《明夷于飞》 01:二十两银子一条命 三月的山溪,因积雪的融化而变得丰盈充沛起来。清亮亮的溪水打着旋从山谷中蜿蜒流淌,带着特有的清甜气息和剔透的颜色。 如果有诗人在此,说不定要吟诵一下诸如类似“近日门前溪水涨,郎船几度偷相访”的文章来。可如果是在三月的溪水里洗衣服,那滋味可真是别有酸爽。 一个身材瘦弱满身补丁的小女孩,正用力的搓着木盆中的衣服,捶打两下,就要攥紧冰得通红的手指“呵”两下气缓上一缓。她的手指早就被溪水冰得通红,此刻指节肿胀红肥,一双小手已是又痒又痛了。 “香茅子,你个大懒虫,又在偷懒的是不是?!”银铃般的声音脆生生的从背后传来。 正在呵气的小女孩不由得一顿,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年龄差不多的紫衣女孩子,正挽着一个篮子站在溪边的高地上笑嘻嘻的看着她。 被称为香茅子的小姑娘,冷冷的斜睨那女孩子,“留小辫,你今天不用洗衣服?” “呸!”紫衣女孩大怒,“香茅子,你个狗尾巴草,我的名字叫紫菀,你听好了,是刘紫菀呢!” 香茅子本姓辛,是棋山脚下耶溪村,辛大郎家的长女。她一出生就死了娘。家里人嫌弃她命不好,就随便给扯了一把草,却是狗尾巴草,就唤她作香茅子。乡下女孩子,随随便便养活,万一将来养大,也不过就是辛小娘,将来嫁了人就变成辛氏而已。谁在意一个乡下女孩子的名称呢。 紫菀跟香茅子是邻居,两个人同样年纪,又住得近。便要事事攀比。紫菀出生的时候,她娘刘氏让她爹出门去扯一朵花。他爹出门,一抬头就见了紫菀花,所以紫菀的名字便定了下来。 刘紫菀小姑娘觉得自己处处比香茅子强,爹娘都是亲生的,就连名字也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因此便经常要讨这个口头上的便宜。 可香茅子的性格是个极倔的,从来不肯在口头上让紫菀半分,刘紫菀一叫她的名字,她便回应伊“留小辫”,盖因乡下俗称紫菀花为“小辫”,而紫菀偏偏姓刘。这几年因为这个名字,两个人不知道打了多少口头官司,偏偏从来不厌。 刘紫菀知道在这方面赢不了香茅子,她笑嘻嘻的从坡上走下来,挑一处干爽的地方坐下来,“我娘可舍不得让我洗衣服。”说完她得意的瞅了瞅香茅子通红的拳头,抬了抬手中的篮子,“这不是猪草,我一个晌午就都打得了。你还要多久?” 香茅子晓得她这是来炫耀的,偏生不让她得意,也故作轻松的说,“马上就得了。”说完用力捶打衣服,作轻松状。 只片刻,两只小拳头已经通红通红。 这个时候,刘紫菀反而不再挤兑香茅子,她叹息一声,“你娘真是狠心。算了,我替你一会。”说完她便伸手按住香茅子的小拳头。 小拳头通红肿胀,却是冰凉冰凉。 香茅子愣了一下,连忙说,“哎。你别,马上就得了。这水冷的很。” 刘紫菀瞪了她一眼,“谁不知道水冷,偏你娘就舍得使唤你,这才三月就来溪水里洗。在家里烧壶热水怎么了?!” 香茅子见有人替手,连忙把手插到自己的腋下暖和着,“那不是也费柴禾么。”她辩解道。 紫菀是个性格泼辣的小姑娘,“费点柴禾怎么了?你家的柴禾不都是你打的。偏你使不得?哼,还不因为不是亲生的。” 香茅子听到这话,便不接口。 只是低头使劲夹紧腋下,希望双手缓和的更快一些。 紫菀惯知道她不在外面说她娘的坏话,便住了口。也只是叹了一声。 香茅子连声问,“是不是冰手了?还是我来吧。你又做不惯这个。赶明冻疮了,刘婶婶还要骂人的。” 说起这个,紫菀忽然眼圈一红,“早点习惯也好,说不定过几天,我也要天天在冰水里衣服了呢。”说完紫菀更大力的捶打衣服,仿佛发泄一般。 两个小姑娘虽然日常拌嘴,其实感情是极好的。香茅子便安慰紫菀,“你娘待你极好,平日里都舍不得多使唤你,怎么会让你在冰水里洗衣服呢。” 紫菀低声哽咽说,“你不晓得,我娘最近在给我哥哥议亲。” 香茅子张大嘴巴,“如松哥要议亲啦。”如松就是紫菀的亲哥哥,刘如松。比紫菀大5岁,如今已经是个将近十六岁的少年。 紫菀点点头,“我娘瞧上棋山山麓程猎户家的闺女,可他家一定要20两银子的彩礼。” “二十两!”香茅子由衷的发出了巨大的感喟。 像棋山这种偏远穷苦的小山村,村民们大多数自给自足,平日的所需也会在集市上进行易物交换,银子对他们来说个稀罕物。一般人家嫁女儿,有个1~2两银子的彩礼已经是极体面的事情了。程猎户的女儿开口就要二十两银子的彩礼,在小小香茅子的心里,已经是天文数字一般的巨大了。 “她家女儿怎么这么尊贵,这么大一笔银子别说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过啊。”香茅子感喟。 “还不是因为他家的二郎被黄仙祝选去当了徒弟,都说他家有仙缘,便是连女儿的身价都水涨船高。”这事紫菀天天听他娘念叨,倒是知道的清楚。 “黄仙祝?!就是隔壁黄石镇上的那个道人吗?”香茅子问。 “就是他。”紫菀说。 棋山周围七个村子,只有一个道观,道观里也只有一个黄仙祝、紫菀和香茅子不知道黄仙祝有什么神奇的法术,也没有见过。但她们从小就知道,但凡家里有个大事小情,生老病死,都要提着鸡鸭去祷告一番。 如果是有病人,黄仙祝也会用黄表纸画一张符箓,交给人带回来。烧了和酒服下。当然,这个符箓是要另外给钱的,最少十文。 香茅子生病自然只能硬抗,不过早两年他弟弟生病,她后娘便拎着鸡鸭和钱去拜黄仙祝,带回来一张窄窄的灰黄色字条,虔诚的祷告后才烧了给她弟弟服下。果然弟弟便好了。 她后娘逢人便说,是黄仙祝救了她儿子。后来又送了好几回山货时鲜去。 “你说,这世上真的有仙人吗?”香茅子低声问紫菀。 “你作死啊!”紫菀被她的问题吓了一跳,左右看看,仿佛会有隐形的人盯着她们一般,用更低近乎耳语的声音回答,“当然有了。仙人都生活在天上,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说完还小心的指了指头顶。 香茅子顺着她的手指向上看,只有一望无云碧蓝澄清的天空,看到脖子酸痛眼睛花,也什么都瞅不见。 “什么也没有啊。”香茅子抱怨道。 “你自然看不见。仙人都是有障眼法的”紫菀得意的说,“你知道我娘为啥一定要聘程猎户家的闺女?!那是因为他家二郎能入黄仙祝的门下,这说明他有仙缘。那他妹妹呢?如果她妹妹也带仙缘,将来还不都是咱家的儿郎的?!我娘说了,一定要聘下程家女,这样家族子弟才能脱凡入仙,成为天人。那才是举家升天呢!” 香茅子听着紫菀说的一套套的,不由感喟,“刘婶婶想得真长远。” 紫菀得意的点点头。可她还没得意一炷香,又开始沮丧起来,“程猎户也知道自家的仙缘难得,所以才开了这样的天价。偏我娘一定要聘程家闺女。就只能打主意到我的身上了。” “你的身上?”香茅子呆呆的重复,没有听懂。 紫菀神情哀戚,“咱家也就我还能值几两,我娘这几天正四处打听有没有人愿意高价聘闺女的。可凡是出高价聘闺女的,不是傻的憨的,就是残的瘸的。总之,都不是个规正人儿。我这日子,将来指不定怎么苦呢。”说到这里,她不由开始哀恸起来,抱着膝盖哭了出来。 香茅子呆呆的看着朋友发出撕心裂肺的哭泣,却无言安慰。像她们这样的女孩子,也不过就是家里的一个物件而已,父母要打要卖,旁人能说什么呢。她只能抱紧紫菀的肩膀,用力再用力,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把安慰和勇气传递过去。 过了良久,紫菀哭够了。双目红肿,两个人怕回去挨骂。还捡了山溪里的鹅卵石冰了许久,才带着洗好的衣服回家。 因为在山上耽搁久了,香茅子回家忙着生火、暖灶、煮水,贴饼子、煮山菜,最后用刷锅水炖猪食,香茅子一刻不停的忙活着。 可就这样,她爹和后娘回家的时候,她也才刚刚忙完,正在院子里喂鸡。脚边还有一捆没有来得及劈的柴禾。 “你今天做什么这么慢?”她后娘狐疑的看着她。 “嗯。”香茅子就应了一声。没有解释。 “娘!香茅子一定又跑出去玩才不干活的!你快打她。”她那六岁的弟弟辛茂拿着一条细细的芦苇杆比划着。 香茅子快手快脚的把做好的饭食端了上来,又给她爹倒了一盆热水,还搭好了布巾。这一番动作,倒是没有人再计较她做饭迟了事情。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 可桌子上除了每人一碗的糊糊,只有他爹面前有一盘小小的炒鸡子。一个鸡蛋能有多大,尽管香茅子已经往里掺了一大把榆钱,可看起来还是只有小小几块。除了她弟弟,没有人往那个钵里伸筷子。 “这几天于神婆来村子里了。”她后娘跟他爹说。 “黄鼠狼进宅。”辛崀是健壮且不多说话的汉子。 “乱说话,别得罪神仙。”她后娘唯恐辛大郎得罪神仙,连敲了三下桌子,“我听说今年是山神娶媳妇的时间了。于神婆这次来,估摸着也是为了这个事。” “哼!”辛崀重重的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方才辛娘子的告诫还是起到了作用。 “什么是山神娶媳妇?”辛茂小弟弟脆生生的问着。 辛娘子一抬头,发现香茅子和辛茂都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等着答案。 她本想呵斥一番,可转念一想,如今儿女渐渐长大,这些事多少也要让她们知晓,方才有个顾忌,不至于得罪了神仙。 “这天上有仙人洞府,管着日月星辰天下大事,可大河大川也是有神仙驻守的。他们保佑人间平安,风调雨顺。河里的神仙就叫做河神,山上的神仙就叫做山神。”辛娘子给孩子们解释道,“可山神守护人间,也是辛苦。因此每过几年,人们就要选一个最最漂亮的女孩子,去嫁给山神,表示感谢。也能保佑人间接下来几年时间风调雨顺。” “那为什么要每隔几年就嫁个女孩子给山神?不是已经嫁过了吗?”辛茂年龄虽然小,可头脑明显很清晰。 她娘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儿子。 倒是他爹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吃饭,哪那么多话。” 辛茂明显比较怕他爹,就不敢再问,不过一双大眼睛转来转去,明显在算计什么的样子。 辛娘子不理会辛茂作怪,继续跟辛大郎聊天,“这几年山神的脾气越来越不好啦,女孩子也不好找。听说这次于神婆拿了二十两银子的高价来当聘礼呢!” 辛茂重重咳了一声,骂道,“都是作孽钱。” 辛娘子就不再接口了。 二十两银子! 这个数字如同一道闪电一样劈到了香茅子的心里。 紫菀,紫菀他娘需要二十两银子。 香茅子飞快的往嘴巴里耙了几口饭糊,完全不知道什么滋味。她想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她后娘,“那嫁给山神了,还能不能回家来看看?会不会挨揍呢?” 她后娘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横了她一眼,“这些年嫁给山神的女孩子不知道有多少,都是抬着八人的大红轿上去,然后过七天再去把轿子接回来。就完了。” 完了?!香茅子没听懂,她呆呆的问,“那,那新娘子呢?” 她后娘嗤笑一声,“新娘子?大概从此就成仙了吧。反正再没有人见过。过几年山神发脾气了,再送个姑娘上去呗。” 辛茂笑嘻嘻的叫道,“新娘子成仙喽,新娘子成仙喽。” 只有香茅子,脸色惨白,手指紧紧的抓着筷子,仿佛被吓到了。 二十两银子。 原来二十两银子,是买一条命的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2:送亲的红轿子 农家多杂事。吃完晚饭,香茅子还要去洗碗,劈柴,烧水。帮着她后娘一起纺线织布,待到天黑就要赶紧休息。并没有机会去隔壁刘家看看。 等到第二天,香茅子又开始脚不沾地的忙活。做全家的早餐,喂猪,劈柴烧水,打扫院子。晾晒干粮,收拾鸡窝,还要去给田地耕作的父母送完午餐和水,才拎着空罐子回到村子里。 她特意绕路走到刘家,却见刘家大门紧锁。 香茅子绕着刘家走了几圈,也不得其入。她焦躁的在刘家门口踱来踱去,心中充满忐忑。她这样的行径充满了可疑,倒是有人跟她搭话,“你在这里来来回回做什么?” 香茅子一看,也是村子中的一个小伙伴阿西,“我在等小辫,不,紫菀。我找她有事。” 阿西一脸惊讶,“你找阿紫?!她走了呀。头晌就走了,你没听到?” “走到哪里去?听到什么?”香茅子奇怪。 “吹吹打打的声音啊。阿紫要嫁给山神了,八抬的红轿抬着走的呢。”阿西说,“我都跟着看了好久的热闹。” 什么?!紫菀真的要嫁给山神了?!香茅子心中剧痛。连声问,“往哪边去了?” 大概是香茅子的脸色实在凄厉,阿西往村西一指,“那边,就往那边。” 香茅子把罐子往地上一放,撒开腿就往村西跑。 阿西大声呼唤她,“追不上的,她都走了半日了。你追不上的!” 可香茅子不愿意听,她飞速的跑着,仿佛这样就能追上她的朋友。然而追上又如何呢?她能拦下红轿子吗?她又能做什么呢? 此刻香茅子不愿意想这些,她只想追上红轿子再说。 一口气不停的,香茅子跑到了村子最西面,再远就只有一条路,往山里走的路。 香茅子远远的看着一行人慢慢的走近。 香茅子充满期待的放缓了脚步。 没有红轿子。 只有几个高高低低的人。是紫菀的娘刘婶婶,她眼圈红红的,仿佛站都站不住了。还有紫菀的爹爹和哥哥,以及刘家的几个亲戚。 香茅子一个个看过去,没有看见紫菀。 “紫,紫菀呢?”她上气不接下气的问。 紫菀的娘只是歪着头流泪。“紫菀呢?!在哪呢?!”香茅子急躁的追问着。 “紫菀嫁了。”刘家爹爹低声说,“你回吧,别追了。追不上的。” “你们,你们怎么能把紫菀嫁给山神呢?!”香茅子大声质问着,“刘家婶婶,你不是最疼紫菀的么。她再也回不来的呀!” 听到香茅子的话,刘家婶娘一歪头就晕了过去。 “你是谁家孩子?这还轮不到你来说话。走,赶紧掺着大嫂子回去。”刘家婶娘周围一个干练的妇人呵斥着香茅子。 香茅子本来已经满头大汗,此刻的眼泪更是糊了满脸。她一个个看去,这里面的人她大部分不认识的。只有一个低头搀着刘婶婶的少年,面色惨白。是刘紫菀的哥哥,刘如松。 他一直低头不语,胸口鼓鼓囊囊的揣着一个红纸包,露出一小截来。 香茅子指着他胸口说,“那是什么?!是不是山神给的聘礼,二十两银子!” 刘如松被她厉声的追问吓到了,捂着胸口推了半步。 “这就是紫菀的卖命钱吗?!你要用它去换程家闺女是不是?这是沾着紫菀鲜血的银子,你换来的亲事不嫌血腥吗?这就是你要的仙缘?那这个神仙未免也太馋血了些!这样贪婪残酷的神仙怎么可能带着你们全家升天?”香茅子大声质问着。 刘如松面色惨白,满头都是冷汗,一直摇头往后退。 “啪!”香茅子挨了一记耳光,是那个干练妇人动手抽她的,“没规矩的野丫头,我们刘家的事情轮得到你多嘴,我替你爹娘教训你。走,别搭理这个疯丫头。”妇人挥手带着众人往村子里走。 刘如松连忙背着昏迷的刘氏婶娘跟着走了。 香茅子呆呆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她打不过,也争不过。 她只能转过头,面对群山,匍匐在黄土路上嚎啕大哭,“紫菀!阿紫!!” 那天,香茅子在村外的土路上哭了很久,连晚餐的时候都忘记了。当她失魂落魄回来的时候,她后娘正敲敲打打的不耐烦。一见她这样,拎着柴禾棍子就过来了,“这可真是翻了天,忙了一天回来锅冷灶冷,你到是好好外面逛去罢。不用管爹娘兄弟都饿死。” 说着狠狠的往香茅子腿上抽。香茅子不躲不避,只是低声说,“刘紫菀,今天嫁给山神了。我想去送送她,没追上。” 她后娘愣了一下,手里停了下来。辛娘子知道香茅子一贯跟刘家阿紫关系要好。可见她这样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又专门往她腿上没有裤子的地方抽打,“嫁给山神又怎么了?那是二十两银子呢!没有二十两银子,她娘拿什么给他哥娶媳妇。这都是她的命。” “可,可没有人问过她愿意不愿意。”香茅子终于哭了出来,不是因为她后娘抽她,而是因为紫菀。 “命!这都是命!父母给了你命,你的命就不由你。要不是刘家这次这么需要这笔钱,说不定去嫁山神的就是你。你给我记着,从今天开始,你就欠着家里二十两银子。还不给我好好干活,不然下次嫁山神,我就让阿爹把你送去!”她后娘大概是打累了,气得把手里的柴禾杆往地上一丢,“还不扫院子,挺什么尸!” 说完领着弟弟往屋子里走。 香茅子慢慢的捡起地上的扫帚,开始清理院子。 可她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发芽,“如果这就是神仙的面目,那么她宁愿这个世界上不要再有神仙。” 山神娶媳妇的事情宛如水潭中一道清浅的涟漪,很快就散了开去。 刘家婶婶醒来又哭了两天,到底一天天好转了,开始张罗给刘如松聘程家女儿了。这个事情的热烈讨论程度,远比山神娶媳妇热闹。 毕竟程家,那是有仙缘的人家呢。 对于这事,香茅子一语不发。包括小西来找她一起去看热闹,她都摇头不去。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香茅子。 香茅子一直算着日子,到了七天了。是上山去抬红轿子的日子了。 这几天,香茅子几乎一句话都不说,她后娘骂她憨脑袋,连他弟弟都嘲笑她傻憨了。可香茅子只是在默默祈祷,她希望奇迹出现,紫菀可以跟着红轿子一起回来。平平安安的。 到了第七天,香茅子特意手脚麻利的提早把活干完,就是为了能去看抬轿子的人。可她翘着脚,在村口站到了下晌午,也没有看到红轿子。 日头一点点向西偏去,香茅子急得不停跳脚,可去抬轿子的人还没有回来。 再也耽误不得了,她必须要回去做饭了,不然在田间辛苦一日的爹娘回来连口热水都没有得喝。别说她爹会抄起棍子打她,连香茅子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 回头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山路,香茅子恨恨的跺脚,往家跑回去。 抓紧时间烧火,滚水。 将上午准备好的野杂菜洗净、切碎了,用滚水煮软捞出来,攥实了,就是一个菜团子。香茅子做了两个大的,两个小的。这就是他们家今天的主食。额外有一碗糙米在灶上隔水蒸,那是爹的饭食。 狠狠心,香茅子又去捞了一木勺黄酱出来。 刚刚摆上碗筷,爹娘就扛着锄头从外面回来了。香茅子连忙递了一条布巾出去给他们拍打身上的泥土汗水。她后娘先去舀了一瓢水喝了一半,剩下的冲了冲手。扭头看见桌子上摆的黄酱,立刻不乐意了,“整天就知道捞酱吃,这才几月份,就把酱都捞出来吃了。看往后几个月怎办?这么大的闺女,一点日子都不会过……” 香茅子也不说话,只是手脚麻利的往外摆菜团子,还有他爹那碗糙米饭。他爹任凭后娘唠叨香茅子,也不说话,坐在桌前先叨了一筷子黄酱,“嗯”了一声。后娘看见他爹开始吃了,就不说话了。 一家四口人刚刚坐好,就有邻居陈婶娘隔着篱笆招呼他们,“呦,一家子都吃上了。” 她后娘连忙招呼,“是陈婶娘,吃过了?要不要来吃点?” 陈婶娘略扫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家桌子上的可丁可卯的菜团子,连忙笑着客套着,“刚吃过,饱着呢。辛家娘子,你听说今天的大事儿了吗?” “刚进屋坐下,什么事啊?” “是红轿子的事,今年山神发怒了。”陈婶娘一脸神秘的说,“今天不是第七天么,去接轿子的人上山了,结果发现红轿子被砸的稀巴烂,破成一片片的,根本接不回来。” 香茅子听到红轿子,耳朵就已经立起来了,连忙追问,“那紫菀呢?她有跟着回来吗?” 陈婶娘夸张的说,“呦,我的闺女啊,紫菀已经嫁给山神了怎么可能回来呢!你可再别说这个了。红轿子都砸烂了,大家伙儿都说是山神对这次的新娘不满意呢。” 香茅子急道,“那不是说不满意吗,那既然不满意就退亲啊,让紫菀赶紧回来啊。” 陈婶娘胡乱的摆摆手,“那怎么行,嫁给了山神的女人是不能接回来的。你不懂,不要乱说。”她后娘也嫌弃她多嘴,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告诫她,“别多嘴,吃你的。” 陈婶娘又压低声音跟她后娘说,“听说于神婆去刘家闹了。” “这话怎么说?” “因为红轿子都被砸烂了,于神婆说这是山神不满意她家闺女,要把银子退回来呢。” 后娘咂舌,“哪有这样的道理,人家好好的闺女给他们抬上了山,现在说山神不满意就要退银子。那人呢?人倒是退回来啊。” 陈婶娘一拍大腿,“谁说不是啊!这于婆子也忒缺德了。她带着几个汉子在刘家翻箱子要找那二十两银子,而刘家则让他们陪闺女。” “那怎么办?”辛大娘追问。 陈婶娘说,“还能怎么办?于婆子带来了人,可刘家也不是好说话的,来了好些个亲戚,双方都要打起来了。后来还是村长说,让他们去找人评理。现在他们都往道观里去了。” 辛大娘点头,“那是要找黄仙祝评理了。刘家去了?”辛大娘其实是觉得,如果找到黄仙祝,恐怕这事刘家要吃亏,黄仙祝平日跟于神婆之间的关系就不错,而跟刘家则没有任何情分。 显然陈婶娘也想到这点,她一面撇嘴一面点头,“还不是村长不愿意得罪人,这下刘家恐怕……,哼。”她没往下说,可大家都听懂了。 两个女人相互看了看,同时叹息了一声,“哎,这都是命啊。” 在一旁偷耳朵听的香茅子,呆呆的:紫菀,紫菀回不来了。可用她的命换来的银子,也保不住了吗? 那,那紫菀不是白嫁给山神了吗…… 怎么会这样的! 那个山神,它为什么不满意,紫菀可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女孩儿啊。它到底为什么不满意紫菀! 香茅子呆呆的看着前方,连辛茂偷偷把她唯一的菜团子抢去吃都没发现。 陈婶娘忽然拍了一下腿,“你看我这记性,还有个事儿,是村长让我来告诉你们家的。村西头二郎家的牛丢了,村长说让吃完饭,大家一起去给他们家找一找。” 牛丢了,这在椰溪村绝对算是头等大事。要知道,一个村子总共也没有几头牛,这可是巨大的财富和劳动力。 “怎么会丢了牛?”辛大娘不能理解,平时二郎家把牛看的死紧,别说摸一下,多看一眼他家都能在旁边念叨几句。 “那谁知道。二郎差点把他家栓子打死了,幸亏村长给拦下了。这不召集大伙帮忙进山找找。二郎说,如果能找回来,今天帮忙去找的人,家家有份,都能跟他家借一次牛使唤使唤。一会你们吃完饭就去村西口啊,大伙都在呢。” 听到还有使唤牛的机会,辛大娘立刻答应了,“行,我们两口子都去,放下饭碗就去。” 陈婶娘见目的达成,就打算走了,临走前,她又跟辛大娘低声说,“刚我来的时候,有人说估计是山神发脾气了,不满意紫菀小娘子,才下来吃了二郎家的牛。” 听到这话,辛大娘的脸色不好看了,“这么说不是往死里逼刘家?要是二郎家的牛真丢了,他怎么肯跟刘家善罢甘休。” 陈婶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谁说不是呢,我看这事啊——且没完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3: 山神不仅吃牛 记挂着二郎家的牛,辛娘子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看着辛崀放下筷子,她也抹了抹嘴,眼巴巴的瞅着辛大郎。 辛崀是个不太擅长说话的男人,刚才他听见了陈婶娘的话,也算是默认了。他磕磕鞋穿上,“带着棍子和火把。” 辛娘子知道这是当家的同意了,连忙答应着,手脚麻利的开始捆松脂,缠了两个粗大的火把出来。一面叮嘱香茅子,“你带着弟弟在家睡觉,关好门。警醒点,别睡成死猪一样,看你爹回来叫不开门捶你。” 香茅子点点头,几次张开口又闭上,她的表情实在太过明显。辛娘子就问她,“啥事?” 香茅子说,“娘,你上山找牛时留意一下,万一要是看见紫菀,你就接她回来吧。她胆子小,指不定怎么哭呢。” 辛娘子看了看香茅子,良久,长长叹息了一声, “好。”算是答应了,只是表情有些难看。 香茅子高兴极了,立刻手脚麻利的拣碗洗刷,努力的表现着。 辛崀则带着辛娘子往村西去了 。 香茅子指挥辛茂洗小手小脚丫。没有父母在跟前,辛茂向来听话,因为他试过几次,香茅子是真的揍她的。哪怕他事后告状,让父母揍回来,下次香茅子还是照揍不误。 辛茂洗完手脚,香茅子就撵他上炕。然后利用灶头的余温热了一壶温水,回来给爹娘洗漱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缸里的水都没有了。她暗中记着明天早起去打水,不然被后娘发现,又要撺掇她爹揍她。 然后她就拴好门窗,和衣躺在弟弟旁边。 又过了一会,她迷糊的睡了过去。 香茅子是被一阵“唏唏嘘嘘”的声音给弄醒的。这声音非常奇怪,有点类似扒鸡窝的黄鼠狼,可又不完全一样,比那个声音要大。 香茅子立刻警醒了,奇怪,鸡怎么不叫?! “谁?!”香茅子低喝了一声,那个声音还在摩摩擦擦的,似乎没听到。 这是什么时辰了?怎么爹娘还没有回来。 香茅子咽了一口口水,蹑手蹑脚的下地,扒着窗缝往外看。 今天恰好是十五,月亮如一个洗炼的银盘一样,高挂在天边。把院子里照的清越明亮。香茅子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一个巨大的黑色的身影从院墙擦过。 那个身影有点像香茅子看过的野猪,可是要比野猪大几倍,它的背脊甚至高过院墙。明亮的月光照见它宽厚的脊背,高高的耸起,上面还有硬硬的黑毛。 这是什么,狼,还是豺?怎么会怎么大。 香茅子死命的咬着嘴唇,手指紧紧的扒着窗愣,唯恐发出一点声响引起那个怪兽的注意。 那个怪兽似乎在墙角翻找什么,然后它一仰头,一只蹄子在它嘴角跳了两下,“咔嚓,咔嚓”的骨头碎裂的声音在静夜中传的很远。那是邻居家的猪,几口就被那个怪兽吃掉了! 香茅子的眼睛瞪得溜圆,那头猪邻居喂养了大半年,已经很肥大了,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被几口生吞了。 怪兽昂起头吞咽着,月光下照下来,凸显出怪兽的样子,它长着一张凶残的兽脸,粗壮的獠牙,扁平的鼻子,眼珠子在月光下发着黄色的萤光,眼眸凝成一个细细的竖线,看起来非常狠厉。猪血顺着它的嘴角流下,沁入黑色的毛发中看不见了。 香茅子看到这里,手脚都发麻。 隔着一闪薄薄的土墙,她觉得那个怪兽随时能撞翻屋墙,冲进来。 她在内心无声的祈祷着:不要凑过来,不要凑过来。 可事与愿违,怪兽抽抽鼻子,似乎闻到什么,慢慢的往房子这边靠近过来。香茅子四下环绕,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炕上沉睡的弟弟,她连一根棍子都找不到。 怎么办?她和弟弟两个人加起来,都没有那只猪大。估计怪兽如果嘴巴长大点,一口就把他们俩囫囵吞下了。 怪兽一步步靠近,而香茅子毫无办法。 “啊!”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响起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香茅子听得分明,是邻居婶婶的叫声。 几乎是瞬间,那个怪兽一跃而起,一下子就跳到院墙那边。邻居婶婶发出了几声短促的叫声,以及怪兽咔嚓呼噜的咀嚼吞咽声。 香茅子应该觉得悲伤,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面害怕着,心里却隐隐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劫后余生的庆幸。 很快,院墙那边的声音消失了。然而被邻居婶婶的尖叫所刺激,更多的院子里响起了询问声、惊呼声。 然后就是尖叫声。 更多的尖叫声,哭叫声,狗吠声。 小小的村落开始变得混乱而恐慌起来。 “嗯?!”辛茂发出了一声不满意的鼻音,他被着剧烈的嘈杂声弄醒了,正准备哼唧。 香茅子瞬间反应过来,她三步两条的蹿到炕上,死死按住辛茂的嘴,低声而狠厉的威胁辛茂,“不许叫,听到没有。” 辛茂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他听到姐姐威胁的声音,本能的点头。香茅子感觉辛茂放松归顺的姿态,这才轻轻松手,“我放开你,但你一定不能叫嚷,记住吗?” 香茅子感觉辛茂在她手下点头。 她轻轻的放开手,并不远离,唯恐辛茂忽然大叫。 辛亏,这次辛茂没有,香茅子的手挪开,他的小手慢慢的摸了摸姐姐的脸,然后凑过来小声问,“爹和娘呢?” 屋外是隐约的哭号声,但是距离都有些远,听不太真切。 香茅子贴着辛茂耳朵说,“爹娘都还没有回来,可刚才在院子里有个大怪物,吃了邻居婶娘的猪,我看它要吃人。” 辛茂小小的身子明显的抖了一下,他无助的问,“那,那怎么办?” 香茅子此刻是辛茂最大的依靠,她想了想,拿了一个主意,“我给你穿上衣服,咱们躲起来。” 辛茂立刻点头。 香茅子总要凌晨起来做饭,对于抹黑穿衣服这件事技能娴熟,她帮着辛茂把衣服裤子穿好,又摸索着帮他把鞋子穿好。 两个人几乎毫无声息的滑下炕。 香茅子扒着门缝看了半天,发现哭叫声都在村子的后方,于是她小心的拨开门栓,先探头出去看看,没有发现异常。 连忙牵着辛茂的手,往厨房走去。 在厨房,她摸了菜刀在手里,然后领着辛茂把水缸用力掀倒,扣过来,两个人钻了进去。这个时候,香茅子要庆幸,幸亏水缸里没装水,她才掀得动。 水缸很大,香茅子和辛茂都是半大的孩子,两个人抱着躲在里面,居然还不嫌小。 黑黝黝的,完全看不到任何声音和光亮。香茅子一手握着菜刀,一手抱着弟弟,死死的挺着。 外面的声音逐渐的小了下去。 到底是怪兽被打跑了呢,还是,还是人都被吃光了?!想到后者,香茅子不可控制的抖了一下,更加用力的抱紧辛茂。 等到她手脚都麻木的不似自己的时候,外面的天色终于放亮了。光线顺着水缸翘起来的边缘钻了进来,提醒香茅子已经是另外一个白天了。 这个时候香茅子的手脚都麻木了,她用头用力的撞向辛茂,撞了好多下,辛茂才醒过来。他被香茅子抱在怀中,后半夜居然睡了过去,倒是不比香茅子担心受怕了一整夜。 “快靠边,咱们得想办法出去看看,可我如今手脚都麻了,动不了。”香茅子指挥辛茂往边上让让,让她略活动一下。 辛茂尽量的把身子往外挪动了几分,借着这个细小的缝隙,香茅子才活动了一下手脚,血液逐渐流向四肢,她的胳膊又麻又涨,好一会才敢开始用力。香茅子用手指扒着缸沿用力向上抬,并指挥辛茂跟她一起。两个人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这才把这口缸掀开,爬了出来。 香茅子还记得怪兽的事情,她叮嘱辛茂不要乱跑乱叫,一个人小心翼翼的从厨房探头出去,院子里遍地狼藉,四处都是被怪兽践踏和烦扰后的痕迹。自己家养的几只鸡已经一个也看不到了,想来昨晚都成了怪兽的点心。 院墙的木篱笆门依旧是关好的,爹娘昨晚没回来。 想到这里,香茅子一时间竟然分不出是高兴还是担心。 “姐,我饿。”辛茂跟着出来了。今天的他格外的乖巧,也不叫名字了,低声下气的叫着姐姐。 香茅子也饿,可是这时候不是做饭的时候,她想了想,去厨房摸出昨天烙的饼子,那是干粮,给爹娘下地的时候带着的主食,昨天她准备好的,是准备今天给爹娘带走吃的,一共就两张。 她拿出一张饼子,掰成大小两块。大的给了辛茂,小的塞进自己的嘴里。“你先吃这个,千万别乱跑,昨天吃人的怪兽兴许还在呢。” 因为每年都有小孩被狼叼走,所以辛茂在这方面极其听话,有了吃食,自然蹲在门口一动不动。 香茅子手里依然拎着那把菜刀,她踩着鸡窝趴在墙头往邻居家看。 邻居家的院子比自己家更惨上很多,满地都是干涸喷洒的血迹,在院子当中竟然还有一只惨白的胳膊,份外的吓人。香茅子看着这种场景,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通过那手臂上的半截袖子,香茅子认出那是邻居婶娘的胳膊。想起昨晚的惨呼,香茅子猜婶娘大概是被怪兽吃掉了。 邻居家的院墙被怪兽撞倒了,顺着院墙的缺口香茅子看到一连串的破损的房舍和满地残骸。怪兽,是一路撕咬过去的。 香茅子想起昨晚村子里大部分青壮都去帮二郎进山寻找丢失的牛,村子里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片片赶上这个时候闹了吃人兽,不知道经过这一番折腾,村子里还能剩下几个活人。可是她不敢去找,香茅子养过兔子和鸡,知道动物们有时候吃饱了会找个地方眯一会儿,万一她乱走撞见吃饱了的怪兽,也不过就是送过去添一顿点心而已。 那个怪兽到底是什么? 香茅子扎手扎脚的从梯子上爬下来。她心里有一种隐约的恐惧,那个可怕的怪兽,不会就是大人口中的山神吧…… 村子里呆不了,先不说那个怪兽可能还在村子里藏着。就算怪兽走了,房屋破损这么严重,大人们也都没在,恐怕用不了两天,遍地的血腥就能把山上的狼给引下来。 香茅子开始开动脑筋,往哪里逃呢? 这对于一个只有十三岁的乡村少女来说,实在是一个巨大的难题。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4:去路两茫茫 香茅子皱着眉头开始想,却什么都想不出来。 “姐,姐!”辛茂这时候已经吃完了饼子,低声的呼唤她。香茅子被辛茂打断思路,皱着眉头转过身。 大概是香茅子的脸色太难看,辛茂吓得又往后缩了缩脖子。连原来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看着辛茂这副鬼样子,香茅子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以前辛茂生病的时候,后娘曾经求着隔壁叔伯驾牛车,送她跟辛茂去隔壁黄石镇上求黄仙祝请符。辛茂也的确是喝了符水才好的。 香茅子转动着脑筋,村子里是呆不了的,得想办法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躲着。 可是她一个小小村姑,又哪里知道往什么地方投奔,周围,连一个能站着的大人都看不见。 辛茂小心翼翼的挨过来,靠着香茅子,拉着她略微粗糙的手掌,“姐,我想娘了,我也想爹。” 香茅子心说,我也想啊。可是这事不能跟弟弟说,现在爹娘都不在,她就是弟弟的主心骨。 香茅子低声跟辛茂说,“小茂,咱们去镇上!” 去镇上?! 镇上对辛茂这个只有六岁的村童来说,好比是另外一个国家那么遥远。他这辈子只去过一次镇上,可惜病得昏沉沉,坐着牛车来回,一点印象都没有。 香茅子反而下定了决心,“对,去镇上!镇上有上次给你瞧病的黄仙祝,还兴许有其他的厉害的大人物,咱们到镇子上去,就不必怕狼,也不必怕怪兽了。” 辛茂对镇子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迷信,镇子那么伟岸高级的地方,住的都是黄仙祝那种高高在上的半神仙,肯定是安全的。他大力的点头,然后问香茅子,“可咱们怎么去呢?你认得路吗?” 香茅子哪里认得,她连村子都没有出过。辛茂好歹还闭着眼睛去了一趟,她这辈子都没踏出过村子一步。 这个时候,村子西边传来一声若隐若无惨叫,两个孩子齐齐抖了一下,侧着头凝神细听,却什么都听不到。 香茅子果断的说,“我晓得,沿着村东的土路一直走,到了老岔口,走南边第一条就是!” 其实她也不知道对不对,这个路还是以前跟紫菀拌嘴的时候,紫菀笑话她是土包子,连个门都没出过,连镇子都没去过。 那时候香茅子好强,为了不丢份儿,便声称自己去过。她当时还打定主意,倘若紫菀问她镇子有多大,她就说比耶溪村大多了。倘若紫菀问她镇子有多少座小楼,她便说自己走得急,没数完。那时候,香茅子最大的心愿也不过是去黄石镇上数一数,里面有多少楼,又多少桥。 可是紫菀没有问这些,她问了香茅子三个问题:“第一,去镇子是从东边的路走,还是西边的路走;第二,走到大岔路的老岔口,是走南边第几条?第三,到了黄石镇,中间有几个歇脚的地方?” 这些问题,香茅子自然一个也回答不上来。她只能抿着嘴,倔强的梗着脖子。 刘紫菀小姑娘觉得自己赢了,就又活泼、又得瑟的大声跟她炫耀,“还装去过,连这都不知道?!我便教你个乖吧,你可记好了:去镇子要从村东路一直走;走到老岔口要选向南第一条路,可别选错了。最后中间只有一个歇脚的地方叫做王家老铺,他们家可兴旺了,车脚走卒都在这里歇息,门口有一个特别大的铜茶壶,日夜煮水不停歇,里面的白茶是不要钱的。随便用,这才是王家老铺的气派!” 香茅子又羡慕,又不服气的,牢牢记在心下,唯恐忘记了,又被人耻笑她。 香茅子现在还记得当时紫菀的样子,她穿了一件红底黄花的小裙子,两只小辫整齐的编在耳侧,她来显摆自己的新裙子,眉目中全是闪亮的得意。 紫菀啊,香茅子心里微微抽痛着。 大概她的表情太过哀恸,辛茂又小心的拉拉她,“姐?” 香茅子用力揩了把脸,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走,咱们马上走。”她快手快脚的走回屋子里,扯过铺在床上的包袱皮,把辛茂的小被子和家里唯一能找到的37个大钱,都装在包裹里。打斜捆在身上。又从门口扯了几把晒干苦黍,粗粗硬硬的黑壳都没有脱,却也顾不得了,另装了个篮子,把唯一的菜刀埋在苦黍下面,给辛茂拎着。 辛茂这个时候也不敢跟香茅子争辩,只能挎着那个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篮子,乖乖的听话。 走到门口,辛茂这才想起来,“姐,咱们去镇子上了,那爹娘呢?” 这个问题好! 香茅子愣了一下,是啊,万一等怪兽走了,爹娘回家看不见他们两个,可怎么寻来呢? 香茅子快速的耙耙脑袋上凌乱的头发,终于让她想到一个办法。 她在地上捡了一根树枝,然后在院子里的地上,画了长长的三根并列的竖线。 辛茂歪着头看了半天,“姐,这是啥呀?” 香茅子看着自己的大作,十分满意的点点头,“笨啊,是香啊!你看,一共1、2、3根香,上香!等爹娘一看,就知道我们去镇子上了,咱们这可只有黄庙祝的道观里,才能上香呢!” 辛茂露出了恍然的神色,然后他敬佩的点点头,“姐,你真聪明!” 香茅子微微得意了一下,才拉着辛茂的小手,离开了家中,手拉手小跑着向村东跑去。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很多破损的房屋,路上还有一摊又一摊的血迹。 唯一没见到的,是活着的人。大人、孩子、老人,一个都没有。 辛茂吓得紧紧贴着香茅子,小脚丫恨不得能踩到香茅子的脚背上去。香茅子一手扯着弟弟,另外一只手举着一根烧火棍粗细的木柴,快速的往村外走去。 多少年后,香茅子已经见过了很多世面,她去过九重云霄浮升的仙殿,也去过十万大山围剿凶残的恶兽。经历过残酷而激烈的门派比斗,也面对过千军万马的杀戮…… 可再没有一次,能让她这样害怕。 寂静,没有一丝声音。连风都蛰伏下来,虫鸣鸟语都消失了。空气中,只有浓厚漂浮的一股股腥甜的味道。 要很久、很久知道,香茅子才会再次在绝望中知道,那是血液的味道。 那是,屠戮后血液的味道。 两个孩子相互拉扯着出了村子,踏上了村东的土路。 这,曾经是他们走过的最远的距离。因为父母都曾经再三叮嘱他们,“不要走远,会被狼叼走!会被人拐走!” 可是,如今他们要自己踏上这条陌生又不安全的路了。 辛茂仰着头看着香茅子,“姐,我害怕。” 其实香茅子也害怕,但是她说,“别怕,有姐呢。” 两双小手拉着,两对小脚丫,一起往外迈开第一步! 一步,一步,又一步。 人生的路,也是这样衡量完的。 香茅子听说过,人的脚又叫量天尺,因为它能一步步,走完这天下所有的地方,丈量所有的土地。 此刻,她弓着腰,大汗淋漓。只能告诉自己,一步,一步,再来一步。 包裹,已经横着裹在香茅子的腰上。篮子,套在她的脖子上,吊在她的前胸。她每迈开一步,膝盖就要撞击篮子一下。 辛茂,趴在她的后背,睡得正香。 半个时辰以前,辛茂就开始嚷腿疼,脚疼,肚子疼。香茅子拉着他走。走了一会,他就蹲在地上不肯走了,香茅子吓唬他说怪兽来了也不行,他走不动了。 没办法,香茅子只能背着弟弟。 小小的香茅子,背着更小的辛茂。大概是昨天晚上惊惶太过,辛茂也没有睡好,此刻在姐姐的背上,他迅速的睡熟了。 香茅子只能弓着腰,给自己鼓劲,一步,两步,人的脚是丈天尺,走一步,就近一步。 汗水顺着鬓角留下,集中在下巴尖,然后吧嗒掉在地上,摔进尘土中。 香茅子不知道距离镇子还有多远,但是她有信心了,因为她刚刚走过老岔口,那里面整整有7条路,三条向东,一条向南,两条向北。香茅子认真的分辨了一下,才迎着太阳,选了向南的路。 紫菀说了,要选向南第一条路。 谢谢你,紫菀。香茅子在心里念。 过了老岔路,路上竟然零零落落的开始有了人影。这让香茅子内心大定,路上已经不再是绝望的孤独和无声了。 可是,路上的人都很惶恐,有条件的都是赶着车。阔气的有马车,一般的有牛车,还有的人推着独轮车、挑着担子,不一而足。 这里面最寒酸的也就是香茅子姐弟了,可是大家都着急赶路,也没有人过多注视他们,香茅子不做声,用力加紧步伐,跟随者人流前进,逐渐的,来往的人群距离拉开,形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赶路大军。 香茅子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她觉得自己已经要累瘫的时候,前面的喧哗声逐渐沸腾起来,前面有一个路边的竹棚,里面挤挤擦擦的坐满了人。竹棚的前面有一个好大、好亮的大铜壶,它坐在一个炉子上,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气,一副已经烧开水的样子。 香茅子不由想起紫菀的第三句话,“中间只有一个歇脚的地方叫做王家老铺,他们家可兴旺了,车脚走卒都在这里歇息,门口有一个特别大的铜茶壶,日夜煮水不停歇,里面的白茶是不要钱的。随便用,这才是王家老铺的气派!”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5:王家老铺的八卦 王家老铺里挤满了惊惶的人群。 可以说,平素空荡荡的茶棚里,连插入一脚的地方也没有了。可是不要紧,这周围都是平素去黄石镇往来的村民。 村民的生存能力强悍,从不拘小节,此刻他们围坐在一起,里面没位置,就随地往外面的地上一坐。脸上都带着惊惶的神色。 人多定胆气。 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大家相互依靠着,顿时就觉得有了定心骨。 有跟老铺里掌柜熟悉的人,已经率先打听起怎么回事了。这件事,老王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说起了,可是他能理解村民们的惶恐,一面提着一壶苦叶茶不断穿梭着人群,一面给大家进行信息方面的介绍,“哎呦,您可慢着点,端好了。这也是怪了,怎么就忽然闹了凶了呢!” “这可真不知道是今天第几起了,打我早上挂幌到现在,人就没断过啊!我今年都有孙子了,可打我还是个孙子,我爷爷守着这铺子,也没见过这阵仗啊!” “那人可多海了去了。哪的人都有,就现在,我就碰到过黄梅村、平洲村、寒若村、大垭村、山南村的人。”王老板逐一细数。 有心细的人掐着手指跟着算,算来算去,都只有五个。他心下疑惑,就问了出来,“怎么没有耶溪村和奚过村的人?” 这问题老王哪里能回复得了?他用手摸着后脑勺,不知道怎么回答。 香茅子这个时候也蹭到了近处,她找了个略平坦的地方,先把褡裢扯下来丢到地上,又把熟睡的辛茂从后背抱下来。放在地上,让他枕着小包裹。香茅子知道,那小包裹里有着他们目前全部的财产了。然后她摘下挂在脖子上的篮子,放在辛茂旁边,方才能站直了。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能感觉全身都撕扯着疼痛,幼小的骨骼也发出了轻微的咔吧声。 好累啊! 她举着手往后仰着身体时,就听见了自己村子的名字,“怎么没有耶溪村和奚过村的人?” 她愣了,在说什么?连忙放下手,小脑袋转过去。 王老板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大概是这两个村子离的远吧,你看往日他们来镇子上的次数也不多。” 这个答案让一部分人满意,可最开始问的那个村民,有亲戚在奚落村,比较着急,“别扯了,咱们七个村子都围着黄石镇建的,是有远近,但也没差那么多。你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就算是爬这会也应该爬来了。别是出什么事了?” 王老板分辨道,“怎么没有区别,你们难道不知道,咱们黄石镇和七个护村是天上的神仙给画的图,按照北斗七星的位置点的位。打从兴建好了后,就风调雨顺的,还有山神守护。耶溪村和奚落村在七星的尾巴尖上,自然来的晚!别急,等过了晌午,估计他们就陆陆续续的来了。” 开始问的那个人急的只拍大腿,“这可怎么好,我姐姐嫁过奚落村还没有两年,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可别出事啊。” 周围善良的村民们都纷纷安慰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的。 只有一个人小声的嘀咕着,“我可听说,当年神仙们给咱们七个村子点位,说是要镇守什么东西。别是那东西跑出来了。” 周围乱哄哄的,他说的声音又小,便只有香茅子个子矮小,人又专注聆听,才听到他说了什么。 香茅子看着周围或是疲惫,或是带伤的人,就问那个念叨的人,“大叔,请问一下。” 那个干瘪的汉子见有个小姑娘搭话,就看向她。香茅子先是拱了拱手,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才问,“大叔,大家这都怎么了,为什么都受伤了?” 香茅子这个礼其实行的不标准,更是错的。这中弓手礼是两个地位平等的人,在学堂遇到的时候才会行的。可是香茅子不懂,这还是当年紫菀小姑娘去了趟黄石镇开眼界,看到两个学堂成年的先生相互施礼,当成什么了不得的行为,立刻回来跟香茅子显摆。 本来紫菀就是偷偷看着别人做,那动作就已经画虎不成反类犬,香茅子又跟她学,结果可想而知。香茅子这个动作,倒像是一个小猴子作揖。 不过汉子没在意这个,她反而问了一句,“你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跟着谁?” 香茅子愣了一下,回手往来时一指,“跟俺跟爹娘和弟弟一起来的,他们在那边照顾弟弟。娘让我过来倒水,,我听你们说话,就来打听一下。”香茅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撒这样一个谎,可她本能的,就要这么说。 干瘪汉子往那边瞅瞅,坐了一地的人,有男有女。估计小姑娘的爹娘也在那边吧。 闲着也是闲着,干瘪汉子就多说了两句,“昨天夜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凶兽跑下山,到各个村子里祸害。黄石镇周围几个村子都让凶兽给祸害了。” 香茅子咯噔一下,又连忙问,“那凶兽长什么样?它从哪里来的!” 干瘪汉子摇头,“不知道,有人说凶兽比熊大,还有的说凶兽有三个头,更有人说凶兽其实是一只长了牙齿的大鸟。至于从哪里来的,谁知道!这凶兽不仅吃牲畜,还吃人呢!” 香茅子小脸吓得发白,干瘪汉子又念叨起来,“都说当年咱们几个村子是天上仙人亲子给点穴定位,兴建起来的风水宝地。哼哼,我罗老三可不这么看,七星环绕,骗得了别人,可骗不到我。这明明就是镇煞位。现在怎么样,煞跑出来了吧!” 香茅子听不懂,就又问,“大叔,啥是镇煞位?啥是煞?”她的的声音有点大,干瘪汉子罗老三听到了一惊,先往四周看看,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挥手撵香茅子,“乱说什么,走开,走开。别站在这里。” 香茅子愣了一下,不明白为啥大叔忽然翻脸,不过她没有争辩。略鞠了一躬,就走开了。她来到那个大铜壶前,呆呆的站着。 是的,她口渴了。 渴的很! 这一路,她背着辛茂,带着行李。不知道流了多少汗,此刻喉咙嘴巴都干渴的要命,可她却不知道怎么能喝到水。 家里的水都在缸里,缸里永远飘着一个瓢,舀出来就能喝。 可在这里,周围没有溪水,没有井水,更没有缸。香茅子围着传说中不要钱的大铜壶转了几圈,却不知道怎么能喝到水。 她眼巴巴的看着滚水,咽了下唾沫,口中连一丝水汽都没有,干辣辣的疼。 “小囡,你要喝水?”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香茅子转身,就看见一直忙乎的铺子王老板,笑呵呵的站在她身后,温和的问她。 她点点头,又不好意思的低头。 “给!”王老板是过来给茶壶续水的,就看见这个小姑娘眼巴巴的瞅着茶壶,身形单薄,肩胛骨好像两片翅膀,戳起她单薄破旧的衣服。这是个穷苦的孩子。 王老板从身后的桌子上拿了个竹杯,递给了香茅子。竹杯里是晾好的白茶,也就是煮开的白水,免费给过往客人们喝的。 香茅子有点意外,捧着竹杯看着王老板,见王老板点了头,连忙仰头咕嘟咕嘟咕嘟喝了起来,她渴极了,可是她没舍得喝完,还留了一小半,跑回去摇醒睡着的辛茂,捏着鼻子把剩下的半杯水给他灌了下去。 去还杯子的时候,王老板笑眯眯的问,“还要不要?” 其实,那竹子杯并不大,香茅子压根就没解渴,可她又不好意思继续讨要。见大叔问了,才脸红的点点头。王大叔就又给她续了一杯,这次香茅子不着急了,她捧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喝着。 听着周围村民们讨论着这次怪异的凶兽袭击村庄的事情。 渐渐的,小小的香茅子竟然听出了一点头绪。 就在昨晚,邻近的几个村子竟然都遭受了怪兽的袭击,而怪兽不仅仅吃牲畜,连人也吃的。 大家都往黄石镇跑,是因为黄石镇有黄仙祝,还有一个马老爷。马老爷家可了不起了,他们家祖上出过仙人,就是那种真正的能在天上飞的仙人! 这些凶兽只有这些仙人才有办法去除,他们都要到镇子上投亲靠友的避一避,等到仙人们出手杀了凶兽,才能回家。 现在还没有逃出来的人,估计十有八九是让凶兽吃掉了。 还有年长的人念叨,这都是大凶之年搞的鬼。 香茅子听着大家的讨论想起了昨晚小院子里那头凶兽,它扁平的鼻子,粗壮的獠牙,以及顺着嘴角滴落的粘稠的血迹。 原来,凶兽竟然不是一头吗! 可它们是从哪里来的,不是说有山神在镇守它们吗。山神呢?想到山神,香茅子又想起了紫菀,心中轻轻的抽痛起来。 小小的香茅子已经揣测,紫菀永远不能回来了。 休息过后的村民们陆陆续续的站起来,他们在这里喝水,休息,顺便打听点消息。然后还是要去镇子上的。 早点走就意味着早点到。 伴随着第一个起身的,众人都陆陆续续的站起来往前接着走。香茅子也再三跟王老板道谢,恭敬的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回去扯起辛茂,跟着大流一起往前走。 这次,她把包裹和篮子都挎在自己身上,却不肯继续背着辛茂了。她也累了。无论辛茂怎么打滚蹲地都不肯,只是板着脸对辛茂说,“如今爹娘都不在,你还闹,我就打你!” 辛茂从小不知道吃香茅子打了多少顿,知道她向来手狠。爹娘不在,没有人给他撑腰,只能站起来,抽噎着拉着姐姐的衣襟,一步步跟着往前走。 他走的不快,香茅子也不催促他。累了就许他蹲在地上赖一会,过了片刻就用脚踢他屁股起来,继续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磨蹭着,一步,一步挨到了傍晚,辛茂已经累得如同一只小癞狗一样,再也不肯挪动半步。 天边的夕阳扯着最后一抹暗红的余晖,迟迟不肯落下去。而东边的天空则从淡粉转成黛色,隐藏在云层中的星星,已经开始闪烁着,要出来亮相。 夜风,起了。 隐隐的,香茅子看到了。在路的尽头,有一片黑压压的木墙,在路的最前面还有粗壮的拒马拦在中央,拒马的后面是粗木高筑的两扇大门,大门上面吊着燃烧着烈火熊熊的两个大火盆。 黄石镇,到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6:抵达黄石镇 香茅子曾经无数次的在脑子中想象过黄石镇的样子。 可她的见识太过贫瘠,在她荏弱的想象力里,只能勾画出黄石镇有很多很多房子,很多很多桥。 其实她整天在村子里,连楼长成什么样子,也并没有见过。只是当初紫菀曾经在地上用树枝给她画过,紫菀自然也是没有什么绘画天赋的,她简单粗暴的把两个尖顶的近似三角形的图案摞在一起,然后用力点着自己的大作:“诺,香茅子,这可就是黄石镇的屋子,好高的,有两三层呢!” 于是在香茅子的想象里,那就是她家的茅屋两个叠在一起的模样。曾经,香茅子还歪着头想过,茅屋的房顶是尖的,那两个茅屋叠在一起能稳便么?! 可当香茅子牵着辛茂走近黄石镇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是错的! 黄石镇,真的太漂亮,太大了。 香茅子和辛茂四处张望着,半张嘴,两双黑亮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惊讶和感叹。 假如是平日,恐怕还要有人会笑话他们一下,可今天,几乎没有人有闲暇关注着两个小小的身影。 黄石镇是一座南北狭长的小镇,当中有一条小河贯穿其中,可以说是一座非常便利安逸的边陲小镇,只是今天这座小镇充满了慌乱和嘈杂。 香茅子拉着辛茂一路往小镇里面走。 她的内心,不是不忐忑的。 要去哪里?接下来怎么办? 香茅子一点想法都没有。 现在的她跟辛茂两个人,正处于极度的震惊中,恨不得长出四个眼睛去观察所有的事物。 从镇子门口的大门进来,脚下就是平整、光滑的石板路。干燥清凉,特别好走。跟乡下沾满泥巴的土路一点都不一样。在这样的路上走一天,鞋子也不会脏的。香茅子不由低头看了一下,她和辛茂两个人的脚下,都沾满了黑黄的泥巴,连带着迸溅到小腿上都是。 香茅子小心的看了看周围。 跟她一样来避难的人,,大家都差不多。但是原本就住在镇子里的人,那就要干净许多了。观察到这点,香茅子抿了抿嘴,暗自记了下来。 青石板两侧的都是小楼。那可是楼啊!一座座,一排排的连成整齐的一片。香茅子的内心特别被震撼着,小小的她还不明白这种心情,被叫做震撼! 香茅子牵着辛茂,一步一拖的往里镇子里面走。 其实香茅子是茫然的,她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但是她不敢停下来,她怕别人问,更怕别人撵。 天色已晚,往日的黄石镇,这个时候早已经窗上板,门上拴。可今天不一样,太多的人进来了,投亲寻友的,来来往往的。今天涌入黄石镇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来自几个村子避难的人群,正在四处打探和寻找落脚之处,有人去投奔亲属,有人要去寻找客栈和民宿。还有人舍不得花钱,又不认识什么人,正在四处寻找可以避风遮雨的落脚处…… 为了方便行人,街道两侧的商铺都没有关门,而是开着门,点着灯笼和蜡烛,把屋子都照得亮亮堂堂得好借光给行人。 也是黄石镇人的善意和大气。 香茅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小小的村落里,珍惜任何物品,蜡烛这种奢侈品更是闻所未见,只有村子里的大户人家,才会在孩子读书的时候,略点上么一点,也是睡觉既熄。 可这里,到处都是烛火灯笼,天上人间,照得白昼一样的灯火通明。 太漂亮了! 太气派了! 香茅子和辛茂被这种排场震慑的连话都不敢说。 街道的两侧都是各种商铺,门口还摆放着一些日间在出售的炊饼、胡汤或者其他的吃食。都是香茅子叫不出名字的,油光四射,隔着街道都能闻见香气。 肯定很好吃,香茅子努力咽了咽吐沫。 从早晨到现在,一整天,她跟辛茂也就啃了一张饼子,而那饼子她还把大份的给了辛茂。 “姐,我饿。”辛茂小声的跟她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店铺里的吃食。 辛茂想吃那些食物,香茅子也想。可是,他们拿什么买?!家里一共才37个大钱,都装在辛茂背着的小包裹里。 可不敢动! 这是他们唯一的钱了!这钱,是要用在救命处的。 香茅子安慰辛茂,“咱不吃那个,不好吃。” 这种明显的谎言显然欺骗不了小小的辛茂,他扭着身子,“不,我要吃!” 香茅子对辛茂可不像其他的姐姐那么温柔耐心,她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吃屁吃。赶紧的跟着我,一会儿我去想办法要点热水,给你泡苦黍吃。” 苦黍,本来就干涩难咽,就算放在锅里煮半个时辰,入口还是觉得喇喉咙,这种食材太硬了。香茅子这可好,竟然打算只是讨要热水泡泡就让辛茂吃。 辛茂一听,更不乐意了。 可是他很聪明,他看出香茅子的不耐烦,知道自己如果再反抗,香茅子真的会揍他! 于是他默不作声了,只是歪着头看着那个摊子上油汪汪的喷香的食物。 有乡民来买,问了多少钱?摊主大声的吆喝着,“香的咧,甜的咧。好吃又管饱,一个油炸小鬼只要两个大子儿!只要俩大子儿!” 乡民听见了,就摸出两文钱递给摊主,摊主就捡了一个油炸食物,还用晒干的叶子包好了递给买家。 辛茂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由一动。他开始并知道这个东西要怎么买,不过他现在看到了,只要给出两个圆圆的铜钱就可以了,而他背着的小包裹里,有一把呢! 于是,辛茂扭转头,默不作声的开始盘算起来。 香茅子没心留意辛茂。 她正努力四处探看着,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往镇子里走了 有短路了,在路的尽头,有一座小桥。小桥的后面是连绵的民居。不过这里小巷就更加狭窄和安静了。很多门都已经紧闭,显然已经闭户落锁的休息状态。 黑黝黝的小巷仿佛是一只沉睡的巨兽。 香茅子不敢往里面走了。她没有过桥,而是牵着辛茂像东走,那边有水声。 月夜下,一湾清亮的溪水安静温柔的流淌着。在小溪的旁边,有一个很大的石台,非常的安全、平缓、有一半是沉在水中的。 这种平台都是镇子里特别修建出来为方便居民洗衣用水的。 香茅子看见了,连忙牵着辛茂,跑到溪边开始清洗起来。 辛茂不愿意,扭着身子说,“姐你干嘛啊,你赶紧去找热水啊,我饿死了。” 香茅子不理他,先利索快速的给自己洗干净脸,洗干净手,然后她小心的把小腿和鞋子也泡在水里,用力搓洗。 在月光的映照下,一路上踩到的泥水纷纷落下,被溪水带走了。 洗干净自己,香茅子又不顾辛茂挣扎反对,甚至捏着他胳膊内侧的嫩肉威胁他,也同样把小辛茂洗得白白净净的。 香茅子有自己的道理,黄石镇这么漂亮,镇子里的人都很干净体面,如果自己两个人这么脏,肯定让人讨厌和瞧不起。那么万一被人驱逐出去可怎么办? 以前紫菀就跟她说过一些道理,比如先敬衣冠后敬人,香茅子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如果一个人穿的跟她一样,然后说些道理,那肯定不如村长那样的人有信服力。 所以小小的香茅子,竟然已经十分懂得,要干净整齐才能让人尊重的道理。 对于她的这点喜好,后娘十分不满意。因为香茅子太喜欢洗衣服了——废布啊!好好的衣服,让她不到三个月就洗烂了补丁上打补丁!气得后妈三番五次的骂香茅子。 可她依然坚持。 给予这个道理,她才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地方,把自己和辛茂洗了个干净。 又吹了一会,把脸上的水都吹干后。 香茅子领着辛茂这了一家人的台阶上坐着,叮嘱他等在这里,不要乱跑! 辛茂看着篮子,抱着包袱乖乖的点头。香茅子自己拿着那根柴火棍,准备出去讨口热水。 香茅子沿着溪水,从另外一条路向南走。 刚转过一个转角,就见一家很气派的酒楼,正熙熙攘攘的迎客中。香茅子从门口就看到,小儿给每个桌子上都放了一个大大的瓷茶壶,里面装满了茶水。 而在一旁的炉子上,还有铁壶里装着满满的滚水,正在不停的冒着白汽。 香茅子觉得这里就是她想要找的地方,可是乡下少女胆怯了,她不敢开口问人。 她只能站在门口偏僻的角落里,呆呆的看着里面,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始。里面的人自然有人看到了香茅子,可是她站的远,也安静,只是有些呆。那部分人不知道她要干嘛,大部分都是瞥了她一眼,就丢开了。 香茅子干脆蹲在门口,她准备看一阵再说。 酒楼的食客们分成了几种,有的是已经吃完正在聊天的本镇居民,也有的是从别的村落逃难而来的村民,他们没地方投奔,就来这里吃点东西。 无论是贫穷和富贵,大家关心和讨论的,都是山上凶兽伤人的事情。 说出来的内容却跟在王家老铺没什么区别,大家都在猜测山上的凶兽什么时候能被赶走,他们好能够回家继续自己生活。 香茅子一面侧着耳朵听,一面内心盘算着怎么才能弄到热水。 正在抓头挠耳的急切中,却听见隐隐有震动的声音,接下来由远及近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声音也越来越大! 有一群人正在骑马快速奔来! 这声音惊动了酒楼里的小二,他也奔了出来,在手里还高举着一个灯笼张望。 马蹄声很快就跑了到了近处,一行十来个人都骑着高头大马,领头的是一匹极其神骏的白马,咴溜溜一阵嘶叫,马队停在了酒楼门前。 看着来人这种排场,就知道非富即贵,小二热情谄媚的上前,“客观,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来人翻身下马,在灯笼的映照下,香茅子才看清楚,那个从白马上下来的人,是一个极其好看的年轻公子。 他,可真俊啊!香茅子想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7:公子的云糕 香茅子不太会用什么词汇来表达现在的感受。 当她蜷缩在角落里,看着白马上的公子潇洒利落的从马上跃下,也只能用贫乏的一个“俊”字来形容公子的模样! 酒楼的小二已经殷勤的举着灯笼上前,跟香茅子不一样,资深的黄石镇跑堂小二可是目光如炬,点评三角九流的人物。 他一眼就看出了公子的不凡之处。 先不说那白马的神骏不凡,但看公子身上披着一件白色锦文的斗篷,斗篷的周边嵌了一圈黑色的貂毛。那毛又黑又亮又顺滑,一看就不是凡品。斗篷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在马上也夜路里折腾这么久,竟然一点灰尘都没沾上,特别贴服干净的垂下来。 等到公子轻轻仰头看向酒楼,斗篷的帽兜自然顺着他的动作滑落下去。 公子的一张脸就露了出来。 小二这才在心里念了一句:俺的娘,这别是个神仙吧! 无他,公子长的实在是太好了! 剑眉秀目,一双清亮的丹凤眼,眼角微微上挑,让他看人的时候,顾盼生辉极有神采。偏偏他生的极白,整个人就好像是一座上好的白玉雕出来的,只在双眉正中,有着红豆大小的朱砂痣。 公子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好像一副从天上掉下来的画。 见多识广的小二,也没见过真么精致、俊雅的人物,他傻乎乎的站在那里,一时间看呆了。 公子没在意小二,他自己举步往前走,姿态从容,那走路的动作说不出的好看。 如果香茅子有点文化,大概就明白,这种姿态应该用: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公子走了两步,大概感受到香茅子的目光,他忽然微微侧头,就看见一个瘦瘦小小的黑丫头站在远处,一脸傻呆的看着自己。那个小丫头身材矮小,头发枯黄凌乱的绑成一个辫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都是补丁,但还不算太脏。 一个乡下小女孩儿。公子心里了然。 他继续往前走。 这个时候,跟在公子身后的伴当们也都跳了下来,大声粗鲁的张罗着,“小二,别傻站着!赶紧把马牵进去,再给爷爷十间上房!水草要足,记得拌好豆料,不可克扣!” 小二被喝回了神,连忙牵着公子的白马,又挽着另外一个伴当黑马的辔头,往后院马棚走去。 公子进入了酒楼,他的样子和气势太过和这里格格不入。 瞬间,原本嘈杂的酒楼竟然安静了下来。 掌柜的亲自给公子收拾出来一张桌子,请他坐下。公子没有说话。倒是跟过来的伴当狗腿一样跟在后面,指挥掌柜的赶紧打热水热毛巾来,然后用热毛巾,仔仔细细把公子周围的桌椅板凳都擦了又擦。 这才从身上掏出一条雪白雪白的毛巾,沾了热水绞好帕子,躬身递给公子。 公子接过来,也只是擦擦手,就放下了。 众人都不说话了,被这公子一套作派震得不行。 直到伴当一样又一样的从身上掏出各种东西,有酒壶、有茶盏、有香炉,众人才轰然意识到,这个公子绝对不是寻常人,他们身上一定有乾坤袋! 所谓乾坤袋,那是仙家手段。 据说那些真正的仙人,是拥有乾坤袋的,能装一切东西,这世上的金银财宝、屋舍车马,人家仙人只要用乾坤袋一装,随身带着就走了。想用的时候拿出来,那酒还是温的,菜还是烫的! 往日,黄石镇的人也就是口口相传,相互吹嘘。 可是他们没想到,自己今日竟然真的有缘分看见这般神奇的手段了! 众人再也忍不住,开始切切私语,讨论起刚才的事情。 那公子似乎有点不快,但也只是轻微皱了皱眉。 倒是那伴当,有吆喝着掌柜赶紧给腾上房。掌柜的不敢啰嗦,忙着去安排,好在有刚才的手段,众人到是不由的配合,在这样住宿紧张的条件下,愣是给他们腾出了五间上房出来。这不得不说,仙人对于普通人来说,太遥远,也太稀罕了些。 众人忙着观察和讨论公子的一举一动,这让他有些无奈。公子暗自皱着眉,向四周探勘,结果就看见在酒楼外的香茅子,她依旧呆呆傻傻的站在原来的位子,傻乎乎的盯着一个茶壶看。 大概香茅子,是整个酒楼内外,唯一没有盯着公子看的人。 难道一个茶壶,竟然比自己还好看?!公子有些奇怪,不由顺着香茅子的眼光看去,伴当是个极其伶俐的人,看到公子的眼神,立刻狗腿一样的拎起茶壶过来,“公子,您想看看这个?都是人间普通的玩意,你当个野趣看看得了。” 公子内心无奈,可是又不想把事情弄大,于是点点头,示意手下把茶壶放在桌子上。 然后,他快速的瞄了一眼,发现那个黑丫头果然又盯着桌面瞅了。 公子终于恍然大悟:那小丫头不是渴了吧,怪可怜的。 想明白的公子,就忽然抬手,对着门外摆摆手。 香茅子要在公子第二次招手才反应过来——这是叫自己过去?! 她惊讶的瞪圆眼睛,直到公子略带笑意的对她点头,才确定了。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正在犹豫中。 那伴当大声呵斥:“磨蹭什么呢?!没听见我家公子叫你。赶紧过来,不要等我出去抓你!” 如果换一个胆子小的,估计这会儿已经转身逃了。当然,逃不逃得掉是另外一回事。 香茅子的胆子一向很大,听到这句话,她反而泛起了倔强,去就去。 她拧着眉毛,缓慢却没有停顿的走到桌子面前。 公子已经无数次的在内心叹息了,因为一些缘故,这个公子在修真界原来的名声,不太好。故而身边的人,也多是一群狐假虎威的狗腿子。而公子还来不及处理这些事情,就赶来黄石镇。 他轻轻举起右手,修长素白的手指,简直没有一丝瑕疵。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伴当的瞬间消声。 而香茅子,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公子看着这个紧张不安,眼神却又倔强的乡下小丫头,有些好笑。他问,“你一直看这个茶壶,是想喝水吗?” 香茅子第一个反应是:他的声音也好好听啊。 然后她才摇摇头,想想觉得不对,又点点头,“我是想问掌柜的讨些热水,给我弟弟泡苦黍吃。” 苦黍?那是什么。公子皱了皱眉,听起来就不像能吃的东西。想了想,公子跟伴当说,“给这位小姑娘两张饼,外加十个大钱。” 伴当看着公子,要愣了一下,才从乾坤袋里掏了半天。 像他们这种修真的人,几乎各个辟谷,去哪里找什么饼子?!伴当掏了半天,也只找到几块云糕。云糕是公子门派里的一种特色零食,平素最受女修们的喜欢,它只是形状好看,像一朵朵云朵一样,却没有什么灵力。以前伴当留着是为了讨好公子看上的女修,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 伴当拿了两块云糕递给香茅子,又捏了一块银子出来。他能有银子就不错了,其余的都是灵石和云币。铜板那种东西,伴当又怎么可能随身带着。 公子看见伴当掏出银子,立刻拦了过来,顺手拈起来递给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掌柜的,“这个给你,换100个大钱。” 那锭银子至少能换50贯铜钱,但此刻公子竟然要换100个大钱。 掌柜的简直是喜从天降,立刻答应着,连忙亲子跑到柜台数了100个比较新的铜钱出来,双手捧着递给公子。 公子看也没看的,从袖子中抽出一条素色的锦帕,顺手裹住,递给了香茅子,“送给你。” 香茅子呆住了,她半张着嘴看着公子。 公子微笑着看着她,“拿去买饼子吃吧,那个苦黍应该不好吃。” 香茅子没有拒绝,她想了想,接过来后,跪在地上给公子磕了个头,然后问,“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这句话问的其实挺直接的,因此显得很无礼。 伴当瞪着眼睛,正要呵斥。却见公子笑着回答,“我姓庄,名字上天下瑞。” 妈呀!伴当不由把下面的话咽下去了。公子这是怎么了,难道看上这小丫头了?!不能啊,以往公子喜欢的,那都是貌美如花皮肤胜雪天资过人的人中龙凤啊。这小丫头黑不溜秋的,当丫鬟都嫌寒碜。 香茅子听到了,在心里默默记诵,庄天瑞,庄公子。这名字也好听。 她又毕恭毕敬的谢了公子,这才站起来。 公子把桌上的茶壶拎起来给她,“一起拿去给你弟弟吧。” 想着自己出来半天,辛茂肯定饿坏了。香茅子也没废话,接过茶壶转身就走了。 她还没有跨出酒楼呢,就听见周围好多人议论纷纷的声音,都是讨论这个公子的来头和背景什么的。 可是香茅子没时间听了。 她还要回去喂弟弟。 按照来时路,香茅子拎着茶壶和云糕,一路小跑的回到那个台阶上。 结果,辛茂不见了。 只有篮子歪歪的倒在地上,里面的苦黍撒了一地。也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被野猫翻的。 香茅子,傻眼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8: 香茅子的机会 辛茂丢了! 这是香茅子唯一能想到的念头,她当时就觉得脚软了。从小到大,她听过无数的故事,无一例外的是,某某孩子不听话,就被拐子拐走了,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她小时候还奇怪,被拐子拐走了怎么会再也看不见了? 直到紫菀被嫁给山神再也没有回来后,她才第一次清晰的认识到,这个再也不见,有可能是死了。 香茅子慌乱的拎起篮子,她把茶壶和云糕都放在篮子里,匆匆拢了几把苦黍。然后开始四处寻找着辛茂的痕迹。 她本能的往镇子口走去。 如果有人是想拐走辛茂,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把他藏在镇子里的某个房子里,等待时机再卖了;另外一种是弄到镇子外面的什么地方,慢慢卖。 香茅子不怕第一种,因为她相信自己一定有办法找到。她现在就怕辛茂被人拐到远远的,连她都不知道的地方,那就没办法了。 所以她想第一时间去镇子门口守着,万一拐子会路过呢?!她能拦下。小小的香茅子完全没有考虑过,就她那矮小干瘦的身材,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她急匆匆的跑着往镇子口的方向跑去,心下着急,唯恐自己去迟了一步。 回到了最初进门时候的街道,两侧热闹的人群已经消散了好多,刚才还灯火通明的店铺有不少已经熄灯关门了。 夜色逐渐浓郁,黑暗仿佛一口藏匿在深处的猛兽,正在一口口吞噬着光明,也吞噬着香茅子的勇气! 辛茂,到底在哪里啊! 刚刚走近,就听一阵熟悉的嚎哭。那声音刺耳又难听,带着无数的憋屈和窝囊的伤心。 这个声音香茅子听了无数次,极其耳熟。 她顺着声音跑过去,果然看见辛茂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张大嘴哭,嘴角有鲜血流下。周围却没有什么人。 看见辛茂,香茅子先放了一半心。 她走过去,蹲下来,先用袖子擦了擦辛茂的脸。 闭着眼睛大嚎的辛茂略微掀开眼睛,见识香茅子,就抽噎的说,“姐,姐,呜呜,呜呜,有人打我!” 辛茂这个人很怂,一贯喜欢欺软怕硬。比如他平时就总喜欢告状,让后娘揍香茅子。但是在村子里,他却是怂蛋一枚,经常被村子里比较壮实的孩子欺负,欺负了他也不敢还手,总是哭着来找香茅子为他出头。 跟辛茂不一样,香茅子的性格倔强不讨喜欢,但她很是能打,村里有一多半孩子都吃过她的打。就算打不过,她也要在对方身上咬几口。 香茅子这种势若疯虎的打架气势,导致很多人不敢去撩拨她。以至于后来香茅子跟人打架,到有九成是因为辛茂的缘故。 “人为什么打你?”香茅子问。这也是习惯,辛茂这个怂蛋一贯喜欢告黑状,香茅子不是没有受过他的骗,急匆匆去替他出头,打完了才知道,是辛茂先抢了人家的鸟蛋,人家气不过才揍了他。结果这家伙瞒下原因,只说自己被打了,害得香茅子很不好意。 不过香茅子也不好惹,当她发现打错了,往往会回去把辛茂又揍一顿。当然这种做法,会导致她自己也会倒霉,因为辛茂这个熊孩子又会变本加厉的去后娘处告状,说香茅子揍他。后娘往往会不问缘故拎着柴禾胖揍香茅子一顿。 事后香茅子虽然会再寻机会把辛茂揍一顿,但毕竟自己还是会挨打。 挨打次数多了,香茅子也有了记性,遇到辛茂告状,她必要再三查问。 果然,辛茂开始支吾起来,“就是有人抢我的包裹,我不肯给他,他就一拳揍到我脸上,把我牙都打掉了,还抢走了包裹。”辛茂指着自己肿胀的半张脸,手里举着一枚小小的乳牙。 香茅子自己褪过牙,对乳牙掉了这种事不太在意。她还记得前两天辛茂就跟她说过,自己牙齿痒痒的,有点松动了。 香茅子盯着辛茂,仿佛一只猫头鹰盯着老鼠,“人家干嘛抢你的包裹,你的包裹又不显眼?” 辛茂的眼神开始漂移了,“那,那我怎么知道。他抢之前又没告诉我。” 此刻,辛茂好好的在自己面前了,没有丢,香茅子的心情大定。智商全部回归,她开始盘问辛茂了。 “那个人在哪里抢了你的东西?” 这个问题好答,辛茂气势汹汹的指着前面十来步的地方,“就在那里!冲上来就打,好疼的。” 香茅子瞥了一眼前方不远处,她继续问,“奇怪了,这里距离我让你等着的地方好远,那个人怎么会在这里抢的你?!” 辛茂明显愣了一下,他完全忘记了这茬。 于是他的眼睛转来转去,“呃,你好久不来,我,我出来寻你!” 香茅子抱着胳膊,一直脚尖轻轻拍打地面,“我去找水的地方明明跟这个方向相反!”这是香茅子一个很不耐烦的标准动作。 看到这个,辛茂更慌了。 他囫囵推诿着,“我迷路了,走反了!” 香茅子才不相信这个。她大喝一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再撒谎就吃打了!” 辛茂又饿又累还被人揍了,而爹娘又不在他身边撑腰,委屈害怕之下,他哇的大哭起来,“你坏!等娘来了,我让她打你!呜呜呜,我要吃油炸鬼,不要吃你的苦黍。我就是要吃油炸鬼,呜呜呜,你坏!” 说到这里,香茅子已经全明白了。 辛茂十有八九是惦记入口处卖的油炸小鬼吃。于是趁着自己去找水,偷偷摸摸的就跑去买来吃,结果镇子里的各村逃荒流民很多,看到他一个小小孩子拿了那么多铜子儿,顺手就抢了! 辛茂,真是一贯的自私和不懂事。 香茅子看着他在地上打滚大哭的样子,身上的衣服已经脏的不能看了。她叹息了一声,用脚尖踢了踢打滚的辛茂,“快起来!我有好东西给你吃。” 听了香茅子的话,辛茂止住了哭声,这种干嚎本来也有一半是怕香茅子揍他的缘故。 然后他就看见香茅子从篮子里拿出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糕点。 它被绿色的叶子包裹着,里面捏成一个个近似三角的形状,而露出来的部分,像云朵一样白白的、软软的,带着一股诱人的香甜气息! 看起来就好好吃的样子,比刚才见过的油炸鬼还要香浓漂亮啊! “姐,这是啥?”辛茂的口水都流了出来,他胡乱的用手背擦擦,更脏了。 香茅子只能从篮子里扯过布巾,勉强给他擦擦手、脸,这才把云糕递给他,“叫做云糕,是一位公子给的。” 辛茂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好吃啊! 嘴巴里迅速被甜甜的糕点塞满了,软软的好弹的感觉,仿佛一口口把天上的云朵都吃了下来。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啊!辛茂感喟着。 “那,那公子尊猴!”辛茂嘴巴里塞满了云糕,嘀嘀咕咕道。他说的是,那公子真好。 香茅子听懂了,点点头,“是的,公子真好,他就像传说中的神仙一样。” 看着辛茂狼吞虎咽,香茅子把茶壶举起来,对着嘴喂了辛茂几口,怕他噎着。 辛茂大口大口的吃着,香茅子只是站在旁边,安静的看着他。偶尔抽空会强行灌几口水给他。 公子伴当给的云糕不算少,差不多有成年人的一捧,如果放在精致的盘子里,也能摆出两盘出来。 可是公子伴当忘记了,他所谓的不少,是按照女修们的份量估计的。修士本来就少有食欲,除非是极品难得的灵食,其他的多是吃上一口半口,也就放下了。 而辛茂,则是一个正在长身体,有饥饿的乡下少年。 别说这么点云糕,就算再来同样多的,他也能一顿都吃下去。 很快的,云糕一块快减少,就剩了最后一块。 辛茂拿起来后,忽然停了一下,他举着云糕送到香茅子的嘴边,“姐,你还没吃呢吧?” 香茅子确实一口都没吃,但她也同样没有想到,辛茂居然会留一口给她。要知道,辛茂这个自私的小气鬼,那是宁可在自己碗里吐唾沫,也绝对不会把食物分享的人啊。 香茅子点点头,就着辛茂的手,吃了一口云糕。 真好吃啊! 云糕真香啊,又甜又软,入口即化,那香气仿佛能从嘴巴一直淌到肚脐中去。这辈子,香茅子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一块云糕,也只有两口的份量。 她三下两下就吃完了,然后她问辛茂,“你吃饱了吗?” 辛茂点头,其实也没饱,可他满足了。特别满足。 香茅子想着不饱也没办法,她自己就着茶壶,把剩下的水都喝干净。倒是灌了个水饱。 接下来怎么办呢? 香茅子想了想,她领着辛茂说,“跟着我!这次不要再乱跑了。” 辛茂点头,然后他又喏喏的说,“那包裹咋办?都被抢走了。” 香茅子叹息一声,“都跟你说了别乱跑,这种世道,别说让人抢了,就算杀了恐怕也是白赔了性命!””这种世道“只是香茅子随口一句感喟,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无意中说出了一个预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9:找到落脚地 香茅子拎着辛茂,一路回到酒楼。她要去把茶壶还给人家。 到了酒楼,却发现掌柜的正在算账,而小伙计则慢吞吞的打扫着。 这个时候夜色渐晚,刚才吃饭闲聊的客人已经散去了,此时只余一两桌客人还在就着暗淡的灯光聊天。 香茅子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她走过去举着茶壶:“掌柜的,多谢!”双手恭敬的扒茶壶递了过去。 掌柜的只唔了一声,不甚在意的用眼角瞥了一眼,示意香茅子把茶壶放在一旁,就继续算账。 香茅子把茶壶放下,转身就走到小伙计身旁,她刚才已经观察了许久,知道小伙计非常忙,她也看了小伙计是怎么做事的。 此刻她先快手快脚的拿了一个抹布,单手拎着泔水桶,把桌面上的剩饭都折进去,然后把桌面收整齐。 一桌、一桌有一桌。她做的又快又好。 折完泔水桶,她就开始把凳子举到桌面上,摆的还很整齐。 摆完凳子,她就捡起苕帚,利落却轻柔的扫地,动静不大却很干净,一看就是个经常做活儿的好手。等到香茅子把地面大致扫了一遍,地面上的杂物被她分成几堆时,就见一双布鞋踩在她面前。 香茅子一抬头,就看见老板一脸严肃的瞪着她,“你这是干什么?” 香茅子拎着扫帚,“我,我想帮忙。”她说。 老板摇头,“这里不用你帮忙,我们有伙计。”他一努嘴,指向旁边的伙计。 刚刚被抢了活儿的伙计正瞪大眼睛愤怒的注视香茅子。 香茅子知道,成败在此一举。 她鼓足勇气说,“我知道您有伙计,可刚才我看半天了,人多的时候,伙计根本忙不过来,总有人抱怨他。大叔,您收下我把,我做活可好了,又快又好、绝不耽误事!而且我不要工钱,只要您给个地方,每天让我们吃点剩饭就行。大叔,求求您,让我留下干活吧,我保证干好!” 掌柜的最近确实在找人,因为一个小伙计的确忙不过来,可是他没找到特别合适的。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香茅子,香茅子见了,连忙站直了,她认真的说,“大叔,我真的很能干!劈柴、挑水、打扫、洗碗、缝补样样做得!只要您收留我门姐弟二人就行,我可以少吃点!” 掌柜的还在沉吟,他到并不是担心其他,这丫头的能干,刚刚就已见一斑,绝对是把干活的好手!他此刻担心的是她的来历。 “你家里人呢?”掌柜的问。 香茅子说,“我是耶溪村的,我爹娘上山去找牛,可村子里忽然来了怪物,我带着弟弟跑了出来。等过几天我们村子里有人过来,我就让人通知爹娘来接我们。” 见香茅子说话清楚爽利,掌柜的终于点点头,“既然这样,你就留下来吧,每天跟着春雨做事,手脚要勤勉。说好了,管吃住,不给工钱!” “哎!谢谢大叔!”香茅子响亮的回答,声音里充满了欣喜。 掌柜的就跟香茅子说,“我姓陈,你以后就叫我陈叔好了。春雨,你去安排他们住下房。” 小伙计春雨撇着嘴,“哎,跟我来吧。”一脸的不情愿。 香茅子欣喜若狂的拉着辛茂,她庆幸自己居然在黄石镇有了落脚之处。也正因为如此,她忽略了陈掌柜的感喟的表情。 听了香茅子的自述后,陈掌柜的内心有一种淡淡地哀伤。跟无知的乡下少女不同,今天他见多了各地逃难来的乡民,听够了各种各样的八卦和情报,然而耶溪村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成人都没有过来,肯定不是路途遥远的问题。 见多识广的陈老板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耶溪村,估计全灭了。 一半是出于同情,一半是出于香茅子手脚麻利还不要工钱,他同意收留这对儿姐弟。就当是养个猫狗,做个善事罢。 香茅子跟着倔强倨傲的小伙计春雨,向着厨房的方向走,一路走,就听小伙计一路嘀咕:“什么人都来蹭饭,能吃不能干的多了,两天后就会被撵走!哼!” 香茅子默记路径,并不做声。辛茂更是连呼吸都屏住,紧紧的贴着香茅子,一声不做。 几个人沿着回廊向后,在挨着厨房的柴草棚子后面,有一个带着门,却不比柴草棚子好多少的茅草屋。 春雨用力推开门,屋子里面的灰一下子就扑了出来,带着一股淡淡的灰霾气味。春雨利索的往外侧着身子躲闪过去,捏着鼻子扇扇风,“喏,就是这里。” 借着春雨手中的灯笼,香茅子和辛茂看着屋里,黑黢黢的屋子只有一张破旧不堪的木板床,除了灰尘的味道,啥也没有。 春雨说,“明天早上五更起,你先去厨房帮忙。剩下的事再说。”说完就要走了,还带着唯一的灯光。 香茅子心里一动,她快速的从胸口的手绢里抓住一小把铜子,约有是来枚的样子,递给春雨,“春雨小哥,麻烦你了!以后还请你多加照顾。” 春雨不自觉的接过铜子儿,双手捧着,“你这是……” 香茅子认真的说,“我知道这次我求陈掌柜的收留我,给春雨哥添麻烦了。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多干活,少说话。等知道俺爹娘的消息,俺就带着弟弟回家了。” 春雨双手捧着铜子儿,表情有些讪讪的,“你,你看你这么客气干啥。你来了,也是帮我干活嘛。那个,你把铜子儿收回去吧,你都没有工钱,我还有呢。说着他双手举着把铜子递了过去。 香茅子坚定的摇头,“春雨哥,这个是我的心意,也有个请求,希望你以后能多指点我几下。” 春雨见香茅子是真的想给,就挠挠头,“那,那谢谢了。” 他顿了一下,“那你等着,我给你去找床被子去。”说完他转身就快步离开,不过这次,他有把灯笼留下来。 香茅子举着灯笼领着辛茂走进小屋。 屋子里空荡荡,一目了然,到处都是灰。 辛茂眨巴着小眼睛,来回看着,“姐,这咋住啊?” 香茅子呵斥他,“什么咋住啊,这有屋、有窗、有床,你还想咋住?!兴的你!”说完把灯笼递给他,勒令道:“举着!” 辛茂赶紧闭嘴,香茅子现在的语气不算好,假如他再敢废话,那估计就是一顿胖揍了。这方面,辛茂想来比较识相。 就着微弱的烛光,香茅子把篮子放在地上。从篮子里抽出盖篮子的包布,跳上床板,简单的把它擦了一下。 然后指挥辛茂,“去隔壁的柴房瞅瞅,有没有稻草,拿过来铺上。” 外面黑,又是陌生的地方。辛茂不想去,就磨磨蹭蹭的,“柴房人家也不让咱用啊。” 香茅子瞪眼睛,“赶紧去,别废话。我们又不是偷人家东西,就是垫床板睡半宿,明早就放回去。”辛茂还是扭着身子不爱动弹。 香茅子正打算跳下去自己拿,就透过开着的门看见外面有微弱的灯光慢慢的晃过来。香茅子扭头看,就看见春雨慢慢的举着一盏小油灯走了过来,胳膊下还夹着一大卷东西。 香茅子见是春雨,连忙跳下来跟春雨打招呼,“春雨哥,你还没歇呢?” 春雨说,“我想着你这里啥也没有,就去拿了一些不用的铺盖给你们,这盏油灯也留给你。会用吗?” 香茅子家里虽然穷,可是一盏油灯还是有的,因此她点头,“会用的。” 春雨点头,“那就好。这些铺盖都是以前客人不要的,掌柜的也是白收着,我跟他说了,他让拿给你用。” 香茅子知道这是那十几个大钱的作用了,可这世上无亲无故,谁应该的帮你?!这个道理,香茅子从小就懂的。 于是她还是认真的谢了春雨,态度只诚恳,让小小年纪的春雨很是受用,也隐隐对自己刚开始的态度有些后悔,于是他又多叮嘱了几句,“我就在前堂打地铺,你也早点休息,明早我会来叫你的。你放心吧,陈掌柜虽然抠了一点,为人不错。” 叮嘱完毕,春雨留下了油灯,拿着灯笼走了。 香茅子勉强把破门关上,门太破了,没有什么闩门的地方。想了想,自己也没啥可偷的,也就是释然了。 她快手快脚的把春雨给的铺盖展开,那只是一条薄薄的褥子还有一床都结板僵硬的被子,黑暗中看不清干净与否,只是一股子扑鼻而来的霉味。估计已经很久都没有晒过了。 可是香茅子向来适应能力极强,她手脚不停的把被褥展开铺好,才终于觉得浑身都困乏不已。 她哈欠一声,招呼辛茂,“快来睡觉!” 辛茂见香茅子已经铺好床,开心的爬上去,把油灯留在床边,从床尾爬上去,躺下来,几乎瞬间就睡着了。 香茅子也是,她困的要死。可又不敢完全睡过去。她怕自己起的迟,明白被人嫌弃。干脆半坐起来,靠着床头,眯着眼睛休息。 只仿佛一息之间,镇子里的更夫就敲了五鼓。一快四慢,咚——咚、咚、咚、咚! 和已经睡得四仰八叉、口水横流的辛茂不同,香茅子并不敢睡实。她其实是坐了半宿,只是眯着眼睛盹了一会儿。 听见五更已经打过,她立刻返身爬了起来,小心的调亮油灯,摸索着穿了鞋。此刻窗外依旧是乌黑一片,夜色中的星星仿佛比往日更亮一些。 她扭头看了一眼,终于还是没有叫起熟睡的辛茂。自己推开门走了出去。 按照昨天的记忆,她顺利的找到了前堂。 小伙计春雨也已经起身了,把自己的铺盖都收好,正在搬桌子。平日里,他就是把两张桌子拼到一起,当作自己的床铺。 桌子是实木的八仙桌,很沉,春雨用肚子顶起桌子,把脸都憋红了才抬起来。香茅子连忙跑过去,抬着另外一边,两个人合力,就很轻松的把桌子挪到指定的位置了。 春雨省了不少事,有点开心的说,“你起的真早,我还打算这里收拾完了再去叫你!没想到你小小个子,力气还不小,平时我一个人抬这张桌子可费事了。” 香茅子笑了下,没说话。 春雨想了想,“这里我一个人就行,没有什么可干的。倒是厨房,每天早上都忙,正需要个帮手呢!” 香茅子响亮的答:“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0:打工生涯始 春雨就先领着香茅子到厨房。 一个酒楼,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个好厨子。每日五更,天未亮、鸡未叫,厨房就要先忙碌起来,准备客人们的早餐。 陈掌柜的酒楼叫做四鲜楼,算是黄石镇最豪华的客栈兼酒楼。所谓四鲜楼,还是陈掌柜的祖父创下的名号,据说当时老掌柜有四样绝活——鲜虾活酿、鲜鱼三吃、鲜果现酿、鲜汤老锅。到了陈掌柜这辈,很多手艺都丢了,只是还留着四时鲜的名头。 陈掌柜为了保留四时鲜牌子,特意请了三位大师傅来坐镇。两个大师傅专门炒菜,熬汤,那手艺也是一绝。其中一位专以调制鱼羹为长,她姓宋,大家就都叫她宋嫂。除了每个五日做一次鱼羹,她还负责日常的早餐。这是个辛苦的工作,可宋嫂却为了补贴,领了这份差事。 不过早晨事忙,宋嫂一直跟陈掌柜的说要加个人手,忙不过来。可是出于各种考虑,陈掌柜一直没松口,直到今天,春雨领着香茅子来到宋嫂面前。 宋嫂正在煮粥,胡巴拉见春雨领着个小丫头过来,就愣了一下。等听到春雨说,“这是香茅子,陈掌柜收留的打杂帮手,因为您这里缺人,就先领过来给您使唤。她手脚很麻利的。” 宋嫂有一双修长的眉毛,斜斜的飞入鬓角,因此显得眉如刀裁十分精神,也正因为如此,才有几分冷厉。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香茅子一眼,冷笑说,“陈掌柜的也可以了,我说缺个人手,他就打发了这么个干瘪的小丫头过来,浑身上下没有三两肉。她能干什么啊?厨房是好玩的?!” 春雨是个跑堂,自然不敢跟大厨顶嘴,一路陪笑,“看您说的,陈掌柜哪敢把不顶用的人给您送过来。您放心,这丫头手脚麻利着呢,一个人顶俩大小伙子使。要不您先试试,如果不好用,明天我就把人领走!” 宋嫂虽然有几分脾气,可毕竟也不能跟老板硬顶,她的脾气也只能不咸不淡的跟春雨发作几句。偏偏春雨是个人精,话里话外的周全,让她无可出气。 留下香茅子又叮嘱了香茅子几句,无非就是要认真勤勉,事事听话之类的,春雨就赶紧回去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把香茅子留给了宋嫂。 此刻厨房里只有宋嫂和香茅子两个人。 宋嫂冷笑着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香茅子,那表情很是不善。如果换个胆子小的,恐怕这个时候会紧张的哭起来。 然而香茅子不怕,她瞪圆了眼睛,虎生生的回视着宋嫂,眼睛里有期待也有好奇,却没有一点点恐惧和担心的味道。看着香茅子的眼神,让宋嫂想到她小时候,在流波城看见的小老虎的样子。 充满了好奇,充满了力量,也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无惧。 宋嫂忽然讪笑了一下,这不过是个毛丫头,她懂什么呀。不过是因无知而勇敢。等一会,就知道厉害了! 想到这里,宋嫂指挥香茅子,“厨房需要用柴,今天的还没有劈好,你去劈100斤硬柴出来。” 厨房的柴禾分成硬柴和毛柴。所谓毛柴,是每天樵夫挑着来卖的干柴,每根都不是很粗,放在炉膛里非常好烧,价格也便宜。缺点是烟大,不经用。普通百姓家都用这种,也就是炖煮个菜而已。但是酒楼的菜量大且持久,每日里还另外要有老火靓汤炖煮几个时辰,那就需要硬柴。都是有年份的硬木,一段段劈开了,在炉膛里慢慢的烧着,供应数个灶头的火力。 硬柴,难劈。 无论是在家,还是酒楼里,都是有力气的男人做的活计。 宋嫂安排这个,明显是刁难了。香茅子那小体格,能不能游荡起斧头都两说呢。 宋嫂等着香茅子说不行,那么她也有其他的活计继续为难她。 没想到,香茅子只是哦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厨房旁边就是柴房,里面硬柴毛柴都整齐的分两边堆好了。在门前的一个墩子上,一个劈柴的斧子就别在上面。 很快的,宋嫂就听见“咚”、“咚”、“咚”的声音! 这丫头,真的去劈硬柴了?! 宋嫂一愣,转念一想:乡下丫头都有两把子死力气,能劈硬柴不奇怪,反正她也坚持不了多久。 厨房的活计重,宋嫂开始忙着准备今天的早餐了。除了熬粥,切拌小咸菜,还有和面烙饼、并准备一些小云吞之类的。 这么一忙活,宋嫂就把香茅子完全忘记在脑后。 等早晨客人都起来,春雨开始过来催早餐后,宋嫂才发现,香茅子的斧子声,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过了! 眉头轻轻皱着,虽然宋嫂确实有难为香茅子的意思,可厨房需要用柴也是真的。她本以为香茅子多少会准备些干柴,如果她一点都不准备,那就会耽误中午饭口大师傅们的正事。 宋嫂打算自己去看看柴火准备,不行就安排帮厨去做。结果她走到柴房,却被哪里码放的整整齐齐的硬柴给震了一下。 一段段整齐的硬柴都被劈成整齐的筷子长短、一把香粗细。匀称、整齐的码在一堆。柴房本来就有一个搬运硬柴的篮子,篮子里也装的满满的一摞。只等着拎到厨房就可以。 宋嫂目测了一下这堆硬柴,差不多能有一百斤了。 这,是那丫头干的吗?! 宋嫂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香茅子。手脚倒是麻利能干,只是人却是会偷懒,干完这个就躲起来了! 宋嫂在心里默默的给香茅子记了一笔黑账。 转身打算先回厨房,却看见香茅子双手拎着一只大木桶,正晃悠晃悠的往厨房挪动。 宋嫂疑惑的问香茅子,“这是干什么呢?” 香茅子脸憋得通红,正眼盯着水桶慢慢挪动,忽然听到有人跟她说话,倒是趁机把桶放到地上,喘了好几口气。 “哦,宋嫂子!”香茅子见是宋嫂,就回答道:“柴我劈完了。刚去厨房见你正忙着,就去打水了。” 早上因为都是稀饭米粥,用水比较大。一般都是宋嫂做完这波早餐,才去打水补回来。有时候她忙不过,也可以叫帮厨去做。 见香茅子不是去偷懒,而是眼里有活,能见缝插针的帮忙做事,宋嫂反而不好说什么。只能皱着眉,“没事别乱跑。你既然劈完柴,中午要吃的鱼还没有杀,菜也没有洗呢!” 香茅子连忙“哦”了一声。宋嫂吩咐完,又回到厨房。而香茅子接下来的活就多了,她先蹲在厨房门口摘菜;摘好菜又把它们洗干净控在簸箕里晾着;然后开始杀鱼,去鳞、掏肚、挖腮、去腥线…… 直到晌午,香茅子忙的连头都没抬过。不过她的手脚着实麻利,一个人竟然供上了厨房大部分的活计。除了宋嫂,两个大师傅看着这个手利落的小丫头,都深感满意。 到了中午,辛卯重要揉着眼睛爬了起来,自己穿好衣服,出来寻香茅子。他昨天被累惨了,一直睡到今天中午才起来,还是被饿醒的。 见到香茅子正在杀鱼,他颠颠的跑过去,“姐,我饿了!” 香茅子忙活了一个早晨,也没吃东西。听到辛茂说饿,这才也察觉到自己已经饿到前心贴后心。 她对这辛茂努努嘴,“拿盆子给自己打水洗脸去。”乡下孩子,对这些粗浅的活计不在话下,辛茂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丝毫不敢违逆香茅子,连忙去了。 香茅子这才在围裙上擦擦手,走进厨房问,寻了个空问宋嫂,“宋嫂子,有没有什么吃的?” 宋嫂子她们早起已经吃过了,此刻灶上只有昨晚剩下的冷饭。帮厨看见这个小丫头忙了一个上午,也知道掌柜的是同意管饭的,就笑着给她打了一碗冷饭,在饭上浇了一勺子厚厚的肉汁上去,“自己去找个笼屉热一下。” 香茅子寻了个空笼屉,把饭碗放进去,在灶上热着。等到辛茂洗完脸回来,冷饭已经温热了许多。 香茅子端着饭碗跟辛茂蹲坐在灶头前,头碰着头开始吃饭。 饭,是白米饭。 汁,是酱肉汁。 酱肉汁上面还有少少几许炖烂的肉丝。 辛茂都忍不住要伸手去捞了,香茅子用筷子抽了他的手背,这才开始喂他。自己也吃。 真好吃啊! 白亮晶莹的白米饭,比香茅子往日吃的糙米野菜不知道好吃了多少倍!每一粒都那么香甜绵软,在嘴巴里就释放着香甜的味道。而肉汁的鲜香更是完全激发了全部的味蕾。香茅子从来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好吃的饭! 她吃一口就要内心感喟一下:这么好吃的饭,一辈子吃也吃不厌啊!要是能过上这样的日子,那就是神仙了。 一碗米饭,不到片刻就被香茅子和辛茂瓜分的干干净净,真的是比舔过都干净。 两个人都没吃饱,可是也不敢讨要,只能在碗里添了点热水,又喝了下去,灌了个水饱。 香茅子叮嘱辛茂靠边呆着别乱跑,继续里里外外的忙活起来。 这一天到晚上,香茅子忙的脚不沾地。 劈柴、挑水、摘菜、洗菜、洗碗、倒泔水……最近因为凶兽闹山,来黄石镇避难的人激增,连带着四鲜楼的生意也爆了又爆。 从早到晚,厨房竟然没有片刻闲时。香茅子自然是手脚并用,没有片刻停歇。 直到了晚上掌灯时分,大师傅们都已经去歇息了,香茅子还在后厨洗碗。 宋嫂并不住在四鲜楼里,她本就是黄石镇人,家住镇北的清黁巷第三户屋子,那是一座不带院子的大屋,只住着宋嫂自己,倒也不显得逼仄。 宋嫂拎着篮子回家,刚把篮子放在桌子上,坐下来给自己倒杯水。就听见有人叩门,她去开门,就见她本家嫂子笑着进来,手里还拎着一壶泡好的茶水。十分有眼力价的给她倒上,还顺手在她肩上揉捏了两下,“今天怎么这么晚,可是四鲜楼的事情忙不过来?” 宋嫂知道她嫂子过来的目的,点头,“最近镇子上来的流民多,躲难的人也多。酒楼的生意反而好的不得了!” 她嫂子趁机坐下来,“那,咱大财的事儿?” 宋嫂摇摇头,“嫂子,别想了。陈掌柜的已经找到了人手,大财的差事啊,没戏了。另外想辙吧!” 她嫂子的脸色就有几分难看,“怎么会另外找人呢?!不是让你去跟陈掌柜说和嘛,要找就找大财啊。不是我说啊他大姑,你可只有大财这么一个侄儿,将来咱们两家,还不都指望他一个!” 她嫂子的脸色不好看,宋嫂却不是很在乎,她悠悠的又喝了半杯水,才说,“正因为大财是我亲侄儿,我才更不能让他去干这个。你知道今天这个帮厨做了多少事?” “多少?” “劈硬柴100斤、打水两缸、摘菜20斤兼管洗菜、收盘子倒泔水外加洗碗,就这会儿,恐怕还蹲在后院洗碗呢!”宋嫂淡淡的说。 她嫂子倒抽一口冷气,“干这么多?!那,那可不行。咱大财要是去了,不是还有你么!” 宋嫂摇头,“现在客人多,人手少。谁来都得这么干,就算我能帮大财,另外两个大师傅使唤人难道我能去拦着?!再说这个帮厨还不要钱,只要管饭就行了。咱们大财就别去受这份罪了!” 听到这里,她嫂子才明白不是宋嫂不出力,而是对手实在强悍。不由得呸了一声,“白给人干活的憨货,咱们大财不稀罕跟他争。”说完了,又叮嘱宋嫂要想着侄子的前程,看不能帮忙找一个体面、不累、离家近的活计。 宋嫂满口答应,打发了她嫂子回去,这才关上门落得片刻清闲。 洗漱完了,躺在床上的宋嫂。也会在睡前想着今天白天的事情,她有点奇怪,自己今天都累到浑身疼。那个看起来都没有几斤肉的小丫头,不累吗?! 在四鲜楼的后院,香茅子刚刚把最后一只碗洗好了。倒掉所有的污水,擦干手,她跑到前厅去看看,帮着春雨把地扫了,又帮他抬桌子拼成一张床。整个人已经累到摇摇欲坠。 春雨知道后厨今天有多忙,见她这个样子,连忙撵她回去睡觉。 香茅子点点头,这才往回走。 走两步,就要停下喘一会儿。一步一步,捱着走到了屋子前,却几乎连推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后,是她用后背供着门,才把门顶开,滚进去的! 这一天,真是有生以来最最劳累的一天! 香茅子岂止是累,她简直是痛! 后背、肋下、双腿,全身都痛!! 在痛和累的夹杂攻击下,她扑在床上昏头睡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1:消息来自仙人 在接下来的几天,香茅子依旧咬牙坚持着后厨的工作。 累,是真的累! 可是她不敢叫累,唯恐让人瞧出来,万一撵了她出去可怎么好?!香茅子宛如一头倔强的小驴子,闷头苦干,不敢有丝毫松懈。 她这么实打实的勤劳苦干,倒也不是没有好处。 陈老板暗中瞧了两天,对这个丫头还算是满意的,觉得她肯做事,不是来混日子的;后厨的大师傅们对她也比较满意,她一个人能顶三帮厨,这对最近几天越来越忙的后厨来说是福音。因此这些天大师傅们也肯给她用大碗装饭,浇上厚厚的肉汁,偶尔还可以有几块咸肉在上面。春雨也是满意的,香茅子一直对他很是恭敬,每天早晚都会来前面帮他搭个下手什么的,让小伙计也能松快一点…… 就这样,香茅子凭借着勤劳肯干的努力,算是赢得了四鲜楼全体的认可,暂时立稳了脚跟。连宋嫂也对香茅子不那么挑剔了,态度依然冷淡,却不再故意找茬儿。 香茅子渐渐伸展开手脚,过了三五日,掌柜的还寻了两件不太破的衣服给她。趁着晚上,她捡着空烧了一大壶热水,给自己和辛茂都洗了个澡。再穿上陈掌柜给的衣服,俨然又是一个勤勉伶俐的小跑堂。 偶尔前堂忙不过来,陈老板也会安排香茅子跑腿上菜什么的。别小看了这个变动,香茅子却因为这个,每天可以见识到不同的人、也听到不同的消息,很是拓宽了眼界。 最近这几天,周围乡民们渐渐的来的少了。有些是在黄石镇找到了落脚之地,逐渐搬出去了。还有些是因为花费的问题,收拾行李去更远的地方投亲靠友。 不过四鲜楼并没有因为乡民的离去而变得清闲,相反,更多的人陆陆续续的到来了。他们,和乡民不一样! 他们统统都穿着异常华丽精致的衣服,宽袍长袖,飘逸俊雅。来的也稀奇古怪,有的人是骑马来的,那些马匹都神骏异常,傲娇的不得了。 更有的人是步行来的,走的又快又稳,仿佛眨眼间就出现了。 还有的是坐着各种奇怪的异兽来的,有长角的老虎,有带冠子的大鸟!都是香茅子闻所未闻的神奇之物。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每一个人都俊美雅致却神态傲慢。 四鲜楼是黄石镇最好的酒楼,他们总是挑这里坐一坐,问两句话再走。少有坐下吃东西或者住宿的需求。不过却需要有人帮忙端上一些茶水和回话。 这时候,就需要机灵小伙计春雨上去应对,老板也在一旁听着搭话。剩下的跑腿的活儿就需要香茅子顶上了。 春雨可高兴坏了,这些大人物们出手都很气派,往往会丢下一块银子作为赏赐丢给春雨。春雨自然不敢当着老板的面留下银子,他事后要把银子上缴给陈掌柜的。陈掌柜的往往收下银子,另外打赏数十枚铜子儿给春雨,两个人皆大欢喜。 这种打赏分钱的巧宗儿,自然没有香茅子什么事。兴许其他的人会有一些眼红,可香茅子没有,她更关心的是这些人的来头。 她曾悄悄问过春雨,“春雨哥,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春雨分到赏钱,这几日心情大好,就很愿意跟香茅子显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也是,除了在咱们四鲜楼,别的地方可不容易见到这么多大人物。他们,就是仙人!” 仙人! 香茅子被震住了,就是那些传说中高高在上,能移山倒海,摘下星辰的仙人啊! 看着香茅子不敢置信的眼神和畏惧的神色,春雨更加得意了,“你就没发现他们的不同之处吗?你看他们的衣服鞋子,是不是都特别的干净?” 经过春雨的提示,香茅子回想了一下,果然如此!这些看起来华丽异常的仙人们,无论从哪里来,身上的衣服都是光鲜异常、纤尘不染。 “那是因为人家仙人身上有除尘咒,每天只要念一个小小的咒语,咻!衣服就干净了,再也不用洗的!”小伙计春雨信口胡说的吹嘘着。 无知乡下少女香茅子则认真的点头聆听,并表示出极大的信服。 得意的小伙计继续吹牛,“再看,那些来店里休息的仙人们是不是不怎么吃东西啊?” 这也是。 别看最近仙人们来的频繁,陈掌柜赚的也多。可其实他们是闲了的。因为仙人们多半只是坐下来问问消息,并不点东西吃,偶尔要壶最好最贵的茶,也只是略沾沾嘴唇。剩下的掌柜的舍不得丢,都自己喝了。 春雨摇着手指,“那是因为仙人们都不吃咱们凡间的东西。他们吃的都是鲜果灵食,喝的都是琼浆玉液!人家仙人到咱们这里,完全是看我们的名字好!” 名字好?!香茅子不懂。 春雨小伙计得意的说,“笨死了你,名字啊,四鲜楼,就是思仙楼嘛。” 对于这点,香茅子却不信了,她想的是,那万一把它读成死仙楼,这酒楼还要不要了?!不过这点心眼香茅子还是有的,她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闷声点头。 来来往往的仙人来的多了,消息自然一点点的流露出出来。 这些仙人最关心的问题就是,七村异变,究竟是什么在吃人!他们,都是来降妖除魔的。对这点,无论是陈掌柜的、还是各地的流民,都是无比感激和崇敬仙人们。 只要仙人们出手诛杀那些为祸乡里作乱的怪兽猛兽,他们就可以回去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仙人们大多都围绕着“怪兽长什么样子?”、“有多高多大”、“究竟怎么伤人”、“有几只”之类的问题。 春雨也把这些天从各路乡民口中听到过的消息,如实反馈给仙人们。 大多数仙人听到了,都是摇头。 全都是不实的夸张谣言,不靠谱啊。 这不能怪春雨,春雨说的到都是真的。可他这消息来源已经不知道转过多少手,真相早就被歪曲的不成样子了。 香茅子倒是唯一亲眼见过怪兽的人,可是一来她不喜欢抢话,二来她也不知道春雨的消息都是不实的谣传,还以为别人的见识比她厉害多了。又是能飞天的、又是能喷火的,因此也就没有上去讲述自己的见闻。 香茅子这些天都没有等到耶溪村人的消息,还是比较挂念这个。每天听来听去,只是希望能有个仙人讲到耶溪村的事情才好。 可是耶溪村大概太小了,仙人们来来往往,有打听的消息,也有过路休息的,没有一个提及过耶溪村。 这天,又有一位仙风道骨的仙长走进了四鲜楼,春雨急忙热情的迎了上去。 这位白袍仙长比较冷淡,丢了一小块银子给春雨,让他重点讲讲有哪几个村出过凶兽,这些凶手都长什么样子。 这些天来问询的仙长里,十个中有九个是打听这方面的事宜。春雨已经说到顺口了,眉飞色舞的又讲了一遍。 这要是放在茶楼和堂口里,估计都能当成单口相声被喝两声彩了! 可是这位仙长听完,并没有露出满意的笑容,而是眉头紧锁。他用纤细白嫩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这黄石镇以北共有七个村子,你怎么只讲了五个?剩下那两个村子的怪兽情况又是怎么样的?” 听到仙长问起这个,香茅子支起了耳朵,而春雨则有些为难。他弯腰鞠躬的解释,“仙人您有所不知,这些消息,都是各地来避难的流民所传。小人因为是四鲜楼的跑堂,自然得知的消息比较周全快速。可说来也怪,过了这么多天了,最北边靠近棋山的两个村子,耶溪村和溪过村却并没有人过来,所以那两个村子是怎么情况,小人不知,也不敢乱说。” 听了春雨的解释,仙人并没有生气,他轻声的“唔”了一下,手指依旧轻叩,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接下来,仙人又问了一个不相关的事情,“这些天应该有不少修真者都曾经问过你大致的问题,他们有没有说要去这两个村子的?” 春雨陪笑说,“这小人哪能知道啊。不过,除了您之外,却并没有其他人问起过这两个村子的情形,想来不会有人去吧。” 听到春雨这么说,仙人也只是点点头。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声响,只见一个道袍仙人正从一头长角的白鹿身上跳下来,还大声的嚷嚷着,“哎呀这破地方,可真他妈的偏啊!!!呸,呸,呸,什么破路,弄得道业一嘴的沙子。” 春雨跟白袍仙人鞠了一躬,赶忙迎了上去。 不成想道袍仙人一眼就看见坐在大堂正中的白袍仙人,眼睛不由一亮。高声几乎,“华隽道友!想不到在这里居然遇到你,好巧啊!” 白袍仙人也含笑站起来,回了一礼,“是北圭道人,好巧!” 春雨很有眼色,见这两位认识,就连忙引着北圭道长跟白袍的华隽仙人坐到一桌。 北圭道人的性格非常豪放,此刻他乡遇故知,那话简直滔滔不绝,“幸亏在这里遇到了道友,哎呀殷洲也太大了,我从昆吾山一路赶来,简直日夜不休,飞了七天七夜,这才算赶上这场大热闹啊!” 华隽仙长的性格含蓄,听他这样抱怨,也只是含笑点头,“永旭兄这一路辛苦了。” “可不是,这一路赶得我口干舌燥的。”北圭道长嚷嚷道,“不过我这里有好东西,三品云微青叶,为兄不才,前几日得了三两。今日正好与无弦兄共品!小二,上好的山泉水来一壶!”最后这句话是对春雨说的。 春雨连声答应着。 倒是华隽仙长阻止了春雨,“用此地的山泉水糟蹋了这三品的云微青叶。我这里存有当年金光盏会上的归一水。不如拿来泡茶,到不算辜负了云微青叶。” 陈掌柜和春雨等人已经听傻了,呆呆的站在一旁围观。 北圭道人哈哈哈大笑,“想不到你还有这种好东西,拿出来,拿出来!” 两个仙长,你出茶叶,我出水。各自取出自己烹茶的白玉茶壶,手中略微一张,一团小小的火焰就凝固在半空之中,只片刻就煮滚了沸水。随着沸水注入茶盏,一股极其恬淡的轻响之气,就在整个茶楼中蔓延开来。 掌柜的连同春雨、香茅子,都不由得抽了抽鼻子,轻轻的闻着,真的很香,不是那种浓郁的香气,而是非常恬淡的味道,轻轻的闻了闻,他们却觉得有点微微醉倒的感觉。 两位仙长相互举起茶盏,互敬了一下,就一饮而尽。 又喝了两轮茶水,这个仙长开始了闲聊。 北圭道人先开启了话题,“无弦兄,你此次前来,也是为了九大仙门的征集令吧?” 华隽仙长微微点头,“为兄不才,虽然勤学苦练多年,可最近也陷入了瓶颈当中困守了百年之久。说不得,要拼一拼这次的机缘了。” 北圭道长一拍大腿,“谁说不是呢!咱们散修就是比不过门派的势力。他们的家底太厚,尤其是内门弟子,几乎不会有什么瓶颈,一路向上突破毫无障碍。哪像我们,遇到了瓶颈,就会被困守百年之久,如果没有额外的机缘,说不定就仙陨了。” 两个仙长的神情都有些悲凉。 可是也只是片刻,北圭道长的豪情又生了起来,“难得这次九大仙门都发了征集令,凭凶兽换取。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机缘,少不得要博一下。我现在不担心凶兽太少,我担心的是凶兽不够,被人抢先了!” 华隽仙长的神情微微一动,“永旭兄可有什么想法?” 北圭道长的神情忽然变得肃穆起来,“不满无弦兄说,我的仙元不满百年了。这可能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对于本次的凶兽,我是势在必得。九大仙门难得开一次征集令,到时候凭借征集令就能得到成为内门子弟的机会,说不得要拼一下!” 华隽仙长的神情依然淡泊,“恐怕抱有永旭兄这种想法的道友不在少数呢。” 这点北圭道长也想到了,“不知道无弦兄有什么想法,如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定涌泉相报。” “我这里,恰好有一点心得。”华隽仙长也不罗嗦,把刚才问春雨的问题跟北圭道长说了一次,“永旭兄有没有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北圭道长看起来粗狂豪放,其实心思极其细腻,他听完华隽仙长的说辞,立刻反应过来了,“那两个村子一直没有人过来,这说明那两个村子的凶兽要么极其强大,要么数量众多。估计要达到屠村的程度,才能一个人都跑不出来!” 然后他眼睛一亮,“而且因为信息不多,其他的道友们似乎都没有往那个方向赶去,如果我们现在就往那边赶去,说不定有极大的机缘啊!” 华隽仙长微微点头,“但恐怕那里的机缘和危机并重啊。” 北圭道长摇头,“无弦兄也太谨慎了,区区凶兽而已,凭我们七阶灵动修者还奈何不了吗?” 华隽仙长却摇头,“永旭兄,难道你觉得这次的危机只在凶兽?!恐怕来自灵动修者之间的危机,要打过凶兽啊!” 北圭道长听到华隽仙长这么一提,瞬间明白了华隽仙长的意思。这次九大仙门发出的征集令,那是难得的机缘,估计各路散修只要有条件的,都会不遗余力的去争取。 然而散修多而凶兽少,恐怕到时候难免会有纷争,杀人夺宝这种事在修真界,从来不是什么少见的新闻。 恐怕最后死在彼此受伤的修真者要远远大于死在凶兽手上的了。 想到这里,北圭道长不由正色跟华隽仙长说,“不若我们二人立下心魔誓言,结盟同行如何?” 华隽仙长微微一笑,“正有此意!” 两个人当即在大堂中发下心魔誓言,结成同盟。 仙人之间的誓言,要比凡人重很多。他们每次的进步都要渡劫,而心魔则是在渡劫时候要反复拷问的炼心环节。因此少有仙人会违背自己的心魔誓言,那就等于断绝了自己的修行之旅。 发完心魔誓言,两个人不约而同哈哈大笑,神色中更见坦诚。 “既然如此,时不等人。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华隽仙长说。 北圭道人只一挥手间,摆在桌面上的茶具和剩余的叶子就都不见了。而他们则轻轻晃动身形,竟然瞬间飘然远去,再一眨眼间,就不见了踪迹。 香茅子呆呆的看着远处,心灵上遭遇了巨大的震撼。 原来,这就是仙人的世界。 这,就是修真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2:闲话升仙路 在四鲜楼里各位仙长们来来往往、轮番登场。 他们中大部分人都结伴同行,或者用心魔誓言结盟。 看多了几个例子,不多话却一直琢磨仙人的香茅子,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修真界绝对不是一汪清泉,里面的门道太多了。 看那些仙长们的结交过程,也跟耶溪村没什么区别。 级别高的不太待见级别低的;而级别低的多半都在巴结或者提防级别高的。小小年纪的乡村少女,还不懂敬畏和膜拜,她暗中比较了一下这些仙人的行为。发现跟自己村子里狡黠顽童们的阵营划分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这种话,香茅子牢牢的憋在心里,绝对不会多说一句。 跟香茅子不一样,春雨小哥则完全被过往的仙人们迷的不得了,他总幻想着自己也能加入到其中,并且不遗余力的巴结讨好。 可惜的很,无论他怎么努力,高高在上的仙人们,连一个眼角都不会丢给他。 春雨之所以沉浸在成仙的大梦中,是跟最近仙人们交流时候露出的消息有着直接的关系。 根据仙人们聊天的内容,春雨拼凑出来一个重量级消息——九大仙门要开遴选了!如果有仙人能斩杀霍乱七村的凶兽,就可以直接凭借凶兽的头颅去报名,成为内门子弟! 这也是这些天,四鲜楼不断有仙人们来来往往的缘故。他们都是一群散修,试图通过这次狩猎凶兽的机缘,直接拜入门派,成为内门弟子。 猎杀凶兽这种事情,春雨自然想也不敢想。但是在仙人们的闲聊中,他获得了另外一个消息:九大仙门这次除了内门弟子,也广开仙路,对所有3岁以上、15岁以下的凡人进行遴选,只要有心的人,都可以去参与报名! 这个消息简直是空前利好啊! 凡人遴选这种仙路,在八百年中只开过三次,这是第四次! 只要符合条件的凡人在指定的时间和地点,能到达仙人们遴选的区域,就可以参加了。到时候一旦被仙人发现有悟性或者灵根,就能被选入,从此走向人生的巅峰,成为传说中御空飞行、吸霞吞光的仙人!! 春雨听到这个消息,是因为当初有两个低阶的仙人试图要加入某个狩猎凶兽的小组,却因为级别太低而被拒绝了。 他们两个就垂头丧气的低落抱怨,“这些道兄也真是势利眼,看我等资质差又没有什么前途,连带挈一下都不肯。哼,看他们能抓到凶兽一步升天!” 另外一个比较厚道,就规劝道,“这世道终究还是凭修行和实力说话的。我们这辈子是没机会了,如果要是年龄不满十五,还能直接去参加仙路遴选,看看有没有机会被九大仙门吸纳进去。多难的啊,800年才有三次,这一代的孩子,真是鸿运当头啊!” 他们两个相互取笑调侃,到让在一旁伺候的春雨听了个清楚。 原来,凡人还能通过这种方式获得升仙的机会! 春雨心动了,他今年正好十四周岁,按照两位落魄仙长的说辞,是有机会参与遴选的。这几天他根本无心干活,整天琢磨着怎么能继续打探遴选的事情。 他这种如热锅上蚂蚁一般的心切,早都落在众人的眼中。仙人们压根就不关心蝼蚁一般凡人的想法,自然也不会发现一个酒楼跑堂小伙计有什么不对。 倒是陈掌柜,等了三天都没见春雨退烧,还在狂热的追求升仙大道的时候,忍不住了。 那天晚上打烊后,陈掌柜趁着大堂没人,就把春雨和几个年轻的帮厨都留下来,准备跟他们讲讲这所谓的升仙路的八卦。 最近几天,这些人几乎都快要被寻找升仙路这种消息搞的茶饭不思,颠三倒四了。 香茅子因为年纪恰在其中,因此也获得了旁听的机会。 因为此刻已经没有了客人,陈掌柜的就站在中间,让大家自己搬了凳子来,围着他绕成一圈。香茅子坐在最后面,她这方面很有眼色,知道自己只是个旁听的,不敢往前凑,辛茂这几天也跟大家混熟了,偶尔还帮忙捡个菜、倒个垃圾,因此也跟着过来凑热闹。也没有人撵他。 陈掌柜的见大家都排排坐好了,就轻咳一声,“看你们这些天,都在惦记着走仙路这件事?” 几个小伙计都不敢作声,面面相觑的互相看了一眼,唯恐自己的行为惹得掌柜的不高兴。 倒是春雨,跟掌柜的感情深,也有三分亲戚关系,所以敢说,“二堂伯,是我跟他们说的,要是有机会,我们都想去走一走这升仙路。” 陈掌柜的笑了下,并没有因此发火,“升仙路这件事啊,确实有!” 几个年轻的小伙计听到掌柜的肯定这件事,不有的兴奋起来,“真的有啊!太好了!掌柜的,给我们说说吧!” 陈掌柜的看着他们,微微摇头,“在我回答你们之前,我先问你们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你们觉得这次升仙路,能有多少人参与啊?” 多少人参与?! 这谁知道啊,大家都挠着头冥思苦想。 香茅子听了心头一动,心中有了答案。但是她没有说,只是神色中露出了一股了然的神色。恰被寻看的陈掌柜发觉了,就点名道,“香茅子,你说说。” 香茅子从后面站起来说,“我觉得,加入没有别的什么限制,那么但凡家里有适合的孩子,都会送去试试。这世间有多少适龄孩子,就有多少个人要走升仙路。” 陈掌柜的露出满意的神色,“听听!是不是这个道理,你们想去,可这世间如果符合标准,又有谁不想去呢?所以这个升仙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走的。仙人们,也没有这个功夫,它是有限制的!” 众人一听,更加齐齐哀求,“掌柜的,求你了,跟我们说说到底有什么限制吧!” 陈掌柜叹息一声,“升仙路,我祖上也有人曾经尝试过,但是失败了。因此在我家族先祖遗留的笔记上,就有关于升仙路的记载。这条路,压根就是一条十万人中一的绝路啊。” 听到陈掌柜的这么说,众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陈掌柜的继续说,“升仙路对年龄的要求是最最粗浅的。可正如香茅子所说,这天下十二州,但凡家里有适龄孩童的,哪有人会甘心放弃。那这天下亿兆家庭,人人都想去,仙人们可怎么选,又如何有时间选?!所以在升仙路之外,还有第二个限制,那就是升仙令!” 升仙令?!!那是什么东西??一众年轻的跑堂帮厨全然未曾听说。 这倒不是小伙计春雨不给力,而是散修们压根就不关心“升仙令”这种明显是世俗凡人为了求仙而搞出来的东西,他们不提,春雨自然就一无所知。 可实际上,升仙令确实存在,而且是踏上升仙路的唯一凭证。 这些仙家秘闻,却被牢牢把持在世俗凡间的高门大户和权贵之家,平常人连听到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亿兆凡人,无人不想成仙,无人不羡成仙。所以每次仙路打开的时候,总是会出现各种乱象。后来为了能更有效的筛选出有大机缘的人,仙家就给了升仙令。每次开天路,都会有100万枚升仙令发下来。要想走仙路,就要先拿到升仙令!” 一百万枚!那得是多少啊! 一众小年轻的头脑一片空白,完全不能计算百万之巨。春雨干脆掰着手指头在那里慢慢的数: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陈掌柜的冷笑,“你们是不是觉得一百万特别特别多?” 众人一起点头。 一百万对他们来说,那几乎是整个世界那么多。 陈老板又说,“你们可知道,天下之大,共有十二州、四岛、九海之巨,数百个仙门,亿兆黎民百姓。区区百万升仙令,就跟在汪洋里撒一把米般,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就不见了踪迹。” “这一百万的升仙令平分到十二州、四岛、九海,每个州也就是仅有区区不到四万枚而已。” 众人有的点头,有的摇头。 四万这个数虽然依然巨大,但已经可以在头脑中有一个朦胧的概念了。 “就拿咱们殷州来说,就有七国九诸侯,而咱们黄石镇属于常安侯管辖。安侯分国为十六郡。” “以十六郡分府,郡为之师,分郡以为五府,府为之台。分府以为十县,县为之尉。分县以为十镇,镇为之宗。十村为乡,百家为村,村乡什伍皆有长焉。” “区区四万升仙令,先分给十六郡国,再分给每郡的五州府,再分给十县,你们算算,每个县城能分给多少?”陈掌柜的循循善诱的问。 一众跑堂打杂开始掰着手指数,每个人都满头大汗,甚至有人干脆脱下鞋子,连脚趾都算上了。 还是春雨这方面有经验,他第一个算出来,却不是很确定的说,“每个县应该分五十枚?!” 陈掌柜点点头,“对,没算错。如果没有意外,每个县应该分50枚。我们黄石镇,不过是龙口县十镇之一,那么我们黄石镇最多最多也就只能分到5枚而已!” 五枚!这个数字让一票小伙计都倒抽一口冷气。 可陈掌柜还没有说完,“你以为有五枚?!呵呵,做梦。那是理想的数字,实际上,人人都想要升仙令,在国都州府处,各位诸侯豪门,都会想尽办法克扣截留,实际上到了府那一级之后,就不会再有升仙令传下来了。你们啊,恐怕连听一耳朵的机会都没有!” 听完掌柜的算账,大家都明白了升仙令的稀少珍贵。 也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升仙令这种东西,真的不是他们这样的小人物能觊觎的。 大家都失落起来,一颗颗宛如炭火般的红心仿佛被泼上冷水,冰寒的刺骨。 见小伙计们都垂头丧气,散发出浓郁的失落颓败,陈掌柜继续说,“确实,这种机缘都被那些豪门大族牢牢把控。不过你们也别以为,那些豪门大族会占到什么大便宜。接下来就要问你们第二个问题了,你们可曾听过仙痴子?” “仙痴子”是句著名的骂人话,一般说谁呆傻憨痴,就要恶毒的斥责对方为仙痴子! 仙痴子在元炁大陆实在太有名了! 很多人都见过仙痴子,他们会坚信自己有修仙的资质,有的人甚至认为自己是不世出的修仙天才。因此会做出很多让人啼笑皆非的闹剧和惨剧出来。 仙痴子闹出来的惨剧,就算连香茅子这种无知闭塞的乡村少女,都曾有耳闻。 比如有一个读书人,本来好好的读书,以科举为目标,还在科场上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结果他忽然迷上了修仙,就抛开一切去寻找升仙之路。后来他听人说仙人的宅邸都在人迹罕至之处,就不顾父母拦阻,斥巨资去寻找仙踪。这一走就是十年,老父老母因为担心思虑过度而亡、妻子因无力抚养幼儿、自行投水自尽了……等到十年后,读书人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去一无所获,当他回家后,才发现满门都死光了,因为无人帮扶看顾,他甚至连父母妻儿的坟都找不到了! 这个读书人就成了远近闻名的仙痴子!整天披头散发倒出唱歌大笑,总是哼唱着:世人都说神仙好…… 几乎所有的仙痴子都是这么来的。他们有的是求仙不成大受刺激而疯癫;有的是因为修仙变得精神恍惚而误伤亲友的;还有因为幻觉亲手举火烧了全家的。仙痴子闹出的传闻总是不胜枚举,大都是以悲剧收场。 陈掌柜的继续说:“那些豪门望族的子弟,纵然有更多的机会去踏上仙路,可实际上每次因为升仙不成反而不变成了仙痴子的人,不仅大有人在,而且比例相当不小!” “都说升仙路好,可在我看来,升仙路就是一条不归路。不成仙,便成仁。如果家族没有余力,恐怕不仅仅是自己失去了平凡生活的依托,更好祸害双亲挚爱,乃至为祸乡里呢!”陈掌柜的说的很惆怅。 香茅子暗搓搓的想起来,在开始的时候,陈掌柜曾经说过,自己对升仙路的了解是来自家族传承的笔记,看来陈掌柜的这位长辈给家族带来的经验肯定不是那么美好! “掌柜的,那升仙路究竟是什么啊?”还是有小伙计不死心,追着问。 陈掌柜倒也没有因为自己的苦口婆心依然不好使而失望,他露出了一股怅然的表情,“不知道。先祖留下的笔记中,并没有详细的提及具体的情形。因为据说每个人面对拷问和内心时候,反应出来的东西都不一样。哪怕是同父同母的孪生兄弟,竟然也有大相径庭的结果。所以,升仙路只能靠自己!但是,一定是九死一生。” 说的这里,陈掌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情哀恸,然后他心灰意懒的挥手,“话已至此,如果你们还要一心往升仙路上扑,那我陈某人也不回阻拦各位的高情原志,大家好自为之吧!” 说完,就撵一众小伙计等人散去。 大家一路走一路讨论升仙路的事情,今天陈掌柜所讲,大大刷新了他们对修仙的看法。无论是否依旧保持修仙的宏图,这种八卦可不会轻易错过的! 香茅子领着辛茂在最后面慢慢的走着,听着几个小伙计相互笑嘻嘻的讨论还去不去。她一贯不喜欢多说废话,也不说,只是也在心里默默回忆着今天陈掌柜的话。 辛茂的小手忽然拉了拉香茅子。 香茅子就低头看他。 辛茂低声的跟香茅子嘀咕,“姐,虽然陈掌柜的说升仙路是九死一生,可要是能有个升仙令,那我还是想去!” 香茅子“嗯”了一声,她心想的是,谁不想去?!要是能有升仙令,爬也要爬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3:病来如山倒 经过了一场非常交心的夜谈之后,小伙计们的状态就正常多了。这并不是说他们不想去寻找那条飘渺的修仙路了。 恰恰相反,他们的内心都跟辛茂一样,更加热切和渴望了。 但是,却不再狂热妄想了。 他们已经知道那条路有多么窄小了,更加清醒的知道现实和梦想之间的差距。因为过于遥远,反而是热切而非狂躁。这就好像,这里的小伙计如果暗恋的是邻家的小美女,可还没来得及提亲,邻家小妹就已经被人定了亲,那心里肯定特别难受,落差特别大。但如果知道一个国色天香,传说中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平日也会在内心肖想一下,知道大美女嫁人了,却不会难受,只是略微感喟一下而已。 这就是小伙计们现在的心情。 刚开始,他们总担心升仙路是他们的唯一机会,这种焦虑和忐忑几乎要压垮了他们。但当陈掌柜一番剖析之后,他们发现升仙令距离自己那么的遥远,内心反而平静下来。 整个酒楼呈现了空前的一种积极向上的状态。 每个人都能勤奋而认真的在做事,略有一点清闲,也要凑到一起交流情报,看看能不能找到升仙令的蛛丝马迹。 尽管毫无头绪,但是他们交流的依然很快乐。 香茅子也被拉到这个煞有其事的讨论队伍中,不过她还是不怎么太说话,只是听着。 时间久了,大家也已经习以为常。 当他们惹火朝天讨论升仙路的时候,香茅子却在睁着眼睛发呆,她脑子里正在思考怎么能回耶溪村一趟。 这么久,她依旧没有听到关于耶溪村的传言。 不只是她,还有一部分也在寻找耶溪村和溪过村的人,他们也有亲人在这两个村子里。可等到这么久,缺什么消息都没有。 大部分人已经不看好这两村的人了,已经半个月过去了,如果能下来,人早都下来了。不能下来,不是被困住,就是已经被凶兽捕杀了。香茅子并不死心,她特别盼望能回去确认一下。这些天来了这么多的仙人,凶兽应该躲远了。 看再过两天,如果还没有消息,就想办法回家瞅瞅去,香茅子暗暗的盘算着。 还不等香茅子折腾回去,这几天又有了新的变故。 这天很少跟掌柜的发生冲突的宋嫂,却跟掌柜的起了争执,“做不到!让煲四鲜汤的是您,然后不给配齐材料的也是您。又让马儿跑,又不给吃草哪里行,我不是仙人,凭空变出出来!” 陈掌柜的也一脸无奈,“这汤是镇上有名的富户刘老爷点名要的,还是为贺他家媳妇生了双胞胎专门使人提前来说的。怎么好推拒呢?” 宋嫂冷笑着说,“刘老爷的事自然不好耽搁,可您倒是把料给我配全了啊?!一煲四鲜汤前后需12个时辰并12味药材。您看看咱们这后厨,倒缺了其中的三种,您这让我怎么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能承想整个镇上都抓不到这几味药材!”陈掌柜也一脸为难急躁,“要不麻烦宋嫂子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替代的药材?” 宋嫂长长叹息一声,如果能有办法,她就不会叫嚷了。改个配方又岂是那么简单的?!而且少的也不是一、两味药材。而是整整三味药材,其中还是四鲜汤药膳的主药之一。这让宋嫂子可怎么办?! 香茅子想了想,就问,“那,能不能去外面镇子买啊?” 陈掌柜说,“已经让阿璋一大早就去隔壁镇子上买了,但这也怕是来不及了。” 香茅子又想了想,“要不,陈掌柜您告诉我缺的那三味药材的名字和特征,我去镇子外面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呢。” 在香茅子他们乡下,各种草药少有去药房买的,都是自己去外面采摘回来的。比如蒲公英消肿、野山蓟清火之类的。就连陈掌柜在药房采买的药材,也是乡民们外出寻找晒干后,去药房贩售的。 所以她说要去帮忙采药,倒不是胡闹。 没想到陈掌柜依然摇头,“如今可不能采到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镇子上生病的人特别多,其中这三味还是必用药材,那周围十几里地的药材早都被人采光了!” 香茅子点点头,“哦!” 怎么如今得病的人这么多了?!希望阿璋能早点把宋嫂需要的药材买回来吧!香茅子暗暗的祈祷着。 第二天,阿璋回来了,却没有带回来好消息,“隔壁镇子上的人也病了,这些药也都被用光了!买不到。” 宋嫂还来不及发作,阿璋却说出了更可怕的事,“云来镇比我们这里发病要早,他们已经开始向州府去征集草药了。我去的时候,他们那里卖的最贵、最好的不是草药。你们猜是什么?” 是什么?!大家一起问。 阿璋脸色惨白的说,“是棺材!云来镇到处都摆满了棺材,一排排的,有的连茬口都没弄好,就是几块板子拼在一起!那都是来不及做,临时赶出来的。” 陈掌柜的脸色变了,“怎么会死了这么多人?” 阿璋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云来镇真的死了这么多人。我一看情形不好,也没敢多留,就直接回来了。” 陈掌柜的属于见多识广的能人,听到这个消息,他忽然联想到另外一件事,“阿璋,你再云来镇有没有问到他们生病的状态,以及从发病到病亡的时间?” 阿璋其实仅次于春雨的最机灵的小伙计,要不然去邻镇采买紧缺药材这种重任也不回委派给他。 听到陈掌柜的问题,阿璋连忙回答,“问了。就算您不问,我也得说。这场疫病来得实在蹊跷。最开始,谁也没有留意,就是有人出现了拉肚子和呕吐的状况,大家会觉得是当天没有吃好,才偶然腹泻。可这种腹泻会持续两三天,然后人会发烧。断断续续的,越来越严重。到了七八天头上,就会开始便血,吐血,然后高烧不退。” “大部分的人,这时候就会拼命的请医生来看,医生就会根据他们的症状抓药,其中就有咱们需要采买的那三种药材。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他们会连续的高热不退,持续便血。往往两三天内,人就不行了。”阿璋说。 陈掌柜的表情非常严肃,似乎听到了极其可怕的事情。 大家也为云来镇的人难过,但毕竟悲剧还是别人家的,他们虽然难过,却不哀伤。 可这个时候,陈掌柜的忽然一拍桌子,大喝一声,“让所有人都出来听令,从今天开始四鲜楼闭门谢客。” 闭门谢客,对酒楼来说是个非常严重的事件,那是仅次于酒楼关张的第一等大事。一时间大家都呆住了。 春雨小心的问,“陈掌柜,为什么我们要关门啊?” 陈掌柜面色非常难看,“这不是一般的病,这是疫,而且还是最最可怕的鬼触疫!” 年轻的一代都面面相觑,不知道陈掌柜在说什么,而宋嫂等有了年纪的人,一听到鬼触疫的名字,就齐齐色变,眼神都流露出惊惧的神色。 “到底什么是鬼触疫啊?”春雨问。 陈掌柜说,“鬼触疫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每当有鬼触疫的时候,家家举白事,万里棺材连。每次鬼触疫都会死几万,甚至几十万的人。所到之处,千里空城,无人能逃。鬼触疫发生之后,满街摆放最多的就是棺材了!一开始,我完全没往鬼触疫的身上想,可等听到阿璋说起棺材的事情,我这才想起来!” 陈掌柜说的并不清楚。倒是一旁脸色苍白的宋嫂,忽然接过了话头。 宋嫂说,“鬼触疫杀人不见血,染上鬼触疫死亡,就跟被鬼摸了一样,死活都是听天由命,这才有了这个名字。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一家人,同吃同住,有可能都得鬼触疫,也有可能只有几个人得。得了鬼触疫,头几天根本看不出来,以为只是普通的风寒,可是一旦开始便血吐血,这病也就没治了!” “鬼触疫从来不会只在一个地方爆发,它的牵扯面从来都很广。”陈掌柜沉重的说,“既然云来镇已经被鬼触疫染上了,再联想到黄石镇最近这几天用药需求的增多,肯定也已经被染上了。只不过鬼触疫没发病前,是看不出来的。这几天,大家都不要外出,先观察一下自己还有周围的客人,一旦发现有腹泻和发烧的,立刻上报!” 众人被陈掌柜和宋嫂的严肃吓到了,他们都没有经历过鬼触疫恐怖的死亡收割,因此并不是特别害怕,但是看到几个主事的人都神色严肃,掌柜的甚至摘了四鲜楼的幌子,用青布遮了四鲜楼的牌匾,这明显是摊上大事的样子。 小伙计们不敢再怠慢,急忙按照陈掌柜的要求进行排查。 这一问,还真发现了问题。 天字号三房和四房的客人昨天发生了腹泻呕吐的情况,但是客人们以为自己是水土不服,因此拉肚之后,就没有在意,最近这几餐都点了素面养着,并未有转好的情况。 天字号七房和地字号一房,以及通铺一共有六个客人正在发烧。客人们却以为自己只是感染了风寒,有钱的已经延请了黄石镇的大夫进行看诊,没钱的也拜托厨房烧了姜糖水,准备将养几日。 正如陈掌柜的预料的那样,居然有这么多客人,多出现了鬼触疫的前期症状! 小伙计们经过了一番摸底,把情况上报给陈掌柜的。 陈掌柜的听完小伙计们的汇报,神色晦明不清,却没有说什么。 春雨胆子大,就试探着问,“陈掌柜,要不我们把生病的客人请出去?” 说是请,其实是撵。 陈掌柜却摇摇头,“来不及了,而且这个时候把人往外撵,那不就是逼人去死么。四鲜楼的名字也不能要了。” 既然不能撵人,那程掌柜的为什么还那么纠结?!春雨不懂。 就在这个时候,宋嫂子忽然过来,当着春雨的面给陈掌柜的行了一个礼,“掌柜的,我来跟你辞行。” 春雨瞪圆了眼睛看着她,不明白宋嫂子是怎么了。 可陈掌柜的居然一点都不意外,他皱着眉看着宋嫂,“你想好了?外面,恐怕也不好过。” 宋嫂子咬咬牙,“我知道这个时候辞行不厚道,如果是我,那就留下来跟大家一起候着。可不行,我家还有一个侄子大财,那可是老宋家唯一的根儿。我得想办法把大财送走,不能让他在这里等死。” 陈掌柜的没有责怪宋嫂,他点点头,“大难来时各自飞,能逃一个也好。这样,春雨,你偷偷的把大家都叫来,我有话要说。” 因为这两天生病的人更多了,大家都躺在房间里休息,反而没有往日那么多活计需要做,很快人手就凑齐了,都围在陈掌柜的身边。 这个时候,陈掌柜的也准备出来十几个口袋,每个口袋里有上百枚铜子儿。 陈掌柜见人齐了,就跟大家说,“到今天,生病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这事,恐怕也瞒不住了。关于鬼触疫这个事,恐怕此刻州府已经知晓了。” 大家相互看看,不明白怎么了,州府知道不是好事么,说不定还会派遣医生和药材前来救助。 陈掌柜指着桌面上十数个钱袋,“鬼触疫,跟其他的疫病不同。它没办法控制,也不知道因何而起,扩散又极快。所以州府没办法,每当有鬼触疫发生的时候,州府会排驻兵把此地围起来,不留任何门路。等到疫情过去,才会重新掘开围墙。” 众人一听就炸庙了,“那,那怎么行。那里面的人呢?” “里面的人,听天由命吧。等到事情过去,掘开围墙,如果里面的人还活着,就留下来。如果死光了,就举一把火,将所有的事情都烧掉!”陈掌柜的说。 大家吓得不得了,“那,那我们黄石镇?!”有机灵的人已经想到了。 陈掌柜的说,“黄石镇的疫情已经瞒不住了,估计州府的兵也就是这一半天就到了。到时候,就是想走也走不掉了。所以趁现在,如果有人想离开的,我陈昇不拦着,这是一笔小小的路费,算是我送大家的一点心意。” 众人听了这话,心中大定。 陆陆续续就有人上前拿了那些钱袋,同时深深的给掌柜的磕了个头。 还有几个人没有上去拿钱袋,这其中就有春雨和香茅子。 春雨大声问,“掌柜的,你把我们都打发走了,那你呢?” 陈掌柜的苦笑了一声,“我们陈家四鲜楼,是自从二百年前流落到黄石镇就开起来的。最初从一个小小的摊子到今天的规模,已经过了八代传承。如今陈家只有我一个,我不走了。我留在这里,是生还是死,都随它吧!人在,楼就在;人亡,以后也就没有四鲜楼了。” 小伙计春雨被陈掌柜的这几句话激红了眼睛,他大声说,“我也不走!我是孤儿被您捡来的,没地方去,也不想去。掌柜的,我跟你一起守着四鲜楼。” 还有几个小伙计和一个大厨也表示自己不走,四鲜楼已经是他们的家了。 香茅子,也不走。 她没地方去,也不知道要去往何处。其他的地方,哪里会有陈掌柜这么厚道善心的人啊。 陈掌柜的也不勉强,走的人他送了仪程。留下来的人,他挥挥手,“既然留下来,那就好好干活。接下来一个人要干几个人的工,恐怕会辛苦。另外,春雨和香茅子,去想办法多采办一些吃的、喝的存好,日子,有的熬呢!” 香茅子跟着春雨,满镇子的开始想办法去搜集吃的。 粮食什么的四鲜楼的库房里存有不少,可春雨还是买了满满两板车。其余的多是各种干菜、咸菜、海菜豆干、各种豆子。这些东西都耐放好存储,慢慢吃能吃好久。另外香茅子还提醒春雨去定两缸黄酱,黄酒之物,春雨觉得有道理,连忙又领着香茅子去镇外有名的王家酱铺去拉黄酱。 这么一折腾,到了晚上举火的时候,他们两个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他们前脚进了镇子,后脚就有数百的州府兵丁到了。 如铁桶一般把这里围了起来,在镇子前后门都设了拒马和风墙,是人不得出入。 黄石镇,被封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4:辛茂生病了 黄石镇被封这件事,让镇上的人开始恐慌起来。 这些天,逐渐多起来的生病的人,本来就开始让人心中惶恐,此刻州府不但没有派医生和药物来救助,反而封镇,这让他们的恐惧瞬间爆发到极致。 很多人第一时间拿着家当,携儿带女的往外冲。 但都被拿着长矛的府军逼了回来。 黄石镇富户刘老爷不服,他才喜得一双麒麟儿,自然不肯在这里等死。于是先行贿,着小厮健仆抬了满满两箱子白银去买一条生路,被府军严拒。 眼瞅着周围开始逐渐死人了。 刘老爷干脆用十两银子一个人的价格,召集了半个黄石镇的人去冲关! 他想的很好,这么多人一起往外冲,法不责众。自己这边还有健仆维护,总有机会冲出去的。 可府军这次非常狠厉。 当上百名百姓,集体混乱的往外奔跑冲关的时候,府军领队直接调过来一队弓箭手,三次乱箭齐射,就冲散这支原本就不整齐的队伍。 冲在最前头的人死的最多,其中就包括刘老爷和他的一双麒麟儿。 瞬间,黄石镇就变成了一片修罗场。 无论是行贿买生路、还是纠集人群冲关、还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都没有办法撼动府军领队分毫。黄石镇,彻底被封死了! 绝望的黄石镇人,瞬间就从富足平安的小镇,变成了炼狱一般的死城。 果然如同陈掌柜所说,鬼触疫开始了! 那些前几天高烧不退的人,开始有了呕血、便血甚至皮肤溃烂的症状,然后在两三天内,迅速的死亡了。 死亡的阴影,更加重了黄石镇的恐慌。 这个时候,一个说法开始在黄石镇流传起来:都是这些外乡流民带来的灾难! 这个说法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传出来的,却迅速的引发了原本居住在黄石镇居民的不满。他们认为自己遭遇的不幸和面临的死亡,都是由这些前来逃亡的难民造成了。 在经过了两天的酝酿和膨胀之后,终于在一天中午的时候爆发了! 事情爆发在黄石村西北角的刘承恩家,他们家是黄石镇的老居民了,有亲戚从平洲村来投奔,开始的时候相处的还行,毕竟亲戚的关系和情分还都在。可当鬼触疫是外乡人带了的流言兴起来之后,刘承恩家开始不干了! 他们家一直往外撵亲戚,可亲戚的独生子正在生病,就苦苦哀求。当恐惧和流言不断累积后,刘承恩无法承受这种恐慌,他们一家合力把亲戚全家的东西都扔到街上。也包括那个生病的孩子,这么一折腾,那个孩子当时就死了。 这个死亡引爆了所有的矛盾,亲戚死了独生子,也是几代的唯一独苗,全家人都疯了。抄起菜刀和擀面杖,冲进了刘承恩家中,砍杀他们全家。 血淋淋的惨案更加激化了本土居民和外来流民的矛盾。短短一个下午,就有四五场械斗和伤人世间。而这种伤人又反过来增加死亡,加重了黄石镇已经绝望的氛围。 无论黄石镇的人怎么动乱折腾,府军只是沉默的围起镇子,仿佛他们不过是一群相互厮杀的蝼蚁。既不干涉,也不放过。 整个黄石镇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处处都响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把门神糊上的家庭越来越多了。除了府军,唯一沉默而有序的地方,就是四鲜楼。 陈掌柜的安排,让四鲜楼低调而有序。 这些天,四鲜楼里生病的客人也陆续有死亡的了。但是跟其他家庭惊天动地的哀嚎不一样,在四鲜楼里居住的人,多半是行走各地的商人。 陈掌柜早有安排。 每当有人死亡,陈掌柜就用厚布蒙住口鼻,带着春雨把死人装进棺材里,然后停放到一个单独的房间。 当天,春雨和香茅子出去大采购的时候,陈掌柜已经领着另外几个留下来的小伙计,把整个西厢都封起来了,说这个地方将来就用作停灵。果然,现在就陆续派上了用场。 陈掌柜和春雨把人装进棺材抬走,这边香茅子就套着头套,把死人后的所有的被褥枕头都抱走,拎到院子里,在一口破缸中倒上菜油后,点火焚烧。 而亡故客人留下的东西,程掌柜则会同一打包封存,并贴上黄签,上面写着亡故商人的名字、籍贯、大概面貌特征等。等待着客人亲眷前来寻找。 剩下的空房间,二柱子则用一个盘子装满了醋,下面用一个小炭炉烧着,把整个屋子都用醋熏得例外都是浓浓的酸味。 经过这么一番有序的折腾,四鲜楼的已经染病的客人,陆陆续续的发病死亡。可其他的人,依然恐慌不安,却并没有增加新的病人。 这个现象让细心的香茅子发现了,她不是很懂得其中的道理,却直觉认为,陈掌柜的办法是有效的。 不像其他黄石镇的居民,一个人生病,后面一家子的人都会陆陆续续染病,往往在数天之内,就会死绝满门。 想了又想,香茅子去问陈掌柜的,“陈叔,我觉得你的办法特别有效果,你怎么不把它教给其他的街坊邻里啊?” 陈掌柜的还没解释,春雨气呼呼的说,“怎么没说,你这几天一直在后面忙活烧行李,所以才不知道。打从一封镇开始,陈掌柜的就去了镇长家还有黄庙祝那里,把自己的打算和办法全都说。关于烧死人行李还有用醋熏房子的事情,都用笔一条条写了下来,唯恐漏掉了!” 香茅子欣喜的说,“那是不是也有用啊!” 春雨呸了一声,“呸,有用个屁!镇长不确定咱陈掌柜的办法有没有用,就找来黄庙祝问问。结果那个人一口就否决了,说这都是奇淫技巧的小术!压根就没有用。要想包平安,还是要每日服用他的除疫符。” 黄仙祝! 这个人香茅子知道,当初辛茂生病的时候,后娘曾经带着辛茂特意来镇上讨了一张符吃。过后,辛茂还真的好了,从此后娘就把黄仙祝捧到了天上去。 “那,也管用的吧。”香茅子弱弱的说,她别说吃符,连看也没看过。 春雨哼了一声,“那谁知道呢?黄仙祝非说这次的鬼触疫凶悍,往日百文大钱一张的符纸,如今他要一两银子一张!还要每日服用,谁家吃的起。我看他就是想捞钱,这才阻止掌柜的把办法传出去。” “好了,不要说了。”陈掌柜听着春雨抱怨黄仙祝,阻止了他。 “莫说别人闲话,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香茅子,这些天不要往外面跑。”他叮嘱香茅子。外面的人对流民的态度更加恶劣了,很多流民无缘无故走在街上,也会被镇民冲上来揍一顿。 那都是家中死了人的,恨流民把灾难带到镇子上的人。 陈掌柜这里倒是不歧视流民和外来人,毕竟他们是开酒楼的,靠的就是南来北往的客人帮衬。 可其他人,那就不好说了。 香茅子脆生生的应了一声。 然后她回到后厨去帮忙煮艾草水,陈掌柜的要求一日三次的煮艾草水,四处喷洒,另外还要给酒楼里所有的人泡脚。 此时,晚上的艾草水煮好了,大家就给客人们送去了剩下的就自己人分分用了。香茅子也打了满满一大壶,拎着回到下屋去给辛茂泡脚。 走进房间,才发现辛茂居然还没有爬起来,蜷缩成一团在床上昏睡。 这几天,香茅子忙前忙后,也没怎么太管他,只是叮嘱他不要到外面去乱跑,世道很乱。 辛茂答应后,香茅子就放开手了。 这倒不是香茅子心大,而是乡下孩子都是这么散养惯了,每天手头有一万件事等着做,没有人会整天盯着孩子照看。 香茅子把大水壶放在地上,又把盆子放在床前面。这才伸手在辛茂身上拍了拍,“起来了!姐给你倒水泡脚。” 辛茂哼了一声,却没起来。 香茅子又伸手在他身上拍了拍,“快起来,泡完了再睡。你今天怎么睡了一整天了?!” 辛茂哼唧了一下,还是没有起来。 香茅子心里有点疑惑,就扳着辛茂的身子把他转过来,这才发现,辛茂已经烧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香茅子伸手在辛茂身上探了进去,一摸,身子也是滚烫滚烫的。 她不由的大惊——辛茂,这是在发烧! 如果是往日,辛茂发烧,香茅子顶多去厨房给他煮碗姜糖水,趁热给他灌进去,让他发汗。可今天不同于往日,辛茂发烧的时机太凑巧了,这不由让香茅子怀疑他不是也染上了鬼触疫。 想到这里,香茅子不由抖了一个激灵。 她顾不得拍起辛茂,先去找了一块干毛巾给辛茂擦掉身上的汗水,然后用滚热的艾蒿水烫了毛巾,又绞干,开始从头到尾的给辛茂擦拭起来。 热乎乎带着浓郁艾蒿味道的干毛巾,擦在身上是很舒服的。 香茅子换了两盆水,彻底的给辛茂从头到尾的擦了两次。还去寻了一床干净的床单给辛茂换上了。这才又给他盖上被子,放他去睡。 这一个晚上,香茅子守着辛茂都没干睡着。 发现辛茂发烧出汗了,她就用布巾沾着艾蒿水给辛茂擦拭。当中还喂辛茂喝了好多红糖姜糖水,热热的! 折腾到天亮,辛茂还是持续的发着低烧,精神更加萎靡了,往往香茅子叫他十数声,才能隐约回应一声。 香茅子越来越担心了。 她看着辛茂又在昏沉沉的睡着,轻手轻脚的跑了出去,找到了春雨,告诉他辛茂病了! 春雨这些天领着香茅子奋力的干活在前线,已经跟香茅子结成了坚固的战斗情谊。听到香茅子说辛茂病了,又问了辛茂的具体情况,小伙计春雨眉头紧锁,“情况不妙,他这样跟咱们客栈里的那些客人的情况,可没什么两样!” 香茅子也是觉得,所以才担心的不得了。客栈里的那些客人,也都是从开始低烧开始,然后到便血到咳血,最后到身亡的顺序。现在的辛茂,正处于最初的阶段。 “他怎么会染病的呢?”香茅子急躁的不得了,“咱们整天在客栈里干活,还要去处理生病的客人,也没有染病的啊!” 春雨挠头想来想,“可能在外面染上的。辛茂这些天总往外跑,你不知道?” 香茅子一脸茫然,辛茂往外面跑了吗?! 春雨看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没发现。 “这些天咱们都忙着处置客人留下的身后事。辛茂不爱在客栈里呆着,总是跟镇子里的小孩子到处疯跑,直到吃饭的时候才回来。掌柜的都发现了,还让我提醒你看着点辛茂。怕他在孩子中受欺负。” 还有这样的事情?香茅子想,辛茂一定是太无聊了,才会跟着镇子上的孩子到处跑着玩。可现在到处都是疫病发作的情况,他们一定是在外面傻跑的时候,沾染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那现在怎么办?! 香茅子迷茫了,现在怎么办?! 春雨看着香茅子呆呆的表情,也有些难过和心疼。 平日里他们处理亡故的客人,虽然麻烦却从不觉得伤心,毕竟都是陌生的外乡客人。可辛茂不一样,那是一直在自己眼皮子低下跑来跑去的孩子。 “要不,你去求求黄仙祝,看能不能也弄一张符给辛茂吃吃?”春雨努力的帮忙想办法。 可是,黄仙祝的符很贵。最近这两天,已经涨到三两银子一张。 这还不是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不管用。 先头因为生病去吃符的人,如今已经有人陆续的亡故了。 很多家里都是砸锅卖铁求的符,还没有留住亲人,就开始大闹起来,每天黄仙祝的道场里面热热闹闹的分成两拨人。 一拨是捧着银子来求符的。 而另一拨则是扛着灵幡来闹的。 两拨人都急三火四的,纷纷指责对方是傻瓜。 香茅子年纪虽小,可是却有自己的观点。如果黄仙祝的符真那么管用,那镇子里就不该死那么多人,现在虽然还有那么多人去求黄仙祝,多半也是死马宁当活马医。 她摇摇头,“找黄仙祝,没用的。” 春雨继续挠头,“那咋办?” 香茅子想了想,说了一句掷地有声,让春雨震撼不已的话,“我要去找月亮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5:夜光月亮草 月亮草,是一种在月光下会发光的草。 在元炁大陆有一句歌谣,“仙人摘月种土华,白兔捣药送人间”。说的大概意思是,仙人把天上的月亮光华种植到土里,月亮中的白兔把它们做成药,送到人间来。故而很多乡下还设了野(淫)祠来供奉兔子,并尊崇它为药王。 而这个月兔赐下来的神药,指的就是月亮草。 月亮草在元炁大陆是一种神奇的草药,普通人身体大部分的疾病,无论是恶炭疮痈、厉疾疟寒、久咳不愈、流脓化痰甚至是不孕不育都有立竿见影的奇效。 因此月亮草在元炁大陆也是真正的万金难求的好药!也被人尊称为神仙药。 元炁大陆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尊崇无上的神仙药,其实只是修真界一味最最低廉、普通的灵草而已。因为所需灵气非常少,故而在各种地方都能生长。也因为有在月亮下发光的特色,被称为夜光草。 夜光草在修真界并不是什么珍贵的药物,它被定义为一阶灵草,在修真界是被大量普通培养的基础灵植,也是通常给刚刚入门的初阶修士们泡澡用的。 这世界上大部分的灵物灵植,普通人是没有机会接触到的,一来是没有机会,二来对他们来说,灵力是一种伤害,如果普通人误服了灵力充沛的食物,会立刻爆体而亡。灵气对没有修行的普通人来说,比最最剧毒的毒药还要可怕。 但是这也不是绝对的,修真界就有几种灵植是普通人也可以吃,然后还有好处的。它们大多是温和而且初级的一阶草药。夜光草正是其中一种。其余的几种,要么因为需要修士们用灵力温养、要么是因为野生户外非常少见,而不被众人所知。 关于这些内情八卦,香茅子不知道,她只知道被口口相传的说法,“月亮草能救命,一口就能阎王敌!” 这句话,香茅子知道,春雨也知道。 可是月亮草对于他们来说,那依然是传说中的东西。 无他,月亮草易辨难寻。 月亮草的名气这么大,寻找它的办法早都被传遍了整个元炁大陆,香茅子和春雨都听过的。寻找月亮草的办法很简单,只要在月光明亮的晚上,在野外慢慢的寻找,凡是能发出微弱光亮的小草,就是月亮草!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月亮草的辨识和采摘都不难,但是元炁大陆的夜晚的野外,可并不安全。有很多凶狠的野兽,都是在夜间出来猎食的,比如獓狠、狰、狼群什么的,纵然是任侠天下的英雄,也不会轻易在野外露宿,很多凶兽是尤其喜欢吃人的! 这世界上的月亮草,十有八九都是一些英雄为了高额的悬赏组队在野外搜寻的,就这样也会损失惨重,不时有豪杰折损的故事传来。现在香茅子一个小小的乡下少女,竟然一个人要去寻找月亮草?! 这跟送死,几乎没有区别。 春雨结结巴巴的说,“这,这不行的。镇外的荒郊有凶兽横行。” 香茅子说,“我知道,但我总要试试。辛茂,可是现在我唯一的亲人了。爹娘都不在身边,只有我了!我必须得去救他。” 这个道理,春雨无法反驳,他只能又说,“可,可现在镇子被封了,出,出不去。” 香茅子撇嘴,“怎么可能出不去?!到处都是路。” 到处都是路?!这话就奇怪了,这些天为了能逃出黄石镇,还有不少镇民想了各种办法,有的搭了长梯子,想从镇子的外墙翻出去。结果刚一露头,就被府军用强弓给射穿掉下来了。还有的为了逃命,就想凫水从水路走。结果府军在水底长了网子,网子上还挂了不少刀。人在水中一旦被网子挂住,那基本上也是九死一身。 经过了几番测试,镇民们才算死了心,这黄石镇被府军围城铁桶一般,实在无法突围。 这些事,郁闷来酒楼喝酒散心的镇民们每天都在大堂说,香茅子和春雨多少都听了些。可此时,香茅子却说有办法出去? 见春雨把眼睛瞪到牛眼那么大,香茅子摇头,“你别瞪我,这是你们笨,那些走路逃难的镇民们,走的都是人路,这么走,肯定会被人拦下来的。” 人路,就是人走的路。无论是翻墙还是凫水,这些路都是人们往常选择的,只不过这次走的时候稍微变化了一下。比如说不坐船了改游水了,其实这条人走的路的习惯是没有改变的。而府军防范围堵的重点,也一定在这些人路上。 香茅子说,“我从小就不喜欢好好走路,我走的都是兽道。你等着吧,我肯定能出去。”她特别有信心的说。 春雨见她这么肯定,对于她能出镇子倒是不担心了。“可是镇外还有很多凶兽啊!你要是遇上了,说不定一口吞下还有点富余。” 对于这个危险,香茅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办法,她不由想起在耶溪村那个月夜下,一个硕大的黑毛凶兽一口一口吃人的场景。她打了一个寒颤,说不怕,是假的。 香茅子深深呼吸了一下,给自己打气,“没事,我个头小,说不定凶兽瞅不见。” 见春雨还要说什么,她连忙阻止他,“别说了,你再说我更害怕了,但是还要是要去的。我要是不找到月亮草,辛茂就要死了!” 春雨没法劝了,只能拿出全力支持她,“那你放心吧,辛茂我来照顾。一定比伺候那些客人要用心百倍!” 香茅子来跟春雨说这事,主要也是这个目的,想拜托春雨趁他不在的时候照顾一下辛茂。于是她笑着对春雨说,“那就拜托你了,春雨哥!”一张小黑脸上,只剩了满口白牙,笑得十分寒碜。 春雨内心十分难过,却不想被香茅子看出来,学着掌柜的,不耐烦的挥手,“快走,快走!” 香茅子走了。 在走之前,她去柴房寻了一把趁手的劈柴刀。把刀把紧紧的缠上布条防滑,然后在刀把上系了跟带子,斜斜背在身上。另外找了个小篮子,篮子里放了两三个客人吃剩的馒头,她还把馒头在冷酱汁里泡了泡。 然后,香茅子就背着刀,拎着篮子往外走了。 此时已经是初更时分,这个时候的路上行人原本就少,又遇上疫病封镇的事情,此时的黄石镇街上,竟然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香茅子并没有向镇子外走,她快速而低调的往镇北走。在镇子北口是黄石镇富户聚集的地方,无论是黄仙祝、镇长还是孙大官人都住在这个区域。等闲人那地方就没有什么闲人乱逛。 香茅子往这里走,不是因为其他,而是看上这里树!这些富户往往都是百年以上的老宅,院内院外种满了各种香樟、黄柏,有很多都是百年以上的老树了,又粗又高的如一把把华丽的大伞撑在这片区域。 香茅子三转两绕的就来到了孙富户的院子外,他们家因为主家被府兵射死了,此刻除了满院子白幡,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 要的就是你这样的。香茅子好不迟疑,立刻推门走到了孙富户的院子里。 在黑夜里,“吱呀”一声的开门声,传了很远,特别瘆人。 香茅子不怕这个,她在白幡棺材阴影的院子里灵活的穿行着,一路奔向后院。 后院是孙富户和妻妾们住宿的地方,此刻大部分家当都被搬空,剩下的房间都被挂了锁,数天前还人气鼎盛的豪宅里面,此刻连只人影子都看不见。 香茅子往正房后面蹿,在正房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天井,天井后面有一个月亮门,穿过月亮门则是一个小花园。 孙富户破门灭口才几日,此刻的花园依然有一种美丽整齐的美感。香茅子去没看那九曲回廊和满池的鲜花。 她睁大眼睛往院墙周围的大树上观望着。 看了片刻,她走到一棵特别粗壮的槐树前,“就是你了!” 然后,香茅子就如同一只小猴子一样,灵活的爬上了树,那速度嗖嗖的,一转眼她就莫入了树荫当中,在外面再也看不到她的影子。 香茅子不断往上爬,爬到很高很高的地方,才找了一个粗粗的横叉,开始往外挪动。又走了几步,她就从一个横叉上,跳到了另外一颗树上。然后往下爬了两步,再跳到第三棵树上。 就这样,香茅子安静灵活的从一棵树跳到另外一颗,很快就来到了镇子的边缘。 在她横穿树木的时候,她看见脚下的大树有篝火燃烧,府兵们在火边取暖,顺便烤肉吃。 “你说,这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其中一个府兵甲说。 “你管那么多呢,咱们就是听令的命。”府兵乙反转手中的烤肉回答。 “这破荒山野岭的,我算是呆够了 。”府兵甲抱怨到。 “行了 ,你也别抱怨了,能出来也挺好。我跟你说,我最近听见闫帅说,府城里也出现了疫病,州师都要来了!”府兵乙轻声的说着。 “真的?!”府兵甲大吃一惊。 “真的,我亲戚在闫帅身边当传令行走,他亲耳听到的。”府兵乙肯定的说。 “那,那怎么办?总不能把府城也封了吧!” “不会的,闫帅已经用唤仙令向昆仑求救,有了唤仙令,这殷州就没事。估计这几天昆仑的仙人们就能到了。这些疫病对他们来说,那不就是吹口气的事情么!”府兵乙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 府兵甲听到这里,也不由安心,他感喟道,“昆仑啊!那可是昆仑啊!哎,你说我们要不出来,是不是也能见到昆仑的真仙啊!” 府兵乙不以为然的说,“想死你!还见真仙,就你我这种层次,连真仙脚上的泥都见不着!” 香茅子蹑手蹑脚的从他们头上的枝杈横穿过去,听了一耳朵八卦。地上的甲乙府兵却毫无察觉。 这是最后一道防线了,越过这里,就到了镇外。 原来,疫病已经扩散的这样厉害了。香茅子暗暗的想:不过看样子有大人物请仙人出马了,而且是很厉害的仙人。 昆仑,昆仑是什么?! 香茅子一面爬一面想,就有些分神。 一个没抓牢,她一下子就从树枝上掉了下来。 她大惊之下,用腰猛地向上一弹,伸手一抓,堪堪的抓住一个树枝把自己吊在半空。 “哗啦哗啦”,这下折腾的时候,香茅子一直牢牢的咬着自己的舌头,愣是一点声音都没法出来。可是晃动树枝发出的哗啦声,却没有办法了。 甲乙府兵听到头顶有晃动的声音,同时抬头并喝问,“什么人?!” 香茅子哪敢回答,她用力缩成一团,蜷伏在树枝中,一动也不敢动。 府兵在树下转了半天,却没有看到香茅子,只能愤愤的作罢,府兵甲还安慰府兵乙,“这荒山老林的破地方,有什么乱窜是正常的。” 于是甲乙府兵又开始齐齐吐槽黄石镇的荒凉和偏远。 趁着这个机会,香茅子不敢再磨蹭,她轻轻的爬过这里,从远远的林子外侧,找了一棵树爬下去。 这里,远离大路和府兵侦查的边界。 这里是黄石镇外的野荒原。 香茅子,出来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6:半身嗜人鼠 野荒原在黄石镇东北角,是连接黄石镇和盂山的一处荒原。因为石头多、杂草生,这么多年一直无法被开垦,晾在那里杂草横生。不过也正是因为少人问津,这里面的草药长的还不错,不时就能听到某某在这里又采到了什么药材的传闻。 此刻月上东山,一弯新月挂在东南方,光线并不明朗。 香茅子跪在地上眯着眼睛努力搜寻着。 照理说,月亮草应该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微弱的光芒的。 可香茅子一来没有见过,二来也不知道光芒应该有多亮,她只能眯缝着眼睛尽量的摸索。没有月亮草,不过她好运的发现一株绿萝纱,绿萝纱旁边还有几株姑婆丁,都是很好的清热去火的草药。 香茅子连忙把草药连根撅到篮子里。绿萝纱就是宋嫂当日指明要的三味草药之一,镇内早就卖断了。没想在这里竟然有发现。 有了这些发现,让香茅子的内心安定了许多。 野荒原果然藏有很多草药,那兴许,就有月亮草呢! 别看香茅子跟春雨说的斩钉截铁,对于野荒原是否能找到月亮草,她是一点信心都没有的。可是香茅子会告诉自己,一定可以的! 从小,她就知道一个道理:很多事,如果从一开始你就不相信它能行,那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假如完全没边儿的事情,你也相信它能行。那至少还有一半的希望! 她固执的坚持和相信。 因为这种性格,不知道吃了后娘多少打。连她爹有时候都说,自己从来没见过香茅子这种倔驴一样的性子。 可香茅子从来没有改过。也就是凭着这种倔头倔脑的坚持,她才能小小年纪,就带着辛茂从耶溪村逃到黄石镇。 如今,香茅子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传说中的月亮草!一定可以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又高了些。 “要抓紧时间!”香茅子对自己说。 香茅子加快了探索的速度,随着不断的探索,她越走越远,渐渐往野荒原深处探索着。 耳畔不时传来“哦嘎嘎嘎嘎”的夜枭叫声,然后就有一串急促的扑拉拉煽动翅膀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每当这个时候,香茅子就夹紧胳膊,宛如一只被惊吓的大兔子,扭着脑袋瓜向四面瞅瞅。是的,香茅子也怕的。她毕竟,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香茅子想起老人家的说法:夜枭是收魂使者,每当夜枭叫的时候,就有一只魂魄被收走了。有时候夜枭收不到魂魄,那就要用生魂抵账。所以夜枭在数活人的眉毛,数清楚了,就可以收魂了。 想到这里,香茅子连忙在掌心吐了几口唾沫,然后把自己眉毛压起来,这样夜枭就没办法数眉毛了! 忽然,在香茅子右方,有一团隐约的光芒,忽然闪了一下,就隐没不见了! 月亮草!香茅子眼前一亮。她连忙拖着篮子跑过去。然后那团光又在左前方闪了一下。 怎么回事?! 难道月光草还会跑吗? 香茅子有点奇怪,不过她还是奔着第一次闪光的地方去了。不一个个看过去,她不放心。 香茅子跑的很快,她扒拉着茅草。这边的茅草很高,小小的她几乎被埋没了半个身子,需要不断用小胳膊用力抽打才行。 磕磕绊绊的走到靠近闪光的地方,香茅子开始四处寻找。当她拨开最后一丛遮掩自己的视线的茅草时,一副巨大而残破的骨架猛的戳向她。 香茅子“哎呀”一声,往后跌倒。 坐在地上,香茅子才发现这副骨架的头颅正对着它,森森的白骨、巨大的眼洞。眼洞里有一团隐约的磷火在忽明忽灭。 香茅子这才明白,原来是这团磷火把自己给引来了。根本不是月光草。 这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骨架,光头颅就有香茅子双臂合围那么大。年代久远,骨架身上的肉早都被各种动物分食干净,又历经风吹雨打,此刻只有森森的白骨还留在这里。 香茅子在地上坐了一会,平复了一下自己猛然被骨头吓到的心跳。 她握着拳念叨着,“这是骨头,骨头又不咬人!”如此这般过了片刻,她才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 然而香茅子毕竟是失望的,原来在野荒原上有光芒闪烁的不仅是月亮草,还有可能是荒骨磷火。 这种情形,会增加她寻找的难度。 香茅子的情绪有些低落。 她拖着自己的小篮子往反方向走去。 “咔嚓!”,有声音从后面传来,是那种有什么走近压断树枝的声音。香茅子猛的转身,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她瞪圆眼睛,谨慎的四处看着。 不对! 一定有什么。 周围一片沉寂,香茅子猛的发现,四周过于安静了。甚至连虫鸣蟋叫的声音,都完全没有了。 香茅子果断的把篮子丢下,从身后拽出柴刀,双手紧紧的握着,然后谨慎的开始提防着。 眼前的茅草随着夜风轻轻起伏。 猛地,从茅草中一团黑影跃起,直扑香茅子! “哈!”香茅子大喝一声,拿出劈柴的力气双手握着柴刀迎向那团黑影。 嘭!巨大的冲击力让香茅子往后跌倒,可她知道此刻不能倒下,挪动脚步快速急退,噔噔噔噔,向后急退几步,才稳定身形。 而那团黑影也“嗷”的一声惨叫,想右侧扭动着身子跑走。 香茅子这才看清楚,那团黑影竟然是一个老鼠!尖尖的嘴巴,圆圆的耳朵,拖着长长的尾巴。 可是,这老鼠也太大了! 以前如果谁家发现了一只像猫那么大的老鼠,都能吹上几十年,说这是鼠爷爷。可香茅子看见的这只老鼠,竟然有山猪那么大! 这种一下子放大几百倍的生物,很容易让人充满了恐惧感。 更何况,眼前这种老鼠并不是什么胆小之辈,它盯着香茅子,口中有银色的涎水不断低落,在月光下,它的两只圆豆一样的眼睛,是猩红色的。 然后,它发出愤怒的叫声,“吱嗷!”两只又黄又长的大门牙,充满了威胁之意! 香茅子如果躺平恐怕没有这只老鼠大。她觉得下一秒,那个老鼠就能一口把她咬碎成两截! 巨鼠对香茅子发出威胁的叫声,它怒气冲冲的转身,扭动着巨大而灵活的身体,再次扑向香茅子。 香茅子此刻完全忘记了恐惧,这一刻,她只有一个念头,不弄死你,就是我死!跟你拼了! “啊!!!!!!!!!!”她大叫着,双手高举着柴刀迎向巨鼠,几乎是瞬间巨鼠就扑倒眼前。跟一般人容易慌乱的情况不同,香茅子直到这一刻也非常的冷静。 她知道自己力气小,根本没办法砍死巨鼠,一定要想办法才行。在巨鼠即将扑向她的时候,她猛的往地上一滚,同时双手牢牢的举着柴刀向上。 从下颌到肚皮,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巨鼠的身子被它自己巨大的惯性给剖成了两半! 半空中宛如下了一场血雨,香茅子的半身都是腥臭粘稠的鼠血! 巨鼠的肚肠都流了出来,整个身子倒在地上,开始抽搐起来。 香茅子知道,一旦肚肠都流出来了,巨鼠多半是活不成了! 她没有余力再冲过去补刀,现在她的手脚都酸软了,只能用柴刀撑在地上,喘着粗气。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香茅子猛的抬头,伴随着呼哧呼哧的喘息,两只如大型山猪一样的老鼠同时出现了!香茅子心里一凉,她没有力气了。而起现在有两只。 香茅子立刻握紧柴刀,刀尖向前,双目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两只老鼠。 两只巨鼠快速的爬到受伤倒地的巨鼠身边,抖动鼻翼去嗅,然后发出了愤怒的吱吱声。 它们,似乎在聊天?! 香茅子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些巨鼠似乎在交流。 然后其中一头巨鼠“啊吱吱”的咆哮起来,甩着肥壮的身子向香茅子扑了过来! 香茅子咬紧牙关,用力挥舞着柴刀抵挡。 尽管香茅子已经用尽全力,可巨鼠猛然的撞击还是让她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巨鼠长长的门齿碰撞到柴刀上,那种巨大的力量让香茅子无法握住柴刀,脱手而出的柴刀跌落在远方! 香茅子重重的摔到地上,而她身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香茅子顾不得身体被撞得剧痛,她眼睛看着步步逼近的巨鼠,翻手在身旁乱摸,手在挥舞中,摸到了一块大石块,不太趁手。 可这是她能找到的唯一的凭仗,她恶狠狠地瞪着巨鼠,手里擎着那块石头。 香茅子知道自己没什么希望了,有两头那么大的巨鼠,而她只有一块石头。能顶什么用呢?! 香茅子抿了抿嘴,擎着那块石头,想着给巨鼠最后一击。也许没有什么用,但,她一定要砸! 香茅子从小就是这种脾气,哪怕我死,也要在对手身上扯下块肉! 乡下人管这种脾气叫做光棍脾气。香茅子不懂,她就知道,自己虽然卑微,却不能任人宰割!这就是乡下没娘少女香茅子的生存之道! 巨鼠轻蔑的看着香茅子,它慢慢的走着,似乎在玩弄着香茅子。恶噷噷的扑了上来。 “啊!!!!!!!”香茅子发出最大声音的吼叫,弓起身子,顶着脖子也疯狂的冲向巨鼠!这是她的最后一搏了。 “孽障,诛!”半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厉喝传来。 一道闪电般的光影掠过,咔嚓一声,巨鼠被干净利落的切成两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7:仙人抚我顶 巨鼠被咔嚓一声斩成两截。香茅子却因为收势不及,整个人栽到巨鼠后半截身上,手中握着的石头重重砸在巨鼠身上,让它发出了嘭的一声闷响。香茅子的手腕瞬间剧痛,再也握不住石块,任其掉落在地上。 另外一头巨鼠机敏的转头就跑,结果又是光影一闪之间,头颅和身躯就分开了! 这,是什么?! 跌倒在地的香茅子挣扎着翻身,她狼狈的打了一个滚,转身向上看,就看见半空中徐徐落下一个白衣的仙人。 这个仙人的周身,仿佛有一圈淡色的萤光围绕,他整个人都在散发着一股神圣而明亮的气息。 仙人的年龄不大,看起来就仿佛少年人一般。不过香茅子已经有了一些常识,无论仙人看起来有多年轻都不能轻慢。往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少年郎,可能已经是几百岁的老神仙了! 这就是神仙世界的奇妙之处。 香茅子知道偷瞄仙人不礼貌,可是她却忍不住,就差把眼珠子滚到仙人身上去了。仙人身上的衣服是白色的,有着暗蓝色的花纹,在袍角和衣襟绣着一枚枚青黛色的小剑,非常的精致好看。 不用更专业的眼光,香茅子也觉得这个仙人比她前几天见到的所有仙人加起来,都要厉害和奢华。 她呆呆的看着仙人慢慢的降落,待到有半人高的位置,仙人轻轻一跃,就从长剑上跳了下来,那身子轻的仿若一根羽毛。 然后仙人轻轻伸手一握,那柄看起来漂浮在空中的长剑,就被他随意的反手拿在身后,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般,说不出的好看。 仙人先是皱着眉看着地上的三只老鼠,眼神里有着浓烈的憎恶之意。那神情,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他似的。 然后仙人转头看向香茅子,却面露一抹和悦的神色,他柔声的问:“小姑娘,你半夜的在这里做什么呢?” 香茅子本来特别畏惧仙人,她觉得仙人都是能移山倒海、改天换地的大人物。可最近在四鲜楼她多多少少见了一些仙人,也有机会听到了一些关于修仙路的八卦,渐渐的,她察觉仙人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他们似乎有也无尽的烦恼,也会因为能力的高低而相互倾轧。 这种想法香茅子跟谁也没说,但她内心却不再单纯的迷信膜拜仙人了。 不过仙人,依旧是她畏惧的所在。见仙人问她,香茅子连忙爬起来,胡乱的行了一个礼才,“我弟弟病了,所以才出来找月亮草。仙人您不知道,我们镇子上死了很多人,府军说是鬼触疫,不让我们出去,封了镇子,也没有药。如果我不想办法找药,那我弟弟就死定了。” 听了香茅子的话,仙人先是有些疑惑,然后恍然大悟,“月亮草,那是什么?哦!你说的是夜光草吧。嗯,这种东西倒是能对症。那你找到了吗?” 香茅子摇摇头,“没有。我刚出来,还没怎么找,就碰到了这些大老鼠。”香茅子小心的向老鼠尸体方向指了一下,“仙人,您知道哪里有月亮草吗?” 仙人笑了一下,温和的解释着。“这种大老鼠又叫噬人鼠,是初级的妖兽。它身上会有一些吸血蚤,如果不小心咬到人,那么这个人就会低烧咳血,然后内部溃烂而死!至于你说的月亮草,等级太低了,修真界没有人会特意去寻找它,倒是你们凡人,估计用它的效果会很好,能达到肉白骨、活死人的效果。” 香茅子一听,心头更热!她又想起客栈中病逝的客人,可不就跟仙人说的一模一样么!原来,这不是什么鬼触疫,而是这些大老鼠身上的跳蚤导致的! 香茅子暗暗的把这条记了又记,准备回去告诉陈掌柜的,她总觉得这个消息有用,说不定能帮助黄石镇抵御病魔的侵袭。 香茅子仗着胆子问仙人,那语气中带着难以形容的迫切,“仙人,那您知道要怎么办吗?我们镇子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剩下还有很多病人都在等死,请您救救他们吧!” 仙人温和的看着她,反而问了她一个问题,“刚才我瞧见你先杀了一只噬人鼠,后来又出来两只的时候,你已经打不过了。怎地不跑?” 香茅子老实的回答,“我跑不过。我住在村子里,平时总能看到老鼠,知道它们跑的有多快,这么大的老鼠,我跑不过。” 仙人似乎愣了一下,他好像没想到香茅子的回答居然是这样的。 然后仙人摇摇头,露出笑容喃喃自语,“明鋆啊明鋆,果然还是要活到老学到老,不可妄言,不可偏信啊!” 香茅子听着仙人自言自己的念叨,不敢打扰到他,只能沉默的站在一旁。但香茅子在心里默默想着:原来你叫明君,这名字真好听。 明鋆仙人感喟了片刻,忽然想到了有什么不对,“哎,那也不对啊,你虽然跑不过噬人鼠,可你还是冲上去了,难道你觉得自己能打过它们么?” 香茅子摇头,“打不过。” 明鋆继续追问,“打不过怎么还打?” 这下子轮到香茅子奇怪了,“打不过怎么能不打?!!”在香茅子的世界里,这世界上她打不过的人很多,隔壁二柱子,村头黄狗子,甚至还有经常吊打她的后娘。可如果凡是打不过、也跑不了的就站在原地任人殴打,那才是最傻的。 就算打不过,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 哪怕对方揍了自己十拳头,也要想办法回一脚!只有这样对方在下次动手的时候,才会略微顾忌一下。 不然,自己的荏弱只能换回对方的残暴。对方的下手会越来越狠,直到无法承受的地步。 这个道理,小小的香茅子早都明白了。 仙人和香茅子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噗呲!”仙人忽然笑了出来,那笑容露出的一瞬,仿佛半山的花都开了一般。 仙人笑得打跌,却连声说,“好!有意思。你这个丫头片子虽然又土又笨,但这股拼命若疯虎的精神,却很有我们昆仑人的风范嘛!” 昆仑! 这两个字如晴天霹雳一样劈进了香茅子的脑子中。 昆仑,万仙之宗。 香茅子在四鲜楼的时候,偶尔会见到仙人们遇到相互闲聊,就会用一种敬仰、向往和膜拜的语气说起昆仑。 很多人在谈及昆仑的时候,那语气简直比她爹谈起黄仙祝、她后娘谈及孙财主的老婆还要向往! 所以香茅子牢牢的记住了“昆仑乃万仙之宗”这几个字! 此刻,就有一个仙人,以自豪又自然的语气说起昆仑来。对小小香茅子的冲击力,可想而知。 “嗬,原来他是昆仑的仙人,难怪看起来这么,这么的……”香茅子用自己贫瘠的词汇去形容眼前的仙人,“这么的厉害!” 香茅子的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崇拜的神色。 明鋆仙人瞧见了,就好奇的问她,“怎么,你听过昆仑么?” 香茅子用力点头,“我在酒楼做工,听到其他的仙人说起过。他们都说昆仑乃万仙之宗!” 明鋆仙人连连摇头,“不能这么说。这样说可就把整个修真界的道友都得罪了!我们昆仑并不是什么万仙之宗,只不过是修真界中的执牛耳者罢了!” 明鋆仙人明明谦逊的解释着,可是那种刻画在骨子里的骄傲,却更加明显的流露出来。这种骄傲并不是傲慢,而是一种本该为天下先的自然态度。 多少年以后,香茅子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后,她才能深刻的体会到“昆仑”这两个字代表的含义!也更加能深刻的理解了昆仑人为什么一个个都骄傲的不得了样子,那是昆仑的魂之所系。 昆仑——为天下先。 而此刻的乡村版香茅子却暗中想:执牛耳?那是啥意思?牛耳朵有什么稀奇,我一天能摸好几回呢!看来以后有机会要好好揪牛耳朵。连仙人都喜欢的! 香茅子此刻完全没想到,她的命运即将发生巨大的变化。眼前的她还半张着嘴,披头散发,浑身沾满了噬人鼠身上的血迹,比街上最落魄肮脏的乞丐也差不了多少。 明鋆仙人低头看着她,笑着问了一句话,“我觉得你与昆仑有缘,孩子,你可愿意去试试那升仙路?” 香茅子的耳朵中仿佛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雷声,震得她半边身子发麻。 什么? 仙人在说什么? 他是不是说了升仙路这几个字? 仙人是不是在问我愿意不愿意去走升仙路? 香茅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眼中迅速充满了泪水,蔓延到整个眼眶,再也无法阻止,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明鋆仙人也不催促,只是满目含笑的看着她。 过了片刻,香茅子囫囵用袖子擦了擦脸,“愿意!仙人,我也能去走升仙路吗?!我愿意啊!” 她发自肺腑的说着。 明鋆仙人一直在等着她,见她这么说,毫不意外。他微微点头,慢慢的伸出手,轻轻的放在香茅子的头发上揉了揉。 尽管香茅子的头发有些肮脏打结,明鋆仙人却并没有嫌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从哪里拿出来的,明鋆仙人的莹润素白的手指之间出现了一只碧绿的玉石片,他用两只手指夹着,并把玉石片贴到香茅子的额头上。 然后明鋆仙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香茅子万万没想到,仙人竟然还会问他的名字,她的小脸一红,也着实觉得自己的名字不上台面,但此刻香茅子还是一横心,大声回答,“我叫香茅子!” 明鋆仙人听了,又是一笑。大概也觉得这个名字土土傻傻的,跟眼前这个小女孩差不多吧。 然后他口中淡淡的念了几句,“有女,香茅子者。三尺九寸高,瘦小枯黑,眉清目朗。以一人之力斩杀噬人鼠一头,血战两头不敌。其志可取。” 香茅子一动也不敢动,但是她默默的牢记着明鋆仙人说的每一个字。 额头贴着玉片处的地方凉凉的很舒服,然后就被挪走了。 “喏,给你。”明鋆仙人说。 香茅子看着他,明鋆仙人一手拂袖,一手递给香茅子这个即将改变她命运,甚至未来也将改变世界的小小玉片。 香茅子此刻的内心充满了虔诚,她小心的伸出双手,掌心向上,举过头顶,然后恭敬的低头。 一枚两指宽,两寸长的莹润玉片轻轻滑到香茅子的掌心里。 在月光下,明鋆仙人素白的道袍无风自拂,眼中含笑。他轻轻的,把一份机缘放在这个鲁直勇敢的少女手中。也改变了未来元炁大陆的命运。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8:药入口,符遁地 香茅子手里擎着这个小小玉片,甚至不敢攥紧拳头,这就是升仙令吗?! 虽然仙人没有说,可是春雨他们念念不忘的升仙令给了香茅子太过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她一见到这个小玉片,就认定它是升仙令! 明鋆仙人温和的跟香茅子说,“这是一枚升仙令!” 果然! 香茅子的心嘭嘭嘭的飞快的跳起来,她紧紧的抿着嘴,唯恐略开了一丝缝隙,胸膛里压抑不住的心就会从口中蹦出来。 明鋆仙人告诉香茅子,“三个月后的六月十五日,你要去到西邑府的府城,在那里凭借这枚升仙令可以参加选试。你到时候去了就知道怎么做了。” 香茅子用力点头,然后她不自觉的把手心攥紧,紧紧的,再也不敢放开。 看她这样,明鋆仙人不禁再次莞尔。 明鋆仙人有拿出了一枚丹药和一张纸符,“我还有件事要你去做。” 香茅子立刻回答,“好!” 明鋆仙人把丸子丹药和纸符都递给她,“这枚丹药叫清心丹,用来除疫是最好不过的。不过你们凡人不能直接吃,受不住。你回去把它化在水中,可让百余人服用,即可痊愈!” 又拿着纸符教给香茅子,“这个符叫做净化符,没有什么大用处,不过你把它埋在镇子的中心,它能保十年镇子不受污邪侵扰。有了这两样东西,你们镇子的事情就算基本上解决了。你听懂了么?” 香茅子用力点头。丹药化水给100个人喝,纸符埋在镇子中心。她牢牢的记住。 明鋆仙人见他点头,就把两样东西都放在她手心。香茅子立刻紧紧拿着。 明鋆仙人就跟她道别,“今日,倒是与你结缘。既然事情了结,那就此别过,希望将来在升仙大路,也能有你一席身影!” 这是对香茅子极大的善意鼓励了。 香茅子不善表达,只是用力点头。 明筠仙人见事情都已交代清楚,而他还有更重要的探查任务,就飘然离去。 好似一眨眼间,只有清风微拂过脸庞,香茅子就再也看不见明筠仙人的身影了! 如果不是手中有丹药、符箓以及升仙令,香茅子简直会认为自己做了一场梦。她用力掐了自己的脸蛋,直到疼出眼泪,而手上的东西还在,这才放心。 这真的不是做梦。 此时月上中天,香茅子看了地上的死鼠,升起一种快快回去的欲望。加入再来几只老鼠那她可就糟糕了。 香茅子飞快的捡起柴刀和篮子,依然把柴刀背在身后,符箓和丹药放在篮子里,而升仙令她不敢放在篮子里,唯恐掉了出去。 一横心,香茅子干脆把升仙令放进嘴巴,用舌头紧紧的抵住! 做好这些事,香茅子拎着篮子,快步的往黄石镇的林地里跑。 所幸,这一路没有遇到其他的猛兽和嗜人鼠。香茅子顺利的来到林地边缘,她依然爬上树,沿着来时的原路返回去。这次她很小心,没有发生掉落的意外,也更没有被府兵觉察。 从孙富户停灵的空屋子出来,香茅子顺利的回到了四鲜楼。 小伙计春雨蹲坐在门口的小杌子上瞌睡着给她等门,香茅子走进来时,他正斜考在桌腿上,睡得口水都留了出来。 香茅子想了想,没有叫醒他。 而是轻轻拎着篮子回到后厨下屋,她和辛茂住宿的小破房里。 她推开门,看了看。 床头放着一个盆子,里面打的都是热水,如今已经冰冷了。一块半干的毛巾搭在盆边,春雨应该是给辛茂擦拭过后才离开的。 香茅子就着毛巾和水先给自己洗了洗手,擦干净后才去探辛茂的额头。 依旧滚烫。 幸亏有仙人给的灵药,不然到了明天,按照客人们发病的规律,辛茂应该开始便血、咳血了! 香茅子把小玉片从嘴巴里吐出来,放在手里小心的看着。 春雨在床头留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就着油灯,香茅子才发现这个玉片的一端有着一个非常非常细小的孔。如果不仔细就看不见了。 香茅子连忙从床尾的笸箩里找出一团丝线,这个笸箩还是宋嫂的,她离开之前觉得自己带不走了,就把它留给了香茅子。然后对着玉片上的小孔穿了半天,终于把丝线穿入玉片的小孔,然后打个结套在脖子上。香茅子又低头看了一会,才终于念念不舍的把玉片塞到衣襟里。 做完这件事,香茅子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算落了地。她一手端着盆子和一手拎着篮子走了出去。 因为疫病的原因,如今四鲜楼的厨房昼夜灶火不息,上面整天煮着蒲公英和艾草水。香茅子先趁着没人,给自己接了一大盆艾草水,然后兑到温度适宜后,用布巾从上到下的给自己擦拭着。 连换了三盆水,才算把身体擦干净。然后她换好衣服,把沾满了老鼠血的脏衣服先卷起来收着。 香茅子开始琢磨丹药要怎么弄。 一百人份的丹药! 香茅子开始在厨房四处寻觅,终于,她看到了水缸旁边有一个大桶。香茅子眼前一亮。她拿出一只装汤的碗,开始从水缸里往外舀水,一五一十的数着,看看一百碗究竟是多少。结果一桶水是五十碗的样子,也就是说,一百人份的药应该是两桶的样子! 香茅子心里有了数。 她拖了一个大师傅发面用的大空木盆出来,打了两桶水在盆子里。 然后她小心翼翼的把丹药从篮子里掏出来,放在掌心祷告了一番,这才把清心丸放入水中。 说来也奇怪,清心丸大概比花生米略大的样子,外表看起来黑黑的。可它一放进水里,却几乎瞬间就溶解了。 然后水的颜色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依然那么清澈。 香茅子认真看了半天,也没能看见有什么不一样的。她把鼻子凑近了闻,好半天,才从水中闻到一股非常淡的青草香气。 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可是香茅子坚信这个一定管用! 她小心的把面盆里的水又分出一半,装进大木桶里,然后拎到自己的房间里,放在角落里收好了。 剩下的面盆里的水也放在一旁,还盖了盖子,唯恐别人当闲杂水给她用掉了。 这才用两个汤碗打了水,端回到自己的房间。 “辛茂,醒醒。”香茅子推辛茂起来喝水。 可辛茂烧的已经迷糊了,完全听不到香茅子叫他,更别提自己起来喝水喝药了。香茅子只能又回到厨房,拿了一个长柄的小勺,掰开辛茂的嘴,一小勺、一小勺的给他把那碗水都灌了进去。 还好,辛茂虽然昏迷,喂水却并不费事。只是速度有些慢而已。 香茅子见辛茂终于把那碗水都喝进去了。自己也三口两口的喝了一碗。又摸了摸辛茂的额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香茅子觉得辛茂的额头不像刚才那么烫手了。 她这才放心的端着托盘,拿着两只碗出去。回到厨房,香茅子正在洗刷着两只碗,春雨揉着眼睛过来探看,一看见香茅子凑在炉火前刷碗,他打着哈欠说,“香茅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香茅子回了他一句,“有一会儿了,见你睡着,就没叫你。”说着,香茅子拿着洗干净的碗在那个盖着的面盆中舀出小半碗水递给春雨,“喝!” 春雨正困着,摇头,“我不渴,这要喝了一会该去茅房,就走困了。” 香茅子又把碗往前递了递,坚持说,“你先喝!然后我告诉你个秘密!大秘密!” 春雨被香茅子这种郑重神秘的语气搞得睡意全无,他糊里糊涂的就把溶解了清心丹的水给喝了。也没觉得怎么样,就是挺解渴的。 然后顺口问,“什么秘密啊?我这还担心你半宿,怕你被府兵发现了射死呢。” 香茅子看着春雨,眼神晶莹明亮,她认真的说,“春雨哥,我今晚见到仙人了!” 春雨没反应过来,“仙人?!咱们四鲜楼不是来过很多吗?” 香茅子说,“不一样的,春雨哥。这个仙人,能救咱们镇子的人!” 春雨只听见救人两个字就两眼冒光,连忙问,“怎么救?!” 香茅子指着已经喝空的碗说,“就是你喝的这个水,只要喝了就行。” 什么意思?春雨正想追问。可肚子忽然搅动起来,他控制不住放了一串惊天动地的屁出来。还不等春雨不好意思,肚子里的痛又来了! 他一面往茅厕跑一面跟香茅子说,“哎你等会,我再跟你说。” 香茅子捂着嘴,刚想笑。忽然她脸色一变,自己也连忙往茅厕跑。 两个人霸占着茅草两边的位置,顾不得嘲笑对方,已经泻得惊天动地,简直站不起来。 春雨一面哎呦,一面隔着门板问香茅子,“哎呦我的肚子,香茅子啊,你到底给我喝的是什么啊?就算是巴豆也没有这么狠啊!” 香茅子坚信神仙的药不会有错,她捏着鼻子,这股味道实在是难忍,“没错的,就要好了。” 两个人蹲到脚都发软,这才脚前脚后从茅厕出来。 然而奇怪的是,一出来后,精神不仅没有萎靡,反而还健旺了几分。春雨觉得这些天那种身体迟滞沉重的感觉都没有了。现在的他能扛着两袋子大米跳起来。 “咦,奇怪。怎么我的身上充满了力量,一点都没有泻肚之后的酸软疲惫啊?”春雨有点摸不到头脑。 香茅子也有同样的感觉,她本来因为被噬人鼠攻击,全身酸软乏力,可此刻她原本被撞击疼痛的手腕和肩膀,竟然都不痛了!香茅子认真活动了一下这两个地方,确认它们没有了当初隐痛的感觉。不由对仙人的丹药更有信心了。 香茅子跟春雨说,“春雨哥,刚才给你喝的其实是药,我也喝了。那是仙人给我的清心丹!” 于是,香茅子就从自己如何进入孙富户的宅邸后院开始讲起,一直讲到了仙人从噬人鼠利牙之下把她救了的过程。 “然后,仙人就给了我这枚清心丹,他说只要把它化在水中,就能给一百个人喝,能除去噬人鼠身上吸血蚤咬人带来的疫病!”香茅子说,“仙人还特意叮嘱我,不要直接给人吞用,因为药性太强,对普通凡人来说那就不是药了,是毒!” 香茅子徐徐讲来,让小伙计春雨听的目瞪口呆。但是香茅子也隐藏了一些事情。比如仙人给的寻仙令,她就绝口不提,连一丝口风都没有吐露。 这些,也已经足够了! 春雨结结巴巴的说,“那,那你刚才给我喝的,就是,就是清心丹化的水了?” 香茅子肯定的点点头,“是,春雨哥。客栈里前后也死了不少人,都是你帮忙收殓的。我觉得这个药要给你,以防万一。” 香茅子说的话,春雨何尝不明白,可是一个小伙计哪里能挑拣活计呢?!香茅子说的这句话,让春雨感动得泪眼汪汪的。 他连声说谢谢。 “那接下来怎么办?”春雨问。 香茅子说,“我已经给辛茂喝了一碗水了,如果辛茂明天好了,我们用立刻告诉掌柜的,让他去救人。掌柜的说话比我们有用多了!” 对于这点,春雨毫不怀疑,他连连点头。 然后香茅子又郑重的拜托春雨,“可是春雨哥,我还要回去照顾辛茂,厨房这里,必须要有一个人守着。万一明早大师傅或者水把这盆药水当成普通存水给用了,那就糟糕了!” 春雨想象着有人不知情,顺手把这盆救命的神水当成污水一样泼到地上,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他立刻说,“你放心,今天我就守在这里,寸步不离。” 香茅子顺势告辞出去。 她先兜回去看了看辛茂,辛茂依然沉沉睡着,可是脸色却正常了许多。香茅子伸手摸了一下,他也不再发烧了。 香茅子心知,这是清心丹起了作用。既然辛茂没有什么事,她也就不再耽搁功夫了。 她从柴房里摸了一把小铲子出来,拿在手里,悄悄的走出了四鲜楼。 在刚才去茅房前,香茅子已经把纸符揣在怀里。这会她一个人静悄悄的走到了四鲜楼中心街道上。 此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外加镇子被封。前后左右,都没有一丝的人气。 香茅子却不怕这些,她拎着一盏小小的灯笼,把灯笼放在一旁,就着微弱的灯光,用力的开始撬着地上的青砖。 黄石镇的青砖被人踩的非常瓷实。香茅子沿着砖缝,慢慢的把铲子插进去,反复的松动,搞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天都要亮了,这才勉强撬起一块青砖,露出下面黑黑的泥土地面。 她不顾的擦拭自己满头的大汗,从怀里掏出仙人给的纸符,然后轻轻的,丢在青砖下面的黑土地上。 那纸符本来软趴趴的折叠着。可它刚落到地面,却倏然的笔直的站起来,仿佛有一根绳子吊在上面! 然后,它咻的一下子,就钻到土里面,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香茅子大吃一惊,她俩忙伸手去拨拉黑土,蹭了满手的黑泥,却连纸符的影子都没见着。香茅子不死心,用拎了铲子过来挖,一直挖出有两尺下去,也没有见到纸符的影子。 她终于死心了,这大概就是仙人符箓的神气之处吧。香茅子把土坑填平,然后把石块推回到原位。 此刻,天刚刚朦胧变得透明,从深深的黛色转成浅蓝色。香茅子向极远处的东山看去,在远处的东山山峦边缘,露出一抹金色的光斑。 天,亮了! 在香茅子脚下,是黄石镇中央大道的青石板路。 香茅子看不到,一股浓郁的黑气,正从这里迅速的向远方撤退,就好像有什么在驱赶它们一样。 而随着黑气的退走,一股浅浅的白色灵气,正从地上慢慢升起,升到十丈左右的距离,开始向四周弥漫开来。 白色灵气升起的地方,正是香茅子刚刚盖上去的那块青色大石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9:活过来的黄石镇 天色已经转明,当太阳努力的从东山后方攀爬升起来时,整个街道的石板地面映照成一片金色,空气中薄薄的白色雾霭开始缓慢的消散。 这种带着盎然生命力的景色让香茅子的内心充满希望。她兴匆匆的拎着篮子回到四鲜楼,先去看看春雨,他依然守在厨房里,很认真和仔细。 顺手还把早餐的粥给熬了。 香茅子端着着一碗粥去看辛茂。 刚一推门进去,还闭着眼睛的辛茂,小鼻子就开始抽动起来!他在空气中嗅啊嗅的,跟个小狗差不多。然后他张开眼睛,“姐,我饿了!” 知道饿就好! 这几天,辛茂发着高烧,压根什么都不吃,连香茅子硬给他灌的米汤,也是喝不下去。而此刻,辛茂嚷着饿了。 春雨熬的粥很见火候,粥底非常浓稠绵软,每一粒都微微裂开,释放着淡淡的香味。 辛茂看见香茅子端了一碗粥回来,知道是他的,就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去喝粥。 香茅子却拦下他,按他在床上,去打了温热水给他把头脸和双手都擦拭了一边,又推开窗户和门,让屋子里一夜的沉气都放出去。这才把碗和调羹递给辛茂。 辛茂大概是饿坏了,三口两口就把一碗粥喝完了,那香甜的粳米粥让他欲罢不能,他眼巴巴的瞅着香茅子,“姐,我还想要!” 香茅子想了想,却没有给他,“你几天没吃东西,不能一下子吃饱。起来活动活动,中午姐给你烙饼,多放油那种!” 最近客人少,而且生病的人又多。陈掌柜对吃食上并不克扣大家,只要不浪费,略微换着方吃,他是支持的。 用陈掌柜的话说,“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吃?下一顿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辛茂听到中午有油饼吃,想了想,就答应了。他在香茅子的帮助下穿好衣服,然后慢慢的趿拉着鞋,推开门向外走去。 香茅子领着辛茂慢慢的挪到厨房,找了个小凳子放在门口外侧,让他坐着。 春雨看到辛茂,惊讶的指着他,“好,好了?!” 香茅子嗯了一声。 春雨特别激动,他走过去,上上下下的看着辛茂,又在他头顶摩梭了半天,“真的好了,真的好了!” 春雨太开心了! 这说明,香茅子说的事情是真的。那个清心丸化的水管用啊!镇子里的人,有救了! “好了,太好了!”春雨开心的念叨着,接着他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仙人要是能早几日来就好了,那张老板、许官人、还有盛大郎就都不会死了。” 香茅子知道他是在念叨这些天在客栈内亡故的客人们。 可实际上黄石镇这些贴亡故的人又岂止这些,家家挂孝,户户带丧。香茅子也想,如果仙人的药能早一天被用上,可能还会少死一些人。 “我去跟掌柜的说!”春雨立刻跑出去,留下香茅子看着厨房。 香茅子想了想,就收拾了一盆豆子递给辛茂,让他帮忙剥豆子。她自己则从酱缸里捞了几块咸菜出来,清洗了一番后,准备开始切丝拌香油。 芋头咸菜洗净了,切成细丝;腌制好的青萝卜、白萝卜各捞出来一根,也切成细丝,然后调和到一起,倒上一些香油、撒上大师傅炒好的芝麻,略微搅拌,就拌好了一盆爽口鲜香的小菜。 香茅子就着咸菜喝了两碗粥,正准备去盛第三碗的时候,陈掌柜披头散发的跟着春雨过来了。 显然,春雨刚刚已经把昨晚的事情,还有香茅子转述的事情都跟他说过了。陈掌柜连头都来不及梳,就跑过来查看。 离得老远,陈掌柜就看到坐在院子当中,晒着太阳剥豆子的小辛茂。虽然依然没有什么气力的样子,可这种精神头和状态,那明显是大安了! 陈掌柜三步两步赶到辛茂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又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冰冰凉,带着一点点被太阳晒到后沁出的薄汗。 陈掌柜喃喃道,“居然真的好了,好了啊!老天有眼啊!” 然后,陈掌柜的才转过头看向香茅子,“香茅子,你给辛茂喝的那种水呢?” 香茅子见掌柜的问,连忙指着那个揉面的盆子说,“在这里!” 陈掌柜的把盖子掀开,认真的看了半晌,还闻闻。没有什么异状,经过了半宿,连那种淡淡的青草味道都消失的差不多了,什么都闻不到。 陈掌柜的还是沉吟了一下,拿出两个汤碗,各舀了大半碗出来,“春雨,带上长柄的勺子,我们去客房瞅瞅。” 陈掌柜这是不放心,他要亲自验证一下。 并叮嘱香茅子不要离开厨房,一定要守在这里盯着这盆水,不能出任何意外。 香茅子脆生生的答应了。 四鲜楼还在生病的病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五十余岁的老行商査先生,还有一个是跟着公子出行的小厮金喜。金喜的公子在昨天已经病故了。查先生和金喜的并都已经很重了,出现了便血咳血的状态,如果没有神仙药,恐怕他们捱不到晚上! 走到门口,春雨拦住了陈掌柜,“掌柜的,您就在门外看着也一样,别往里面进了,屋子里腌臜的很。” 陈掌柜的有些不忍,毕竟春雨是要进去给这两个人喂药的,他有些犹豫。春雨知道陈掌柜的心善,就跟他说,“昨晚我和香茅子都喝了那个水,不怕的。您可没喝。等着看吧。” 听了这话,陈掌柜的才作罢。 他看着春雨走到两个病人的房间,捏着鼻子,用小勺子把水给他们都灌了进去,一滴都没有洒落。 客房里很脏,床褥一片狼藉不说,地上放了痰盂,痰盂里有不少客人呕吐之物,气味别提有多糟心了。 春雨也是摒住呼吸才能坚持把水给他们灌完的。 然后春雨端着碗出来。 陈掌柜犹自不放心,“这,这就完了?” 春雨说,“完了啊。没事的掌柜的,等着吧,半天就好了!” 陈掌柜的不放心,还是在客房门前转来转去,后来春雨实在看不下去了,催出掌柜的回去换衣服洗漱,他这才三步两回头的离开了客房。 等到陈掌柜梳洗完毕,换好了衣服,也吃罢了早餐。 就听见阿璋大呼小叫的跑了过来,“掌柜的!掌柜的!醒了!醒了!!!” 陈掌柜的连忙跑到门外,“怎么了?” 阿璋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掌柜的!好了!查老伯和金喜小哥都醒了!” 这么快?! 陈掌柜的有点意外,他连忙跟着阿璋去看。 在两个人的客房外面,已经远远的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远的是滞留的客人、近的是酒楼的伙计和帮厨们。 见掌柜的来了,大家都自觉的给他让出一条通路。 陈掌柜的这次走进了病房,只见查先生和金喜都已经清醒过来,虽然神色依然有些萎靡不振,可明显神情是清醒的,而且他们也没有任何发烧和咳血的症状。查老伯的身上本来还有一些肿块在腋下和大腿根部,此刻摸上去,也是平的。 那些重病的症状在片刻之间,竟然全部消失了! 神仙药啊! 不愧是神仙药啊!陈掌柜的在内心狂呼。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陈掌柜的叮嘱阿璋照顾好两个正在康复的客人,给他们擦洗一下,更换被褥,用艾草水擦拭房间之类的。 然后陈掌柜就带着春雨寻了两个干净的空坛子,把剩下的那半盆水都倒在坛子里装好。四鲜楼没了病患,但是黄石镇还有很多,陈掌柜的要把这个拿去给镇长,由他主持进行派药。 在出门之前,陈掌柜的把香茅子找了来,问她有没有什么条件。 香茅子瞪圆眼睛,不明白什么叫做有没有条件。 陈掌柜的又说,“这个药虽然是仙人给的,但毕竟是你带回来的。要这么白拿出来给大家,难道你就不觉得有些吃亏?” 香茅子这才明白,陈掌柜在暗示她可以要一些钱。 香茅子没钱,也缺钱。可她小小的身体里,却有自己的一套道理,“掌柜的。仙人给我药丸的时候,可没问我有没有钱呢?另外掌柜的您收留我们姐弟两个的时候,也没问我要不要钱呢?虽然最开始咱们说好了是以工代赈,可后来封了镇子,没了活计,我弟弟还病了。您也没有把我们往外撵啊。” 香茅子笑着说,“要什么钱?要买命的钱吗?穷人就不给,富人就多给些?!不,我没有什么条件,只一条,生病的人都能得到一碗就够了!” 陈掌柜的是个善良却有原则的人,听了香茅子这番话,不由拍掌,“好闺女!我要有个儿子,必定要他娶了你。今日事忙,我先去找镇长说这事,等回头,再好好谢你!” 病情不等人,陈掌柜的领着二柱子、春雨等人,挑着两大坛子水去镇长家了。 这个时候,家家都有病人,镇长家也不例外。听到陈掌柜的说法,镇长立刻让人取水去喂病人。和四鲜楼一样,只三炷香的功夫,病人就转危为安,清醒了过来。 这药,真的有用! 镇长大喜,问陈掌柜要怎么用这个药。 陈掌柜的没有隐瞒,直接说了香茅子去找药的过程,并说了她的要求:不取分文,唯病先得。 这个条件简单,镇长也同意。两个人一合计,立刻在镇子的大祠堂里敲起了集合钟。 “咚!咚!咚!”有节奏的集合钟一下接着一下。 这是黄石镇的约定,当发生大事、急事的时候,族长耆老和镇长有资格敲起集合钟召集大伙,听到的人需要放下手中的活计,立刻前往大祠堂门前空地集合。 在黄石镇的历史上,总共也没有敲过几次集合钟,上一次还是一百五十年前,黄石镇出了一个被仙人收为弟子的镇民,这才敲了集合钟。 这次,是有什么事?! 听到集合钟的镇民纷纷走到屋外,相互张望着。 见都不知道,就连忙往大祠堂走,家中有病人无法出去的,也摆脱邻居帮忙去看一下回来告知自己。 等到一百零八下集合钟敲完,大祠堂前的空地上,稀稀拉拉聚集了上百人了。镇长扯着脖子大喊,“黄石镇,有救了!四鲜楼陈掌柜家的小伙计香茅子,出去给她弟弟找药的时候遇到了仙人。她苦苦哀求仙人救助我们,仙人怜悯我们,赐下仙药。这是真正的仙药,药到病除啊!我家根宝已经好了!让根宝上来给大家看看。” 镇长一挥手,一个十三四的少年走了上来,脚步还有些软,可明显已经是痊愈了模样。根宝是镇长家的长房独孙,这些天他每天两次的喝黄仙祝给的符水,也没好,还是一天天病重。这让很多观望状态的镇民非常的绝望! 可现在,根宝居然好了,能自己走路,精神也很健旺。 一时间,大家轰然的开始相互聊了起来,讨论仙人赐药的事情。 秩序都有些失控了。 镇长连连敲桌子,好半天,围观的镇民才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安静下来。 “安静,安静!这些天,大家都苦了啊!谁家没有病人?谁家没死人?!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可现在,我们有救了!香茅子她求来了仙药,管用!药到病除!这,就把仙药分给大家,咱们黄石镇有救了,香茅子,她是咱们黄石镇的大恩人!”镇长高声说。 “药够不够?” “怎么分啊?我家老人快不行了!” “这得要多少钱?我们能买得起吗?” 镇民们高嚷着问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镇长用手势止住大家的提问,“不要钱!香茅子说了,神仙给的药是给黄石镇的,她不能要钱。但是她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镇长继续说,“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先给镇上的病人服用,病患优先!” 轰,大家又是一番讨论,对于这点,大家倒没有任何意见。 “病人优先怎么算,我家病人快死了,能不能先给我们?” “我家孩子已经拉血了!” “我婆婆已经咯血了三天了!” 又是一番吵闹。 镇长最后高喊,“药肯定够!大家不要吵,赶紧回家,家中有病人的在门口挂上红布条。我会同时安排十余个人手带着药去分发,只要确认家里有病人的,就会留给一杯药!现在,赶紧回家!派药队一炷香后就开始派药了!!!” 家里有病人的,赶着回去报信的都没心思停留了,一窝蜂的往外跑。赶紧回家挂红布条要紧。 随着群众的四散,镇长安排了十队人手,每队3个人,都带着竹哨子和一罐子药水。划分了不同的区域进行派药。 遇到强要的,遇到派完的,遇到斗殴争夺的,立刻吹哨。后续20人的执法小队就在中央大街来回巡逻。 黄石镇在镇长的统筹下,有序的推动着派药除疫的大行动。 轰轰烈烈的人声四处鼎沸,多日如死人一般沉寂绝望的黄石镇,在这一瞬,活了过来! 镇外的府兵们也听到了。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这是在干什么,一大早的又是敲钟,又是叫嚷的?” “管他们的呢,只要不冲出来,就不关咱们的事情。” “哎,你说,里面别是又死人了吧?” “呸!这世道,哪天不死人呢。” 而黄石镇,派药小队开始出发了,他们一股股的,如生机一般毫无死角的深入到每一户,每一家中。 黄石镇,活过来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0:香茅子上学呀 随着送药小队的出发,各个家头门口上悬挂红布条的人家,都有人进去查看,核实了家中确实有病人的,就给分一杯。 是的,没错。是一杯。 这么多人呢,可不敢按照一碗一碗的量给。都是一茶杯的斟酌着给。 到最后,甚至连一酒盅的量也是有的。 此刻百姓哪里还敢挑多挑少,家家都有病人在恶化着,赶紧取了神仙药,想尽各种办法,给亲人们灌进去。 到底是神仙药啊,当得起药到病除这四个字。 凡是喝了神仙药的人,到了下午的时候,都纷纷的好转起来。虽然依然虚弱,可到底是好了,无论年龄老少,都能坐起来聊一会,身体好的已经开始在地上慢慢的溜达了。 这个时候,镇长按照陈掌柜的经验,让上午的派药小队去跟所有拿过药的人家说,病人用过的被褥一定要彻底拆洗,不能继续用。最好上笼屉蒸上半个时辰。不然恐怕会留下隐患。 这次的疫病给大家吓坏了,听了镇长的传话,家里有条件的直接丢了铺盖拿套新的。就是没条件的,可立刻开始大清洗。 今日河湾中,到处都是洗衣服的棒槌生,还有的就是因为家人痊愈而相互聊天的笑声。 最后,镇长把大祠堂腾了出来,让百姓们把所有的灵柩先抬到大祠堂去,等着镇子重新开放,再去镇外的各家坟茔处埋葬亲人。 对于这几点建议,大家都没有异议。此刻已经逐渐春暖,把灵柩放在家里,恐怕要不了几日,那味道就没有人能受得了! 在晚饭前,大家都依次把棺椁都抬到大祠堂有序的放好,镇长亲自落锁关好门。 因为全镇现在已经没有一个病人了,这对黄石镇的人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因此镇长决定拿出大贺的劲头出来。全镇上下沿着官道摆开三里长的流水席! 流水席这种从早吃到晚,再从晚吃到夜半的宴席,那是多少年才能有一次的盛典,往往都是有一些特别重要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才会举办。上一次黄石镇举办流水席的时候,还是秦家小少爷高中传胪的时候。 可今天,镇长决定再开流水席庆贺。对这一点,大家毫无异议,他们这些天绝望的太久,需要一场盛大的宴会来平复心中的情绪。 尽管现在很多食材都不足够,可家家户户都在自发的拿出自己存下来的各色食材。 你出一只腊鸭,我拿两只母鸡,他把干菇、干贝泡发了送来。四鲜楼出动了所有的大师傅,借出了所有的碗筷盘盏、桌椅板凳。 镇民们在大师傅的要求下,自发的去洗菜、洗米打下手。一场轰轰烈烈的三里流水席就这样的张罗起来了。 除了特别虚弱还需要卧床不起的人之外,所有的人都出来参与这次的流水席。 香茅子也带着辛茂来了。 为了感谢她带来的神仙药,镇长还特别把她安排在自己身边,并在宴会上正式的介绍了香茅子,“就是这个小姑娘拿出了神仙药!从今天开始,她就是黄石镇的恩人,也是咱们全体黄石镇人的亲闺女!” 镇长的话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黄石镇有些人因为这场病,已经倾家荡产,没有什么能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就过来认真的给香茅子磕了个头。 香茅子被镇民们的感恩弄的很不好意思,她连连的摆手,“这不是我的功劳,是仙人们的药有用,是仙人给的!” 可朴素的镇民却不这么想。 仙人的药是好用,可他们被困在镇子里,根本没机会见到仙人。是香茅子见到了,她还成功得向仙人讨来了仙药。 讨来了仙药不算,她没有藏起来,而是无私的拿出来给大家,甚至连银子都不收一纹。 百姓的心思很简单,你能对大家好,我们就敬重你。 所以他们才会认定香茅子,并自愿的给她磕头。 香茅子还要拦着大家,镇长劝她,“你就生受了吧!他们心里感恩你,如果你受了他们的头,他们会更加难过,觉得完全没有一点报答,说不定会去就要张罗买家产来答谢你了。” 听了镇长这话,香茅子就不再拦阻大家,只是每次有人来磕头,她都认真的回礼。以至于回礼的次数太多,等到吃完宴席,她快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辛茂在一旁看着,露出来羡慕的神色。 这边吃着流水席,那边镇长就张罗了一桌子的菜,去邀请府兵进来吃,更重要的目的,是想告诉府兵们,他们这里已经解除了疫病的危机,可以放行了。 这一整天的喧嚣笑声,还有到了晚上长街的流水席,隔着那么高手的墙壁都闻得到。 府兵们早就怀疑里面有了什么变故,这一大天又是笑声,又是欢歌的。现在又传来弄弄的香味,让已经吃了很多天干粮的他们十分眼馋。 这时候,镇长派人来请他们进去吃席,并表示镇子得了仙人的仙药,如今除了已经亡故的人,再也没有病人了。 府兵们存疑,可是镇子里欢声笑语和大家的精气神却不像是是装的。 犹豫再三,府兵的首领表示要先派一队人进去检查一下。 镇长自然同意,这又没有什么可以遮掩的。 于是一队二十余人的府兵队伍小心的端着武器进入黄石镇。 镇民们看见他们的样子,内心虽然不屑,却没有表示出来,而是该吃吃、该喝喝。 府兵们从南到北的检查了所有的房间,竟然真没有发现一个病人。 他们甚至连大祠堂都让镇长打开,看到里面存放的确实是棺柩。镇长苦笑说,“我们也不想把棺柩停放在这里,实在是没有办法。等放开了镇子的初入,我们就把它们都归置到各家的祖坟去入土为安了。” 府兵们心下诧异,不知道这黄石镇是怎么做到的。 镇长怕被府兵知道香茅子潜出去的事情,为难她。只说仙人路过,发现这里有疫病,就从天而降,赐了一枚仙药后离开了。其余的尝药、分药倒是没有隐瞒,都如实说了。 府兵出去后,把黄石镇的见闻都告诉了领队的伍长。 伍长被困在这里好多天,也正发愁怎么办。 见黄石镇确实已经没有了疫情,自然喜上眉梢。带着府兵们进来大吃一顿流水席,肠满肚饱的带着镇长送的私仪和银子走了。 黄石镇历经不到十天的封镇疫病危机,彻底解除。 镇民们恢复了以往的作息,并陆陆续续的开始把各家的棺柩抬到祖坟进行埋葬,这些事情自然先后有序,各有安排不提。 却说伍长黄安石带着百余人的府兵队伍回到府城,这事迅速的引起了围观和轰动。 原因无他,最近府城也陆陆续续有了疫病的发生,甚至连府台大人的独生爱子也沾染了时疫。州府已经有了求仙令,每当有重大灾情的时候,可以像州郡去求救,州郡都设有星宫的执事殿,里面常年有仙人在修行,可以每年为各个州郡出手一次救助危难。 每个府台手里都有会有一张求仙令,是一张红色的符纸。当这张符纸被点燃的时候,就是需要仙人们来救助的时候。 此刻,童府台已经点燃了符纸半日了,而仙人却毫无消息。而他的爱子已经出现了便血吐血的症状。 这又怎么能让府台大人不心急如焚。 正在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一队百人府兵却回到了府城。这个消息让童府台十分意外。府兵回转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出去围困的镇子已经死绝,另外一种则是全员痊愈。前一种应该不会有这么快,那难道是后一种?! 虽然心情极差,可童府台还是派人去唤了伍长黄安石来问话。 一番询问之下,确认黄石镇真的已经病患痊愈,而其中原因却是有仙人赐药。 听到这个消息,童府台当场砸了一套茶盅!气度全无。 “真是气煞老夫!本官这里已经发了红票求仙令,却没有等到仙人降临赐药,而它小小黄石镇却能有如此幸运得到仙人的垂爱,这分明是抢了本府的机缘!孰可气,孰能忍!” 黄安石蜷缩在一边,一句话也不肯说。 童府台的夫人也听说了黄伍长回归的事情,躲在屏风后面偷听,此刻听到了,顾不得规矩哭着从屏风后嚎哭着出来,“老爷!那药给了黄石镇的乡民,那咱们麟儿怎么办?他,他快不行了啊!呜呜呜!” 童夫人的这番嚎哭,恰似火上浇油。童府台眉毛都竖起来了,指着黄伍长大骂,“蠢材!你既然知道有仙人赐药,怎不带回剩下的来?!你这贼厮的脑子竟是头猪不曾!” 黄伍长被骂的连头都不敢抬,只是弓着身子解释,“府尊大人请息怒,小人也曾讨要过仙药,不过它黄石镇病患甚众,那小小一枚丸药化入水中,给数百人分享,竟连半滴都不曾剩下了!” 童夫人听到,又哀声大嚎起来。 童府台则怒斥,“蠢材!蠢材!这些乡下人好容易得到一点仙药,怎么肯不留着传家?!定然是唬你的,偏生你这蠢材却信以为真。本府命你即刻带兵返程,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把剩余的仙药弄到手,来救吾儿的性命。否则,你也不用回来了!” 这是关系到黄伍长身家性命的大事,他惨白着一张脸从府台大人的宅邸出来,立刻返身去兵营点起自己的队伍,杀气冲冲的再次冲向黄石镇。 此刻,黄石镇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生活,平静而忙碌着。 樵夫上山,渔夫下水。而四鲜楼的行商们则带着行李陆陆续续的告辞了。香茅子正在后厨忙碌着打下手,陈掌柜的却把她喊了出去。 “掌柜的,您叫我?”香茅子一面在围裙上擦手,一面脆生生的问。 陈掌柜的看着她的样子,失笑道,“哎呀,你怎么还在厨房干活,快放下,跟我来。” 香茅子有点奇怪,但还是跟着掌柜的往外走。在大堂里,掌柜的递给她两套新衣服,还有一大堆书本笔墨纸砚等文具,外加一个书包。 香茅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精致的东西,她轻轻的伸手在书本上抚摸了一下,那略带粗糙的触感让她心中充满了敬畏。 程掌柜的含笑道,“从昨天开始,你就是我们黄石镇的女儿了,不用再在后厨帮忙,镇长说了,让你跟着镇子中的子弟一起去读书。” 读书?! 她香茅子也能读书吗?! 被意外的惊喜冲击到的香茅子,当场愣在原地。 她对读书的向往,还是来自紫菀小姑娘。 当初紫菀小姑娘得意的跟香茅子说,“黄石镇的孩子可跟我们这里不一样,他们都会穿着浅白色的衣服,衣服上面还有比画还精致的花边,衣服外面有深色的罩袍。然后每天穿得整整齐齐、大大方方的带着书包去上学。学习文字、学习道理、学习各种精致的技艺。那日子,才是神仙一般呢!” 小小年纪的香茅子听了,不知道有多么羡慕。 她晚上好奇,问了一嘴,“为什么村子里的孩子都不上学?” 被后娘听到了,给她好一顿打,“兴的你!还上学?!死丫头心忒大了,就凭你也配?我呸!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烂货,你也想去上学,那学堂岂是你这样茅草一般的贱命能去的地方……” 香茅子一直以为,学堂那种地方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和小姐,才有机会去的。 掌柜的见她发呆,就笑着问,“怎么,不想上学吗?” 香茅子听了,用力摇头,拼命的晃脑袋。晃了半天觉得不对,又赶紧点头,又不对。连忙大声说,“想的!想的!!” 掌柜的失笑,知道她这是欢喜极了,不由得也替香茅子高兴。这么多天的生死一线,这个女孩子的性情人品,掌柜的都看在眼里,就算没有仙药的事情,掌柜的也是欣赏香茅子的,只是不见得舍得出钱送她去读书。 如今镇长发话,而镇子的人愿意凑钱送她去读书,这件事掌柜的是极愿意去成全的。 陈掌柜柔声说,“放心去吧,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我回头让春雨帮你收拾一个干净的上房出来,你且放心的住着吧。咱们黄石镇的人最讲究有恩报恩,绝不会辜负了你就是!” 香茅子本不求什么回报,可见掌柜的和镇长伯伯竟然送他去上学,这种欣喜,却是再也压抑不下来。 辛茂一直在旁边听着,见香茅子要去上学了,就扑过来大叫,“我也要去上学,姐,你别丢下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1:府君一怒不得了 这?!香茅子犹豫了。她自己还是别人给的恩情才能去学堂之上,如何又能再开口带着一个人。 可是说要不带着辛茂,她自己去上学又说不过去。从小到大,有什么好机会向来是先可着辛茂来的。 辛茂抱着她的大腿不撒手。一双大眼睛咔吧咔吧的。 香茅子为难了,要说把上学的机会让给辛茂,她又实在舍不得。 一时间,两个小家伙抱成一团不撒手。 陈掌柜的看到这种场景,不由失笑。他说,“算了,你们两个一起去吧,我去跟程夫子说一声,这点面子,他会给我的。” 香茅子再次被惊喜砸中了,还能有这么好的事情?!她,跟辛茂可以一起去学堂?! 陈掌柜的没有说完,他继续道,“不过这些学习的衣服、笔墨,你们却只能用一套了,平时上课也只能占一个人的位置。而且,学不进去,不得喧扰课堂!”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辛茂说的。 辛茂自然连声答应。 于是陈掌柜的催促他们赶紧去梳洗换衣服,然后好送他们去上学。 正好衣服有两套,原本是学堂给学生们换洗用的。这下香茅子和辛茂两个人穿好了衣服,在衣服里面还裹着同样颜色的两指宽的长布条,这就是用来系头发的了。 香茅子把布条绑在头发上,弄了一个不太整齐的小鬏,又同样给辛茂也绑了一个。不过辛茂穿她的衣服,却长了太多,她只能努力折啊折的,把那衣服折了好半天才勉强给辛茂穿起来。 然后两个人就跟着陈掌柜的往学堂走去。 学堂在镇子最东侧,以前偶尔香茅子也看过有身穿白袍青罩衫的小童往那边走。 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有机缘能正式上学! 陈掌柜的领着他们一路走到学堂。从门口进去,是一拍三个青砖大屋,窗户大大的,都贴着簇新的白瓦纸,此刻都用竹竿撑着,半开窗的样子。 透过窗户,好多跟她穿一样衣服的孩子都爬在桌案上低头背诵或者抄写什么。 这种浓郁的学习氛围让香茅子大感有压力! 陈掌柜的领着他们从敞开的房门进去。 这个时候,香茅子才能看清屋里的情况。这间屋子很大,差不多有酒楼大堂一半那么大。屋子正中对着门的地方有一个特别巨大的书桌,上面整齐的摆满了高高的书籍。还有一丛挂满毛笔的笔架。此刻书桌是空的。 在其余的地方,摆放了若干张方形桌子,四周都围绕着孩子,每个桌子坐4~8个学生不等。在靠着门的那侧墙壁上,还放了一排架子,架子上放着大家的书包、书本等杂物,却并不显得凌乱。 见陈掌柜的领着两个一高一矮两个小孩儿进来,很多人就停下了手里的事情,开始瞄着香茅子和辛茂看。 辛茂被看的紧张,就紧紧的攥着香茅子的衣角。 众学童开始窃窃私语,都是在聊关于这两个新来的家伙,声音越来越大。嗡嗡声渐响。这下子,连原本不紧张的香茅子都跟着有些拘谨不安了:大家,都是在讨论他们吧。 忽然背后有一声咳嗽。 瞬间,房间里的声音消失了。 众学童都低头开始继续抄写和背诵,而香茅子则转身,就看见一个身穿长直裰,四方大头鞋,花白的胡子,形容清癯的学究慢慢行来。 香茅子这个时候也特别紧张,手心发潮,唯恐先生不满意,就撵了她出去。 陈掌柜的连忙上前施礼,“子昂兄。” 先生也微微回礼,“茂轩兄。”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孩子,香茅子。来给先生施礼。”陈掌柜的唤着香茅子。 香茅子连忙走上去,双手半握拢在胸前,拱了拱手。这姿势不伦不类的,不像是行李,倒像是小猴子拜山。 哄的一声,周围在偷看的童子们都发出了笑声。 先生就皱眉喝道,“笑什么?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你们难道是生下来就会行礼的?!还是不是靠学习?同学没有学过,做错了,身为前辈你们要好生教给她才是,现在不教而笑,这是为师教给你们的做人道理?!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在先生的一连串喝问下,学童们都羞愧的沉默了。 先生低头,看见有些不安的香茅子,和声说,“礼,理也。礼者,敬人也。不可不礼人,礼不可不端。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香茅子羞愧的摇摇头。 先生就继续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说,礼,是最大的道理。礼貌,就是要尊重人。不可不尊重他人,行礼也不能随便敷衍。来,我教你行礼,记得以后见到师长尊者,要主动行礼。双手抱握,放在胸前,双臂打开,肩膀放松,神态清明,郑重鞠躬,心随意走,礼伴头低。” 先生给香茅子示范,并纠正了她的动作。 终于,香茅子可以行出一个标准规范的礼了,先生同样肃然回了一礼。 这个小小的仪式,让香茅子心中充满了激动和神往。 这就是上学啊,这就是上学了! 难怪当年紫菀那么崇拜上学的读书人,真的能学到道理、学到文字、学到知识啊。 程先生跟香茅子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学生了。你可以叫我程师。” “程师。”香茅子轻声叫了一下。程师点点头。 然后又看向辛茂,辛茂发现先生注视他,就又往香茅子身后躲了躲。陈掌柜的说,“子昂兄,这孩子是香茅子的弟弟。卖我一个薄面,让他们一同学习吧,说好了,这孩子只是顺带,不用多给他备一套东西的。” 程师沉吟了一下,终于点头,“现这样试试看吧。” 总算是答应了下来。 程师安排香茅子他们一起坐在最南侧的桌子上,然后给了她一页大纸,又指点了她这几个字怎么读,又示范了这几个字怎么写,就让她自己琢磨。 然后开始领着全体蒙童一起背诵文章,开始了今天的学习。 香茅子在学堂里开始了第一次的学习,紧张万分。 而镇长,则迎来了一队不速之客。 前日刚刚领兵离开的黄伍长,领着人马杀意腾腾的冲向了黄石镇,直扑到镇长家,拍开大门就冲了进去。 镇长这几日连番的安排人手,调度筹措也是累得半死。终于都算忙活完了,在家中小憩半日,却不成想直接被黄伍长直接破门而入,从睡梦中被掀翻到地上。 刚刚惊醒的镇长特别愤怒,但是他很快认清的形式,平静的站起来,沉声问,“黄总兵,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连围我黄石镇近十日我从未有一语恶言。反而在你们撤兵之际,好吃好喝并有银钱送上。可如今,你破我家门,掀我床板。这总要有个缘故吧?!” 听了高镇长的话,黄总兵老脸微微一红。的确,黄石镇的人对他们很是过得去,从这点上来说,这事是他黄安石做得不地道了。可 可黄总兵接下来就想起了童府台的咆哮。跟府尊大人的愤怒相比,小小的良心简直不值一提。 “老高,不是我黄某人做事不地道。是你们先坑了我在前。实话告诉你,府尊大人的独生爱子也染了疫病,府尊大人烧了红票求仙令,却没有等到仙人。而你们这里却被仙人赐药。府尊大人大发脾气,觉得这是你们抢了他的机缘,要害死他儿子!”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赶紧把剩下的仙药都给我拿出来,如果能救府尊大人的儿子,这事就算揭过了。如若不然,嘿嘿,黄某手下的士卒,可不是吃素长大的!” 听完黄安石的话,高镇长才算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可是他心想一片冰凉。 仙药,的的确确是没有了的! 黄石镇被封了十天,得病的人有一百多号,一共就是一面盆,分给几百户人家,每个人家也不过只有一个茶盅大小而已。 而且众目睽睽,又哪里能有机会私藏?!这些仙药,的的确确是给镇民们都分了的! 看着镇长发白的脸,黄安石狞笑着说,“老高啊老高,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高镇长不知道怎么才能取信黄安石,“这,这真的没有了,我上哪儿去弄啊!” 听到这话,黄安石猛地大喝一声,“高和!你脑子清醒一下。那可是府尊大人的独生爱子。如果他吃不到仙药有了三长两短,别说你家,就是整个黄石镇,都不够给他陪葬的!你自己作死不要紧,别带累我!” “我哪敢耽误府尊大人的事情。是真的没有了!你逼我也没有用啊。”高镇长哭着脸说。 黄安石狞笑着,“那就别怪把总不容情了!小的们,给爷们砸!” 众军汉轰然应是,直接闯进高镇长家开始哄抢翻找,没找到就开始砸东西。一时间乒乒乓乓的声音和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声,男人的喝问响成一团。 军汉们在高镇长家大肆翻查,当中浑水摸鱼趁机摸走镇长家钗镯银两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可搜检了半日,竟然连一滴仙药都没翻检出来。 高镇长在军汉们翻检的时候并没有阻拦,他知道自己阻拦不了,只是神情呆滞悲苦的站在当地,任凭他们搜查。 彻查了高镇长家里,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仙药的踪迹。 黄安石的脸色越发难看。 所谓破门知县,灭门的府君。如果真的找不到仙药的踪迹,黄石镇上下究竟怎样还不知道,但他黄安石自己,恐怕要大大的糟糕。 一不做,二不休。黄安石想到府君的怒气,把心一横,“儿郎们,把高镇长家中老小都给本伍长押到祠堂广场前去!” “你要干什么!” “放开!放开啊。” 军汉们立刻推搡、倒拖着黄镇长家的老少男女,将他们强制押行到大祠堂门口的广场上。这一路哭号,就惊动了整个的镇子。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快大家就里外围了起来。 黄安石见在场的人渐渐聚集了,就大声说,“告诉你们,前些天你们吃的那个仙药,是府君大人发了红票求仙签才请来的。不知道仙人怎么走错了路,到把你们这群人给救了。” 围绕的黄石镇人一语不发都冷冷的看着黄安石。 “可这做人要有良心,这明明是府君大人求来的仙药,你们吃错了也就吃了!可府军大人的独生爱子,现在却重病在床,危在旦夕!如果你们有良心,就赶紧把剩余的药都捐出来,我带回去给府君大人,说不定到时候看你们献药虔诚的份上,府军大人不与尔等计较!” “如果尔等执迷不悟,那么就别怪我黄某人刀不容情了!从现在开始,没过一炷香,我就要砍下一个人的人头!就从高镇长一家开始。等砍完了他们家,就轮到你们了!”黄安石厉声说! 说完了,就有手下人从不知道哪里抄来一盆香炉,在上面点燃第一支香! 黄安石身后的高镇长的家人们,已经开始双腿打颤,不少妇女都轻轻哭泣了起来! 底下围观众人却十分无奈,不是他们小气不肯救镇长全家,而是当初分发神仙药的时候,本来就少。每个人只有一茶杯都不到。百姓怕量少了救不回家人,都小心翼翼的给家人们全部灌了进去,哪里还有分毫剩余?! 黄石镇的百姓,的的确确拿不出来啊。 这个时候,有聪明的人听到黄安石的说法,觉得事情要糟糕,就激灵的往四鲜楼去报信。 黄安石是府城来的把总,而当时分药的时候,他还在外面困城,自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这药,不是仙人降临黄石镇给的,而是四鲜楼小打杂从镇外林地里求来的。这件事镇子里的人都知道的。 于是就有人跑到四鲜楼给陈掌柜的报信。 结果听到陈掌柜送香茅子去学堂读书还没有回来,这个报信的人又往学堂跑去。 他这么一折腾,就跟陈展柜的走到了两条路上,一直到了学堂里,他也没见到送孩子们读书的陈掌柜的。 倒是一个人忽然气喘吁吁的大喊着,“祸事来了!香茅子,快救命啊!救命啊!” 香茅子真在跟笔较劲,这是她第一次学写字,总觉得自己的手硬得像跟棒槌。 就听见有人点着她的名字叫“救命”。 香茅子一愣,毛笔吧嗒就掉了下来,洇湿了好大一团墨迹在纸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2:父母找来兮 来人气喘吁吁的跑到学堂,快速的把事情说了,“府军逼着大家交出神仙药,不然就要砍掉镇长全家的头,如果还没有,就继续砍掉我们的头!” 是对自己很友善,并送自己上学来的镇长伯伯吗?! 香茅子惊呆了。 “怎敢如此?!”程夫子愤怒了,“老夫去与他说理。”说着就摔下书本,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来人可能觉得程夫子比香茅子顶用,连忙追着程夫子的步伐出去了。 香茅子想了想,放下笔,往外走。 学堂里其他的学生一轰的跑了出去,只有辛茂不敢去凑热闹,亦步亦趋的跟着香茅子,“姐,你这是去哪里啊?” 香茅子说,“回屋,拿东西。” 辛茂问,“你拿啥呀?” 香茅子没回答他。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回到客栈,就在他们寄住的那个下屋的床脚,放着一个不起眼的大坛子,坛子里差不多装了满满一罐子水。 香茅子回到客栈,熟练的找了一根绳子,套在坛子上捆好了,然后用扁担挑着,就往大祠堂走。 当香茅子走回到大祠堂的时候,正听见程夫子义正言辞的大声斥责黄把总,“仙人所赐,有缘者得之。尔等焉敢豪夺强取,就不怕仙人责怪吗?” 黄把总皮笑肉不笑,“程夫子,你这么大声干嘛!怎么着,这仙人是你们家养的?!说来就来?” 程夫子被黄把总耶的说不出话来。 黄把总忽然变脸,大喝一声,“时辰到了没有?!拖出一个给他们见见血,不然还都以为是爷们陪他们耍着玩呢!” “是!”后面的军汉们轰然称是,狞笑着从后面强行拖出一个人,而镇长家自然不甘,拼命拦截,却只换来一顿粗暴的肘击足踢棒子打! 一时间哭声遍地。 而黄石镇的镇民也脸色大变。 晓得这下子府军们是动真格的,先拿镇长全家下手,如果不能如他们所愿拿到神仙药,恐怕整个镇子都难逃对方毒手。 程夫子厉声大喝,“竖子敢儿!你无缘无故屠杀平民,就不怕王法天道吗?!” 黄把总狞笑着,“王法?!天道?!” “王法怎么管?!你们黄石镇因为疫病被封,全镇都死绝了,关王法什么事?!至于天道,哈哈,如果老天真有道,又怎么会弄出这么大的时疫出来?而且偏偏在咱们这!在黄石镇!” 众人被他一时问的无语,程夫子也只能气到手抖口抖,无法说话。 “天道自然有的,天道就是仙人与我有缘!”一个脆生生的女童声音在人群后高喊。 “什么人?”黄把总叫道。 众人如流水一样分开,香茅子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人群外围。 她目光坚定的,一步,一步的走向黄把总。 “是你个毛丫头在后面胡说八道?”黄安石乜着眼睛看,这是一个穿着学堂衣服的女童,个子不高,皮肤黝黑。 香茅子,一侧肩就把肩膀上的胆子卸下来,具有黄把总有五十余步站好了,“我没有说谎。仙人的机缘就是给我的,跟你们府城没关系。” 黄安石嗤笑了,“你懂个屁,那是我们府城童府台亲自举燃了红票唤仙令才求来的。” 香茅子一手轻轻拎起坛子的一边,让它轻轻歪斜,这才又说,“不是!” 黄安石竟被这倔强的小丫头气笑了,“照你这么说,是府台大人说谎了,是我说谎了?” “府台大人燃不燃红票我不知道。但我遇到的仙人,赐我们仙药,肯定不是府台大人求来的。”香茅子说,“因为仙人的的确确亲口说了,让我拿药回去救的是——黄!石!镇!人!” “你遇到仙人?”黄安石皱着眉,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香茅子说,“是!我遇到的。但是你有三件事不知道!” 这种说辞,让黄安石越发有了兴趣,“哪三件事?” “第一件事,仙人其实给了我两样东西。第一个是入水即化的药丸,它叫做清心丸,也就是后来分给大家服用的神仙水;第二件事,仙人还给了我一张符箓,叫做净化符。大概有两指款,三寸长。让我埋在黄石镇最热闹的大街中央,可以保黄石镇十年不受邪物侵扰!”香茅子说。 她的话音刚刚落地,四周就“轰”的一声爆发了大量的嘈杂声。 关于神仙水的由来,镇长为了给香茅子扬名,并没有隐藏她的功绩,所以镇民们多半都是知道的。但是关于净化符,这事连镇长都不知道,更别提其他人了。大家都是第一次听到。 黄安石大声追问,“那净化符呢!” 香茅子说,“我埋在进镇的大路中间了!那符只要轻轻展开,就能立在土地上面,然后就会特别快的往地下钻。一下子就不见了,后来我还在当地掘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它的影子!” 黄安石简直气得要拍大腿,你个死丫头片子,你怎么这么不晓事,这种事情你不留着将来卖钱,进献给府君也好啊,怎么能随便就埋进镇子里呢?!这破镇子,又能给你什么?! “来人啊,赶紧押着这小丫头去埋符箓的地方搜查一番,看能不能找到净化符。哪怕掘地十尺也要给老子搜利索了!”黄安石大喝到。 后面的军汉轰然应是。 “等一等,我还有第三条没说。”香茅子尖叫,女童的声音总是又高又刺耳的,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清晰的传了出去。 大家议论的嗡嗡声终于小了下去,都想听听第三条是什么。 “你说!”黄安石也不差这么一时片刻。 “第三件事,就是仙人说与我有缘。你可知道,这个给我仙药符箓的仙人是谁吗?” “是谁?” “是昆仑的仙人,昆仑的明鋆仙人!”香茅子大声说。 黄石镇的镇民都知道昆仑乃万仙之宗的说法,更遑论黄安石了,他涨红了脸说,“你撒谎!” 香茅子说,“我没撒谎,就在镇外的东坡林地,我遇到的了明鋆仙人,他轻轻拍着我的头顶说与我有缘,还送了这些东西给我,并告诉我,三个月后等他查明了这次的异变就会回来看看我。” 黄安石嗤笑到,“仙人还会回来看你?” 香茅子最后一局是编的,可前面的却是真的。于是她口齿伶俐的把那一晚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边。 她的记忆力极好,从穿过孙富户的停灵的院子开始、到爬树墙遇到的两个府兵的聊天、再到杀噬人鼠、明鋆仙人问她为何不逃,并赞她有三分昆仑的脾气……说得曲折离奇,口齿清晰情节紧凑,一时间连众人的语气都模仿得分毫不差。 众人一时听呆了。黄安石此时已有三分相信,不过他素来是个谨慎的人,立刻回头看他身后的军汉。 从他身后的一众军汉中越出两个人来,躬身回话,“禀把总,如这丫头所说,那夜晚上在镇外林地巡逻的应该是我兄弟二人。别的小的不敢说,但就我们二人当日所聊的内容,却是分毫不差的!” 黄安石哼了一声,“蠢材,让人从头顶爬出去都不知道。等回去再打尔等军棍十仗,如今先暂且记下!” 两个军汉应喏退下。 此时黄安石对香茅子所说的内容,已经信了七成。 但是他很纠结,如果真如这个丫头所说,那么黄石镇的仙药确实跟府君大人没什么关系。可是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府君大人的独生爱子还在等着仙药救命,无论这黄石镇的仙药跟府君有没有关系,他今天一定要拿到,不然等着他的恐怕不仅仅是牢狱之灾。 偏偏这个时候香茅子又开口了,“你想一手遮天也没那么容易。这几天行商们都走了,樵夫和猎户们也都进进出出,你但凡留下一丝线索,总逃不过仙人的法眼。到时候你怎么跟仙人解释?!” 这也恰恰是黄安石一直迟迟没动手的缘故。 他当时到不是怕仙人如何,而是觉得这种消息一旦走漏,高高在上的府尊大人自然没事,他这个小小的把总却要被推出来顶缸的。 陷入两面为难的黄把总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好。 这个时候,他就听见这个小小的女童说,“这里是最后的仙药了,只有这么多了。你要发誓不加害黄石镇任何一人,我就给你。不然,我宁可打翻它!” 竟然峰回路转! 黄安石大喜,他早就看到那女童斜倾着一个大酒坛子,连说话的时候都不放松,就知道里面一定有东西,万万想不到竟然是仙药! 坛子不大,但里面装二三十碗酒总是有的!至少能救下府尊公子不提! 于是黄安石连声答应,“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本就跟黄石镇无怨无仇,这也是府尊大人迫我前来,我不得不来。只要你把仙药给了我,本伍长自然不会找尔等麻烦!” 香茅子却不信他,她坚持,“你发个誓来!” 这个世界上有神明仙人,对仙人来说,誓言代表承诺,一旦违誓对修行极为不利。而普通凡人则会因仙人的存在,更加不敢轻易违反誓约,唯恐被天道听到,现世就报。 黄安石也知道自己在黄石镇得罪的人惨了,只能举手发誓,“皇天在上,神明得闻。我黄安石在此发誓,若此女……”他停了一下。 “香茅子!”香茅子大声说。 这什么破名啊,黄安石腹诽,可他嘴上却没有停,“我黄安石在此发誓,若此女香茅子把坛子和神仙药给我,我就立刻带兵退走,绝不加害黄石镇任何一人。如有违誓人,就让我肠穿肚烂、死于刀兵之下!” 这是个极重的誓言了。 香茅子听了点点头,就把坛子轻轻扶正放下,然后退到一边。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黄安石的心一直悬着,唯恐出了什么意外,直到坛子稳稳的摆放在空地上,这才算把心放落回肚子中。 黄安石三步两步赶到坛子旁边,立刻掀开酒坛子上的软木塞子往里看,只见里面有差不多一满坛子的神仙药。对于这个数量,他是满意的。 他低头侧头来回看,还凑过去左闻右闻,却没有看出任何端倪,“你这真的是神仙药?不是舀了一坛子井水唬我?!” 香茅子见他疑心,就掷地有声的说,“这个跟我们喝的一模一样,如若不是,也让我肠穿肚烂死于刀兵之下!” 她这样说,到让黄安石放心不少。 然后他就听到程夫子说,“你说那神仙药,老夫也曾喝过,无色无味入口甘甜,却是药到病除!” 黄安石虽然瞧不上程夫子的迂腐,却知道他素来不说谎言。此刻他着急回去复命,匆匆的拉着府兵们回去。坛子他亲子捧着唯恐有些许闪失。 黄安石不是没想到把香茅子一起带回去,可这小丫头一来难缠,二来又是跟仙人结缘的,三来她是黄石镇的大恩人,恐怕强行带走会再起波折。还是先回去救人要紧。 于是黄安石来着兵卒,如他刚开始来一般呼啦啦的往外策马快奔。 黄石镇的人见黄安石果然信守承诺,带人撤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镇长拉着香茅子的手,含泪说,“好孩子,上一次你救了我们黄石镇全镇子,这一次你又救了我们一家。以后,你就是我们黄石镇的亲女闺女!” 香茅子救人本没想到那么多,此刻被镇长如此感激,她恨不得窘迫的钻到地下去,连连摆手。 “你为何还有一罐仙药?!”程夫子忽然插话,目光冷冷的看着她。 “哎,老程你又犯牛劲了是不是?”镇长试图阻止程师。 可程夫子坚持瞪着香茅子,等着看她的回答。 香茅子想了想,就说了实话,“我家穷,如果我在外面发现了什么好吃的果子或者打的兔子,如果一口气都拿回来,家里后娘就会都给弟弟吃了。但如果我拿出来一半留一半,等到爹爹回来,全家人就都能吃上一口。” “仙药是救命的好东西,我想着万一有人藏起来不给镇民分,那么就会让很多人无辜的死去,这跟仙人想帮助全部人的想法也不匹配。我就留了一小半,想着万一不够或者被藏起来了,这里还有一些存货可以发给大家。” 程夫子紧紧盯着香茅子,这女孩子神情坦荡,目光清澈透明。大大的眼睛里倒映着天光水色。 程夫子的面容变缓,点头说,“你,很好。”然后他老人家一甩袖子,就往回走了。 “哎,这老程。真是的!”镇长摇头无奈。 “丫头啊,你今后就住在镇长伯伯家好不好?”镇长重新柔声的问。 “谢谢伯伯,但还是不要了。听说您家中损失很大,快回去收拾吧。我住在四鲜楼就很好,我本来就是个打杂的小伙计,陈掌柜待我也是极好的。”香茅子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在四鲜楼,她有手有脚还能干活,去了镇长家,她能做什么呢?! 镇长见她不愿意,也不勉强,“那行,你先在四鲜楼住着,等到镇长伯伯家收拾好了,再接你过来玩。” 围观的众人见事情解决了,都擦擦刚冒出的冷汗。 有一部分散去,另外一部分还在一旁窃窃私语,聊着仙人和净化符的八卦。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沿着大路忽然走了进来,他们的形容凄惨,衣衫破烂,跟逃难的叫花子差不多。 而且身体非常衰弱,走的很是缓慢。 大家正在好奇这又是从哪里来的流民,就听见一个男童高声哭叫着,“爹!娘!” 他飞快的往人群中跑。 香茅子轻“啊”了一声,然后她也看见了人群中最外侧的两个人,都拄着木棍,相互搀扶着往里走。 却不正是辛崀和后娘吗?! 她也大叫一声,“爹爹!”飞快的往人群扑了过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3:耶溪村,半月谈 来的这群人,恰是耶溪村的流民们。这其中,就有香茅子的父母。 这话,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当初,耶溪村因为二郎家的牛在山上走丢了,村长和二郎家合起来发动全村的人帮忙找牛,并许下了若干好处。 乡下人丢了头牛,那可是一等一的大事。 丢了孩子都没有丢了牛让人挂心。 于是当天晚上,除了老弱和需要看孩子的妇孺,剩余的人都在村西口集合。待到人齐,大家就点燃松脂缠绕的火把,往山林里开始找寻。 这种夜晚找牛的队伍一定要人多,还要结伴,最后的关键是要举火前行。这样就能喝退不少潜伏在暗处的野兽。 而牛则是家养的牲畜,亲人。 当看到人声、人迹之后,它则会哞哞的叫,让人发现它。 一票人举着火把在山林里呼唤着,大家打算从起更搜寻到三更,如果是在找不到,那只有算了。估计那已经是让野兽给吃了去。 一直找啊找,什么都没找到。 到了半夜露水湿重,大家就打算回去了。可是二郎家连连磕头哀求,说着牛是他们家全部的家产和希望,万万不能这么走丢了,求大家一定再帮忙找找。 无奈,大家继续找。 整整走了一夜,这周围山林里让他们翻了个遍,连跟牛毛都没找到。 此时已经快五更天了,他们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 快走到村口的时候,二郎爹忽然发出一声怒吼,在村口的空地上,赫然有着半只牛腿,牛腿上还有一道月牙形的疤痕。 这就是二郎家的牛,当初因为田山家误伤了二郎家的牛,当初两家打的很厉害,从此再没说过话。后来牛腿这块就不长毛了,落下一个两寸左右月牙形的疤痕。 这事耶溪村的人都知道,所以不仅二郎爹,很多人也都认出来了! 二郎爹当时就嚎哭起来,指天骂地,说不会与杀牛的人甘休。 很多人劝着二郎爹,可他太难过了,抱着牛腿嚎哭不止。 这个时候辛崀想到一个问题,谁杀的牛。 那么大一头牛,就算是屠户杀牛,也要有桩子绑牛,几个人帮忙,寻大盆接血。可这荒山野地的哪里有杀牛的地方。而且周围也没有牛血的痕迹。 再说,剩下的牛呢?! 总不能是贼人在别处偷牛杀了,再往路上扔一只牛腿等着让人发现吧! 牛,那是多么重要的农力牲畜,在殷洲各郡,每家养牛都需要在官府备案,除了老病不行的牛,轻易不得宰杀的。 这牛,究竟是怎么死的?! 辛崀越想越不对。 可惜除了他,其他的人都只是围起来安慰二郎爹,纷纷咒骂杀牛的不得好死。 辛崀就走过去,拽着牛腿说,“二郎爹,不对劲,你先把牛腿给我瞅瞅。” 二郎爹虽然伤心,还是举着牛腿子递给了辛崀。 那牛腿上的毛上还沾着血,硬邦邦的。在断口处陈差不齐,分明是大力撕扯下来的样子。这哪里是有人偷牛,倒像是被什么猛兽咬下来的。 可是牛这么壮实的牲口,就算是老虎豹子,也不能把它要成这般残缺,除非是比虎豹还要凶猛的野兽! 想到这里,辛崀猛的察觉到危险,如果这个猛兽连牛都可以咬成这样,那么人呢?! 他立刻对二郎爹说,“你别嚎了,这牛不是被人宰的!” “啥?!”二郎爹婆娑着泪眼看着辛崀,不是很明白。 辛崀举起牛腿,给他看上面撕裂开的痕迹,正要跟二郎爹说起牛腿的事情。忽然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腥臭,那臭味就别提了,跟三伏天沤出来的大粪一样。 好多人也闻到了,都皱起鼻子短促的嗅着,“哪儿来的,这什么味儿啊?” 忽然就在站在最后面靠村子方向的老栓子一下子就飞到空中,他惊恐的大叫着,然后一个巨大的黑影矗立在他身后,仿若半个山头一般大,带着浓郁的臭味。 大家顺着老栓子的叫声,就看到这个恐怖的阴影,然而更可怕的还在后面,这个阴影激动极为迅速灵活,几乎没有声息的,就跑到了众人身后,而大家都无一觉察。 不知道它是怎么把老栓子扑棱到空中的,当老栓子落下的时候,这个大怪兽张开血盆一样的大口,露出小孩胳膊粗细的獠牙,只一伸脖子,咔嚓一口,老栓子就从当中被咬成两截。半空中仿佛下了一场血雨一般。 而老栓子这被它囫囵个的一口吞了下去! “妈呀!” “鬼啊!” 一部分村民转身就跑,恨不得身上多生出两只脚。而辛崀正是第一批反身往回跑的人。 而另外一部分则跟鹌鹑似的动也不敢动,全身战栗,屎尿齐流,却不敢跑,只是嘴上喃喃的念叨着,“山神爷爷饶命,山神爷爷饶命。” 这是辛崀他们最后一次看见这些人。 在怪兽出来之后,辛崀他们玩命的往山里跑,再也见不到一丝声音,这才停了下来。到后差不多晌午时分,剩余的人才算拢到一起,加起来,也不到三十人了。 这下大家就犯了愁。 山里什么也没有,可要说回去——众人齐齐想起那怪兽的血盆大口,以及一口就被咬成两截的老栓子。 齐齐打了个寒颤,谁也不肯迈步往家走。 好在大家都村民,平时也经常进山打猎采摘山货。见天色已经大亮,众人就分工,套兔子的套兔子,打山鸡的打山鸡,剩下的去山溪里插鱼,妇女们去采摘山菜和蘑菇等,而有人还带了打火石,又有人寻了一个大壳果,砸开硬壳掏出果肉,居然还弄出一个锅来。 就这样,大家在山里好歹算吃饱了。 吃饱之后的众人,开始商议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办。 能反身就跑的,都是头脑比较清楚,反应又快的人。 大家就从山神娶媳妇还是说,一直说到二郎家的牛。大家都觉得这事不对了,但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清楚。 还是辛崀狠狠心说到,“我瞧着那东西不像山神,倒像是妖怪。” 这话其实很多人心里也想,可是不敢说,怕得罪神灵。 辛娘子听到了,紧张的捏住辛崀的胳膊不让他说,“当家的!” 辛崀摆摆手,“这事你说不说,这事放在这里。这么多年,我们按时、按月的供养山神,每隔几年还要送个黄花大闺女给它,也不过就是求个平安。可现在,这还是山神吗?你们,还敢回家吗?” “一个连家都让你不能回的神明,还敬它作甚呢?” 辛崀这句话说的并不如何响亮,可大家却都觉得有了主心骨。 “对!辛崀说的对。” “可不是,我婆娘和娃还都在村子里呢,也不知道这狗东西有没有祸害村子?” “那咋整,我娘也在村子里……” 经过这么一提,好多人开始惦记村子里留下的亲人了。 “不行,我家娃还小,我得回去看看。” “我婆娘胆子小咧,平时看见个老鼠她都哭,这要是看家那鬼东西,还不得吓死?!我也得接她出来。” 辛崀和辛娘子也惦记家中的孩子,尤其是辛娘子,早已经急的发疯,要不是辛崀在他身边如主心骨一样戳着,此刻她已经不管不顾的跑回去看辛茂了。 “你们就不怕那个怪兽了?”辛崀沉声问 众人忽然语塞,要说记挂亲人骨肉那是真的,可要说怕那怪兽,也是真的! 大家沉默片刻,就有人直接说,“辛崀大兄弟,你说咋办,给出个招吧,俺们都信你。”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直支持。 “对对对,俺们都听你的!” 辛崀想了一下,才提议到,“我觉得,肯定要回去,毕竟家里都有爹娘老婆孩子在村子里,不会去看一眼,那是不能放心的。” 众人点头。 “但是我们也不能这么直接回去,万一那畜生还在,咱们回去了也是给它送菜。我们先走到山路的边上,然后派两个代表回去看看。说好了,无论那畜生还在不在,村子里都是呆不下去了,赶紧接上家人回来,等人凑齐了,我们一起去黄石镇。”辛崀提议。 对于这个办法,大家都没有异议。反而很多人都有亲戚在镇子上,如果能去投靠,还算有个落脚之地。 “那咱们让谁会去看看呢?”又有人问。 “抽签!按照顺序轮流回去。只是有先后而已,大家都要回去接人,并瞅瞅自己家怎么样了,再说也要打包些衣服银两不是?”辛崀从开始就已经想好了。 于是大家随手揪了一把草茎,分了短长,开始抽签。 很快就分出了先后顺序,二喜跟山扬子两个先回去。众人绕过进村那条路,走着山间的小路兜了一圈,这才来到了另外一个入村的小路上。这条路就是香茅子带着辛崀往黄石镇去的那条路。 只不过辛崀他们绕路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这个时候香茅子已经带着辛茂快走到了王家老铺。 二喜跟山扬子打算进村了。 “你们进去之后,无论家里什么情况,都不要磨蹭,赶紧拿了最最紧要的东西出来。切切!记住没有?”辛崀又叮嘱了一次。 二喜和山扬子满口答应了。 然后,他们这一去,就没踪影。 大家在村外侧着耳朵听着,等啊等啊,等到双脚轮换站累了几次,也没有等到两个人回来。 一丝声息都没有。 村子里的狗都没有叫,鸡也没有鸣。进去的二喜和山扬子就跟被吞了进去似的,再也没有一旦声息了。 “情况不对啊。”辛崀喃喃的说。 “他爹!”辛娘子紧紧掐着辛崀的胳膊,捂着嘴巴开始流泪。 “接下来是谁?再进去两个人瞅瞅,如果还没有消息,那就不看了。估计里面已没有活人了。” 接下来的两个人是王娘子和庄顺子,他们两个一个家里有孩子,一个家里有老娘,都是死都要进去看一看的。 辛崀依旧把赶紧出来的话再三叮嘱,二人同样答应了。 看着他们一无顾返冲进村子的背影,大家都把心悬了起来。 可这次,出乎意料的,两个人都回来的极快。庄顺子甚至还把他老娘囫囵个的给背了回来。而王娘子则眼睛通红,什么也没有带出来。 众人连问这是怎么了。 王娘子家里门窗都被撞碎了,满地的血肉碎渣,她儿子找不见了,地上只留了一只沾血的小鞋。她捏着这个小鞋,泪流不止。 众人难过,看来那凶兽真的去村子里祸害了。 大家又追问庄顺子和庄老娘,可偏偏庄老娘什么都不知道。 她人老了,眼也花,耳也背,昨晚早早就睡下了,为了让顺子好回来,连门都没有闩。就这样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老人家早早起来,去村口的井边打水,回来生火做饭,已经吃了两顿了。 庄顺子回家的时候,老太太正拿着菜刀墩菜板剁菜呢,咚咚咚的还挺响。 这就奇怪了,怎么老太太一点事都没有?! 那是不是说,除了老太太,村子里还有别的人啊。 这次庄顺子的成功,让很多人看到了希望,大家都打算立刻回家去接亲人。可是辛崀拦下了大家,他坚持还是应该两个两个的进去。 辛娘子也着急,她跟辛崀说,“他爹,要不咱们就一起进去吧!” 辛崀非常坚持,“不成,这怪兽万一忽然凶性大发,那就连锅端了!” 在辛崀的坚持下,大家依旧按照抽签的顺序,两个两个往村子里走。 然后,意外又发生了,这次去的两个人又遇到了凶兽,一个被追着啃,另外一个吓破了胆的跑了出来。 大家确认了,凶兽果然在村子里。 夜深了,大家只能再次躲进山林中。等待着下一个白天的到来。 就这样,他们跟凶兽捉起了迷藏,也渐渐的,他们通过无数的鲜血淋漓的试验得到了一些规律。 凶兽,早中晚最爱吃人。 当它吃饱了,会有一个时辰的打盹期。这个时候如果进村子会相对安全。但也只是相对而已。不走到它近身十丈处还好,如果靠近十丈,它就会闻到味道,依旧会起来狩猎。 再后来,村民发现,如果把身上弄得臭臭的,会有效降低它狩猎的范围。 这么一来一回的试探,就用了十来天的功夫。 从村里真的找出来十几个幸运的人,可是他们这边有折损了十来个人。 辛崀和辛娘子的排位比较靠后,当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大门洞开,满地灰尘杂草,院子里一片狼藉,什么都没有了! 辛娘子几乎崩溃的当场大哭。辛崀狠狠的捏着她的嘴巴,把她拖出村子。 看过家里的惨状,辛娘子以为辛茂和香茅子都被凶兽吞了去,甚至连块肉、连只鞋都没留下来。这种想法日日夜夜折磨着她,让她痛不欲生。 当村子里最后一户人家都被搜查过后,大家就决定往黄石镇这边来投靠。 也亏了他们磨蹭了这段时间,要是早来就会正赶上时疫,那恐怕又是另外一轮的苦难。 当老弱病残的耶溪村村民赶到黄石镇的时候,正好看到黄安石带着队伍急匆匆的往府城方向赶路。 他们连忙靠在路边,不敢耽搁大人们的差事。 黄安石的军伍们忙着回去复命,此刻瞅都不瞅这些乡巴佬一眼,就旋风一样的刮过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耶溪村人才敢贴着路边,晃晃悠悠的往镇子里走。也不是故意晃悠,实在是这些天缺米少油,身体都虚弱的不行了。 沿着大路刚刚走到人流密集旺盛的地方,就听见脆脆的一声,“爹,娘!” 辛娘子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辛茂的叫声,她四处张望着,就看见一个穿着青白新衣服的大小子,长着双臂,跟一只小燕子一样扑了过来! 圆头圆脑,眼睛又大又亮。 正是她心头尖尖上那块肉,辛茂! ~~~~~~~~~~作者有话说分割线~~~~~~~~~~~~~ 鞠躬,谢谢大家的支持, 求收藏啊!请点击【放入书架】,就可以收藏本书了,当更新的时候,手机app的端口会有提示哦!可方便了,欢迎留言,欢迎互动,欢迎一起来香茅子的世界一起升仙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4:初定与打算 辛娘子抱着辛茂嚎啕大哭,而辛崀则抱着他们两个,眼眶通红。这种九死一生逃出来的,见到家人那一瞬的感情释放,是在难以言表。 等到香茅子奔过去的时候,已经插不进去了。 她眼眶通红的站在外面,想贴过去,却又没有了位置。 好在辛崀还想着她,泪眼婆娑的对她招招手,香茅子连忙凑过去。辛崀的大手用力的按在她头顶,使劲的的搓了搓。 香茅子就感觉从天灵盖处有一股暖流压了下来。 这么多天的惊恐、疲惫、不安,全都一扫而空了! 这个时候,除了他们家,其他的黄石镇民和耶溪村的村民们也都纷纷相认。 经历了短短十余日,却几经生死的变故。 很多人的亲属已经永远的生死两隔。 大家相互打听着亲人们的近况。若知道尚且平安的还好,可当闻知有些至亲已经天人两隔,就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嚎。 一时间,整个黄石镇哭声连成一片。 可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了,大家宣泄了一会情绪。渐渐的收起哭声。相熟的人家自拉了亲戚去投靠。 没有亲戚的也开始在黄石镇四处寻找落脚的地方。 辛娘子也从失而复得的欣喜中恢复过来,开始思量如何落脚的问题。她这个时候才有心情上上下下的打量起辛茂。 她发现辛茂身上的衣服虽然不合身,但却簇新,而且是从没见过的体面款式,浅白色的长衫,外面还有深色的罩袍。头发也整整齐齐的拢起来梳好。个子长高了些,气色精神都好。 这再也不是那个流着鼻涕,整天在地上撒尿和泥的儿子,倒向是城镇里有钱人家的少爷了! 辛娘子欢喜的什么似的,恨不得自己也有仙人的录影法儿,把辛茂此时此刻的样貌永远的刻录下来才好。 辛崀也高兴,不过他素来是个性子固执低调的人,故而只是板着脸心里高兴。他还瞅了瞅香茅子,见香茅子也套着同样的衣服,看起来同样体面又大方。 看来,这两个孩子在黄石镇生活的很好,没有受到虐待和折磨。 辛娘子问,“大茂,你和你姐住在哪里?” 辛茂如实说,“我和姐姐住在四鲜楼里。” 辛娘子又问,“四鲜楼是什么地方?谁家的?干啥的?” 辛茂回说,“四鲜楼是黄石镇最大最气派的酒楼,连仙人路过来都会进来坐坐的大酒楼!可气派了。四鲜楼是陈掌柜家的。” 辛娘子大吃一惊,“那么豪华的地方,你们咋能去得?!” 辛茂很奇怪的看着辛娘子,“怎么去不得?我们又不是在里面做客人。我们是在里面做工啊。” 辛娘子听了,先是放心,而后又心酸,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又大把的流了出来,“可怜我儿,小小年纪就要做工了,真是让人好生心疼啊,呜呜呜呜……” 说着她开始抱着辛茂又哭了起来。 辛茂却已经过了最初悲恸期,如今被他娘抱的死紧很不舒服,外加辛娘子这半个月都在山林都躲藏,身上的衣服没变成布条还能蔽体,那已经是她小心再小心的结果。可是实在是没办法避免又脏又臭的结果。 辛茂就用力推拒着辛娘子,挣扎不过,就大声叫,“哎呀,你别哭了。又不是我做工,是我姐啊!你抱她哭去。是她求着掌柜的收下我们,用做工抵账。天天鸡不叫就爬起来,晚上到了三更还不睡呢。你赶紧去抱她吧!” 听了辛茂这么说,辛娘子也反应过来。辛茂虽然最近长了些个子,也堪堪才够三尺高的距离,如何能有人眼瞎到收他做工。 就算让他干活。端盘子还够不到桌子,洗碗端不起水盆。这种萝卜丁的身高,那是只能添乱的时候。 辛娘子这才讪讪的放开辛茂,对香茅子说,“你也辛苦了。” 这一句看起轻巧的问候,却是以前没有过的。 辛娘子原本姓杨,是溪若村的人。嫁给辛崀是因为辛崀肯出一两银子的彩礼,她爹娘为了凑钱给她兄弟娶媳妇,就把她嫁了过来。 她嫁过来之后,才发现辛崀大了她好几岁不说,且前头已经娶过一头老婆,因为身体弱,生完孩子挺了两年就死掉了。留下一个黑不溜秋的丫头片子。 她这一颗恨嫁少女心全部落空,嫁了黑塔似的沉默严肃的汉子不说,还一进门就当了妈。这种心理落差,她不敢对着辛崀发作,却忍不住对着香茅子恶声恶气起来。 再往后,她生了自己的孩子,而且是个男孩子! 这种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这是她自己的崽,怎么看,怎么好。而且因为从小在娘家的生活,她越来越觉得,只有男娃,才是金命。女人天生就贱,就是伺候人的,指望不上。生了男娃,辛杨氏越发在辛崀面前能抬头说话了。 她再教训香茅子,辛崀也是只是皱皱眉头,却没有阻拦。 辛杨氏不算是个恶毒的后娘,她没有刻意的去磋磨、虐待香茅子。可她待香茅子也算不上好,顶多也就跟家里的鸡啊、鸭啊差不多,知道是自己的物儿,闲时偶尔会撒把米,如果心情不好,也会去踹一脚。 所以在辛杨氏的眼睛里,这个黑不溜秋的丫头,只要不碍眼,就可以放在一边凑合着养着。反正等到她大了,也是说亲给别人家,换回来的彩礼留着给辛茂娶媳妇。 香茅子,只是一坨还没有长大的彩礼而已。 这点,辛杨氏很肯定。 可如今,他们村落了难。倒是要靠香茅子了,这让辛杨氏的心里感觉十分奇怪。 一方面是庆幸,幸亏有香茅子已经找到落脚处,自己可以不用在发愁的喜悦;另一方面则是如今自己竟然要感谢香茅子的恩惠,这简直岂有此理的郁闷。 香茅子却被她后娘一句“辛苦了”给吓到了,后娘何曾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一时间香茅子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轻了三分,知不知道如何回答。 倒是陈掌柜的在一旁等了半天,见他们一家人都平静下来,才问,“香茅子,这是你爹娘吗?” 香茅子终于想起,如果爹娘来了可咋办的问题。论理,她应该跟着爹娘一起,可看爹娘那落魄凄惨的样子,估计连自己都没放去呢,少不得又要麻烦掌柜的进行收留。 于是香茅子跟掌柜的请求,“陈掌柜的,这就是我爹娘。不过他们才刚从村子跑出来,这身上肚子里都是空的,我想,我想求着掌柜的,能不能也先收留一下我爹娘。我,我……” 她本想说,我会加倍干活的。 可转念一想,自己都去上学了,这加倍干活也说不出口。就“我”了半天接不下去了。 陈掌柜这种开客栈的人,最有眼色,香茅子也开口,他就明白了香茅子的所请。如果不想收留辛崀夫妻,那他也不会留到现在了。 陈掌柜笑呵呵的说,“先别说那么多了,来先回四鲜楼再说。” 辛崀沉默的站在一边,听到这话,就深深的给陈掌柜施了一礼。陈掌柜的连声说,“当不得,当不得!” 现在四鲜楼也没有什么客人了,所以当陈掌柜的一行人回到酒楼里,大家就都围着看,弄得辛娘子很害臊,直往辛崀身后躲。 倒是辛崀,一直面无表情的干站着。有人跟他打招呼,他就闷声应一下。 香茅子在跟大家打完招呼后,连忙领着爹娘回到自己的小下屋。早起陈掌柜的说给她换房间,这还没有来得及,就出了镇长家的变故。如今她的鸡零狗碎的东西还在原来的房间。 因此她也就直接把爹娘领了过去。 先安置爹娘坐好了,给倒了壶热茶放在炕桌上。 又跑去厨房求着大师傅给做了两大碗素面。素面是现成的面团上抖出来的。 酒楼的厨房白天灶上必有常滚的大锅,而面团都是一大早就揉打好了的。盖着半湿半干的屉布。听了香茅子请求,大师傅吆喝一声“好咧!” 一伸手,就从屉布下面掏出一块拳头大小的面团。在面案上用力摔打几下,大师傅双臂一抖,那面团就变成了一寸宽三尺长的面带,对折、抖动、再对折,那面带就变成了筷子粗细的面条。再撒面粉对折两次,已经是发丝粗细的一团面线了。 大师傅如撒花一样把面线丢到锅里,就着水花用筷子娴熟的挑动翻弄,防止它们相互粘黏。只几息的功夫,面就好了。 用笊篱把面捞到大汤碗里,浇上肉汁、香葱末、芫荽末、芝麻油!另外还有一大碗白色的面汤,洒了盐,点了香油,给了葱叶。 红的酱汁,绿的菜叶,白的面,黑的碗。 香茅子把面给她爹娘端过去,辛崀和辛娘子一点没剩,吃了个干净,面汤也都喝的干干净净! 其实两个人都没吃饱,觉得这么好吃的面,再来十碗也吃得! 可香茅子记得掌柜的说过,饿狠了的人,第一顿万万不能给多,宁可吃个半饱不饱的饿着,也好过积食伤胃。 因此香茅子就装作没看懂父母的眼色。一等辛崀他们吃完了,就收走碗筷拿去清洗。 而后她又开始提水进来,房间里本来就有个浴桶在,她拎了满满两桶热水,又拿了一个大木盆、布巾、皂角等物给爹娘洗澡。 趁着辛崀和辛娘子洗澡,她去找春雨,讨要了一些以往客人遗留不要的旧衣服给爹娘替换。 然后,香茅子一个人跑到陈掌柜那边去了。 陈掌柜正在柜台里面打算盘。 见香茅子过来,就笑着问她,“安置好你爹娘了?” 香茅子点头,“大师傅给煮了面,现在他们洗澡呢。刚刚我还去找春雨哥要了两身旧衣服。” 陈掌柜的点头,“你做事素来又利落,又稳妥。你爹娘有你,倒真是万事不愁。” 香茅子纠结了一下,在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给了陈掌柜的。 那里面,是最初她流落黄石镇,遇到的庄公子给她的一百文钱,除了最开始给春雨的那十枚铜子,香茅子一文都没舍得花,都在布包里包着。 陈掌柜的看了一眼,就笑了,“要给我钱?!” 香茅子点头。 陈掌柜的放下笔,笑呵呵的说,“那你们一家子在我这四鲜楼里吃住,这钱可不够几天的。” 陈掌柜的说的事实。 在四鲜楼里,最差的大通铺不包饭,一个人一天也要十个大子儿。 香茅子摇头,“这不是住宿的钱。这是这些日子,我和辛茂住在这里,掌柜的收留我,照顾我的一点谢礼。” 掌柜的见她小小年纪,说话却清楚,不由感喟穷人家的孩子,向来早熟。 于是掌柜的说,“这恐怕,是你们全家所有的钱了。你给了我,你家咋办?” 香茅子来找掌柜的,也正是想说这个。 “我还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打算的,不过掌柜的,你能不能帮忙先找个工给我爹娘做。我爹种田、打柴、上房修屋顶都会的。我娘做针线、洗碗、帮厨也都来得。” 原来香茅子是想求着掌柜的帮忙给辛崀他们找点活计做。 掌柜的笑说,“你们一家,就住在四鲜楼不好吗?” 香茅子却摇头,“我爹娘已经找来了,断没有我们一家子倒让掌柜的养着的道理。您这四鲜楼是好,可是我从小就知道,这世上只有救急的,却没有救穷的道理。我爹娘都有手有脚,不应该指望别人过活。” 掌柜的一直欣赏香茅子的沉稳周全,于是沉吟着,“要不,先安排你爹娘在四鲜楼做个短工?” 没想到,香茅子竟然还是拒绝了。“我知道掌柜的您是好心,想救济我家。可我也算过,自打咱们被府兵封了镇,四鲜楼就没有了生意做。而且现在镇子里又家家有丧事,恐怕短期内也没有什么喜事要张罗;外地行商也听到咱们这里闹时疫,估计短期不会过来。那么掌柜的,您哪里有那么多活计给伙计们干呢?” 香茅子的这番话让陈掌柜的大吃一惊。 他万万没想到,香茅子这小小年纪,竟然能想的如此深远和周全,恐怕跟他多年的春雨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陈掌柜的就安慰香茅子,“小小年纪想这么多,小心将来不长个子!” 香茅子又说,“现在客人少,大师傅和春雨哥他们都是跟了您多少年的,您养着大家也就算了。我们一家子,却没有让掌柜的出钱养活的道理。所以我来求着掌柜的,给我父母讨个差事。” 陈掌柜的听着,香茅子这话里面,竟然是有了几分想法了。于是他好奇的问,“你是有什么打算吗?” 香茅子用力点头,“掌柜的,我们黄石镇,还需要不需要更夫啊!”】 听到这话,陈掌柜不由的一拍大腿! “高啊,实在是高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5:辛大郎的白娘子 黄石镇是需要更夫的,而且也一直有更夫。 更夫的工作简单却辛苦,从初更开始到五更,每天守着水漏。到了时辰就要沿着黄石镇的主要干道巡查一圈,同时敲打竹筒报时。 当然,在巡查的时候也要顺带着看看,有没有鸡鸣狗盗之辈趁着暗夜做什么不法之事。 这份差事着实不难,更夫们住的地方都有一个水漏,上面刻着痕迹,等浮子指向整时辰刻度时,就拎着梆子出去报时即可。可这个工作也很吃重,尤其是寒夜苦雨之时,别人在热被窝里酣然入梦,可他要风雨无阻的出去巡查巡视。 漫漫长夜,无法整眠,其实清苦的很。 通常来说,都是没有家人的鳏夫在做更夫的差事,黄石镇也不例外。 二十来年,黄石镇的更夫都是宋老汉。可就在前几天疫病横行的日子里,宋老汉也因鬼触疫染病不起。他年纪大了,且没有家人精心照顾,没等到香茅子求来神仙药就已经一命呜呼。 黄石镇当时上下惶惶,根本没有人发现已经几天没有人打更报时了。 后来还是送药队逐门逐户的排查,这才发现宋老汉早已暴毙家中。 族长出了一副薄棺材的钱,着人把他装殓了,一起抬入大祠堂,估计过几天就会使人一起送到镇外野坟茔埋了。 这几天大家依然事忙,所以也没有人提及打更的事情。因此更夫这个差事,竟然一直空了下来。 然而,更夫这个差事,其实是有工钱的。 工钱不多,每月500个大子儿。每年立秋后,会额外发100个钱给他们贴补些酒钱,到了立春为止。晚上夜寒,更夫们守夜辛苦,都需要烤火并喝点老酒驱寒。 另外还有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贴补,比如每月10根蜡烛,每年2身衣服的补贴等等不一而足。 这些财务,走的都是镇子里的公帑,并一些大户们的捐赠。 此刻香茅子提及的,就是这个岗位了! 其实更夫的岗位,一般拖家带口的男人是不屑于做的,赚的太少,不够养活一家老小的。多半都是一些老迈虚弱的人才会做这个。 可妙就妙在,黄石镇的更夫是可以白使唤更房的!黄石镇的更房就在靠近镇子南门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套房,前后两个房间,并有现成的灶台和院子。 简直太适合现在毫无落脚处的辛崀一家了。 陈掌柜的赞叹的拍大腿,“妙啊,妙啊!这个好,有了这个位置,你们一家在黄石镇,算是立下来了。” 他又惊诧的看着香茅子,“你今年才多大?!怎么能想出这条路出来,这真是人精儿啊!”陈掌柜有一种殷水后浪推前浪的感觉。 香茅子见陈掌柜的明白了她的意思,就请托道:“掌柜的,您要是觉得可行,就帮我去跟镇子里的大伙儿说说呗。” 行!肯定行! 别说香茅子又一次救了镇长全家。 这镇子里的人,又有哪家没受过她的恩惠。就这么个打更的差事有什么不行的。本来就是要找人来做的,这下连筛选的麻烦都没有了! 陈掌柜的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个时候,辛崀和辛娘子也都洗浴完毕,两个人顶着尚且湿漉漉的头发,换上了香茅子找来的干净衣裳。 这才长长吐了一口气。 终于觉得人活了过来。 辛茂这一天起的早,又是哭又是喜的,此刻已经滚到床上睡着了。 屋子里只剩下辛崀和辛娘子,两个人就开始商量起今后的日子。这却开始发愁起来。 辛娘子轻声问,“他爹,接下来要咋办?” 辛崀从吃面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琢磨这个问题。但是他却什么办法都没有,黄石镇他虽来过两次,却不是帮着别人运送东西,就是几次赶集购物。 在黄石镇,辛崀并不认识一个人。 此刻两眼一抹黑,如果不是一来就遇到了香茅子,恐怕现在他还在寻找有什么落脚之处。想到这里,辛崀又庆幸又沮丧。 庆幸的是自己有个好闺女,竟然一个人就把前站都打点好了,让爹娘来了就有地方住、有东西吃、还能洗个热水澡。 沮丧的是,自己这么个大老爷们,竟然连个小丫头都不如。难道香茅子能在黄石镇讨生活,他反而不行吗?! 想到这里,辛崀对辛娘子说,“总有办法。等香茅子回来,跟她打听打听。” 辛娘子轻视的哼了一声,“她?!她一个毛丫头片子,能顶什么用。” 辛娘子向来不待见香茅子,这事辛崀知道。但辛崀内心,其实是不认同辛娘子的,他一直觉得香茅子很能干。 至少香茅子从小在外面,就没有哭着回来过。这点跟经常哭咧咧回家告状的辛茂截然不同。 而平时,她甚至没有多少时间出去玩。以前,偶尔她会出去跟别人打架,经常打的满脸青紫的回来,只要不扯破衣裳,家里也没有人管她。扯破了衣裳,辛娘子就会怒气冲冲的再把香茅子揍一顿。 香茅子很倔强,被打了也不哭,也不嚎。只是咬着牙死忍。 不过辛崀发现,自从那次之后,香茅子出去打架再也没有扯破衣裳。开始他还有点奇怪,直到后来他才发现,这死丫头跟人干架都是把衣服脱了,只穿一条裤子去跟人摔打。 气得辛崀差点又揍她一顿。 再后来,香茅子不用脱衣服跟人干仗了,跟她干仗的孩子越来越少,她已经是所有孩子的头儿了。而这个时候,她也没时间出去统领她的小伙伴们,她要整天忙着家里的事情。 辛崀不是不知道,这个家里的大部分家事都是香茅子在做。 这些事情,辛崀不说,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再比如这次,整个黄石镇下面七个村子,有多少人跑出来了?!至少在耶溪村,辛崀只知道香茅子一个人,外带着辛茂。 她一个人,小小年纪,还从来没有去过黄石镇。 竟然能带着更小的兄弟,平安抵达黄石镇,并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差事。 这件事,更让辛崀吃惊! 他坚信这件事,很多大人都做不到。 有时候辛崀甚至觉得,给香茅子一根足够长的棍子,这死丫头能把天戳个窟窿。这世上就没有她不敢做或者做不成的事。 这孩子像谁呢?! 肯定不想他自己。也许,她更像她娘一些。 想起香茅子她娘,辛崀的心头忽然一阵翻腾。 香茅子的娘是从很远的地方逃难来的,倒闭昏厥在路边,宛如一滩发臭的烂肉。在路边被辛崀捡到的时候,她满身脏污,浑身是伤,看不出美丑,还是要摸上去才能知道是个女人。 年轻又气血翻腾的辛崀就把这个女人捡回来了。回来洗了洗才发现,居然还是个长的不错的女人。就是受伤太重,一直昏睡。 辛崀就去找药给她。 找也不管用,还是昏睡不醒,气息若有若无。 那时候辛崀把所有的家当都给她花了出去,换了无数的药材给她灌了进去。依然没有用,后来辛崀狠狠心,借了钱去兑了一根手指粗的山参回来。 那时候所有人都劝他不要,赶紧把这个女人扔出去。 没名没姓,昏迷不醒。难道还捡回来在家里供着么?!已经搭进去这么多钱了,还不醒。赶紧丢出去是正经。 可是年轻的辛崀犹豫再三,还是没舍得! 他把整整一根山参都给这个女人吃了。 女人吃过山参,气息平稳了一些,气色也好了许多。但是却没有醒来。 辛崀天天看着她,越看越喜欢。有一天,他就没忍住,把这个女人给睡了。这一睡,反而把女人给睡醒了! 辛崀开心的很,觉得这是老天给他送来的媳妇。 没想到女人醒过来,竟然一副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哪里的样子。 辛崀就把从捡到她开始,自己如何给她买药,如何照顾她,如何借钱买山参的事情都说了。 女人一直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 直到,辛崀说自己昨晚把她睡了。女人的神色才大变,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当她确认自己被辛崀睡过了之后,又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摸样。 辛崀觉得,一个女人醒来忽然知道自己被汉子睡了,任谁也会心灰意懒。不过女人嘛,多睡睡就好了。 当晚辛崀又想爬到女人的身上,却遭遇了她疯狂的反抗。不过她久病初愈,没有多少力气。自然反抗不过欲火如焚又身强体壮的辛崀。再次让辛崀得逞了。 从之后,女人就很少开口说话。 整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辛崀本以为她过一段时间就会认命,平时也加倍对她好,除了晚上睡女人这件事,他再没强迫她做过任何事。 别人家的女人,都要下地做活,晚上纺纱。可辛崀舍不得让这个女人做任何事,他家的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干的。平时还要去山里套兔子给女人改善口味。 女人一直吃的很少很少,而且抑郁不欢。 女人曾经问过辛崀,她身上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被保留下来的? 辛崀诚实的回答,捡到她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 女人又不死心的问,连一个戒指,一个玉佩,一个玉片都没有么? 辛崀摇头,肯定的回答没有。 从那之后,女人就干脆很少说话了。 女人的身体一直不好,她吃的又少,也不爱出门。 别人都笑话辛崀是捡了个神仙娘娘在家供起来了。 可辛崀却觉得,自己的婆娘比其他所有人的婆娘加起来都好。 辛崀总觉得自己的女人来历肯定不一般,她那双沉殷殷的大眼睛里,似乎有无数的秘密。只是这秘密,她从不跟辛崀分享。 辛崀也因此很郁闷,只能在晚上的时候玩命的折腾女人。开始女人还死命反抗,到了后来,女人也认命了,不再费力反抗,只是沉默忍耐,仿佛这是多么肮脏和耻辱的事情。 这种倔强,沉默和隐忍的神情,深深的刻画在辛崀的脑海里。 以至于多年以后,当他发现香茅子吃辛杨氏打的时候,竟然也露出了同样的神情,竟然有一种再次被羞辱的感觉,不由落荒而逃,任凭辛杨氏胖揍香茅子,而从不干涉。 女人怀孕了。 辛崀欣喜异常。他听别人说过,再烈性子的女人,只要有了孩子,那就跟上了辔头的马一样,从此乖乖认骑认打。再说他怎么能舍得打女人?他只希望,有了孩子,女人从此就好好跟他过日子。 女人知道自己怀孕了,似乎有点难过,但也有一点期盼。辛崀就见过女人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手轻轻摸着肚子,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时候,辛崀觉得,女人大概还是想要生这个孩子的。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 一个黑不溜秋的女婴呱呱落地。女人生完孩子,身体得到极大的透支,但是她还是坚持的抱着孩子,咬破她的手指,举着看了半天。 然后她异常失望,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从此,女人的身体迅速的衰败了。她再也没有抱过自己的孩子。 那段时间辛崀过的很苦。 他又要去外面做活养家,又要照顾刚刚出生的孩子,还要照顾女人。一个人简直像熬油一样的连轴转。 女人还是迅速的走向衰败,整个人像是要变成透明的一般。 辛崀极其哀恸,他总觉得自己身体有一部分正在离去。这种炙热而浓烈的感情,他再也没有过,哪怕对着跟他生了辛茂的辛杨氏,也没有过。 辛崀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什么,只有对着这个女人的时候,她的一举一动,才会牵动他的心。为了让她笑一下,辛崀会毫不犹豫的奉献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 女人越来越衰弱了,辛崀嚎哭的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这个时候,女人跟他说,“忘记我吧。” 辛崀摇头。 女人露出极其浅淡的笑容,“忘记我,你会活得快乐一点。” 辛崀再次用力摇头。 女人就不说话了。 辛崀问她,“这孩子叫什么呢?” 女人就说,“随便叫一个吧,她的命不好。” 辛崀问,“怎么不好了?这可是咱们的女儿。” 大概是人之将死,女人竟然很愿意聊天了,“她生为我的女儿,命已经不好。可惜命格又是这么破,寒鸦透风四面寒,怎么会好?!她要是生得白些也就罢了,偏生这样黑。白家容不得她啊……”女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辛崀越发听不懂了。 他追问,“白家?!什么白家,那是你娘家么?” 女人终于点点头,“嗯,我本来姓白。” 这还是辛崀第一次知道女人的姓氏,原来她是白家娘子。 辛崀就说,“阿白,你叫什么?你告诉我,你叫什么?” 阿白摇头,“我已经沦落至此,你就让我无名没于荒冢吧。” 辛崀急道,“别乱说,你怎么会没于荒冢?!你会好起来的!” 阿白就浅笑着,也不说话,也不辩解。 辛崀想想,又大恸哭,“就算万一,万一!我也不会让你埋到野地,你是我的娘子,你会入我辛家的祖坟啊。我每年都会去看你,给你烧纸。将来,我就让这孩子给你烧纸,供奉你!”他说的是当初还在襁褓中的香茅子。 阿白终于说,“好。” 又挺了半个月,阿白终于挺不住了。在一次高烧过后,她的气息渐渐衰弱。 她在昏迷中一直喃喃的叫着“回家”、“洛洲”、“白鸟”。辛崀听不懂。 到了晚上,她忽然张开眼睛,精神健旺起来,还能撑着又仔细看了看在昏睡中的香茅子,那是她第一次抱香茅子,认认真真的看着她,仔仔细细的打量,这才苦笑着对辛崀说,“这孩子,有些丑啊。” 辛崀只能干巴巴的说,“小孩子,小时候丑长大才好看。小时候好看的,长大的都裂开了。” 阿白哭笑不得,“那就好。” 然后,仿佛忽然间,她的力气就被抽走了。她连孩子都抱不住,一下子把香茅子摔到床上,弄得香茅子哇哇大哭。 辛崀顾不上香茅子,死死的抱住阿白,泪下如雨。 阿白这时才说,“我恨过你。” 辛崀点头,“我知道。” 阿白又说,“可如果你不那么对我,我也醒不过来。这样一想,又没什么可恨的。” 辛崀就柔声说,“那就不要恨了吧。” 阿白说,“好。不恨了。” 辛崀的心仿佛被刀扎一样,翻来覆去的戳着。 阿白又说,“辛崀。” 辛崀答应着,“嗯!” 阿白最后说,“我的名字叫白清绫。” 白清绫,辛崀默默的念了好几遍,牢牢的记住了。 这名字真好。 然后,辛崀就感觉,阿白的身子,在他怀中渐渐冷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6:适应中的新生活 “他爹,他爹?!”辛娘子一直呼喊辛崀。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呆愣愣的想着什么,坐在那里一直出神没说话。 开始辛娘子还没有敢打扰他,但后来他一直发呆,辛娘子害怕了,这次推了推他。 辛崀从回忆中醒过来。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和回忆中的女人不一样,眼前这个女人高壮黑粗,性格直率。开心或者烦恼都写在脸上,清清楚楚,简简单单。 刚刚嫁给辛崀的时候,她还是一个羞涩的少女,又带着点惊惶。 那时候,辛崀觉得她什么都不如白清绫,自然对她冷淡和沉默。 可后来,辛崀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杨氏很快如一根生命力顽强的野草一样在他家扎住了根。 她依赖他,惦记他,甚至有点崇拜他。无论辛崀做什么,她都只会觉得好。甚至晚上吹了灯在床上,杨氏也表现的非常热情。 那一团如烈火般炙热滑嫩的身子,是白娘子从来不曾给过他的。 渐渐的,他的心一点点被杨氏捂热了。 杨氏的心思很简单,全都在这个小家上。 杨氏很嫌弃香茅子,可是也凑合着把香茅子拨拉大。 再后来,辛茂出生了。 那是他第一个儿子,也是辛家的长子,杨氏的亲生儿子。 杨氏偏心儿子,对这点,辛茂无话可说。再说辛茂长的好啊,比他跟杨氏都好,脑袋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又黑又亮。爱撒娇,爱哭咧咧,爱告状,爱抱着父母大腿求抱抱。 这样的孩子,跟倔头倔脑,沉默寡言的香茅子相比,显然更会讨父母喜欢。 有时候辛茂也在暗暗发愁,这两个儿女的性格,如果能对调一下就好了。 看着眼前担心看着自己的杨氏,辛崀的心头百感交集。 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她把自己的青春,身心,甚至全部都托付给了自己,全心全意、毫无保留。虽然她刻薄了些,也没有什么见识,然而她是那么的依赖自己,简直把自己当成神明一般的在信仰着。 自己,又何必一直惦记着,那个到最后才把名字说出来的女人呢?! 想到这里,辛崀用力摇摇头。似乎想把那道白色的影子甩飞出去。 辛娘子见他沉默而用力的摇头,就更担心了。伸手摸在辛崀脸上,担心的问,“他爹?!” 辛崀顺势就攥着她的手,那是一只暖和并粗糙的手,跟从未干过一点活的那只素白修长柔软的手不一样。 他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老虎一样盯着辛娘子,目光炯炯,充满了侵略性。 这种神色让辛娘子全身发软,她不由自主的脸庞做烧,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他爹……,这,不成的,这不成的。” 辛崀自然也知道不成,只能一把抱过辛娘子,用力抱紧,用长满胡茬的下巴,使劲的在辛娘子的耳后脖颈处蹭了蹭。 两个人依偎的坐了很久。 心里渐渐充满了坚实的信念,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一定什么问题都没有! 辛崀轻轻的说,“对不住,阿嫦,家没了。” 阿嫦,是杨氏的小名。只有在极其情动的时候,辛崀才会叫她的名字。 杨氏轻轻伸手在后背上顺着脖颈抚摸着辛崀,“有你在,怎么会没有家。你,就是我的家啊。” 辛崀的心仿佛被一盆热水泡着,他紧了紧臂弯,更用力的把辛娘子抱着,“嗯,我会再给你一个家的。然后我们再生几个孩子,养一院子。” 杨氏听了低笑,“那不跟养猪似的?大郎,我愿意给你生孩子,生多少个都行。” 就两个人低声说着悄悄话的时候,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香茅子小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爹?你们洗完了没有?”说完又是两声扣门声。 旖旎的气氛随着这声轻唤瞬间消失。 辛崀立刻放开杨氏,而杨氏也站起来,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一面开一面顺口骂香茅子,“你又跑哪儿钻沙去了?!我们这早都洗完了。就等你回来商量事儿呢,结果连个影子都看不见。我瞧你如今心也大了,整天就知道在外面混,死丫头,赶紧去把洗澡水倒了!用着人家的东西得精贵些,不然下次谁肯借你?!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擎等着出花呢!” 香茅子不做声,她拎着一个大桶过来倒洗澡水,杨氏见了,顺手又拍打了她两下。香茅子仿佛早知道一样,一扭身就躲开了。 辛崀依然沉默着,就仿佛没见到一样。 这种互动的模式,早在耶溪村的时候,就已经常见了。 香茅子快手快脚的把洗澡的浴桶收拾干净。捡了她爹娘的脏破衣服,打算去井边洗衣服。辛娘子却拦住她,“等下我跟你一起去,刚来连个方向都没弄明白,你正好领着我略逛逛,让我也知道到路该怎么走。你爹先找你有事。” 香茅子应了一声,就把装满脏衣服的盆子放在门后,走到辛崀面前,“爹,你找我?” 辛崀也趁机好好打量了一番,香茅子如今长高了些,原来刀条一般的小黑脸,现在也圆了几分。因为换了衣服,也显得精神了很多。看来她在这里过得还不错,辛崀也放心了。 辛崀问香茅子,“咱们村子兴许就回不去了。一来是凶兽作乱,二来村子里能活下来的人太少了,就算剩下的人都回去,也守不住了。狼群会下来。那对于今后的生活,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香茅子蒲扇着大眼睛,“爹你放心,掌柜的说他给你在黄石镇找了个活计,一会就来跟你说!” 辛娘子在旁边听了,热切的问,“那是在这里做工吗?” 香茅子摇头。 辛娘子忍不住伸手在她胳膊上掐了一下,“你不会说话啊,一天到晚不做声,你这死丫头整天想急死谁呢!” 香茅子被她后娘掐得龇牙咧嘴,然后跳脚的扭动着身子想挣扎出来。 偏偏辛娘子掐她早都到了技艺大成的境地,无论香茅子怎么扭动,都无法挣脱出去。 两个人正在拉扯。 就听见门口传来陈掌柜的声音,“辛大郎,可安置好了?陈某有事相商。”辛娘子连忙放开香茅子,辛崀则迎到门口。 小下屋里面啥也没有,不好让掌柜的进来。 几个人就站在屋外的院子里聊天。 陈掌柜的刚才已经去过镇长家里了,镇长家里也正慌乱着,家人忙着收拾东西,盘点被府兵摸去的各种损失。 很多街坊邻里也都来帮忙,还有给送饭的。 正乱哄哄中,陈掌柜的去了,带了四鲜楼的一桌席面。恰好解决了镇长要答谢街坊的人情问题。 当着一桌子人的面,陈掌柜的说了辛大郎当更夫的事情。 镇长没口子答应。 桌子上其余的人也没有意见。 这件事就算这么定了。 饭局还没有完,陈掌柜借口四鲜楼还有事,就连忙又折回来,告诉辛大郎一家这个好消息。 “这,这当然太好了!这,这简直是……”辛崀不善言辞,但是他真真切切的高兴啊。自己这一家子正发愁的问题,人家陈掌柜的已经不声不响的给解决了。这是多么大的恩情呢! 陈掌柜的微笑,“别谢我,也都是香茅子的面子。她啊,如今可是咱们黄石镇的女儿呢。等一会,你们让香茅子带着先去看看房子,看缺了什么只管跟我说。这四鲜楼别的不敢说,各种旧家具和铺盖行李,那简直是堆了几屋子。你们挑些好的去用,也算帮我腾些地方出来。” 交代完了,陈掌柜的就离开了。 欢喜的辛娘子立刻就要去看房子。 依着香茅子,什么时候看房子不成,房子总是在那里跑不了的。倒是现在应该去洗衣服,等一会晚了天黑看不见,衣服就没办法洗了。 可辛娘子如今心都在房子上,香茅子一说要洗衣服,又被后娘拎着耳朵骂了一通。 最终,香茅子只能捂着通红的耳朵,带着她爹娘去看房子。 更夫的房子并不算好,但也不能说破败。 一共有左右两间屋,带着一个小小的庭院,里面胡乱的堆着一些石材杂物。最妙的是在院子里还搭了个棚子,棚子下面垒了灶台,是平日里前任更夫们做饭喝酒的地方。 辛娘子仔仔细细的查看着房子的状态,越看越满意。 这房子虽然抵不上他们在耶溪村的房子宽敞舒服,可这是黄石镇! 黄石镇周围的七个村里早就有这种说法:宁要镇上一张床,不要村里一套房。 辛娘子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能有一天能搬到镇上住! 她恨不得今天就赶紧搬过来。 香茅子死命的拦着她,“这里以前死过人,都好几天才发现。好歹找几张黄表纸烧了再进来。再说,辛茂还小呢。” 听到了辛茂,辛娘子发热的头脑终于冷静了几分,不再坚持。 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回到四鲜楼的下屋,分工合作。 香茅子又去寻了几个盆子和抹布回来。 辛崀和辛娘子去收拾屋子。香茅子去河边洗衣服。 老辛家的人,都是闲不住的。 只一个晚上,那屋子就逐渐见了摸样,已经有了一点簇新的气息。虽然劳作了一个晚上,可是因为对未来抱有极大的期待,辛崀和辛娘子居然睡的极好! 第二天一早,辛崀和辛娘子竟然天不亮就起来了。抹黑又跑到新房子那边忙活。 把瓦片重新检查排列,院子里的坑坑洼洼都填平了,杂物清理掉。破掉的窗纸糊上……窗纸是陈掌柜的友情赞助。 他们两个忙活的连早餐都不记得吃。 还是香茅子拎着辛茂的耳朵把他扯起来,那手法跟后娘扯她如出一辙。 香茅子和辛茂都穿上了上学的衣服,又拎着给爹娘早餐送过去。 正在忙活的辛崀听见一声脆脆的叫,“爹!” 然后就是辛茂大声的嚷嚷,“爹,娘!我给你们送饭来啦!!!” 辛崀抬头,就见辛茂拎着篮子跟条大哈巴狗似的扑腾过来。然而他顺着辛茂,就看见香茅子穿着浅白色的长袍,套着深色的罩衫,头发都拢在头顶用长长的发带系好。身上还斜挂着一个布书包。 亭亭玉立,神清气朗。 辛崀并没有什么文化,他却朴素觉得,香茅子本就应该这样穿才对。 “呦!我辛茂真能干,让娘看看,这身衣服真好看。这是干啥去呀?!”辛娘子已经一叠声的夸赞起来。 香茅子见她爹瞅她,就有些不好意思,可她还是骄傲的挺挺胸。 辛崀手里干活,脏的很,就只能用手背在香茅子头顶按了一下。 香茅子被辛崀揉了头,简直开心的要翻滚起来。但她忍着,两只大眼睛里都是晶亮晶亮的快活。 辛茂得意的昂起头,“娘,我要跟姐姐上学去啦!” “上学?!你们能去上学?”辛娘子大惊,她这才看到香茅子的穿着。 香茅子说,“午饭我都跟陈掌柜的说好了,直接去厨房吃就行。记得把早餐篮子带回去,等放学回来我就洗。” “这?”辛娘子疑惑着,她想说你咋能去上学,留下干活。 可辛崀已经一挥手,“早去早回,不要贪玩。” “哎!”两个孩子齐齐答应着,手拉手就走了。 留下辛崀和辛娘子。 辛娘子先拿出早餐,一罐子粥,一小碟陈醋花生米和萝卜咸菜,一个切开四瓣儿正在流油的咸鸭蛋,外加几张烙好的油饼,香喷喷的白面饼上还撒了芝麻。 以往就是过年,他们家也吃不上这么好。 辛娘子叹息了一声,“他爹,这镇子上的人过得竟是神仙一样的日子呢。” 辛崀没说话,他觉得神仙应该看不上这样的日子。但神仙过什么样的日子,他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感觉,以前白氏是应该知道的,但她不说。那时候他年轻,也不好意思问。所以,神仙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 “他爹?!”辛娘子洗了手,掰开油饼正要递给辛崀,发现辛崀又在发呆。 自打来到黄石镇,辛崀似乎总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辛崀回过头,连忙就着身旁盆子里的水洗了手,才接过油饼。 “以后,就让香茅子跟辛茂一起上学吧。”辛崀说。 辛娘子不满,刚刚落脚黄石镇,家里多少事要忙活,香茅子要去上学,这家里的活计都得她一个人干。哪里忙的过来?! 辛茂又说,“镇上不比村子里,也难得有认字的机会。让香茅子上学吧,省的辛茂一个人在里面,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 听到这里,辛娘子才不说话了。 别的不说,这要论打架,香茅子从小就没输过。再不喜欢香茅子,辛娘子也承认,论闯荡的精神,他们家最厉害的香茅子!别说辛茂,把他们娘仨绑起来,都不如这死丫头一个人有精神头。 在学堂里,程师傅正在考校香茅子,“昨天教你的人可还认得?”昨天程师傅给香茅子讲了五十个字,可惜刚刚讲完,就被府兵搅和了。 程师本以为香茅子一定已经忘记了,正打算从新教她一遍。 没想到香茅子脆生生的点头,“都认得!” 程师一板脸,“做人要讲实。你不认得,为师会再给讲你一遍。倘若你不说实话,以不知为知也,那么任谁也救不了你。” 香茅子很惶恐,她不明白程师为何生气,“我,我还写不好。”这意思,就是还坚持认识了。 程师抽出昨天写给香茅子的那张纸,“你念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7:童声蒙读初识字 香茅子天不怕,地不怕。 不怕她后娘跳脚,也不怕辛崀沉默的拎棒子。但不知道为啥,这个干干瘦瘦的程师父,却让她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敬畏。 见师父板着脸。 香茅子心中打鼓了。 她捧起那张纸,战战兢兢的念着,“人、口、手,上、下、大、小……”一口气读完五十个字,竟然无一错漏。 程师发现香茅子竟然没有读错任何字,而且越到后面,读的越快。 程师本以为,香茅子是硬生生把字的按照顺序给背下来了。于是他开始抽考,随手指字,让香茅子读。 可无论他是横点、竖挑,香茅子的声音总是在他手指落下之后,立刻作答,毫不迟疑。 而且,她全都念对了! 程师偷偷擦了下汗,说,“这次,我们改默写。我念,你背着写。” 然后他满意的看到,香茅子的小脸都白了。 香茅子昨天根本都没写多久,就别府兵给搅和了。此刻她捏笔的姿势跟屠户拿刀差不多,又凶狠又僵硬。 随着程师傅慢慢念字。 香茅子表情狰狞的开始在纸上“划”字。之所以说是划字,是因为她简直是用胳膊肘写字,那姿势跟个大螃蟹似的。 这个习惯非常不好,以至于多少年以后,香茅子开始制作符箓的时候,大家都管叫她螃蟹仙子。可惜那些修真界的道友们没机会认识黄石镇的香茅子,不然他们一定立刻就能看出来:那时候的仙子跟现在初写字的香茅子,从动作到表情,那叫个如出一辙啊! 不过香茅子无论表情怎么狰狞,无论她累的满头大汗,无论她怎么跟笔较劲。她写出来的字,却没有一个错的! 最让程师惊讶的是,香茅子写的字,间架结构居然跟自己有二分相似!只有两分,连三分都算不上。 但,这也太让人诧异了!要知道程子昂习字已有三十余年,走的是书法大师张怀询的路子。张怀询别号楷圣,那可是一等一的跌宕端丽的字体啊。香茅子的笔画和笔锋还完全不成摸样,但是这种字的结构大小,左右对称的味道,却已经出来了! 程子昂教授学生也有将近三十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 他问香茅子,“以前,有人教过你认字吗?” 香茅子摇头,“没有,我们整个村子里,都没有几个认字的。就算要念家信,也要等邻居邓家婶婶的儿子从外村回来才行。” 这个说法程师也相信,认字的人本就凤毛麟角。那他就跟奇怪香茅子的认字速度,于是再三确认,“你这些字,都是昨天学的?” 香茅子脆生生的答,“嗯!” 程师又问,“可昨天,我只给你读了一遍啊?” 这次轮到香茅子奇怪了,“啊?!难道师父都教过一遍,还学不会吗?” 周围一直在假装努力的众学童的心情——啊!我好想打人啊! 程师想了想,也是,昨天教的比较简单。于是程师干脆今天写了整整一百个大字出来,同时把童声蒙读拿出来,念了第一页给香茅子。 童声蒙读,是元炁大陆的幼童的启蒙读物,讲述的是这片大陆的具体情况和一些基础的道理常识。 程师曼声开始吟诵: 混沌渐蒙,万物资始; 天地有序,位列时成; 乾坤既定,洪荒初开; 日出东南,地沉潜渊; 神通大陆,惟存元炁; 州分廿二,滋民润国; 神仙四岛,九海列泊; 西出昆仑,众仙之门; 人有六感,神通鬼和; 身体发肤,骨筋脉魂; 道基所在,灵蕴根藏; 妙微通玄,离乎神识; 虚极静笃,观悟复存; 鱼虫鸟兽,缘归自然; …… 童声蒙读一共才不到一千字,程师很快的就念完。所有的蒙童在刚开始入学的时候都要背诵这篇文章。可以先不会写,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全部背诵下来,随着课程的逐渐展开。蒙童们会根据不断的学习,一点点从天地最初开始的样子,却认识和了解世界。 一般来说,童声蒙读大概需要学习差不多一个月。因为对于孩子来说,这里面很多字过于生涩,他们总是背了后面的就忘记前面的。要反反复复每天背诵反复记忆,这才能牢记。 极聪明的学生,大概用七天左右的时间才能第一次把全文从头到尾的背诵下来。 程师一面慢慢的念着,一面观察。 他发现香茅子盯着眼前的空处,正在小嘴微动跟着默读。 程师很满意香茅子这种精神,暗中点头。 念完了之后,他柔声问,“你能背了多少?” 香茅子仿佛像没听到他问话一样,还坐在那里,双目放空的默默念着什么。 程师知道,这种情况是孩子们陷入自己的背诵里面去了,这种时候不要打断他们,等一会他们就会回来了。 程师就安稳的站在桌旁,等待着香茅子回神。 这一等,就是一炷香的时候。 在这期间,辛茂几次想去扯香茅子的衣角,都在程师的目光下被制止了。 直到香茅子回过神,辛茂也没敢去打断香茅子。 看到香茅子眨巴着眼睛回过神,程师把刚刚的画又问了一次,“方才的童声蒙读,你能记住多少?” 香茅子偷偷看着程师,没敢回答。 程师觉得她从乡下来,年纪又老大不小了,估计背了后面就把前面的忘了。这种大龄学童,以往程师也是教过几个的,不是顽劣不堪让他逐了出去。就是虽然十分老实勤奋,可头脑确实不灵光,读书总是使出犁地的力气,满头大汗还背不下来。 所以程师曾经发誓,以后不教大龄学生。 可香茅子不同,香茅子救了全镇的人,这当中也包括了已经染病的程师。程师觉得香茅子对她有救命之恩,这才收下她,并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对她更严厉些,要她切切实实学到读书的本事。 程师柔声说,“是不是忘记了?不要紧,我帮你起个头,你跟着背。能背多少都可以。来:混沌渐蒙……” 程师开头,香茅子就接了上去,“混沌渐蒙,万物资始;天地有序,位列时成,……“她一路背着,背的有些慢,却毫不迟疑,毫无磕绊,一直背到,“穷极必反,否极泰来;物不可绝,未济终焉。” 课堂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香茅子,她竟然从头背到尾,无一错漏。 程师沉默了良久,香茅子都忐忑了,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惴惴不安。 但程师只是轻轻揉了揉香茅子的头发,点头,“很好,那你今天先把这一百个字反复练习,童声蒙读也要每日背诵。回头为师给你讲述里面的道理。” 香茅子见程师没有生气,就放下心来,脆生生的答了一句:“哎!” 程师就溜达开去,开始对其他的学生进行考问和新作业的安排。一时间课堂里哀鸿遍野,嗡嗡作响!嗡嗡声是那些昨晚偷懒没背的学生们趁机赶紧背,希望一会不要死的那么惨。可惜他们可没有香茅子过耳不忘的本事,估计少不得要被程师打手板了! 香茅子则虔诚的铺开纸张,又扎着手跟螃蟹似的开始练字了。 香茅子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聪明的,相反,她一直觉得自己很笨。因为后娘一直骂她,死笨死笨的! 所以,香茅子笃信两个原则。第一个原则就是笨鸟先飞,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挑最重要的先做。做一点,少一点。比别人先做两分,你就多了两分机会。第二个原则,就是要认真专注。这个道理,其实香茅子并没有想得很清楚,她只是单纯的做什么事都专注。 哪怕在家里洗个碗,她也死定着拿碗反反复复的检查,唯恐漏掉哪里。 她这个性格就造成了,无论她做饭、劈柴还是其他杂事,就一门心思的沉浸进去,很少能听到外面的声音。有时候后娘唤她,也听不到。 辛娘子就总以为香茅子是在跟她作对,气得三天两头揍她。香茅子没办法解释,她只是太专注了,以至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而已。 香茅子想过改,可是不成,一旦她分心那就什么事都做不好了。最后只能忍着打。 香茅子开始写字了,她觉得,先生给的字肯定是好的,那么所谓学写字,就是要跟先生写的一样,才算吧! 这是个天大的误会! 在学堂里,哪怕五岁的孩子都知道,你只要能按照正确笔画写出来,就算你会了。可香茅子不知道,她刚来还没有朋友,因此也没有人告诉她。 这种以为要写出跟先生差不多的字,才算学会的标准,就这么坑爹的被香茅子认准了。 香茅子盯着程师今天写给她的五十个大字,默默背诵。这次,她并不是背诵这些字都读什么,她已经记得了。她背诵的是这写字的样子和结构,一会好照着写。 香茅子的专注甚至到了一个偏执的地步,她没办法看一眼写一笔,她一定要先看,把所有的细节都记下来,然后写的时候,就只盯着纸和笔,用自己脑子里的记忆把那个字拓下来。 这种学习方式,在很多人眼里,就是笨拙。 因为她经常直愣愣的盯着纸张发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张着眼睛睡着了! 辛茂在旁边似模似样的一会摸摸书,一会摸摸笔。然后拿着毛笔横抹一道,竖写一道。香茅子在发呆,其他小伙伴都在忙着背诵自己的功课,提防先生抽查,自然没有人搭理他。 过一会,他无聊了。就开始摇头晃脑的左看右看,动作幅度越来越大。 结果他这么一折腾,倒让程师发现了。 程师忽然想起来,这还有一条漏网之鱼!连忙走过来,让辛茂站起来。 对于辛茂,程师内心充满了期待。 先说辛茂是个男孩子。香茅子就是再聪明,顶多再读两年书,然后她就要开始相看人家准备嫁人了。但是辛茂不一样,他年纪还小,又是个男孩子,将来能举功名,出仕途。程师甚至想,他不用太聪明,只要有香茅子的一半,甚至三成!就可以传他衣钵了。 被程师点名的辛茂,浑身僵硬的站起来,满脸错愕。 程师说,“昨天,也给你写了五十个大字,纸呢?” 辛茂连忙翻了翻,才在一摞纸张的最下面,把程师给他写的那张纸翻了出来。程师说,“你念念看!” 辛茂傻了。 昨天初来学堂,他忙着四处看热闹,就算程师给他写字并教导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也有一半的心在外面溜号。此刻头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墨字都仿佛飘浮了起来,在空中乱飞,他却依然一个也不认得。 他涨红了脸,憋得脖子都粗了,却没办法张口。 程师以为他可能不好意思,就安慰他,“忘记也不要紧,只捡你认得的念一下。” 辛茂又瞅瞅那张纸,依然一个也不认得。他只能低下头,轻轻晃动小脑袋瓜。 程师惊讶,“摇头是什么意思,你莫非一个都不认得?!” 辛茂偷瞄了程师一眼,不敢点头,又低下头去。 这番作风如何让程师不明白,这小子竟然一个字都不记得了! 程师气得不轻,大喝,“如此顽劣,伸出手来!” 辛茂大惊。 程师直接扯过他的小手,摊开手板,戒尺挥落,啪!啪!啪!用力打了三下,戒尺落下的时候甚至带起了呼啸的风声! 但辛茂在学堂里挨打的时候。 辛崀和辛娘子正在更房那边涂刷白垩粉,两个人弄得跟雪人似的。 当太阳高照之后,周围的街坊邻里听到这边的动静,都凑过来看。有好热闹的就跟他们搭讪说话,问他们从哪里来,是什么地方的人。 辛崀这个时候是不好说话的,都靠辛娘子自来熟的跟大家周旋。 结果三问两问,就让邻居们知道了,这两个人是香茅子的父母! 嚯!这下可了不得。 邻居们的嘴脸立刻变了,热情的无以复加,好像他们是一个爹娘生下来的兄弟般。 东家送来梯子、斧刨锯锤等物;西家找来了油漆江湖;前街送了板凳桌椅,后坊拿来被褥窗帘…… 有人的出人,有物的出物。 一传十,十传百。来来回回在小院子里进出的能有几十号人。 等到辛崀和辛娘子回过神来的时候。大家都告辞回家吃午饭去了。 而这个时候,房子的瓦片补齐了,屋子打扫涂白了,窗户纸都是新糊的,灶台用湿胶泥抹好了,连灶台里都生了一堆火,炉子上有一个锃亮的大铁壶滚着水。 屋子里床有了、桌子板凳有了。床上挂了帐子,床后有个新马桶。桌边有柜子,柜子上有茶壶茶碗;桌子上放了油灯烛台,窗户被支开,里面轻轻飘着窗帘。 辛崀又看了看院子,里面铺好了石头拼的路面,杂草都被清走了,甚至还不知道谁,给送来了偌大一盆丁香花,开的正好,满院子清香四溢…… 辛娘子被着阵势吓住了,她颤声说,“他爹,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辛崀就想起了陈掌柜的那句话:你们就放宽心在咱们黄石镇上住着吧,这镇子上下谁不感谢香茅子呢?!她呀,如今是咱们黄石镇的女儿了! 半晌,辛崀低声说,“我们大概变成了黄石镇亲闺女的干爹妈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8:辛茂读书苦恼多 中午放学了,香茅子和辛茂两个人又手拉手的回来。 蒙童的课业并不特别繁重,他们上午在学堂学习,中午回家吃饭,下午就可以在家复习和帮忙做活了。大部分的孩子并没有这个自律性,下午不用去上学,他们往往吃晚饭,就满镇子的乱跑玩耍。 于是辛家一家人晌午时分就在四鲜楼的厨房碰头了。 辛娘子憋了一肚子的话要问香茅子。 见香茅子回来,她饭都不顾不得吃,先扯着香茅子来到角落里,问她这些天在镇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香茅子不知道她后娘又抽什么风,好好的问这个做什么。 后娘说,“怎么镇上的人都对你看起来很好的样子,你这死丫头这几天到底做了什么?!” 香茅子心说:事情做下的多,但是这件事却可以告诉你。 于是她就从辛茂生病开始讲起,这件事她已经被问了好多次,那讲起来叫一个驾轻就熟。香茅子从怎么跟春雨商量要去找药开始,如何穿过孙富户停满灵柩的院子、如何爬树翻墙、如何差点被府兵察觉、最后怎么在月夜下跟大狼一样的噬人鼠搏斗,最后遇到仙人。当然,香茅子没有说升仙令的事。 其实香茅子的讲述还是属于干巴巴那种,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夸张和讲述的人,但一来这段故事她确实已经被好多人要求多讲几遍,实在是熟能生巧。二来辛娘子关心则乱,她心细辛茂,开启了强大的脑补系统,竟然被吓出一身冷汗。 “我的天老爷啊!”辛娘子在心中念了一句。 倘若没有仙人,倘若没有香茅子,她的辛茂,此刻已经不在了! 再也不能活生生的,甜甜的扑进她的怀中叫她娘了! 难得的,辛娘子的眼圈儿红了,她伸手在香茅子的头发上揉了揉,和声的说,“可真是多亏了你!” 香茅子确实没当回事,她又不是为了辛娘子做的,谢不谢的她不在乎。不过被辛娘子和颜悦色的对待,这事还挺新鲜的。 辛娘子柔声说,“你这可对老辛家立了天大的功劳,现在全家都得感谢你。那后来呢,你拿了仙药回来后呢?” 香茅子说,“后来我就按照仙人的指点,回来后把仙药给大家都分了呗,人人都有,所以咱们黄石镇现在一个被时疫感染的病人都没有了呢!” 辛娘子不可思议的看着香茅子,“啥?!你说那仙药都给了黄石镇的人?你一点都没有留吗?” 香茅子摇头,“没有留。” 辛娘子的脸色又变了变,“那,你就没有说要点什么吗?” 香茅子奇怪的问她后娘,“要啥啊?” 辛娘子自然是指的是银钱这种东西,不过她又不好说的太直白,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用手指狠狠的戳中香茅子的额头,“死丫头,蠢笨蠢笨的。这可是仙人给你的机缘,你这摇头怎么就顺手散了!” 香茅子见她后娘一脸被割了肉般的疼痛,想了想,就安慰后娘,“那确实是我遇到仙人的机缘,可那机缘真的是给我一个人的吗?您想想,如果不是仙人知道咱们黄石镇的人都病了,能给我灵药和灵符?我咋有那么大脸觉得这仙缘是给自己的?这就好比有人托你给村子里的人带东西,你确实帮忙了,但那东西本来就不是给你的呀!” 后娘被香茅子噎得无话可说,只能不满意的嘟囔着,“那咱也得多留点吧,我看你就没想着你爹跟我呢!” 对于这点,香茅子无话可说。她其实也留了一部分,但是府兵第二次又去为难镇长,香茅子为了解决镇长的危机,这才不得不把所有的仙药都贡献了出去。 不过这事她不打算跟后娘说,一来仙药确实没有了,说了也没有用,只能平添烦恼;二来后娘这个人特别计较,如果跟她说了去搭救镇长全家,指不定她又要闹下什么事。 类似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以前在村子里,香茅子曾经带着小伙伴去后山逮鱼,结果那天也不知道从哪里冲下来好大一尾鲟鱼,香茅子胆子大、水性好。她先是憋了一个小小的水坝出来,然后让小伙伴分成了两派用长树枝赶鱼,把鲟鱼赶到水坝中去。 香茅子自己下水跟那鱼周旋了好久,才用水草抠着鱼鳃把它扯上岸。 在抓鱼的过程中,大家都出了力,但紫菀因为太专注赶鱼,把腿磕在了石头上,出了不少血。衣服也弄破了,正在一旁哭。 香茅子出力最多,她小手一挥,说这鱼也不好分,都给紫菀带回去了吧。紫菀听了就破涕为笑,拎着大鱼回家给她娘煮。 晚上香茅子回家,辛茂多嘴,告诉后娘香茅子下水抓了一条多大多大的鱼回来。 后娘就在屋里寻了一圈,没发现鱼,就逼问香茅子鱼去哪里了?! 香茅子心说:上次辛茂吃鱼被刺卡了,你不是说以后家里都不吃鱼了么。 她吃不住逼问,只能实说给了紫菀。结果后娘听了,骂她蠢,立刻提脚去了紫菀家,从人家锅里分了半条鱼回来。 这事导致了两家有大半年都不说话。 紫菀每次出来找香茅子玩都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一般。 有了这个经验,香茅子可不敢跟她后娘多说,万一她后娘跑到镇长家要人家产一半,别说丢不丢人,能不能在黄石镇继续住下去都成问题。 因此香茅子坚持说,“人多药少,没得留呢!” 刚感谢完香茅子,辛娘子不好立刻翻脸揍她,只能气得攥紧她的耳朵使劲扭了扭。 他们两个在一旁说了半天话,辛茂早已经忍耐不住了,在一旁喊饿。 后娘如何舍得饿着她的心肝大宝贝,立刻放开香茅子,张罗着摆饭。 午饭吃的是白米饭、香椿炒鸡蛋,外有咸萝卜滚春芽的菜汤一份。满满一小碗的黄酱,陪着新鲜滴翠的萝卜缨子。 在有钱的人家来说,这些饭食真是寡淡粗素的很。 可是对于香茅子一家来说,这有饭、有菜、有荤(炒鸡蛋)、还有汤!竟是这辈子少有几次吃的这么好的时候。 几个人都把那碗盘里的东西吃的精光,连一个菜叶都看不见才停了下来。 吃完饭,香茅子去洗碗。 辛娘子跟辛崀说,“他爹,我们这也算因祸得福了!以往在村子里,哪能吃得这般好。倘若能顿顿都能吃得这般好,真是死也瞑目了。” 辛崀觉得她这话说得傻气,如今一家人已经搬到了镇上,难道日子还能过回去不成,当着儿女的面,他也不好表示什么,只是伸手握住辛娘子的手,用力攥了攥,就放开了。 辛娘子心里仿佛开花一样欢喜,她扭头问,“大茂,今天在学堂里可咋样了?” 她这不问还好,一问辛茂就想起了今天课堂上发生的事情,一撇嘴,“娘,明天我不去上学堂了,你让我姐自己去吧!” 辛崀和辛娘子都惊讶的看着辛茂,辛娘子连声追问,“咋了?有人欺负你了吗?你姐咋不护着你?” 辛茂扑进辛娘子的怀中,扭糖一样在她怀中打滚,“不是同学了,是先生!先生用木板儿打我手心。” 见是先生打手心,两个人都无话可说。 辛娘子进而问,“先生为啥打你手心?” 辛茂扭的更厉害了,半晌才说,“先生让我念字,我念出不出来。” 辛娘子奇怪了,“莫非先生不曾教过你?怎的会念不出来?” 辛茂气呼呼的说,“先生昨天才给念了一遍,后面大家都去镇长家看热闹了,怎么能会念。” 辛娘子听了觉得有道理,就摸着辛茂的头说,“昨天是只讲了一遍,所以你不会才挨打的。今天先生肯定反复讲了,你学会了,他便不会打你了。” 辛茂摇头,“才不是咧,先生今天也说的很快,我都记不住,明天肯定还会被打,我不要去读书了,读书太辛苦了。 辛娘子如何能同意,任凭辛茂在他怀中打滚,也无论如何不肯松口,逼他明天继续去上学。 “你看,你姐都没说不去,你还是乖乖的跟她一起吧。她比你又大,脑子也不灵活,先生明天会先打她!”辛娘子哄着辛茂。 没想到辛茂跳起来,“才不!先生才不打我姐!只打我一个。” 辛娘子奇怪了,“先生难道没考你姐?只考了你?” 辛茂支吾了半天,才说,“考了。可,可我姐都会啊。哎呀,你们就别问了,先生反正不会打她的。” 这下子,辛崀和辛娘子两个人都听明白了。敢情先生一样的教,香茅子却都学会了,只是辛茂记不住,就要吃先生的打,于是才不爱上学。 这下子,连辛娘子都不护着辛茂了,她轻轻在辛茂身上拍了两下,“别胡说,你姐都能学会,你咋还学不会?!我看你就是懒。等会儿别去玩了,赶紧在家背书,小心明天先生还揍你。” 辛茂听了,觉得十分无望,干脆咧开大嘴放声大嚎。 这时候香茅子已经洗完碗,换了一身干活的衣服,打算去前面帮春雨干活了。顺便,她心理还记挂着六月十五在府城考核的事情,不知道要怎么跟父母开口,只能先绕着弯的打听了路线再说。 通过从耶溪村到黄石镇这段路,香茅子觉得最有用的,就是靠谱的路线指导。要怎么走,都在哪里转弯歇脚,要走多久,打听的清楚,自然心中有谱,越走越踏实。这次,她可要提前把路程打听好了。 她回来送碗筷。 辛娘子见她这利落的一身就问,“你要干什么去?” 香茅子就回说,“我去帮掌柜的和春雨的忙,咱们且有麻烦人家的地方呢。” 香茅子早就摸清了后娘的脾气,你要直接跟她说去帮人忙,她一准念叨你后还不让去。但你要说是欠了人家情分,以后如何如何,那她多半就会松口。 这个理由要是放在往日,辛娘子也指定同意让香茅子去帮忙,他们初来乍到,能跟坐地户打好关系,这以后相互通融的地方多了。 可今天不行,辛娘子听说辛茂读书跟不上,这事此刻已经变成了她心头一等一的大患,“你整日里瞎家雀似的乱扑腾什么?!你弟弟如今读书跟不上呢!你还有心往外跑,告诉你,这家里将来顶大梁的都指望着他,你还不赶紧给你弟弟补课去。看明天先生再打他手心,我双倍打还你!” 拎着香茅子在廊下的小饭桌上,铺开纸张,让她给辛茂讲字。 香茅子见后娘因为辛茂,那根犟筋又犯儿了,只能叹口气,老实的坐在桌子前,“那平日里我还要帮厨房洗碗洗菜呢,少个人手该忙活不开了。” 辛娘子想了想,陈掌柜的刚帮他们那么大一个忙,自然不好不过去。于是她说,“显得你能!厨房的东西我去做,你老实在这里给辛茂补课!记得,他要再弄不明白,你小心着!” 然后辛娘子跟辛崀商量了一下分工,下午香茅子就跟辛茂在家复习功课,她自己去厨房帮忙,辛崀还是去新房子那边收拾一下。 很快的分工好,辛娘子就风风火火的去厨房干活了。 廊下,香茅子叹息一声,双臂抱着肩膀,宛如一只大黑猫看小耗子般,“你到底哪里不会?!” 辛茂没了他娘在身边,作妖的程度立刻下降几百丈,他诺诺的说,“我,我都不记得。” 香茅子就奇怪了,“都不记得?!先生明明给你读了三遍,而且还让你跟着读了两遍,当时你不是念的挺好的吗?” 辛茂就急了,“那是跟着先生读啊,等先生走了就忘记了,谁能记得啊?!” 听了这话香茅子更奇怪了,“啥?!你都跟着先生读了两遍还会忘?辛茂啊,你这脑子不是有毛病吧!” 香茅子和辛茂根本没有什么学习的经验,而小伙伴们跟他们两个还不熟悉,因此对于学习进度的对比,他们也只能参照彼此。香茅子此刻错误的认为,全世界的人学习速度都应该跟她一样。 辛茂听了香茅子的质疑,也开始担心自己的脑子不正常,他看了看香茅子,又低头看看已经完全不记得的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香茅子听见辛茂大哭,顿时头大如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9:挑唆和猜疑 先不说香茅子跟辛茂两个人都在焦头烂额。 这边辛娘子来到厨房,说了自己今天来替香茅子干活。自然有大师傅跟她客气了两句,说不用来也行。 辛娘子连忙表示,自己在家也是闲着,很愿意来做事。 大师傅见她诚心想帮忙,就给她围裙和空盆子,让她跟着几个女人一起收拾荠菜花。进了四月,半满遍野的野菜都逐渐露头了。 其中大师傅有一道拿手的菜就是荠菜花包子,清火醒目,入口绵香,那是每年别的地方吃不到的好糕点。每年也只有在四月荠菜开花的时候才能做上一顿,到时候整个镇子和周围很多村子的人都要来买。 不过荠菜花入口有些苦,这就要大师傅独家的秘方来调和,只保留荠菜花的鲜香功效,而去掉它的苦味。 现在就是要处理荠菜花的过程,先把花茎去掉,只保留花苞的部分,然后在用水泡去灰尘,沥水控干。 辛娘子这边后加入的,前面已经有几个妇人围坐在一起,都在快手麻利的干活,见她加进来,还有人递了一个板凳给她。 这种活计不需要太用脑子,大家都是一面干活一面聊天,此刻辛娘子加进来了,先前聊天的人并没有停嘴,依旧在讲着最近听到的大八卦。 “我那小叔子今天回来了,带了好多赏钱,啧啧,那布匹密实的呦,还有两坛十年陈的老酒,还有钱,足足3贯呢!” 众妇人都表示极其羡慕,啧啧有声。 那八卦的妇人又说,“可惜了,我那妗子就是个没福气的,好容易我那小叔子发达了,在府城也得到了府君的赏赐,可偏生她没那个命,抛下我可怜的小叔,自己去了!这身后,连个孩子都没留下,将来连个给她举香火的人都没有。” 说起这个话头,大家都沉默了一下。这封镇的日子里,黄石镇上上下下有谁家没死过人呢。 “唉,要这么说,我那可怜的婆婆,这辈子竟是一天好日子都没享受到,就这么去了。” “我家大伯和大侄子也是啊,这一下子走了两口人,我嫂子现在还趴在床上不能下地,我看她这精神头短时间是好不了……” 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情绪的低潮。 倒是开头那妇人,拍了拍手,“哎我说你们,也别都丧气不精神的。其实啊,人都要往前看,这不是有句话,让过去的归过去嘛。你看我小叔子,如今这也发达了,虽然死了老婆,可后面你们谁有合适的,只管给他说媒,难道人还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成?!他如今已经是每月两贯的饷了!” 这番话又让众人恭维了一顿。 其中有一个好奇的就问,“琛嫂子,你家小叔子到底为甚升饷呢?” 琛嫂子就面露得意的说,“哎呀,他不是在府君哪里做文书嘛。平素里连府君大人的影子也见不着,估计府君大人都不知道有他这么个人。这些天疫病横行,府君大人的独生爱子也染上了时疫。这把府君大人给愁死了,这昨天黄军爷来咱们黄石镇求得了仙药,那真是药到病除。到了晚上,童公子已经能满地溜达着走动了,府君这一高兴,就打听有谁是黄石镇的人。这不赶巧,这宗喜事就落到我小叔身上。府君大人召见了他,问了好些话,还给了赏赐,说今后就调他到府衙去工作。哈哈哈哈。” 众人听了这话,就面露尴尬,相互看了一眼没说话。 其中有一个马脸的女人就哼了一声,“我当是什么好事,却是这桩!哼,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你琛嫂子难道不知道,昨天黄伍长差点把镇长家都翻了。这也是能拿出来吹喝的?!呸。” 琛嫂子脸上挂不住,“这得病的是府君公子,求药的是黄伍长,跟我们家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们那是不知道,我们这算是喝了一口汤,真正的肉骨头都在别人家,听说那黄安石立刻就连升了三级,已经是个军尉官了。如今高头大马骑着,换了银白色的铠甲,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呢!” 那马脸的女人又哼了一声,“抢镇长家仙药自然没你们家事,可跟着府君一起发达分钱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说不管你事啊,这抢了别人功劳的是事情,你可拿出来兴呢!” 琛嫂子把手里的野菜重重的往盆里一掼,倒迸溅出好多水出来,一众妇人一起躲闪。 琛嫂子对着马脸的女人说,“宋大郎家的,你别阴阳怪气的,有话说清楚,什么叫抢了别人的功劳?” 宋大郎家的就冷笑着说,“是,抢走仙药的是黄伍长,这官面的事咱们也不敢说什么。可那仙药跟你小叔子有关系?!这仙药,明明是人家香茅子去跟仙人求来的。你们得到府君的赏赐,又没把赏赐转给人家,还有脸在这里吹呢!” 听了这话琛嫂子就不乐意了,“这话说的可笑,府君大人有说是给那求仙药的人吗?!没有啊!人家府君大人明明说的是给黄石镇的人。她一个乡下毛丫头,跟黄石镇有个毛关系啊!” 宋大郎家的立刻跟了一句,“巧了!偏她爹娘都找了来,如今已经在黄石镇定居了,我听说上午好多人去给他们家帮忙收拾屋子,她如今,也正式算咱黄石镇的人了!” 琛嫂子被宋大郎家的噎得没话说,只能鼓着嘴瞪她。宋大郎家的噎不甘示弱,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回瞪。 旁边众人见她们两个斗机似的,唯恐她们要打起来,就连忙想着转移话题。 四下一看,就这个新来的面生,还一直勤快的摘菜,看来就从她身上找个话题。 “这个大娘,看你面善,你是哪里人啊,来黄石镇做什么?”其中一个妇人跟辛娘子搭话。 辛娘子就说,“我汉子姓辛,别人都唤我叫做辛大娘。我家原来住在耶溪村,如今村子里遭了难,就打算搬到镇上来讨生活。” 有人就说,“耶溪村,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另外一个说,“哎看你这记性,那个谁,那个香茅子,她不就是耶溪村人吗?” 然后就有人说,“哎呀,你们也是耶溪村的啊,那你肯定认识香茅子啦?” 辛娘子就嗯了一声,“香茅子是我闺女。” 众人一听就愣住了,她们吵了半天,原来人正主的娘就在一边听着呢。 大家都拿眼睛来回的在琛嫂子、辛娘子身上来回扫视。 这,就很尴尬了!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陷入了迷一样的沉默中。 又过了片刻,琛嫂子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剩下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大家重新开始热情洋溢的八卦起来,不过这次的主角就变成了香茅子。大家都知道要讨好一个母亲,最便捷的办法,那就是跟她表扬夸奖她的孩子。 然而,却有一种情况是例外的。 那就是,那孩子其实并不是她生的。 此刻,大家已经开始没口子的夸奖香茅子了! “这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么伶俐聪明的女娃娃,一个人带着弟弟,还能做成这么大的事,你家这个闺女可不一般。” “是呢,辛嫂子。这香茅子在四海楼,平时什么样我们可都看在眼里,她这个丫头是在能干,一个人至少能顶我们家仨。要说,你这闺女养的是真好,就是这小子,不是我说,有点太娇气了。” 辛娘子此刻都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 马脸的宋大娘子跟辛娘子说了一句,“娘子家里可都收拾得了,还差什么只管说,我们这些坐地户家里到底比你现在方便一些。” 宋大娘很是套近乎,因为她刚才很替自家说话,因此辛娘子也很愿意亲近她。 马脸宋大娘子,就是宋嫂的嫂子,大财的亲娘。当初黄石镇闹时疫,宋嫂子为了怕耽误了大财,就连忙带着全家跑到府城。 结果没想奥府城也有时疫,反而是黄石镇因为有香茅子的仙药却没有了事情。他们一家就又折腾回来,只是宋嫂子不好意思会四鲜楼,而是在府城又找了个活计。 宋大娘子没有了小姑的补贴,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知道四鲜楼有了临时的短工机会,她也来做事。正在郁闷中,偏偏琛嫂子撞她枪口上,正好让她出口气,狠狠的发作了一通。 没想到错有错着,竟然还让她搭上了香茅子娘这条线,这可是意外的收获。 跟一般的妇人不同,宋大娘是一个惯会摆弄口舌是非的女人。 这次她来搭讪辛娘子,也不为别的,还是为了他家大财。 她一直觉得,她家大财是有仙缘的,可这机会,怎么让一个外乡的小丫头占了去呢。宋大娘决定探听一下辛娘子的口风,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机会,让他家大财也跟着沾一占仙缘。 宋大娘低声跟辛娘子说,“娘子别听她们说,要我看,你家的闺女虽然厉害能干,但你家的儿子,竟是比你闺女厉害了一百倍不止!” 这话太顺耳了,简直说到了辛娘子的心坎里。 她立刻神色和悦的看着宋大娘。宋大娘原本也就是顺口说了一句,香茅子本来就厉害,那儿子比女儿更厉害,还不是说明儿女都有出息。没想打她这一击马屁歪打正着,正拍中辛娘子的心坎里。 惯会要弄唇舌之人,都极有眼色,知道这个方向对了,立刻顺着往下说,“丫头厉害有什么用?将来一嫁人还不都是别人家的?!只有儿子出息,那才是自己家定门立柱的本事!辛嫂子您说是吧!” 辛娘子的头已经点成舂米机。 宋大娘立刻说,“所以,要我说,这仙缘啊,还是要可着儿子用。闺女嘛,就好好养着,等将来给一副厚厚的嫁妆就够了!” 辛娘子敏感的听到一个词汇,“仙缘?!” 宋大娘拍大腿,“是啊,你不知道吗?都说你家闺女有仙缘呢!” 辛娘子说,“那是仙人好心,给了她仙药,不过也是为了帮助整个镇子的人,她不过是 个跑腿的。” 宋大娘摇头,“哪有那么简单,辛娘子,你可能不知道,最近啊仙门要开了,仙人们要在凡人中收徒弟了!” 仙人收徒弟! 这句话宛如一盆烈火,迅速燃着了辛娘子的心。 元炁大陆谁不知道,如果能被仙人收为弟子,那么这个家族就算是彻底兴旺了,连祖坟都要冒起十丈青烟。 如今仙人竟然公开在人间选拔弟子,谁人能不心动?谁人不想去试试? 辛娘子立刻迫切的说,“宋家嫂子,你快跟我说说,这要怎么去,我家大茂也有机会吗?” 宋大娘连连摇头,“那可不成啊。虽说是仙人在人间选弟子,可人家也要选有缘的。据说,那是要有神仙令才能去的。”宋大娘不知道升仙令,把它说成了神仙令。 可辛娘子却是头一次听说,她也不管对错与否,一个劲的问,“神仙令长什么样?在哪里呢?” 宋嫂子笑了,“你这话问的有趣。神仙令自然是神仙给的令牌。至于长什么样,我们这样的凡人又怎么能知道。问你家香茅子呀,她是最有仙缘的人,这十里八村的人,要说谁能有神仙令,那肯定是你闺女啊!” 辛娘子一听就失望之极,“唉,她没有的。神仙就给她一枚药丸,一张符。我都问过了。” 宋嫂子啧啧一声,“你问过了,那你翻过吗?这是多大的事,人心又怎么能说得准呢!以前我们镇子里,有个闺女偷偷把家里田契藏起来要带到夫家去,还是她嫂子发现了,在婚礼当天堵着房门不让这姑娘出阁。你猜猜这契纸被藏在哪里了?” 辛娘子摇摇头,表示猜不出来。 宋嫂子说,“被藏在新娘子贴身的鸳鸯肚兜,缝在了夹缝里面。喜娘再三催促,眼瞅着吉时都要耽误了,新娘子没办法,现从身上解开下红兜兜丢了出来,让她嫂子检查过了才出的门。那天啊,新娘子连个肚兜都没有,就这么咣当着上了花轿。还不知道新婚之夜她要怎么跟自己的夫君交待呢!” 这个八卦香艳火辣,很是让人遐想连篇。 最后,宋嫂子总结道,“所以说啊,这闺女大了,心思也就大了。辛嫂子,你说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0:升仙令在哪里 “这闺女大了,心思也就大了。辛嫂子,你说呢?” 宋大娘的问题,仿佛一盆浓浓的墨汁,泼进了辛娘子的心里。 辛娘子一直知道,香茅子跟她不亲。 这也难怪,她对香茅子也一样。 最开始,她嫁给辛崀的时候,内心是不愿意的。好好的黄花大闺女,谁愿意嫁给一个二头婚还带着孩子的男人呢,进门就当妈! 可是她爹娘等着用她的彩礼去给她兄弟娶媳妇,辛崀是当时唯一愿意出一两银子的汉子,她爹娘就答应了。 出嫁前的一个晚上,辛娘子狠狠的捂着被子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红着眼睛被抬上了花轿。 拜堂,成亲。 她第一次看见自己的丈夫,高大而沉默。 她惴惴不安,唯恐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对方,带来一顿胖揍。可没有,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凶猛,但其实,竟然还有几分温柔。尤其在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 当新婚之夜,那个高大而强壮的身影压下来的时候,她抗拒着想哭又不敢哭的,悲伤绝望到极致的时候,男人停了下来,一把将她搂入了怀中。不停的在她耳朵和脖颈上亲来亲去。哄她,告诉她别怕。 那一瞬,她忽然就不怕了。 她头一次意识到,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丈夫,也会疼她,也会爱她的。从那一瞬开始,羞涩的少女杨阿嫦不见了,她成了辛娘子。 那一晚虽然她被辛崀反反复复的折腾了许久,可是她内心却不再惶恐,甚至有一些难以跟别人言说,隐秘而羞涩的快乐。 可是这种快乐没有持续很久,当她甜蜜羞涩的枕着辛崀臂弯醒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始筹措自己的新生活呢,一个黑瘦的娃娃就被抱着递了过来 干干瘪瘪,黑黑瘦瘦的一个女娃娃。 辛娘子打从见到香茅子的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孩子! 她那时候已经全心全意的爱上了辛崀,想跟他过一辈子,生很多孩子。可香茅子的存在,仿佛一直在提醒她,在她之前,辛崀有过别的女人,他一样睡了这个女人,还跟她生过一个孩子! 这种嫉妒,宛如一条生着利齿的毒蛇,每看香茅子一眼,她的心就被咬上一口! 所以她很难对香茅子真心的好。 这么多年,香茅子更像是一条经折腾的小狗,随随便便的就被她养活着。一不留神,香茅子就长大了。 在辛娘子的心里,香茅子其实跟家里养大的小狗也没什么区别,她倔强而沉默的成长着,默默的开始做了很多事情。 劈柴、做饭、洗衣服、照看弟弟。似乎不用更多的教授,香茅子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就学会了这个技能。 但是辛娘子和香茅子自己都知道,她们不喜欢彼此。 香茅子有很多小秘密。 比如她经常偷摸跑出去玩儿,比如说她会跟隔壁老刘家的闺女紫菀整天唠叨个没完,比如说她有时候会偷偷打两下辛茂。 这种小秘密有时候会被辛娘子发现,但她也会默许这种小秘密的存在,并且在必要的时候,在辛崀面前嘀嘀咕咕。这并非是一种恶毒的坏心,她只是本能的不想辛崀跟香茅子走的太近。 仿佛只有这样,辛崀才会跟她的心更贴近一点,然后距离那个不知名的女人,更远一点。 然而这种小秘密的默许,不包括仙缘,这可是仙缘! 仙缘,已经超过了辛娘子能接受的范围。 仙缘啊,那是一个家族振兴的希望,那是得道享长生的机缘。这种事,有的人一辈子也遇不到,有的家族几辈子也没机缘。 如果真的有仙缘,那一定要是她儿子的! 一定是! 辛娘子又跟宋大娘嘀嘀咕咕说了很多话,主要是围绕着升仙令八卦的事情。宋大娘倒是把她知道的都跟辛娘子说了,可惜这些八卦往往也都是道听途说,不靠谱的倒有八成。 但辛娘子总算是知道了神仙令的存在。 剩下的荠菜花很快被她们采摘清理干净,放在一个个巨大的圆形竹萝里晾干,等待着大师傅们后续的处理。 今天的工作就算做完了。 其他的妇人们都去陈掌柜哪里领了工钱回家做饭去了,辛娘子则回到借住的下屋开始翻找。 小小下屋的情况,可以用一目了然来形容。 推开门后,入目的只有一张床,占据了一大半的空间,靠近床尾的地方摆放了一把夜壶。贴着窗放了一张小桌,桌上摆了一些茶碗。床上横放着半人高的床柜,里面塞着大家用的铺盖并一些杂物。 辛娘子审视着这个小小的房间,她慢慢的琢磨着神仙令可能藏着的地方。神仙令有多大?长什么样子?是扁的还是圆的?是金的还是玉的?辛娘子通通不知道。 但她却很可以肯定,神仙令一定是她没见过的好东西,那种东西一定看起来就特别好,特别华贵,而且是香茅子肯定没有的。 另外如果香茅子有这个神仙令,她一定会把它藏在自己经常出没的地方,比如住的地方。 所以辛娘子打算从小屋开始找起,她在房间里四处的翻腾着,她甚至拿了一个小树枝,慢慢细细的在房间搜查,连一个缝隙都不错过。 香茅子则在廊下一遍遍的跟辛茂念着先生教的字。在香茅子看来,辛茂可真是有够笨的,这么给他说都记不住。于是她只能用尽办法去让辛茂记住,“你看,目,就是眼睛,你不是有两个眼睛吗?所以目就有两个横啊,记住没有?” 一个一本正经的乱说,一个迷迷糊糊的跟着乱记。 说得香茅子口都快干了,辛茂终于算是把今天上午师父教的字都记住了。想着以后天天都要给辛茂这么讲课,香茅子简直烦躁的想揍人。 于是她勒令辛茂老实在桌子上练习,自己则跑到厨房去找水喝。 路过房间的时候,就看见她后娘正趴在地上撅着屁股用树枝在床下扒拉着。 香茅子奇怪,就过去问,“你这是找啥呢?” 香茅子的忽然出现,让辛娘子一惊,脑袋一抬就磕到了床板上,好生疼! 然后辛娘子捂着后脑勺钻出来,怒骂香茅子,“叫魂呢!不是让你看着辛茂吗?他明天再答不出来,看我不揍你。” 香茅子不以为意,“今天的他都会了。倒是你在这里翻腾什么呢?床底下什么都没有。” 辛娘子面不改色,“我刚掉了一根针,正找呢。你倒好,唬得我差点撞破头。” 香茅子没多想,信以为真。“一根针也值得趴在地上找?还指不定落哪里去了呢。你先问隔壁婶娘们借一根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它自己就出来了。”香茅子大大咧咧的说,“要不,我去给你借跟针?” 辛娘子心头一动,“这也使得。我想给辛茂的衣服改小一点,你看他穿的拖拖拉拉的,不精神。”辛娘子翻了半天,屋子里是没有找到,于是她开始把主意打到了香茅子的身上。“你去把辛茂去学堂的衣服,并你自己的都给我找来,我比着样子做。” 香茅子“哦”了一声,利索的从柜子最顶上把两个人去学堂的衣服都拿了下来,递给辛娘子,并叮嘱道,“你千万别改太小了,程师说了,这衣服一年才发一套呢,改小了就没得穿了。” 辛娘子拿了衣服就撵她走,“知道,不用你教!快去借针线去,对了,把书包也给我拿过来。” 香茅子奇怪道,“拿书包做什么?” 辛娘子顺口说,“拿布包也都长一个摸样我在上面绣根草给你,也算是个标记。”辛娘子不认字,也只能绣个什么形状在上面了。 香茅子脆生生的答应了,跑出去。 她如今在黄石镇人缘极好,一转身就借来了针线笸箩并小剪刀等各种物件,递给辛娘子后,她就回去继续看着辛茂做功课。 辛娘子则在房间里,一面改衣服,一面把书包和衣服都彻底搜查了一番,依然还说呢么都没有翻到。 辛娘子默默的做着针线,一面把心思放到了香茅子的身上。 那神仙令,会不会在她身上呢? 这余下来的时间,辛娘子就在默默的盘算这件事,直到吃完晚饭,收拾完毕。辛娘子就开始张罗烧水,给大家洗澡。辛崀有在新房子干了一天,身上满是尘土,对洗澡这件事没一点排斥。 烧好了水,辛娘子就打发他带着辛茂去洗头洗澡,父子两个在里面洗,辛娘子和香茅子就在外面赶紧就着热水搓衣服。 然后辛娘子说,“香茅子,一会你也去洗澡。” 香茅子说,“我不用,我前儿刚洗过,干净着呢!” 辛娘子就摇头,“干净什么啊,你从小就洗脸不洗脖子。本来就黑,脖子还洗不干净,远远看上去就跟戴了个黑脖套一样。如今你跟以前不一样,也是上学的人了,身上不干净会让同学嫌弃的。” 香茅子想了想,觉得辛娘子说的有道理,“哦,那等爹一会洗完了,我就着他们的剩水洗洗去。” 辛娘子又说,“得了吧,你爹今天扫房子,那残水还能洗了吗?!这不现成的热水,等一会咱们把水重新换过,咱们两个一起洗。” 香茅子大惊,“咱俩一起洗?!” 辛娘子自然的说,“对啊,他们爷俩个都能一起洗,怎么咱们娘们不能一起洗?” 香茅子不由抬头瞅了一眼外头夕落的日头,太阳没从东边落下啊,辛娘子这是吃错了什么药?! 见香茅子鬼头鬼脑的乱看,辛娘子用力敲了一下她的头,“怎么,我带着你洗澡,你还嫌弃我不成。” 香茅子心说,我哪敢嫌弃你,明明是你一直嫌我脏。于是她也不说话,只是加快洗衣服的速度。 等她们两个衣服洗完了,那边辛崀带着辛茂已经洗完澡,父子两个换上干净的旧衣服,都是这些天陈掌柜并春雨找给他们的旧衣裳。父子两个人在院子里歇凉。 辛娘子带着香茅子把洗澡水重新换过,两个人进屋关门洗澡。 脱衣服的时候,香茅子大大咧咧的就把衣服快速的脱光,然后赶紧跳进热水中。 平日里她洗澡,不是捡别人洗澡后的残水,就是自己拿个盆子打点热水擦擦,很少有机会能泡到这么一大桶又新又甜又干净的热水呢。香茅子把头都沉到木桶里,泡得好开心好开心。 因此她就没看见,她后娘快速的把她的衣裤从头到尾的摸索着搜了一遍,然后才嫌弃的丢到一边。 那边辛娘子也脱好了衣服,钻到浴桶里。 浴桶不大,挤了两个人,就伸不开腿了,因此香茅子是背对着她后娘盘腿蹲在浴桶里的。正低着头揉搓着自己的头发。 辛娘子从后面看着香茅子,细细的肩膀,黑黑的皮肤,脖子上还系着一根红绳。 红绳?! 香茅子不知道,还低头认真洗头发呢。 辛娘子伸手就从后面拎起了红绳,一下子就把红绳下面的坠子从水中拎了出来。 那是一个小小的碧绿色的玉片,薄薄的,窄窄的,晶莹璧透,润泽无比。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1:辛娘子的小算盘 辛娘子猛的拈起香茅子脖子上的红绳,碧绿色的玉片就被拎出水面。 那玉片亮的呦,仿佛是春日里最嫩的叶子染上的颜色,碧透碧透的。 香茅子被细绳扯着往后,她梗着脖子被后娘从水里拎了出来,差点透不过气。 在香茅子转头的瞬间,她的脸色就变了。糟糕!升仙令,她大意了,忘记了升仙令就在自己的脖子上挂着,平素穿着衣服盖着自然不会被人发现。可这洗澡的时候,全身光溜溜的,却往哪里藏去?! 香茅子脸色苍白的看着她后娘,头发湿漉漉的贴着头皮,宛如一只落水无助的小狗。 辛娘子的手指用力的捏着玉片,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那神色里充满了一种凌厉的光芒。 香茅子被她的眼神赫得发慌,用力一扯绳子,那玉片飞快的就从辛娘子手里滑脱了出去,落到了香茅子的手心里。 香茅子紧紧的握着玉片,双唇禁闭,那神色仿佛一只护食的小狗,充满了提防和凶狠之意。 辛娘子心下明了,这东西一定就是神仙令。 原来,它长成这般摸样。 不过辛娘子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傲慢又无知的笑了一下,“呦,这是啥狗不识的物件,还碰不得?不就扯了你一下红绳,还至于用眼睛拨楞我。” 听着后娘这种不含气恼的调侃,香茅子紧张惶恐的心情忽然平复了一点: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香茅子不说话,她一面往后靠,一面从水桶中站起来。浴桶本来就小,她这么一折腾,那水花就迸溅到后娘的头发上。 后娘就大骂,“你不老实洗澡又作什么妖?!” 香茅子一面飞快的爬出浴桶,一面快速的回答,“我洗完了。” 后娘就唾骂,“洗你老娘个脚后跟!你这么囫囵拌片的洗能洗干净?不上台面的东西,本来寻思你救了辛茂是老辛家功臣,让你好好洗个澡吧,结果你就不受抬举,好好澡不洗,到迸了我一头一脸的水,死丫头片子,看我不打死你!” 后娘一面捧水冲脸,一面技巧娴熟的大骂香茅子。 听了后娘这么骂她,香茅子反而安心不少,是的,升仙令又没写名字,后娘怎么能认得呢!就算写名字也不怕,反正后娘不识字。 香茅子快手快脚的穿好衣服,也不理她后娘习惯性的骂她,自己拿了一条布巾在院子里弹头发。 辛崀和辛茂听见后娘隔着门板骂香茅子,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还是那些熟悉的词汇,两个人对视一眼,忽然互相咧嘴笑了。 等一会后娘泡好了澡,大家一起动手收拾了屋子,准备睡觉。小下屋只有一张大床,最近这两天,一家人都是挨在一起睡的。香茅子靠窗户边,然后是辛茂,再然后是后娘,最里边才是她爹辛崀。 辛茂今天着实用功过度,刚爬上床,小呼噜就开始打了。又过了半晌,香茅子听着她爹的呼噜声也响起来了。 黑暗中,香茅子不敢闭眼睛,她担心后娘会趁她睡觉把升仙令摸了去。 香茅子感觉后娘翻身了,然后她似乎抬起了手。 香茅子紧张的用力攥紧玉片,结果后娘只是在辛茂身上摸了一圈,看他盖被是否严实,最后摸索着给他掖了掖被角,就把手收回去了。 这一宿,香茅子一会睁开一下眼睛,根本都没睡好。 昏昏沉沉的,快到天明,香茅子才睡去。 当她从睡梦中骤然惊醒的时候,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了。香茅子悚然一惊,立刻去摸升仙令。红绳依旧稳稳的在她脖子上,她转了一圈,摸出碧绿色的升仙令看了看,这才放心,重新把升仙令塞到领子里放好了。 她爬起来,发现后娘已经把早饭都摆好了,见她出来就讥讽到,“你如今竟然也成了大小姐,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才起来?!这到了镇子里你可兴起来了,到让老娘伺候你!” 香茅子听了这话心头大定,后娘断然是不知道升仙令的,否则她的态度不是极度凶悍恶劣,就是十分的谄媚讨好,断不会如今天这样的正常而冷硬。 于是香茅子顶着她后娘的骂,开开心心的吃了饭,领着辛茂去学堂了。 这边辛娘子憋了一肚子话,终于等到香茅子跟辛茂都离开了。家里只剩下她跟辛崀俩个人,她脸上的从容和伧俗都不见了,而是变成了柔怯怯的小女人形态,哪怕素颜朝天,也带着几分柔美的味道。 “他爹,我有事跟你说一下啊。”辛娘子柔声说。 辛崀沉默而柔和的看着她,他在等着她说。 辛娘子憋了整整一夜,因为在发现神仙令的时候,她就已经想明白了,这个神仙令,必须是她儿子辛茂的!可是神仙令到底要怎么用呢,是要拿着当标记交给什么人吗?还是到时候凭借这个去到什么地方? 这些事,她不清楚,但她却十分清醒——这事,不能再跟其他人打听了,比如宋大娘。 别的不说,能被有一个被神仙收为徒弟的机会是多么难得,这件事辛娘子比谁都清楚。为了这件事,别说杀人放火了,更下作的事情也会有人做。如果香茅子有神仙令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别说香茅子,恐怕他们一家子谁也保不住了。 对于这一点,辛娘子的头脑是非常清楚的。 那一刹那,她就决定这件事除了家里人,外面的人是不能知道的。那么这个神仙令怎么用,要在哪里用的现实问题就摆在面前。 辛娘子更清楚,就算她抢了香茅子的玉牌牌,香茅子也不会跟她说实话的,这丫头性格倔强,而且有一张打不开、炖不烂的硬嘴。 这件事归根到底,还是要应在辛崀的身上。 只有辛崀,才能在香茅子嘴中把所有的事情问出来。 所以辛娘子柔情似水的含着,“大郎,我有事跟你商量。” 辛崀正对新生活充满了盼望和期待,这些天他身上仿佛燃了一盆烈火一样,有使不完的力气,用不尽的劲。这种躁动从早到晚一直燃烧,偏偏如今屋子逼仄,只有一张大床,而孩子们也大了,晚上便不好再做点什么,只是憋得两只眼睛都要烧了起来。 此刻孩子们都上学了,而外面又没人来往。 辛崀的眼神变化了,他如恶了三天一样的狼一样狠狠的盯着辛娘子,一把扯过她,关上门就把她往床上按。 辛娘子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那声音里并不多惊恐,反而带着一点点缠人的意味。 两个人关在黑洞洞的房间里良久,良久。 当云散雨歇,辛娘子靠着辛崀,额头上的碎发都因为细密的汗珠而黏在一起,因此反而有一种别样荏弱的美感。辛崀抱着她,略微粗糙的大手上下滑动着。 气氛正在旖旎中。 辛娘子却默默的流起泪来,那眼泪如止不住的泉水一样,很快打湿了辛崀的胸膛。 他想抬起她的脸,可是辛娘子却使劲用下巴顶着他的手。 最后,还是辛崀力气大,到底用手掌托住辛娘子的下巴,硬生生的抬起她的脸,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竟是极为哀恸伤心的摸样。 这让辛崀异常惶恐。 刚刚还在情浓似火的狎昵,怎么忽然怀中的女人就恸哭起来,他毛毛躁躁的试图用手指摸去辛娘子的眼泪。 可伴随着他的擦拭的动作,辛娘子的眼泪却越发流淌个不停,简直要溺毙了辛崀的心。 “阿嫦,是我刚才弄痛了你?”辛崀低沉的问,带着轻微的担心。 辛娘子用力摇头,“没。” “那你为什么哭?”辛崀又用力抱紧自己的女人。“是在担心以后的日子吗?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过上好日子的。” “大郎,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的。”辛娘子实心实意的说。 这下轮到辛崀奇怪了,“那你怎么哭了?还这么难过?” 辛娘子抽了抽鼻子 ,“我不是为自己,我是为了大茂!” 辛崀奇怪了,“大茂?他咋了,不是今早开开心心去上学堂了吗?” 辛娘子又往辛崀怀中使劲偎了偎,“是啊,香茅子昨天看着他能读了两个时辰的书,他总算把先生讲的东西都记住了。兴许,今天能不挨打了。” 辛崀还以为辛娘子是因为辛崀上学挨打的事情难过,不由好笑,“你别心疼他挨先生打手板子。这玉不琢不成器,先生这是着实教导他才打的。” 辛娘子说,“我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我不是心疼他挨打,我是觉得,这孩子读书,实在是没什么天分!” 昨天香茅子怎么给辛茂补课,他们两个人都看在眼里,确实发现了这种不同。一样的上课,香茅子回来能给辛茂讲的头头是道,辛茂则听了几遍还记不住,总是让香茅子一遍遍不耐烦的重复着。 这种对比太明显了。 再不愿意,辛崀和辛娘子也不得不承认,大概辛茂确实不是读书的料。 知道女人是心疼儿子,辛崀就去劝她,“你今天担心大茂读书不成,可早两年,能有机会让他认字,已经是祖坟冒青烟。如今我们还挪腾到镇子上,大茂再不是读书的料,也有香茅子照看着他,肯定吃不了什么亏的,那丫头那股子劲儿啊,你还不知道吗?!” 辛娘子就是太知道了,她冷哼了一声,“那大茂将来能怎样呢?” 辛崀奇怪,可还是顺着辛娘子的话头往下接,“将来大茂认得几个字,无论是去米铺当伙计,还是酒楼里当跑堂,当铺里做差事,那都是极体面的。等到时候咱们再多攒几两银子,给大茂说个能干的媳妇,到时候你就是老封君,整天啥也不用干,顿顿吃现成的!” 辛崀这话说的极有趣,引得辛娘子不由的噗呲一笑,“你才整天啥也不干,跟头猪似的!” 辛崀见她笑了,就故意在她脖颈处拱了几拱,“我是猪,那你就是猪食槽,天天让猪拱。”两个人一时间又调笑了起来。 如果没有神仙令,那么辛崀描绘的未来,辛娘子是满意的。辛茂能够脱离种地的命运,读书认字,在镇子里当了伙计,这对他们这种家庭来说,已经是极其体面的差事了。 然而这些前景跟给仙人当徒弟相比,那就是个渣。 于是辛娘子悲切的跟辛崀说,“他爹,我不想大茂一辈子就给人当给听使唤的伙计,整天别呼来喝去,偶尔捡到两文钱的赏,都欢喜的跟个什么似的。我想大茂当人上人!” 辛崀沉默了,当人上人谁不想啊,可他们老辛家祖上几代都是务农的人家,没有那种命啊! “他娘,我知道你心盛,想着大茂出人头地。可这孩子,一不是读书的料,二没那个命,这事强求不得。”辛崀只能安慰自己的女人。 没想到辛娘子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身上赤条条的都没穿衣服,她直勾勾的看着辛崀,“那要是有这个命呢?” 辛崀被她吓了一跳,“啥命?” 辛娘子一句一顿的说,“要是辛茂有出人头地的命呢?” 辛崀想了想说,“那我就是豁出命去,也要让大茂有个好前程!” 辛娘子又一次确认,“你说真的?!” 辛崀说,“真的。” 辛娘子眼神都放光了,她伸手按住辛崀的胸膛,“他爹,香茅子有一块神仙令,那东西能让神仙收下凡人做弟子呢!” 辛崀被唬了一大跳,“你别胡说,哪有这种东西?!” 辛娘子急道:“咋没有?这整个黄石镇都传遍了,今年仙路大开,各大仙门都在广招弟子,只要与仙有缘,就能加入门派,成为真正的仙人弟子。那种荣耀,可不比当伙计强上百倍千倍!” 开仙路这事,的确是最近黄石镇的大八卦,每个人但凡见个人,就要拿出来吹说两句。辛崀在收拾房子的时候,也听到过众人说起。只是他从来没把这个事情当成自己的机会。 于是辛崀也披着衣服做了起来,他严肃的问,“那你咋知道有神仙令这种东西?” 这事容易,辛娘子从头到尾如孩子学舌一般把昨天宋大娘的话描了一遍。辛崀听着,到察觉到宋大娘没按好心,“这个婆娘没按什么好心,恐怕多半是在算计咱们家,你今后远着她点。” 辛娘子连忙答应了,她心里哪还耐烦宋大娘是啥意思啊,关键是神仙令。 辛娘子说,“我想着以前对香茅子不够好,昨天才想着补救,拉着她一起洗个热水澡。结果给她洗头的时候,就看见这丫头脖子上套了一个红绳,绳子上系了一块长条形的玉坠子。那坠子,碧绿碧绿的,又亮又润,绝对不是一般的东西!” 辛崀认真的听着。 “我才刚顺手拿着看一眼,那丫头立刻就抽走了,一脸提防的看着我,连澡都不洗就冲了出去。他爹,那玉片绝对就是宋大娘说的神仙令!”辛娘子肯定的说。 “这升仙令,是咱们老辛家的。照理说,它该给香茅子。”辛娘子一面说,一面用眼睛觑着辛崀,“可香茅子那丫头野性啊,真让她得了仙缘,一准不记得父母兄弟了,肯定自己顾自己的就跑了!” 辛崀开始发呆,他又想起阿白那种清冷倔强的神情,如果香茅子真的有了仙缘,她会不会跟当年的阿白一样,高高在上,从此对自己不屑一顾? 辛娘子见辛崀发呆,她急道,“他爹!这仙缘与其给香茅子,不如给大茂啊!那孩子老实厚道,肯定不会不管爹娘。到时候我们再加倍对香茅子好,给她找个好人家,这事情不就十全十美了吗?!他爹,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仙缘,到底给不给大茂?”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2:辛崀的选择 辛崀的沉默,让辛娘子害怕起来。 辛崀对香茅子算不上好,一直以来,她都能看出辛崀对香茅子那种不太经心的敷衍之感,这种感觉太明显了,当两个孩子在一起的时候,辛崀总是要多偏着辛茂一些的。 香茅子傻乎乎的看不出来,可是她这个当娘的却一直看在眼里、心里。 所以辛娘子一直觉得,自己只要把这事说出来,那一定会成的! 辛崀会立刻答应她,然后想办法把香茅子的仙缘夺过来给辛茂。 可是,辛崀沉默了。 并不如她所预估的那样,毫不迟疑的、立刻的答应下来。 辛娘子疯狂了,她全然顾不得羞耻,赤条条的从被窝里蹦了出来,一下子踩到辛崀的胸口上,“你个挨千刀的,嘴里口口声声说对我好,可现在就这么件事都不答应我!那可是你儿子,你的种,你亲生的儿子!!!!” 她用力捶打撕扯着辛崀的胸口,“你个没良心的啊!!!!一两银子给我爹娘,从此就哄的我给你洗衣做饭,生娃养娃。可我呢,我如今就求你这么一件事,你都不答应了!!你刚刚还说要对我好,你刚才还满口子答应我了呢!” 和辛娘子的疯狂不一样,辛崀刚刚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个仙缘,是不是只能属于香茅子。 虽然不愿意承认,内心中辛崀也隐隐觉得阿白不是一般人,而自己并配不上她。 也许,只有阿白的女儿,才有可能结下这个仙缘,而普通人如辛茂和阿嫦,大概是不成的。 辛娘子并不知道辛崀的想法,她哭诉着自己自从嫁给辛崀,是如何任劳任怨,如何为这个家操碎了心,可如今竟连这样泼天的好机缘都不能为儿子争上一争!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辛娘子嚎啕着。 辛崀看着哭的鼻涕糊了一脸的女人,内心十分无奈,“这仙缘,恐怕茂儿接不下来。” 辛娘子立刻反问,“怎地接不下来?” 辛崀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香茅子的娘,恐怕有些来历。” 这是辛崀第一次提起香茅子的娘。 以前,辛娘子也不是没问过,每次她提个话头,辛崀就会脸色大变,狠狠的说,“都没了的人还提她做甚儿,你要没别的事就把家里好好拾到拾到,别整天就想着搅老婆舌头。” 辛娘子得了几次呵斥,就不敢再问。唯恐辛崀因此厌恶了她。 而且她内心也不是没有得意的,看来辛崀跟前头娘子的感情并不好,所以连提都不愿意提呢。 今天,是她第一次从辛崀嘴里听到了香茅子的娘。而这句短短一句话,却让她颠覆了以往的认知,香茅子的娘和辛崀的过往,可能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 “她娘怎么了?你,你还记挂着她是不是?”辛娘子含着眼泪颤声问,“你以前从来不让我问,我也不敢问,怕戳中你的伤心处。可这么多年了,你心里还记挂着她对不对?所以才不肯让香茅子把仙缘让给我们茂儿。你,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呜呜呜。”这次,辛娘子终于真的伤心起来。 辛崀看她光着身子作了大半天,这会又真的伤心开始哭,不由哭笑不得,连忙取了衣服亲自给她套上。 “看你都想到哪里去了。香茅子她娘,其实跟我们不一样,我跟她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我们才是夫妻。你别哭了,我就好好跟你说说。”辛崀难得有耐心好声哄着辛娘子。 辛娘子也并不敢十分使性子,她慢慢的收着眼泪,垂头不语。 辛崀见她又是委屈,又是胆怯的样子,内心仿佛有一块地方都化成了水。 他跟辛娘子缓缓的说,“香茅子她娘的来历有些不凡,虽然她不肯说,但我猜她可能是修仙的仙子。” 辛娘子内心波澜起伏,惊讶不已。 那些女性的修仙者,在凡人的眼中,个顶个都是仙缘了得的仙子。这些高高在上的仙子们,或者在九霄云端中翩然起舞,或者任意逍遥的享受生活毫无烦恼。她们是不会嫁给凡人的。 仙人们的命数都长,最短的也有百余年,听闻那些顶级门派的老神仙们,他们的寿命都是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齐的。而凡人忙于生存碌碌辛劳,生老病死一样也逃不掉,短短几十年就已经老态毕露,生命将尽。 一旦修仙,那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了。 两个世界的人,很难真的在一起。 偶尔,在凡人口中也有一些仙子爱上了普通的凡人而下嫁,成为一个个恒久而动人的传说。可那些凡人,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就是英俊不凡的少年郎君,可从来没有一个不识字的村夫,能获得仙子的青睐。 “那,那她,她咋……”辛娘子张了半天的嘴,却说不成句子,她想说的是:那她咋能看上你?不过这句话太过寒碜人,她对着辛崀说不出口。 辛崀却明白辛娘子未曾说出的话,他讪笑一下,“她咋能看中我?嗐,她没看中。那时候也不知道她遭了啥劫,一个人昏迷在阴沟里,都看不出个男女,让我把她捡回来了。就这么着,才有了香茅子。” 听了这个,辛娘子心里舒坦了很多,捡回来的,没有彩礼,没有媒妁之言,那都不能算正头娘子。 辛娘子有一肚子话要说,可她最先问的却是,“那,那她长的好吗?”是个女人,大概就要比较这个问题。 辛崀虽不爱说话,可他该有的心眼一点都不少,至少在这件事上,他就知道不能实说。他哄辛娘子道,“你看香茅子那样子,也就知道她娘长什么模样了。” 辛娘子想想香茅子黝黑干瘦的小脸蛋,更放心了。 辛娘子又跟辛崀磨道:“那这仙缘?” 辛崀掏心窝子的跟辛娘子说,“不是我不想给大茂,就怕到时候去了也没用,这仙缘也要讲究个灵根啥的,你看咱大茂像有那种根底的孩子吗?!” 就算辛娘子是辛茂亲娘,她也要承认辛茂不像个有灵根的孩子。倒是香茅子从小学什么都快,很像有些灵气的模样。 可那又怎样?! 辛娘子咬牙切齿的说,“总要试试的。” 辛崀依然没应声。这次不是因为仙缘能不能给人的问题。辛娘子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宁愿浪费了机会,也要让辛茂去试试。 她是辛茂的亲妈,偏心辛茂很正常。 但是辛崀不同,香茅子和辛茂,都是他的孩子。香茅子再不可爱,他也是看着她一天天长大的。 看着阿嫦这么护着辛茂,辛崀想,假如阿白还在,她会护着香茅子吗? 辛崀不知道。 在他的记忆里,阿白不喜欢这个孩子,她甚至因为失望而很少去抱她。 也许,阿白压根就不想给他生孩子吧。 也许,香茅子,根本就不被期待来到这个世上。 “他爹?!”辛娘子又推了推辛崀。 辛崀起来穿衣服,“这事等我跟香茅子先聊聊再说。” 辛娘子急道,“还聊啥?!” 辛崀没回她,一个人推门走了出去。辛娘子衣服没穿好,没办法立刻追出去。等她急忙穿好衣服,辛崀已经走的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在学堂里,香茅子再次完美的回答了先生的提问,所有先生昨天教授的,今天教授的东西,她都掌握了。 程师满意的点点头,又凶巴巴的瞪了辛茂一眼,他刚才紧张的答错了几个地方,虽然没有被先生打手心,可也得到的很严重的警告。 于是辛茂又愁眉苦脸的开始反复背诵今天的生字。 背了前面忘记后面的,小辛茂愁的眉头眼睛都拧巴到一起。他总是想趁着先生不注意,就去揪香茅子的袖子。 可香茅子不搭理她,如今她有自己的心事,没空搭理辛茂。见辛茂揪的频繁,香茅子干脆用力弹了一个大脑锛儿在他脑门。 香茅子在想的就是升仙令的问题。 辛娘子的动作,让香茅子忽然想起这个问题。升仙令是要在六月十五日之前到府城去参加选拔的。 府城距离黄石镇可不算近。如果骑着快马,赶早出门那也要一大天的日程。如果是徒步或者赶着牛车,那就要紧赶慢赶的走上两天,中间要在青芽镇睡上一夜才行。 路径香茅子打听清楚了,可是她却犯起愁。 她要怎么去呢? 去府城是个大事。 普通人去府城,不是事前跟人说好,到时候凑齐人一起去;就是专门拿出一笔钱,雇佣了马车走上两天过去。 这两种事都比较麻烦。 第一件事是人多,大家都要相互问问你去府城干什么,是走亲戚还是做买卖,那都是要聊一气的。 第二种人虽然不多,但钱却需要不少。雇一辆车去府城,最少也要300个 钱,这还是熟人价。 香茅子不知道要用什么借口去府城,她一个小小的女娃娃,如果没有大人带着,恐怕连车夫都不肯捎带着她。而且,她也没有钱。陈掌柜自然没要她那100个大钱,可这些钱却是远远不够的。 这一去就是两天,如果不跟父母说,那肯定会以为孩子走丢了,发动大家帮忙找寻。可如果跟父母说,她连用什么样的借口都想不出来 所以,香茅子在纠结着,要不要告诉爹。 现在看来,告诉爹爹是最靠谱的办法,如果她爹同意了,自然能送她去府城参加遴选,那么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香茅子唯一担心和纠结的地方,就是辛崀并不相信她的话,会认为这是假的,压根就不搭理她的请求。 如今香茅子的小脑袋瓜里,转悠的都是如何说服她爹相信真的有升仙令这个念头。 在香茅子的分心和辛茂的担忧中,今天的课程结束了。 香茅子领着辛茂往家走。 辛茂嘀嘀咕咕的抱怨,“你今天都不给我讲讲,万一我忘记了,先生肯定又要打手板。看我回去说你不管我,让娘揍你。” 香茅子就一抬胳膊,做了一个要揍辛茂的威胁,“你告一个试试?!回头我打扁你信不信!” 辛茂先跑了两步,等觉得安全了,才回头做了一个鬼脸,吐着舌头摇头,“不信,不信,就不信!”。 两个人正闹着,辛茂就眼尖的看见前面回家的小桥下面有一个高大的人影。 他尖叫一声,“爹爹!”就开心的飞扑过去。 香茅子也惊了一下,看着确实是辛崀,也开心的跑了起来。 辛茂先抱着辛崀大腿,跟小猴子一样不撒手。 香茅子则腼腆一些,只是拉着他爹的大手,在原地蹦几下,顺便用脚背踹踹正在乱叫的辛茂。 辛崀摸了摸香茅子的头,顺手拎起辛茂抱了起来。 辛茂却挣扎的要下地,“爹,我如今是学生了,不能被你抱着,会被同学笑话的!” 辛崀嗤笑他,“你就八十岁了,也是爹的儿子。老子想抱就抱!”嘴上说着,手里却轻轻把辛茂放下。 正好有同学一窝蜂的从身旁跑过,辛茂大叫一声就加了进去。只见一串同样衣服的孩子,吱呀吱呀的就一块跑远了,跟一群特别吵闹的大队鸭子似的。 剩下辛崀牵着香茅子的手,缓缓在后面走。 就如同一个慈爱的父亲来接儿女放学一般,世事安稳,岁月静好。 两个人慢慢的走着,辛崀就问香茅子,“昨个你后娘给你洗澡,说在你身上有一个小玉片,很眼生。哪里来的?” 香茅子正发愁怎么说服她爹,没想到她爹爹竟然主动提及了此事。 香茅子紧张的问,“爹,你听说最近有个大事吗?” 辛崀说,“什么大事?” “就是仙路大开,仙人要收徒弟的事情。” 辛崀平静的说,“听到了,咋?” 香茅子咽了咽口水,“那你说,仙人要是收徒弟,是不是得人人想去啊?”她努力的启发着他爹。 辛崀嗯了一声,“十之八九吧。”意思是,是个人得有八九个人想去。 于是香茅子就说,“是啊,所以这么多人想去,那仙人怎么挑选呢?光咱们这十里八村和镇子上的人就好几大千呢。仙人哪里挑得过来呢?所以我听说,仙人来挑选凡人都是有规矩的。” “啥规矩啊?” “听说要想去被仙人挑选,也要有一个表记呢。叫做升仙令!”香茅子脆生生的说。 升仙令?不是说叫做神仙令吗?辛崀讶异的看着香茅子,那神情中的诧异竟然没有丝毫作伪。 香茅子则见他爹居然有耐心听她说,连忙把陈掌柜给他们普及的内容原原本本说了一通。 这下辛崀也明白了,原来这个东西不叫做神仙令,而是升仙令,是拜入神仙门下的入门考验资格而已。估计像宋大娘那种无知的妇人,才会听错,把升仙令当做神仙令。 香茅子讲完了,小心的觑着他爹的脸色,“所以,没有这个升仙令,就不可能有机缘的!只有拥有升仙令的人,才能在六月十五日,赶到府城去考验机缘与否。” 辛崀问,“六月十五日?你咋知道的。” 香茅子咽了咽唾沫,“爹啊,我这个玉片,就是仙人给我的升仙令。仙人还跟我说了,要我带着玉片,在六月十五当天赶到府城去,说哪里有招募和考核的地方。去了就知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3:季夏十三驿马动 六月十五,府城。辛崀默默的记住这两个关键字。 他问香茅子,“那你是怎么得到来的升仙令?“ 此刻,香茅子和他爹走过了小桥,两个人路过黄石镇洗石台,台子上有一个公用的凉亭,正好无人。辛崀就领着香茅子走了进去,两个人坐在亭子里安安静静的说话。 香茅子就把足本的经历,原原本本的跟辛崀说了。 香茅子还说,“爹,仙人说我有昆仑仙人的风格呢。“ 辛崀看着香茅子的小脸,心神有一瞬恍惚,是啊,仙人们大概都是那种脾气吧,高高在上,不太搭理凡人的。 香茅子很开心,“爹,你说仙人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我能去修仙了呢?我自从得了升仙令就特别担心。一会怕仙人觉得我不行,不要我;一方面又担心被人发现抢了去。还好你来了!“ 香茅子凑到辛崀身边,把小身子依偎在辛崀身边,伏在他耳边说,“这件事啊,我跟谁也没说过,跟任何都人都没说。“ 辛崀一直知道香茅子的心眼多。这种认知主要来自于她一般在外面不吃亏,总是别的孩子哭咧咧的来告状,而香茅子自己则从未说过什么被人揍了或者抢了东西的事情。 可是辛崀也没想到香茅子的心眼能多到这样的地步。 这是多大的事情! 升仙令啊,从天而降,砸到她头上。 这就好比一个穷的要饭的人忽然被发现是龙太子一样!穷人乍富,有多少人会想着炫耀得瑟,对外吹嘘?!这种事别说是个孩子,就算是个大人,有几个能忍住不说的?! 可香茅子就能,她没有张扬,也没有跟任何人倾吐,就把秘密藏在心里,跟谁也没说过。 “爹啊,你能带着我去府城参加选试吗?我打听过了,去府城如果坐牛车要两天咧。马车会快一些,可是贵很多,咱家没钱啊。“香茅子终于把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说了出来。 “恩,到时候爹带你去。“辛崀说。 “真的?!爹你相信我啊。“香茅子快活极了,心头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而她爹竟然也相信她,并不以为她是胡说八道。 小小的香茅子开心的原地打转转。 “爹,这件事你能不跟娘说吗?“香茅子恳请着。 辛崀正伸手按住香茅子的头顶,听她说这句话,手顿了一下,“为啥?“ 香茅子低头,她就是不想让后娘知道,后娘什么好东西都要抢去给辛茂,其他的也就算了,可这仙缘,香茅子想自己用,不想给别人,连兄弟也不行。 她低头纠结了半天,才低声说,“娘喜欢张扬。以前家里炖了半只鸡,她也恨不得张罗的全村的人都知道。这么大的事,她肯定要嚷出来让别人都知道的。“ 香茅子昂起头,“爹,你就别跟娘说这件事吧。“ 辛崀面无表情,他嗯了一声。 香茅子以为这是她爹答应了,高兴的在原地蹦蹦跳跳。 这个时候,辛茂满头大汗的又跑了回来,跟小伙伴们已经在镇子里疯了大半圈了,他嚷嚷着,“哎呀,姐!你怎么还在磨蹭啊,我都要跑两个来回了!你快点啊。“ 香茅子就仰头看看她爹,辛崀点点头。 她就飞快的扑向辛茂,大喊着,“你等着!“ 辛茂见她真的追过来了,怪叫了一声,翻身就逃走了。香茅子就在后面紧追不舍, 辛崀看着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跑向远方。 香茅子的个头比辛崀高了很多,从背影看,已经有一丝窈窕的感觉了。她跑的很轻灵,从背影看,就好像一直蹁跹翱翔的小鹰雏一样! 此刻辛崀的心情有一丝沉重。他想起刚才辛娘子跟他说过的话。 “大郎,我的夫君啊!香茅子从小就跟我不亲,可我也含辛茹苦的把她拨拉大。你说实话,我对她不算刻薄吧!可她这要有了机缘,眼里还能有我吗?!兴许她会惦记着你,也许看在血脉的份上,拉拔一把大茂,可是我呢?!我就啥好也落不下了。“辛娘子呜咽的哭着,靠在辛崀的怀中,“大郎啊,你就当可怜我,看在多年夫妻的份上,别让我一辈子,啥也指望不上。” 刚才辛崀跟香茅子说起升仙令,香茅子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别告诉她后娘。 是的,香茅子和辛杨氏之间那种又提防又疏远的感觉,辛崀一直是知道的。 辛崀在两个孩子的后面缓缓走着。 心里一头是闺女,一头是婆娘。而他心中的天平,却已经悄悄的向一方移动了。 一行人进了院子,辛娘子正在摆午饭。 辛娘子逮住了辛茂,就开始问他今天过得如何。 辛茂被他娘按在地上,用半湿半干的毛巾狠狠的擦了许久,心里正不耐烦。 “哎呀你别问那么多了,就是先生又教了很多字,我本来就记不牢,你再唠叨我更忘的多了,回头先生又要打我手板子了!” 辛娘子不理他,把他从头到脖子都仔细擦了擦,“又是乱说,如何我多问两句你就忘记了?我看你没记住才是正经的,是不是上课又溜号了?” “没有!不信你问我姐!”辛茂回答的声振云霄。是的,他今天完全没有来得及偷懒,光认生字就满头大汗了。 辛娘子看他急了,就柔声说,“娘知道了,你咋急了呢?娘不过是多问两句,你就不耐烦了。等将来你离开了爹娘,还有谁肯这般问你呢?到时候,你就是想说,都没地方说了。” 辛茂自然不明白她娘的心思,而是梗着脖子大喊,“那我就不走,哪儿都不去,就跟娘在一起!” 辛娘子听了心酸,脸上却笑,“傻儿子,男孩子长大了,总是要离开妈妈的。” 辛崀走进来,正听见这句话。知道这是辛娘子想着辛茂即将要去修仙,万一真的被仙人看中,那可是一去不回,几年都再难见面了。 想到这里,辛崀看着故作坚强的辛娘子,鼻子有点发酸。 而这个时候,香茅子早都进房间里换好了居家的旧衣裳,正忙得陀螺一般来回穿梭。她忙着盛饭、端菜、顺手刷锅,并摆放凳子。 辛崀看着她小燕子一样快活的穿梭,又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辛崀去修仙了,香茅子就在家跟他们一起过活。等将来辛娘子再怀孕,还是有个大闺女在身边照顾家里贴心放心。等过几年辛崀有了仙缘拉拔家里,到时候也能给香茅子说门好亲。 要挑一个忠厚老实的男人,家里要殷实,要对脾气好,对香茅子好,最好住的也近,便于将来来回走动…… 辛崀在内心一条条的盘算着,越想越觉得这种安排其实顶好。 辛娘子一抬头,就看见辛崀矗立在门口,她深情又期待的看着辛崀。 辛崀看着她逐渐被岁月染色的脸庞,不知怎的,就想起阿白那张素白、晶莹一点瑕疵都没有的容颜。 阿嫦的脸不如阿白好看,但是却多了更多的人间烟火气,更鲜活。至少此刻,她会因为儿子而苦苦哀求自己的丈夫。她会全心全意的侍奉丈夫、依赖丈夫。而阿白,只会冷冷的转头,一言不发。 辛崀的心头一热,他对辛娘子点点头。 辛娘子的脸庞瞬间就亮了,她的嘴角都抿不上,整个人都洋溢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气场。 香茅子发现了,就奇怪的问,“娘,你遇到啥喜事了?咋这么高兴?” 辛娘子说,“今天是最后一天在这里吃饭了。明个开始,咱们就要自立门户,搬到新家去了。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香茅子知道这些天,爹娘的心思都扑在更夫和小院子里,如今终于要搬了,也难怪后娘开心。于是她带点点头,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捧起饭碗开始吃饭。 一家四口人,四种心情开始吃饭。 吃完饭,辛娘子就张罗着要往更夫院子里搬。 陈掌柜的知道了,还特意送了一贯钱做贺礼。外加其他邻居的帮衬,这搬家后的小院子竟然颇有几分红火的气象。 小院子里共有两个房间,一个房间略大,是辛崀和辛娘子的房间。另一个小一些,原来是更夫放杂物的地方。 如今被辛崀重新涂抹墙壁,收拾成一个带着书桌的卧房,干净又明亮。这个房间是给香茅子和辛茂读书和睡觉的。如今姐弟小,混住在一起倒也没什么。 香茅子那里住过这么好的房间,虽然家具和物件都是邻居友情赞助的旧家具,可香茅子打从出生起,还没有用过这么精致的东西,从来没有过独立的房间。 以前她住的地方,只是在父母床外间的偏厦用旧门板搭了一张小床。随着她年龄渐长,那地方已经开始伸不直腿了。 香茅子欣喜的在小房间里转转摸摸,珍惜的擦拭着每一个物品。 有了陈掌柜赞助的一贯钱,在当天晚上的时候,辛娘子又买了三只只鸡,五条鱼,切了足有二十斤的五花肉并猪下水,外加各种青菜整整炖了一大桌子好菜。邀请邻居并四鲜楼的陈掌柜他们过来吃了一顿,算是暖了灶,答谢大家这段时间的帮衬。 老辛家在黄石镇的生活,算是正是拉开了序幕。 晚上,辛茂不肯跟着香茅子,非要滚在爹娘中间。辛娘子正舍不得跟儿子分开就同意了。 于是,香茅子一个人就独霸了整个房间。 她铺开雪白的浪纸,点着明亮的蜡烛——为了怕晚上看书伤眼睛,辛娘子特意买了好几根蜡烛在房间里备着,如今辛崀做了更夫,这些火烛是镇子上每月开销发放的,倒不必自家出钱——打开带着淡淡墨香的课本。 香茅子深吸一口气,觉得生活简直太幸福了! 白天先生讲的字,她已经认得了。说来奇怪,这些字仿佛跟烙在她记忆里的一般,异常清晰深刻。 此刻晚上再读,它们自己在脑海中拆分组合,她顺着这些字默读,竟然不学而通,隐约能猜出这些字的读音和意思。 虽然有的也猜错,可实际上,被她能蒙对的还占了大半。 香茅子心想,自己大概真的很适合读书吧。可惜了,如今却也读不了几天,将来去拜了仙人做徒弟,还不知是什么场景。 香茅子又回忆起那天夜里,仙人用玉片抵住她脑门的吟诵: 有女,香茅子者。三尺九寸高,瘦小枯黑,眉清目朗。以一人之力斩杀噬人鼠一头,血战两头不敌。其志可取。 香茅子用力攥了攥拳头,是了,这也许就是仙人的法术!香茅子对不可想象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接下来的日子,如行云流水一样。 跟所有勤劳朴素的殷洲人一样,辛崀一家很快就融入了当地的生活。辛崀晚上打更,上午睡觉。到了下午就去镇子外面套个兔子山鸡什么的来补贴家用。 而辛娘子则在四鲜楼做了几轮的短工,还抽空接了一些浆洗缝补的活计,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很是可以。 而香茅子和辛茂则每天上午上学,下午回来帮忙做家事并温习功课。 每天,香茅子都在抓紧时间认字读书,她学习的速度已经震慑了整个学堂的小伙伴,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就已经追上了上学三年同学的进度。 而辛崀,还在慢吞吞的背着蒙童初识,还有千字小经。每次随堂小考,辛茂都战战兢兢的,唯恐又被先生判了丁等在学堂上被打手板。 而香茅子,则从来都是甲等,甲等,甲等。 这种对比,让小辛茂十分郁闷,深觉上学之苦。 日出日落。不知不觉,春已逝,夏意来。 这几天,天气越发的闷热起来,外面树上新长的叶子也有点打卷发蔫。 看黄历写着:季夏十三。桃花劫、驿马动、青龙出柙,大利东方。忌嫁娶、诉讼、采纳问急。 不知不觉,已到六月十三,月亮还差一丝,就变成圆盘一样的满月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4:一餐好饭之后 这天中午放学回来,辛娘子就召唤辛茂和香茅子到她跟前来。 两个人正因为这次小考成绩而争论不休。 辛茂说,“我这次已经得了乙等,先生都夸我进步大。” 香茅子毫不留情“呸”弟弟,“那是因为先生对你不抱期待了,才乙等有甚好得意的。我问你,为啥默写殷洲史的时候你错了那么多?” 辛茂强辩,“我本是记得的,考试一着急才忘记了。再说你干嘛捂的死紧,给我瞅一眼我就能甲等!” 香茅子怒斥,“那是考试作弊,难道你将来进学考试的时候,也让人给你看一眼?!” 两个人正在吵吵嚷嚷。 辛娘子等了半天见两个人还在吵闹,就呵斥了他们,“整天就知道吵吵吵,香茅子你作死啊,你多大了还跟你弟弟计较,别吵了!都过来试衣服。” 辛茂听到他娘拉偏架,就得意冲着香茅子吐了吐舌头。 香茅子也不敢在她后娘面前太顶着干,弄不好就要吃一顿打。 见两个小家伙都不吵嚷了,辛娘子满意的拿出一个包裹,包裹里是两套簇新的夏装,都是浅蓝色镶白边的衣服,看起来凉爽又精致。 香茅子和辛茂也得了几件旧衣服,都是街坊四邻给的。 有的是不大合身,有的是裤子膝盖上补丁叠补丁,都是一看就是旧的衣服。这如今,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了崭新的衣裤裙子放在面前。 辛茂立刻跳起来,“娘!是给我的吗!新衣服啊啊啊啊啊啊啊!” 辛娘子充满慈爱的看着他,“是给你的,来试试看。” 辛茂立刻在院子里把自己扒了个精光,露出个小屁股开始换衣服。香茅子刮脸颊嫌弃他不知羞,他也不在意。 辛娘子笑眯眯的看着辛茂换衣服,用嘴努了努,“诺,你那份!” 香茅子大惊,“我也有?” 以往辛茂有新衣服,香茅子是没有的。她的衣服多半都是辛崀或者辛娘子的旧衣服改小了给她穿。 这次穿新衣服的待遇竟然连她也有,香茅子十分意外。 辛娘子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咋没有呢!都有的。以前你没有是因为还要做活,那新衣服给你,你也穿不了啊。现在你是学生了,自然有新衣服。快换上给我看看。” 香茅子不疑有他,开心的拿着衣服去她的小屋子里换。 等她换好出来,辛茂那边也穿好了衣服。 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只见都是半长轻薄的浅色衣衫,看起来轻薄又透亮,连人都跟着精神了几分。 辛娘子满意的点点头,又惆怅的摸着辛茂的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辛茂不耐烦的拨开她娘的手,“哎呀,你把我的头发都弄乱了!” 香茅子爱惜的摸着衣裳,问后娘,“怎么不过年,不过节的,忽然想起做新衣裳了?爹也有吗?” 真正的原因,自然是辛娘子觉得去参加神仙令(是的,辛娘子到现在还以为那是神仙令)拜仙人,应该穿的精神一点。 眼下这个时间节点,她不欲惹麻烦,只能给辛茂和辛娘子都做了一身衣服。 辛娘子就随口糊弄道:“新衣服只有你们才有,你们如今是上学的人了,穿的精神些才不会被同学耻笑了。我跟你爹爹又不见客,又不出门,做新衣裳做啥呢?” 小小香茅子就很忧心,“那,那我也不要了吧。反正我不怕被人耻笑了,不如把这衣服换给爹爹吧。” 辛茂一听,还以为自己也要把衣服还回去,连忙扯住自己的衣襟大喊,“我不换!我要穿新衣服。” 辛娘子被他们两个搅和得头疼,就大声呵斥,“别吵了!换什么换!就你事多,做新衣裳也如此多的话,夹紧你的嘴巴,偷着乐去吧。给你了就是给你了,显得你能呢。” 香茅子被她后娘训惯了的,并不多伤心难过。 她又问,“那钱够使吗?” 后娘翻了个白眼,“你爹如今一个月有500个大钱呢,再说我也有去做帮工,尽够了的。我说你能不能少操一点心啊!哎呦呦,你这爱操心的劲儿可像个谁呢?!” 香茅子听说钱也够,就彻底放下心来。 正好辛崀从外面回来,她立刻转身跑过去,张开双臂像个在低飞的小燕子,“爹爹,你看!” 辛崀就看见一身新衣服的香茅子蹦跶着冲他跑了过来,很精神很机灵的样子。 他微笑着点头。 然后就听见辛茂大叫着,“爹爹,看我!看我!” 辛茂也穿了一身新衣服,轻薄清凉的夏装,小家伙显得虎头虎脑的。他也伸手摸摸辛茂的大头。 香茅子靠在她爹的身边,轻轻的摇摇辛崀的手臂,示意辛崀低头。 辛崀就弯腰,香茅子凑在他耳边说,“爹爹,我们什么时候去府城啊?”已经六月十三了,再不去就赶不上了。 辛崀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放心,自己都安排妥当了。 香茅子看懂了,这个之后她跟爹爹才明白的秘密,让她觉得又刺激,又快乐。 辛茂瞧见了,就大叫,“你说了什么,我也要知道!” 香茅子嘲笑他,“我告诉爹爹你今天考了乙等,让爹爹揍你!” 辛茂哇呀呀呀大叫,“你撒谎啊,爹啊,香茅子撒谎啊,我考的好着呢,先生都表扬我了!” “还是乙等!”香茅子插嘴。 气得辛茂在院子里跳脚,他本想满地打滚,奈何这衣服是新的,他如今舍不得,只能一面气急败坏,一面跳脚不休。 辛娘子说,“今天你爹爹发了晌钱,我们今天吃肉!” 哇,有肉啊!香茅子觉得嘴巴里自动分泌了好多口水出来。 而辛茂则欢呼着满院子绕圈,“哦哦哦哦,吃肉喽,吃肉了!” 辛娘子就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布袋,里面装了50个大钱。她把布袋递给香茅子,“你去切半个猪头回来,并打2斤黄酒给你爹。剩下的散钱买把青菜,记得让人给你添两条葱做搭头儿。” 香茅子应了,转身想换件衣服再去,这么新的衣服,她可舍不得买菜的时候穿。 等她连着钱袋子出门,辛娘子又高喊,“猪头记得挑肥的,不然可全是骨头了!” 香茅子一面快步去买猪头,一面脆生生的答应,“知道呀!” 当香茅子转身出门的时候,辛娘子忐忑的看着沉默走进来的辛崀,目不转睛。 虽然在两个月前,辛崀就答应了她,要把这个仙缘给了辛茂。 可是当事情还没后尘埃落地,辛娘子的心总是悬着。 辛崀没说话,只是把一个小纸包递给了辛娘子,长叹一声,就回屋躺着去了。 此刻的辛崀,心里并不好受。 当天晚上,辛娘子好好侍弄了半个猪头,用烧着的木棍认真的趟去猪头上的毛发,把刀磨细后,生生刮下一层皮,彻底把猪毛都剔除干净。 然后点上卤水和酱汁、姜片、桂皮、八角、花椒和肉苁蓉等干香料,用文火慢慢炖了二三个时辰,整个院子都飘散着浓郁的香味。 香茅子和辛茂就着这香味已经吞了一肚皮的口水。 当绵香软烂的猪头被拆分好了,装在盆子里端上来后,香茅子跟辛茂简直连眼睛都不抬的低头啃骨头! 太香! 太好吃了! 辛娘子看着两个孩子狼吞虎咽,就盛了一大碗莼菜汤给他们,“我的小祖宗们呦,这是几辈子没吃过肉了?!光吃肉要积食的,你们赶紧给我吃点菜,喝点汤化一下。不然看晚上烧心难受死你们!赶紧着!!” 辛茂才不理他娘,香茅子看后娘举到面前的汤碗,只能接过来喝一口,没想到后娘直接用手托着碗底,“多喝,多喝。你喝完她。” 大有不喝完不撒手的意思,香茅子被碗塞着嘴,只能咕咚咕咚咕咚的连咽好多口,硬生生的把那一大碗汤都喝光了。 然后,她就觉得有点涨肚,想要去茅房。 可是天旋地转,身体软绵绵的,好生困倦啊。香茅子什么都不知道的就昏睡过去了。 香茅子,是被尿憋醒的。 她的肚子好像要炸裂一样疼痛。 她顾不得穿鞋,连忙挣扎着下地,用力推门,却没有推开。 咣当一声,门自外面被锁上了。 “爹!娘!我要上茅房!!!!”香茅子用力尖叫。 可是,没有人回她。 在桌子上摆放了一大堆东西,还有几根蜡烛,其中有一根蜡烛还在燃烧着,带来几许光明。 香茅子急的团团转,一回身,就在桌子下面看到了一个小马桶,她顾不得了,急忙的把马桶从桌子下面抽出来,掀开盖子坐了上去,这才感觉即将炸裂的世界又恢复了清净。 香茅子把小马桶盖严实了,才从睡觉的迷茫中清醒过来。 门,怎么从外面锁上了? 香茅子凑到门口,用力推了推门,挂着锁的门发出清脆的“格朗”声,透过门缝,香茅子能看见那把黄澄澄的大铜锁。是她们家的,她认得。 可她这个小房间,想来是不怎么上锁的。 要是晚上睡觉,就在里面把们拴上,如果是白天外出,也只是把门掩上而已。 因为铜锁太贵了,香茅子这个房间除了家具和铺盖,一个大子儿都没有,而唯一值钱的课本纸张,她上学的时候也会带走,这房间竟然没有什么可被人拿的东西,故而从来不锁。 可此刻,她却被锁在房间里了。 香茅子就奇怪了。 “爹?!娘!”香茅子又凑在门缝里叫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回应她。 她奇怪的在屋子里闲溜达,却忽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桌子上摆放了七八个大馒头,并一个大坛子和大海碗。 香茅子走过去,大坛子里装的是满满一罐子白水。大海碗里放的是好大一块酱疙瘩。 这些东西如果给香茅子一个人吃,够她吃上三五天的。 锁上的门,三五天够吃的干粮。香茅子猛然想到一件事,她立刻伸手在脖子上摸来摸去,那个一直系在她脖子上的红绳不见了! 她甚至立刻翻身脱掉上衣,低头看,没有! 然后她用力抖动衣服,摩挲着衣服,也没有。 香茅子不肯死心,她翻身爬到床上。 枕头下面,被窝里面,褥子下面,她反反复复的不死心的检查了好几遍! 没有!没有!!没有!!! 香茅子赤裸着上身,却急出了一头汗。 她又扑倒门边,凑到门缝里大喊,“爹爹!爹爹!!爹爹!!!!” 夜深人静,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这下子,香茅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爹带着后娘和辛茂,拿着她的升仙令去求仙缘了。 小小的香茅子忽然觉得好冷啊,地上好冰啊。 夜凉如水,那半根蜡烛头支持了大半夜,终于走到了尽头,噗的爆出一团火花后,彻底熄灭了。 屋子里变得黑沉沉的。 香茅子团在炕上,把自己包成一团。 一股股没办法抵抗的寒意,直接从心底往外翻了上来。 香茅子不明白,他爹怎么会不要她了?! 她一直知道,爹爹是最疼爱辛茂的,虽然辛茂又笨又胆小又嘴馋,可爹爹多数都是偏疼辛茂的。后娘更不用说,直接把辛茂放在心尖尖上。 香茅子知道。 她不敢跟辛茂争什么,只是偶尔,会有一点点羡慕而已。 她从来没想到,她爹竟然会把仙缘抢去给辛茂。 这个仙缘,是她的呀! 她第一次听到有神仙的说法,还是村子里的小伙伴嘲笑她:香茅子,狗不识。神仙踩了脏鞋子,吧唧一声丢下来,砸到湖里变泥鳅…… 小小香茅子还不懂这儿歌里的意义,她怒吼一声冲过去,把唱儿歌的熊伙伴揍了个满脸开花。 紫菀在帮忙帮她加油助威。 后来还是紫菀跟她说,这世上的人分成两种,一种就是向他们这样的普通人,而另外一种就是在天上住着的,吃穿不愁,飞来飞去,神通万里的仙人。 那时候小紫菀还纠结,“我要是能成为仙人就好了,可是啊,我又舍不得我娘和我爹呢。” 香茅子则拍胸脯说,“我不怕,我要是成为仙人就不会舍不得。反正家里也嫌我是多余的。” 是的,香茅子一直就知道自己是多余的,只不过她用无所畏惧的鲁莽和暴躁,掩盖了这种自卑而已。 既然,都嫌我是多余的了,怎么还抢了我的仙缘呢?! 爹爹,你答应过我的。 你答应过的! 香茅子抱着手臂,把头埋了进去。 泪水无可阻挡的流淌了下来,每一滴都是香茅子对爹爹的失望,那是她在这个世界最信任的人了,她一直觉得爹爹虽然喜欢辛茂,可心里也疼她的。 知道今天,她才真的确定,在她爹的心里,她大概连辛茂脚底的泥也不如。 香茅子一直不愿意想,在她爹辛崀的心里,她究竟在什么样的位置。 如今,残酷而冰冷的事实,终于告诉了她答案。 一夜清冷。 外面渐渐清濛,周围有不知谁家的鸡叫了。 天,该要亮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5:黄石镇之道别 香茅子就像一个小小石像一样,双臂抱着腿蜷缩着,把头夹在双臂之间, 她似乎想了很多,可脑子中却只是一片空白。 以往的香茅子,遇到事情总是很能想到解决办法,而且一意孤行的去坚持。也正因为这点,她后娘总是恨恨的骂她——犟驴种子。 可今天的香茅子却没了主意,她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被至亲彻底抛弃的痛苦,仿佛有一头怪兽在从心里撕扯着她。 香茅子觉得好疼啊,可是却没有办法,甚至连一个倾听自己的人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么痛呢?! 为什么? “如果这么讨厌我,那就干脆不要生下我啊。”香茅子难过的想,“又不是我自己要求被生出来的!” 那你干嘛不去死呢?——心里似乎有另外一个声音在问着她。 死了,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没有亲人,也没有恐惧,更不会有难过了。那个声音一直在她脑中盘旋。 于是香茅子开始思考另外一个问题:如果我死了,又会怎么样? 她慢慢的想着,竟然仿佛真的看到了她死后的场景那般。 后娘叉着腰,踩着门槛大骂:死也不好死,非要死家里。倒是诅咒谁呢?!呸! 辛茂扑着过来,大叫:香茅子呢,我要香茅子。后娘拎起他的耳朵,“你嚎什么丧,以后没有香茅子了,再嚎看我不揍你。等将来娘给你生个妹妹,亲的,包管比香茅子还好。” 于是又胖了一圈的辛茂就应该拍着手大叫:哦,哦,哦,有妹妹喽,要妹妹喽。 最后出现的人是辛崀。他似乎愁苦了一些,眉间的纹理也深了一些。他皱着眉四下看了一圈,然后仿佛意识到这家只剩下三口人了,香茅子已经死了,他就更加用力的皱眉,摆摆手,“吃饭吧。” 当一家人坐下之后,辛崀的眉头才舒展起来,在辛茂看不到的时候,用珍惜和慈爱的眼神看着他,仿佛要把更多的关心和慈爱补偿给辛茂一般。 而后娘,就坐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他们两个,一会儿给这个加一筷子菜,一会儿给那个添一碗热汤。 剩下的时候,她就一脸满足而期待的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是的,香茅子知道,那里面又要有一个娃娃啦。就是不知道,是个男孩子,还是个女孩子。 小小的香茅子终于想通了一个道理,也许,她真的不是这家的孩子。虽然她一直很努力,很认真的想钻进来。 可是在无形中,她早已经被屏蔽到外面去了。 她一直用爹爹还爱她来麻醉自己。 直到今天,她再也不能骗自己了。 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他们,才会拿走自己的仙缘,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去府城了。 这家,不是我的。 这家,不是我的。 这家,不是我的。 这句话反反复复的在香茅子的脑子中盘旋反复。 最终融合成一句话的声音:这里不是我的家,那么我要离开这里了! 奇怪的是,当这句话在香茅子脑海中浮现之后,她整个人忽然轻松了起来。就好像在迷途中找到航向的小船。 既然都嫌我多余,那么,我就走吧。她想着,久已不转的大脑再次开启。一条条思路自动自发的就蹦了出来,开始排队。 首先,我要从这个房子中出去; 然后,去谢谢陈掌柜的,并跟他告别; 再然后,去谢谢程师,以后不能跟他一起读书认字了; 再再然后,我要去府城看看…… 去府城的想法浮现在香茅子的脑子中,她没想过要去争夺什么,既然你们那么想要这份仙缘,那就给你们好了。就当,就当是这些年还给你们的养育之恩吧,她朴素的想着。可是,那是她梦寐以求的仙人世界,她想去看一眼。 至于看完一眼能做什么,香茅子没想好。 她觉得,自己总有办法活下去的。 “我就去看一眼,兴许还能最后看看小茂和爹……”,想到辛崀,香茅子的心又抽抽的痛。她爹不要她了,香茅子连忙用力晃头,想把这个想法甩出去。 她不断的告诉自己:家不亏欠我,过往两清。只是这家,不是我的家了。不要难过,不要难过。香茅子还有自己,还有双手,我可以的!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 每当难过的念头浮现上来,香茅子就用力深呼吸,不断的如念咒一般的重复: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 这么反复了几次,她终于有力气站了起来。 她穿好衣服,是陈掌柜给的旧衣服。后娘给她新做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放在晃头,香茅子却看也没看。 然后,她从枕头里翻出一个小小的手绢包,里面还有不到一百枚铜钱,这是庄公子当日拿给她的,她曾经要给陈掌柜的,但是掌柜的没要,又退给她。她也想过要把钱给后娘,但是最终还是留下来了。 此刻,她只穿走了陈掌柜给的衣服,还有公子个的钱。 这个家其余的东西,都跟她没关系了。 香茅子准备好了,就踩在桌子上推窗户。 下面的窗户,也是从外面扣死的,她推不开。 但是这种窗户都是上下两层,在最高处,有一条窄窄的,横着的小窗户,是为了换气用留着的,正常的人是无法钻过去的。 香茅子把凳子搬过来,放在桌子上。轻轻松松的就从换气窗口钻了出去。她又瘦小又灵活,这种换气窗对她来说,跟走门区别是不大的。 翻过去双手揪着窗棱,脚踩到外面的窗沿,轻轻松松的跳了下来。 香茅子回头看了一眼父母的大房间,果然也锁起来了,家里,并没有人。 院子里也安安静静的。 此刻,天刚刚亮起来。 早起打水洗漱的声音逐渐让黄石镇走向热闹。 香茅子推开院门,走出去后又照样把院门关好。沿着路,她熟悉的跑向四鲜楼。 酒楼的人都起的早,小伙计春雨已经打水冲地了,见是香茅子进来,他笑容满面的打招呼,“呦,香茅子,你今天好早啊!” 香茅子看到春雨,心头一热,她觉得自己又想哭了,连忙鞠了一大躬,“早,春雨哥。” 眼泪趁机砸到刚刚擦过的微微湿漉的地面上,瞬间消失了。 春雨吓得往后一蹦,“唉,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行这么大礼可没有红包啊!” 香茅子再抬头,已经是露出笑容,“就是想吓你一跳。春雨哥,看见你真好。” 香茅子这么说,倒弄得小伙计有点不好意思,他耙着后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香茅子的问题解决了他的尴尬,“掌柜的呢?” 这个春雨知道,“起身了,正在院子里数胡子呢!” 陈掌柜的胡须并不是很多,因此异常珍惜,每早都要起身在院子里打水洗脸,然后用一个精致的小木梳,细细的梳理他的胡须。被春雨暗中取笑他在数胡子。 “那我去跟掌柜的说句话。”香茅子抛下这句话,就跟个小旋风似的跑走了。 “这丫头!”春雨故作老成的摇头,继续打扫他的。 香茅子跑到后院果见陈掌柜正对着桂花树严肃的数胡子,香茅子安静的站在一边看,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看见陈掌柜的这般摸样了,她很珍惜这段时光,也很感激陈掌柜的。 陈掌柜的正酝酿着感情梳胡子,忽然眼角余光瞥到一个人影。 倒把他唬了一跳,扭头一看是香茅子,“哎你这孩子,悄悄站那边到吓了我一跳。怎么,今天你爹娘打发你来做什么?” 香茅子摇摇头,“爹娘没让我来,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来看看掌柜的您。” 听了香茅子这句话,陈掌柜的笑了,“我这张老脸呦,那还有什么可看的?!” 香茅子却走过来,毕恭毕敬的用读书人的礼节,给陈掌柜的行了个礼,“掌柜的,我能活到今日,全靠您当日的收留。这后面的帮衬照顾,那也不用再说了。我知道您施恩不望报,我也没有别的什么,只能给您行个大礼。” 她毕恭毕敬的,近乎标准的双手抱拳向前,曲体弯腰,几乎以头触地,行了个大礼。 “恭祝您,身体顺遂万事如意,时鲜不断客似云来。” 这个礼好正式,到把陈掌柜的唬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去扶香茅子,“唉哟哟哟,你这孩子,当不得当不得,好好的行什么大礼。” 然后香茅子就笑容满面的站了起来。 “我就是想谢谢掌柜的呀,好啦好啦,劳您费神了。嘻嘻,您继续慢慢数胡子吧,我走了。”她说完,就蹦蹦跳跳的往外走。 陈掌柜的高喊一声,“你倒是吃了早饭没有,吃完再走啊?” 香茅子远远的声音飘过来,“我还要去看程师呢,不吃啦!” 听了香茅子的话,陈掌柜的摇摇头,继续梳胡子。刚才飘忽的思路被香茅子打断了,他不由自主的一直开始想香茅子从进来到告辞的所有的行为。 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怪啊! 陈掌柜的总觉得香茅子有哪里不对,怪怪的。 要知道,能开酒楼的人,那看人颜色的功夫,都是一等一的。 他正思虑着,小伙计春雨就拎着扫帚进来扫院子,刚香茅子出去的时候他正忙着扫客房,两个人没遇到。 春雨一面扫院子,一面顺口问,“哎,掌柜的,香茅子呢?” 陈掌柜的顺口说,“刚说了两句话就走了,这丫头今天怪怪的,一进来就给我行个大礼。” 春雨笑,“她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逮谁都给行大礼。刚一进门也给我行礼来着,我还说,没过年是没红包的!” 掌柜的骤然色变,“她也给你行大礼了?” 春雨点头,“是啊,好大的礼呢。” 陈掌柜的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这种神情和动作,分明是一个人要远行和诀别时候的动作,只不过这丫头的笑容太讨喜,年纪也小,才没让他往那方向想。 陈掌柜匆匆丢下春雨,往外走去。 而这个时候,香茅子已经跑到了学堂。学堂还没有开门,她就扒着门缝往里看,程师已经起身,正在院子里打拳。 香茅子正瞅着,程师一转身,就看见门缝里有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他。好家伙,差点没把师父吓得扭到腰。 程师过去开门,拎着香茅子的耳朵把她扯到院子里。 “非礼勿视!为师怎么教你的?!如今倒学会扒门缝了,这出息!”程师教训到。 香茅子依旧给程师行了个大礼,“先生,我今天是来给自己和辛茂请假的。” 程师“哦”了一声,“你们两个却又有什么事?” 香茅子说,“我们要去府城,所以这两天不能来上学。” 学生中也经常有人因为要走亲访友请几天假的,所以程师并不以为意,他挥挥手,“去吧,回来记得补上功课。这几天在外也不要落下以往的功课,需要知道,三天不练手生。一日不练自己知道,三日不练师父知道,七日不练大家都知道!” 香茅子听着程师细细的叮咛,心下有些酸楚,她却强忍着笑颜。再次深深的给程师行了一个大礼。 然后转身离去。 倒是程师想起,“你吃了早饭没有?” 香茅子脆生生的回答远远飘来,“路上吃呢!” 程师一顿摇头,“这丫头,做什么这么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6:六月十五好月亮 程师这边刚刚摆上早饭,正称了粥水打算喝,陈掌柜的就急匆匆的推门进来。 “子昂兄,早!”陈掌柜的一抱拳。 这让程师哭笑不得,他连忙放下饭碗,回了一礼才笑说,“今天可是打神上门?!你们这是干什么呢,一个个的,都来堵我门口。” 陈掌柜的顾不得跟程师客气,直接问,“子昂兄,香茅子刚才可是来过了?” 程师点头,“来过了,给她跟她兄弟请假,说这两天有事不来上学。” 陈掌柜的又想了想,“那你有没有觉得她可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 因为陈掌柜的问的严肃,程师认证回想了一下,这一想,确实有些不对。 香茅子这小丫头向来是十分尊重老师的,就算请假着急,也扒着门缝偷看的时候,而且她今天的神色,似乎有点强颜欢笑的摸样。 程师犹豫了片刻才说,“你这么一说,我到觉得,这孩子今天似乎有点悲切,倒像是家中遇到了什么事的样子。可是,他刚才没说啊。” 陈掌柜的又问,“那她有没有说去哪里啊?” 程师就说,“她说要去府城。” 府城?! 这两天府城可有什么大事么,或者香茅子家有什么亲眷在那边去走动? 陈掌柜迅速的就排除了后者。这两个月,辛娘子没少在陈掌柜这边帮短工补贴家用,一群人混熟了,这家长里短的事情难免要拎出来说说。 辛娘子就不止一次感谢陈掌柜的,还说过自己在城里都没有什么亲戚,假如不是有陈掌柜的帮衬收留,那这一家老小就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所以陈掌柜的非常清楚的知道,香茅子一家在府城,是没什么亲戚的。 那他们一家子去府城干什么? 这些天,府城只有一件大事——升仙令。 比如向宋大娘那种无知的妇人都知道了神仙令的由来,像陈掌柜这种消息通三江四海的人物,自然早早就知道,府城从六月十五开始,由仙人主持升仙令仪式,一共三天。 又想到当初香茅子有仙缘救了黄石镇,陈掌柜的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 陈掌柜无儿无女,只是守着一个四鲜楼,加上祖辈们对升仙令讳莫如深的告诫,他倒是对升仙令没有什么想法。 如果香茅子有这份仙缘并想去走这条路,虽然他不看好,可也不至于嫉妒和拦阻。 然而让陈掌柜的不明白,香茅子为啥要一副诀别悲戚的样子。 那小模样强撑欢笑,倒似一副从此不见的样子。 陈掌柜还是觉得不对,就跟程师告辞,打算去香茅子家看看。 香茅子家住的在镇子尽头的更房。 陈掌柜的推门进到院子里,就见两个屋门都大门紧锁。 看起来,倒像是一家人打算远行时候的模样。 院子里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墙面也是新修葺的,用白垩土很是认真粉刷过,看起来簇新簇新的,带着一股昂扬度日的峥嵘气息。 两个房间一大一小,大的门窗都关的好好的。 只有偏小那个房间上窗被推开,窗沿上有两个小小的黑脚印。 陈掌柜的目光微凝,只是盯着那双小小的黑脚印看,半大不小的,瘦瘦的鞋印。除了香茅子,还能是谁。 又看了看两个被锁死的大门。 陈掌柜的快步走向小屋,扒着门缝往屋子里看。 小小一张床铺,上面整齐的被收拾好了。一套簇新的夏衫被叠放整齐放在枕头上。陈掌柜的认出这是辛娘子的手笔,盖因为她当初裁衣服没有大剪刀,还是用了四鲜楼的桌面,问宋大娘借的衣服样子并剪刀。说是给两个孩子做夏装。 当时大家都夸她对孩子好,这事就在前两天,陈掌柜的还记得。 又把目光一转,就看到桌子上放了好几个大白馒头,一罐子水,还有一大碗咸菜疙瘩。桌下有个小小的便壶。 看到这里,久经世事的陈掌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一家人夺了香茅子的仙缘,给她小兄弟去试了。 说起来,这种事,稀松平常不稀奇。 陈掌柜活到这把岁数,见过的、听过的多了。因为仙缘,父子相残、兄弟兵戈相见的也不是没有。 想明白前因后果,陈掌柜自然也就读懂了香茅子笑容之下的不甘和决绝。 他一拍大腿:这傻丫头。 匆匆赶回到四鲜楼,顾不得多说,从柜上拿了两块五十两大的银锭子,交代春雨一声,就套车往镇外赶去。 陈掌柜的想法很简单,辛大郎一家还算有良心,只是抢了香茅子的仙缘把她关在小屋子里,给饭给水,显见是不想害她姓名。 可她这冒冒失失的追上去,再起了争执就好不说了。 就算辛大郎一家没有贼心,保不齐周围旁观的人有了什么念头。他们家又没有什么根底,被人一锅端了都有可能。 这会日头已经上三竿。 陈掌柜的驾着马车一路好赶。 终于在出了镇子,通往府城的大路上,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低着头,空着两只手,闷头枯走呢。 见追上了香茅子,陈掌柜这才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下,哭笑不得的放缓速度。 徐徐跟了她一小段路。 香茅子听到身后有马车的声音,也不回头,只是人往路边又靠了靠,显见是给人腾位置过车的。 陈掌柜慢慢的驾着马车,招呼道,“这位小姑娘,你是要去哪里啊,顺路的话带着你一程如何?” 香茅子本来以为遇到的坏人,正打量着要往哪里跑走。结果后面听着就熟悉了,她惊喜的回头,“掌柜的!怎么是您啊?” 陈掌柜的呵呵一笑,“这幸亏是我,要是换了坏人,把你往车上一拎,你还做梦呢,就被卖了。” 香茅子大摇其头,“我这么黑,又没有三两肉,谁人肯拐我。” 掌柜的明显看到她刚才身形一僵,四处乱看的摸样,分明是被吓怕了,此刻却还在嘴硬。 陈掌柜的也不跟她辩驳,只是用鞭子点点马车右侧的位置,“上来,捎你一程。” 香茅子大喜,连忙顺溜的爬上马车,坐稳了。才想起来问,“掌柜的,那您这一大早的打算去哪里啊?” 陈掌柜的沉声答,“府城。” 香茅子开心的欢呼了一声,“哎呀,真巧,我也是去府城!这下我们可以一路了。那您去府城做什么呀?” 陈掌柜的斜视了她一下,“去府城看热闹,过两天就是升仙大会了,这种热闹,可是几百年也赶不上一遭。” 听了陈掌柜这话,香茅子兴匆匆的神色忽然暗淡了起来,她肩膀也耷拉下来,脖子也低下去了。 陈掌柜却没放过她,他问,“倒是香茅子你,一个人大清早就往府城赶路,是去做什么啊?” 香茅子闷闷的说,“我,我,我也是去看热闹的。” 陈掌柜嗤笑了一声,“你小小年纪看甚么热闹,学不用不上了?” 香茅子低头半响才说,“您不也说嘛,这是几百年才有一次的热闹。我请假去看也值得。” 听她还在强词夺理,陈掌柜哼了一声,“可惜啊,如果不是遇上我,就凭你这断胳膊小细腿,跑到天亮也只能赶上个尾巴。” 对这一点,香茅子无话可说。她撅着嘴不说话。 两个人默默在路上默默行驶一段时间,林荫下的大路上只有马蹄踢踏的声音。 良久香茅子才说,“掌柜的,我骗了你。” 陈掌柜只是应了一声“哦?!” 香茅子说,“其实,我去府城不是看热闹的。” 掌柜的心说,我知道,你是不甘心去大闹一场的吧。 却没想到香茅子说出了让他再次惊讶的话,“我去府城其实是去找个工做的。” 掌柜的惊讶的看着香茅子,“就你?” 香茅子想了想说,“我也知道,这世上像掌柜的你这么好的人,不多见。可我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已经认得几千个字,能背童声蒙读,能背大陆志,还有殷洲列传前三本书;我还跟您学了打算盘,跟春雨哥学了怎么招呼客人,跟宋嫂学了怎么杀鱼剖鱼,跟王大厨学了怎么揉面,怎么烤饼子……” 香茅子念念碎碎的说了许多,大意是她如今会了很多技能,有多么的能干。 “虽然我个子小,又黑。可是我力气大啊,我如今能挑满满两桶的水呢。我想着,我能做这么多的事情,在府城总会找到事情做的吧。” 陈掌柜听她嘀嘀咕咕的盘算,心头有点酸楚,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实际上,这穷人家的孩子,不会做事的也多着呢。 像香茅子这么能干又伶俐的,多半都是因为受到的磨练多。 想到这里,陈掌柜的放柔了声音,“那你跟着父母一起过生活不好吗?小小年纪一个人道府城,那地方吃人,都不吐骨头的。香茅子啊,听你陈叔的话,越是人多富贵的地方,吃人越是不见渣滓。” 香茅子把陈掌柜的教诲牢牢记住了。 她一直认为,陈掌柜是她目前认识的所有人中,见识最多最厉害的一个人,所以陈掌柜的话,她都牢牢记住。 想了想,香茅子跟陈掌柜的坦白,“掌柜的,我娘,其实不是我亲娘。” 陈掌柜的挑了挑眉毛,这倒是头一次听说。 在外面,辛娘子没口不提香茅子不是亲生的,反而大肆对外喧嚷她对香茅子多好多好。她咒骂厮打香茅子都在背人的地方,偶尔被人瞧见了,大家也以为是妈妈训孩子,定然是孩子淘气不听话。故而竟然从来没有人怀疑这点。 陈掌柜的久经世故,听到香茅子这么说,心头的最后一点疑团全部散去了,“那辛茂是你后娘亲生的孩儿?” 香茅子点点头。 掌柜的劝她,“我知道你肯定有天大的委屈。我就不说什么做人要心胸开阔之类的屁话。可说实际的,毕竟那个家也养你这么大,你在外面吃的苦头,可要比家里多。” 香茅子用力摇头,“那个家,我真的是多余的。他们拿走了我一样极其珍贵的东西,我也不打算要了,只当是报答了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可那家,我呆不下去了。我知道外面会更辛苦,可……” 香茅子没继续说,她沉默了好久才擦擦脸,“不是说树挪死,人挪活吗,我总要闯出去试试。” 香茅子是个倔脾气,一旦她决定的事情,就很难更改了。 掌柜的准备慢慢劝和。 于是又问,“那这周围十里八乡的,你为啥先要去府城看看?” 香茅子说,“我就是想去看看,那个所谓的升仙路是什么样的?” 陈掌柜目光露出怜悯的神色,“孩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没有升仙令,可能连近处都走不进去的?” 香茅子怔了一下,良久才说,“是这样啊。那也没所谓,看一眼,也就死心了。” 陈掌柜已经彻底了解到了香茅子的想法,这丫头,是在用这种方式跟过去道一个别。这种心情,当年从家族被驱逐来到黄石镇的时候,他也有过。 所以陈掌柜能理解小小的香茅子。 看着这个瘦小且坚韧的女娃娃,他仿佛看到当年背着行囊漂泊的年轻的自己。 “驾!”陈掌柜的用力一甩鞭子,马车快步的跑了起来。 就让我送你这一程吧,无论如何,人心里的念想完成了,这心就不会再焦躁,也会从容的往前走。 陈展柜的督促这马车辚辚的往前走。 这一走,就是一整天的路程。 在中午的地方,陈掌柜熟门熟路的找到一家老店打尖吃了碗面。 香茅子从早晨到现在,还一口水也没得喝。看见那么大一碗雪白的阳春面,她吃的头都没有抬,连碗底都喝得干干净净! 陈掌柜的在老店休息了良久,主要也是让马好生休息。香茅子还能蜷缩在长板凳上睡了一觉。 到了下午的时候,这才又驾着马车辚辚前行。 快到府城的时候,人忽然多了起来,路上已经跑不开了,被拥堵着只能缓慢的移动。这一路看热闹的,来参加选拔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还有夹在当中挑担子做买卖的…… 香茅子拨浪鼓一般的转头四下看热闹。 她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的人呢。 路上拥堵,就行的慢。 一步一步的挪腾,等到了晚上,还距离府城有差不多五六里路,可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于是,大家就都纷纷点起了灯笼,或举起了火把。 陈掌柜也从车厢里面的座位下面,翻出了一盏灯笼,点亮了挂在车厢上。 远远的看上去,这仿佛是一条流光溢彩的河流一般,直接连通到目光不可触及的远方。接到天河之中一样。 不知道怎地,香茅子就想起先生让她背诵过的一段话:流光溢彩,仿若天河垂落,举灯燃烛,接连月宫星河。 此时,已经是六月十五,好大好圆的一轮满月挂在当空,照亮半边天空,恍若白日正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7:远眺龙门心不平 香茅子看着这流离辉煌的场景。小嘴半张着简直合不拢。 她一直觉得自己在黄石镇就算见到了世面,可到了府城城外,她才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人山人海、流光溢彩,什么叫做比肩接踵、甲第连云。 府城,是在太雄伟了! 远远的,就着月光,前方出现了一座黑黝黝的高山,虽然不是特别高,但是却显得很威严。 随着人群慢慢的走进了,她才发现那不是矮山,而是大块青石修成的巍峨城楼。 那城楼,左右看不到边缘,仰头看,城墙几乎戳到月亮上去了,如果人要看到顶层,几乎要把身子都拗到后面才行,小香茅子看得太入神,整个身子往后倒,头砰的一声撞到车厢上。倒让程掌柜的笑了好久。 大家排队入城楼。 城楼威严而肃穆。 大概是由于升仙大会,故而并没有宵禁,入夜关闭之类的。反而在两侧都用巨大的水缸粗的石坛子,装满了粗粗的干松枝,每隔三十丈就点燃一翁,巨大的火焰冲天而起,红彤彤,热辣辣的,在火瓮之间,站着穿着铠甲的护军,银白铠甲,红缨长枪,最关键的是,他们每个人的胸口,都有一副若隐若现的莹蓝色符文,看起来玄奥而神秘。 这些护军站的笔直,表情严肃,每一个都仿佛释放着莫大的肃杀之意,仿佛随着他们樱枪所指,摧崩拉毁,无可阻挡。 香茅子偷偷瞄着护军们,觉得全身的汗毛孔都被激发的战栗起来。 这就是仙人的世界吗? 她又有点惊惧,又有点向往。 虽然害怕,还是忍不住到处偷瞄。 “这是洲师符兵。”陈掌柜的看香茅子十分好奇,就低声跟她说。 “府军?!可他们看起来跟上次来的那个黄伍长不太一样啊。”香茅子压低声音。 陈掌柜好笑的摇头,“不是府军,是符兵。符箓的符,兵士的兵。” 符兵?!听起来好神秘啊。小香茅子的眼睛都亮了,一副渴望的神色。 陈掌柜的就继续跟她说,“符兵的特点就是身上有仙人授予的符箓,你看他们胸口那些微蓝的光亮没有?那就是符兵的符箓所在。这些符箓都是极堃殿的大司御们赐下的恩赏。只有洲师最精锐的部队才能拥有。符兵,其实就是镇国之师。” 小小香茅子只听得心驰神往:那一列列高大威猛的符兵,严肃而沉默,他们就是一个国家最精华的镇国之师啊! 好厉害,好神秘。 “极堃殿又是什么?”香茅子问,声音略大。 吓得陈掌柜连忙伸手捂她的嘴巴,“小祖宗啊,您可别给我招祸了。极堃殿的名字也是混叫的?要对外尊称为东星宫!” 香茅子被陈掌柜的给吓到了。 她连忙压低声音,“那什么是东星宫啊?莫非,这世上还有南星宫,西星宫,北星宫?” 陈掌柜的给了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星宫,其实是对神仙门派的尊称。天上的定数都因星移斗转而定,世事沉浮、白云苍狗,都将跟着星的轨迹而发生变化。而能解读星迹的神仙门派,就被尊称为星宫。极堃殿,就是东方极地的神仙门派,他们能预知世事,看透天地五行,掌握阴阳轮回。故而被世人尊称为东星宫!” 香茅子默默在心中背诵记忆,并暗中咂舌,“这东星宫听起来好厉害啊。” 陈掌柜的露出一个自然的神色。 香茅子继续问,“掌柜的,那还有没有其他的星宫啊?” 陈掌柜的点头,“有的,还有一个星宫,被世人尊称为北星宫。它就坐落在咱们殷洲之北的幽州大陆上,它的尊号是昊天殿。” “虽然同为星宫,可它们却绝不可混为一谈。极堃殿在大陆之东,可它却以入世为修行所在。天下十二洲里,每个洲的国都之中,都有极堃殿的分殿和大司御,他们会为国君预测凶吉,并定期给国师绘制符箓,为各个洲国的安定起到了定魂护佑的作用。” “而昊天殿则在大陆极北之地,据说整个昊天殿都是北地冰晶雕琢而成的,可惜没有凡人见过。昊天殿以沟通天地,寻求天道为己任,每隔百年会有一则告天下的寓言,经由当代掌教传播天下,他们的仙人却几乎从不行走天下,是很神秘的一个神仙门派。” 香茅子心想,整天在神仙门派里修行不管世人死活好坏的门派有什么用。还是像极堃殿这种神仙门派,才是大家渴求和向往的神仙。 不过这点,香茅子就不会说出来了。 “那有没有南星宫和西星宫啊?”香茅子好奇。 陈掌柜摇头,“没听过,天下只有两个星宫呢。其他的神仙门派虽然各有不凡之处,可是却不能称为星宫。” 香茅子轻轻点头,她的眼神深处仿佛燃烧了一团火焰。 这个瑰丽而宏大的神仙世界,正缓缓的在她面前展开序幕,可惜她却不能投身其中了。 陈掌柜看着她,忽然问,“如果这个时候让你重新选择,你还会让出自己的机缘吗?” 香茅子楞了一下,她先是摇摇头,又是点点头,然后再摇摇头。 她想说,仙缘从来不是她想让的。可是被亲爹用那么无情的方式抢走,她说不伤心是假的,要说一定要立刻抢回来,却又万般难做,三分不忍,七分不堪。 所以她,摇头,点头,再摇头。 小小的香茅子被难过一点点吞噬掉了。 陈掌柜叹息一声,没说话。 府城之巨,远超香茅子的想象,可这入城,他们却走了大半夜。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算彻底进入府城之中。 周围很多人已经开始聊起天来。 “我的老天,年年来府城,可头一次过城门就过了大半宿。” “您就别吹了,我还住在府城三十年呢,我也没见过这阵势啊。这是升仙大会,别说您了,就连您祖上三代经过这阵仗吗?” “没有,没有。那还真没有。这升仙大会,可是最近三百年仙门第一次开吧?” “可不是,人活不过百,除非去修仙。这辈子能赶上一次仙门大开,那就够吹的了。这周围十里八乡但凡能活动腿的,都往府城赶吧。” “能来的都来了,这三天进城的应该有十万人。” “您老说的那十万人是来走升仙路的,这加上凑热闹的,怕不有三十万人?!” “三十万人?!!哎呦,府城能装下吗?到时候别房顶上都站满人吧。” “那谁知道啊,反正我就是为了看龙门的!只要看上一眼龙门,死都甘心!” “唉,我也是为了看龙门来的。” “别挤,别挤,都是奔着龙门去的。有升仙令的就跨过龙门,去走那须弥世界的升仙路;没有升仙令的,拜过龙门,也是一辈子升官发财,长命百岁呐。” 十几万人都拥堵在府城进城大路上,根本就是水塞不通。 掌柜的只能牵着马,跟着人群缓慢的移动。 其实,这一日一夜的赶路,外加大半宿的排队入城,是极累的。 可是大家都盼着能见到龙门,随着人群慢慢的挪动,大概是心里有了企盼,倒也不觉得疲惫。 每条街道的房檐上面,都站着一个符兵。他们身材永远如标枪一样笔直。 如果有人在里面来回乱钻或者趁机想揩油、偷鸡摸狗。符兵就会猛然一动,那动作快得简直让人看不清楚,只见微蓝的光芒一闪,一道鞭子就飞了出去。 “啪!”的一声,伴随着一声惨叫,那些趁机偷鸡摸狗的宵小们,就会被无影飞来的鞭子抽到满地打滚。 例无虚发。 而这个时候,站在街道两侧的府军就会大声吆喝着分开众人,把被抽晕过去的贼人们夹着拖下去,关押到监牢里。 没到这个时候,人群中都会爆发出大肆的喝彩。 然后周围的人就开始不停的讲述,符兵们出手是怎么快速迅猛,如何如何了得。然后这个神迹就会被人一层层的传出去,欢声雷动。 大家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期待着再来一些宵小流氓才好,这样才有机会看到符兵们出手呢。 可惜贼人们不傻,发现无论怎么样的动作都瞒不过符兵,他们都逐渐收敛,一时间府城虽然人数暴增,可治安清明,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好。 这十来万人,绝大部分,都是来凑这百年难遇的热闹的,而最热闹的地方,当属龙门了。 所谓龙门,就是仙凡的分水岭。 鲤鱼跃龙门,褪麟生角,化为蛟龙飞天去。 凡人,如果能越过龙门,从此也将走上修真的飘渺仙路,再也不是芸芸众生了。 虽然大家明知道龙门和自己无关,可能凑近看看也是好的。 因此人群裹夹着人潮,缓慢的向龙门方向移动。 虽然大家都心急,可是当瞥见房檐屋角无处不在的符兵高高在上的站立着。大家只能按捺住自己的急躁,慢慢的排队移动。 说来奇怪,一般来说,人有三急,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这么多人慢慢走,大家竟然也不觉得饿、不觉得渴,少吃少喝,自然也不着急寻找茅厕。 很多人只以为自己是心情迫切所以才不觉得。 其实在他们的脚下,早就被刻画了一个巨大的五灵阵法,几乎笼罩了整个府城。 当刚过六月十四的子时,灵力阵法就被启动了。凡人走在上面,感受不到灵力的波动,却可以觉得舒适和缓,周身的病痛也都会有所减缓。如果有灵根的凡人在上面走过,哪怕已经错失了修真的年龄,也会周身关窍得到灌注,从此之后身轻体健,少病少灾。 香茅子坐在马车上,可是当转过中央大街的时候,道路越发逼仄。陈掌柜的当机立断,赶着马车不断靠边,然后寻了一个小巷子,把马车往巷子里一丢,从马车上拿出给马儿吃的干草料和水瓮,就不管了! 香茅子震惊的看着陈掌柜的,“这,马车就放这里了?!” 陈掌柜的点点头,“嗯。” “丢了咋办?”香茅子可不敢撒手,这连马带车的得要上百辆银子呢。 陈掌柜的哂笑,“我的马车,你跟着着什么急。万一真丢了,那就丢了。马儿有吃的,有喝的不会遭罪就好。” 香茅子想了想,“要不我留下看车吧。”她宁远放弃去看热闹了。 陈掌柜看着她,忽然摸摸她的头,“傻孩子,一辈子也难得看一次的机缘。别因为身外物纠结,你将来一定要明白——舍得,舍得,放下就是得到。” 香茅子虽然不明白这个道理,却不妨碍她把这个道理记得牢牢的。 于是,陈掌柜的牵着香茅子的小手,再次汇集到人流之中向龙门方向走去。 又走了一段,路上就横放了很多栅栏,人群都要沿着栅栏来回排队往里走。那些开始舍不得放下马车的人,只能沿着一条通路从后面直接穿过,根本没有机会走近龙门,除非他们直接出城再兜一圈回来重新排队。 看了这个场景,香茅子越发觉得陈掌柜的是在是英明果断,露出又钦佩又喜悦的神情。这种崇拜很让陈掌柜的飘飘然了一下。 越往前走,香茅子就觉得越奇怪,她的脚丫地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托着她走一样。地面变得特别有弹性。 她一会一低头,地面还是石板路,可是香茅子却觉得仿佛有一股又柔和又轻灵的力量在托着她。 “你是掉了什么东西吗?”程掌柜的见她总是低头,不由的问。 香茅子摇摇头,“掌柜的,你觉得这路跟踩棉花似的吗?” 程掌柜的摇头,“没有啊。是不是你太心急,想要见到龙门所以腿软了哈哈哈哈。” 香茅子相信了程掌柜的话,就尽量不去思考脚下的异常。 越往里面走,她就觉得心里也跟着弹起来,仿佛有七八个小兔子,在她身体里来回乱窜,滑溜溜的,那感觉特别奇怪,有点痒,却也说不上难受。 香茅子觉得好奇怪,可看周围的人,聊天的有之,看热闹有之,可像她这种一会搓搓胳膊,一会揉揉肚子的一个都没有。 吓得香茅子也不敢说什么。 今天,真奇怪。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有人忽然高呼一声:“看,龙门!” 香茅子顾不得身体上的奇怪的感受,她抬头,就看到一座通红高耸的龙门横亘在前方。 那是怎样的一座龙门啊。 它巨大而巍峨,高耸在府城广场的正中央。 高耸入云,比四鲜楼还要高许多许多。无数根粗大而光滑的红色柱子搭建而成。看起来仿佛一片由红色连成的长城一般。 最前面的龙门是最最巨大的而恢弘的。 然后在它后面有数级台阶,又是一个龙门,这个龙门要小一些。然后又是一些台阶,后面是一个更小的龙门。在九重龙门之后,有这一个关闭双门的龙门。 每个龙门的柱子上,都有一条巨大的金龙来回盘旋。它们盘旋的最前端是一颗铮明瓦亮的大金珠,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照的整个龙门在闪烁中,熠熠生辉。 这是一座:活生生的,萦绕着神迹的龙门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8:闹剧与诬陷 “龙门到了!我看到龙门了!!!”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 不少人立刻跪下,冲着龙门的地方磕头。 香茅子和陈掌柜的好些,还不至于要下跪,可内心中那种澎湃又昂扬感情却如同潮水一样,一遍遍激荡冲击着他们的心灵。 这就是龙门啊。 香茅子呆呆的看着巨大的龙门,上面的红色的柱子高大而雄浑,每条柱子都盘旋着一条金色的巨龙,形态不一。 有的巨龙瞪着两只巨大如车轮一样的大眼珠,不断藐视着人群。随着那眼珠来回轮转,人群就发出一阵阵的感叹,“哎呀,哦呦!” 有的巨龙则用身体缠绕在柱子上,身体笔直笔直的冲向天空,好像在空中勾取什么似的; 也有的巨龙则用身体团住那枚大珠子,把身体蜷缩成一团,呼呼大睡。然而伴随着它的呼吸,周围却不断涌现出银白色的雾气,忽现忽暗…… 香茅子就特别喜欢那个睡觉的巨龙。 周围好多人都在讨论巨龙的身型多么矫健、多么的雄伟霸气。 可香茅子则盯着那头睡觉的巨龙不错眼珠的看,那头巨龙的身体大部分都隐藏在银白色的雾气中,龙头也扎进了自己盘旋的身体中,鼻子顶住那个明亮的大金珠。 香茅子能借着金珠的光芒看到龙头露出的犄角,那是一根圆润短粗的犄角,跟其他巨龙雄壮张扬的大角不一样,这头巨龙的犄角有点短小,也不尖锐,圆敦敦的。香茅子觉得这头巨龙可真是萌煞煞了。 那个犄角看起来也毛嘟嘟的,好想伸手去摸摸啊。 于是香茅子在心里给这头瞌睡龙起了个名字,龙毛毛! 香茅子看了好半天的龙毛毛,这才舍得把目光从龙毛毛身上投向其他的地方。这时候,香茅子只恨自己为啥不生四只眼睛。 人群在木栅栏的引导下逐渐移动,在木栅栏的最前面,有一大片空地,每次能进去三五十人,可以自己挑选一个位置去跪拜。 每次开闸放人,都有一群人争先恐后的跑进去,试图抢一个比较靠前的位置磕头许愿。可他们也并不敢太过撕扯,因为两边,可都有表情严肃的符兵在呢。 这里的符兵尤其多,整整有两列。 偶尔,会有一个人在跪拜过后,站起来往台阶上走。 如果这个人没有拿出升仙令,就会被府兵一鞭子抽下去,然后捂着脸滚半天。而脸上也会出现一道深紫色的鞭痕,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消褪。 但如果这个人拿出了升仙令,府兵就会退后一步,放他过去,任凭他一步步走上台阶。在第一道龙门的后面,有一个飘浮在半空中的云台。 云台宛如一朵巨大的白莲花,就轻柔的飘浮在空中,缓慢的旋转着。 在花心中间,坐着一个身穿深蓝长袍的仙人。仙人手持拂尘,闭目不语。 每当有人手持升仙令走进龙门,仙人就会张开眼睛,伸手接过升仙令,然后用拂尘往上指一下,示意那个人继续往上。 那个人,就会在众人的注视中,一步一步踏上台阶,穿越一个又一个龙门。 每当他穿越一个龙门的时候,那些盘旋在柱子上形态各异的巨龙们就会两两对望,挺直身体,在龙门的上方搭出一个拱形穹顶出来。而自巨龙穹顶的上方,就会飘落大朵大朵,金色和白色的云,慢慢的砸到地面上,化成金银两色的莲花,任凭这个人穿梭其中,恍若仙境一般。 这就是步步生莲了。 当那个人走过了八重龙门之后,他就会在万众瞩目之下,来到最后一个龙门之前,那是唯一的有两扇门板的龙门。 龙门上没有锁,从那个人的动作就可以看出,其实只要轻轻一触,就可以拉开龙门。 每当这个时候,大家就会集体踮脚抻脖子往龙门里面看。 龙门只是一个单摆浮搁的红色大门,照理说开龙门之后应该透视到对面围观的人群才对。 然而并没有。 当推开了龙门后,里面是一片浓浓的白雾,什么也看不见。 这个人如果跨进那个门,门就会在他身后轻轻合拢。 而这个人,则消失不见了。 每到这个时候,人群就会发出巨大的欢呼,那声音惊天动地,仿佛走进去的是自己一般。 香茅子看着这一切,紧紧的抿着嘴。 原来,这就是走龙门,升仙路。 她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有一把钝钝的刀子,在来回切割着。 很痛,很痛。 就在这个时候,在新一轮的跪拜之后,有三个人往龙门台上走去,人群中又发出了整齐的喟叹。 而香茅子则忽然用力攥紧陈掌柜的手,小小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那三个人,正是辛崀、辛娘子和辛茂。 符兵依然拦截他们,辛娘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后,递给符兵看,却正是小小的升仙令。 符兵点点头,却只让一个辛茂一个人继续往前走。 辛娘子万分不舍,去并不敢跟威猛的符兵争论,只能把那个升仙令递给辛茂,低声叮嘱了他几句,然后用手推着辛茂的后背,把他推上台阶。 在人群中,陈掌柜也目睹了这一切。 他低头,香茅子眼中已经包含了眼泪,默默的留着,她甚至没有擦一下,任凭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地上。香茅子死命的咬着下唇,小手心里全是冷汗。 陈掌柜见她这么痛苦,内心不忍,微微附身,对她说,“你现在过去阻拦,也许还来得及。” 那一瞬,香茅子犹豫了。 然后她就看见她爹辛崀。辛崀眉头紧锁,双手握拳紧紧的贴在身上。因为他们没有继续往上走,只是在第一阶台阶前看着辛茂,符兵居然也没有驱赶他们。 香茅子想,爹爹真的很疼辛茂啊。 于是她轻轻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声高喊的女声从人群中传出来,“那神仙令不是他家的,是俺们家的!” 在这种肃穆大方的场合里,忽然出现了这么一嗓子,简直堪比晴天霹雳。 辛娘子眼珠子都红了,她立刻“呸”了一声,甚至顾不得符兵就在身边,“放你娘的臭屁,谁在那边胡吣,这升仙令是我们家的!” “是我!”一个气势雄厚的声音传来。人群自动分开,只见穿着光鲜亮丽的宋大娘,手里领着一个高壮白胖的半大小子从后面挤了进来。 符兵也没有拦着,任凭她们两家凑到一起。 人群一时间大哗,这可是几辈子也看不到的夺仙缘大戏啊,够西门口说书先生说足三十年了! 辛娘子一看是宋大娘,鼻子差点没气歪了,“是你!我们家的升仙令跟你有什么关系?”经过这两日的了解,辛娘子已经知道这个小玉片叫做升仙令而不是神仙令了。 宋大娘却理直气壮,她声音嘹亮的说,“自然是我们家的!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一家人啊,是从我们黄石镇耶溪村逃难过来的难民。” 众人都在交头接耳。 宋大娘更加得意,她说,“最近凶兽作乱,这老辛家一家子遭了难,逃到我们黄石镇。哎呦呦,他们一家子来的时候啊,连身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哎呦呦,那叫一个寒酸哦。全靠我们黄石镇的乡亲们出手搭救,他们家才能在镇子里落脚。” 如今靠近西山那边有凶兽肆意作乱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了,宋大娘的话又引发了一轮讨论。 “是的呢,听说凶兽特别肆虐,有好多村子整个都被灭了,一个活口都没有。” “哎呀,这事我也知道。我还听说,升仙大会也是为了发现有灵根的凡人,培养更多的英才抗击凶兽呢。” 宋大娘见大家都在点头,更加有底气,“乡亲们!这一家子是狼心狗肺啊!我家好心帮衬他们家,还把她家娘子请进家门做客,给吃给穿的。没点到,他们上门做客,却趁机把我家珍藏难得的仙缘给偷了。然后自己一家子偷偷摸摸的来登这个龙门!你说,他们家的良心是不是让狗给吃了?!” 宋大娘的话音落地,很多人听了就义愤填膺,“这也太不要脸了!”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辛娘子见状着急了,“你别含血喷人!大家,大家静静听我说。这个人她撒谎啊!这个升仙令跟她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们家的,她在诬陷我们,红口白牙的,我敢对天发誓,这个升仙令是我们家的,如若不然,上天神明听着,就天上劈下来个雷砸死我!!” 在元炁大陆,发誓还是非常严肃的一个事情,因为它们被应验的几率非常的高! 辛娘子这几句斩钉截铁的话一说,众人的观点又发生了改变,纷纷用狐疑的眼神看向宋大娘。 宋大娘却是有备而来,“你从我家拿走了升仙令,当然就变成了你们家的,也敢说它是你们家的!你重新发个毒誓,说这个神仙令牌是给现在走龙门那个男娃娃的,不然仙人就打雷劈死你们全家!!” 这件事宋大娘盘算已久,她故意趁着这机会来挤兑辛娘子,就是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辛娘子果然一愣,一时间张口结舌,没想好怎么反击。 可她这种停顿却被看成了心虚,众人一时间大大起哄。 宋大娘趁机叫起了撞天屈,“哎呀我的天老爷啊,你张开眼看看啊,这好心没好报啊!还让人顺手摸走了我们家的天大的机缘啊,我这可不想活了啊啊啊啊。他们家连脚上的泥都没洗干净,怎么可能来我们黄石镇找到机缘?!!这分明就是一窝贼啊!” 大家听闻了,就发出了更大的嘘声,有脾气不好的,就把手里吃剩的半个果子连皮带核的就砸了过来。 一时间秩序大乱。 符兵们纷纷在空气抽打鞭子,蓝色的鞭子在空气中发出巨大的啪啪声,“禁声!禁声!”符兵们接连喝止,秩序这才好了一些。 “这仙缘是因为我们家在郊外采药,得到仙人的垂青给的!”辛娘子气急败坏说到,“大家不要听这个女人胡说八道,她是撒谎的。这仙缘真是我们家在郊外林子里采药,遇到仙人给的!” 宋大娘说,“没错,是采药遇到仙人给的。可跟你们家有什么关系?!大家可以打听一下,这事知道的人多了!当时黄石镇感染时疫,镇子被府军围困,不得进出。而这一家子要半个月后镇子恢复出入才下山进镇子的。而我们家是提前投靠亲友离开了,才得以在外采药遇到的机缘。这采药的机缘,还是我讲给你听的!” 人群里就有人高喊,“有这事,我娘家兄弟就是府君,当时还跟着黄伍长去围困过黄石镇,半个月都不能回家,我知道的!” 另外有人也说,“我媳妇娘家就是黄石镇的,这事我也听过,是个孩子求到仙缘救了全镇!” 于是宋大娘就露出了洋洋得意的神情,“谢谢诸位高邻,这样的贼人真是恨不得啐死他们,真不要脸!” “恩将仇报,快把他们家拿下去打死!”人群中有人信了宋大娘的话,带头喊。 有带头的,大家的情绪就跟着被煽动起来,全都跟着喊,“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辛娘子着急了,“你怎么敢这么说,这明明是我儿去寻的仙药!” 宋大娘一拍大腿,“哎呦呦,你们大家听听,她还撒谎呢!” 辛娘子发出刺耳凄厉的尖叫,“我没撒谎,你才是黑白颠倒的贱人!” 宋大娘朗声说,“那我问你,采药的是白天正午还是黑夜子时?” “夜晚子时!”辛娘子斩钉截铁的说。 “那遇到仙人的地方是镇外林地?还是镇内街道?周围可有没有旁人在身侧?” “在镇子东边的林外山坡,周围没有旁人在侧!!!” “只有你儿一人?” “只有我儿一人,跟你们家没关系!”辛娘子恶狠狠的说。 却不提防“呸”的一声,宋大娘一口浓痰吐在辛娘子脸上。 “诸位刚才都听清楚了吧!这娘们口口声声说仙缘是他们家的,夜晚子时,镇外林地上坡上,他儿子一个人采药遇到的仙人!!!!!” 宋大娘激动万分,声音激昂,“这事情不假,可惜跟她儿子没关系,这都是我儿子宋德财的仙缘啊!!!!你们看看这两个孩子,大半夜的,你们觉得谁能去镇子外面独自采药?!一个五岁的娃娃,他半夜去荒山野岭的采药,你们信吗?!!” 大家不由自主的就看向两个孩子。 宋德财今年已经是十三岁了,他又长的高且壮,看起来跟个年轻的后生仿佛。 而在龙门之内的辛茂,今年只有五岁,虎头虎脑的,个子却没有拔高起来,还跟三块豆腐摞起来差不多。 要说大半夜去野地采药,显然是宋德财更有可能一些。 大家议论纷纷,都对辛崀和辛娘子指指点点。 辛娘子万万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出,她愤怒的大吼一声:“我打死你个娘肏的老贱货!”她一低头就扑过去,如愤怒的母狼一样去抓宋大娘。 宋大娘那也是久经战斗的女斗士,立刻低吼一声,掐胸抓奶横扫辛娘子,把她压在地上骑着胖揍,“你个小浪蹄子还敢偷我们家机缘,看我不打得你满脸开花!” 这种泼妇打架的下三滥作风,倒是很迎合市井大众的围观需求,大家纷纷起哄,恨不得她们更用力一些才好。 而这个时候,端坐在云台之上的仙人睁开了眼睛。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9:仙人一语定乾坤 仙人面沉如水,似乎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拂尘前端轻轻摆动一下。 宋大娘和辛娘子就立刻被分开了,仿佛有两只无形的巨人拎起她们两个人在半空中,任凭她们踢腿伸手的挣扎,却无法撼动分毫。 两个人面孔都憋得通红,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那情形就仿佛是皮影戏中的傀儡一样,又诡异、又可怖。 这就是仙人的手段了。 围观众人见到这种神秘莫测,却有这巨大威能的法术,则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时间龙门前方竟然是鸦雀无声。 “尔等,上前!”仙人忽然开口。那声音低沉轻柔,却仿佛在每个人耳畔说的那般,异常清晰。 不知怎的,大家都能明白,这句话是对着场地中间的两个男娃娃说的。 这个时候宋德财的腿已经软了,他拼命的摇头,不想上去。可是身体后却有一股柔和强大的力量,推着他不得不往前走,跟着辛茂一起,站到了仙人的面前。 “符。”蓝衣仙人又说。 辛茂用颤抖的小手,战战兢兢的托起那个升仙令,把它递给仙人。 仙人似乎只凝神一望,那升仙令就自己飘起来,慢慢的飞到仙人的手中。随即,仙人开口朗声念到:“有女,香茅子者。三尺九寸高,瘦小枯黑,眉清目朗。以一人之力斩杀噬人鼠一头,血战两头不敌。其志可取。” 然后仙人目光如电一般刺向眼前的两个男孩,又开口,“此二人皆为冒名者,当诛!” 仙人的话音刚落,符兵们立刻上前,如恶狼擒兔一般冲向宋德财和辛茂,一道蓝色的光芒一闪,他们两个就被抽下了龙门。 那蓝紫色的鞭痕皆出现在他们的脸上。剧痛入骨,两个人发出凄厉的惨叫。 可这还没有结束,符兵把长樱枪立在当地,然后拖着辛茂和宋德财的头发,任凭他们哭号,让他们靠在樱枪上,只一挥鞭子,那长鞭就自动盘起,把他们牢牢缚在了樱枪之上。 说来奇怪,樱枪只是随手一放,可是却如同生了根一样,问问的矗立在当地,无论两个孩童怎么挣扎,都分毫不动,笔直笔直的立在哪里,如同一根旗杆般。 辛茂从来没有遭过这种大罪,他不停的发出凄厉的惨叫,“疼,我的眼睛,眼睛啊!疼啊,娘,救我。救救我。爹爹,爹爹!” 辛崀立刻扑倒在地,匍匐着往台阶上爬,“仙人,那升仙令真的是我家的。香茅子是我的女儿,真的是我的女儿,我敢用全家的性命发誓!” 他用尽全力磕头,毫无保留,只磕了两下,额头前尽是一片青紫。 仙人用拂尘一点,符兵高举这的樱枪立刻收起。但有一丝延误,此刻辛茂已经成了一颗被刺穿的肉丸子了。 “香茅子是你女儿?”仙人轻声问。 辛崀连连叩头,鲜血顺着他的鼻翼两侧流下,他却不敢有擦拭的动作,“是,她是我的女儿。她就是为了弟弟才半夜翻墙出去采药,然后得到的仙缘。这事黄石镇的人都知道。我不敢说谎。” 仙人又问,“其人何在?” 辛崀顿了一下,立刻说,“她还在家,没来。” 仙人冷漠的说,“那就是故意混淆仙缘了。此令作废,冒名者废!夺缘者斩!” 仙人话音刚落,站在宋德财身边的符兵,就一个挺身突击,手中长枪斜斜向上一挑。宋德财连一声叫嚷都没有,整个头颅就飞上了半空。 从宋德财脖颈处飞溅出无数的鲜血,宛如在半空中下了一场血雨一般。 其他人倒还好,只有辛茂离的近,被尚且温热的鲜血浇淋了满头满脸。他却吓得连一声都发不出来。 依旧被禁锢在半空中的宋大娘虽然一直拼命挣扎,可是仙家法术又岂是她这种凡人能挣脱的?于是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符兵一下子挑飞儿子的头颅,让他身首两处。 宋大娘翻了一个白眼,瞬间昏厥过去。 而辛娘子听着、看着,则发疯的呜呜着,眼里流出的都是血泪,却没有办法。 辛崀跪在地上卑微的磕头求饶,“真不是冒名,我们不知道,我们以为这是仙家给我们的家的。真的不是冒名,求您了,求您了!” 仙人的表情是那么的平静而冷酷,“符分两种,前者通用,后者记名。吾不信你。” 符兵们粗暴的再次在辛茂身旁立起一根标枪,用四根长鞭,任凭他惨叫着嚎啕,把他的双手双脚分开捆绑。 香茅子从一开始就不停的颤抖。 她怕。 尤其是当仙人以雷霆手段秒杀了宋德财之后,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仙人,是不讲道理的。 仙人对凡人的态度,大概跟人类看蝼蚁差不都。很多孩童无聊的时候就会去烫蚂蚁洞,并非因为蚂蚁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他们无聊。而仙人此刻对辛茂和宋德财的处罚,依然没有道理可讲,只是他觉得错了,就这么简单。 香茅子害怕,她不知道仙人会怎么看她,会不会觉得她也错了,要有罪同罚。 她偷偷往陈掌柜的身边靠靠,仿佛那个高大的身体,才能给她一点点遮掩。 围观的人群,早在仙人开口那一瞬,就都已经跪下聆听训导。见识到仙家不容情的狠绝冷酷,每个人都在心中擂鼓一样震撼,却都再次伏低身体,更不敢再发一言。 辛茂硬生生的被府兵分开四肢悬挂在标枪上,他凄厉的干嚎着,“娘,娘!救我!爹,爹爹!!” 辛崀哀求仙人不成,试图冲过去抢孩子,却被府兵一鞭子抽到旁边,他伤的很重,鞭子几乎打碎他半边肩膀,他只能一寸寸往辛茂身边攀爬。 被挂在半空中的辛娘子看着惨叫的孩子,身体重创的丈夫,她心中的悔意滔天,眼中和嘴角都流下了细细的血线,远远看上去,分外狰狞。 这一家人的惨状,很好的震慑了所有的凡人。 天道,不可违。 仙人,不可欺。 仙人又闭上了眼睛,静静的打坐。 而符兵已经举起了枪尖对准辛茂的手腕四肢等关节处。 辛茂喊的声音都劈开了,“不要,不要啊!我怕啊,爹啊。香茅子,我怕啊!救救我。”他胡乱的叫着。 “姐!救我。救我啊!”辛茂哭喊着大叫。跟他以往一样,每次在外面惹祸被人欺负了,就只会闭着眼睛哭着喊“姐姐,姐姐。” 其实他知道今天香茅子不在,可是以往这种时候,香茅子总会如神兵一样出现在他身后,将他护佑住,在这样绝望的情况下,小辛茂忍不住再次高喊出,“姐!” 正在人群中颤抖的香茅子,猛的听到了辛茂凄厉的惨叫。 她的内心仿佛被狠狠戳了一刀。香茅子匍匐在地的拳头猛然攥紧了,她猛的抬头。 陈掌柜仿佛知道她要做什么,立刻去反手去按她,却晚了一步。 香茅子已经站了起来,高喊一声,“我在这里!住手。” 符兵稳稳的举着樱枪对准辛茂,仿佛被定格了一样。 香茅子深吸一口气,挣脱陈掌柜揪住自己小腿的手掌。她一步,一步的从人群中走向龙门,慢慢却坚定的靠近仙人。 香茅子的小腿一直在轻轻颤抖,仿佛下一步她就能腿软,可她却还是坚持着走向了仙人。 当她靠近仙人的时候,蓦地,仙人再次张开了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种神情啊。 仙人的眼中,仿佛有两道极亮的光芒刺向她,像两把长剑刺进她的身体里,头脑瞬间一片空白。 香茅子觉得自己刚才像是死了一回。 幸亏这个时间非常短暂,仙人瞬间又收回了庞大的压力,变得平静而冷漠。 也没见仙人动手指,那块升仙令玉片就自动飞了起来,贴到香茅子的额头上,一阵暖洋洋的气流再次轻抚她的全身,那片玉符发出了一阵阵闪烁的荧光。 “喏。”仙人说,“汝可去龙门一试。” 拂尘轻摆,仙人示意香茅子可以往上走了。 香茅子苍白着小脸转身,人群中陈掌柜跪直身体,顾不得礼节,苍白着脸庞轻轻挥手,示意她赶紧往上走,不要废话。 辛茂着挣扎着扭头,哭着看她,哑着嗓子半张嘴,看口型叫的是,“姐,我怕。” 辛崀依旧在地上慢慢的爬,抬头看着香茅子,眼里都是哀求和后悔的神色。 香茅子又看了看半空中被挂着的辛娘子,她正疯狂的摇头,鲜血顺着她的嘴角一滴滴的落下,都滴到衣襟之上。 香茅子回头,心中的主意已定。 她努力用平稳的声音说,“这地上的两个人,是我的亲人,请仙人原宥他们的冒犯。” 仙人哼了一声,“一入仙门,亲缘断绝。汝可速速离去。”这意思是不要废话了,赶紧走。 香茅子想了想,说,“我的先生曾经教导我说,天道有情,故分九重。修行问道,入世炼心。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至亲都能无情放弃,那么他也修不了仙罢?“ 仙人忽然脸色大变,怒喝,“聒噪!黄口小儿岂敢如此置喙仙道?其汝速去登龙门,否则就不要去了!“ 仙人的怒喝仿佛惊涛骇浪一般拍下来,香茅子的脑子中,只看见一座巨大的山峰如无边黑云一样倒塌下来。震得她的衣角都在猎猎作响。 一时间连气都喘不过来。 这种震撼也波及到后面跪着的众人,无形的压力让他们不得不再次伏低身体来对抗。大家都在心中暗暗感喟,这就是仙人一怒,太可怕了。有胆小的,甚至已经偷偷的尿了裤子。 香茅子顶着这个巨大的压力,她紧紧的盯着仙人,绝对不肯后腿半步。 甚至小小的骨骼都在发生着咔嚓咔嚓的轻响。 仿佛极其漫长,却又似短短的一瞬,那山一样的压力竟然划过去了。 小小的香茅子,还在最前面,弓着身体坚持着。 她甚至张大眼睛,直视着仙人不肯有丝毫妥协。 跟突如其来的压力一样,蓦地,仙人收敛了自己的气势,又变得平和从容起来。 青衣仙人微微点头,“孺子赤心,可教也。你过了这道考毅关。” 香茅子不懂仙人在说什么,不过她却看到,符兵收起樱枪和长鞭,小辛茂吧唧一声摔到了地上。辛娘子和宋大娘也被扔了下来,只是她们一个昏厥,一个依然无力坐起,只能姿势难看的瘫倒在地上。 香茅子知道,这是仙人放过了他们。 她回头看,青衣仙人却不再说话,只是对她微笑着点头示意,用拂尘轻轻往上点了一下,那道升仙令轻轻飘到香茅子的面前。她一伸手,就掉入掌心之中。然后仙人就重新闭目,不再开口。 而符兵们又如同雕塑一样,站立的笔直笔直的,没有人管他们了。 香茅子抿了抿嘴唇,顺手把升仙令重新挂回脖子上。她向着辛茂走了几步。才发现他已经吓得屎尿其留,身上发出阵阵臭气,趴在地上站不起来。香茅子过去,双手从他肩膀下穿过,半拖半抱的把他拎到辛崀身边放好。 看着满脸羞愧,身受重伤的辛崀。香茅子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她却无话可说,只是轻轻站起就要离开。 辛崀却忽然低声说了一句,“香茅子,记得,你亲娘姓白,白清绫,是洛洲人。” 香茅子呆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关于她娘的事情,以前辛崀都不肯跟她说。 辛崀又说,“别的我也不知道了,但你如果将来见到来自洛洲的人,兴许可以打听一下。” 香茅子心中难过,却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人群中的陈掌柜用力挥手。香茅子趁机擦擦眼睛,快走了两步,陈掌柜来不及说什么,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两腚大银,“拿走,走吧孩子。” 香茅子推却,“不,我不要。” 陈掌柜的笑说,“不用推辞了,这也当初那个大方的庄公子给的银子。你就拿去使吧,就当也是我的一份心意。香茅子,陈叔送你最后一句话,你要记好了!” 香茅子用力点头,竖起耳朵。 “修仙,就是修钱。所谓财法侣地,这财在首位,没钱,你在这条路上是寸步难行。这点银子,恐怕连张纸都买不了,你就拿着应急吧。”陈掌柜语重心长的说着,塞给香茅子,然后挥挥手。 香茅子捧着沉甸甸的银子,深深的鞠了一躬。 然后一步步的走向龙门。 再次路过辛崀的时候,她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头。 终于,她要踏上龙门了! 小小的乡村少女香茅子,就这样,踏上了龙门,踏出了她修真求仙的第一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0:过龙门,升仙路 龙门,在下面围观人的眼睛里,是那么神秘和悬疑。 可是当人真的走在上面的时候,感受却完全不同。那每一步的台阶,都仿佛变得异常高大,要很用力的抬腿,才能走到上面一层。 这种压力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每次跨过龙门之时,金色的巨龙都会在上面撑起一个穹顶,这种动作在下面看简直华丽炫耀到极致。可是当真走在下面,却让人异常惊惧,那巨大的龙头几乎都要碰到头顶。 而巨龙眼眸中倒映的,全是自己小小的身影。 仿佛下一秒,巨龙就可以张嘴吞下自己。一种难以抗拒的压力,比刚才还要强烈的惊恐一直洗刷着她的感受。 周围的气息非常的阴冷,香茅子总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凶兽袭击的夜晚,眼前的巨龙仿佛幻化成了一头头正在咆哮和撕咬的凶兽。 其实,从踏上第一级台阶开始,升线路的考验就开始了。 而这些台阶,其实它的阻力和压力,已经是寻常负重前行的十倍之巨。但也并不是不可实现,毕竟这只是入门的第一关。 小香茅子的注意力,已经从面对巨龙的恐惧中转移出来。 她小小的脑袋瓜里始终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里是升仙路,而仙人就在她的身后,巨龙再可怕也不会真的伤害她。 所以无论巨龙做出什么样的表情,甚至伸头凑过来的动作,她都能熟视无睹。她更大的注意力放在了那种全身都很沉重的压力上。 真的,很重! 每一步,都仿佛背着一个小山般的大包裹一样。 香茅子甚至没有余力去看前面还有多少楼梯,她只管盯着眼前,走一步算一步。这个办法,是她以前挑水的时候想到的。 小小的她,就要拎着一个快赶上她半人高的木桶去提水,每天要往返好多次。 木桶本身就重,外加上水的重量,几乎已经赶上香茅子的体重了,如果是一整桶,她是根本没办法提动的。 于是,每次她就只打半桶水,就这样,也只能离地一点点,走几步就要放下歇一口气。偏偏她家距离井口的距离又远。 小香茅子每次抬头看向家的方向,都会有一种绝望的感觉,那是一种无论如何都走不到的距离。 没办法,香茅子只能盯着眼下,一步步挪。她不再看家的终点,而是低头憋气,每走三步,就歇一口气。然后再是三步,再三步,这样一点点,就把木桶挪回家,把水桶倒入水缸。重新再来。 这种方法,一用就是五年。 如今,香茅子已经可以担着两桶水来回走路了。可是她却依然记得当初小时候打水那种绝望。而现在升仙路这种压力,又让她想起打水来了。 香茅子开始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脚下。 她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每次往上走十级台阶,等走到一百级,就可以休息一下。 她深深吸入一口气,一步,一步,在旁人看来是毫无停留的往上走,可只有香茅子自己才知道这里面需要花费多少意志力来抵抗。 当她走到一百级的时候,终于可以暂停下来,站直身板,喘息一会。 这个时候,香茅子的前胸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额头上也都是一缕缕被汗水黏住的碎发,她用手心抹了抹,抬头四下看。 却看见一个圆圆犄角的巨龙正弓着身子撑起一道龙门。 和其他气势汹汹,狠厉狰狞的巨龙不一样,这个巨龙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香茅子简直能从她身体每个鳞片读出这句话:真他妈无聊啊,你赶紧走过去,老子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香茅子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能知道,这好像是她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以前她在家里养鸡、养猪,就好像能看懂它们的表情:偷蛋的贼又来了;送吃的小矮子来了…… 而这个巨龙的表情分明就是一副应付差事的神色,跟其他傲慢的巨龙完全不同。 香茅子忍不住对它挥挥手,“龙毛毛,精神点啊!” 说完这句话香茅子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她又握着小拳头攥紧了,“拼了!”这句话也是她给自己鼓劲的! 龙毛毛?!!圆角巨龙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香茅子发誓她看到龙毛毛的惊诧和震惊! 而对面凶悍巨龙则开始翻滚着粗壮的身子不停打滚,奇怪的扭动个不停,连龙门的状态都没办法维持下来,它发出一声悠长而低沉的龙吟:吘! 不知道这个凶悍巨龙传递了什么,从上到下,所有的巨龙都发出了高低不平,此起彼伏的龙吟:吘唔~ 圆角巨龙则愤怒的挺拔拉高姿势,几次极快的俯冲下来,龙吻几乎触碰到香茅子的头顶,却又停住。 它似乎拿这种情形毫无办法,但此刻它的表情再也不是慵懒困倦的了,香茅子分明看到它的神情是恼怒和一丝羞涩。 羞涩?! 香茅子实在没办法理解,她想,也许是自己弄错了吧。 然后想想自己向上攀爬的目标,她再次挥挥手,有礼貌的告辞,“再会了,龙毛毛!” 说完又准备往上迈步走。 刚刚平息的龙吟再次高昂的此起彼伏,龙鸣的声音非常低沉,低沉就可及远。声传十里。 “龙毛毛“猛的在香茅子身后打了一个大大的龙喷嚏,骤然间,仿佛下了一场暴雨一般,又湿又黏的龙鼻涕喷了香茅子一身一头都是。 她双手在头发上擦擦,不敢相信的回头看。 “龙毛毛”已经骄傲的盘回到红色巨柱上团城一团,连尾巴都藏好了,远远看去像是一只巨大的圆饼,连一根龙须子都不露出来。 然而,此起彼伏的龙吟继续着。 香茅子叹了一声气,此刻她浑身上下湿乎乎的,带着龙口水难以表述的味道,简直邋遢到不得了。 她无奈的继续向上。 不知道为什么,全身上下都开始发热起来,有无数的烧红的钢针一样透过衣服往她身体里刺入,很痛。 香茅子的泪水是无法控制的流了下来,接下来是鼻涕,还有口水。她必须要死命的咬住嘴唇,才不会让口水丢人的滴落。 可是鼻涕眼泪是无法控制的。 她只能用袖子去擦。 这么一擦,脸上也蹭到不少龙口水,脸上也开始烧的火辣辣的痛。 香茅子此刻明白了,她刚才叫那个巨龙为“龙毛毛”,大概是彻底得罪了巨龙。可是,毛毛是她村子里的土话啊,意思是可爱的小家伙。一般家里的小崽儿都被称呼为毛毛。香茅子也是觉得这个巨龙比其他的娇小一些,才会叫它龙毛毛的,谁成想巨龙不仅不高兴,还喷了她一身的鼻涕。 热辣辣的身体开始变成滚烫的,香茅子此刻全身上下,连着脚心板都是通红的颜色。 她开始不停的出汗,身体越来越痛,汗也出的越来越多。她甚至不得不一直走动,因为脚心也在痛! 她总想把脚抬起来,可另外一只会加倍痛!于是再换脚,这样不停的挪动,香茅子甚至忘记了那种无形的巨大压力,疼痛分散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她竟然一口气走完了剩下的所有台阶,抵达了最后一扇紧闭的大门口。 香茅子毫不犹豫的拉开了大门,就这样,轻轻的踏上进了其中。红色的大门在她身后轻轻的关闭,隔开了众人和她的世界。 辛崀在这个时候,一直注视着香茅子,从她一步步坚持着走向龙门,一直到进入那扇红门中。 他此刻的内心,充满了懊悔之意。 这个孩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知道香茅子一直对自己很有一种依赖和讨好的情感,这孩子总是偷偷在观察自己,想着做些什么事来讨好。 可是他不是很在意,生活这么辛苦,他哪里有时间和心情去关注小姑娘的心思呢。 直到今天,辛崀才愕然的发现,他的女儿已经不知不觉的长大了,她变得很努力也很硬气,甚至,已经不再需要父亲的支持了。 辛崀一直注视着香茅子,他内心隐隐渴盼着香茅子能回头看上一眼。可直到她最终进入红门,香茅子也再没有回头。 她挺直脊背,昂扬着头颅,一步步的往上走。虽然困难却毫不迟疑。 她这样的背影和瘦削的身形,却让辛崀想起了阿白。 阿白,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样一副骄傲又倔强的神情。 这一切,都过去了。 辛崀低头,看着紧紧抱着他大腿不敢松手的辛茂,叹息一声,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他用自己完好的那个胳膊抱起辛茂。符兵们早入标枪一样站立在两侧,并没有对他进行任何干涉。 他就这样抱着辛茂,又拉扯起软瘫成一团被摔在地上的辛娘子。三个人相互扶持着,向外走去。 辛崀三口往外走,众人自动的给他们分开一条路。 虽然大家很不齿他们的作为,可是众人也听在耳朵中,他们家的闺女登了龙门,已经是半个准仙人。 在元炁大陆,凡是跟“仙”字沾边的人家都了不得。当年程猎户不过有一个儿子,跟不入流的黄仙祝学徒,他们家就成了十里八乡炙手可热的有仙缘的人家,连嫁女儿都敢要二十两银子的聘礼。 由此可见一斑。 老辛家实打实的有一个闺女踏上了龙门,尽管众人不耻辛崀和辛娘子的为人,却也不会为难他们。而且今后的日子,也会更加好过一些。 这些,都是后话了。 却说眼下,龙门前的跪拜又开始继续了,来观望龙门的人群很快被新的八卦湮没了。 有一家几口人在龙门前因为升仙令大打出手,被仙人厌恶直接废黜,撵走了事的; 也有异性兄弟相互谦让,美名大传四方的…… 龙门前的故事,一波波的被传向四面八方,成为下一个百年传说不灭的乡谈。 而龙门内的香茅子,则面对着一大片湖水,不知所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1 :灵湖闯关通何方 香茅子一脚踏入龙门之后,那扇红门立刻就在她身后无声无息的关上了。 她的面前,是一片浩瀚无垠的巨大湖水,上面满是氤氲的白色气息。 周围静悄悄的,再无一丝声息。 “喂!有人吗?”香茅子茫然的喊了两声,可周围只有湖水轻轻拍打岸边的声音。 香茅子低头,发现脚下已经不再是青石堆砌的台阶,而是碎石块遍布的湖畔。她立刻回头,却愕然发现,身后那扇红门不仅关上了,而且消失不见了。 她身后只有一片浓稠的无法看清的白雾,影影绰绰的飘荡在身后。 香茅子开始还想了想自己要往哪里走,是湖边?还是雾中。 可身上的灼烧感让她快速下了一个决定,先洗洗再说!反正这里也没有人。 身上被龙鼻涕灼烧的通红,香茅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变成了一根人形的大火炬,连喷出来的呼吸,都是热辣辣的。 趁着有水,赶紧先洗洗。而且香茅子自己凫水的本事,还算不错的。以前在耶溪村,每次跟小伙伴们比试凫水,她都是最后一个浮上来的,偶尔还能摸一些螺。 想到这里,香茅子毫不犹豫的往水里一扎。 却不成想,意外再次出现了。 一入水,香茅子就察觉到一股巨大的禁锢之力,她的手脚瞬间就无法动弹,只能紧紧的贴在身体两侧。 通常来说,人在水中,如果手脚不听指挥,那就一定会大吃一惊,这种慌乱会增加不必要的动作,比如:张口、呼吸…… 然后就会呛水。 香茅子以前凫水的时候,就被狠狠的呛过,所以当这次她身体不能动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闭气。 她用力的屏住呼吸,长大眼睛。 却意外的发现,这个湖非常非常的深,而且在湖水里面,居然分了好多层。 从湖面上看,湖水没有任何异常,而且白色的雾气也遮挡了她的视线。当一进入湖水之后,香茅子才发现湖水竟然是白色的,而且是仿佛最最柔美的月光一样的银白色。 水,怎么能是银白色的? 刚想到这里,香茅子就发现这些银白色的湖水,是由无数极其细小的银白色的光点组成的,它们密密麻麻的浮在水中,就仿佛银色的湖水一般。 更让香茅子差异的是,这些银白色的光点发现了她之后,开始欢脱的往她的身体里面钻。 一股冷冽刺骨的疼痛从无数个毛孔往她身体里钻。 这种剧痛,简直让人无法忍受,香茅子长大嘴巴,结果更多的光点顺着嘴巴往里钻,她觉得自己浑身都要被这些光点切开了。 要死了! 我要死了! 香茅子痛不可抑的泪水在湖水里散开,几欲痛毙。就在这时,心口忽然有一股暖暖的气流在运转,随着暖流在身体里流淌,那股剧痛竟然奇迹般的消褪了。 龙毛毛…… 香茅子记得,这分明是最开始龙鼻涕里喷出来的那股灼烧之气,此刻,却成了她的救命符。 白色的光点依旧争先恐后的往她身体里钻,可龙鼻涕带来的灼热,却保护了香茅子,把那种无法忍受的割裂之痛,转成一股涨涨的、麻麻的疼痛感,虽然依旧难受,却是可以忍耐的范畴了。 随着白色光点的不断侵入,香茅子一点点的往下面沉。 当白色光点似乎没办法更多的进入香茅子的身体中的时候,她也随之沉入了下面一层的湖水中。 奇怪的是,在这个过程里,香茅子因为痛苦,而忘记了屏住呼吸,可却并没有呛水,反而有一种可以自然呼吸的感觉。 明明是水中,又怎么能呼吸呢?! 香茅子不能理解,她也没有时间去琢磨。因为她马上面临这第二层湖水的考验了。 这第二层的湖水是绿色的,浓浓的绿色。 跟第一层银白色的光点一样,这一层的湖水是又无数深深浅浅的绿色光点组成的。这些绿色的光点依旧争先恐后的往香茅子的身体里钻。 可这次的感觉又跟第一层不同。 它不痛,不仅不痛,反而有一种清凉舒爽的感觉,宛如春天最轻柔温和的夜风,又有如母亲用嘴唇轻抚她的孩子,温暖而轻柔! 香茅子眼睁睁的看着绿色的光点继续向她的身体钻来,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跟银白色的光点一样,当绿色光点不点的涌进来的时候,她就开始向下沉了。 湖水的第三层,是青色的。 冷冰冰的青色,比绿色更要冷厉,带着一点寒意。 青色的湖水里包含着各种深浅不一的青色光点,可是这次,它们没有涌向香茅子,反而懒洋洋的一动不动。 每当香茅子碰到它们的时候,就腻歪歪的往旁边被挤开一点。 香茅子四肢不能动的游荡在青色的湖水中,被它们托着往湖水的中央飘去。 越来越冷的寒意冰冻住香茅子的四肢,她觉得自己现在全身都被冻僵了,而且这种寒意还在顺着四肢往身体最深处的骨骸里面钻。 又是心口的暖流一跳,刚才在绿色湖水中变得懒洋洋的那股热气,似乎也因为感到了这股刺骨的寒意而被惊动了。 它气势汹汹的沿着胸口在身体的四肢来回逡巡,恶狠狠的撞击着那些寒意。 每当寒意碰到暖流,就跟被热水浇灌的饼块一样,迅速的退却。 这是这股暖流第二次救助香茅子,如果没有它,她肯定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原来,龙毛毛没有生自己的气,而是在帮助自己啊。香茅子满怀感恩的想着,将来自己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答谢龙毛毛!谢谢你,龙毛毛,你真是一头好龙!香茅子默默在心中给龙毛毛派了一张“好龙卡”。 而这时,远在龙门之外的龙毛毛,正无聊撑着身体的搭出龙门,因为又有人手持升仙令来登龙门了。 新来的升仙者,是一个穿着黑色劲装、身背九环金刀的浓眉大汉,面阔口方,身形魁梧彪悍。 他此刻却是神情狠厉狰狞,正在咬牙抵御着巨龙带来的恐吓和压力,一步步往上走,身体的关节都发出了轻微的咔吧声。 可就在他走到中间,气虚体乏之时,头顶的巨龙猛的打了一个喷嚏,浓稠黏湿的龙鼻涕一下子喷到这个大汉的身上。 火辣辣的灼烧剧痛感一下子就刺穿了他的身体,大汉一脚踏空,哀嚎惨叫着滚下台阶,嚎哭不已。 端坐在云台上的仙人摇摇头,浮尘轻摇,捏了一个聚水令。一股清水凭空出现,从头到尾的把大汉浇了个透,冲掉了龙鼻涕带来的剧痛灼伤。 仙人内心轻叹,此人真是外强中干。龙之涕乃是炎气外化,虽然会给人带来剧痛和灼烧,可是如果能挺过去,那么对凡人来说是大有好处的。更何况接下来的那一关,有了龙炎就能事半功倍,是求都求不来的机缘。 可惜,凡人志短,往往都只顾眼前,有几个人能真的接下这种机缘呢。仙人冷漠的端坐在云台之上,重新闭目。 而符兵们则驾着大汉往下拖,任凭他哀求嚎哭,也毫不留情。 这个大汉,已经失去了登龙门的机会。 而刚才打喷嚏的“龙毛毛”,它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本龙,怎么会忽然打喷嚏了?!这是谁又背后念叨本龙呢,别让本龙知道,绝不轻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龙门外的这种喧嚣意外,香茅子当然不知道,她正在青色水层中不断向湖中心飘去。在胸口暖流的帮助下,她身体已经不觉得这个水层有多么的寒冷刺骨,反而是燥热和阴冷的综合,变得暖洋洋的舒服。 因此香茅子反而有闲心四处打量。 这下子,她竟然看到有其他的人。 远远的,有一条人影正慢慢的漂了过来。这里居然还有人?!香茅子心中激动,可等那个人漂得近了,她才发现这个人的情况好像不太妙。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个头已经长成一个成年人的摸样,身上的衣服穿的也很华丽,都是香茅子没见过的丝绸之类的。可这个少年此刻却一动不动,似乎陷入了昏迷当中。香茅子也不能动,但却仅限于四肢,不能做出划水的动作,被湖水托着被动的漂移。但是她的小脑袋瓜却能轻微的左右摇摆,眼睛也能自由的张开或者闭上。 于是香茅子努力转头,看向这个在湖水中第一个遇到的人。 这个人的胸口也挂着一枚升仙令,看起来跟香茅子那枚很像。可跟香茅子随便找了根红绳串起来不同,他的升仙令,是被繁复编织的绳结串起来的,上面还配了好多晶莹剔透的玉石珠子,各种颜色都有,搭配的也好看。一看就特别精致昂贵。 可此刻,这个人可比香茅子凄惨多了。这个少年紧闭着双眼,双唇铁青,面色苍白僵冷,整个人像一只被冻起来的浮尸一般。甚至他的发梢都出现了微微光亮的冰碴。 香茅子惊诧的看着这个人,在她观察的过程里,这个人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意识一般。 此刻水流托着他们两个向同一个方向飘动,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香茅子都能认真的观察这个少年。 他的脸色越来越青,发梢上的冰碴也越来越多,隐隐都泛起了晶亮的反光。 香茅子顾不得担心自己,反而忧心这个少年:再这么下去,他别冻死在这里吧。 正想着,这少年身上忽然爆发出一阵莹润的白光。 这白光把他团团包住,越来越明亮,最后变得刺目起来。香茅子不得不眯了一下眼睛。当她再张大眼睛的时候,那个锦衣少年已经消失不见了。 香茅子瞪圆眼珠子四处转头打量,却再也不见那个少年的身影。他仿佛跟着白光一起消失了。 香茅子歪着头想:这是什么意思呢,是他死了?还是说仙人把他救了? 香茅子想不通,而此刻她飘到了湖中心的一处阵眼当中,身体猛的一沉,就往下掉,落入湖水的第四层。 这次,满目都是红色的光点。 第四层的湖水,都是红色的,浓烈的,耀眼的红色。 它们一见到香茅子,就仿佛疯了一样,从四面八法涌了进来。这种疯狂而激烈的姿态,比香茅子在上面遭遇的所有的光点都热情。 一时间,香茅子整个人仿佛是被红色光球包起来的蝉蛹一样。 而在光斑蝉蛹的里面,香茅子再次浑身上下都开始发烫起来。 这种红色光点带来的巨大的热力,让她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小小的香茅子,是无法承受这么多红色光点的灌注的。可是红色的光点却全然不顾及她的承受能力,一波接一波的涌入她的身体。 香茅子觉得自己要撑不住了,她半张着嘴,却无力发出任何声音。反而红色的光斑更多的从她的喉咙里冲了进来。 香茅子的身体四周,也隐隐浮现了一圈白色的光芒。 就在这个时候,心口的暖意再一次发作了,它灵活的穿梭在香茅子的身体里,和以往其他层的湖水不同。 对于银色的光斑,心口的暖意是融合的感觉; 绿色的光斑是相互共生,欣欣向荣的感觉; 青色的光斑则是隔绝隔离的感觉; 到了红色的光斑,则变成了相互吞噬。当红色光斑被吞噬之后,香茅子就觉得不在炙热难耐,反而身体涨涨的,有点松弛和说不出舒服的。当心口暖意开始运作的时候,香茅子身体周围的白光就消失不见了。 可隐隐的,香茅子也察觉到,随着红色光斑的不断涌入,她胸口那团暖意在不断的缩小消失。 香茅子不禁有些担心,如果胸口的暖意完全消失,而红色光斑还继续涌入,那她要怎么办?! 幸亏,当胸口暖意不断缩小,最终完全消失的时候,香茅子也沉到了下一层。只不过这次,她没有了胸口暖意的护佑了。 第五层的湖水,是黄色的。 浓稠的黄色光斑,懒洋洋的飘浮在湖水中,爱动不动的。 这种黄色的光斑,也能钻进香茅子的身体里,可是它们似乎并没有太高的热情,慢吞吞的,懒洋洋的。 偶尔有几个钻过去,香茅子就会觉得身体沉甸甸的。 还好,黄色的光斑对香茅子不是很热情。 一会钻出来两个,过一会又钻进去两个。香茅子就不断顺着湖水往下沉。 在漫长的漂泊过程里,她又偶尔遇到了几个人。他们都满脸痛苦的禁闭双眼,当痛苦压抑到极致的时候,身体中泛出的白光,就会带着他们消失。 他们到底去哪里了呢?!是被仙人救走了吗?这片湖水,又要带自己去哪里呢? 带着这种疑虑,香茅子不断往下沉,终于,她的双脚轻轻触到了湖底。 在她的脚下,是一个巨大的泛着微弱光芒的符阵。 当香茅子脚丫轻轻擦到符阵的时候,她的身体被一阵莹白的光芒包裹住,瞬间从湖底消失不见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2 :巨石迷宫透鼓声 当香茅子的脚掌触碰到湖底迷宫的时候,她瞬间就被湖底的符阵传送走了。 一道耀眼的白色光芒之后,晕坨坨的香茅子从眩晕中摇晃着脑袋现身。白光传送看起来非常高大上,可实际上凭借凡人的身体素质,经历这种传送是非常难受的。刚刚传送完毕,香茅子的身体一软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香茅子惊喜的发现,她的双腿和双手都能自由活动了。 她立刻高兴的反转自己的双手,不停的屈张。隐隐的,香茅子觉得自己的力气似乎变大了,可是这里又没有什么常见的水桶,石磨来给她试炼一番,香茅子只能自己存下疑惑。 当她抬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站着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石林迷宫的入口。 这是一个左右都看不到尽头的巨大石林,高高的又巨大石块堆砌垒成的迷宫外墙,竟然比四鲜楼的楼顶还要高。 宽阔能并排跑两趟马车的入口处分成了三条岔路,在石林的最外侧,耸立着一块巨大的石块,上面写着两个简单粗暴的大字,“进去”! 香茅子迈着小小的步子,往石林迷宫里走去。 心里满是惴惴不安的香茅子踏入了石林迷宫。当走进了石林里面,才会发现身处石林迷宫的里面,更有一种迷失的压迫感。 这一关,一定是要找到正确的出路才是,可是它在哪里? 一进入迷宫,面前就有三条岔路任君选择。每一条,都通向未知的命运。 香茅子不知道应该选择哪一条,她想选择向南的那条路,当初刚刚踏出村子,走南边的的路就给她带来了好运气。然而她太抬头,迷宫的上方只露出窄窄一条铅灰色的天空。这是外面乌云压顶,暗沉沉的不见天日,香茅子无法借助太阳来确定方向。 她只能按照习惯,犹豫的往右跨了一步,就在这个时候,她心里猛的一跳,就好像有什么惊醒她一般似的,她的心用力的“噗通”了一声。 香茅子停住了脚,用力的呼吸了一下。 又退后了一步,往左跨了一步。 没有任何感觉。 香茅子扒了一下头发。重新举步往左走去。 然而左边能给香茅子带来什么呢? 石林迷宫里面,更是岔路层叠。香茅子沿着石墙走着,有时候走着走着就没有路了。她只能往回走。 幸亏她一贯记性很好,走错路之后,她都能记住自己走过的路,因此甚少重复。 在石林迷宫里绕来绕去。香茅子的脑子里逐渐画出了一副残破地图,可是这石林太过巨大,香茅子绕来绕去,也只清出小小一片的地图。 巨大的石林给人带来巨大的心里压力,越走越累,而且带来一股孤寂的感觉。 如果这时候能有个同伴就好了,香茅子不由自主的想。 可这种仙人幻化出来的迷宫如何能遇到同伴呢?香茅子自嘲的摇摇头,想把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努力甩出头去。 她刚刚用力甩了两下头,却听见身后有“沓沓”的脚步声传来。香茅子欣喜的转头,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清晰又利落。 接着,就见从迷宫的转角处,冉冉飘来一朵红云。 那是一个身穿红色纱衣的小姑娘,看年纪也就是十来岁左右,身穿一套朱色的云纹纱衣,身材窈窕,容貌出众。她那套纱衣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一层层宛如花苞绽开一样盛放,在裙角用细细的银线勾出银色的云纹,若隐若现。偏又裁剪的极其合身,把小姑娘包裹的宛如一个牡丹仙子似的,说不出的好看。 她脚下踩着一双银白色的小短靴,那鞋底大概是什么皮子做的,因此踩踏在地上才会发出轻轻的沓沓声。 云鬓纱衣,容光胜雪。 朱衣小姑娘显然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人,猛然看到香茅子,露出被吓一跳的表情。 朱衣小姑娘停下了脚步,也开始打量起香茅子,前面有个个头不高的傻丫头,正冲她露出大大的微笑,一张小黑脸上最抢镜的就是一口白牙。枪毛枪刺的一头黄毛,囫囵在头上绑了一个鬏,又细又小。一身破旧的衣服打了几块不起眼的补丁,说不出的寒酸,脚上穿了一双破草鞋,左脚前头已经踢破了,露出大半只脚拇指,脏兮兮的。 两个小姑娘在一起对比,简直是就是一组刺眼的对照组。那朱衣小姑娘好似高高飘在云端的火凤凰,而香茅子则是在地上趴着的被烧糊了的麻雀。 香茅子却并没有感受到她们之间的巨大落差。她虽然也觉得对边的朱衣小姑娘比自己好看,可她更高兴的是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差不多年龄的小伙伴,可以搭伴一起走。 “你,你好。”香茅子鼓起勇气率先跟小姑娘打了个招呼。 朱衣小姑娘显然也有了自己的主意,她向来是天之骄女,可不大看得上这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丑丫头。 因此,听到香茅子跟她打招呼,她不过是翻了个白眼,然后轻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皮也不抬一下,就从香茅子身边绕了过去,向前继续走去。 香茅子错愕起来。 她的人生里,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情景。 以前在村子里,小伙伴的家境都差不多,没有人会因为穿着和长相嘲笑她,偶尔有人因为她没娘而欺负她,却都被香茅子拼命的气势吓住了。 到了黄石镇,春雨一开始就跟她关系不错自然不会嘲笑她。后来上了学堂,虽然时间不长,别人家的条件也比她好。但香茅子成绩好呀,她那吓人的过目不忘几乎成为整个学堂的噩梦存在,小伙伴们怕她还来不及,也没有人敢欺负她。 就这样,香茅子还是人生第一次被赤裸裸的瞧不起。 然而香茅子还是忍不住对着小姑娘的背影说,“喂!那边不对,那条路接下来共有三个路口,都走不通的。” 香茅子没撒谎,她就是从那个路口走过来的,这条路后面的地图已经在她脑子中了。 小姑娘听了脚步一顿,然后她低头,从自己腰上挂着的一个小褡裢里摸出一个手掌大的圆形铜盘,一层又一层的嵌套起来,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符和图形。 小姑娘低头摆弄了半天,原来那一层层圆形的铜盘是可以来回拨动的,小姑娘左手托着铜盘,右手掐着手指默默心算,间或在铜盘上来回轻轻拨动,饶是这样弄了半天。 小姑娘似乎决定接下来往哪里走了,她哼了一下,没有管香茅子,昂着头,继续骄傲的选定这条路,往里走。 香茅子被小姑娘的行为给震了一下。 她还说不出具体的原因,只觉得小姑娘的行为看起来高端大气,跟她不一样,人家似乎有专门的工具能找到正确的方位。 可那个方向,明明不通啊。 香茅子又有点不确定了。但她可以确定的是,小姑娘显然不想跟她一路走。 所以香茅子摇摇头,反向而走。 她没有小姑娘那种能寻路的本事,只能用自己的土办法,一条路、一条路的扫,然后在脑子中记住迷宫的地图,不再走重复的路径。 香茅子在迷宫中兜来兜去,渐渐的又在脑中补全了一块地图。她发现,自己其实是不断在向迷宫中心的方向行进。 想起湖心底的传送阵,香茅子隐隐的觉得,这个巨石迷宫的中心,兴许也有一个什么奥妙在里面。 不知道走了多久,香茅子才再次听到沓沓的足音从后面传来,脚步有些急促。 香茅子就转头,果然看见红衣小姑娘急匆匆的从后面走了过来。 这次的她,已经不再是刚才的从容,额头鬓角都是细密的汗珠,漂亮的小脸蛋也涨的红红的。 香茅子有点惊讶,忽然她想起来刚才小姑娘选的那条路,再往下是一个三岔路口,其中最右侧的那个路口是一个循环路径,如果不是记住路径,很容易在里面兜圈子,那可真是出不来了。 看小姑娘狼狈的样子,不用问,她刚才没少在里面转圈。 小姑娘看到香茅子,她虽然还是又瘦又穷苦的样子,可精气神却很完好,显然没有自己狼狈。 想到自己刚才差点兜不出来的惨况,小姑娘没有来由的生起气来。 这个朱衣小姑娘从小就是家中说一不二的角色,此刻此刻她心情不好,就立刻又眼睛朝天的翻了白眼,鼻孔对着香茅子,喷出一个大大的“哼”出来。 然后快步从香茅子身前走过,留下一个骄傲的背影给香茅子。 香茅子瞪圆了眼睛,目送着小姑娘远离。 结果两个人在不久之后,又相遇了。 小姑娘生气的跺跺脚,干脆小步跑起来,留给香茅子一个蹁跹飞舞的背影。高高扬起的纱衣裙角,仿佛一朵绽开的大花瓣。 朱衣小姑娘的那个工具显然有一定用处,然而不知道是她自己技巧不娴熟还是仙家法术奥义的缘故,总之看起来她的优势不比香茅子强出多少。 然而这次凑巧了,香茅子有自己的扫街原则,那就是先贴一边,每个岔路都要走过去,若此路不通,就倒着岔路依次走回来。 当香茅子和朱衣小姑娘第三次相逢的时候,朱衣小姑娘铁青着脸色站定了,“喂!丑八怪,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丑八怪说的就是香茅子。 香茅子并不因为小姑娘叫自己丑八怪而生气,她只是奇怪,“我没跟着你啊。” 这下轮到小姑娘冷笑了,“你没跟着我,那怎么我们总会遇到。分明是你跟着我的方向摸过来,想我带你出去是不是?告诉你,别做梦了!” 香茅子觉得这小姑娘说话真奇怪而且她现在抿着嘴,斜着眼睛的摸样,不好看,丑丑的。 想了想,香茅子说,“反正我没跟着你,我走自己的路呢。不信随你。” 小姑娘还真就不信,她往旁边一侧身,“好,有本事,你走前面。” 香茅子没跟她争执的意思,默默的从小姑娘身边走过去,继续按照自己选定的方向走。随着脑中的地图不断被补充完整,香茅子发现,这个迷宫很有可能是一个巨大的圆环,一层一层嵌套着,而目的地则应该是最中心的位置。 香茅子本来就没想过呀沾别人什么便宜,只不过是想着找个小伙伴同行而已,却没想到被人鄙视挤兑成这样。现在就算朱衣小姑娘想跟她一起走,她也不乐意了。 于是香茅子按照心中选定的方向走。 等她走远了,朱衣小姑娘又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没有了脚步声,这才自己又拿出司命罗盘,不断推算方位。 迷宫很大,转了几圈,香茅子就跟小姑娘分开了,现在她又在一个岔路口站定了。这个分岔路口只有两条路,可是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涂成了红黑两色。 在香茅子脑子中的地图,这里已经极其接近中心了。她觉得无所谓,随便选择一条就好了,走岔了再走回来嘛。可偏偏,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就是她在迷宫门口听到的咚咚声。 香茅子先是走到红色的那条路上,咚咚声就开始不停的响起,而且她内心也有一种特别躁动的感觉,很不舒服。 于是她退了两步,又走上黑色的那条路,结果咚咚咚的声音更大,脑子中甚至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香茅子只能再往后退。 退到分岔路口。 两边都不对,那是怎么回事? 香茅子暂时想不出来,干脆盘腿坐到地上,盯着眼前的两条路琢磨。 这个时候,红衣小姑娘的脚步声再次传来,举着罗盘的小姑娘再次和香茅子重逢,她看到前面盘腿坐在地上的香茅子有点吃惊。因为她没想到这个又丑又土的小丫头居然能走到自己前面去。 不过这次,她内心终于相信,这丑丫头并不是跟着她蹭光,而是真的自己凭实力,走到嗷了前面来着。 这一次,朱衣小姑娘终于承认了香茅子的实力,可她内心还是有点不太乐意。 她走到香茅子的身边,站定后才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香茅子摇摇头。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香茅子觉得两条路都不对,可其他的路又都已经走不通了。 朱衣小姑娘也注意到这条路两侧的岔路,“你怎么不选一条走?” 香茅子慢吞吞的说,“都不太对。” 听到香茅子这么说,朱衣小姑娘就开始扭动自己的罗盘,算了半天,应该选择红色的那条路。 于是朱衣小姑娘眼珠转转,笑嘻嘻的说,“你慢慢想,我可是要走了。”说完,她轻快的哼着歌,蹦蹦哒哒的走上了红色的路。 香茅子目送着她,看着她一蹦一跳的往前走。 一步,两步,十步! 就在第十步的时候,小姑娘脚下忽然白光升起,她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叫声,惊呼嘎然而止,当白光消失后,小姑娘连同白光就一起消失了。 香茅子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又一次,跟那个在湖水中消失的少年一样,小姑娘也消失了。 这次,香茅子隐隐觉得,似乎消失了不太对,虽然不一定有危险,但明显有一种没走完升仙路的感觉。 想起陈掌柜以前说过的九死一生。 香茅子觉得自己更要谨慎,一定要远离那种神秘的白光。 看来,红色的路是走不得了。 照理说,一般人在只有两条路的情况下,已经明确发现一条不能走,肯定会选择另外一条来着。 香茅子没有,她本能的觉得不对。 当朱衣女孩消失不见后,她依旧盘腿坐在路口,良久的沉思。 再然后,她闭上了眼睛。 开始,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然后香茅子依旧坚持着闭着眼睛,静静的用其他的方式感受着这个世界。 她终于听到了那个咚咚的声音,不是真的听到了,而是她就是知道,左边红色的道路,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在咚咚作响,而右边黑色的道路,则有更多的奇怪的东西。 这些东西,她是没有办法看见的,甚至也没有真的听到,只能因缘际会的直接进入她的脑子,让她知道有一些东西。 而且,是对她不利的东西。 可是,路在哪里呢? 香茅子在脑子中慢慢勾画这迷宫的地图,这幅地图依然是残破的,香茅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回去把它全部走完才能找到正确的路,可如果那样,得要多长的时间啊? 假如没有朱衣小姑娘,兴许以香茅子的狠韧性子,真的能做出扫地图的事情来。 可是那个小姑娘有黄铜罗盘那个高级的工具,如果她也往这个方向走,说明这个方向多半是对的。 那么,还有必要去扫地图吗?! 香茅子慢慢的感受着。 逐渐的,她的紧闭的双眸之间泛起一道明亮而柔和的白光。 一条明亮的大路,在香茅子的脑海中直接被画了出来,就在她的正前方,光明又宽广。 那是截然不同的第三条路——白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3:八角铜亭铃铛响 白路,赫然在香茅子禁闭双眼的头脑中浮现出来。一般人这个时候多半会张开眼睛来确认一下。 可香茅子偏不。 她很清醒的意识到,如果她张开眼睛,那么面前就会是一堵高大的,由巨大的青石砖块垒成的墙壁。 所以香茅子没有张开眼睛。 她就在这样闭着眼,跟着双眸之中那道白光,一步步的往前走。 同时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着,尽量,更近了。面前就应该是那堵墙了! 然而奇怪的是当她伸出双手向前,却什么都没有触碰到。 她紧闭着双眼,用脚尖轻轻点地,一点点向前蹭着走,小手向前慢慢的推着探索着。一步步,一步步。 她脚下的步子早已经超过了面前横亘的迷宫石墙的距离,可路依旧在延续着。 香茅子在心中默默的数着,一步,两步,三步……当她数到一百多步的时候,脚下的感觉变了。 不再是迷宫平滑青石板路带来的那种平稳又硬朗的感觉,而是有一些软但却硌脚,脚下似乎变成了铺着碎石块的泥土路的感觉。 终于,香茅子的脚踩到了一个坑的边缘,身体微微一侧,虽然她扎着小胳膊努力稳定了自己的身体,没有摔倒。但人,却忍不住一下子张开了眼睛。 眼前的景色却又变了,那是一片开阔的山谷,脚下,是由细密碎石铺就的小路,两侧树林茂密,鲜花盛开。在小路的尽头,有一座高耸的石碑,石碑上纵横辟阖的写着两个肆意的大字,字体有些潦草,但香茅子依旧认得,“试试”。 试试?! 试什么呢? 香茅子举步走向石碑,却发现在石碑后有一个亭子,亭子里似乎也有一个小石碑的样子。 香茅子就直接奔着亭子走去。 亭子距离石碑并不远,是一个八角的铜亭,高高繁复的斗拱飞檐,上面挂着铜铃铛,偶尔会随风发出轻微的响声。 当香茅子走进了,却发现亭子里已经有人在了。 这次,是两个人。 香茅子踩在八角铜亭的台阶上,先谨慎的观察着。结果发现这两个人正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眼前的地面,连眼神都不肯抬起来一下。 亭子的地面顺着八角铜亭的方位,分成了东西南北,以及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八个方位,拼成一个对称的八卦一样的八边形。 在每个正八边形的格子里,似乎都有嵌着一个什么东西,此刻,亭子里的两个人正盯着自己面前的格子看,全神贯注,一动也不动。 香茅子垫着脚,扯着脖子在外面的台阶上瞅了半天,发现没有人搭理她,于是她慢慢的,走一步,停一下的踏上了台阶。 见还是没有人搭理她。 她这才贴这边,慢慢蹭到其中一人的身后,顺着对方的目光偷瞄。 有了朱衣小姑娘的例子,香茅子如今不大敢轻易跟人家搭讪了。 亭子里的两个人,年龄差距有点大。其中一个人是带着花白胡须,愁眉苦脸的老头。虽然是个老者,可这老者身上的衣服上面有着云纹符箓的痕迹,他身形不动,而周身却隐隐有宝光流动,头发上的簪子也是纯白玉质的,雕刻着一枚小小的莲蓬,那莲蓬的头部是一抹点翠,青翠欲滴,说不出的好看。 香茅子咽了咽唾沫。 如今的她,已经在四鲜楼长了不少见识,不再是对世界一无所知的乡下丫头。这老者,分明已经是她在四鲜楼看过的低阶仙人的模样。 那些仙人因为凶兽的缘故,偶尔会在四鲜楼坐下喝喝茶,极少数还会点一桌子菜,却也只吃两口。对跑堂的春雨和香茅子,属于完全无视的高傲模样。 香茅子一直以为,仙人们都是无所不能,呼风唤雨的。却没想到这老者也有一副愁眉苦脸的迷茫申请,看那样子跟辛茂背书的表情也差不多啊。 老仙人的这种熟悉的表情,让香茅子心里定了一些,觉得仙人其实也没有那么了不起。不过香茅子没有冒失的做出什么,她继续谨慎的观察着。 在老者的斜侧方,是一个锦衣少年。 这个少年容貌极其清俊雅致,额头上系着一个小小的金冠,金冠上海嵌着有鸽子蛋那么大的红宝石。 香茅子不知道怎么说,就觉得这个少年通身上下的打扮,没有一处不精致好看,没有一处见过的。 如果香茅子再多点见识,她就能知道,这少年身上的气质无非是三个字而已——富贵气! 可这金冠少年也一样表情严肃眉头紧锁,盯着自己面前的石板看着,手中不断尝试点触地面,态度越来越焦躁。 他们,究竟在干什么呀?! 香茅子远远的围观了片刻,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她,就慢慢蹭到老仙人的背后,透过仙人的肩膀,观察仙人的举动。 原来仙人面前的地面上有一个石板做成的方形格子。里面凌乱的塞着一些细碎的图片。而仙人正盯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图片发愁。 香茅子也看了半天发现看不懂。 慢悠悠晃荡到金冠少年的身后。他的面前也有个同样的格子,只不过少年面前格子里的花纹似乎比老仙人的那个要复杂。香茅子随看看不出来,却也觉得面前石板的笔画要多出很多。 少年瞥到香茅子蹭了过来,他浑不在意,而是依旧暴躁的点击着面前的石板。 和老仙人凝视石板不动不同,少年是乱按一气的。他这么按着的时候,青石板会跟着他的手指来回移动,每当他按下后,两个石板的位置就会顺滑的挪动,然后对调位置,而石板上的图形也随着变化。 香茅子歪着头观察,心中却有了计量,看来这一关的考验,是要把面前的石板拼出一个正确的图形出来,老仙人不知道,故而在思考,而这个少年根本都不知道要拼什么图形,所以才会在这里乱按一气。 香茅子心中有了计较,大定。 她开始围绕着其他六个空位观察。有的上面的图案极其繁复,还有的却非常简单,只有寥寥数笔。 香茅子想,当然选笔画少的啊。笔画少的才容易拼嘛。 对升仙路一无所知的香茅子,完全是因为无知而无畏。她观察的还是不够仔细,如果够细心,她就会发现老者和少年选择的都是笔画复杂的图案。 无他,越是复杂的笔画,图案的形状越是具体,越容易分辨啊。 可香茅子不知道,她四下转了一圈,就选了一看看起来寥寥数笔的图案,盘腿坐在地上,几乎趴在那个方框纹理的前面,仔细端详起来。 说是寥寥数笔,其实也蛮复杂的。方框内的图案,横竖切割了各五条,于是方框就被分了三十六块。每一块上都是深浅不一的纹理,有直线也有曲线,看起来仿佛很玄奥的样子。 完全不能看出来是什么东西。 香茅子左右观摩了半天,也没明白这个东西要怎么弄。她伸手随便戳了一下,方块里的图案动也不动。 她又左右滑动手指,这些方块里的图案跟着香茅子的手指来回旋转,就是东西南北的转动。又试了两下,香茅子懂得了这些方块里的规则。 如果在一个方块上来回滑动手指,这些小方框里的图案就会改变方向来回滑动。如果连续在两个方框上点击,则这两个方块的位置会对调。 香茅子终于搞懂了,原来这关的考验,就是要他们把这些打乱次序的图案拼出正确的图形出来。 想明白这个道理,香茅子随手按了几下,突然两个团连载一起,上面的笔划深浅相连十分顺滑,全然一体。 香茅子立刻知道,这两块她拼对了。可又转了几次,别的没有找出来,她差点又把这两块给弄转没了,幸亏香茅子机灵,连忙又点石板,让它回到刚才两块石板接连的状态。 然后香茅子就住手了。 她刚才围观了老仙人和金冠少年两个人的做法,这两个人的方式不太一样。老仙人似乎在心里推导着图案的形状,并不轻易动手。而金冠少年则属于到处乱点,希望能碰运气成功。 香茅子没有老仙人的本事,但她也觉得金冠少年的做法忒不靠谱。 在心里盘算了一会,香茅子决定用自己的笨办法。 她从那两个方块的其中一边开始找起,在其余34快方块中,每一个方块的四边都仔细分辨,非要先找到这块接连的才行。这种笨办法非常浪费时间,足足有三炷香的功夫,香茅子才找到这块方块。果然是对的,可接下来,她就越来越快。因为方块的数量越来越少。 香茅子大喜。 她的动作,引发了对面金冠少年的注意。 那少年神色不定,一副跃跃欲试,他现在觉得香茅子这边的进度不错,想让香茅子走开,自己过来试试。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老者忽然爆发出三声长笑,“哈,哈,哈!” 他的笑声打断了香茅子和少年,两个人抬头的时候只见老者出手如飞,快速的在方框之中连点数下,“一退三遇水,甲庚转丁辛。五进二走金,丙辰升乙戊……”老者念叨着。 嗖嗖的几下,似乎在几个呼吸间,老者就完成了拼图。 当最后一块到达正确的位置后,整个方块开始发出一股明亮的光芒,在老者前面的半空中投出一个虚影。 香茅子和金冠少年也看清了那个虚影,那分明是一个雕刻着山水风景的大葫芦,葫芦口里开长出一只并蒂花来。 那个虚影消失的时候,老者被地面上的方框包围起来,瞬间在原处消失不见。 香茅子和少年都有些目瞪口呆。 不过老者这个行为,倒是打消了少年的蠢蠢欲动。 当老者离开后,少年立刻就抢占了老者那块位置。虽然当老者离开后,他面前的图形又被重新打散了顺序。不过少年刚才已经看到了那个半空中的投影。而且记住了。 有了底图的已知答案,再要拼出来要容易很多了。 少年抢先占到了老者原来的位置,并且得意洋洋的看着香茅子,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哼”! 香茅子没跟他抢位置的意图,她继续低头,按照自己的方式尝试着面前的图案。 少年默认香茅子不敢跟他争抢,又开始百无聊赖的来回乱戳自己面前的方块。 而香茅子则低头加速拼对自己的图案,她越来越快,只差最后三五块了。 少年这个时候并不专心,随手戳两下,就抬头看香茅子一眼,然后再戳两下。当天再次抬头的时候,愕然发现香茅子的面前也出现了一个图像的投影。 这个投影跟老者的不一样。它是一把剑,斜斜的插在云纹山水间,虽然笔触简单聊聊数笔,却有一种穿天破地的气势。 香茅子欣喜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图案,笨办法一直管用,这次她又做对了。 她的成功却大大的刺激到了金冠少年,那少年先是呆呆的看着她面前的图案,继而勃然大怒,他不能理解这个穷酸且黑丑的丫头怎么能比自己还要快的通过这个关卡。他用右手食指怒指香茅子,大喝一声,“你怎能……”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香茅子已经被方块传送阵瞬间带走了。 凉亭里只留下金冠少年一个人。 金冠少年的身份大非寻常,平时他一发火,地上早已经跪了一片闲杂人等,任凭他打骂出气,更有无数的人在后面等着阿谀奉承他。 他的人生里,还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说不出的憋屈,明明应该是他先完成的呀。 “这个该死的丑丫头,竟然比本王还要先一步完成拼图?!哼,你小心别落到我手里!!!”金冠少年大骂不停,暗中记了香茅子大大的一笔黑账。 因为生气,他情绪更暴躁,烦躁的用手接连拍打面前的方框。 如果这是在他自己的府邸中,此刻他已经把手头边上能砸的东西都砸烂了出气了。可他忘记了,这里不是他的郡王府,而是升仙路的秘境试炼。 他这样愤怒的发泄,连连击打方框格子,却无意中触动了什么机关。 一阵白光骤然包裹了少年。 当白光泛起的时候,少年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惊呼了一声,“等等,不要啊!” 可是晚了,少年已经被这波白光毫不迟疑的带走了,宣布着他升仙路的失败。 这笔账,少年再次记到那个黑丫头的头上。 在香茅子不知道的地方,一个高高在上的小王爷,已经记了她两笔黑账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4:月离论灵根 当白光逐渐散落之后,香茅子发现自己被传送到了一个白玉砌成的世界。连脚下铺就的路面,都是花纹精湛的方形白玉地面,纤尘不染。 白色玉石台阶掩映在芳草和竹林当中,周围流泉叮咚,翠竹掩映,鲜花怒放。香茅子只见满眼都是粉色、白色、黄色、紫色的大花,每一朵都比她的拳头大。鲜花在空气中微微颤动着,带着扑鼻的香味,盛放的恣意。 在竹林和花丛之中,如牛奶一般的浓稠的白色雾气在缓缓流动,间或因为叶子和水流发生一点旋转改变,更显得仙气氤氲,别有沉静之意。 耳畔只能听到细碎轻微的淙淙水声,再无其他杂音。 这里,一定是仙境了! 香茅子甚至不敢冒然的抬脚走上去,唯恐亵渎了这雅致干净的地面。 默默的等了良久,她才沿着白色玉石修建的小路,慢慢的往里走。 在绕过基础山亭流水小桥之后,香茅子看到在一丛巨大高耸的竹林下,有一个青衣仙人正坐在云台上。云台附在半空,仙人盘膝坐在上面,正在低头自己跟自己下棋。 听到旁边有脚步声,仙人就抬头,看到了怯怯站在一边的香茅子。 这个青衣仙人的容貌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长着一张天生带笑的笑眼,看起来十分和气。看见香茅子站在那边,他就伸出素白的手指,轻轻勾了勾。 香茅子觉得,这是让自己过去的意思。她就吧嗒吧嗒的跑过来,带着一股凡人特有的拘谨。 仙人笑了一下,“不用紧张,既然到了这里,你就是与仙有缘,说不定将来我还要唤你一声道友。我道号月离,是一位仙人。” 香茅子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月离仙人好。” 月离仙人的性格非常和气,他笑着指着眼前的棋盘,“我正一个人无聊,你可会下棋,不如我们手谈一局如何?” 香茅子错愕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接下来的考验,不过如果真的是,那可就惨了,她不会下棋,一点都不会。 踌躇了半天,她只能实话实说,“我才刚刚上学不到三个月,先生说明年才会教下棋的。我不会下。” 月离仙人露出一抹轻轻的遗憾,“哦,这样吗?!哎呀,那就只能开始办正事啦。不过小友啊,你将来可一定要学会下棋。” 香茅子懵懂的点头,并在心里偷偷的松了口气,原来下棋这个不是新的考验,吓死她了。 月离仙人接下来的话,却让香茅子欣喜若狂,“你既然能走到这里,这条升仙路你已经走完了九成九,剩下那最后一级台阶,几乎没有任何难点了,只要你摸一摸面前这个灵镜就算过关。” 香茅子的小心脏再也不能平静下来,原来她已经走过了所有的路了。她心里特别高兴,可眼中却不知道怎么的,有点泛酸,刚才一路都努力坚持的香茅子,到这时,才忍不住用袖子揉了揉眼睛。 月离仙人看到香茅子的动作,声音又柔和了几分,“走到这里挺不容易的吧。在西邑府登龙门的人共有四千六百九十三人,可能走完全程的见到我的,算上你一共也不过廿一人而已。” 香茅子咕咚的吞了一口唾沫。 月离仙人又说,“来,让我看看你是怎么走过来的。升仙令带着吗?” 香茅子点点头,连忙从衣襟里拽出自己的升仙令,恭敬的递给月离仙人。 月离仙人用手轻轻一指,那升仙令就飘浮在半空之中,也没见月离仙人做什么,他却仿佛知道了一切,“哎啊,第一关就知道激怒金龙,获得龙涎。这法子虽然遭罪,但是却大有裨益啊。你是自己想到的吗?” 香茅子不敢撒谎,连连摇头,“没有,我是真的不知道叫它龙毛毛,会惹金龙啊。” 月离仙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用手轻轻挡住嘴,偷笑了一下,“你这也算误打误撞,要知道这些龙渊的巨龙大爷们,平素里可没有这么好说话,连司灵门也拿他们没办法。这次还是昆仑财大气粗,用了雷石跟它们做了交易才能请动。这些家伙平素骄傲惯了,这次遇到你这种不怕死,却又限于誓言不能伤害升仙路上的凡人,估计它们也会郁闷吧,哈哈。” 月离仙人语气轻快,仿佛真的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香茅子紧张的听着,虽然听不懂,却仔细的牢牢记住月离仙人所说的话。 月离仙人真的是一个性格超级和气,而且有些爱说话的仙人,他喃喃的点头,“小姑娘,哦,你叫香茅子,哈哈,这个名字有意思,哈哈哈,记得以前我在琅琊山遇到个一只灵鼠,可惜后来被兰芝师兄讨了去,它也叫做香茅子,啊,那个老鼠让兰芝师兄喂的可胖了,比你胖多了……” 月离仙人陷入了一段回忆的往事中,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不过香茅子却听出来了,什么灵鼠啊,听起来跟大耗子差不多,这哪怕是前面加个灵字,那也不咋地啊! 于是香茅子就鼓着脸,气呼呼的不说话。 月离仙人却哈哈大笑起来,“对了,对了,那灵鼠特别喜欢在嘴巴里藏东西,然后两颊就会鼓起来,跟你现在一模一样,哈哈哈,哈哈哈!” 香茅子已经断断续续见过了很多仙人了,有善意大方的庄公子,有努力求生的散修,也有性格豪放的明鋆,还有龙门前狠厉严明的青衣仙人。但是像月离仙人这样的,香茅子还是头一次遇到呢。 于是她想,大概仙人跟凡人一样,各有各的性情,只不过他们的能力更强,懂的法术也更多。其实,并没有什么太稀奇的啊。 所以各位看官您瞧瞧,这人的一生,无论仙凡都讲究个机缘。香茅子从草根出身,一开始遇到的仙人也都是各有层次和性情,她就认定了这种千奇百怪形态才是正常的,所以对很多传统修真世家所追求的单一归真,天磨性子,性格定乾坤之类的说法,压根就不屑一顾。 还有什么诸如从性情就能看出未来得道的层次之类的,香茅子都是不屑一顾的。她这种行为也被很多又高端又讲究的世家诟病为:野草流。 月离仙人大概也觉得自己在一个尚为凡人的少女面前如此肆意大笑不太妥当,于是他轻轻握拳挡嘴巴,咳嗽了两声,“你可知道,这升仙路一共分成几关?” 香茅子自己掰着手指头数数,“湖水里头算一关,巨石迷宫,八角亭子。嗯,一共三关!”她伸出三个小手指举着。 月离仙人轻轻摇头,“要从你踏上龙门台阶那里开始算起。“ 于是香茅子又把曲折的小指竖了起来,“那是四关?!“ 月离仙人见她举着手的动作,又想起师兄的灵鼠每次讨吃的,也是这样举着一只爪子卖萌。他平时总是偷偷去喂那只灵鼠,此刻忍不住又噗嗤笑了两声。因为名字的缘故,他对这个小姑娘心生亲近之感,很愿意多跟她说几句。 “其实升仙路一共是五关,分别是龙门路,灵湖水,迷宫阱,神念庭,还有叩根石。你知道为什么升仙路要设立五关吗?“ 香茅子呆呆的摇头。 月离仙人和气的说,“因为凡人跟仙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身、灵、神、悟、运这几点上,而这几点,也恰好是未来修真路上能走多远的根基。所以啊,这升仙路才会针对这几点进行考核。“ 香茅子好紧张,那她到底是过了考验没有呢。 月离仙人看出香茅子的紧张,“哈哈哈,你不用担心,其实本次升仙路只是给各大仙门招一些外围的弟子,没有那么严格,只要过了其中三关就可以了。根骨好的还能被找到外门成为正式的弟子。你都能走到这里,已经很不错啦。“ 月离仙人轻轻转动手指,香茅子的升仙令跟他的手指着晃动。 “龙门路主要是借用巨龙的龙威和龙压,考验参选者的心智和体能。你可别小看那几步台阶,那都是有机缘的,每踏上一层,那龙压威力都会多出一倍,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平生最惊恐之事来,甚至会放大数倍。但凡心智有一点松动之人,就会落选。对了,你当初看到了什么?“ 香茅子怔了怔,这才认真的回答,“我看到了变异的凶兽,那凶兽吃了我们村子好多人,当初我带着弟弟从村子里逃了出来,也是因为它。“ 殷洲西北出现大量凶兽吃人的事情,修真界的仙人们并不陌生,他们很多人也都领到了门派任务。不过那些事情,对于他们只是一个个干巴巴的任务,对于香茅子这样的凡人来说,却是家破人亡的人间惨剧。 月离仙人不忍追问,继续往下说,“不过龙门路虽然难,可大部分凡人还是可以坚持下来的,这一关只能筛下去两成左右,灵湖水其实是测你们有没有灵根,灵根啊,是人修真的基础。如果没有灵根,压根就没有办法在水中停留,会迅速的沉底被传送走啊,这部分会筛走剩下的六成人左右。恩,我看看,哦,你居然是三灵根,哦看漏了,是四灵根。啧啧“ 月离仙人连连摇摇头,香茅子觉得,自己的灵根可能不太好。 是的,在修真界,有很多灵根,大部分人都是五行灵根,五行灵根没有什么好不好的,但是却以数量稀少为宜,比如独灵根或者双灵根。像三灵根已经很一般了,四灵根,五灵根这种,几乎就算是废灵根了。 但如果真是五灵根,又有极大的机缘或者财力支持,倘若能让五种灵根形成一个相生相助的循环,那又会变成另外一种情形,叫做天灵根,是极少的天资绝艳的英才,万年不出一个。所以五灵根要么废,要么绝,也算是有好彩的一种。 唯独四灵根,那真是毫无希望的废柴资质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5:十阶归一境 月离仙人看着香茅子惨淡的小黑脸,居然也因为紧张而发白了许多,连忙安慰她,“四灵根虽然不怎么好,但毕竟是有灵根嘛。你这关算是过了,你想想看,还有将近六成的人,费尽千辛万苦要走升仙路,可压根就没机会啊!“ 香茅子一想也对,条件不好怕什么。只要能有机会,多努力,多认真,总是可以往前走的。 程师是怎么教来着: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凡人要走升仙路, 哪有那么容易。 想到这里,香茅子抿了抿嘴,神情重新又坚毅起来。她给月离仙人认认真真的行礼,“嗯,我懂了,我一定会珍惜这个机会,不问结果只求问心无愧,踏踏实实的往前走。“ 月离仙人没想到香茅子悟的这么快,他忽然特别感喟,“哎,你这心智到真是修真的好苗子,等我看看你的根骨怎么样,要是可以啊,我就收下你做徒弟,哈哈。“ “这灵根是起点,灵根越少、越粗,说明这路越宽,走的越快。但是光有灵根也不行,修行的速度还决定两点,一个是神识,一个是悟性。前者决定学习各种法术的速度,后者则决定对道的领悟,也就是个人能修行的高度。你别看现在仰望着仙人,觉得当神仙好,等你真的走上这条路,才明白它的苦。不知道有多少仙人羡慕凡人呢。“月离仙人感喟的说。 这香茅子不信,仙人都是飞来飞去的,而且长生不老,什么烦恼只要吹口气就解决了,怎么会有仙人羡慕凡人?香茅子不信。 月离仙人继续说,“巨石迷宫可不仅仅是绕路啊,里面机关重重,一不小心踩错了就会被传送走。每个人有三次传送的机会,如果再错,那就会被送出试炼秘境,任务彻底结束。我看看你的成绩,咦?竟然没有失误,奇怪奇怪,这怎么可能?“ 香茅子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有几个地方,我只要往那边靠近,心里就发慌。瘆得慌。“ 月离仙人点头,“是啊,那都是一些失误的陷阱。不过也没有任何掩饰,甚至很多环节还增加了它们的灵力波动。如果神识敏感的人,应该都有所感应才对。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感应到这种波动的?“ 香茅子老实的说,“从一进门就有。“ 月离仙人显然楞了一下,才说,“呵呵,那你将来学术法估计会很快吧。“月离仙人的灵识是比较弱的,在门派内,他的术法一直拖后腿,经常被师兄拎着耳朵收拾。 他对于灵识比较好的人,还是后那么一眯眯嫉妒的。不过月离仙人毕竟是九阶仙人,跟个还没走完升仙路的小丫头还不至于计较啥的。 月离仙人还是奇怪,“可是最后一关你没理由没失误啊。那关在最后的两条路上都设置了机关,是没有路选的。如果你失误不到三次,哪怕最后中的埋伏,也还是会算你过关的。可你这里却完全没有任何失误的记录,那你是怎么通过的?“ 香茅子对这个记忆尤深,“因为两边都不能走,我就闭着眼睛感受它们。结果在正对面的墙壁那边,出现了一条白光铺成的路。我就跟着它走了。“ 月离仙人的身体轻轻震动了一下。 最后一关其实是个坑,因为两边都是错的选择。这也是为了给走完一半的升仙者们,一点小小的教训,提醒他们戒骄戒躁。无论选那边都会吃点小苦头,但只要总共不超过三次失误,这关就算通过过了。但其实,这关考验其实还埋藏了一个隐藏环节,神念引灵。 神念引灵是一种极其稀缺,近乎绝迹的能力。如果有人在还没有正式接触修行功法的指引前,就能察觉到神念外放,那就说明他的神念真是万中无一的敏锐。 这种人在功法、章纹上会有极强的天赋,这种天赋的修行者,往往会成为一个门派的栋梁之才。 历代的升仙路都会有这么一个伏笔在里面,可惜从来没有人成功过,所以渐渐的,大家都把第三条隐藏的路给忘记了。 而香茅子被神念所引导,跟着神念穿越所有障眼法,找到正确路的破关过程,正是神念引灵的最基本形式。 月离仙人颤声说,“那,那你有没有学过什么功法啊?“ 香茅子觉得奇怪,她忽然感受到,月离仙人好像有些紧张,于是连带着她也跟着紧张起来,“没,没有,我从来没有学过什么功法。“ “那你是怎么会神念外放的呢?“月离仙人奇怪。 香茅子则问,“什么叫做神念外放?“ 月离仙人轻轻拍拍自己的脑门,是了,香茅子没有接触过修真,对于这些名词她都是不懂的。 “神念外放,就是你闭着眼睛,让神识感应到外面世界的过程。” 香茅子歪着脑袋想,“我不懂什么叫做外放。不过我知道,当你没有办法的时候,一定不能慌神,要先把自己的心放稳了,然后从千头万绪中找到一根线揪着这根线别撒手,就能牵出一头牛出来。我当时没有选择,因为感觉两边都是错的,只能在一片黑暗之中,找到一根最细的白光出来,然后跟着它走。“ 月离仙人更好奇了。香茅子这个说法比较粗浅朴素,但确实和神念外放的基础功法有些不谋而合的地方。“这个道理,你是怎么明白的,谁教你的?”他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不想,香茅子瞪圆了眼睛,“这还用别人教?!以前跟村子里的小伙伴打群架,你必须要揪着一个人打,当中不能换人,要把那个领头的人打趴下,这样才有出路啊。赶羊抓鸡也是,不能当中换,一定要盯准了领头的头羊,一直抓住它才行。世上万事万物都逃不过这个道理,抓那个领头的,然后别松口!” 月离仙人听得是目瞪口呆,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月离仙人出现在这个西邑府的升仙路,不是没有缘故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师哥兰芝仙人的坚持。 月离仙人一直卡在九阶抱朴,多年大圆满却未有寸进,兰芝仙人已经为此焦虑的不行。再这样下去,月离就会无望筑基,不得不面临仙陨的生死关。故而兰芝仙人花了大价钱,请昊天殿的道友帮忙起了一卦。说是吉卦在西北。于是狠下一条心,死活踢了月离仙人出山门,来做西邑府的接引人。 月离仙人一直觉得师兄这卦不准。他已经算是炼气的高阶人选了,区区一个对凡人的选拔,如何能让他突破境界?! 不过他性格包容温和,即使不愿意来,也不想逆拂师兄的好意。只当是出来散心吧。 可刚刚听到香茅子说跟乡下村童打架以及放养的道理,他忽然顿悟了! 自己这么多年卡在九阶抱朴境,一直没有寸进,其实不赖别人,只赖自己。他的修为早已圆融通润,可偏偏就是差一个契机升级到归一大圆满境界。 这些年来,兰芝仙人带着月离没少四处游历,到处寻找秘境和机缘,一起冒险的小伙伴,如果不是当中运气太差仙陨的,几乎都已经各自顿悟晋级成功。 只有他,迟迟不能晋级。 兰芝仙人到处求人指点,大家给的答案都是机缘未到。 愁得兰芝仙人差点白头,这到底是什么机缘才能让月离晋级呢…… 万万没想到应在了香茅子的身上。 月离仙人良久没有说话,他一直在脑子中想这么多年自己的经历,原来所谓的机缘,并不是什么天崩地裂,地动星驰的大事件。 生活中每一个小事,都可能是天地至理的推衍和外化。 自己啊,着像了! 难怪这么多年也没有办法晋级,难怪大家说不出所以然来。 这个事情没办法说破,需要自己去悟啊! 每个人的道都不一样,月离仙人追求的是顺气自然,那天地风云是自然,可人情往来又何其不是自然呢?! “哈!哈!哈!”月离仙人笑了三声。 香茅子只感觉他身上似乎有无数宝光流淌滑过,他闭目长笑三声,当月离仙人张开眼睛的时候,眼眸之中仿佛有一道星河在缓慢旋转。 他整个人的气势似乎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可当香茅子凝神细看,却又看不出个所以然出来。 十阶归一境,大圆满。 如果是其他修真者在这里,少不得要说一声恭喜的。 月离仙人竟然在考核途中升级了,这也算是仙林的一段逸事了。 “一叶障目而不见山啊。”月离仙人,先是感喟,接下来却更温柔的看着香茅子,“小友,此次晋升,倒是托你的福了。” 香茅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连连摇头,“我什么也没做啊。” 月离仙人不想吓她,也就什么都没说,只是莞尔一笑,先把这个情分记在心里。 “来,我们还是先完成考核再说。如今我已经知道你巨石迷宫是怎么过关的。且看看八角铜亭的关卡,这一关考的是悟性。” “前面说身骨是根本,灵根是基石,灵识定术法,可这悟性,却是决定修行的高度的关键。悟性低的,再勤奋努力,也只能走到中游,须知修仙路上无前后,达者为先。这通达,靠的就是顿悟。我看小友的悟性不低,却不知道八幅图案小友悟出了哪个?” 香茅子有点不好意思,“我在八角亭的时候,里面有两个人了,一个是个老伯伯,还有一个是位小哥哥。他们先来的,我从剩下的图案里选了个字最少的。老伯伯先拼好了就不见了,等我都拼出来后,小哥哥还没有拼好呢,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月离仙人一听就知道,这是那老者先悟出来了,而那少年应该没有成功。 顿悟这关啊,反而是年纪大的人占优势。 悟这种东西,往往是对世间各种道理通达后的一种觉察。是跟人的经历,年龄有关系的。前面的根骨,灵识都是年纪小的人占优势,所以能走到后面的年长者是越来越少,可偏偏到了八角铜亭这关,又需要人生阅历。 能过这关的人那可真是少之又少。除了那个老者之外,像香茅子这么大的孩子,那是一个都没有的。 月离仙人问了香茅子具体是怎么拼的,香茅子把那个边对边的办法说了。 月离仙人感喟道:“办法虽然笨,心思却机敏。你从未见过符箓阵文,自然无从判断,这种拼凑法实在合适你。” “连这关你都能用这种方法过来,我真不知道是说你聪明通达好,还是说你运气好。” 香茅子自己想:我才不聪明呢,可我运气好吗,不好吧…… 香茅子实在想不通,她这样的人又怎么能算的上运气好,从小没了亲娘,被打骂着养大,就算是这个升仙令,也是一波三折的到手。 不过这也不是纠结的时候,月离仙人已经拿起了他身前的一个椭圆形的石球,“来,让我们最后测测你的根骨,你放心,前面那几关筛人的特别多,反而是这一关很容易,只要你把手放上来就行。我看你灵根虽然不佳,可神识、悟性、机缘都是极好的,只要根骨不是特别差,总有一份大好的前程在前面等着你。” 香茅子看着这个两头微扁,中间鼓起的石球,心想这个试炼倒是容易。月离仙人用手托一点,那石球就稳稳当当的在半空中飘浮起来,倒像是下面有个看不见的托在撑着它。 香茅子往前走了两步,伸出两只小手,贴在石球两端微微凸起的地方,轻轻的按住,抓牢。 香茅子并没有用力,可当她双手触碰到石球后,那石头的表面仿佛如一层化开的油脂一样,逐渐变得光滑透明起来,当中隐隐有一个图案浮现出来。 香茅子觉得特别惊奇。 月离仙人倒是蛮期待的,“别担心,抓牢,这是根骨石,能看出来你是什么根骨的。根骨这种东西是天生的,看看你适合什么功法和门派,哈哈,你要能跟我们灵谷派有三分契合,我都能收你为徒。哈哈。” 听了月离仙人这么说,香茅子更觉得有信心。 她牢牢的抓住根骨石,忽然,就觉得掌心一痛,好像有什么咬了她一口似的。香茅子差点就没握住石头。 还是月离仙人连声叮嘱她,“握好了,握好了。” 香茅子不敢松手,连忙又重新握紧。幸亏那根骨石只轻轻刺痛了一次而已,后面就没有什么感觉了。 月离仙人也认真盯紧了石头上,在石头光溜溜的表面,一点点的,有个图形逐渐显示了出来。 石头上浮现出来的图像:有个光溜溜的小脑袋,短粗的小脖子,圆鼓鼓的身子,不太长的尾巴,尖尖的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6:寒鸦漏风四面寒 香茅子盯着那个图像瞪圆了眼睛:这,这是啥鸟? 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继续看着。 图像越来越清晰,渐渐的浮现出一个清晰的轮廓出来,那是一只简单的黑色线条,是个鸟的形状,圆头无冠,粗喙短尾。 这是什么?为什么她的根骨会呈现一只鸟的形状? 香茅子歪头瞅着根骨石,觉得好稀奇。 其实无论是谁握住根骨石,只要有灵根,都会有图形显现出来。不过这显现出来的图形则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比较常见的是各种飞禽走兽,也有一些是海鱼鳞翅,昆虫什么的虽然不多,但也不是稀罕的。最稀罕的是星纹,有一些人的根骨是又点线组成的图案,这种根骨真是万中无一,没发现一个,都会被两大星宫收录走,他们天生就适合跟天道沟通,是星宫天生的弟子。 植物形态的根骨也有,比如月离仙人的灵谷派就多是植物根骨的师门传承,当年月离仙人的根骨就测出了一株月光草。 除了植物,还有昆虫、自然现象,比如雨水,刮风,火焰什么的。不过这样的根骨多半是配合比较稀少的异灵根,往往不是因为拿不到功法在低阶状态徘徊。就是因为正好找到了适合的门派和功法而一飞冲天。 当年毕昇老祖的根骨就是一轮大太阳的形状,因为一直用普通的火系功法修行,迟迟不能进境。到了二百余岁还在筑基边缘挣扎,眼瞅着寿元将近,就要仙陨。没成想,在最后的数十年里,他游戏人间,体验人情百态,好心帮助道友去秘境寻访功法,结果自己却因缘际会的得到了一部《烈日圣阳大法》。 这部圣阳大法跟毕昇老祖的根骨无比适合,竟然让毕昇老祖一路突破,当时还是灼日仙人的他,直接从筑基期一路突到元婴境界,竟然只用了不到200年。 这个速度不仅追平了当初同入仙门的道友,更在破婴化神之后远超同侪,成为修真界的一个传说。 毕昇老祖成为散修联盟里一个超级传奇,他的事迹被传送的很广泛,很多仙人都因此津津乐道,并有了一个新的说法,那就是修行的功法跟根骨匹配的适应度的问题。 于是修真界又有了一种说法,没有垃圾的根骨,只有不匹配的功法。 可是这种说法也被很多传统宗门所诟病,大宗门选的子弟,根骨都是首选考核点的,对于所谓的没有垃圾根骨这种说法嗤之以鼻。觉得这都是散修才会有的妄念。 这两种说法在修真界争论良久,却没有一个定论。 此刻,月离仙人盯着香茅子的根骨石,良久没有说话。 香茅子有点忐忑,她自己瞅着自己的根骨石,是一只鸟,虽然看不出是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月离仙人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看。 月离仙人在内心长叹,怎么是它呢,怎么竟然是它! 香茅子的根骨不常见,可以说非常罕见,也是十万分之一的罕见, 却不是罕见的好,而是罕见的糟。 香茅子的根骨虽然罕见,却在修真界大大的有名——寒鸦漏风体! 当根骨功法论盛行的时候,就有超级门派用这个寒鸦漏风体打散修论的脸:“世界上没有垃圾的根骨?!来来来,你们说说,这寒鸦漏风的根骨究竟适合什么功法?难道这世界上竟然有腐肉虫尸功?还是小鸡啄米功?哈哈哈哈,真是好笑!” 散修们不服气,可是却没有办法,寒鸦漏风体的确太糟糕,简直没有一种功法能拯救它。门派用这个例子打得散修的连啪啪啪响,散修们再不乐意,也得受着。以至于这件事每隔十几年,就会被门派拿出来嘲笑散修们鼠目寸光一番。 这段公案是在太过有名,到造成了虽然寒鸦透风体十分罕见,在元炁大陆的修真界,却也是人人都知道的糟烂根骨。 寒鸦漏风的根骨,的确是差到不能再差的根骨,这种根骨在修真界是头一份的垃圾根骨,简直比凡人还要糟糕,凡人至少没有这个机缘和野望。 凡人就好比你一辈子吃粗茶淡饭,到老了,也不知道山珍海味是什么滋味。平日里幻想仙人们吃的,也不过是夹了肉的馍馍,揣测仙人都是用金斧头砍柴而已。虽然想法愚蠢无知,人却不至于太过痛苦煎熬。 而寒鸦漏风,就是让你有这个命,没这个运。好比一个人,明明饿得要死,却站在满桌子山珍海味面前,偏偏一口都吃不到嘴里,最后在桌子旁边活生生的饿死了。 两者相比,哪个更残忍呢?还是后者吧,那种不甘心,怨恨才会把人的心智完全耗尽,最后逼疯、逼上绝路的残忍。 寒鸦漏风体确实是一种修仙根骨,但它是在太烂。就如同它那不吉利的名字一样,它的图腾就是一直简单的黑漆漆的乌鸦。 之所以说它糟糕污烂,是因为它几乎没有进境。 修真是在修炼进境。进境越高,寿命就越长,功法造诣,对天道的认知也就越深刻,修仙唯境界才根底,有了境界其他的,比如在门派地位、灵气洞府、法宝道侣、符箓丹药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这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还是要靠境界的实力来说话的。 而境界的提升,在最初的炼气阶段,靠的就是打熬根骨。 修真界有一个修行的顺口溜,说的就是不同境界修行的关键点。 炼气熬体魄,天生根骨占九成; 筑基比灵根,半缘仙门半缘修; 金丹拼经脉,神识宽窄定乾坤; 元婴在参悟,一叶知秋天地宽。 再往后就是化神期大能的境界,已经没有人敢编这些不恭敬的顺口溜来打趣这个境界的仙人。化神期仙君老祖,那是真正的可以一剑灭国,移山倒海的超级大能啊。 回头说炼气熬体魄。 万事万物都讲究个从头开始,打牢根基。修仙,也不例外。 炼气境是修仙的第一步,而它的基础就在炼体;而炼体的根本是看根骨。根骨好那是事半功倍,反之则事倍功半。所以大门派挑弟子,首先看根骨。根骨不好,你连第一关都过不去。 香茅子这个寒鸦漏风,就是最最不能打基础的根骨。 您知道它为什么要叫做寒鸦漏风?!这是有缘故的。 寒鸦,是说在子夜,被露水打湿饥饿困顿的乌鸦,只能发出凄凄的悲啼。寒鸦,一直是是凄苦、不幸的代名词。 然而这个十万里挑一的倒霉根骨的关键却不在寒鸦,而在“漏风”二字。漏风指的是这个根骨进境之慢,端的是走一步,退两步的姿态。 根骨的打磨和积累是有规则的,最最普通的修行者也能十年进一阶,炼气期共十阶,但速度并不平均,前面几阶段往往是三五年就能完成一级,当中有的地方卡顿了也不要紧。炼气期的修真者寿元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年左右,只要能筑基,寿命就能突破到三百余岁,总是够用的。 比如月离仙人,他在炼气五阶前简直势如破竹,一年半载就晋一级。简直是门派里的新星,冉冉升起。可是到了第六阶照神大圆满后,就忽然卡顿了。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神游外物。这一卡就是十五年。很多当初的同门都追了上来。 烦闷之中,师父打发他去游历天下。 月离仙人就到处溜达,有一天在东海之滨的琅琊山上,他凝神打坐,坐看日出日落,听闻潮起潮落。忽然在子夜时分,人就入定了。随着涛声起伏,神游外化翩然海上,仰望天地星辰,畅游四海碧波——瞬间进阶,第七阶通灵! 修行之路,从来没有一帆风顺。有的时候是要靠坚毅的毅力,而有的时候,则是说不上什么地方的通明顿悟,一夕得道。 这大概就是修行之路的美妙和不可捉摸吧。 可这寒鸦漏风体却是个巨大的“杯具”,因为它是漏的。无论在哪个阶段,它都会把积累的气、灵、运、能全部漏出去。 简单说,就是往前走走一步,倒是退两步的根骨。 这种根骨简直让人绝望,除非有大量灵丹妙药支撑着,不然毫无希望。然而就算有丹药就行吗?! 修真界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当初铜釜丹门的掌教爱子就是个天生的寒鸦透风体。当时测出来的时候,掌教夫人因为哀恸过度,竟然在进阶的时候走火入魔,身死道消。临终前,只能把爱子托福给夫君。 也不是没有道友劝阻金掌教,这个孩子实在不适合修道,不如放到凡人界,托付给人间权贵豪门,任其在凡人间尽享荣华富贵算了。也是这一生无忧无愁,快活得过。 这其实是个极好的安排,仙家把弃子丢给人间权贵,只要略微用低级闲散丹药置换,都是人间帝王权贵们求不得的机缘。定然会好好照顾这些子弟,让其一生毫无忧愁烦恼,享尽荣华富贵。 可金掌教跟其夫人乃是青梅竹马的同门师兄妹,感情甚笃。对于夫人临终前的托付甚为在意。不顾各位同门及好友的劝阻,执意要把儿子养在身边,并起了名字叫做常安。 金掌教想的简单,他们铜釜丹门是以炼丹为主的门派,他自己更是元婴修士,炼丹制药不在话下,难道这样的根底还养不起一个儿子吗? 就这样,金常安一天天长大了,吃药倒是比吃饭的时候多。他一个人在炼气期吃的药,都能养活平常的一个小门派了。可在金掌教的全力支持下,金常安居然筑基成功。 这简直是修真界的一大奇迹。 很多人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但金掌教觉得不够,既然自己的儿子能修真,那么为什么不一直修行下去呢。既然靠丹药能修成筑基,那么只要丹药够,是不是金丹、元婴都没有问题呢…… 更多的丹药倾泻到金常安的身上,丹药这种东西,修行的人哪有嫌少的,掌教的儿子吃的多,他们自己的就少,自然不满意。 铜釜丹门的抱怨声越来越多,可在金掌教强横的压制下,只能暗中流传。 金常安吃的药越来越多,最后竟然吃不下去了。这时候,又有很多丹门的前辈劝掌教就到此为止吧。可掌教偏执的狠,他竟然制了一个大阵,用来化丹。这个大阵也亏是金掌教才能想出来,就是用阵法驱动丹药灌注到身体里去。 可这样的代价就是丹药的消耗量要成百上千倍的增加,而人吸收的速度,也不过是提高十倍而已。 这种耗百增一的做法,让丹门上下无不哗然。 可金掌教却孤注一掷。就这样用了差不多一百年的时间,让金常安到达了筑基大圆满的境界,却终于在化丹的那一瞬,因为修为不完满而失败。 而这个时候,铜釜丹门已经是势若危卵,岌岌可危了。 金掌教却觉得只是因为药量不够,打算再来一次的时候。丹门众人忍无可忍,终于联手反抗掌教,百人围攻。 两下内斗,损耗甚巨。 最终虽然是铜釜丹门诸君获胜,打败了金掌教,分兵手刃了冲击金丹境的金常安。可丹门其余金丹境界的长老们也因为围攻掌教死了十余人。 就这样,元婴境界的掌教身死道消,而金丹境界的长老们也十不存一。铜釜丹门这个屹立千年的中等门派从此一落千丈,最终消失在修真界…… 这件事在仙灵通闻上传的极广。 大家纷纷说,这寒鸦漏风体简直是命里带衰,一个人搞垮一个千年门派,天生的讨债鬼! 从此,大门派更不招收这样的根骨的弟子了。 这就是寒鸦漏风体在修真界的风评,差到极致。 可香茅子,偏偏就是寒鸦漏风体。 月离仙人犯了难。 论理,一般人能通过了前面四关,到这里几乎没有可能被筛下去。只看是什么根骨,就可以任凭各个门派世家挑选了。 唯一那半成都不到的可能是根骨是在不佳,也可以送到门派外院去学习一下,将来跟着门派混个吃穿不愁也是没问题的。 可这是寒鸦漏风体啊,谁会要?! 肯定是百分之百落选的命! 有那么一瞬,月离仙人真的想让香茅子落选了,她这样的根骨,还没有什么后台靠山,也许回到凡人界才是对她最好的安排……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7:仙路徂且长 月离仙人的手指一勾,根骨石就脱离香茅子的手掌,落到他的掌心中。 香茅子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月离仙人。 月离仙人看着她黝黑的小脸上,湛然有神的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那把她罢黜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已经看了香茅子的升仙令,他知道这个小姑娘这一路走的有多不容易,毫无根底和背景,完全凭借着自己的一股力量走到这里,这是多大的意志力和领悟力。 只要不是寒鸦漏风这种绝望的根骨,月离仙人是一定会收下香茅子做徒弟的! 可偏偏是它,怎么就偏偏是它呢。 月离仙人叹息一声。 他柔声问,“香茅子,我送你一场富贵可好?” 香茅子不懂,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月离仙人。 月离仙人轻轻摸了摸她干燥枯黄的头发,“我送你去人间最繁华的帝王家做个公主吧。在那里,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都有。整天有无数的人讨好你,取悦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开开心心的生活就好了。一辈子都不用发愁。怎么样?” 香茅子歪着脑袋问,“那也是修仙吗?” 月离仙人摇头,“不,那不是修仙。那是做天下第一的富贵闲人,却不是修仙。不过我会送你一些丹药,包你无病无灾,青春永驻到百岁。” 香茅子听懂了,“那就是整天什么都不做,只要吃现成的,整天玩耍取乐对不对?” 月离仙人点头。 香茅子断然拒绝了,“不!程师说过,人生最悲哀之事不是整日劳碌,而是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我不要做那样的废物。” 月离仙人柔声说,“那不是饱食终日,而是富贵闲人。你可以去游园、簪花、描绘冶艺。” 香茅子问,“那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呢?” 月离仙人楞了一下,才说,“心情好呀,做这些是不好玩吗?” 香茅子坚定的说,“做这些于己无功,于人无用的东西,怎么会好玩呢!”小小的香茅子已经是一个坚定的实用者了。 月离仙人哂笑,“你小时候抓蚂蚁没有,那又有什么用呢,那时候你不是也很开心吗?” 香茅子认真的点头,“是啊,可是我长大了后就不抓蚂蚁了,抓鱼还能吃。难道仙人您觉得一直抓蚂蚁会很开心吗?我们长大了,就是要做有正经事呀。” 月里仙人看她扳着小脸,一本正经的样子是在有趣,不由自主的问她,“那什么才是正经事啊?” 香茅子铿将有力的回答,“修仙!” 月离仙人叹息一声,“你觉得修仙是正经事?修仙后你能干嘛呢,汝小小年纪也不过就是人云亦云罢了。” 香茅子不明白仙人为什么要这么说,她攥紧小拳头回答,“修仙当然有用。如果我修仙了,我就能救紫菀,这样她就不会被嫁给山神了!如果我修仙,我就把这天下的凶兽都杀掉,这样就不会有女孩子被送到山里去当新娘,也不会有村子被凶兽毁掉,邻家伯母也不会被凶兽吃掉,村子也不会被毁掉……” 香茅子的声音越来越低,她说着说着就低头不语了。 月离仙人分明看到两滴大眼泪砸到白玉地面上,被摔成了无数瓣。 这是乡村少女才会有的执念。 其他的人修仙,大概都是为了富贵长生,或者世人追捧。只有这个村里村气,来自偏远山村的少女,才会有这样惨痛的认知。她想的不是自己。 月离仙人再次叹息,这样的心胸,这样的苗子,怎么偏偏就是寒鸦漏风体呢。 他最后劝道,“修仙很苦的,你的根骨是修真里最最差的一等根骨,被称为寒鸦漏风体,灵气修炼十不存一。别人一年你要十年都未见得有进境。这种苦,你熬不住的。” 香茅子抿着嘴问月离仙人,“那么我能开始修炼吗?” 月离仙人点头,“可以,但是会非常慢,比别人辛苦十倍、百倍。” 香茅子忽然笑了,她的露出一口小白牙,“既然能修仙,吃苦又怕什么呢,我才不怕。” 月离仙人点点头,不再相劝,也不忍相劝。他心里甚至有一种奇怪的念头,让这丫头进入修仙界把,如果她没死在最初的关口,一旦她迈过了锻体关,这丫头能把天翻了!有她这样的心气毅力,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干,干不成的呢! 既然决定留下香茅子,那她的去向就让月离仙人犯了愁。 月离仙人自己的门派是个小型门派,是在养不得闲杂人等,可大门派偏偏尤其看中根骨,又有哪个门派肯收这么个不吉利又无用的根骨弟子呢…… 月离仙人慢慢的转着手中的升仙令,十分发愁。 转着转着,他的神识就读到这样一句话:有女,香茅子者。三尺九寸高,瘦小枯黑,眉清目朗。以一人之力斩杀噬人鼠一头,血战两头不敌。其志可取——昆仑,道禹剑坞,明鋆。 月离仙人一击掌,着啊,昆仑! 昆仑,万仙之祖,万剑之宗。七十二个浮峰云山,遮天蔽日不见头尾。 昆仑之大,唯有鲲鹏可举之。 昆仑山,风浮峰。仙人语,云遮言。 这次,昆仑也开了仙门,只不过昆仑不会从凡人中招收弟子,他们这次开仙门,却是为周围坊市小镇招收一些新生力量,好服务宗门内外的杂事。 普通门派是通过这次大选,海选凡人中的精英成为外门弟子,可同样资质的人才,到了昆仑连山门都进不去,只能做一些跑腿、种植、经商的杂役之流的事情。毕竟昆仑太大了,它每日运转消耗需要大量的杂役来帮忙维持。 香茅子的升仙令是昆仑给的,而且昆仑招收的甚至不是弟子,如果把香茅子塞到昆仑去,她连山门都进不去。如果机缘好的话,或者会去昆仑外门的坊市讨生活,如果机缘不够好,那么远离殷洲,到其他州昆仑设立的一些聚点求生也是正常的。 大家都是杂役一流,虽然也要修行,可对根骨、灵根之类的考究,就没有那么多的要求了。 大部分人看的还是勤劳机敏,努力肯干的态度。 香茅子去昆仑,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月离仙人计议已定,脸上就露出了兴奋得意的神色。 香茅子看到这里,又开始担心,唯恐仙人用一场大富贵,就把自己打发了。 月离仙人说,“香茅子,我知道你应该去哪里了。” 香茅子咽了咽唾沫,“哪里呀?” “昆仑,它是你适合去的地方。” 昆仑,那是如雷贯耳,大名鼎鼎的地方。如果说对于凡人来说,修仙也有一个正统的品牌,昆仑肯定是板上钉钉的——正宗! 那是传说中的万仙之门啊。 香茅子内心仿佛被一盆烧开了的滚油泼过一样,又麻又烫! “可是,您不是说我根骨是最最差的那种吗,那昆仑是那么有名气的大门派,人家会要我吗?”香茅子再渴望,她也有三分自知之明。 月离仙人点点头,“是啊,昆仑招收弟子,向来比别人严苛三分。所以他们这次也不是来招收弟子,而是外门的杂役。” 香茅子歪头,“杂役?杂役是做什么的,能修仙吗?” 月离仙人就为她详细的解释,“杂役也能修仙,至少炼气期的修行还是要统一学习指导的。杂役跟门派弟子不一样,门派弟子都是为了在修行道路上成长,将来通过修为和功法的提高,在各种比拼和竞争中,为门派争光。” “杂役则是为了做事。每个门派都要有大量的修仙灵物来支持。比如说,炼丹需要灵草、灵禽需要饲养、宴请需要灵植、就算是炼器符箓,除了自己用也需要有坊市进行交易出售。那么这些培育,饲养,种植以及跑腿的杂物谁来做呢?” 香茅子大声回答,“杂役!” 月离仙人用力点头,“是啊,这就是杂役的工作。杂役的工作看起来不起眼又平庸,可他们才是撑起整个宗门运转的基础呢。而且杂役也要有些修为才行,不然连基础的法宝都没有办法驱动,那他们也没有办法去耕种灵植,饲养灵禽了。” 香茅子明白了,杂役就是做活儿的零工嘛,这个是她老本行啊,以前在四鲜楼她干的就是这个,哪里有事哪里到,什么都要能弄两下子。 而春雨哥就是外门弟子,虽然已有了一定的固定岗位,可是不是什么重要的核心岗位。 厨房李师傅和宋嫂子,都是内门子弟。不仅仅有自己的固定岗位,还要各有绝活,轻易不露,一旦有超级重要的客人和宴席,他们才会出手做自己的拿手菜。 这么一想,香茅子就明白了,修真界也没有多高大上,闹半天跟四鲜楼的配置差不多。自己的差距,也就是从杂役香茅子,争取努力到大厨李师傅! 对于这点,香茅子可有信心了。李师傅以前就夸香茅子手脚麻利又勤快,还说将来要收香茅子当徒弟,把自己的拿手的十鲜盅传给她! 香茅子歪着头算算,自己在四鲜楼才干了三个月,就有机会可能成为超级大厨李师傅的专属打杂和徒弟,那就算修仙比这个难上一百倍,300个月,也就是25年,自己总有机会能成为修真界的李大厨的! 香茅子暗中握拳,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幸亏她这想法月离仙人不知道,不然估计立刻把她打包送走。那是什么地方?昆仑!仙家顶级宗门,被香茅子当成黄石镇一个小破酒楼来类比,真让人知道,她不是被人笑死,也得挤兑死!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香茅子唯一担心的是杂役也不要她,“可是我根骨这么差,杂役能要我吗?” 月离仙人说,“这却不怕。一来是杂役对根骨没什么要求;二来你的根骨不好,但你成绩好。其实杂役再好毕竟是杂役,都是过了两关,但是三关未达的人才去的地方。如果你根骨但凡好些,都不用过去杂役那队的,你应该去的是外门子弟的点兵台。杂役辛苦,而且没有什么前程。你是要选择杂役这条坎坷崎岖的小路,还是一场泼天富贵的大路呢?” 香茅子坚定的说,“杂役,只要它要我。” 月离仙人见她心意已决,就不再劝阻。“那我就送你去杂役的队伍,不过在此之前,我却有两样东西送你。诺,这个给你。” 月离仙人张开手掌,在他的掌心躺着一个铜板大的黑色铁圈,黑漆漆的,不起眼。 香茅子双手捧起去接,却并不知道这是什么。 月离仙人翻手,那铁圈落下,却并没有直接掉入香茅子的手心。反而在她掌心上两分的位置轻轻飘浮。 月离仙人微微一笑,伸出手指遥遥轻点,香茅子就觉得左手中指猛的一痛,仿佛被个针刺了一下。 她不禁轻声“哎呦”一下,接着她的手指上就渗出一滴殷虹的鲜血。 月离仙人的手指轻轻翻转,那滴鲜血就仿佛被什么托着一般飞向了黑色铁环,两者慢慢靠近,然后鲜血触碰到铁环,仿佛渗进去一般,逐渐的消失不见了。 当血液完全消失的时候,香茅子的心里忽然涌出一股特别奇怪的感觉,就仿佛在心里塞满了东西一样,涨涨的,又空荡荡的。 月离仙人手指向下一压,那枚铁环就吧嗒一下掉到香茅子的掌心。当铁环接触到她的时候,香茅子愕然发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大箱子大的空间。 她不由伸手进去,手掌可以在里面翻来翻去。箱子里原来就放了一些碗筷席子,都是香茅子没用过的极其精致的东西。她只是想了一下,那些东西就出现在她手中,方便异常! 香茅子惊呆了。 “这是我早年无意中得到纳戒,是个炼气学徒的作品,机缘巧合让我得了。可惜它的收纳空间是在是太小了,我也用不上。倒是给小友你此刻用来正好。” 香茅子觉得手里沉甸甸的,她虽然没有见识,并不知道在修真界,凡是能收纳的空间物品都是有价无市,堪称奢华。可她依然觉得,这一定是个了不得的物品,贵重到她承接不起。 她只能用力摇头。 月离仙人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合起,“也许对你来说是无心之举,可我确实从你这里金正到归一境。这枚纳戒和里面的物品,就当是我的谢礼。望小友不要推辞。对了,你身上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都可以放进去。” 香茅子身上空无一物,想了想,她掏出陈掌柜给她的两腚大银,还有那枚升仙令。 月离仙人说,“银钱可以放进去,但是升仙令却不用,你留在外面自有用处。” 香茅子立刻听了月离仙人的建议,她拿着大银,心里想着放进去,轻轻松松,就把银子装进去了。而手中的分量,却没有任何的增加。 她惊喜的看着月离仙人。 月离仙人微笑着点头,“虽是一个小东西,却也并非寻常物,你需低调使用,小心保管。” 这个道理,香茅子却是从小就懂的。 好东西不要张扬,不然就会被人摸了去。 她立刻解开升仙令的红绳,把纳戒套好了,戴在了脖子上。然后轻快的藏在了衣服里。以后绝对不在别人面前洗澡,香茅子暗暗的发誓。 月离仙人微笑着看她折腾完这一切。 “我还有第二个礼物要送给你。”月离仙人柔声说。 还有礼物,不,不能要了。香茅子连连摇头,“我不要了。” 月离仙人温柔的说,“这礼物却不是实物,只是一句话。” 一句话?! 香茅子好奇的盯着月离仙人。 “因为根骨的缘故,你将来的升仙之路,定然比别人难走十倍、百倍。可我却希望你能牢牢记住今日选择的初心,在最难的关口,我希望你能记得这句话——仙路徂且长,莫忘初心始。” 仙路徂且长,莫忘初心始。 这句话,就是月离仙人送给香茅子的第二个礼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8: 朱衣金冠与连翘 月离仙人最后叮嘱万香茅子之后,就让她站在云台的一侧,只拂尘轻挥,香茅子再次被传送走了。 当她能看清周围环境的时候,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很庞大的院落门口,后面是层层叠叠,不知道有多少重屋脊连绵。 尽管香茅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无知的乡村少女了,她在黄石镇看过很多高楼、大宅,甚至还钻过孙富户的院子。可她却觉得黄石镇所有的一切跟眼前这个院落一比,都显得寒酸逼仄。 这里才是香茅子见过的最奢华的院落,两侧都是高高的朱红的回廊,每个廊前都挂着簇新的竹席,竹席两侧还有不重样的锦瑟璎珞垂了下来,那上面珠光宝气的,也不知道串的什么珠子,甚是好看。有微风吹过的时候,它们就会相互撞击,发出特别细微却不吵闹的轻轻撞击声。 当香茅子歪着脖子四下乱看的时候,一个青衣女子上前,双手握拳并拢,在身侧轻轻摆动下蹲,那姿态说不出的好看。 “您也是通过升仙路来这里等待云舟的小仙人吧?”青衣女子的声音也清脆悦耳。 香茅子不懂,只能先胡乱的行了个礼。 她这个动作倒是逗得青衣女子咯咯笑起来了,她伸出素白修长的手指连忙托起香茅子,“这可不敢当,我只是个奴婢罢了,小仙人怎么称呼?” 香茅子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叫香茅子。” 那青衣女子听到这个名字,仿佛没有任何意外,她自然而然的顺口说下去,“原来是香小仙人,奴婢叫做连翘。” 香茅子连忙问,“连翘姐,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连翘听到香茅子叫她姐姐,高兴的很,曼声回答她,“这里就是西邑城主府邸,柳园。你们去往昆仑的小仙人们都在这里等一下,等到大比结束后,一起去昆仑呢。” 香茅子奇怪了,“昆仑,我们不是去做杂役的吗?” 连翘听了这话,连忙四下看了看,见没有旁人,这才低声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反正到时候,自然会有仙人来安排的,奴婢只是负责这几天里小仙人们的吃住。我先领你去住的地方,你挑一个喜欢的屋子好不好啊?” 那自然是好的。香茅子连连点头。 连翘喜欢她乖巧可爱,跟前面那几个截然不同,就大着胆子牵了香茅子的手,见香茅子没有甩脱,更是高兴,“你有什么喜欢的都可以跟我说,我让人做给你吃。” 香茅子摇头,“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连翘姐姐你给我什么都可以的。” 连翘听了这话,更是暗暗打定主意,一定把城主府最拿手的好菜都做出来让这个小丫头吃。 她牵着香茅子手往后院走去,想了想才说,“香小仙人,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香茅子半仰着头,“连翘姐姐你是有什么话要叮嘱我吗?” 连翘奇怪,“你怎么会这么想?” 香茅子说,“以前我在四鲜楼做杂役时,发现两个不太熟悉的人,如果一个人要劝另外一个人什么话,却怕对方不高兴,就会说这句话。” 连翘见她连自己做过杂役的事情多说出来,更是觉得香茅子没把自己当外人,不由轻轻抿了抿嘴,“你真聪明。我想说的是,刚刚也来了几个小仙人,不过她们好像心气都比较高,而且也比较富贵。你最好不要说什么做杂役的事情,免得她们不高兴。” 这话却是实实在在为了香茅子好了,香茅子听了用力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你连翘姐。” “你客气了。喏,就是这里。”连翘领着香茅子又转过了几个院落,就到了后面一个大大的院落里面,那是一个三面都有屋子和回廊的院子,里面能有十几个房间。 为了这次大选,每个房间都已经收拾妥当,都放着几张雕花的红木床榻,床榻上有帷幔、被褥、枕头等物,另有马桶妆台等物。如今房间的大门都开着,里面的空间一览无余。 有的房间还没有人用,而有的房间已经有人坐在里面或者外面的回廊栏杆上。 见到又有人进来,大家就一起抬头,瞄着连翘并香茅子。 香茅子粗略的一看,就看到两个熟人。 一个是迷宫里的朱衣少女,而另个一则是铜亭里面的金冠少年。 这两个人并没有坐在一起,他们各自选了不同方向的房间,此刻都坐在栏杆上。少年百无聊赖的踢腿,而少女则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扇子,正轻轻的扇风。 两个人听见有人来了,就一起抬头,却看见这次被连翘带过来的是香茅子,不禁一起色变,异口同声的大叫,“是你!” 香茅子见是熟人,就端着笑脸点头。这却是跟四鲜楼小伙计春雨学的。 以前春雨就告诉过她,“香茅子,你知道咱们做跑堂的最重要的是什么功夫吗?” 香茅子想了想说,“手脚麻利,眼里有活?” 春雨得意的摇头,“错了,香茅子,当然不是这个,虽然它也很重要。我们做跑堂的第一项本事,那是要会笑!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无论来的客官是什么人,你都要先笑着去迎,这才是一等一的功夫!” 香茅子也不知道对不对,不过她是个做事认真的人,着实跟着春雨学了几天。虽然不甚熟练,却也能飞着眉毛,龇牙咧嘴的笑着迎人了。 她这么龇牙一笑,对面的金冠公子就没坐稳,往后一仰,差点没掉下去。双手向后虚抓了好久才重新坐稳。 而那个朱衣少女则对天翻了个白眼,冷冷的“哼”了一声,显然是瞧不上她这种蠢极了的做派。 幸亏连翘的介绍打破了这种尴尬,“这个院子里一共有十二个房间,每个房间有四张床铺,分男女,可自选。现在你可以女房任选一个张床铺。因为是临时准备的,到有些仓促了。” 香茅子粗略的看了看,东边不少房间挂着女牌,其中朱衣少女就在打头第一间的门口坐着。不过她已经全身上下流露出一股“你别凑过来”的气息。 香茅子自然不想讨她不喜,就随手在后面几个屋子里指了一下,“我住在这里可以吗?” 连翘笑着说,“自然是可以的,我领你进去看看。” 她牵着香茅子的手,为她选了一个靠窗的床铺,又告诉她洗漱的脸盆并牙具都在哪里,盥洗的浴房在哪里等等。居然还有一套干净而簇新的换洗衣服,虽然未见得合身,却是及适合香茅子现在的状况。 如是叮嘱了半天,这才笑着告辞。 香茅子选的这个房间里,已经住了几个女孩子,不过她们既没有像朱衣女孩子那么骄傲,也没有像连翘那样亲切。 大部分人只是坐在自己的床上,平静沉默的看着香茅子。见连翘叮嘱完离开了,她们又开始做自己手上的事情。 有的人在看书;有的人在解一个铁丝环成的东西,来来回回的,香茅子没见过;还有的人盘腿在床上打坐,一副不闻窗外事的摸样。 香茅子本来想跟小伙伴们打个招呼,发现人家并不愿意搭理自己,只能作罢。 她坐在床上,左右看了半天,实在无聊,就走出房门,也来到走廊上坐着。 朱衣少女此刻已经不再廊下了,估计是回到房间里休息。而金冠少年还在院子里无聊的扔石头,看见香茅子,露出兴奋的神色,伸出右手食指,点了点香茅子,然后翻手勾了勾。 香茅子点了点自己鼻子。 少年点头。 这种召唤的姿态其实极其不尊重人,换成朱衣少女此刻已经跟少年翻脸。好在香茅子从小被人使唤到大,她也没觉得如何,就拍拍屁股,走了过去。 那少年见她走进了,就热切的问,“你不是过关了吗,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香茅子说,“后面的没过去。” 少年就跟她打听,“哎,后面考了什么,怎么没过去的?” 香茅子却不想跟他说那么多,自己的根骨是天下第一垃圾这种事情,又有什么好说的,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的转了半天,就被送出来了。” 大概是香茅子的表情太老实,少年竟然没有怀疑她撒谎,遗憾的拍大腿,“唉,你说你多浪费机缘啊,这要是我进入下一关,说不定就过去了呢。” 这点香茅子相信,月离仙人不也说只要过关,九成都可以通过的。于是她郑重的点头,“是,我也这么觉得。” 那少年却一愣,他没想到香茅子会在这里附和自己。他那敏感又骄傲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就得意的跟香茅子说,“没想到,你这个傻丫头居然还有点眼光。既然你这么识相,那在试炼期间你对本王的不敬,我就赦你无罪了!” 香茅子大吃一惊。 她不是吃惊这个金冠少年的身份,而是惊讶于他的傲慢和无耻。先别说在试炼中,香茅子没觉得自己做错任何事,就算有,也应该是仙人对自己进行惩罚处置,跟这个少年又有什么关系。 野蛮刁民香茅子,心里压根就没有对王权的一点点的敬畏。 少年习惯了高高在上,当他说完这句话,正等着香茅子如同他以往那些狗腿的奴婢们一样,感恩戴德的跪谢不止。 却发现眼前这个脏兮兮的丑丫头,只是瞪圆眼珠子瞅着自己,一动也不动。 少年开始不悦,“怎么,听了本郡王的话,欢喜的傻掉了吗?” 香茅子内心觉得对方才是个傻子,故而还是没有说话。 少年说完了又猛然想到,这丑丫头看起来就没受过什么教养,自然不懂得郡王爷的尊贵,看来少不得还要自己教她。唉,谁让自己非要来参加什么升仙路呢,害的自己现在身边一个得力可用的人都没有。只能试着再收一些仆役了。 于是小郡王生平头一次耐着性子解释道,“吾乃延庆郡王,吾父长平郡王掌桑歌郡,因我是元出二子,故赐延庆二字。现在你得到了我的特赦,应该对我进行跪拜谢恩才是。” 香茅子还是呆呆的站着没动,她想着的是,那个见了鬼的桑歌郡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西邑府黄石镇的人啊。 延庆小郡王见她还是不动,勃然大怒,“你到底是傻的,还是痴的?怎么听不懂人话?!” 香茅子别的听不懂,但是最后这句听懂了,对方骂她呢。于是她对天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这小郡王神神道道的,还是离他远点才好。 香茅子这一走,算是彻底把小郡王撂在原地。 一时间他脸上红红白白的,有些下不来台、 偏偏这时候,有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哈!” 这声响亮的嘲笑,仿佛进攻的号角一样,猛烈的刺激了小郡王的内心。他愤怒的大吼一声,“你给老子站住!” 然后用力的冲着香茅子的背影冲了过去。 香茅子错愕的抬头,就看见朱衣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站在廊下正在看他们的热闹。刚才那声铃铛一样的笑声,就是她发出来的。 此刻她依然那么美,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了一套新的,也是朱红色的,却更娇艳美丽。 不过她的表情,却更显得傲慢,正鄙视的看着他们这边。 香茅子此刻没有什么心思去想朱衣少女的行为,她要应对正如同愤怒公牛一样的小郡王。 香茅子莫名其妙,完全不能理解小郡王好好的为什么也动手打架。 可是事情来了,香茅子不得不应对。 香茅子屈膝弓步,身体下沉,左手攥紧了抵在腰间,右手攥紧了拳头。冷眼看着小郡王如咆哮的小野牛一样冲了过来。 猛的击出一拳。 狠,准,稳! 只一拳,就一下子揍到了小郡王的左眼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小郡王瞬间摔了个四脚朝天。 香茅子没有等他缓过神,立刻扑了上去,用手腕一掀就把小郡王转到脸朝下,她屈起膝盖用膝盖压制住小郡王的腰眼,然后左手扭着他的手臂向后反折,右臂横过来,用小臂压制住小郡王的脖颈处。 用力一压! 小郡王就像是离岸的鱼儿一样,瞬间出气多,进气少。 延庆小郡王跟香茅子动手,实在是大错特错。他生平从未跟人动过手,都是自己动嘴,别人动手。少数几次跟侍卫们过招,也是他动手,对方闪避而已。 而香茅子,那可是凭野路子打遍耶溪村无敌手的山大王! 两人一过招。 锦衣小郡王完败。 耶溪村山大王香茅子,一招制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9: 辱金冠,藐朱嬛 小郡王被香茅子牢牢按在下面,愤怒的大叫,“大胆,你敢如此欺辱我,我定要诛你们家九族!大胆,大胆!” 香茅子歪着头听着。 小朋友打架,想来是什么话都骂的。 什么你是猪,你是狗,你是癞蛤蟆,你全家都是烂泥鳅…… 这种话香茅子不会往心里去,她经历的多了,知道这都是因为没打服。 对于打架香茅子可有心得了,对于这种嘴硬且梗脖子的小朋友,那就是按住一顿爆锤,知道对方口服心服,以后才会没有麻烦。 于是香茅子抬起小拳头,专门挑肋下地方狠揍,一面揍一面问,“服不服?服不服?” 小郡王自然是不服的,他加倍的挣扎着,却因为腰眼被扣死,无法挣脱,只能大吼,“不服,等老子起来弄死你!” 看来还是痛的不够厉害。 香茅子再次改变策略,她把中指关节突起出来,依旧攥紧拳头,用指关节重击小郡王肩胛骨颈窝的位置,这里是一个痛感更加明显的地方,才揍了两下,小郡王就已经鼻涕眼泪横飞,痛的嗷嗷大声惨叫。 可他是一个要面子的人,绝对不肯承认自己怕了。 只能一面惨叫,一面更加死力的挣扎。 香茅子见他还在嘴硬不肯服输,就只能使出大杀招。 她一面按住小郡王,一面将右手从身后插进小郡王的双腿之间,然后用力攥住他的裤裆。 这倒不是香茅子想到了什么猥琐的事情。 乡村小童野拳打架,自然是什么管用使什么。香茅子跟很多男孩子打架,比力气是要吃亏的。打了几次拼命的架之后,她发现用巧力气制住对方,然后抓住对方要害之处威胁,比什么都管用。 果然,她略微用力一掐,小郡王瞬间告饶,“我服了,我服了!再不敢了!” 香茅子却没有轻易松手,她狠狠的质问小郡王,“你还要不要杀我全家?还敢不敢欺负我?” 小郡王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再也顾不得脸面,连声告饶,“不敢了,我再也不敢惹你了,放了我吧,呜呜呜呜。” 香茅子试了试放轻力气,发现他果然不敢挣扎,这才放开他,站到一边。 小郡王把头埋在臂弯里,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了需求,宛如一个受到凌辱的娇弱少女,而香茅子正是那个无比流氓的山大王! 小郡王猛的爬起来,连头都不抬,直接冲回到自己的房间,狠狠的把房间的门拍上,再也不肯出来了。 香茅子这才拍拍手,转身。 却发现廊下站满了人,约有十来个。 有男孩子,也有女孩子,大家年龄都差不多大,皆是十岁左右的年纪,此刻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香茅子。 男孩子们都是一副蛋疼菊紧的模样,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野蛮粗鄙的女孩,看着香茅子的眼神充满了提防。 而女孩子这瞪圆了眼珠子看着香茅子,仿佛她是一个怪物。 香茅子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以往她在村子里打架,如果打赢了,大家都会尊她为老大,可这里的人为什么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这是香茅子阅历还少的缘故,她不知道自己这种毫无顾忌,甚至不知廉耻的打架模式,给了这些少男少女们有多大的冲击。 除了香茅子,这里剩下的所有人,家境都是非常好的人。 即有延平小郡王这种权贵之子,也有一些大宗望族的子弟,有权贵之后,也有士林儿女,里面身份最差的也是首富豪商人家的孩子。总之,他们都是一群有身份,有地位,有规矩的富贵人家养大的孩子。 他们虽然私下也有偶尔跟人动手打架的行为。可是男孩子都是挥舞小拳头,尝试用基础武技对抗;女孩子最多也就是扯扯头发,事后一定会被家长再三惩罚,勒令她们不得行此丑态。 像香茅子这种直接掏裆捶肉的村夫打法,这些豪门子弟别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过! 他们此刻的世界完全被刷新了,这种无耻、下流、下三滥的打法居然还赢了,这让他们无法接受。 可是这些孩子又自己代入了小郡王想象了一下,发现如果是自己上去,也讨不到什么好,说不定更丢人。 于是大家对香茅子的观点,倒是普遍统一起来:又是瞧不起,又是有点畏惧。 在这样的心里之下,大家对香茅子的态度也变成了敬而远之。 在她经过的地方,大家都沉默不语,冷眼看着她走回到自己的房间,却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话了。 香茅子一战成名,却也因此,被所有小伙伴孤立了起来。 对于这种情况,香茅子并不怎么在意。以前在村里,她的人缘也不咋地,为了辛茂没少跟村子里其他的小伙伴打架,大家对她有怕有畏,却没有亲昵。因为亲密感,是需要大量共同冒险、共同玩耍、共同秘密来维持的。 香茅子整天忙于各种活计,实在没有时间玩耍,偶尔有一些时间也只能算做放风。 应该说,她虽然小小年纪,却已经适应了孤独。 一时间,院落里显得异常的静谧,只有隔着房门的隐约抽泣声传来,那却是小郡王绝望的哭泣之声。 这气氛,着实是有点尴尬的。可是这种尴尬的始作俑者香茅子,竟然毫无拘谨羞愧之意,她思考了一下,竟然回去拿了自己那份盆子和毛巾之屋,大大方方在众人的注视下,进去了盥洗室。 她竟然还有心思去洗澡! 对于香茅子来说,这反而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了。 打架就是打架,打输了认输又怎样。有本事下次赢回来啊,光知道丢脸回去哭,那不是更丢脸?! 香茅子依然不明白大家为什么都用那样奇怪的眼神来看自己,想不明白,她就不想了。她干脆去洗澡。参加完这么长时间的比拼,她身上破损的脏污的地方很多。 盥洗室也是香茅子从未见过的,仿佛池塘那么大的台子,里面装满了温热的水,汩汩的从一个青铜的兽头机关里吐出来。 周围的窗户上挂着各种竹帘,里面却并不阴暗,相反有些明亮。香茅子在一个屏风后脱好衣服,如一尾黑溜溜的小鱼一样滑进了这汪温暖的池塘中,畅快的来回游了一遭。 这里真好啊,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浴室,而且还如此的温暖干净。 香茅子玩了一会就仰面躺在了池水上,巨大的浮力托着她,让她能轻松的飘浮在水面上。 其实,她内心一点都不轻松。 因为她知道的比着院子里所有的孩子都多,因此也能更加清晰的看到后面的路,那将是一条无比曲折、漫长的攀爬之路。 水流慢慢推送她到了池子边缘,她一个翻身就坐在水中,曲起膝盖坐稳了,然后举起两只小手。 一双小小的手掌上,其实满是做活留下的疤痕,还有掌心厚厚的茧子。 香茅子良久的凝视着自己的双手,自己,怎么就是寒鸦漏风体了呢? “你这个根骨,走一步退两步,想要在根骨打熬上有寸进,那不仅需要大量的灵药灵丹,还需要更多的时间。简直太难了!” 月离仙人的话不断的在她耳畔重复。 沉思良久,香茅子用力把小手一推,在水面上击打出大大的水花。 然后她笑了,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本应该绝望难过的时刻,她笑得如鲜花盛放一样灿烂。 根骨不好那有怎样?! 往好处想想,首先自己是有资格修仙的,已经是跨进了这个门槛;其次,虽然说难不是还有解决办法吗,那些灵丹啊,灵药啊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但看起来应该总是有办法弄到的东西。 最后,最关键的是,自己去的可是昆仑啊! 万仙之宗的昆仑啊。 虽然自己还距离昆仑的云浮峰有十万八千里,可是只要认清方向,一步步走,总是会有机会走到的罢! 这么一想,自己哪里是运气不好,明明是运气极好猜对。 所以香茅子笑得灿烂之极。 最后,在洗完澡之前,香茅子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那就是一定要尽快学习到所有的技能,认认真真做好杂役,成为杂役里最最勤奋和能干的那个。 香茅子的信心都来自四鲜楼的李师傅——那可是因为她杂役做的好,而要传授衣钵的大师傅咧。焉知在昆仑,没有这样慧眼识珠的“李师傅”呢。 如果李大厨知道未来的仙人能有这种想法,估计能吹一辈子去! 洗完澡,干干净净又清爽的香茅子,换好了连翘给的新衣服,香茅子宛如暴发户一样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到了要吃晚饭的时候。 连翘正带着一群青衣小丫鬟提着各种食盒逐一发放。 正好发放到了朱衣女孩子的面前,她正半靠在栏杆上,用手指绕着扇子上的吊坠穗子,眼睛盯着扇子上的花样看,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连翘在她身前拘谨的站着,带着楚楚的笑容。“嬛仙子,您看这食盒,我给您摆在那里比较好?” 朱衣女孩原来叫做朱嬛,她半天没说话,连翘也不敢催,只是陪着笑站在一边,又过了好半晌,才曼声说到,“这西邑府能有什么好东西,你倒是说说,这里面装的什么呀?” 连翘连忙示意青衣小婢把食盒盖子打开,“是五仙庄灵米煮的饭,另有灵芝竹荪汤,配山咻咻酱蹄筋卤肉,外加风迷鹿尾炖灵杞,都是老火慢炖收汁,极入味的。” 香茅子远远的听着,都是没听过的好吃食,光听名字觉得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朱嬛却皱着眉,“都是什么油腻腻的?!罢了,你就把那碗灵谷米留着吧,其他的都拿走。” 连翘立刻点头答应,使唤青衣小婢们在廊下摆好了桌子,并单把那份淡绿色的米饭摆放在上面。然后就躬身退下了。 朱嬛少女的这份做派,让周围一票少男少女极其咋舌。他们虽然也出身富贵,可平心而论,西邑府的这些例饭都是用了心思的,大多都是灵米、灵食,都是凡人食用的初阶灵物,在世俗界的价格极其昂贵,寻常人家别说吃,连见都不能得见。 朱嬛这份嫌弃,倒像是常吃的样子。 果然,只见朱嬛自己从腰间摘下个巴掌大小的锦囊,上面绣精致的莲花,仿佛刚刚从水上摘下来那般鲜活。 在众人的注视下,朱嬛仿佛瞬间就从锦囊里抽出一个水晶盘,盘子里装满了棋子大小的葡萄,红得发紫,上面还沾着几滴清洗后的水珠。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气,乾坤袋! 乾坤袋里存储极多的东西,能装极多东西却轻巧精致,而且食物放在里面经年不腐,拿出来仿佛刚刚放进去那样。 可是乾坤袋也非常稀少,据说只有一国的国君和洲侯才能有机会拥有。 这朱嬛到底什么来历?! 朱嬛却仿佛不知道一样,从自己的小锦囊里不停的往外掏东西,黄色散发着蜂蜜香味的糕点,带着花香的茶壶,透明的宛如冰块一样的水晶糕,娇艳欲滴的翠绿青菜…… 朱嬛往外拿了差不多一桌子的各色食物后,才停下手,又拿出一双银筷子,银勺子,准备开始吃了。 大家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食盒,在看看朱嬛桌面上的东西,确实觉得差距有点大。 “这位姐姐,你这是乾坤袋吗?”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朱嬛抬眼一看,是一个长得很乖巧的黄珊女孩。 黄杉女孩有一双圆润透亮的大眼睛,笑容甜美,样子乖巧,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姑娘。 朱嬛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大概是觉得她还可以,这才点点头,“不过是个乾坤袋而已。” 黄杉女孩笑容满面,“乾坤袋那可是仙家的灵宝,姐姐能有,自然不一般人家了。我叫王霄歆,是殷洲平山郡人,我们王家是修仙人家。” 朱嬛点点头,“剑州朱嬛,我家乃是昆仑附族!” 众人听闻,不由倒抽一口气,难怪这朱嬛这么大派头,她家是昆仑附族啊。大家的眼睛里都射出的羡慕的神色。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欢呼响了起来,“哇,这么多肉,好好吃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50: 云起飞舟惊白鹭 这话说的简直是大煞风景,朱嬛忍不住皱了皱眉毛。 王霄歆是个极其伶俐并擅长看人眼色的姑娘,她看见朱嬛皱眉,立刻回身喝问,“是谁在这里乱吵,缺少教养?” 周围肃静的很,并没有一个人说话。 因为环境太安静,就听到一阵稀里呼噜的吃饭喝汤的声音,虽然略显粗俗,可是听着确实馋人,有几个人不由偷偷按了按肚子,听饿了啊。 王霄歆转身往前走了两步,直接盯着香茅子。 原来在他们围观朱嬛并羡慕乾坤袋的时候,香茅子已经接过了自己那份食盒,随便在回廊上摆开一趟,正捧着碗大口吃肉,大碗喝汤! 大户人家的孩子哪见过直接捧着碗喝汤的人啊,他们都是用调羹一勺勺斯文的送到嘴巴里,连吸汤的声音都不露一点。 恰好香茅子仰头喝完最后一口,打了个饱嗝,发出一声长长的、满足的喟叹:“哈……” 眼瞅着香茅子有拈着筷子准备向第二碗肉进军,好像丝毫没有听见这边的质问。王霄歆忍不住点名,“那边吃饭的丑丫头,说你呢!” 香茅子已经飞速往嘴巴里塞了两块肉,听见有人叫她,就停下嘴巴,扭过头。 她的两颊被塞得满满的,眼睛瞪得溜圆老大,此刻就像是一只大松鼠一样。 “唔?!”香茅子挑着眉毛做了一个疑问的表情,她嘴巴里东西太多,没办法好好说话。 王霄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粗俗的丫头,倒把她噎得一时间无话好说。 “我说,到底是哪个没教养的在一边大吼大叫,没看见我们在说话吗?!”她只能再重复一遍。 那边香茅子看了她一会,就又开始低头吃东西。 王霄歆大喝,“你是聋了吗,我在问你呢!” 香茅子只能努力把嘴巴里的东西咽下去,又噎了半天才能说话,“从一开始到现在,大喊大叫的不是只有你一个吗?” 香茅子只是轻声的反问了一句。 这话引来几声低低的笑声,大家虽然看不上香茅子的鲁莽粗鄙,可对于王霄歆的胜势凌人一样讨厌。 王霄歆怒指香茅子,“你!”她发现自己尴尬了。 嘲讽,对方听不懂; 骂人,那是村妇本色,她肯定骂不过; 打人,现在没有手下的用的小丫鬟,刚才小郡王被暴揍的惨案还在前面…… 王霄歆忽然发现她对香茅子其实没有什么手段和办法。正在尴尬中,倒是朱嬛给了她台阶,“王家妹妹过来坐吧,你跟那些低贱的人有什么可生气的呢?要不是升仙路,她们一辈子连看我们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呢。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不要说话了,别让她熏坏了我们。” 王霄歆本意就是为了逢迎朱嬛,此刻虽然吃瘪,却也喜形于色的坐在朱嬛对面,小心的开始恭维起来。 两个人有说有笑,开始吃糕喝茶。其余的人也饿了,纷纷自己找地方开始准备进餐。 香茅子歪着头看了一眼,发现小郡王的门还是紧闭着,食盒放在门口,并没有打开的样子。 香茅子摇摇头:气性真大!再生气也要吃饭啊,完全不了解这种一生气就不吃饭的人到底在想什么。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重新开始战斗嘛。 香茅子是第一个吃完的。吃完了,她手脚麻利把吃得光光的碗盘都收进食盒里,自然有青衣小丫鬟收走食盒。 香茅子绕着院子转两圈消食,周围的人有自己吃饭的,也有凑在一起吃饭的,总之大家都假装没看见她,没有人跟她搭话。但是他们彼此之间倒是有人相互聊天。 其中有几个男孩子是凑在一起围着院子中的石桌吃饭的,气氛倒是很愉悦。 一个圆脸男孩子问,“宇哥,什么是修仙人家,什么又是昆仑附族啊?” 那个宇哥是个年纪略大,眉眼间充满了英武之气的男孩子,他连忙说,“低声,不要在被后讨论别人,这不好。” 圆脸男孩就哀求到,“又不是为了说什么机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特别敬畏昆仑附族,我们好待也走完了两程升仙路,算是半只脚踏入了仙门。宇哥,你就给我们说说呗。” 众人一起齐声哀求,那宇哥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了,“好吧,这也确实不算什么秘密,我说了,你们可别到人家面前讨嫌去。” 众人都答应着。 香茅子老远听见了,连忙假装伸着胳膊来回遛弯,故意慢慢转到石桌附近蹭听。 “这世上啊,分成修仙世家,修仙人家,还有大门派的附族。”宇哥慢悠悠的说,“修仙世家是指在一百年内,连续出现了三代有仙缘的人,这凡人家族就可以称为修仙世家。” “那修仙人家呢?” “修仙人家是指修仙世家连续两代以上,没有出现过有仙缘的人,但是他们家有过仙缘先祖,血脉好。这种人家就被称为修仙人家。表明此刻已经是凡人家族了,但是修仙人家的人,得到仙缘的几率远超普通人家,只要家族子弟再有人重新踏上修行之路,修仙人家就又可以被称为修仙世家了。” 男孩儿们当中有反应快的,“那这次那个王霄歆登了升仙路,他们平山郡王家不是又变成了修仙世家了?” 宇哥露出孺子可教的神色,点头,“不错。” 众人都是知道修仙世家的,那可是神仙层出的地方大豪门。不由唏嘘,“我们这拼命一样登仙路,可人家修仙世家的人,都是轻轻松松就能还有机缘、传神还有好根骨,比不了啊。” “那昆仑附族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王霄歆虽然鼻子长在额头上,可又特别巴结朱嬛呢?”一个大眼睛的男孩低声问。 众人纷纷点头。 宇哥把声音压的更低,香茅子要非常仔细才能听到。 “昆仑附族那可了不得,那都是昆仑外门子弟的家族,依附昆仑而生存。家中不但要有子弟成为昆仑的外门子弟,还要有最少三个人能在昆仑的坊市里做管事或者其他的经营买卖。昆仑附族,那可是真正的半仙之家,阔豪的不得了,一般的凡人君侯都比不了的。” 他这么一说,众人就多少明白了昆仑附族的地位,难怪那个朱嬛那么豪阔,出手也大方,甚至连乾坤袋都有! 众人纷纷咂舌,各自开始吹嘘自己的家族和势力。 方脸的宇哥叫做周东宇,年龄是这里比较大的,已经十五岁了。长鲸郡武司马家的长房长子。 圆脸的叫邱臻,乃是垂星郡首富的次子,家中专做木材生意,遍布殷洲。 大眼睛的叫冯劲草,却是扶摇郡大督学的嫡长孙。他的年龄最小,今天才9岁出头。 其余的人也都是非富即贵,身家着实了得。这方面香茅子就没有兴趣听了,她抻了个懒腰,哈欠了一声,拍着小嘴往房间里走。 房间里的两个妹子也并肩坐在床上聊天,也在相互交代自己的家世背景。这方面香茅子完全没得说。 她见也没有人搭理自己,干脆把帘子一放,钻到被子中,不多久就呼呼睡去。 第二天,陆陆续续的又来了几个孩子,都是连翘领着过来的,对他们的叮嘱和介绍也都大同小异。 有的人很快就开始跟周围的人说话,也有的暂时静坐一旁,细心观察。 到了第二天快吃晚饭的时候,这群孩子已经粗略的分成了几个阵营。 女孩子以朱嬛和王霄歆为主,能有一个7人小团队,都是家世容貌一等一的女孩子组成的,以朱嬛打头。 男孩子方则因为周东宇的年龄略大,而且为人沉稳可靠,也团结了6个小伙伴。 其余的人三三两两各自组成了自己的小圈子。 偶尔一个人的,也正在跟其他的人接洽,不断的试着接触,看看有没有适合的队伍。 而香茅子一直是一个人,没有人搭理她。她也没有凑上去跟别人搭话。 并不是她高傲或者孤僻,其实香茅子在后娘的锤炼下,又经过四鲜楼跑堂的培训,她已经是同龄人里少有会看人眼色的人了。她发现这些年龄差不多的同伴们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厌恶和鄙视。 对于这样的人,她并不想上去讨人嫌。 所以只能沉默安静的每天坐在栏杆上,有新人来的时候,她就跟着默不作声的看热闹。看着他们一个个去尝试着了解这里的环境,然后再因为相互的问话,并判定可以加入的圈子。 在没有热闹看的时候,她就在脑子中一遍遍的复习程师教过的课程内容。 别说,每次重新读的时候,都能发现一些以前没有领略的东西呢。难怪程师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在这个过程中,香茅子发现了两件不寻常的事情。 第一个是关于朱嬛小姑娘的。 这些天的三餐,朱嬛依旧是看不上西邑府提供的伙食,她每次都从自己的锦囊里拿出不同的碗盘食物出来,有荤有素,各种搭配。因为已经召集了一群小伙伴,所以她还会大方的请大家一起吃。 香茅子算了算,就这么两天的功夫,她们都已经吃了四五十道菜了。 香茅子不禁咂舌,且不说朱嬛的乾坤袋有多大,她家得多有钱啊,给她带了这么多菜让她糟蹋。 这要是换成香茅子,这些菜够她吃一年的! 看着那些小姑娘都围绕着朱嬛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奉承,香茅子一点都不羡慕,她反而有点同情朱嬛。 香茅子坚持认为,这种用吃的换来的友情,是不牢靠的。 以前在村子里,紫菀是长的最漂亮又最聪明的女孩子,大家都喜欢跟紫菀做朋友。可有个叫做双丫的小姑娘为了跟紫菀别苗头,让大家都跟她玩,就喜欢用吃的笼络大家。 她每天都从家里偷两个鸡蛋出来,还有其他的比如芋头,比如螺蛳什么的。乡下孩子也没有那么讲究,都是自己生火胡乱烤了吃,有了吃的,大家就听她的,都跟她玩。 然而事情不久露馅了,那些鸡蛋、山药和螺蛳都是她娘偷偷从嘴里克扣下来,准备给她哥攒钱娶媳妇的。没想到竟然都让双丫偷出来给大家分吃了。 双丫娘没办法问乡亲们要钱,只能抓住双丫一顿胖揍。 双丫被打到半个月不能下床,等她一瘸一拐的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大家见她如今瘸着更不能尽情玩耍,也没有吃的了,就都不理她了。 双丫大哭了一场,从此不怎么出门。 后来,后来凶兽来了,双丫也没跑出来…… 香茅子当初不明白大家为什么会抛弃双丫,倒是紫菀一直很清楚,她跟香茅子认真的说过,“这种靠吃的笼络别人,拢的都是嘴。人家喜欢的是吃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呢?要喜欢你这个人,那才是真的相交呢!” 香茅子牢牢记住这个道理。 现在,虽然朱嬛小姑娘的身份、吃食比乡村土妞双丫不知道高出几百倍去。但是在香茅子的眼中,他们确实一毛一样的! 第二件不寻常的事情,是关于小郡王的。自打那天打架后,连续两天四顿饭他都没有吃过。香茅子有点担心了。 她自己过去隔着门问了两声,没有任何回答,她再拍门,里面就不知道摔了什么东西砸到门上,碎的稀里哗啦的。 香茅子只能委托连翘去看看。 连翘也叫不开门,她低声偷偷安慰香茅子,“我见过且伺候过主子多了,你别担心他们,饿了自己就出来了。” 香茅子也只能作罢。 这样一共等足了七天。陆陆续续的院子里又来了几十人,最后凑了不到一百人的样子。所有的房间都住满了人。 小郡王的房间也不得不被敲开,好安置其他的升仙者,只不过小郡王把自己藏在床上帐子里,谁也看不见他。 到了第八天一早,刚吃完早餐。 就有一个中年管事出现在院子里,并告诉大家把随身物品带好了。小郡王也终于出现了,他换了一身低调的皂色衣衫,垂着头。香茅子偷看了他半天,才发现他的气色还好,而且人居然好像还胖了一圈!真是奇怪哉也。 管事等人都齐了,就把所有人都列队带到府城最高的大广场上。 那平台真的超级巨大,他们一百来人站上去,就好像一个盘子里放了一小撮饺子馅一样。 平台的周围站满了府兵列队守护。 大家都在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而管事则只是仰着头往天上瞅。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跟着一起看,结果脖子都扬酸了,连个鸟都没瞅见。 于是不少人开始席地而坐,也有人干脆躺着。只要他们不离开这个平台,做什么并没有人限制。 香茅子站在队伍的最左侧,干脆甩手甩脚的活动一下筋骨,这个甩手操还是她跟程掌柜学的,据说活筋锻骨,能包活一百岁呢!周围的人都用看猴子一样的眼神看她,又试离她远一点。 大家正乱成一团蚂蚁的时候。 就听见头顶的云层里似乎有“嗡嗡”声传来。 那声音越来越大,逐渐如雷鸣一般。 云层逐渐变暗,变暗,变暗。 然后,山峰一样的巨物从从云层中穿越而出,直挺挺的冲着平台飞扑而来。当这艘船从云层中破雾而出的时候,竟然发出了一声长长又响亮的海螺鸣叫,“呜!” 这声音穿云裂石,响彻半个西邑府。 惊得不知道哪里的一行白鹭冲天而起,嘎呀嘎呀的慌乱叫着,四下飞散开去。 “云舟,是剑州的云舟!”人群中有人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51: 云瑶小筑昆仑外 在香茅子她们看来,那就好像是从天上的云层中飞来一座山峰一样,那是一艘无比巨大的船只,无帆无篷,巨大的船体仿佛能盖住帮个天空。 渐渐的,飞舟飞到了头顶上方,有一半似乎还在云层里,而另外一半则飘浮在空中,闪烁着若隐若现的复杂的图案。 就像符兵身上的那种类似,可又比他们复杂一万倍不止。 “云舟宝船啊!”宇哥发出了梦呓似的喃喃。 这个云舟宝船实在巨大,从下往上看,它似乎遮盖了有半个府城那么大,这要是掉下来,绝对能压塌上千所房屋。 不过云舟没有降落,当它行进到广场上方的时候,就停下来了。 然后从它的船舷上放下一个踏板,踏板也不知道是什么木材做成的,刷着簇新油亮的红漆,上面用金漆勾勒着一朵朵云朵般的花纹。 不过,踏板依然是悬浮在半空中的。 大家都很兴奋,隐隐的觉得,这个云舟就是来接自己的,却又不知道要怎么才能上去,这种期待又焦灼的感觉,一直如烈火一样烧灼着他们的心。 忽然从踏板的上端飘浮出一个圆形的莲台,莲台缓缓降落,上面站着一个年龄稍长的女性。这位女子穿着一身豆青色的对襟无袖长衫,衣服上宝光流淌,仿佛隐隐有仙鹤的影子在里面飞行。 她的头发都光滑整齐的抿在一起,在头顶上梳起一个发髻,用两根长长的白玉发簪串起,看起来利落又美丽。 这名女子长着鹅蛋脸,肤色极白,隐约能看见在她的鼻翼两侧了几粒极其轻微的雀斑。她生着一双丹凤眼,狭长向上飞起,嘴唇偏薄,因此显得有几分冷冽。 见到这个女子,一众小童连呼吸都不由的放轻了一些,唯恐被她听到不悦。 这名女子冷冷的站在莲台上,并没有说话。 管事屁颠颠的跑过去,脸上堆满了谄媚的微笑,“哎呦,您来了。这位上仙,本次通过两关的去往昆仑的孩子都在这里,其中男童47人,女童42人,共计八十九人。已经全部在此了。” 那女子冷冷的点头,“这次你们西邑府承办升仙大会,也是辛苦。人我这就带走了,这些却请你转交府君大人,也是我昆仑的一点心意。” 女子一挥手,骤然在管事面前出现了几口描画漆绘的大箱子,碰碰几声落地,里面好像塞满了东西。 管事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鞠躬。 这边管事安排健仆抬箱子不提,那边那个女子则皱眉看着他们,十分不满。 似乎觉得他们乱糟糟的不成样子。 这女子对他们说了第一句话,“男左女右分成两列,按照各自高低从前到后依次站好。”女子的声音并不高昂,却让他们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众小童都愣了一下,才乱糟糟的开始排队。在这期间,站的位置也多有争议。 “我明明比你高,我应该站前面。” “我不与你交好,你站后面去,我要跟阿紫站在一起。” “哎呀,你别乱动,踩了我的鞋子。” 香茅子有自知之明,她个子在这些女孩子中不算高,又跟众人关系不好,直接就往队尾走去。眼瞅着其余的人乱糟糟的推来推去,不由皱眉。 以前她帮忙邻居婶婶赶鸭,即时要它们排队的,如果鸭子叽叽呱呱半天都排不好,那是要用柳树枝抽打的。 香茅子偷眼觑着那云台上的青衣女子,果然见她脸色越来越黑。 青衣女子从袖子里抽出一个黑尺一样的东西,骤然在空气中轻轻一挥。 啪! 一声脆响,每个人的肩膀上都挨了重重的一下,火辣辣的疼。 香茅子因为有准备,所以虽然被无形的尺子抽了一下,却能忍耐得住。 其余的女孩子因为毫无准备,又痛又羞辱,有好几个就低声抽泣起来。 “住嘴!不想再挨板子,我就给你们三息时间,排好队伍!我数三声,音落即停!”那女子厉声说道。 没有人会误会她的话,大家迅速行动起来。 “三、二、一!”随着女子话音刚消,两列长长的整齐的队伍已经排好了。 这次,女子满意的点点头。 她开始介绍,“我是你们的接引人,也是未来一段时间教导你们的师傅之一,我叫袁秋仪,你们可以叫我秋师。” 大家稀稀拉拉的叫了一声“秋师。”因为刚刚被打,大家都拘谨了很多。 对于这点,秋师到不是很在意。 她往前走了两步,下了云台。 对着打头的两个人说,“每两个人一组站上去。”说完就挥手。 排头的两个人是宇哥和朱嬛,他们两个身量本来就高,又各自拢了一圈小弟小妹,理所应当的站在最前方。 此刻听见秋师让上去,两个人便上前一步。当他们一起踩到那个莲台的时候,白光一闪,两个人就被传送走了。 依次的,大家排队往莲台上站去。队伍缓缓的往前挪动。 香茅子一面跟着队伍往前蹭,一面自己暗中胡思乱想:为什么秋师站上去就来回飘动,而他们站上去则被传送走? 说不定这个莲台是有规则的,一个人上去就会飘来飘去。两个人同时踩上去,就会变成传送门。香茅子又想,那三个人呢,四个人呢? 想着就轮到了她,她跟一个尚且不认得的男孩子站到上面,眼前一花,人就出现在巨大的云舟之中。 云舟里面更是敞亮华丽。 脚下铺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兽皮做成的毯子,踩上去软绵绵的,比香茅子睡过的最软的床铺还要软弹。 正想着,身后依旧不断有人传送过来,最后是秋师带着一个男孩子一起进来。 大家本来叽叽喳喳的在讨论着云舟内部的所见所闻。见秋师进来了,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秋师放下那个男孩子,从人群中间走过,大家自动向两边分开。然后她站在队伍的最前端,轻轻说一句,“列队!” 瞬间,大家就排好了两个长队。 也没见秋师有什么动作,船身忽然猛的一摇,大家就感觉脚下一软,分明是这个宝船继续在向上攀爬,它开动了! 那一瞬大家忍不住又发出了小小的惊呼。 这次秋师没有因为这个惩戒大家,而经过了短暂的惊呼,大家终于又恢复了安静。 秋师这才开始说,“从这里,你们这些人就要去到宝殷郡的云瑶小筑了。“ 明知道是这个答案,当再次从秋师这里知道之后,大家还是兴奋的相互微笑的对视。香茅子也不例外,她扭头看着身边的男孩子笑了一下,对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转头向前。 秋师继续说,“你们现在可能还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宝殷郡的云瑶小筑。“ 大家一起点头。 “你们已经都算是昆仑门下的最外围子弟,所以对于昆仑最基础的东西,你们不可不知。在昆仑有72云浮峰,其中有四大主峰,分别是:书峰太玄、训峰曦和、政峰瑶台、邢峰望舒。这四大核心主峰,相当于昆仑的核心,其余的云浮峰围绕着它们缓缓旋转,自成体系。” 大家听得心驰神遥,目眩神驰。 香茅子一面听,一面在心里默默的记诵。 秋师又说,“太玄峰主要以收纳典藏珍籍为主,各种来自亘古的传说、珍稀的秘闻、稀缺的功法都可以在太玄书阁里面找到。” “曦和峰是训峰又成传道峰。里面楼台林立,广场宽大,设有各种禁止和秘境空间。日常内门子弟的学习、训练还有功法练习都在曦和峰。百殿连台头一名的就是传道殿——又名云瑶。你们现在也是要来学习的,故而教授你们学习并生活的地方,就被称为云瑶小筑。” 大家听得连连点头。 “还有剩下的两个主峰,掌门以及各位掌教日常居所和常驻之地,乃是政峰瑶台。而禁制微邪恶佞,掌管刑讯的风投则称为望舒。将来你们可千万小心,不要被抓去禁微楼,那里可是传说中连邪魔都会嚎哭的地方。” 大家听到了刑峰,不由浑身一紧,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从这里飞往云瑶小筑大概要三个时辰。这段时间,你们可以任意在舟上行走观看,其余有禁制的地方,凭你们现在也进不去。听到鸣螺不要耽搁,到此地集合。三次鸣螺之后若没有回来,你们就要被拉到其他的放去了。现在,散了吧。” 秋先生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大家晃着小脑袋,左看右看,然后忽然齐声大叫起来,“乌拉!” 这可是云舟啊,普通人看一眼就能吹一辈子的云舟啊!他们现在,就在上面。 看见先生离去,这些小家伙们立刻扑到云舟边上,顺着窗户往外看。 他们现在都在云舟的大船厅里,船厅两侧有着一块块嵌着大块圆形水晶的窗户,他们跑过去,透过窗户,便能看见下面的山川大地,河流房屋。 香茅子也挑了一块没有人的窗户往下看。 大家齐齐发出一声惊叹,“哇啊啊啊啊啊啊……” 云舟已经在崇山峻岭中穿行,此刻太阳初升,照耀得大片的山岭愈发的青翠喜人,当中偶尔有一簇簇的顶着鲜花的树木,发出红艳艳,粉嘟嘟的颜色,仿佛是这层峦叠翠中的亮点。 当云舟飞过的时候,巨大的船身变会在山林中投下巨大的阴影,这种阴影往往惊起层层飞鸟,它们拍打着翅膀尖叫着在云舟下飞舞。 翠色的鸟,红色的鸟,黑色的鸟,紫色的鸟,白色的鸟…… 它们尖叫着拍打着翅膀在云舟四周扶摇冲天,钻入云层,留下昳丽的身影。 在云舟的下方,绿色层峦的山脉,隐隐消失的天边的山岚当中,而随着云舟浮起,又只能看见一个个圆滚滚的小山包在云层中挣扎着露出脑袋。 云海之上,波涛滚滚。 偶尔有一阵清风吹过,云层就缓缓的打滚,变幻一阵姿态。云海是起伏不平,慢慢滚动的。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大家一声,“鸿雁!” 小伙伴们立刻都跑到同一侧,顺着窗户,他们正好看到一队鸿雁从云层从破浪而出,本奔着太阳的方向,跟云舟平行的拍打着翅膀飞行着! 鸿雁们缓慢的变幻着队形,拼出一个长长的人字。 领队的鸿雁又飞了一会,就带头扎进云海中,带着鸿雁队伍消失不见了…… 这种在云舟上飞行的感觉太过新奇,小家伙们都扒着窗户不肯撒手,好像只有一小会的功夫,他们就听到了长长的海螺吹鸣的声音。 有些人因为好奇,已经跑到楼上,把所有能打开的房间都进去看了一圈。还有的人跑到舱底,去看那些画满符文的舱壁,甚至胆子大的还伸手去摸了摸闪烁的符文痕迹,摸上去很平滑,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当听到海螺响起的时候,他们急忙的往回跑。 幸亏探索的地方都不大,所有人都在三声海螺吹完之后赶回到原地。 当人齐之后,秋师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出来,”很好,你们都很守规矩。记得,以后在云瑶小筑也依然要如此才好。准备降落。” 伴随着一阵巨大的震颤,云舟缓缓的降落。 “咣当!”一声巨响,云舟一阵晃动,大家本来以为还是两个一队的用莲台传送呢,却没想到在剧烈的晃动之后,随着跳板放下去,舱门打开了。 大家跟着秋师往外走。这才发现他们所处的是一个山顶的平地之处。走出舱外,清风徐来,周围松涛阵阵,气势极其恢弘。 在门外,早已经有一个相貌英俊之极,且和蔼可亲的皂衣男子走了上来,“哎,一路辛苦,一路辛苦了。午餐已经准备好了,大家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就分房间回去先整顿一下。欢迎你们来到云瑶小筑,欢迎你们来到昆仑外埠!” 昆仑,他们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看看来到这里。 昆仑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52: 不燃烛,净水池 这名皂衣的男子跟秋师不一样,秋师总是扳着一张脸,很冷冰冰的。可这个男子却天生一张笑容洋溢的脸。 “大家都饿了吧,放心,来到了昆仑,你们就跟到家了一样。” 他这一番问候,却让一路颠簸的孩子们感觉很是温暖,瞬间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归属感。 男子又跟大家说,“我姓徐,字戒之,未来也要跟大家一起共同生活、学习一段时间,你们可以叫我徐师。” 原来,这名男子也是他们的老师。 对比冷冰冰,一言不合就抽戒尺的秋师,大家都觉得还是徐师更温柔和气一些。 徐师指着身后说,“你们现在站的地方,就是云溪峰,一会我们要沿着山路往下走,先去珍馐阁去吃午饭,今天考虑到大家特别颠簸,怕你们没有胃口,特别给大家加了红笙鸡平复汤,益气开胃最是不错了。这道菜外面可能不常吃,今天大家一定要吃好。” 听到名字,香茅子已经开始吞口水了,别人不知道,她这一路可早就饿了。倒是朱嬛露出一个少见多怪的骄傲的表情,可见这道菜她一定吃过。 徐师又说,“云溪峰是整个云瑶小筑里的最高峰,平时大家观星冥想也可以来这里,不过要注意安全,完全不要跌落下去,那可就糟糕了。在云溪峰身后就是整个云瑶小筑,只有在这里才能一藐全貌,现在大家可以先来看一眼,这里,就是你们未来生活和学习的地方。” 一票小伙伴早已按耐不住,此刻听了徐师的话更加按捺不住,都一窝蜂的跑向山峰的边缘,三三两两的互相扶着往山脚下看。 云溪峰在这篇开阔空地的西北角,而在它下面,则斜卧着一堆品字形的房屋群落,看起来金碧辉煌,飞檐斗角,好气派好恢弘的样子。 徐师笑眯眯的指点大家,“看到你们脚下的深潭没有,那里就是云溪谭,小心哦,潭水很冰也很深,不过里面有银鱼,吃起来很美味。潭水的东侧那篇长长的金色屋脊,就是将来学习的地方,云瑶小筑。” 大家顺着他的手指,就看到了最高,最宏伟的房屋和院落群,那一片屋脊群落,恰是品字最上面的那个口。 徐师又指着云瑶前面的大广场,哪里铺着整齐的石板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此刻如一个大镜子一样反射着光芒,“云瑶小筑前面是练功场,将来你们活动筋骨的地方主要就是在这里了。在它东侧,那些红色的,一层层的山房,就是你们住宿休息的地方。每个房间都有不燃烛和净水池,非常的方便呢。” 在演武场的东侧有一层层的红色山房,都是依着山势而建,红墙乌瓦在绿荫从中探头而出,煞是好看。 在演武场的前面有好大一汪碧波湖水,此刻在阳光下金光闪闪不可直视。 徐师说,“演武场前面就是云溪湖,共有三百六十倾水路,直通外面凤凰河。云溪湖里有水兽,轻易大家不要去撩拨它们,不然咬了你们,可没有地方哭去!切切。” 大家看着看不到尽头,直接接连远山的碧波湖水,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浩然之气来。 徐师又指着西南一隅,那里被分成两个比较大的院落群。 “我们下山之后,直接就去西南角这半的院落,以后你们吃饭、买东西还有借书都在这里。”徐师继续介绍着。 “那边圆圆顶的屋子是做什么的?”有人眼睛尖,指着西南角一堆儿圆顶尖角的屋子问。 “哦,那是禽灵阁,将来你们就会需要用它来学习和练习了。好了,孩子们,让我们先下山,一起去吃点东西去。”说着徐师引领大家往山下走。 这是一圈圈绕着走的山路,大家小心的贴着山壁,慢慢的向下行进。 这里吃饭也与平日不同,每个人端着托盘和碗筷,排队向前,自然有人一份份打好固定的饭食。 香茅子早就饿了,看到这里的饭食吃的有荤又有素,已经期待的不得了,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朱嬛见又要排队,眉头已经要拧出水来,非常不满意。 可是王霄歆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袖子,朱嬛最终还是没说话,不过香茅子注意到,她们那一群人吃的都很少,朱嬛更是一口都没碰。 不过在这里,没有人关心你是不是吃饭了,到了时间,铜铃轻响后,自然有人上来收走盘碟。而徐师则又领着她们穿过一座拱桥,来到了山房门前。 开始按照队伍逐一发放门牌。 朱嬛他们一收到就相互看着,挑剔着要换到一起去。 秋师一直远远的跟着她们,见她们又乱糟糟的不成样子,眉毛已经不悦的拧到一起。王霄歆是最早发现这个问题,她立刻低声在人群中说了句什么,这群少女才没有逼着所有人都跟他们几个换位置,站好队伍。 而这个时候,徐师笑眯眯的把一个崭新的玉牌发给她,并要走了升仙令。大家每个人都是这样的。 “从今天起,这枚玉牌就是你们出入山房的钥匙了,记得要随时戴在身上。以后它还大有用途。现在它背后写的房号,就是你们各自的房间号码,每人一间房屋,不要争抢,不得勒令同学更换,为这重罚。” 香茅子耳朵听到,心头一动。 “不得勒令同学更换”这句话大有文章啊,如果不是勒令,而是收买呢?! 徐师没说,但里面却充满了玄机。 “好了,大家都可以自己去寻房间了。门口都有挂着牌子,用手中的玉牌就能进房。切记,切记,明日辰时初刻在演武场集合,切莫迟到。” 香茅子翻手翻过玉牌,上面铭刻了一行小字:山房:明月阁,月华 。 小伙伴们已经一窝蜂的去寻找自己的房间了。他们开始在台阶上攀登,第一层在山脚下,上下出入最方面,一列有十余个房间,在入口处挂了一个牌子,写的“绿溪阁”。沿着绿溪阁楼往上爬,第二层也有十余个房间,叫做“采荫”,第三层叫做“雅韵”,第四层叫做“听雨”,而第五层已经在山房的最顶层了,虽然视野极好,可是去而是需要每日爬山最多的山房了,唤作“明月”! 香茅子气喘嘘嘘的站在明月阁的木牌下面,她撑着腰想,这里倒是视野最开阔的地方,难怪叫做明月阁。 往里走,发现里面的房间数量不如山脚的多,一共才四五间房。她住的那间叫做月华。 门是紧紧关死的,香茅子上前推了推,发现没推开。 她又用力,结果那门纹丝不动。 香茅子开始发愁了。这要怎么办?刚才先生也没说啊。她左看右看,却没有看见一个人影。正打算爬下去问。 却见延庆小郡王从明月阁的小路走进来,他盯着牌子看,走到香茅子对面的“月朗”房前,然后拿着那个新玉牌,轻轻在门上碰了一下,轻轻松松的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香茅子自从那天打完架就再没见过他,此刻她带着欣喜和解的心情,举着手打招呼,“哎!” 砰! 延庆小郡王把两扇门板用力重重的摔上了。 香茅子举着的手还在摇晃呢,被这下子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也只能安慰自己,“还生气啊,真是小心眼。” 她有样学样,也掏出玉牌,在门上轻轻一碰,再去推门,果然轻松就推开了。 这里,就是她未来生活的地方了。 香茅子宛如一个初次出窝的小猫一样,到处逡巡着探索着自己的领地。 说是一个房间,其实也是一个套房。外间布置成一个书斋的摸样,里面有蒲团,矮几、后面有书架,笔墨纸砚都摆在里面。矮几旁边还有卧榻,旁边的矮柜上方了一套茶具。 在矮几上放了一个黑色的灯罩,香茅子有点奇怪,她轻轻的把黑色的灯罩拿下来,里面却不是蜡烛灯芯,而在烛台上托放着一枚圆润的珠子,当灯罩揭开后,它立刻发出明亮的光芒,把周围照得纤毫毕露。香茅子连忙把黑色的灯罩又放回去,重新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什么都看不见了。原来,这就是徐师说的不燃烛。有了它,在这里读书写字都是极方便的。 套房里面是卧房,床铺、幔帐、窗帘以及妆台都有。最妙的是有卧室后面有一个独立的浴房,里面有一个圆形的大池子,池子上方有一个不知道什么的兽头趴在上面,张着嘴,正往水池中不停的汩汩注水。而池子边缘上有一个铜钱大小的圆孔。当水满到了边缘的时候,就会从这里流走到不知什么地方。 香茅子琢磨半天,伸手在水池里探了探,然后把手指含在嘴巴里。 “甜!”一股蔓延着微凉甜意的味道蔓延到嘴巴里。 巡视完这一切,香茅子就扑通一下飞扑到自己的床上。在上面翻滚着打了几个滚,最后才四仰八叉的躺在上面。 这里,就是她未来学习生活的地方了。 香茅子想着自己那走一步退两步的根骨,总觉得真正的困难时候还没有开始呢。 其实那一瞬在封闭的小房间里,香茅子不是不沮丧的。 本来,她可以不必在这里,可以直接被某位仙人收入门墙,成为记名弟子。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在杂役队伍中苦苦求生。 要说没有落差,那是假的。 香茅子见过很多高高在上的仙人,但是她唯一见过仙人动手的,却只有昆仑仙人明鋆。每当她觉得消沉的时候,就会回忆起那天晚上,月亮高高挂起,巨鼠瞪着猩红的眼睛,流着腥臭的涎水,咆哮的扑向她。 然后,半空仿佛有白光一闪,伴随一声“孽障”的轻喝,巨鼠就被斩成两截了! 这就是昆仑的仙人,仙人救了她,更能斩杀凶兽,匡扶天下的正义。 这里就是昆仑。 无论多难,无论多么渺茫。 可是,毕竟,我在这里了啊! 香茅子不断给自己鼓着气,昏沉沉的谁去了。 山房的空气极好,这一宿香茅子都安眠无比。第二天天还黑着,她就起来了。有了不燃烛,她很快的给自己整理好床铺,顺便还洗了头,然后才换上衣服,精精神神的走出去了。 在出门的那一瞬,她停了停,才去对门月朗房轻轻敲了敲门,“喂,小郡王,你要不要出来吃东西?” 对屋沉默不语。 香茅子等了一会,又说,“那我不等你了,先走了!” 然后她就一路蹦着向下走,看着山间浅白色如牛乳一样的晨雾蜿蜒的向山顶攀爬行走。 香茅子觉得好快活啊。 她蹦蹦哒哒的一路跑到昨天吃饭的地方。 里面已经热火朝的的开始干活了。 香茅子自己在四鲜楼打过工,知道凡是厨房这种地方,时间都会比常人提早至少一个时辰,所以估计从卯时开始,厨房的人一定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 果然,见他进来,就有一个圆脸的胖子笑眯眯的说,“你是昨天新来的?” 香茅子大声说,“是呀!” 那人说,“难得,你竟然能起来这么早。咱们云瑶小筑有句老话,叫做历来新人晚一旬。说的就是这些新来的人起不来的意思。” 香茅子奇怪道,“为什么啊?” 那人就上下打量香茅子,“看你这衣服略大不合身,而且这颜色显得脸更黑了。这衣服不是你自己的吧?” 香茅子的衣服是在西邑府连翘给准备的,这是她唯一能拿出手的簇新衣服,她穿着还觉得挺美的呢。 被人一语道破,她尴尬的笑了笑,“是连翘姐姐给的。” 那人虽然不知道连翘是谁,但通过这个却确定了香茅子的身份,他啧舌道,“看来你是个寒门子弟。老实告诉你,来走升仙路的,一百个里面倒有九十九个家里都是有钱的。在家不是小姐,就是少爷!” “他们在家里的时候,都有十来个下人伺候着,如今来到咱们云瑶小筑,全然没有帮手,起床穿衣都要自己来,他们今天啊,恐怕连起床都困难喽。”胖子十分有经验的说。 香茅子想了想,“可是徐师说辰时初刻大家都要在广场集合的。” 胖子嘿嘿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来的早,想吃什么?我多给你打一勺肉汁!” 香茅子忙端着托盘跑过去。 美美的吃了一餐,又自觉的把用过的碗筷丢到旁边的大篮子里。还是没有一个人出来。 香茅子呆得没有意思,就出去乱转,找了一个树荫下的空地开始打陈氏甩手拳。这到并不是说她有多相信陈掌柜的甩手拳有用,而是只有这样,她才能用来怀念善待过她的人。 打完一套拳,太阳已经喷薄而出。香茅子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她胡乱伸手抹了抹,就往演武场走去。纵使她走的不紧不慢,到了演武场却依然一个人也没有。 这次香茅子瞅着日头往三杆爬去,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不肯再乱动,而是在演武场中间站好了等待着。 又等了许久,才陆陆续续有个别小伙伴们抵达演武场,他们也没有跟香茅子打招呼,而是各自找了自己的位置站好了。 这几个人里面,居然有小侯爷。 又等了一会,秋师和徐师并肩前来,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当日头爬到屋脊处两杆头的高度时,秋师忽然扬起手,挥动了两下。 就见从西南方飞来一只巨大的带着冠子的灰鸟,它拍打着翅膀,普拉普拉的飞向山房的方向。 当它飞到山房上方的时候,忽然弓起身体,猛的发出一串尖锐的鸣叫“哇嘎嘎嘎嘎”!那声音简直响彻云霄。 刺耳又凄厉的叫声叫醒了所有依然沉睡人,有一些气冲冲的开门,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如此扰人清梦,还有一些人则正忙着起床换衣服。 这些开门的人倒了大霉。 当大家一起起床,还有些脾气不好的直接挥手跳脚,甚至捡起石头往天上扔! 这时候那只灰色的大鸟拍打着翅膀,猛的一张嘴,哇啦一声,就喷出无数条水箭,无一落空,全都落到开门人的身上。 被水箭击中不仅很痛,更是一头一脸都是黏黏的口水,闻起来还臭烘烘的。很多人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尖叫。 秋师上前一步,冷冷的说,“今日尔等全部迟到,限一刻钟内完成清洗,来到演武场。如若迟到,则以考核失败论!” 这下没有人尖叫了,大家都急匆匆扑回去换衣服洗漱。 在他们洗漱的过程中,大灰鸟一直围绕着山房飞行,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一个又一个衣冠不整的学生匆匆的往下跑。 有的没梳好头发,有的衣服狼狈混乱的穿着,还有的掉了一只鞋。 终于在一刻钟之内,他们才乱糟糟的集中在演武场上。 而这个时候,秋师的脸色已经入锅底一般黑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53:昆仑剑气歌 见人都来齐了,秋师才黑着脸冷冰冰的说,“你们是不是以为,自己已经到了云瑶小筑,这被门派选中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准了?” 大家被她训斥的不敢抬头。 秋师又说,“我告诉你们,你们还都没有过最后一关考核呢。半年后如果没能完成考核,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秋师这番声色巨厉的言辞,让众人都忐忑不安起来。 他们的确都以为自己是彻底通过了考核的,包括香茅子在内。 现在大家不约而同关心的是:那究竟还要考什么? 见大家的注意力都重新集中在考核上,秋师继续说,“从今天开始,我和徐师将为你们授课。班级按照男女分成两班,女班由我进行带队,而男班则由徐师带队。” 这句话说完,大家的面色欢喜和忧愁各占一半。 欢喜的都是男童们,他们的入门师父是徐师,明显是个和气又宽松的人; 而忧愁的都是女童们,秋师看起来就非常刻板、拘谨,非常难以通融的样子。 秋师继续说,“我和徐师日常教授三门功课,这些功课每隔旬日进行日常小考,考核的具体内容都会在具体课上说。而每个双旬日,就会有昆仑外门子弟过来给你们讲解引气入体等功法,这是极其难得的指点,你们千万要仔细了。” 大家都心领神会,估计这个引气入体就是未来考核的重点。 秋师又说,“每日辰时初刻需要在演武场集合,然后统一进入云瑶小筑。”大家都默默聆听。 秋师朗声道,“你们可知道为何要在演武场集合再统一进入云瑶小筑?!” 大家当然不知道,甚至有人心想,你是师父,你说什么都对。 秋师却说,“在昆仑的四大主峰,曦和峰的云瑶殿上,铭刻这样一首昆仑剑气歌,我念给你们听。” 夫大道者,神与化游; 覆天载地,以育四方; 天道有形,规矩严明; 阴阳五行,天地周复; 钩绳曲直,折矩周规。 夫剑者,生之所系; 道者,生之元也; 神者,生之制也; 各守其位,举正天下。 其身不正,举措不当; 其行不正,步履必邪; 其心不正,神倾而害! “正衣冠,如正气。所以昆仑子弟在曦和峰上,都必须冠正服洁,不得衣冠不整,不得喧哗咆哮。这就是昆仑弟子的修行,而云瑶小筑,也是昆仑!” 一番话说得大家都心潮澎湃。 “既然入了云瑶小筑,那么你们便不再是各家的少爷,小姐,小王爷,小公主!你们只有一个名字——昆仑子弟!” “你们在这里,依然要守昆仑的规矩。就从正衣冠开始。” “你们,听清楚了吗?”秋师厉声喝问。 “是!”众人齐声应答。 是啊,他们已经不再是朱嬛,不再是延平郡王,他们都是昆仑子弟。 “从今天开始,你们同食同宿,逐渐开始了解修真界,学习如何修行,也要学习,如何成为一名昆仑子弟。在这里,你们的吃住都由昆仑一应负责。如果有其他需要购置的东西,可以去西苑的天应百物阁自行购换。不过天应百物阁可不收铜钱银两,它只收一样东西——灵币。” 大家纷纷摇头打探,“灵币是什么?” 他们出身富豪,家里倒是给随身带了不少银两金块,有的还有大面额的银票。可这灵币却没有几个人听过。 “灵币就是修真界的铜钱儿。”有人嗤笑着说。香茅子离的近,就听到了。说这句话的是延平小郡王。 “灵币是修真界最初级的货币,它们都是有碎末灵石淬炼合称,灵力低微,却不容易造假,故而成为修真界的通用货币。1000枚灵币可以换一枚下品灵石。100枚下品灵石可换一枚中品灵石。这些修真界的日常生活兑换之物,你们可以慢慢了解。”秋师说。 可是大家都没有灵币啊,这手里没钱心里发慌。 有人大着胆子问,“那我们没有灵币,只有银子啊。银子能不能兑换灵币啊?” 秋师没想到会有人问这个,不过她还是回答了,“灵币和银子的兑换,只有在大型坊市才有,昆仑所在的剑州就有几个坊市可以兑换。在云瑶小筑却是无处可换的。“ 众人齐齐哀叹,“那我们怎么办啊?“ 一直站在一旁的徐师笑眯眯的上前,“这个大家不用担心,为了能让大家赚到灵币,我们云瑶小筑定期发布很多任务,有送信的,有帮厨的,也有种植药材,养育灵禽,到时候大家可以根据自己适合的任务去领取,完成了就可以领取对应的灵币了。“ 香茅子听了大为放心,可是她又担心自己领不到任务,毕竟人这么多。 可没想到徐师刚说完,就有人大叫,“这些都是贱仆杂役所为,吾等岂能为之?“ 徐师笑眯眯的没说话,好像没听见一样。 香茅子听了却心头一动。 从月离仙人哪里,她早就知道,来昆仑的这些人,都是为了外门弟子服务的杂役。就这样也需要考核的。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带着骄傲的心情,以为自己会成为昆仑的正式子弟。却绝没有想成为杂役的认知。所以对这些安排充满了抵触的情绪。 所以这些即将到来的任务,其实就是一种逐渐大家练习和接受的手段吗?香茅子忽然想到这点。 徐师和秋师都没有就这个问题再进行说明。仿佛已经交代完所有的问题。他们挥挥手,示意大家排队进入云瑶小筑。 从演武场到云瑶小筑需要跨过白玉桥,过玉桥后进入小筑正殿,里面成东、西、南三个方位半包围形状,放了百十张矮几,每张矮几前面都有蒲团,上面有笔墨书籍等物。 徐师安排大家列队入座,香茅子因为在队尾,就坐到西边的后席上。 “从今天开始,我和秋师将轮流为大家讲授几门功课。我每单日上午轮流教授《论灵》、《货值志》和《丹工天物》这三门功课,“徐师开口介绍,”而秋师每逢双日上午,则轮流教授《仙门志》、《灵植初探》、《试文断符》这三门课程。“ “下午,则是你们自修的时间,可自己安排。每逢五日,十日,十五日等‘逢五日‘我和秋师下午都会在小筑进行答疑。每双旬日,则会有昆仑外门子弟过来给你们讲解引领如体,你们要自己时间打磨筋骨,并着重课业,万万不可松懈。“ 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开始有了进入仙门的一点点感受。这些课程,这些未来的面临的挑战,跟他们以往所面对和学习的东西,完全不同。 这里几乎所有人,在凡人中都是资质杰出之辈,自然不肯有落后与人的心态。很多豪门子弟更是不屑于去做哪些打杂赚灵币的事情。他们已经暗中盘算好了,这就想办法写信回家,让家里去想办法用银子换仙币来给他们花。 “今日是单日,由我来给大家上课。今天,我们就先来学习《论灵》。“徐师笑眯眯的说。 这个时候,秋师悄然的从一旁退后,然后转身慢慢离开。 而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徐师吸引了过去。 “说是《论灵》,你们肯定很好奇,论什么灵。这天地之中,充满了玄奥不可捉摸的气,有的气沉,藏污纳垢,沆瀣一气,我们就称它们为浊气;而有的气,轻灵漂移,能托山岳,能开灵窍,让人心生感应,获得人间至道者,我们就称其为灵气。“ 大家都仰着头,半张着嘴听。 这可是他们头一次听到这些玄奥的道理,更有聪明机敏的,已经开始铺开笔墨,准备记录了。 “天地有灵,这灵气聚集的地方,就容易滋生灵物。什么是灵物呢?山有灵,就被称为灵山;水有灵,就被称为灵泉;兽有灵则被称为灵兽;草木有灵,则被称为灵植。而这人要有是有灵——“徐师故意顿了顿。 有那最快的就接话,“那就是灵人!“ 香茅子却觉得不对,她喃喃的低声说,“是仙人。“ 徐师果然摇头,“不是灵人,是修真人,也就是仙人。“ 香茅子说的话音极低,大家又专注于徐师所说,故而几乎没有人听到。只有恰好坐在香茅子前排的延庆小郡王听到了,他的背脊微微一挺。又很快的往前靠了靠,离香茅子远一些。 “这《论灵》一门的学问,可谓源远流长,这世间的灵物又何止千万之众?!所以我们现在接触的灵物,是最最基础的灵兽和灵禽。“徐师一点点循序渐进的引导着大家。 “你们在凡间生活,可知道各种家禽牲畜的养殖繁育,各有其道?“徐师说,”公鸡司晨,母鸡下蛋,马拉车,牛耕田,狗护院。鹰凖狩猎,鸿雁传书。总之都是大有用途的。可它们毕竟是凡物,做的都是劳役苦行之事。与灵物相比,就大大不同了。” “今日晨起之事,你们可还记得?”徐师笑眯眯的问。 在座里面的到有一半的人早起被那只特别能吵的鸟吐了一口臭涎水,岂止记得,简直终身难忘。 徐师看着他们的脸色,心中了然,“那只鸟,就是我们云瑶小筑饲养的一只灵禽,叫做大观鸟。你们可不要小看它,它的能力和作用,可是非比寻常呢。” 大家都在内心撇嘴,一个只能往人身上吐口水的破鸟有什么用。 徐师自然知道他们心中所想。 “这大观鸟,又名大鲩鸟。生于虚海之滨,性喜水。可三月不食,遇水而欢,能在喙中藏水,遇险可齐发数百枚水箭,裂石洞穿。喜食海鲜,可认主,性忠诚。能载人飞行与水面之上,如喂食避水珠,则可避风浪。”徐师如背书一样慢慢的念道。 “早起那只大观鸟,它不仅仅是叫你们起床那么简单。如果到水路去探险,有这样一只鸟,那可就有把握多了。另外它也有一定的战斗力,培养好了,未见的不是战斗的好伙伴呢!” 经过徐师这样解释,大家才忽然意识到,这里的世界已经跟往日全然不同了。就算是豢养禽兽,它们的用途也不仅仅用来吃蛋或者看家,更多的则是用来战斗、探险以及各种场景。 徐师只用了几句话,就打消了他们对豢养灵物这件事的抵抗心里,不得不说,这正是徐师的高明之处。 “那这门课程,我们主要分成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我会把修真界做初级最常见的灵物逐一介绍给你们。告诉你们它们的特点,以及用途还有一些培育的方式。当然,更高级的本次课程不会讲解,如果你们感兴趣,也可以去书阁搜寻一些相关的书籍来了解。考核的时候,我会从以往学过的灵物里随机抽取五个出来,只要你们能全部答对四个,就算过关。” 众人一直悬着心听,此刻听到五个里只要答对四个就算过关,就都纷纷露出了自信的微笑。徐师也露出迷之微笑,双方仿佛就这个考核达成了一个默契,至于这里面有多少未知的坑等着他们,此刻却是被这些热血少年们忽略了。 “第二个考核,则是实践课。我会给你们每个人发放一个灵物。到半年后考核的时候,看灵物被饲养和抚育的如何。凡是长的好,能跟听从命令,并进行简单的动作回应,则为上品。比如,让大观鸟吐水,或者绕树飞行这种。”徐师说出了第二个考核点。 这个考核,让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大家的问题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那大观鸟那么凶,我怕的啊。”一个女生怯怯的问, “那不要紧,我们的灵物种类有上百种,总有一种是你不怕的。”徐师安慰她。 “徐师,我从小就养不了东西。以前我养狗,狗死了;养猫,猫跑了。后来养乌龟,结果乌龟爬到炉子里备烧没了。就算养个蚕宝宝,都能被我翻身的时候压死。万一我要是把灵物养死了怎么办?”一个男孩子着急的问。 徐师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个对!你们要是养死了灵物就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放弃考核,那么你们就会被送回家;而第二个办法是去百工房从新买一只。需要注意的是,第一只,是小筑免费发给大家的,但是如果你中途养死了,或者弄丢了,要去百工房买,那就需要灵币了。灵币不够,就只能回家了。” 大家听的面面相觑,都开始担心自己的灵币不够的问题。 又有人有问题,“那我如果中途想换一只灵物怎么办呢?” 徐师耐心的回答,“你可以把自己这只卖掉啊,就看百工房收不收了,如果他不收,那就看你的同学,有没有人要了。” 还是有人不死心的问,“那如果百工房和同学们都不要呢?” 徐师双手一摊,“那就叫做——砸手里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54: 灵物各有缘 介绍完这门课程的最基础情况,徐师领着大家从云瑶小筑出来,前往灵禽阁去挑选和自己适应的灵兽。 他们都带着雀跃的心情排队依次往外走。并小声的窃窃私语。 “你说,一会徐师会挑个什么灵兽给我?” “不知道,我希望不要是蛇之类的,那东西我看着就害怕啊。” “可是徐师不是说了,要看缘分的。” “那这个缘分怎么判定,难道是让我们伸手,那个咬钩算哪个?”有人异想天开。 “啊!那咬的痛不痛啊,我可不愿意,我怕死了。” 徐师跟秋师不一样,对于他们这些小小的违纪讨论,只是微笑着旁观,并没有斥责他们不守规矩。 他们穿行在奇石林立,花树扶疏的小径。又走过了几处回廊,跨过两座白玉小桥。在经过一个高高的铁门之后,他们来到另外一个奇妙的场景当中。 这里有着很多错落高低的圆形尖顶的小棚子。 这就是他们在云瑶峰俯瞰时候,看到的那些一个个圆形的屋顶。从地面上,和俯瞰完全不同。 它们错落有致,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分散建造。 有的极高,一根长长的木杆顶上有一个巨大的锥屋,离地最少有十几丈高。 有的极矮,一堆堆如同倒扣的大腕一样,贴在地上,估计要趴下去才能看见里面的东西。 还有的在向阳坡地上、有的在水中、有的单独关在铁笼当中,也有的挂在数下,一排排林立,如成熟的果子一样。 当一群人呼啦啦走进来的时候,园子中霎时间钻出无数个小脑袋,有的光溜溜,有的毛乎乎,还有的呆头呆脑,都在用眼睛盯着这群新来的小家伙,好像在审视他们一样。 进来的学生们只觉得两只眼睛都不够看,上下左右的摆动着脖子,到处看热闹。这些灵兽他们几乎完全没有见过的。 “好了,这里就是灵禽阁,你们接下来就看各自的缘分,看你们能挑到什么样的灵物了。”徐师说。 “那要怎么挑呢?”已经有心急的学生已经开始问了。 “很简单的,按照排队的顺序来,你们先说说自己家里都以前养过什么动物,或者场接触过什么动物,然后我召唤出几个来,看看它们会不会选择你。”徐师说。 “那,那要是以前没有养过什么动物的怎么办?”有人已经带着惊恐的腔调提问了。 “不用担心,你就说说自己的背景环境,我也会根据你们的资质,为你们选择出比较适合的灵物的。”徐师耐心的宽慰着。 这部分以前从来没有跟小动物打过交道的学员们都慢慢放下一刻悬着的心。 这部分香茅子特别有信心,她在村子里长大,什么猪牛羊、鸡鸭狗,她都是亲自见过、养过的。甚至连山上的雀,水里的鱼也没少捉。有一年冬天下雪,辛崀还去山里套了一窝兔子回来,结果辛娘子嫌弃兔子太小,让香茅子先养着,一直养到来年开春,一个个肥墩墩的,胖乎乎的时候,才吃掉。 其余诸如刺猬、豪猪、狐狸、袍子、小鹿等也养过不计其数,当然最终都变成了老辛家一家的食物进了肚,但毕竟,都养过不是么! 香茅子把肚子放进心里,觉得凭谁没缘,也不会是她。 “那万一灵物们都不选我怎么办?”有一个梳着双鬟的小姑娘却忧愁的几乎要哭了出来,她更担心自己被所有灵物讨厌,从而无一被选中。 “不会的,其实灵物之所以称之为灵物,是因为它们本身就带有灵性,它们会自己感应到你们的灵根属性和根骨。这种东西说来很玄奥,灵物们只凭借天生的吸引力做出适合自己的选择,越是好的天资,吸引的灵物的等级越高。”徐师慢慢的说。 “你们都通过了升仙路的考验,所以不用担心灵物选择的问题,灵物一定会选的,只是看你们之间的缘分深浅。”徐师宽慰着大家。 听了徐师的话,大家这才慢慢放下心来。开始摩拳擦掌的期待着接下来的认养仪式了。 因为是按照顺序,所以最先上前的是周东宇,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紧张的上前一步。 所有同学都期待的看着他,希望能从他的身上获得有些经验。 徐师也知道大家的担心,他和气的问,“先报一下你的名字,籍贯以及以往有没有饲养或者种植过什么的经验?不要担心,随意一些。” 徐师这个态度还是极大的安慰到周东宇小同学,他抿了抿嘴,“我叫周东宇,乃殷洲长鲸郡武司马之长子,以前在亲卫队养过战马,还有猎犬。替父亲喂过他的战準,却没有亲自养育过,那都是亲兵们做的。” 徐师点点头,捡起周东宇的升仙令用神识探查了一下,“不错不错,你是三灵根啊。土灵根为主,金木二灵根为辅,很不错嘛。嗯,我想想看。“ 徐师从身上拿出一个金色带木柄的小铃铛,轻轻摇了摇,“叮叮”两声轻响。 虽然只是极其轻微的两声响动,可却有好几只动物从不同的棚屋里被摇了出来。 第一个出来的是一匹金色鬃毛的小马驹,四蹄雪白,背脊上有一道金色的鬃毛一直接连到金色的马尾巴上。 周东宇看的眼睛都直了,一眨不眨的。 看得出他极喜欢这个小马驹。 小马驹蹦蹦哒哒的走过来,伸着粉白色的小鼻子闻了闻周东宇,然后嫌弃的拨拉着耳朵,一甩尾巴就走了。 周东宇急的直叫唤,“哎,别走,回来呀。” 徐师轻轻一拦他,“别叫了孩子,此物与你无缘。它是龙骝,有金龙的血脉,生性好洁。你是昨天没洗澡吧?”这句话一出,大家轰然大笑起来。 周东宇尴尬的脸都红了,“我,我那是太累了,所以才忘记的。” 徐师也没笑他,“后面还有机会,你且再来。” 第二个出来的是一直长着青羽的大鸟,黑青色的头冠很是精神,拓展长长的尾羽。一双娇黄的兽爪,显得极有力气。 青羽大鸟围绕着周东宇飞了两圈,也嫌弃的放弃他,飞到旁边的树枝上蹲着,不时歪着小脑袋看向这边。 周东宇真的有些急了,“这也是因为我没洗澡?!”他此刻老后悔自己昨晚没洗澡了。其实昨天还有几个孩子也偷懒没洗澡,此刻都开始焦急不安起来。 徐师摇头,“青冥鹄对洗澡不洗澡的没要求,不过它最喜欢跟水系和木系的修真者在一起,你身上的木灵之气不够浓厚,它才没有选你的。” 周东宇还是不能理解。而这时候第三只动物跑了过来。它黑黑的一团,圆圆的脑袋和躯干,两只又圆又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它搬动着四只小短腿,凑到周东宇周围转了转,就忽然躺了下来,肚皮朝上的打滚,萌态十足。 后面好多女孩子已经开始大抽气了。好可爱啊。 “哦,这只小兵熊选了你啊,你可以把它抱起来了。”徐师说。 周东宇有点蒙圈,还是听从徐师的话,伸手把那个黑色的小熊仔抱了起来,弯腰在起来的时候,脸有些红。无他,这熊仔有些沉。 “这是一只兵熊幼崽,它是一种战兽,在抗暴,突袭,还有作战中,都是修士们的良伴,是很不错的灵兽啊。”徐师羡慕的说,“而且你养好它的话,它可以二阶变身,进化成爆裂兵熊,那它的战力和作用就更大了。” 这些话说得周东宇眼睛都亮了,他兴奋的看着徐师。 小兵熊被他抱在怀中,伸出小舌头在他脸上轻轻舔舐,那一刻,周东宇迅速的被小兵熊征服了,他觉得这个小熊比前两个好多了!这是他的兵熊了,他一定要好好的养他。 “请问徐师,我要怎么才能好好养兵熊呢,它吃什么,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周东宇急切的问。 他这个问题让徐师很满意,“关于怎么饲养各种灵物,你们可以在书阁一楼的东厢全部找到。如果在书阁没有找到,那么每逢五日的时候,可以来问我。” 周东宇抱着熊兵满意的退到一边。 第二个上前的是朱瑾,有了周东宇的经验,她直接朗声说,“剑州昆仑附族之女朱嬛。” 就算是徐师,也被朱嬛的背景震惊了一下。测试朱嬛的灵根,则以火灵根为主,另有金灵根为辅,有少少一点木灵根。 徐师继续轻摇铃铛,还不等他放下铃铛,一道火红的身影快速而迅猛的扑了下来,那是一只大红鸟,周身通红的羽毛,神态昂扬,头顶上有三根极红的翎翅。 大红鸟直接扑到朱瑾的肩膀,她小小女孩儿,竟然有这种胆气,不避不闪的等待着,任凭那只大红鸟飞落在她肩头,跟她亲昵的蹭脸。 “这只鹂鹰选了你啊。”徐师感喟的说,“鹂鹰,性热烈而桀骜,有凤凰血脉,喜食炎气,浴火可重生。乃是第一等的好灵兽呢。” 朱嬛脸色平淡的摸了摸那只红色的鹂鹰。周围的小同学们已经羡慕的眼珠都红了,这可是连徐师都点评一等一的灵兽呢。 可却朱嬛露出一副本来就该如此的表情,周围的人又是羡慕又有三分嫉妒。 朱嬛退到一边,接下来的是家里专做木材生意的圆脸邱臻,他乃水、火、土三系灵根,结缘的乃是一只巴掌大的银色小乌龟。这小乌龟的胆子似乎有点小,慢吞吞的爬一步,要等两步,让邱臻好生着急,唯恐小乌龟中途后悔远离了他去。 银色小乌龟又名天弦龟,因龟壳的顶端有无根若隐若现的的黑色竖纹而闻名。 徐师点评:此天玄龟乃二阶灵兽,将来长大能变换身躯,可储水、可运物,如果能发生进阶变异,甚至有推衍天命的本事。是非常难得的灵物。邱臻一脸喜色,抱着他的小乌龟不松手。 再接下来是姜黄色衣衫的姜黄色衣衫的王霄歆,她的认主的灵物是黑白双色的长眉小鸟,看起来娇憨可爱,叫声婉转,十分惹人喜爱。 徐师点评:此鸟名曰善言,将来能模仿百种叫声,用来传递消息、诱敌深入是极好的帮手。如果将来进阶,开启魅惑异能,甚至能在战场换地位有,召唤出帮手作战,是难得音惑灵物。 王霄歆听了也一脸惊喜,她轻轻用手指摸了摸那小鸟的白色长眉,小鸟亲昵的用头颅蹭她的手指,两个不要太亲密了。 接下来是大眼睛的冯劲草,他今年只有9岁,是众学员里最小的一个了。在刚开始上前的时候,他几乎要哭了出来,唯恐被灵物们嫌弃,或者选到一只素质不好并丑陋的灵物。 与冯劲草结缘的灵物是一只大夜猫鼬,这只灵物通体黑色,眼睛又大又圆,粉白色的小鼻子。在额头上有两只金色的黄豆大的豆眉,显得极其美貌灵活。它的背脊上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金线,从背脊隐没到蓬松的大尾巴。四肢爪子长着四簇金色毛发,仿佛四蹄上长了四个小翅膀一样。 看起来就是又灵活、又机警、又漂亮的样子。冯劲草破涕而笑,抱着大夜猫鼬亲个不停,两个小家伙都长着一双大眼睛,到跟双生兄弟仿佛,让人忍俊不已。 徐师点评:大夜猫鼬,貌美而温顺,善识灵草,是有名的能带来好运的吉兽。 连徐师都忍不住跟冯劲草说,“你这孩子倒是好运,这只小家伙不知道多少人想与它结缘,可它都不屑于选,没想到最终倒是与你有缘了。好好照顾它,想必你们都能有极好的机缘。” 冯劲草一脸惊喜的抱着猫鼬退下。 再接下来是一个双鬟圆脸的小姑娘,她的名字叫做周佩萌,跟冯劲草一样有一双又大又圆的大眼睛。小姑娘出来的时候,几乎都要哭出声,“我,我害怕有毛的动物,而且也不喜欢滑溜溜的,或者有牙齿的动物,怎么办啊?” 徐师安慰她,“你且上前,天道必有安排。” 小姑娘战战兢兢的站在中间,天上飞来了若干灵禽鸟羽,最终结缘的,确实一只巴掌大的玉色蝴蝶。 这只玉色蝴蝶围绕着小姑娘上下翻飞,最终停在她的双鬟之中,仿佛给她的头上带了一只漂亮的玉簪一样。 徐师点评:五轮彩蝶,可升级进化,乃难得的三阶灵物。每次升级都会变换一种颜色,有预警、隐身、魅惑、幻化等功能,喜欢纯真天然的灵气,易于性情淳朴无垢者结缘。 徐师笑眯眯的看着周佩萌,“这灵禽阁里少有三阶灵物,你这只蝴蝶算的上一个。它只喜欢至纯至善的人,看来你一定是个非常非常可爱的小姑娘啊。” 周佩萌小姑娘破涕而笑,恭敬的给徐师行礼后退下了。 再接下来却轮到了香茅子认识的老熟人,延庆小郡王。 他往当中一站,周围很多同学就对着他指指点点。延庆小郡王脸色铁青,“吾乃延庆郡王水合。” 人群中的香茅子恍然大悟,原来你的名字叫水合。 水合小郡王今天没有带他那个金冠,自从跟香茅子打完架之后,他就恨不得把自己藏在人堆儿里不出来,如今他穿的非常朴素,一身青灰色的衣服,低调的不得了。 徐师也没有对他格外的照顾,依旧是轻摇铃铛,唤来若干灵物。 最终与延庆小郡王结缘的,却是几只白玉颜色的大蜜蜂。 这些蜜蜂,每一只都有红枣大小,看起来甚是威猛。 水合伸手托着这几只玉色蜜蜂,神色有点迷茫。他以前在王府,养过猎犬,有过骏马,却为何最后结缘的是几只大蜜蜂?难道是自己小时候背着王妃偷偷在后院掏的蚂蚁洞太多了?!! 没想到徐师一看这几只蜜蜂,却一拍大腿,“哎呀,难得,这也是少有的三阶灵物,定灵蜂。” 定灵蜂,群养灵物,善于发现宝物,对任何灵力波动有极其敏锐的触觉。寻宝、探路、侦查都有奇效,非贵格难养也。 徐师再三拍腿,“你别小瞧这几只定灵蜂,它们可了不得。你把他们养好了,随身带着,遇到什么宝物都会立刻告诉你,而且外出如果不确定前面是不是有危险,可以派出定灵蜂去测试,它们之间相互有感应,如果养好了,甚至能隐约告诉你前面发生了什么。最最关键的是,定灵蜂还能酿蜜,它酿出来的蜜,凡人吃了强身益体,青春不老。修真者服用也有顺内气,清烦躁的功效,在各地坊市都是脱销的好物。难得啊,难得。” 听完徐师这儿说,水合小郡王的神色才欣喜起来,他小心的把蜜蜂们踹进一只荷包里,放在手心捧着。 接下来又有几个同学上前。 有的结缘了能打善战的火风螳; 有的结缘了擅长种植翻找的滚地灵鼠; 还有的结缘了一只据说吞月华就能生成灵珠的照月贝…… 一个个同学都上前获得了自己的机缘,终于轮到了香茅子。 她上前站到中间,大声说,“我叫香茅子,来自西邑府黄石镇耶溪村,我养过猪牛羊,抓过鱼,赶过鸭子。很多动物我都养过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55:结缘灵物 徐师听完香茅子的介绍,似乎楞了一下。但是他没有说什么,而是轻摇手中铜铃数下。 香茅子紧张的等待着。 这次依旧出来几个小动物。 先出来的是一只灰色的垂耳兔,只不过它的头顶上却有两只小小的角,宛如两个露出来的芽孢,非常可爱。 香茅子紧张的站在原地,等着垂耳兔绕着她转,垂耳兔闻了闻,然后慢吞吞的蹦跶着回去去了。 香茅子内心有点失落,她以前养的兔子都可肥咧,连后娘都要夸她养的兔子能多吃一顿呢!可惜垂耳兔没看上她。 第二只出来的是一只脸盆大的乌龟,背部有奇特的纹理。这只乌龟爬的倒蛮快的,结果爬到一半,好像后悔了一样,自己又调头往回走了。 香茅子内心一个劲的跟它鼓劲:过来,过来,过来啊! 可惜乌龟跟香茅子完全没有什么共鸣,还是毫不迟疑的调头往回走去。 第三个出来的一只白色带着羽冠的小鸟,长着朱红色的小嘴,看起来特别精灵可爱。它围绕着香茅子飞了三圈,不停的翩跹盘旋。 在香茅子以为小白鸟一定会选择她的时候,小白鸟“吧唧”一声,在她的肩头拉了一滩屎,然后就毫不迟疑的飞走了。 小白鸟的这种行为简直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这么多学生都和灵物结缘,可被灵物拉屎到身上的却只有香茅子一个。 “哈!”人群中有人发出尖利响亮的笑声,是王霄歆。 徐师也露出无奈的表情,“这只小白鸟叫做雠嘀,是最最顽皮的性格,每次都要出来捣乱,你且不要与它计较。” 香茅子本来也无意跟个小鸟斤斤计较,更何况老师都说情了。 那现在更着急的是,怎么没有一个灵物跟她结缘。 徐师又摇摇金铃。 这次依次有五个灵物飞了出来,有一只通红如同熟透的石榴籽一样的火蝎、一只独角麋鹿、一只穿甲兽、一头葵牛还有一只三足蛙。 它们有的凑近了又离开,有的只是绕着走了一圈就走回去。 结果这五头灵兽也无一与香茅子结缘。 香茅子惴惴不安,咬着嘴唇看着徐师。 徐师也摸着下巴有点诧异,这种情形确实不多见。 徐师又开始轻摇铜铃,这次摇了良久,都没有灵物出来。香茅子急得手心都是汗水,莫非自己会是唯一没有灵物结缘的人吗?! 看着大部分的同学都已经领养了自己的灵物,不是好看就是极有神通,说不眼馋那是假的。香茅子的眼泪含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她倔强的站在中间,不肯服输的摸样。 围观的同学神情各异的看着她,有的同情,有的鄙夷,有的冷笑。水合小郡王轻轻摸着自己的荷包,嘴角抿得紧紧的,却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神色。 徐师的铜铃越来越急。 在一阵阵催促的铜铃中,终于又有灵物爬了出来。 这是一只灰不拉几的灵兽,慢吞吞的扑腾着爬了出来。这个灵兽有着一个圆圆的脑袋,眼睛却是闭着的,身上似乎有着一圈圈灰褐色的鳞片,有着四只粗壮的脚爪。 这个灵兽从相貌上看,真不讨喜,就像一个没有壳的乌龟,关键还有些脏兮兮的。 它慢吞吞的爬到香茅子的跟前,用鼻子闻了闻去,然后慢慢的把头搭在香茅子的左脚上。 香茅子不敢动,怕惊扰了它。 结果这个家伙一动不动,过一会,香茅子觉得脚趾头似乎滑溜溜,湿漉漉的,原来是着家伙的口水淌了出来,顺着布鞋弄脏了香茅子的脚丫子。 香茅子内心有那么一瞬想把脚收回来了。 可就在这时,徐师却说,“哦,看来这个灵兽跟你有缘。” 啊?!! 香茅子期待的看着徐师,希望能多了解一些关于这个灵兽的情况。 没想到徐师却沉吟起来,这也是徐师第一次在介绍灵兽具体情况的时候有所迟疑,“嗯,这个灵兽的情况有点特殊,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来介绍它了。” “它在禽灵阁已经很多年了,似乎有禽灵阁的时候,它就在这里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有什么作用。后来有专门给灵禽分等级的外门子弟来鉴证过,可这只灵兽的血统似乎过于驳杂,因此也没有被鉴证出来。”徐师慢慢的说。 香茅子担心的问,“那,那它还是灵物吗?” 徐师点头,“灵物到是的,它体内是有灵气在运转的。只不过这个灵物究竟是什么种类,能做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不过,因为它在灵禽阁时间长了,到因为它的脾性给起了一个名字,叫做扫把兽。” “扫把兽?!”香茅子不懂。 徐师慢慢的说,“它从一开始就闭着眼睛从不张开,我们也试着把它的眼皮掀开,可是却没有任何反应,估计是个天瞽。而且它特别能吃,似乎没有什么忌讳,无论什么灵物剩下的东西,它都能一卷而空。所以很被一些护食的灵兽讨厌和驱逐。你看它背部有很多伤痕,那都是在偷吃的时候,被灵兽们攻击落下的疤痕。” 香茅子蹲下去,轻轻抚摸扫把兽的背部,果然在它的后背,坑坑洼洼的有许多深浅不一的疤痕,有的像是抓痕,而有的像是齿痕。 香茅子的心忽然仿佛被狠狠的戳了一下一样。 她仿佛看到了这个没有眼睛也没有父母庇护的小东西,因为肚子饿了,就在各个灵物的房舍中来回逡巡着寻找一口吃食。它荤素不避,什么都可以吃。却不停的被其他的灵物驱赶、殴打、甚至攻击…… “我们本来以为这个小东西很快就会因为生存环境恶劣而死亡,却不成想它一直坚强的活了下来。而且因为它什么都吃,所以很多垃圾也逃不过它的偷袭,无论是灵物们剩下的饭食、还是丢下的羽毛和指甲,甚至是粪便之类的,它都一口吞下,到省了我们很多清扫的功夫。所以后来,大家也就不再费心单独饲养它,而是任凭它在兽栏禽舍中四处游荡捡剩讨食。”徐师继续说着。 “这只扫把兽在灵禽阁已经很多年了,有时候我们都以为它会挂掉,可是它却一直顽强的生存了下来。似乎除了能打扫兽舍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功用。”徐师说。 很多围观的同学,都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尤其是不少生性喜洁的女生,听说这个扫把兽竟然还偷吃粪便,简直不能忍受,嫌弃的不要不要的。 徐师柔声说,“我也没想到,它今天会出来结缘,但它确实没什么用。这样,我便破例一次,让你重新与灵物结缘一次可好?” 香茅子犹豫了一下,她低头看着扫把兽,它依旧傻乎乎的把头枕在香茅子的脚面上,口水横流。 香茅子忽然坚定了自己的选择,扫把兽,真的很依恋自己啊。 “谢过先生,我就想与它结缘。”香茅子肯定的说。 徐师有些意外,“你想好了?!你看别人的灵兽,多少都会对修为和机缘有所进益,你这个扫把兽嘛……”徐师没有说完,大概的意思却表露无遗:估计没什么用。 香茅子坚定的说,“先生说的我都明白。可是如果我放弃了它,那么它就只能在禽灵阁吃一辈子垃圾粪便了……。我一定会好好的养它的。” “但是半年后小考,你们和灵兽之间的契合度也是一项考核。”徐师好意的提醒香茅子,“如果你选了它,半年后的考核我却不会再通融了。你要想办法让它尽量能听懂你的话,不然会被扣分的。” 香茅子脆生生的答应了,“我都记得了!” 徐师就点头,让她抱起扫把兽退到一边。 香茅子退回到人群之中的时候,就听见水合小郡王低声的说一句,“蠢货!” 她瞪大眼睛向小郡王,却见他早就转过身去,完全不搭理她。 后面又有几个同学完成了结缘,他们的结缘过程都比香茅子简单多了,而且也都获得了不错的灵物。 当最后一名学生完成了结缘之后,徐师最后叮嘱了他们几件事,“你们可以把各自的灵兽带回去了,一定要好好饲养。所有要领都在书阁之中,要自己用心去查阅,同学们也可以相互积极交流。记得半年后要考核的!” 同学们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考核还在半年后,他们才不在乎那么遥远的事情。此刻他们更着急回去跟自己的灵兽玩耍熟悉呢! “你们可以给自己的灵兽各自取一个名字,然后去千闻阁登记在玉牌之中。以后上课也可以带着灵兽,但要保证灵兽们的行为是安静的,否则会连人带兽一起被驱逐出去!”徐师告诫大家。 众人一听,居然还可以带着灵兽上课,更是喜出望外。 “先别高兴那么早,”徐师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如果你的灵兽在住所之外的地方随地便溺,那你就要在接下来的一旬日都负责那一地段的打扫工作,不然会被扣成绩的!” 小兽们的自控力都不太强,就这么半天的功夫,已经有人的小兽开始随地便溺了,听闻此事,就发出了一片哀嚎。 香茅子也抱着扫把兽,却发现自己的灵兽似乎特别贪睡,如今已经睡得呼呼作响,丝毫不为外界所动。 终于,在徐师的挥手中,大家纷纷作鸟兽散。 有的同学机敏,已经抢先往书阁方向跑去,唯恐一个落后就让别人抢了先。 也有的着急去千闻阁去登记灵兽的名字。 香茅子没跟别人争这些,她抱着扫把兽慢慢的往饭堂走,今天的结缘任务比较麻烦,此刻已经日头偏西,香茅子早都饿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同学怎么会那么有精力,明明已经很饿了,却不着急吃饭!大家的灵兽几乎都不一样,就算是看书也没有这么拼吧。至于登记名字,今天登记还是明天登记,有区别吗? 香茅子耸耸肩。 饭堂里几乎没有人,早晨那个照应香茅子的圆脸胖子正抱着胳膊打瞌睡。 香茅子蹬蹬蹬跑过去,“胖师傅!”她大喊一声,倒把胖师傅唬得从梦中惊起,全身一阵,“哎呦,哎呦,你这个死孩子,吓死我了!好好的一只乳灵鹤飞了!” 香茅子四下张望,乳灵鹤在哪里? “飞哪儿了?”她好奇的问,“我帮你抓!” 胖师傅被她的纯真逗笑了,“还能飞哪儿?!飞丢了呗。扰人清梦,等于谋财害命啊!” 这下香茅子才明白,原来胖师傅说的是刚才梦里的乳灵鹤,这个她有经验,“不要紧,您赶紧给我打饭,然后立刻回去睡,说不定还能接上!” 胖师傅被她逗笑了,不过这起床气也消的差不多了,“怎么又是你第一个来吃饭,你的同学们呢?早晨就没吃,现在都过了晌午还不饿吗?” 香茅子摇头,“那却不知道了,他们都去书阁还有千闻阁了。我却是要来吃东西的。” 胖师傅听闻这句话,对香茅子大为赞赏,“你这个丫头好!颇有我李宝山的风韵,我跟你说啊,这人生在世,除了生死,只有吃才是第一等的大事,耽误了什么,也不能耽误吃饭啊!凡是不认真按时吃饭的,那都是——”李宝山大师傅左右看看,才低声说,“那都是把脑子修坏了的!这里面,乱糟糟的,傻了!” 香茅子对李宝山大师傅的话特别有共鸣,立刻元气十足大声的应答,“就是!” 这种回答简直哄的李大师傅涌起生平知己之感慨,“哎!好丫头,我看你们这届就数你明白,你将来肯定要有大出息的。你想吃什么,李师傅给你去弄。” 香茅子还真有事情要麻烦李师傅,她举起自己的灵兽扫把,“李师傅,我今天刚刚结缘了灵兽,我这个灵兽也不知道要吃什么,你看能不能多给它打一份饭食啊。” 李师傅好奇的用大手结果扫把,一手托着肚皮一手捏了捏它的背脊尾巴,怜悯的说,“哎呦呦,这造了孽的小可怜儿啊,咋这么瘦啊!啧啧,这要是我养啊,肯定会养的肥头肥脑,那得可好玩了。” 这句话也让香茅子大起知己之感,“可不是,以前我在村子里养兔子,养猪都可肥实咧!” 两个人越聊越有共同话题,都起了英雄惺惺相惜之意。 李师傅就问香茅子,“那你这个小东西要吃点什么啊?也不知道我这里有没有,听说你们那些灵物有的只吃蜜水,也有的只吃某些灵山产的星辰砂。” 香茅子傻了眼,“这么挑剔?!” 李师傅说,“当然了,不然你以为小筑为啥要把灵兽白给你们?” 香茅子傻白甜的说,“那不是对我们考核成功的奖励吗?” 李师傅简直要拍大腿笑了,“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傻丫头啊,哈哈哈哈。凭我老李在这云瑶小筑呆了三代的经验,我不怕告诉你,压根就不是。” 李师傅鬼头鬼脑的四下看看,见周围确实没有人了,这才压低声音的说,“一来啊,是灵兽阁没有那么多人手,养起来很麻烦。二来是这些东西平时吃用太过靡费,分给你们,也多少减轻些压力。以后,你们就得自己想法筹集饲料,供养这些大爷主子们了!”李师傅一只扫把。 香茅子半张着小嘴,崇拜的看着李师傅,原来还有这等秘辛啊! 香茅子想起同学们那些精贵、漂亮、神奇的各种灵兽,忽然觉得,弄一只什么都吃的扫把,其实未见得是坏事,这要是换了其他的灵兽,她还真的未见得养得起,“我这只扫把据说什么都吃的,所以才有了个扫把兽的称呼。我现在也不知道它爱吃什么。” 李师傅也是干脆人,一拍大腿,“你等着!” 转身回到后厨,一会就弄了两套饭食出来。一份是给香茅子的,各种蔬菜水果都有。一份是另外拿着好多个磕口瓷碗,里面分别单独装着,鱼、肉、蔬菜、青草、水果、还有各种不认识的灵植兽肉。 李师傅得意的说,“我先弄出几样,看看它喜欢吃什么。咱们厨房别的不多,就食材的种类多!” 香茅子立刻竖起两根大拇指。 李师傅把破碗们都依次放在地上。等李师傅摆好了,香茅子立刻把扫把兽放在第一个碗旁边,然后伸手在它的脊背上轻轻撸着,示意它去吃。 扫把兽闭着眼睛,可是它的鼻子却非常好用,一靠近食物,它的小鼻子立刻抽动着开始闻。 东嗅嗅,西嗅嗅。 当确定了面前的食物后,立刻张开了大嘴。 那确实是一张大嘴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56:大嘴吞吞求包养 扫把兽一口就吞了面前的食物,连破口碗一起吞的。 扫把兽的嘴巴在脑袋上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大,嘴巴抿起来的只有一条窄窄的缝,可当它趴在食物面前,骤然张开嘴之后,那嘴巴仿佛是从脖子就撕开了,长得竟然比身体还大! 它速度极快,只“啊呜”一口就把面前的食物连容器都吃光了。 香茅子和李师傅都看呆了。 扫把兽却没管这些,它继续挪动着身体,又是“嗷唔”一口,第二份连碗带食物也都不见了。 当扫把兽爬向第三份食物的时候,香茅子快速的蹲下去,一边抱起扫把兽。 它不能睁眼睛,也挣扎不过香茅子的大力,只能嗷唔嗷唔的发出微弱的叫声,口里的涎水滴滴答答的掉落下来,留了一地。看起来又可恶又可怜 香茅子举起扫把兽左右端详,“这真是奇怪了,你的嘴巴也没有那么大啊!” 香茅子伸手去扒扫把兽的嘴巴,它的嘴巴里没有牙齿,只有软软的粉红色的牙床,倒是很好看。 香茅子把食指探到扫把兽的嘴巴里,用力按了按,肉嘟嘟,软弹弹的。可也没有刚才那么大啊。 “真是奇怪,吞到哪里去了?”香茅子扯着扫把兽的嘴巴,左瞅右瞅,也没看见它吞进去的碗在哪里。 “你不用找了,”李师傅在旁边笑呵呵的说,“这里的灵物跟你们凡俗世界的家畜动物可不一样,它们本身就带有各种自然的神通,是没办法解释的。这个扫把兽把刚才的碗和食物都吞进去了,那就是收了起来,你是看不见的。” 香茅子听了,立刻倒拎着扫把兽的两只后爪,然后用力的倒提着它往下抖,“吐出来,你给我吐出来!” 扫把兽惊恐的扭来扭去,然后无法挣脱香茅子有力的小手,只能发出惊恐又可怜的叫声,“嘤嘤”,“嘤嘤”! 倒是李师傅看不下去了,“哎呦,你别折腾这小东西了。那碗都是缺了边,多了豁口要扔的,不妨事不妨事!” 香茅子原本也舍不得这么折腾她的灵兽,可奈何这是人家的碗和盘子,怎么也轮不到她来护短。见李师傅拦着,她也就讪讪的收了手,“这真不好意思哈。” 李师傅挥挥手,“不妨事,我跟你说,凡是来云瑶小筑认养灵宠的,最初都要惹乱子的,你且等过两天看吧,热闹大着呢!” 香茅子因为心里有事,却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李师傅又劝她,“你先把这小东西放下了让它吃点东西。” 香茅子点点头,把扫把兽放在地上,但却没有松手,一直手掐着扫把兽的脖子,一只手端着下一份食物,那是一整块兽肉,半生的。 她端着盘子轻轻的往扫把兽的跟前凑,扫把兽果然着急的长大嘴巴,通红通红的,大大的嘴巴。 香茅子立刻掐着它的脖子用力,慢慢的说,“这个不能都吃。盘子不能吃!”她把盘子贴近扫把兽,让它用舌头舔了舔,右手却用力掐着它的脖子不撒开,大声的说,“不能吃!” 然后把兽肉放在手里,让扫把兽闻了闻,慢慢的放进它的嘴巴,右手慢慢的松开,“能吃!” 扫把兽“啊呜”一口,就把兽肉都用舌头卷了吃下去。 香茅子又掐着它的脖子,每一种食物都如是这般的反复示范着,才给它吃下去。 在香茅子一遍又一遍的示范并喂养扫把兽的时候,李师傅一直饶有兴趣的在看着,“看你这手法很熟练啊,以前干过这个?” 香茅子一面低头掐着扫把兽,一面回答,“以前帮村头的王伯伯放过鸬鹚。” 李师傅恍然大悟,“怪道呢,你这手法一看就是行家啊!” 香茅子嘿嘿一笑。 即便如此,扫把兽也吃的飞快,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扫把兽就把面前的东西通通一扫而光,这当中李师傅还特意回去又帮忙添了两次各种不同的食材。扫把兽不挑剔,全都一扫而光。 到后来,香茅子不肯喂它了。它已经吃掉相当于自己体积五倍以上的食物了,却一点都没显得吃饱的样子。 香茅子不喂它,扫把兽就自己叫了两声,然后估计着是吃不到了。就干脆抱团又开始睡觉。 香茅子就单手抱着它,用另外一只手麻利的把自己已经冷掉的饭飞快的扒拉进嘴巴里。 因为厨房人不多,李宝山大师傅就坐在她对面,看着她香甜的往嘴里扒饭。然后问了一个问题,“我说小丫头,你这个灵兽这么能吃,你打算怎么养它呢?” 这是一个好问题! 香茅子发现哪怕扫把兽不要求吃什么高级稀罕的灵丹灵草,就光凭它这股能吃的劲头,她连白饭也喂不起它啊。 香茅子杵着眉发愁,这如果要是在村子里就好了,她会打猪草,也会打鸡草,每日里带着扫把兽出去转一圈,估计就能吃的差不多了。可这云瑶小筑里,看起来不像太有地方能打到这些东西。 李宝山看着小小的香茅子皱着眉发愁,就说道,“我给你出个主意怎么样?” 香茅子立刻点头,星星眼的看着李师傅。 李宝山慢慢的跟她说着,“我们这大厨房也需要帮手,你只要每天早上来帮工,就能每天领到10个灵币,一个月下来也有300个呢。” 香茅子认真的听着。 李宝山继续说,“厨房嘛,别的不多,这吃的可不缺,世上什么时候听到过饿死的厨子?你只管带着这小东西来,厨余每餐剩下的材料都是它的!” 香茅子眼睛刷就亮了,帮厨她熟啊,以前在四鲜楼她就是帮厨,万万没想到修仙之后还能干回老本行。 香茅子霍然站起,把扫把兽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有什么活没有,我现在就开始干!” 唬得李师傅赶紧拦下想表现的香茅子,“哎哎哎,别,你也别这么着急。你先去千闻阁领了任务,这才能开始呢。老实跟你说,我也不是没有私心。” 香茅子露出一个疑问的表情。 李师傅跟她如今算是有些交情,就跟她交底说,“你们这些孩子,早晚都要到各个执事和号房去领任务做的,我们厨房不比别的地方,可不是光嘴皮子厉害就行,这里有很多活计是要实打实的苦干。我也冷眼打量了,你们这一波人里呀,只有你还算朴实能干,其他的都是绣花的枕头。我可得把你先圈进来,不然到时候给指派个大少爷过来,活儿干的不干的好说,再把伙房给我烧了,到时候我哭都没有地方。” 香茅子觉得他说的有趣,就捂着嘴笑。 李师傅瞧她不信的样子,就说,“嗐,你还不信,这事你等着瞧吧。”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香茅子就告辞了。她要先去千闻阁领任务,按照李师傅的指点,就在饭堂对面那条小路的尽头,就有一个红色的房子,上面挂着牌子呢。 路很好认,香茅子连一个圈子都没绕就找到了千闻阁。 一进门,香茅子就发现这里好像刚刚发生了一场大战般,椅子东倒西歪,地上有很多碎纸的碎屑,疑似暗红的血迹有几滴飞溅到柜台上面。一个青衣皂衫的小童,正愁眉苦脸的用力的擦拭着地面。 见香茅子来了,他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声,“今日有事,明天再来罢。”说完继续低头擦拭。这要换个人,兴许转身就走了。 香茅子是个手脚麻利的,她轻轻把正在睡觉的扫把兽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撸起袖子,就开始帮忙扶起桌椅归位,并顺手找到扫帚,帮忙打扫地上的碎片。 小伙计不好意思的说了两句,“哎,放着我慢慢做吧。” 香茅子也笑眯眯的说,“我也是顺手,你要是不嫌弃,我就把这里扫完?” 小伙计见香茅子诚意帮忙,也没阻拦。 两个人都是干活的好手,虽然没有配合过,可一起动手竟然比方才快了不知道多少,最后一块血迹擦完,小伙计洗着手道谢,“亏了有你,要不我自己还要忙好久。” 香茅子见做完了事情,就打算告辞走了。 小伙计一把拦住她,“别走啊,你是来干嘛的?” 香茅子说,“我是来给灵兽登记,并领个任务的。可你不是明天才能办的?” 小伙计哂笑,“那是别人,我来给你办。我叫半夏,你以后就叫我小夏就好了。” 香茅子说,“我叫香茅子。” 听了这么个名字,半夏小伙计愣了一下,“你怎么叫这样的名字?没有正式的大名么?” 香茅子摇头,“还没来得及取,本来我读书的老师说等我能背下殷洲通志就给我取个名字的。可是我还没有背完,就……”她没说完。 半夏点点头。其实程师当初是把这个作为一个激励条件,香茅子实在读书太快,他怕香茅子浮躁,故而用这个由头压一压她,本想着等过几天就取个好名字给香茅子,却没想到一场离别,程师精心挑选的名字,却再也用不上了。 不过这些内情,香茅子也不知道,更别说云瑶小筑的半夏了。 半夏挠挠头发,“你是女班的,你们的带领师父是秋先生,你不如求下秋先生,看她能不能给你取个名字,也别总香茅子的叫着啦。” 香茅子觉得半夏说的有道理,就大力点头。 半夏拿出一个玉牌,然后把它放到扫把兽的身上,才问,“这是个什么呀?” 香茅子想了想徐师的话,却不知道怎么说,“大概,是个特别能吃的灵物吧,具体的还不清楚。” 半夏看起来就是个热心肠,连忙问,“那怎么能行啊,结缘灵物很重要的,它们的功力强弱有时候能影响很多东西的,你要是能跟先生求情,就干脆换一只算了。” 香茅子用力摇头,却不分辨。 半夏见她固执,就进一步劝道,“你别以为我坑你,我这可都是好话,你可知道我这里为何会搞成现在这样?” 香茅子摇头。 半夏说,“刚才有两个女孩一前一后的进来,都是登记灵物的。结果她们还好,两个灵物都是偏火向的,其中一只还是鹂鹰。” 香茅子一听,就知道这个灵物是朱鹮那只鸟。 半夏继续说,“火向的灵物脾气都不好,两个鸟一看见就掐起来了。又刚刚结缘,还不甚服管教,这才搞的这里这么狼狈。” 香茅子担心的问,“那灵物都是要吵架,打架的吗?”其实她担心的是自己的扫把兽吃亏,这家伙看起来不是吃就是睡,完全没有什么战斗力。 幸亏半夏继续说,“那也不会了。灵物一般都是很能感受到主人的心意的。也就是这几天,刚刚结缘,数量又多,才会有这样的冲突。等过几天你们逐渐熟悉了它们,能控制了它们,就不会了。” 香茅子放心了。 半夏说,“你看,这就是灵兽的不同,有的灵兽现在就能开始有领地意识了,有的已经有能力发起进攻了,将来还各有神通呢。你要是不挑个好一点的,将来就要吃亏了!” 半夏念念碎的唠叨着,主要还是想劝香茅子一定要选个能力强,有神通的好灵物。香茅子知道他是好心,就只是笑着听。 半夏说了半天,见香茅子只是笑,就忽然不好意思起来,“那个,你看,其实我话说多了不是。真是,嗐!” 香茅子摇头,“不,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只是我没办法放下这个扫把兽,不过我真的谢谢你。” 半夏黯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事。但是他却没说,“嗯,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帮你登记。” 在半夏的驱动下,手中玉牌清光逐渐泛起,笼罩到扫把兽上,然后他问,“你的灵兽叫什么?” 香茅子想了想,扫把兽什么都一口吃下去,真是气死人了,“吞吞,它的名字叫吞吞。”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57:水合小郡王的惆怅 半夏将吞吞的名字登记在玉牌上,并在香茅子的随身玉牌上也录入了吞吞的气息,登记的事情就算完成了。 这么长时间,吞吞就是一直抱成团的在睡觉,看起来真的是好吃懒做的典范。 弄得热心小伙计半夏连连摇头。 香茅子又问半夏,“我还想领个任务,能现在领吗?” 半夏立刻答应,“这却容易,现在的任务还没有人领呢。可你干嘛这么着急,多等等,找个有前途的不好吗?” 香茅子就说,“吞吞是在是太能吃了,我怕养不活它。所以打算领厨房的任务。” 半夏一面登记一面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等半夏登记完,香茅子抱着吞吞道别后离开。 她沿着青石小路慢慢的往山房的方向走,这一路却少见同学,偶有一两个都是在忙着跟自己的灵兽接触交流。 相比较之下,越发显得别人的灵兽活泼伶俐,她的又蠢又懒。 虽然只有短短几日接触,大家也都知道了香茅子的身份背景,又见她如今选了一个最不看好的灵兽,在很多人的心里,已经不太看得起香茅子了。 这些,当然香茅子自己是不知道的。 她抱着吞吞回到山房,却见水合小郡王正搬了个椅子坐在门口,旁边有一个小茶几,放了很多吃完的空碗碟。 他此刻正坐在椅子上手里举着他自己的定灵蜂仔细端详。 香茅子因为前几次跟水合打招呼都吃了瘪,这次就没说话,打算回去给吞吞洗个澡。结果她刚转身,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冷哼,“蠢材!” 香茅子猛的回身,“蠢材说谁?” 水合眼皮都不抬一下,“谁应了说谁?” 这却是两个小童之间愚蠢的口角了。香茅子往前走了几步,掐着腰问他,“你是想打架还是怎地?” 水合脸皮抽动了几下,“你这种粗鲁无耻的蠢女怎么就知道动手?” 香茅子又不明白这句话哪里戳到了水合,她歪着头想了半天,“我今天又没惹你,你又不想打架,干嘛骂人啊?” 水合本来憋了一肚子气,结果香茅子这样问,他的怒气却忽然一泄三千里,灰心丧气、心灰意冷起来。这是一个没脑子的蠢丫头,他跟她生气已经是跌份,无论是打骂争吵只能更让自己丢人,到最后恐怕这蠢丫头根本都没办法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于是水合只能收起情绪,问她,“当初徐师让你重新挑选灵兽,你为什么不重新选一个?” 香茅子不理解的看着他,“为什么啊,吞吞不好吗?” 吞吞?! 水合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了两下,蠢人蠢名字! “你居然还给它起了名字?” “是呀!不然没办法登记啊。” 水合的脸色都白了一些,“你,你去给这个蠢东西登记了?” “嗯!”香茅子得意的说,“本来千闻阁的半夏今天已经不登记了,但是我帮他打扫了房间,他就又特意帮我登记的呢。” 水合重重的举起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完了!登记了就没办法去跟先生说换了。” 香茅子奇怪,“换什么啊。” 水合似乎特别生气,努力的呼吸了好几下才说,“你听着蠢丫头,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考核中排到后面去,你领了这个蠢蛋的什么鬼东西……” 香茅子插嘴,“吞吞!” 水合跳脚高声道,“我管你是什么吞吞还是吐吐,你领了这么个蠢东西,在考核中一定很没有优势的,如果你的名次低了,岂不是连我都要受到连累并丢脸?!” 香茅子实在想不明白,“虽然我一点也不想名次低,可是我的排名高低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水合苦大仇深的看着她,他并不想把话说的如此明白,可偏偏香茅子一副完全不能理解的样子。 “大家如今都知道我曾经败于你手,如果你名次很低,甚至是最后一名。那我呢?我就会变成被最后一名打败之人,这不是丢我的脸是什么?” 香茅子想了想,“那你将来打还回来,赢了就好了。嘿嘿,不过我可不会让着你的!” 水合气得大吼,“你到底搞清楚没有,这根本不是打不打回来、赢不赢的问题。就算我赢了你一百次又怎么样,只要你很差劲,别人就会说我曾经被那个最差的人打败过!!!” 香茅子望天想了半天,好像是有这个道理,于是她点点头。 水合见她终于明白了,身心疲惫的说,“那你赶紧去找先生苦苦哀求,换一个好一点的灵兽回来。” 他在这里吹了半天的风,就是为了分说此事。 却没想到香茅子摇头,“不!” 水合不可思议的瞪圆眼睛,“什么不,你不是点头了吗?” 香茅子奇怪的反问,“我点头是明白你什么意思了,又不是答应你了。” 水合更奇怪了,“你既然明白了,为何还不答应我?” 香茅子不明白的看着水合,“可你丢不丢脸,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水合伸出两根手指,不停的点着香茅子的方向,“天下,天下怎么会有你这种如此无耻之徒!我,我都这般跟你说了,你,你竟然……” 香茅子咔吧着眼睛,完全不能理解水合。 水合小郡王已经憋得双颊通红。 香茅子想了半天,宽慰他一句,“再说,别人怎么想你,关你什么事呢,这都是不痛不痒的。” 水合觉得两个人根本没办法说话,他现在要被气死了。有心想跟香茅子去大战一场,可惜上次是完败。 水合开始是气得发抖,到后来眼圈都微微发红了。 本书完整版免费首发 点 u r u o 点 c o br /> 打不过,又说不通。 他飞速的转身,冲回到自己的房间, “啪!”的一声,用力关上房门,再也不肯出来。 香茅子瞠目结舌。要是水合冲上来跟她打架,这她是不怕的,要是水合跟紫菀一样上蹿下跳的骂她,这她也能理解。可水合这种红着眼圈跑回家关门的行为,却是她从未经历过的。 这感觉,怎么好像是自己把人给欺负了……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香茅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先是给自己洗澡,然后又给吞吞洗了个澡。就算在洗澡的过程里,吞吞也完全是一副任凭揉搓的怂样,完全不反抗。香茅子只能安慰自己,至少吞吞脾气好,不会去跟别人的灵物吵闹打架。 洗完了略作休息,香茅子就带着吞吞去了书阁。 虽然徐师说书阁没有任何关于扫把兽的资料,但一来是香茅子想要去看看书阁里面长什么样,二来是不死心,万一有一些类似的呢,兴许可以通用的书籍让自己参考一下呢。 到了书阁门口,有一个头发花白,正在低头看书的老者在门口的桌案上看书。 香茅子凑过去站在前面,老者抬头,慢慢的跟她说,“这里的禁制你带着玉牌就可以安全出入了,里面的书是自选翻阅的。但如若借出,却每次只能带走一本,记得来我这里登记。丢失损坏都要照价赔偿。如果想要抄录,可以自行带着纸笔过来。” 说完挥挥手。 香茅子听得明白,跟老者一鞠躬。就往里面走了。果然很顺利就走了进去。 书阁里面别有洞天,不知道小筑用了什么秘法,这书阁里面的地方倒比外面高大了许多。高高的有数层的样子 香茅子一生都没想到,书阁里面竟然仿佛装着一个王国。在她的印象里,程师已经是极有学问的人了,而他的书房,也不过只有几个装得满满的书橱而已。 那些书都是程师的珍宝,他平素不舍得借给他们翻阅,偶尔有什么让他们翻看的机会,必须要洗干净双手给程师检查过,才能去书架上取书。 记得当时有同学问程师是不是这个世上最博学,最广闻之人的时候。程师曾经哈哈哈大笑,并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真正博学广闻之人的藏书,往往都是汗牛充栋,如森林般林立摆放,穷其一生都看不完的书山学海。 那个时候香茅子没办法想象,一辈子都看不完的书得多少。她是看书很快又过目不忘之人,总觉得程师的说法有些夸张。 可直到今天,她站在书阁里,仰望十几层高的书架,和那上面林立的栈道连桥,才知道什么是一辈子都看不完的图书。 她四下的看着,书阁仿佛是沿着山壁堆积而建的,浩瀚而原博,里面藏着的是一个世界般。有那么一瞬,香茅子忽然觉得,如果有人一生,能把这里的书都看完,那也应该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吧! 可是,从哪里开始呢? 香茅子信步往里面走。发现在第一层的书架里面,有很多同学都在架子间看书。 他们似乎完全沉浸在这些知识的海洋中,有的人直接坐在地上,身边还摆放了好几本挑出来的书籍。 也有人那了一摞子书籍坐在中间的书桌上,正头也不抬的抄录着。 香茅子终于明白为什么同学们从下课就不见了,他们似乎完全沉浸在这座书阁的世界里,已然无法自拔,忘记了时间,更忘记了自己。 她随性的走入一列无人的书架陈列中,里面的书都是平放在书架上面的。让人能轻而易举的看到封面上的文字。 《零识初探》、《五行均衡论》、《元炁大陆逸闻录》、《二百七十九种灵植微探》、《灵根论》、《翻云覆雨小手》、《凤舞锻骨术》、《琴心诀》、《符文断章》、《星衡斗转》…… 每一本书,都仿佛带着莫大的未知奥妙,等待着她去发觉。 站在这些书阁中,香茅子忽然有一种潸然泪下的感觉,原来这就是书阁,这就是昆仑的书阁,它那未知的神秘的大门,正在徐徐的向她打开着。 都想看,都想要!全部,全部都想理解,精通,掌握啊! 似乎有一股激情澎湃的狂热在她心头翻滚,那一瞬,她想尖叫,她更想冲出去大喊! 这种激动却无法释放的心情,仿佛一盆滚热的油锅,在她心头转来转去的。 甚至,香茅子有点懊恼了,为什么书阁规定每次只能看一本书啊,如果让她每次看能借十本书就好了。反正她有不燃烛,可以通宵看…… 通宵这个词,忽然仿佛一道闪电劈进了香茅子的脑海中。她好像,听过这个词。 香茅子的记忆力极好,只要略一回忆,就能想起这个词的由来。 这个词,还是黄石镇的程师说的。 那个时候,香茅子的记性极好,每每看书,只要从头到尾翻阅过后,书本里的内容,就能印在她的脑子中。 开始程师总是担心她回去熬夜看书,后来几次提问和反复的当堂考察,才发现她并没有,就放心了。 可是香茅子的学习成绩,却给原来几名学习领先的同学很大的压力,他们纷纷回家后各自熬夜,甚至有通宵看书的。 开始程师并没发现,但是有一天,一个同学终于在课堂上不知不觉的昏睡过去后,才暴露了此时,并导致程师大发雷霆。 程师问他们,“你们觉得每日熬夜读书,就是努力,就是用功了?” 一众小萝卜头,齐齐点头。 程师鄙视的说,“你们有没有听过映雪读书的故事?” 有的人点头,有的人摇头。程师就讲述了一个人因为家境贫寒,晚上无钱点灯,只能趁着下雪的时候,月亮的反光来读书的故事。 程师说,“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很多人会赞誉这个故事中的人勤奋向上,在我看来,那是虚伪做作且愚不可及的沽名钓誉。” 大家都迷茫了。 程师说,“一个人的学问,不是靠某一天,某一个时间来积累的,而是要靠日日不辍的积累,才能长久、才能成长。故事中这个人,他看起来用功,不如说是借用功掩饰他的贪婪和无能,这种大雪叶熬夜读书,那么白天他干什么呢?白天睡觉,晚上却用来读书,这不是无能是什么呢?少年人,不应该常立志,而是要立常志。少年之勇,首在戒贪……” 戒贪,是程师一直以来的理念,也在各种讲学中不断的灌输给他们。 此刻,不知道为何,香茅子忽然想到了这句话。 这里的书有多少本? 香茅子快速的数了一下,发现只在这个随机走进来的书架上,就差不多有200余本书在罗列着。 她探出头,又看看了这最下面的一层,差不多就有数百个书架,而沿着山壁缓缓向上的书阁,差不多有几万个书架都不止。 这里的书,何止千万册啊。 那一瞬,仿佛有一股雪水从头顶浇到脚下。 香茅子第一次清醒的意识到:这里的书,她是绝对不可能看完的。甚至只是看书页封面,也不可能完成。 那么,这里的书,总不可能是都凭借运气查找的吧。 想到这里,香茅子一本书都没有打开,她转身走了出去,回到书阁门口那个老者的地方。 老者依旧在看书,捡到香茅子忽然走回来站在他面前,有些吃惊,“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第一次来书阁的人,快也有一天半日,慢的有三个月都不曾出去的。你这是来干什么?” 香茅子恭敬的给老者行礼,然后才问,“我刚进去,才发现里面的简直如书海一般无边无际,那么我想请教您,应该如何查找图书呢?” 老者笑呵呵的问,“既然如书海一般浩瀚,你就应该进去仔细翻找你想要的啊。干嘛出来问我呢?” 香茅子摇头,“里面每一本书,都博大精深,如果让我自己去查找,我就会因为感兴趣而迷失在其中,每一本都想看了。” 老者奇怪的问,“那每一本都想看不好吗?” 香茅子停下来,想一会才回答,“不是不好,而是会迷失。就好像我以前在村子里抓鱼,如果每一条都想要,一会抓这个、一会抓那个,就一条都抓不到。只有盯准一条,绝不放手的时候,才有可能抓住它。” 老者凝视着香茅子,良久才问,“那你那条鱼究竟是什么呢?” 香茅子又歪着头想了一会,这次她想的时间比较长久。 老者并没有不耐烦的催促她,只是安静的等待着。 过了许久,香茅子才说,“我想知道,什么是仙。仙,是从哪里来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58:书阁别有路 老者没想到香茅子会问这个问题,他怔忪了一下,“你想知道什么是仙?” 香茅子认真的点点头。 老者这下子完全的,认认真真的开始打量起香茅子,并对她招招手,“你走近一点。” 香茅子乖乖的走近一点,老者慢慢的把手放在香茅子头顶,香茅子也没有躲闪,就感觉一股温热的气流在自己的头顶盘旋一下,缓缓的沉到身体内部,很舒服,暖洋洋的。 老者却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他收回手掌,认真的跟香茅子说,“你想知道什么是仙,恐怕这个答案,并不能在书阁中找到。” 香茅子歪着脑袋看着老者。 老者呵呵的笑着说,“我书叟在这个书阁已经呆了有三百余年了,一直也在找这个答案,翻遍了每一本书都没有找到答案。你可知道为什么?” 香茅子想了想,“兴许,这个答案不在此地,却在其他的地方?” 书叟笑着点头,“孺子可教。这天下求仙者千万,可有几个人知道仙究竟是什么呢?老夫我也是在筑,嗯,在很久之后,才依稀想到这个问题。可惜,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仅不在书阁之中,而且也不应该在书中。它,应该在修行里。” “世人都说修仙好,可究竟有几个人想过,为什么要修仙,仙究竟是什么呢?”书叟慢悠悠的说,“有人是为了功盖天下,有人是为了长生不老,也有人为了名利恩怨。可难道,这就是仙?这就是天道?” 香茅子虽然听不懂老者在说什么,可她有认真的把老者说的话先记在心里。 “有人说仙就是天道。可这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难道这仙就是逆天吗?”老者喃喃的说,“我修仙了大半辈子才想到这个问题,什么是仙。然后我又走访各地,探查各种典籍,却没有找到答案。小友你能一入道门就想到这个问题,真是悟性奇高啊,可喜可贺。” 香茅子觉得这句话是夸她,可实际上她只是因为对修仙一点都不了解,一下子看花了眼才想到这个问题的。又觉得自称书叟的老者对他的表扬名不副实,很有几分不好意思,就脸红着不说话。 书叟也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而是回归到一开始香茅子的问题,“你来问要如何找书,这点让老叟颇为惊讶。别看这里只是昆仑的别院,连外门都算不上。可这个书阁本身,却是一件法宝,里面的藏书除了各种珍典古籍原本,几乎所有的拓印卷册,都跟昆仑书阁是一样的。所以才有这样浩瀚的藏书。这种气派,在整个元炁大陆,都是独一份。” 香茅子听了心潮澎湃,原来这里的藏书这么厉害,这么了不起。 书叟继续说,“你别小看了这个书阁,别说你们还尚未引气入体,就算很多其他门派的入门弟子,第一次到书阁来,也会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因为它的内容实在太多了,而且所有的典籍又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珍品,故而让人流连忘返不能自治。有的人甚至第一次踏入这个书阁,有几个月都不曾离开过。” “其实,这也是一个炼心的考验关,就是要让你们自己不要沉迷其中,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往常,只有悟性最为通达的弟子才能最快的醒悟过来,不过据说,昆仑上一代悟性最高的灵犀子,也用了七日才勃然醒悟。而你,似乎都没有到一个时辰。”书叟悠然的说。 香茅子有点不好意思,她并不觉得自己比那个灵犀子的悟性高,她把这个归结于自己务实。她跟这些从小修仙的子弟不一样,她是个村女出身,从小就懂得务实和踏实这个道理。这个身份给了她很多东西,可她更知道自己的不足——见识有限,目光短浅。 所以虽然听了书叟对她的各种赞誉,香茅子却清醒的知道自己的优势其实恰好是自己的短板,并没有因此沾沾自喜。 看到她这种听到自己跟昆仑百年少有的天才相提并论,却并没有沾沾自喜,这种沉稳的而态度让书叟对香茅子更增好感。 “因为这是一项考验,所以才不会有交待,只有你们来问了才会说。老叟本以为这样东西最快也要在一个月才需要拿出来呢。呵呵。” 说着话,书叟从桌案下面的盒子里摸出一个白色半透明的小球,大概不到寸许。书叟说,“这就是寻书石,将来你们引气入体后,就可以凭借这个石头来寻找想要的典籍。用灵念输入要找的书,手持寻书石,它自会带你去找到想要的典籍。” 香茅子觉得好神奇啊,不由露出了渴望的神色。 可书叟又说,“在书阁看书虽然是免费的,可寻书石却需要租用。按照时辰,每个时辰50灵币。” 香茅子本来对灵币是没有概念的,可这时候她已经知道了打工的价格,她在厨房帮厨一天才能获得10灵币,而这寻书石租用一个时辰就要50灵币,两厢对比,不由显得寻书石的昂贵。 见香茅子踌躇的表情,老者却宽慰她,“你是第一个来问这个问题的,本来就小有鼓励。不如你把这个鼓励换成今次免费使用寻书石如何?这点置换,老叟还是做得了主的。” 香茅子听了,立刻点头,她甚至没有问原本的奖励是什么,她天然的信赖这个老者。书叟眼神中的慈爱和智慧,总是让她想起程师。 书叟见香茅子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自己的建议,也很开心,就说,“在你们没有引气入体之前,都是由老叟代为输入灵念的,小友想要看些什么书呢?” 香茅子却犹豫了,她本来想先搞明白,什么是修仙,再来决定下一步。可书叟已经告诉她,这个问题在这里找不到了,那么她接下来要弄明白什么问题呢。是如何饲养吞吞吗?还是如何赚灵石?亦或是找一些如何提高修为的功法书…… 香茅子因为对修真界太过无知,竟然无法找到自己首先迈出的那一步是什么。 书叟看她愁眉苦脸的纠结,很是明白她此刻的惆怅。 “我刚才查探了一下小友的根骨,还望小友莫怪。”书叟客气的说。 香茅子想起他在自己的头顶摸了一下,原来这也是查探根骨吗。 书叟又说,“我见小友悟性奇高,未免见猎心喜。照理来说,凭小友的资质,应该不会到昆仑外院这种地方,最差也应该成为某个门派的外院弟子才是。故而忍不住探查一下。” 对于这点,香茅子很是释然,她说,“我在升仙路上过关卡的时候,月离仙人曾经说我是寒鸦漏风体,不宜修仙。所以送我来这里。” 老者点头,“方才老叟查探,也是这个这般。这样到说得过去了。既然你不知道看什么书,不如就从根骨开始如何?” 香茅子一听,就觉得特别好。她立刻恭敬的行礼,“谢先生。” 书叟心里舒坦极了,嘴中却说,“老叟不过一书阁老翁而已,哪里当得起。”飞快的在寻书石里录入灵念,然后递给香茅子,“你拿着它去吧,寻到你想要看的书再交还回来即可。” 香茅子连忙放下昏睡的吞吞,双手接过寻书石。 寻书石不大,也不沉,光滑圆润且有几分微微的暖意。就算以香茅子的小手也能轻轻的握住它。 本书完整版免费首发 点 u r u o 点 c o br /> 香茅子重新抱紧吞吞。书叟见香茅子一面抱着吞吞,一面拿着寻书石,就知道她这样非常不方便。顺手从桌子下抽出一个竹篮递给香茅子,“这是前几天装澄燕果的篮子,我吃完了还没有扔,不如给你吧。” 那篮子虽说只是一个普通装果子的果篮,却编制的极其细腻光滑,看起来很是精致。香茅子立刻大喜,谢过书叟接过。把吞吞放进篮子里,用手臂挽着,却比刚刚抱着吞吞要方便了许多。 然后她挽着拦着,举着寻书石开始在书阁中穿行。 书叟并没有详细告诉她寻书石的使用方法,只说她一试便知。 当香茅子举着寻书石往书阁里面行走的时候,她立刻发现了寻书石的奥秘。 一进入书阁,寻书石里面就亮起了无数个亮点,若隐若现。香茅子不断的走着,有些亮点就越来越亮,而有些则逐渐变暗。香茅子发现这些亮与暗跟她行走的方向是一一对应的。也就是说,那些跟根骨有关的书,距离她最近的光点就会最亮。 香茅子明白,这只是她还没有引气入体,无法用自己的灵念去查探,不然恐怕里面的信息会更多的。 即便如此,有了寻书石的帮助,香茅子也很快找到了几本关于根骨的书。 书阁里关于根骨的书何止千百册,香茅子没有那个本事把它们都找出来,她信步游疆的走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书架上,找到了一册根骨的书。 恰好就是一本《寻根究底论骨道今》,香茅子翻开书的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根骨,乃万物之本。草木有根,百兽有骨,人死道消而骨尤存。根骨者,修真之基石也。” 香茅子觉得这本书很有意思,它很粗浅,正好适合她现在入门看。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她也翻开了一本凤舞锻骨术,开篇第一句话就是:汲百液而冲太虚,灵根空乏则云河动,金星东升,神官倒锤三法栖身…… 香茅子当时就想,这里面每个字我都认识,然而它们凑在一起在说啥?可见,不是每本书,都是适合她此刻看的。 既然这本《寻根究底》她能看懂,那就从它开始。香茅子立刻决定就是它了。当即转身,拎着篮子就往回走。 反正书阁任何时候都能来,只不过下次,她可能没钱借到寻书石了,香茅子遗憾的想着。 过了这么一会香茅子就回来了,再一次出乎书叟的意外,当他看到香茅子拿到书的时候,却微微点头,“这却是本好书。既然小友决定了,我就为你登记,记得不要超过一年,不然会被扣罚灵币的。” 香茅子点头。 书叟就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砚台,放在桌面上摆好后,又去反身拿册子。 就是这么一转身的功夫,吞吞忽然从篮子里爬了出来。 它一直昏昏欲睡,所以香茅子也没在意,在回来的时候,就顺手把篮子放在桌面上了,它在里面团城一个团,大家都没在意它。然而万万没想到,当书叟刚刚放下砚台的转身瞬息,吞吞竟然一跃而起,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一口把桌面上的砚台给吞了下去。 香茅子本能的去掐它的脖子,“不能吃!” 然而已经晚了,两个人似乎都听到了“咕咚”一声,吞吞似乎已经把那个砚台吃了下去。 香茅子眼圈都红了,她用力卡着吞吞的脖子,“吐出来,你给我吐出来。”吞吞发出嘤嘤的叫声,四爪翻飞,却不肯吐出砚台。 书叟也楞住了,他看得出香茅子是真的着急了,可砚台已经被吃掉了,他比香茅子见识多,知道这砚台是回不来了。 于是书叟拦住香茅子,“小友勿急,且听我一言。” 香茅子脸红眼红的看着书叟,“对不住,我,我一定赔您。” 书叟笑着挥挥手,“只是一块云胎砚而已,不值什么。小友不必挂在心上,你们现在养灵物,在没有正式引气入体之前,是没有办法跟灵兽们契约的,自然也没有办法约束它们。所以头两个月,云瑶小筑估计还要遭几场劫难,呵呵,放心,大家都有心理准备。” 香茅子听了心里好过一些,她顺口问了一句,“那为什么不在我们引气入体之后再把灵兽结缘给我们啊。” 书叟对此却笑而不答,转头问,“小友能不能把这个灵兽给老叟我看看?” 香茅子拎着吞吞递给老叟,吞吞是个没皮脸的,只有被香茅子掐脖子的时候才会嘤嘤叫两声,此刻见香茅子把它递出去了,也不叫,也不撕咬,只是缩着头,勾着爪,说不出的惫懒可怜。 书叟把吞吞接过去转着圈的看了一遍,又把它放在桌面上。从袖子里的乾坤袋摸出了几样东西一字摆开。 有一个圆滚滚的而白色石头,有一块红艳艳的新鲜兽肉,还有一个断掉的小匕首,还有一只缺了口的盘子。 吞吞忽然又精神起来,它立刻伸头,一张口的功夫,那个短柄的小匕首就不见了,香茅子连忙去揪它,却被书叟挡了一下,就这么一会的功夫,白色的石头,新鲜的兽肉还有缺口的盘子就都被它吞了下去。 香茅子不接的看着书叟,“您这是?” 书叟点点头,“小友,你这个灵兽恐怕不太好养啊。” 香茅子不解,吞吞不是号称什么都吃吗?怎么会难养。 书叟却轻轻摸着吞吞的头,此刻吞吞又变得懒洋洋的了,“它虽然号称什么都吃,可它吃东西,却有个讲究。你看它吞噬的顺序,断匕、白石、兽肉和盘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香茅子摇头。 书叟说,“虽然它什么都吃,但它吃东西的顺序,却是按照灵力高低排序的。灵兽们的灵性高低跟它们的等级有关系。顶级的灵兽不仅能口吐人言,修行自己,甚至能化形成人。而让灵兽们进阶的,除了机缘就是各种资质,你这个灵物的进阶,恐怕要跟大量的灵力有关系。” 香茅子一听大量,就觉得糟糕了。什么东西都怕大量两个字,为啥以前在村子里,人人都知道牛马好,却不是每家都养,还不是因为它们吃的多。 香茅子弱弱的问,“那如果,如果吃不饱会这么样?” 书叟见她很忧愁的样子,“也不会如何,顶多就是进阶慢一些,灵物不会轻易被养死的,这点你到不必担心。不过如果你养不好,它迟迟不能进阶,恐怕对你的助力也不会大就是了。” 只是没有助力吗,对于这点,香茅子其实不是很在意。她更在意的是吞吞本身。书叟不知道,就只有这么几句话,香茅子已经决定以后把收入的一半,都给吞吞买灵力充足的东西吃。只是现在能买什么,香茅子还没有想好。 书叟又重新找了一块砚台,给香茅子登记好。 香茅子就带着书,拎着篮子和吞吞,回到山房月华阁。她回来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对门,关的死死的,小郡王一直没有出来。 香茅子把吞吞丢到床上,坐在书桌前,开始翻开《寻根究底》这本书,都说炼气先炼骨,这炼骨,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59:寻根究底 《寻根究底》这本书在修真的书里算是比较厚的了,香茅子是个没见识的,总以为书是越厚越好,这也是她一开始发现这本书,立刻就拿起来的原因之一。 要到后来,香茅子才会发觉自己的想法多好笑。修真的书,往往等级越高的越薄,有些顶级的法门和道决,甚至只有几句话。 不过此刻,尚未入门的香茅子看这本书,倒是正合适。 写书这本书的人,估计是个等级虽然不高,可是见识和年龄却都比较大的人。寻根究底这本书,其实是比较啰嗦的,甚至在每个灵根后面,还都举例子,这些例子并不是特别特殊,有的甚至是传说,他也写了上去,一概以:不知真假,待读者辨析为由备注。 倘若是几年后的香茅子,估计一看到这种话,那是连翻都不肯再翻的。不过此刻,香茅子却毕恭毕敬的翻开这本书,双手捧着放在桌面上,膜拜着即墨梓三个字,即墨梓,就是这本书的作者。 对修真界一无所知的香茅子,又哪里曾见过这种书,她看的可津津有味了。其实这本书在修真界的档次,就跟凡人界的话本差不多。 通过寻根究底这本书,香茅子第一次知道,修真界的人大致把根骨分为上中下三个品。 所谓上品根骨,就是好根骨,打熬起来不痛苦还快捷,可以在引气入体阶段就进阶迅速,且根基牢靠。最最最关键的是,上品根骨对功法是没有限制的,他们的修行之路要广泛很多。即墨梓罗列了几个例子,比如一些带有传承性质的根骨,都算是上品根骨,例如清净琉璃体、秋水白鹭体、地火明心体等等。有些家族因为根骨传承,就能成为百年的世家,那是特别难的的。即墨梓特别羡慕的写道。 中品根骨是不叫普遍的,进境一般,也未见得有什么传承性,不过因为各有特色而对未来功法有所进宜的。修真界大部分人的根骨,都属于此档次。比如蓟草根骨、比如冰泉根骨、比如暴熊根骨之类的,因为各有特色,并对功法有所进益,也是各门派入门时候筛选弟子的重点考察目标。 看到这里,香茅子缓缓点头。终于明白了,为何在升仙路的最后一关,会是根骨的考察,原来根骨跟功法之间,还有关联。想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虽然在小筑里对功法的考核并不算严格,只是诸多课程里的一门,但毕竟也要学习并考核的,凭自己的根骨,能过去么…… 香茅子忧愁了一小会,又开始继续看书。 下品根骨其实也数量庞大,只是因为晋级困难,大多数人在引气入体的时候就放弃了,所以这才没有成为修真界的主流。下品根骨的最大问题是就是匹配的功法少,在引起入体阶段耗时费力,进境缓慢。完不成筑基,就算进入了引气入体的境界,低阶修士的寿元也只有一百余岁,很多人往往熬不过这关,寿元就到了尽头。 不过下品根骨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即墨梓就列举了好几个例子,其中有一个例子讲述的是一个叫做王思泉的修士,根骨为下品溯回体,每次进阶都需要倒退一次才能向上,因此比同龄的修士晚了好多。可次他去秘境探险,深陷危机之中,被一群巨毒蜘蛛攻击。在落入危难之际,他的溯回体发作了,原来不仅仅在进阶,在中毒或者其他的状态,它的溯回一样有用,可以将中毒的状态压制到更低的境界。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机缘,他才能从那个秘境逃脱,并收获了大量的丹药和灵草。从那个时候开始,王思泉勃然大悟,他不再为自己的根骨苦恼,反而是专门寻找那种冒险大机遇大的秘境历练。充分利用溯回的特点,竟然让他从一个炼气低层弟子,一路进阶到金丹真君,这真是人生百态,各有机缘啊。 即墨梓十分羡慕王思泉,对他的事迹大书特书,一副恨不得自己也能有次机缘的艳羡之情,简直破纸而出。 香茅子一面看着,一面想这个即墨梓的根骨估计也不太好,十有八九是个下品根骨。 即墨梓在书里写道,除了上品根骨之外,这世上还有两种根骨,因为数量稀少而少为人知。一种就是超品根骨而另一种则是无品根骨。 超品根骨,那是做什么都事半功倍的超等根骨,不过此等根骨非世家传承子弟不能有,也是万中无一的根骨。有了这种根骨,无论,练什么功法都能毫无阻碍到大成之境,对于普通的修士在修行过程中遇到的坎坷、进阶困顿等现象,在超品根骨上是完全不存在的,一路顺畅。 对于超品根骨,即墨梓似乎了解的不多,他只举了几个例子,比如天凤仙缘体、金龙化云体等。在书中,即墨梓不入羡慕的记录着,应洲正一道门家的掌教之子,从一出生就是天生的天凤仙缘体,有了这样的根骨,更是掌教之子,功法机缘自然不在话下,这个少门主才是天生的天之骄子,前途不可限量,绝非普通门派弟子能望其项背的。 隔着书页,香茅子都好像闻了一股酸酸的味道呢。 相对于超品根骨,还有一种根骨就是不入品的根骨,这种根骨恰好跟超品根骨是两个极端,不如品的根骨就是虽然有灵根,可是根骨奇差无比,属于走一步退两步的根骨。这种根骨的人要想修有所成,几乎不可能。除非有诺大机缘。 看到这里,香茅子就隐约觉得,接下来的话估计会眼熟。 她的手指停在书页的侧面顿了顿,这才翻过此页,继续向下。 果然,即墨梓首当其冲的就写了寒鸦漏风体,并也罗列了铜釜丹门金掌教的故事。这个故事已然是香茅子第二次听到了,即墨梓写的更加详细一些,包括金掌教金常安几次进阶所累积花费的丹药,看着那长长的名录,香茅子自动在心里把它们换算成一车车的灵币。 其实这还是香茅子没见识了,这些灵丹灵药又岂止是灵币那么简单,就算换成上品灵石,也要论车装。只不过香茅子现在对修真界的物价还没有了解罢了。 看了即墨梓的介绍,她更加清楚,自己是绝对拿不出这么多的灵币的。那么在即将开始的引气入体课上,她到底会遭遇什么呢? 难道会完全没有任何进境,最后因为考核不及格而被老师退回去么。 想到这里,香茅子忽然心情很低落。 在这本书的最后,即墨梓还有一种推测。他说根骨是天生的,也是修真锻体的基础,所以这么多年,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什么人能在根骨上有所进阶。这就好比你生来是男的就是男的,生来是女的就是女的。这也是修真界的通常的认知。 可是即墨梓却有一种猜测,万一根骨能进阶呢?他还列举了几个例子,记录了他在凡人界遇到的稀罕事,有一家有个妇人,从十六岁就嫁入了一个农家,并生了一个孩子。后来她丈夫从军战死,她成了寡妇。被迫下田干活种地,食量越来越大,身体也越来越粗壮,竟然长出了喉结,面容也与男子无差别。 众人开始并不以为意,总以为是她常年劳作所至。可后来她竟然跟同村另外一位妇女有了苟且之事,后来两个人还合谋害死了那情妇的丈夫,便假借同为寡妇之名,日常作息都在一处,宛如正常夫妇一般。那情妇的丈夫死的蹊跷,夫家自然不干,埋伏多日,将她二人的奸情撞破,当场拿获。直到此时,众人才发现这个妇人从外形到心理已经与男人无异。这种事简直前所未闻,县官也不知道如何作判,只能逐级上报。 后来层层上报,一直到了星宫,判了批语:阴阳有道,男女大妨。转阴为阳,牝鸡司晨。苟合营营,何须细辨。 于是,此事最终按照男女偷情作判,两个人都判了斩立决。按照地方民俗,这种男女都是要赤身游街骑木驴的,众人便都看见这个妇人的身体,竟然跟男人一般无二了。此时甚为传奇,成为民间经久不衰的传奇故事,也在民间有了各种话本。 即墨梓却并没有把它当成简单的故事,他化妆成落拓道人在人间细细寻访了十余年,发现民间竟然不止这么一起例子。有的是女转男,有的是男转女。还有老妇自称某某官人的妾室,也有人雷击之后忽然口吐另外一种方言,称自己为某州郡之官员…… 即墨梓在书中说,这种事虽然极其稀少罕见,但在他这十几年的寻访中,确实发现了几起,并确认为真实。那么根骨这种一定是天生的东西,能不能也有例外,是可以进阶的呢?只不过他还没有找到方法而已…… 书就写到这里,留下了一个疑问就结束了。 香茅子合上书本,默默的回想书中的各种对根骨的描述和记录,觉得这本书还是非常不错的。对于最后的推测,她完全不在意,通过这本书,香茅子能从即墨梓的各种羡慕和嫉妒中推测出来,即墨梓的根骨一定很差,大概是下品中的下品,只比不入品好那么一点点而已。 所以他才会如此在意根骨的事情,各种钻研,不惜化身道士在人间探访游走。 本书完整版免费首发 点 u r u o 点 c o br /> 香茅子不知道即墨梓后来怎么样了,但是她想自己应该不会像即墨梓一样的去研究根骨。 根骨差,难道就不能修仙了?跟亿万连灵根都没有,甚至有了灵根也不知道的凡人相比,能走在修仙的路上,已经是多么幸运的事情了。 干嘛要那么在意根骨呢,差就差呗。香茅子看完这本书,对根骨有了自己的认识。她跟即墨梓不一样,即墨梓把根骨比作男女,香茅子却觉得根骨更像土地。 香茅子觉得,即墨梓肯定一辈子也没种过地,所以不知道,这土地分为好田和孬田。那好田,靠近水边,土地肥沃,随便丢下菜籽果种就能有丰茂的收获,一亩田地往往收成比别人家要高出两成以上,还不累。 可孬田不一样,地下都是砂土石子、翻种起来就特别不容易,丢下了种子也长得歪歪斜斜的,浇多水会沤住苗,烂根子。浇少水就会旱了苗,让叶子蔫了,费工费时收成却比别人少三成。 香茅子见过村子中的好田什么样,也见过孬田什么样。 可香茅子更知道这样的例子,隔壁村有一户人家,祖上传下来的十亩好田,肥润油滑,好打理,却因为子孙好吃懒做,从不翻耕施肥,不到三年时间,十里八乡有名的肥田就退成了薄田,出产越来越少。 而香茅子从小抓鱼的那个鱼塘山上,就一亩三分的薄田,到处石子,地薄少土。是他们村山伯的地。无论什么时候,香茅子路过那片土地的时候,山伯都在打理那块土地。 山伯深耕那块土地,一块块把硬土敲碎,把石子一粒粒的捡出来扔掉,还到处捡粪和树叶沤熟土,然后一篓篓的背过去。在田地四周挖渠道泄水,又用竹管引水到地里浇灌。年复一年,当香茅子十岁的时候,山伯那个山间小地竟然是数一数二的肥田了。 香茅子觉得,根骨也是这么回事。但她想起了金掌教之子的事情,山伯的田地需要的是粪水树叶沤肥,恐怕根骨需要的就是灵丹灵药了。 可是自己,能去哪里找药呢?! 办法总比问题多,香茅子用力攥紧小手,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 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现在时间竟然已经向晚了。她已经领了任务,自然不能在房间里磨蹭。略微洗了一下脸,就把吞吞装进篮子,书也放了进去,打算回来的时候换一本。 拎着篮子,她就去伙房了。从今天开始,香茅子就要开始自己的见工生涯了。 见她来,厨房李师傅露出了亲切的微笑,最开始只安排了香茅子一些洗菜和看火的任务。这两个任务并不繁重,却很新鲜。 在云瑶小筑,厨房里的炉灶竟然不是烧柴禾的,而是引了一个地火的火种埋在下面,上面用阵法拢起来,通过控制阵符来调整火焰。 调整火焰的是几个小小的阵符石,在不同的位置的时候,火焰或柔或刚,或徐或急。香茅子的主要任务,就是在李师傅炒菜的时候,调整这些火焰的大小。 这简直太有趣了! 香茅子紧紧的盯着李师傅炒菜的动作,并快速的更换压火石。 两个人一面炒菜,还可以一面聊天。 香茅子问了个傻问题,“为什么云瑶小筑里不跟凡间一样用柴火呢?” 李师傅哈哈大笑,“正因为这样,这里才是云瑶小筑啊。而且这些火种都是从昆仑的地火里引出来的火头,里面有火灵力。普通的柴火,是没有办法把灵谷里的灵力逼出来的,用灵火煮东西吃,才最适合你们目前的状态,能让你们的基础打的更牢靠。等到了筑基之后,那就不用了。” 香茅子继续傻乎乎的问,“为何不用?” 李师傅说,“那时候你们已经引气入体成功,主要的修行是吸纳天地灵气,食物对你们就没有什么用了。所以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辟谷了啊。” 才上工第一天,香茅子就发现整个厨房里的做事的办法都跟以往在四鲜楼截然不同。他们洗菜的水是净水池引来的云溪流泉,煮饭的米是灵谷,煮饭的火是昆仑地火,炒菜的锅也是雷鸣铜釜,每当菜好的时候,就发出一声轰隆的雷鸣…… 所有的一切,都跟阵符和灵力有关系,它们之间息息相关,彼此勾连,香茅子简直看得出神,这就是仙人的世界么。 还没等香茅子看够,今日的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云笋配风灵兽肉、红露果蛋汤、初品灵谷、秘制火炎肉干几道菜。 李师傅叮嘱香茅子去前面帮忙盛饭。 晚餐来吃饭的同学依然不多,香茅子很奇怪,为何他们都不来吃饭,莫非不饿吗?李师傅还是有经验的,笑呵呵的说,“香茅子,你别急,最初几个月都是这样的。” 香茅子不是很懂。 李师傅说,“这些人在凡间也都是非富即贵,他们刚来的时候,身上或者带了好多家里的糕点,或者干脆有乾坤袋一类的收纳法宝,里面还有吃的。所以啊,他们不是不吃,只是看不上咱们厨房这些东西而已。” 香茅子点头,还是没办法理解同学们的做法,在她看来,这里的东西又好吃,又健康。李师傅说了,每一餐都是按照五行均衡的餐单搭配的呢。 不过这不关她事,香茅子自己决定以后不挑食,什么都要吃一点。也都要给吞吞吃。 这一餐,香茅子居然意外的在来饭堂吃饭的同学中看到了水合小郡王,她惊喜的送给对方一个口大白牙笑,水合却仿佛装作不认识她一般。香茅子不觉得对方的冷淡,反而满满的给水合多打了一勺云笋风灵兽肉,这个肉吃了能增补灵气,是李师傅悄悄告诉香茅子的。 水合也没道谢,端着自己的托盘到一个角落里安静而沉默的吃着。 香茅子没工夫搭理他了,她忙着给其余小伙伴打饭,然后赶紧去扒拉一口给自己吃。还要搜集厨房剩下的食材去喂吞吞。 吞吞就这点好,它来者不拒。什么生的熟的,只要香茅子给的就都吃。李师傅见香茅子喂的起劲,就劝她说,“反正这个灵物也蠢了吧唧的,你不如把垃圾也丢给它,它会吃的。” 香茅子果断拒绝,“它不知道,可我知道啊。而且吞吞一点都不蠢,你看,它这次就没有把盘子一起吃掉。” 果然,吞吞这次只把盆子里的东西都吃掉了,而盘子和盆子却都留了下来。 李师傅讶异,“你这吞吞这方面到不像是个傻的。” 香茅子轻轻摸着吞吞的脊背,“吞吞不傻。”她坚信,吞吞其实是个很从的灵宠,而且将来也会棒棒的,毕竟,吞吞主动选择了她呀! 吞吞出乎意料的能吃,居然把厨房剩下的食材都吃光了,看起来仿佛依然有余力的样子。那可是相当于它体积五倍的灵食,也没见它的身材变大一点。等香茅子收拾完后厨,吞吞已经自己爬回到篮子里呼呼大睡去了。 香茅子就拎着吞吞,去书阁。 这次书叟没有给她开特例,她也没钱去借寻书石,只能在外面的书架上捡了一本厚厚的《元炁大陆洲杂记》,这里面都是地图和各洲的风土人情,香茅子知道自己见识少,没出过门,跟她的同学差距甚大,就想通过看书来补充一些见闻。 书叟依旧笑呵呵的给她登记了。 香茅子就拎着篮子回去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接下来的生活应该是这样安安静静的周而复始,可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刚一上课,就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冲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60:丹工天物 第二天一清早,香茅子就踏着隐隐星光去厨房帮工,她依旧很沉迷挪动压火石,总觉得这么几个小石头放在炉灶的阵法上,那些火焰就能按照人的心意变幻不同形态,这简直太过神奇了。 李师傅见香茅子很喜欢玩压火石,就把熬灵粥的任务交给了她,主要的任务也就是看着火头,不要让粥水扑出来,要知道灵米的灵力现在可都在粥水中。如果火势过猛,她就需要压上火石,并不断搅拌粥水。 这个工作并不复杂,香茅子好奇心难以压抑,不断用压火石在各个火眼处来回移动。发现火焰的组合方式竟然有好多种,而有时候她玩的高兴,李师傅偶尔在旁边看到了,也惊讶,“啊呀,居然还有这种火焰,下次用来炙灵兽试试看,应该会比原来的味道好。” 香茅子有些奇怪,“您可是大厨,难道不知道还有这种火焰吗?” 李师傅有点不好意思,他用肥大的手指摸摸后脑勺,“嘿嘿,其实这些压火石放在不同阵眼上会有不同的火焰数目太多,我当年也没有记住这么多,就是记住几种常用的了。” 这两天跟李师傅混熟了,香茅子知道李师傅不是修仙者,他是“截枝儿”。 “截枝儿”就是修真界里的凡人,因为没有灵根不能修仙,所以被蔑称为截枝儿。他们往往是因为家族里出现过修仙者的根苗,或者祖上隔代出现过修仙者,才会搬入到仙门附近依附的坊市中生活,哪怕不能修仙,却因为风调雨顺,可以吃一些灵力稀薄的灵谷和灵果而益寿延年。 不过李师傅看起来并不是特别遗憾,他现在的生活很好。一般来说,截枝儿们虽然不能修真了,但是他们的生活却远远好于世俗界的凡人。首先来说,他们的寿命就能比凡人们高出一大截,另外他们常年生活在修真界的坊市或者外门,或多或少的都知道一些低阶灵器的用法。比如这个地火炉。 香茅子一面看着炉火,一面问李师傅,“既然普通人也能用低阶灵器,为什么凡人界不能有这样的好东西呢?”她想起自己大冬天也要去砍柴洗衣服的日子,想起因为冬天摸冷水而生病的胖丫,想起在下雪天去砍柴却被狼叼走的小枝…… 如果当初在耶溪村也有这些东西,那么她当初的那些小伙伴儿就不会死了。 李师傅说,“你这孩子却是乱想,这些东西虽然是低阶灵器,但毕竟也是灵器。普通人哪里有机缘得到呢?” 香茅子不理解,“可你刚才不是还说,在你老家的坊市里,这些东西都是公开出售的么?” 李师傅说,“是呀,那都是你们将来在修行后,刚刚开始练手时候做的,因为没有什么大用,也就是一些练习的低阶作品,就会拿去坊市上买。” 香茅子支起耳朵听,立刻觉得这是一条特别有用的信息。 满心都打算赚钱的香茅子绝对不想放过任何一条能赚钱的信息。原来,这些练习的作品也能卖钱的,那她以后可要珍惜这些机会。 李师傅不知道香茅子的算盘已经噼里啪啦的打起来,继续说,“可凡人能用的只是最最低阶的灵器。随着仙人们等级不断的提高,他们后面做的一些灵器阵符,就不是凡人能用的了。那些最开始对仙人们来说,玩具一样的东西,又能有多少呢?” 香茅子点点头。 她却在心里想着,自己一定要尽量多做一些,一来可以出售卖钱,最关键的是,这些东西说不定可以帮助到凡人的生活呢。 两个人闲聊了片刻,就开始准备今天的早餐。香茅子快速的喂好了吞吞,就拎着篮子去演武场。 依旧是辰时初刻,今天没有同学迟到。不过不少人面色很难看,还有人眼圈乌黑,一看就是通宵未眠的样子。 香茅子想,“大家真的都很用功啊,恐怕像自己这样该吃就吃,该睡就睡的几乎没有了。”她有点担心,不知道自己这样下去,能不能跟得上,看起来每个人都好像比她用功的样子。 秋师和徐师准时抵达了演武场,秋师还是冷冰冰的一点笑容都没有,徐师依旧笑眯眯的。对于他们今天的表现,秋师也没有表现出多满意,只是看到人齐了,就点头,示意他们一起列队正装进入云瑶小筑。 今天的课程应是秋师主讲。 大家不由的安静了几分,按照昨天的序列,各自在自己的座位上做好。不过当坐下的时候,稍微有点喧哗。 因为今天有不少人已经把自己的结缘灵物都带了来,大部分的灵物都很乖的或者蹲在桌子上,或者卧在座位下方。只有少数几个灵物非常贪玩,总想去别人的地盘上凑热闹。 这其中就包含周东宇的熊仔,它抱着邻桌冯劲草的桌腿不松手,死命的想往上爬。结果冯劲草的大夜猫鼬吓得全身炸毛,弓起身子不停的发出“嘶嘶”的声音。周东宇扯着熊仔的后腿往回扯,冯劲草已经抱着猫鼬不肯放下。 周围的人不是抱着自己灵宠往后躲,就是抻着脖子看热闹。 秋师等了片刻,见他们还没有处理好,就很不耐烦的一扬手,一股微凉的冷风骤然吹过。同学们只是觉得有一股凉气吹过,可那个方向的所有灵物却都开始安静下来,有胆子小的还尿了出来。 秋师看到了,不满意的皱眉,回头跟徐师说,“你要尽快让他们学会掌控这些灵兽,不然成什么样子!” 徐师笑眯眯的点头,并没有因为秋师的不客气而生气。 当课程正是开始的时候,徐师就静默的退出了。 秋师开始讲述她的第一课——丹工天物。 “丹者,药石之精也。”徐师开始讲述丹工天物。 “在修行的路上,修仙人都是要借用天地灵气。符,天地之痕。丹,灵气之精。修行的时候借助丹药之力,可以事半功倍。那么是不是我们只依赖丹药就行了呢?” “如果你们以为单凭丹药就能纵横修真界,那么从今天开始就可以回家了。修真之大忌就是依赖外物,可惜这点,总是在后期的修为中,被很多人忘记。” 大家都默默的记诵秋师的讲述,香茅子很开心,因为秋师说会教授他们入门的炼丹术,至于成就则完全看个人的悟性。 别人怎么想的香茅子不知道,可她自己满脑子都是,如果学会炼丹术,自己做的肯定比外面买的要省钱吧,而且不仅可以自己,还可以给吞吞吃,还可以卖啊! 这门课刚刚开始,香茅子就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学好炼丹术,牢牢掌握这门技艺! 所有小萝卜头都在认真的听着徐师讲课。 “丹课一门看似简单,却牵扯庞杂,要想入门并非易事。”秋师在课室中缓慢的踱步,“要学会辨丹、要懂药理,要能认灵植、要懂各种单方配置并搭配各种灵火,最后用灵识来引导药理方能成其一枚丹丸。” 香茅子就听见大家深吸一口气。 “在这么多芜杂的学识里面,你们第一课要学的,就是辨火。”秋师说。 辨火,火有什么好分辨的?! 这是很多小萝卜头的想法。 接下来,秋师就继续说了,“可能你们很多人会觉得奇怪,为什么首先要学习辨火。关于丹工这一门学问,各门派都有不同的说法,流派以及传承,但是对于所有人来说,丹工首在控火这一点,却是没有异议的。” “炼丹,其实就是在玩火。”秋师慢悠悠的说。 “你们以前在凡俗界,一定也知道火。那你们可知道这世界上有什么火么?”秋师问。 这个问题很有趣,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第一个抢答的是周东宇,“有做饭的灶台火!” 跟着他的是冯劲草,“蜡烛的烛火!” 王霄歆眼珠转转,“过年时候的爆竹火。” 圆脸的周佩萌,“还有佛堂前面供奉的香火。” “有下雨天打雷劈下来的雷火!” 本书完整版免费首发 点 u r u o 点 c o br /> “有山林自燃的山火。” “我听阿爹说,有一些偏远的山口里面有用不熄灭的地火。” “我以前跟着兄长去边疆巡视,那里有高高罗列的平台,上面的燃烧的烽火。” “当烽火燃气的时候,就会有炮火了。”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说着,罗列着各种自己听过、见过的火焰。课堂里有些吵闹,可是这次秋师没有阻止他们,反而鼓励他们相互讨论激发。 等到讨论告一段落,秋师说,“你们刚才所说的火焰,都是各种俗世之间的火焰,它们中除了天火地火那几种,大部分都可以归于一种火焰,就是凡火。这些火焰虽然可以燃烧,但是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离开了助燃的物品,就不能继续点燃了。比如林火如果离开树木、烛火离开蜡烛,就不能够继续燃烧。而灵火跟凡火不一样,灵火是可以凭空燃烧,并一直存在的火源。” 大家半张着嘴巴,觉得很神奇。 秋师一挥手,手中就多了一个墨色的小盒。她打开盒盖,里面有一团鸡蛋大小的火焰,红彤彤,外在发出明黄色的火焰。 秋师凭空托着这团火焰,让大家都能看清楚。 “这团火,就是从昆仑地火中分出来的。当初昆仑地火洞的一团火种,据说是从上古凤凰涅槃的那堆余烬中保存下来的火种,故而又称为明夷地火。” “据说当年昆仑三祖之一在极北的冰原之上,带回了最初的地火,然后慢慢的养大。现在昆仑地火洞纵横百余里,有数万坑穴,却是都从这第一缕冰原余烬中养成而来。” 大家听着秋师的讲述,脑子中想象着延绵百里,数万火洞的昆仑地火,心中都生出了一股向往之意。 秋师又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拿出了一大堆墨色小盒,让他们每个人都上来领取一个。 大家依次手捧着黑色的小盒,香茅子也有一个,入手却发现小盒冰冷,沉甸甸的,竟然是不知道什么石头做成的。 秋师手里拿着一根石头的小刀片,在她自己手中的火焰上轻轻一切,就分离出花生仁大小的一团火焰出来,放进每个学生的小盒子里。 那团如烛火一般的火苗,就活泼的黏在盒子底层,安静的燃烧。大家都屏住呼吸,唯恐一个不小心就吹灭了它。 秋师看出大家的小心翼翼,不由笑道,“这是昆仑明夷地火,却是不怕风的,你们可以吹它试试。” 早就有小伙伴按耐不住,听了秋师的话,百余个小豆丁们一起噗嗤噗嗤的用力吹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大家或轻或重的用力吹,那些看似薄弱的小火苗荏弱的摇来摇去,却没有熄灭。周东宇更是淘气,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长长的吹着那个小火苗。 那个小火苗都被他吹成一条斜线了,可是当他停下来的时候,依然回归成一个豆丁大的小火苗。 大家都惊喜的捧着自己的墨盒,欣喜不已。 “这就是昆仑地火,水泼不灭,风吹不熄。你们可以用地火石盒将它们收好。不要弄丢,每个人只有一个,在后面的炼丹课里是有用的。”秋师叮嘱。 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座位,可是却没有人舍得把地火收起来,都放在自己面前小心的看着。香茅子压根就没放下,她一手举着石盒,一手按着吞吞。这家伙现在活泼的很,正四肢乱爬的像往别人的地方钻。 香茅子知道它的尿性,估计这个地火和石盒的灵力都不错,她怕吞吞闯祸,故而右手死死的攥着吞吞的尾巴不松手。 “这个地火,你们先自行收好,平时也可以在打坐之时放在一旁冥想,看看是否有所感应。这些天我也会逐渐教给你们一些温养之法,你们可以慢慢把它养大。等你们引气入体之后,就能练习控火了。”秋师叮嘱大家,“这团地火你们要小心保管,不要遗失。在其他的地方,昆仑地火是万金难求的好物,用它来炼丹中正平和,成品率能大幅提高,故而是十分稀罕之物,切莫因为来之容易就心生怠慢。” 秋师又给大家讲述了几种真火,有竹中火,有湖心火等,就到了时辰,放学了。 和徐师不一样,到了时间,秋师就站起来宣布放学。大家齐刷刷的站起来感谢秋师,目送她迤逦的走出小筑,这才纷纷坐下来收拾自己的东西。 男孩子们有的调皮,相互拿自己石盒去“对火”,就是两个人把石盒凑近了,那两团小火苗就扑向对方,然后他们再远离,仿佛觉得很好玩似的,发出各种高低的惊呼。 香茅子没时间凑热闹,她正用力揪着吞吞的尾巴,防止它出去惹祸,吞吞急得要叫,香茅子快手快脚的把石盒盖好了,然后左右看看别人没注意,就把它收入了自己胸口挂着的纳戒之中。 同学们在热热闹闹的闲聊,也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香茅子,外加她动作极快,竟然没有人发现她的小动作。 然后她空出手,一手揪着吞吞的尾巴,一手掐着它的嘴巴。吞吞跑不出去,又不能大叫,只能翻滚着圆咕噜的身子打挺。 香茅子正在这里跟吞吞无声的“博弈”。 却听见一声厉喝,“孽畜,你敢!”声音带着浓烈的怒意。 这声响在小筑里的怒斥一下子拢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只见一个砚台凭空飞起,猛的砸向一只红色的鸟,正中其身,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那鸟惨叫一声,从半空中落下,而砚台中的半池墨汁则尽数泼在它的身上,弄得那只红鸟凄惨无比。 香茅子发现那只鸟她竟然认识,是朱嬛的那种红色的鹂鹰。 朱嬛也猛的站起来,柳眉倒竖盯着扔砚台的女孩子,“你干什么!”她的脸色铁青,十分难看。鹂鹰在地上滚了两下,才哀叫着飞向主人。 朱嬛本来伸出胳膊,可是看到鹂鹰身上沾染的那些墨汁,皱了皱眉,一指桌面,“去!” 鹂鹰本来就是灵智比较高的灵禽,此刻也知道主人嫌弃它,只能委委屈屈的落到桌面上抖着身子。 安顿好了鹂鹰,朱嬛这才有心情跟对方对峙,“你竟然打我的鸟?” 扔砚台的女孩子穿着一身枣红色的猎装,看起来英姿飒爽。香茅子记得她是兰舟郡人士,家里是个非常大的官,名字叫做邹星玺。 邹星玺小姑娘已经站起来了,而朱嬛身边不止她,还有以王霄歆为主的七八个女孩子,都围成了一圈。 “大家都好好的,你为何用砚台砸朱嬛的灵宠?”王霄歆首先指责邹星玺。 邹星玺小姑娘的脾气似乎不太好,她冷笑,“灵宠?!看好了叫灵宠。没人管束的是畜生。看好你们家的扁毛畜生,再敢到我这里来偷偷摸摸的,我就把它的毛都拔光了炖汤!” 也不知道那只鹂鹰是不是听懂了,香茅子分明看见它颤抖了一下。 朱嬛冷笑了一下,声音倒是不紧不慢的,“倒是请教邹小姐,我的红羽是怎么惹着你了,让你发作如此大?” 邹星玺冷声道,“它飞过来想吞我的地火!” 鹂鹰是火系灵兽,喂食火灵力的灵物可以让它们进阶,这满屋子的火种乱飘,难怪鹂鹰忍不住了。 朱嬛挑了挑眉毛,“那它吃了吗?” 邹星玺没说话。不过大家在她的桌面上看到了石盒,里面的火种依然摇曳不停。 然后朱嬛一字一顿的说,“要是红羽吃了你的火种,要杀要打要赔自然听凭处置,可是如今你的地火好好的,我的灵宠却被你砸成这样。邹小姐,你不是,也,给,我,个,说,法!”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61:讲堂之争锋 朱鹮因为拿住了邹星玺的把柄,定然不肯善罢甘休。一字一顿的要邹星玺给个说法。 倘若这件事换一个人,可能因为自己不占理,又被朱鹮拿住痛脚,多半会立刻道歉。可偏偏邹星玺哪里是那种脾气柔顺乖巧的小女生。立刻反唇相讥,“自己的畜生没教好,就别怪别人替你教导。” 这句话可算极其不客气。 朱鹮的脸色立刻又沉了三分,与她以往一贯的傲慢和冷酷不同,今天她的脸上充斥着明显的怒意,以至于让香茅子第一次觉得朱鹮的脸是鲜活的。 在以往,香茅子一直觉得朱鹮那张精致却紧绷的小脸有点像挂起来的画,虽然精致,却少了一股鲜活的气息。 朱鹮还没想好怎么反击。她周围的小姐妹们不干了,她们立刻围绕着邹星玺站成了一个大半圈,叽叽喳喳开始指责邹星玺不对。 “对别人的灵宠动手还不到钱,你怎么如此没有家教?” “你这样强词夺理,真是一个粗鄙低俗之人!” “还不赶紧道歉,不然这件事就算没完。” 邹星玺冷笑着站着,双手抱臂,浑然不把这些小女生的吵闹看在眼里,她一直看着的人是朱鹮。 朱鹮却一直没做声。因为先生之前强调过,不能同学之间动手吵闹,否则会有严惩。这个尺度她还没有把握好,一时间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点子。 这儿时候周东宇却不知道为何冲出来说了一句,“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同学,各退一步算了。朱鹮也不要计较,毕竟是你的灵宠先去偷吃。星玺也动了手,道个歉算了。”他这是来两头劝和的意思,奈何他这一开口却把两边都得罪了。 邹星玺柳眉一挑,“关你什么事,一边儿呆着去!” 王霄歆则道,“你别拉偏架,明明是动手的人不对,凭什么我们算了!” 两边女孩子正没地方出气,结果齐齐对着周东宇发作起来。他一直以老大自居,万没想到女孩这边竟然如此不给他面子,一时语气也不好了,“我好心来劝,你们倒对我数落一通。不然呢,让你们打一架吗?” 邹星玺口气极冲,“谁不服就来打,不然也别装老好人两头讨好。这里面充谁大哥呢?我大哥要真在这里,你早趴下了!”邹星玺的父亲是武司马,家里兄长已经是有名的战将,她从小就跟着兄长们一起练武,可以说武技初成,普通成年男子,也不是她的对手。故而她颇为瞧不上一直在同学中间充老大的周东宇。 朱鹮也说,“谁爱打谁打。我昆仑朱氏不轻易惹事,可也轮不到别人对我来指手画脚的。”她自然不服气周东宇,这一路周东宇都以领头人的姿态出现,她不满很久了。 男生那边却是有好多人以周东宇为首的。听到两个女孩都针对周东宇,也开始不满了。 “你们怎么这样?” “周哥也是好心好意的,没想到被人好心当成驴肝肺。” 除了没有什么团队的边缘人物,比如说香茅子,比如说水合小郡王。大部分的同学都叽叽喳喳的吵了起来,学堂里乱成了一团。 香茅子这个时候已经不断往后退。 别看香茅子年纪不大,她的经历可要比这些同学们丰富多了。此刻同学们的吵吵闹闹在香茅子看来,就是一次排位赛。 是的,排位赛。 大人们也许已经忘记了,其实小孩子之间才最讲究排位的。谁是老大,谁是老二,一定要分的清清楚楚,黑白分明。香茅子以前在村子里因为一块林地的石头不知道跟别人打了多少次架。 那个林地的石头,就是老大的座椅。 后来几经鏖战,香茅子终于牢牢霸住了这个石头,只有当她不再的时候,黑牛才能坐上去。 其实香茅子一直觉得,那块石头选的不好,它不甚平整,在它的上面有一个圆润的凸起,坐久了蛮硌屁股的。 但小孩子还是会为了它打来打去,仿佛那就是君王的宝座。 这就是排位神圣不可侵犯的意思。 在香茅子看来,她的这些小伙伴今天的争吵或者打架都因此而起。只有排名落地,这事才算过去。 如今香茅子已经失去了争夺“大石头”的欲望,跟那个虚无的硌屁股石头相比,香茅子如今更看重灵币。 她已经打算安静的离开,去厨房帮忙了。 看今天同学们争吵成这样,估计去厨房吃饭的人不多,那么也就意味着吞吞可以多吃一些。 香茅子美滋滋的盘算着。 她正拖着篮子往外蹭的,忽然感觉手里一轻。低头一看,吞吞已经不见了。香茅子刚才看见吞吞又抱团睡觉,这才松手把它塞进篮子,这一转眼的功夫,它就闪身不见了,这让香茅子挤出满头大汗。 吞吞去哪里了? 这个时候小筑的课室已经吵得沸反扬天,内在的人都挤成一团相互攻击,而外圈的都站着看热闹。 还有的垫着脚,有的干脆站在了书案上,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香茅子这时候没办法到处找吞吞,只能贴着墙边开始转圈,眼睛到处寻觅。吞吞本身的毛发就是黑色的,在这里简直如鱼得水,跟隐身了差不多。 香茅子到处看,就在最中间的人群脚下看到一抹黑色的皮毛,快速的滑溜过去。 吞吞! 香茅子立刻贴着墙又绕了半圈,只见吞吞闭着眼灵活的游走在人群的脚下,机敏低调。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它的行踪。 这个时候的课堂是非常乱的。 不仅仅人在吵架,不少灵宠也跟着作乱。 有的蒲扇着大翅膀; 有的发出刺耳的尖叫; 有的上蹿下跳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可是无论是人还是灵宠,竟然都没有发现吞吞的痕迹,在其他人的眼中它仿佛是不存在那样。 香茅子甚至分明看到,吞吞从一个天灵豹和冰原狼之间传过去,两只灵宠正在面对面的发出低沉的喉音,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去撕咬了。而它们的主人一手按住自己的灵宠,而另一只手正指着对方诉说对方的不是。 吞吞就在他们四个的面前大摇大摆的灵活穿过,而对方却没有分毫察觉。 这是怎么回事?! 香茅子惊呆了,可让她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 吞吞灵活的穿过人群和灵兽们,小爪子扒着桌沿,后腿垫着脚,就立起了身子。 香茅子顺着吞吞的目光,发现吞吞面前正是邹星玺的那盒地火,刚才她们吵架后,邹星玺并没有把盒子盖上收起来,她的地火依然摇曳着在桌面上放光。 香茅子意识到吞吞想干什么了。她立刻瞪着吞吞,无声的说着“不要”!本书完整版免费首发~(同音字)儛~若~小~说~网~ 可吞吞闭着眼睛当然看不到,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能灵活规避所有障碍物的。然后它就“嗷呜”一口,把邹星玺的灵火吞了下去。 那一瞬,香茅子狠狠的闭了闭眼睛,心想“完了”! 那一瞬香茅子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第一个反应是:吞吞会不会被打死。现在先把吞吞抢回来,然后再想办法。其实香茅子也没什么办法,她唯一的办法,不过是把自己的那个墨盒赔给人家而已。 她正想奋不顾身的去抓吞吞的时候,那家伙居然自己溜达回来了,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香茅子就是觉的篮子一沉,吞吞正扒拉着篮子的边缘往里面爬。 香茅子这个时候的心情真是又气又喜。气的是它给自己创了这么大的篓子,喜的是它倒还知道先爬回来,这样至少不用被人先揍一顿了。 香茅子把篮子重重往地下一方,掐着吞吞的脖子就把它提起来,她对吞吞怒目而视,而吞吞则扑腾着小爪子,一副求抱抱的蠢样,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干了啥坏事。 “别打了!是吞吞干的!它吃的!”香茅子在旁边用力大喊了两声,她觉得现在这锅是她的了。她得背。 奈何此事课室里已经吵翻天,人人都在大叫,香茅子虽然拼尽全力喊了两声,却完全没有人搭理她,更没有人听到她在喊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邹星玺一扭头发现自己桌面的地火竟然不见了,只有一个空石盒留在桌上。 这也是香茅子这两天用心教导,吞吞居然真的记住了不吃盘子的原则,可也正因为如此,却加深了邹星玺的误解。 她扭头一看,朱鹮的那只红羽正傻了吧唧的蹲在桌前,一副刚刚吃饱心满意足的模样。邹星玺万万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朱鹮竟然还能纵容自己的灵兽来吞食灵火。 盛怒之下,邹星玺一挥手,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箓,她用力拉开符箓,正面对着朱鹮大喝一声,“疾!” 朱鹮一直盯着邹星玺,当她看见邹星玺发现地火没有的时候,自己也吃了一惊。因为她刚才也忘记留意了,这个时候连朱鹮也觉得是自己的灵禽偷吃了那道地火,正暗道不妙。 这个时候就见邹星玺摸出符箓,她本能的叫了一声不好。双臂交叉的抵挡在前面,也大喊了一声,“挡!” 一道隐约的金色透明光芒在她身前升起,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屏障类的东西。 火焰炙热灼烈的扑向以朱鹮为首的女孩子们。 幸亏朱鹮反应迅速,立刻在她的前面升起了一道保护屏障,不仅她自己,连她周围大部分的人也都遮拦了下来。 饶是这样,那道火焰之下依然有不少损伤,比如王霄歆就被烧掉了半边的眉毛,脸上也蹭了不少黑灰。而冯劲草的衣服也被烧穿几个大洞,弄的他眼泪汪汪,想哭却强忍着。 云瑶小筑里有避火阵,当烈焰符发动之后,避火阵随即发动起来,一股强风吹过,凭空吹散了这个攻击。而朱鹮身上的一枚白色钟型玉佩,此刻也发出了一声脆响,吧嗒掉到地上,摔成了两半。 香茅子以为玉佩是被火烧的,其实这是一枚一次性的金刚玉符,被催动发作之后,自然会坏了。 双方都打红了眼,正要拿出更压箱底的符箓相互攻击,却猛地凭空出现一把黑色的戒尺,然后用力抽了下来“啪”! 看似一下,在场每个人都忽然在手臂上被重重抽了一记,火辣辣的疼! 包括香茅子。 这一记戒尺却让诸人都想起了自己在什么地方,全都住口。芜杂乱吵的现场迅速安静下来。 秋师和徐师联袂而来,两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连以往笑眯眯的徐师,这次都板起脸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秋师厉声喝问,“是谁给你们这么大胆子,居然赶在云瑶小筑里使用符箓相互攻击。不想呆在昆仑的,现在就可以滚了!” 秋师的声色俱厉,让所有人都开始后怕起来。 有些一直看热闹的人开始悄悄的往后退。 香茅子没有,她觉得这事她有责任。 可是现在香茅子却没有机会说话,因为朱鹮和邹星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述刚刚发生的事情。 从火羽开始垂涎灵火,一直到争执,到后来它吃掉地火火种,邹星玺撕开符箓攻击…… 秋师冷冷的听着,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直到她们说完,这才说,“你们还真了不起,刚刚入门,手里就有了符箓和金刚玉符这样的好东西。可惜啊,这些好东西一没用来斩妖除魔,二没用来救命进阶,全用在了同门的身上。你们知道不知道,同门相斗,乃昆仑大忌!” 大家见师尊发怒,就都不敢作声了。 “今天的事情,小惩大诫,绝不轻饶!”秋师厉声说,“告诉你们灵火难得,是要让你们精心保管,不要做出转手出售,甚至不小心丢失这样的事情。现在你们跟灵物还没有达成誓约,自然约束不强,如果因为火系灵兽误食灵火,在契约之前,小筑还是会补发给你们一次的。” 大家听了徐师的话,都有点讪讪的。好多人心想,您倒是早点说这个啊,那不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么。 “不跟你们事前说明,却是想看看你们心性人品到底如何。我以为你们会口角,你们会推诿,但我没想到你们居然会因为区区灵火而同门厮杀!你们,太让我失望了。”秋师说。 这句话很重,尤其对于当事的两个女孩子,她们已经眼泪吧嗒的开始无声哭泣起来。 “论理,在小筑跟同门动手,是要开出山门的。”秋师平静的说。 “不要啊!”朱鹮大惊失色。 “我错了。”邹星玺苦苦哀求。 其他的同学也都纷纷向老师讨饶。香茅子往前挤,高声说,“是我的错,是吞吞吃掉了那个灵火。” 她喊的极大声,在一众苦苦哀求的声音里,就显得气贯长虹。 秋师的目光终于移向了香茅子,“你说什么?” 大家也都重新安静下来,香茅子这才有机会挤到前面,“刚才太乱了,我本来想拎着篮子出去的,结果吞吞自己跑到地上,一下子就吞掉的邹星玺的地火。这却不是火羽干的了。” 香茅子本意是想把事情说通透,可没想到秋师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说一句,“巧言令色之徒。” 香茅子虽然念了几个月的书,对秋师这个评价还是有些不求甚解,她不懂自己怎么就变成了巧言令色之徒了。 秋师这个时候却没有管她,她转头对朱邹二女说,“念在你二人初犯,故暂且绕过,不做开出山门之惩。但你二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需要用同一枚地火修行了,也让你们好好感受一下什么是同门之谊!” 二女又喜又愁。喜的是雷声大,雨点小,自己不用担心被除名。 愁的是接下来竟然两个人要用同一枚灵火,而又彼此讨厌,这可如何是好。 可此时,她们都知道不是争辩的时候。 然后,秋师就转头看向香茅子,眼神里一点温度都没有,“那么,接下来就讨论一下对你的判罚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62: 契约无形 香茅子眨巴着眼睛。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秋师为啥对她这么生气。 秋师板着脸,冷厉的说,“你倒是滑头。听我说了灵宠吞食灵火不会受罚,这就赶紧冒出来,即解决了你灵兽偷吃,又为同学解围显得自己仗义执言,是不是?” 香茅子完全没想到这点,她说,“不是的,先生我……” 秋师打断香茅子,“你还敢说!为何不早点出来解释?” 香茅子道:“我说了呀,可是大家都没听到。” 香茅子看向周围的同学。 在她大声呼喊的时候,同学们有的是凑热闹,有的正在跟着争吵,所以在她大喊的时候,同学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听清楚的,自然也没有人出来作证。 然而这个举动,又被秋师认为是卖弄机巧。秋师为人肃方端正,生平最恨狡诈巧辩之徒,香茅子这两次的解释,恰好被她认定是“投机取巧”、“邀功买好”之徒。 她狠狠的瞪着香茅子,像看看这个小滑头到底要怎么样的狡辩。 香茅子渴望的看着周围的同学。 可同学们跟她的关系都一般般,又确实没有人听到,自然都不会对她回应。香茅子看了一圈儿,终于认清了现实。 她低下头,声音里有些难过,“没有人看到,可我说了的。先生若要罚我,我也是无话。” 秋师见她竟然死硬到底,不由冷哼,“好!既然你认罚就好。昆仑素不诛无罪之人,今天此事大家各持一端,我也不用身份压制于你。可你既然说了是自己的灵兽吞食了,那么就有两条路给你走。” 香茅子眨巴着眼睛看着秋师。 “这第一条嘛,你自然是赔偿灵火给邹星玺,并没收灵兽,论灵这门课程你可以不必再修。”秋师说,“可如果你要是把自己的灵火赔偿给邹星玺,那么你在丹课的其他课程完不成,我也不会通融的。” 香茅子不自己的揪住自己的胸口,她的衣衫下面有一枚小小的纳戒,灵火的石盒就装在里面。 交出灵火香茅子觉得应该,可是自己的课程要怎么办呢?!再说,她不会舍得放弃吞吞。吞吞虽然调皮又惹祸,可是它也很依赖自己啊。 仿佛察觉了什么,吞吞从篮子里挣扎的爬了两步,两只小爪子紧紧的揪着香茅子的袍角。 秋师淡淡的说,“当然,你也可以另外买一份赔偿给邹星玺。这灵火在外面卖多少钱的都有,不过昆仑子弟自己购买,则只要100下品灵石而已。” 一千枚灵币才能兑换1块下品灵石,那一百枚下品灵石就等于十万灵币。香茅子在厨房打工一天才十枚灵币,一个月也不过300枚灵币。一年才1200枚灵币。 她飞快的换算着,她要在云瑶小筑打工八十年才能买得起一枚灵火。香茅子想了想自己八九十岁的样子,一定是花白头发,干瘪着嘴,掉光了牙齿,然后最后捧着一枚灵火递给同样老迈的邹星玺。 这场景太可怕了,她用力的甩甩脑袋,想把这个可怕的画面甩出去。 秋师一直冷冷的看着她,“这第二条呢,也简单,你本次考核必须全部通过,不然你就自己回去吧。” 香茅子呆呆的问,“回去哪里?” 这话问的太傻,很多同学已经嗤笑出声。秋师没有笑,她眼睛里一点温度都没有,“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香茅子心里“咯噔”一声,她觉得秋师是认真的,如果她应了下来,考核却没有通过,那么她就一定要滚蛋了。 可是秋师却在继续以咄咄逼人之势压迫香茅子做出选择,“既然你出头,说是自己的灵兽惹祸,怎么你竟然没想过要怎么承担吗?” 香茅子摇摇头,又点点头。她现在非常难过,不仅因为吞吞做了一个让她很难承担的事情,更因为秋师这种一点都不相信她,却还咄咄逼人的态度。 香茅子抬头,看了看同学们的反应。 这个时候因为两个师父都在场,同学们没有敢放肆的,大部分只是露出了鄙视的眼神看着她,小部分人则靠后,在窃窃私语,想来也是在评论于她。 “你想好了吗?”秋师慢慢的问。 香茅子抿着嘴,倔强的抬头。 香茅子一直是个倔强的人,属于死撞墙头决不罢休的人。这么多年一来,她跟后娘从不和解的原因也在于此,后娘喜欢冤枉她。无论家里出了什么事,还没有问清楚,第一个反应就是——香茅子,你又惹祸! 在香茅子漫长的成长过程中,不知吃了多少打,可她从不低头。哪怕被打得鲜血淋漓。 紫菀以前曾经劝过香茅子,“你跟你后娘犟什么啊?她打你不会跑,你不跑就承认了,别顶嘴行不行,我看你好多打都是自找的。” 曾经,香茅子也问过自己,我的打真的是自找的么?! 小小的她没有别人可以询问,只能一遍遍问自己。 香茅子最终得到了一个近乎粗暴的答案——没做过的事情,打死都不认。 香茅子的逻辑很简单。如果不承认,那么她还是一个问心无愧的人,虽然会因此挨打。可那是打人的不对,并不是她的错。将来她总会长大,不会一直被人打。如果因为害怕而违心承认了不好的事情,她就变成一个很懦弱无能的人,一个懦弱无能的人,会被人打一生的!所以,不能承认! 所以香茅子还是很小孩童的时候,就已经选择了倔强和勇敢。这两种品质,贯穿了她的一生。 香茅子倔强的抬头,看着严肃而凌厉的秋师,“我选后者。” 秋师一展眉,“很好,考核就在三月之后。记住,你要每一门功课都合格!” 香茅子“嗯”了一声。 秋师转身,刷刷在纸上写下了这个约定,转身递给香茅子,“那我们就结契吧。” 香茅子不明白,她接过来看看,一张三寸长短的黄表纸上写的就是这个约定,不过黄表纸后面勾勒着一个简约的图案。 秋师示意香茅子捏住那个黄表纸,自己也捏住另外一端。向后一拉,黄表纸凭空自燃,化成一团火焰。 香茅子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外退了一步。那团火焰却变成一只红色的灵蝶在翩翩起舞。盘旋在香茅子和秋师之间,煞是灵活好看。 吞吞似乎感应到了蝴蝶,松开抱着香茅子的小爪子,在地上扭动着树立起身体,勾着爪子去爪。 可它当然什么都没抓到,蝴蝶盘旋了一会,就逐渐变淡,最后化成零落的碎片轻轻飘落,消失在空中。 “契成!”秋师说。 香茅子现在并能明白这个燃烧的契纸代表什么,不过她去很清楚,这是一个不容更改的条约,如果她三个月后的第一次考核中,有任何一门功课不合格,那就要离开这里了。 在还不知道考核将如何开展的时候,香茅子已经没有了退路。 这天的课程,就这样结束了。 香茅子竟然还记得拎着吞吞去厨房帮厨! 香茅子如今已经有了一个靠谱的内应,那就是饭堂大厨李宝山,李师傅! “李师傅,你知道每三个月的考核吗?”香茅子暗搓搓的打听着。 “知道啊,可难了。”李师傅说。 香茅子一听可难了,心里就咯噔一下,问道,“怎么个难法啊?” 李师傅是截枝儿,对具体的考核内容不是很清楚,不过他有自己的评估标准,“难啊,按照以往的惯例来说,通过的人数不会超过三成的。” 听到这种通过率,香茅子吓了一跳,这么低! 她又问李师傅,“那考核都考什么啊?” 李师傅回答,“不知道哇,据说每次都不一样的题目。反正这些考核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筛选,所以无论什么形式,通过率都不会太高的。咦,你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香茅子摇摇头,完全没有了说话的心情。 她这才明白秋师为何要写下契约并生效,无非就是不想给她悔改的机会而已。本书完整版免费首发~(同音字)儛~若~小~说~网~ 而考核本身的难度已经有六成不合格的机会了,合情合理的就可以把她排挤出去。小小的香茅子第一次意识到,有一种杀招是不用见血的。 她没心情继续跟李师傅聊天了,假装要去洗碗,拎着桶借口走开了,然后快手快脚的把剩余的事情做完了,拎着吞吞往回走。 吞吞今天没吃几口东西,似乎也知道闯祸了一样,团成一团无比老实。 香茅子的心情不是不低落的,别人或许不知道,她自己的根骨资质自家知道。修真的路上,别人是走一步,前进一步。 她是十步退九步半,现在又面对合格不到三成的大考。 她实在是连一分把握都没有。 香茅子低着头想心事,慢慢的走回到山房。她内心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也算彻底恶了老师,想想更发愁。 她这一路低着头,就没看见开着门,坐在门口晒太阳看书的水合小郡王。 水合见她此刻如晒蔫吧的萝卜一样,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 水合就傲慢的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蔑视的看着香茅子。 可惜他白摆出这种表情了,香茅子低头想心事,一眼都没看他,硬生生的从他身边错过去了。 气得水合直翻白眼。 眼瞅着香茅子要路过,他忍不住“喂!”了一声。 香茅子这才抬头看见气鼓鼓坐在一旁的水合,以至于香茅子有一瞬的疑惑“我今天又惹到他了?” 回想半天,香茅子也没想起今天跟水合有过任何交集。她瞪着眼睛看水合半天,见水合不说话,就转身打算走。 水合正眯着眼睛弹射出鄙视的光芒,没想到这一番苦心做给了香茅子,就好比明月照沟渠,好生浪费。 “喂,你别走!”水合叫道。 香茅子扭头,“你叫我啥事?”她此刻需要回去想想怎么应对接下来的考核,没心情闲聊。 水合终于再次肯定,跟这种野丫头不能太婉转,她听不懂的。 于是水合背着手站起来,“你今天倒霉了吧?有任何一门课程完不成,就要被赶走了哦。”那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之意。 香茅子被戳中痛处,鼓着嘴不做声。 这可是水合首次在口角上有胜利感,他得意的说,“所以你就是蠢,本来都没有你什么事儿,非要去显摆,结果现在可好了,呵呵。” 香茅子不觉得自己蠢,更不觉得自己是显摆,“我才没有显摆。” 水合奇怪,“你不显摆,干嘛上赶子找不痛快?” 香茅子也奇怪,“这怎么能是上赶子找不痛快?都打起来了,难道还能藏着不说吗?” 水合简直不理解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大家都以为是朱鹮的那个破鸟吃掉的,你干嘛出头替她顶缸?你们关系又不好,她还总挤兑你呢!” 香茅子确实跟朱鹮关系不好,朱鹮一成立小团队,第一个就排挤香茅子,嫌弃她粗鄙粗陋,要不是香茅子看起来能打能扛,早就不能相干无事了。 所以水合不能明白香茅子为什么要提朱鹮出头。 香茅子叹息一声,声音很轻,“可并不是她的红羽做的呀。明明是吞吞吃掉的。” 水合低头看了一眼傻睡在篮子里的吞吞,嫌弃的撇撇嘴,“那不是没有人看见嘛,连她们自己都以为是那只破鸟吃的。” 香茅子说,“怎么没有人看见呢,我就看见了。” 水合脱口而说,“你自己不说就没有人知道啊。” 香茅子歪头想了一下,“这件事,天知道、地知道、吞吞知道,我也知道,怎么会说无人知道。既然是吞吞做的,就要认啊。” 水合哑然了,他本来是想在这里狠狠的嘲笑香茅子愚蠢,看她痛哭流涕的后悔难过,报复自己这么多天憋屈郁闷的心情。 结果他跟香茅子聊完,却自己哑然了,这个干瘪黑瘦的小丫头身上,有着一股澎湃的力量,仿佛山岳那么高,让水合必须要仰头才能看见。 他憋了半天,才问,“那,那你怎么办?” 香茅子听懂了,他是在问考核的事情。 “尽量通过呗。”香茅子说。 “那你有把握吗?”水合脱口而出。 香茅子摇摇头,“没有,不过我会尽力的。尽力,便无悔。” 水合忽然很紧张,他用力吞了吞口水,“那,那要是通不过呢?” 香茅子看着他,平静的说,“那就回去呀,找个地方做点什么,如果能带着吞吞就更好了。” 水合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问香茅子,“你不回家吗?你要去做什么呢?” 香茅子摇头,“还不知道能做什么,所以这段时间更要拼尽全力学点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在凡人界,对修行的人都尊敬的不得了?” 水合点点头,这个事情人人都知道的。 于是香茅子微笑的,“那我在这里每天努力一点,都是更强一点啊。无论如何都比以前更好,我还怕什么呢?” 水合竟无言以对。 香茅子见他又不说话,以为他没什么事了,就打算回去了,“那我先回去了。” 水合一看香茅子转身,连忙又叫了一声,“哎,你等一下。” 香茅子扭头,“你还有事?” 一时间,水合也没想起说什么。他本来以为,今天他一定会看到一个消沉、悲伤、暴躁、懊恼,甚至乱发脾气的香茅子。他就可以尽情的嘲讽她,讥笑她,报复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挫败。 可是香茅子的所有回答,竟然让他生出一种钦佩之意出来。 水合的心情很乱,他扭捏的说,“那个,要不,我们打个赌?” 香茅子问,“打什么赌呢?” 水合又嗯了半天,“嗯,嗯,就用考核打赌好了。如果你通过了,就是你赢。如果你通不过,就是我赢。” 香茅子听这个赌局到是清楚简单,更奇怪,“那你要赌什么赌注呢?”香茅子觉得自己可没什么能用来打赌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63:天地法则初探 香茅子听说水合要跟她打赌,这到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她完全不理解这个脑子似乎一直坏掉的小郡王到底在想什么。 看着香茅子奇怪的眼神。 水合有点不好意思,他说,“我们就用你能不能通过考核为赌约好了。如果你赢了,以后我就当你小弟。可是如果你输了,那你就要听我的,给我跑腿打杂!” 香茅子一听就断然拒绝了,“不赌!” 水合一番沸腾的热心被狠狠泼了一盆冷水,他不明白香茅子为什么拒绝一个对她百利而无一害的赌注。 在水合的心里,香茅子根本不可能赢得赌约。 她已经恶了先生,又被同学排挤,而他也听说过小筑里的考核是非常艰难的。这样的情形简直就是写明了后果——失败。 失败的香茅子虽然自己说会有出路,可一个没有什么根底的半吊子,出去能找个庙祝之类的活计就不错了,在水合看来,这简直是跟落水狗一样的凄惨。 可他偏偏头脑一热,忽然兴起一股想帮帮香茅子的想法,于是才有了这个赌约的提议。 毕竟香茅子绝对不能赢,所以他的赌注是随口说的,这样当香茅子失败的时候,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让香茅子去他家,让父王和母妃给她安排个体面的供奉之位,在星宫里打杂也比外面当庙祝荣耀啊。 这就是水合小郡王的盘算。 可惜香茅子的想法跟水合小郡王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香茅子想的是:跟你打这个赌我是疯了么。万一输了,就要给你当小弟、听吆喝。赢了收你当小弟?!看这家伙平时有点傻倔,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脾气还怪异,连打架都打不过自己。要他当小弟干什么呢。 香茅子压根就没想过自己没有机会赢,而是算计着万一赢了,水合这个小弟不合格,没什么用。 水合默默的被嫌弃了。 幸亏,他此刻还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赌?”水合诧异的问。 “呃,”香茅子想想,才说,“小赌败家,大赌丧命。我不跟人赌。”她话到嘴边,换了一个理由。 即便她没有说出真正的理由,可水合还是被气得浑身颤抖,他指着香茅子的鼻子,“你,你真是个蠢货!” 然后愤愤的转身回到自己的月琅阁,“碰”的一声把大门狠狠的摔起。 香茅子差点被他甩了一脸飞灰,完全不明白水合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疯。 她拎着吞吞自己的房间里走,然后想着,“看,就这么疯疯癫癫,估计是小时候烧坏了脑子。这种小弟要来有什么用,估计比吞吞还会惹祸呢!” 回到房间,只有香茅子一个人,她开始认认真真的发愁了。 秋师给她的机会有多渺茫,她不是不知道。如果换成其他人,不是绝望的破罐破摔,就是想办法另外找门路了。 可香茅子压根就没想过放弃,她现在琢磨的是如何通过考核。 目前她已经接触的是两门功课,一个是和灵兽相关的问灵,一个是跟炼丹有关的丹工天物。 问灵这门课,她的结缘灵物就是吞吞,徐师曾经告诫过她,这个小东西的灵性一般,不够好。 而炼丹有关的课程,刚刚学了最最初级的辨火。结果就把老师给得罪了。 香茅子又想了想自己那走十步退九步的根骨。觉得这才叫漏屋偏逢连绵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这都叫什么破事啊。 结合现在的所有状况来看,她都面临异常不利的境地! 香茅子慢慢的梳理着自己的思路,吞吞必须要跟她培养默契度,这是她一定要解决的问题。虽然不知道将来具体考核的内容,但徐师已经点明,这门问灵主要是看灵宠跟主人之间的默契度,那么在这方面努力,就肯定不会错。 香茅子伸手进去篮子里抚摸吞吞的背脊。 它正团城一团睡得呼呼噜噜的,好酣梦。对于香茅子它倒是好很信任的,无论是抱着还是戳着,都能翻身继续睡熟。 可这肯定不够。 考核又不会比睡觉灵宠睡得熟,一定是跟指令、理解和反应相关的。吞吞,并不能听自己的话。香茅子想,“我得先让吞吞能明白我的意思。” 这样就算考核上没有什么进益,吞吞至少不会再惹祸了。 香茅子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既然决定在吞吞上线打开突破口,就立刻行动。她先去梳洗了一下,然后就收拾了笔纸,拎着篮子带着吞吞去书阁。 下午都是自习的时间,同学们要么自己看书,也不就三三两两和同好凑在一起学习。 香茅子决定去书阁看看有没有什么是能帮助自己的。她也没有好友,又没有老师指点,在书中寻找答案,已经是她唯一的解惑渠道了。 她拎着篮子到书阁,书叟依然手不释卷的在读书。香茅子磨磨蹭蹭的在书叟面前来回溜达,一副想要搭话的摸样。 书叟见状,就放下手中正在的书卷,“原来是你,可是找老叟有事?” 香茅子立刻点头,狗腿的凑过去,“书老伯,我想问您一下,为何灵宠会听主人的话啊?” 书叟本就喜欢她,见她问,便答,“灵宠之所以能跟主人心意相通,这多半要归功于两方面。一个是灵宠本身的灵智开启,能够理解主人的意思。另外也要归功于契约之力。” 香茅子听了,就自己在那里分析。所谓灵智就跟小孩子逐渐长大后,就能明白很多道理一样。现在的灵宠都是没长大的孩子,吞吞尤其是惫赖。灵智开启,相当于宠物进阶,可吞吞的进阶是要吞食大量灵力之物,现在香茅子几乎没有什么能力寻找或者购买灵物给它。 所以,开启灵智这条路,还要缓缓。 于是香茅子就把注意打到了契约之力上。什么是契约之力呢?香茅子这辈子唯一见过的契约,就是刚刚跟秋师撕开的那道符纸,她不明白这种东西,怎么会让吞吞理解她的意思。 “书老伯,什么是契约之力啊?” “契约之力,就是跟天地法则沟通的规则之力。”书叟说。 “天地法则?”香茅子不懂。 书叟说,“修仙,其实修的就是天地的灵力。而灵力的根本,就是天地的法则。在上古时期,这种跟天地法则沟通的修行方式并不统一。有的人觉得应该是顺着天地法则的规则而行,借用天地法则来化为己用。于是他们不断的去观看星辰的运转,观看山河的变迁,观看灵力运转的路径。后来就衍生出了预测、阵符还有功法。” 香茅子如饥似渴的听着。 “然而另外一派的人认为,修仙是夺天之功,应该是逆天而行,与天地抢运。所以他们不断的冲击自己的筋骨、血脉,寻求破碎虚空的办法,就衍生了锻骨、拉筋、灵照、坐化等法门,后来成为了很多旁门左道的边缘门派。有人叫他们散修,也有人叫他们邪道。” “在这漫长的交替传承中,逐渐人们发现了契约之力。双方把气机融入符箓和阵法当中,就成为了契约,契约可以实现很多东西。比如一种誓约、比如一种血脉相连的方式、比如一种遥控对方的方式等。” 香茅子努力的消化着书叟说的话。 “那么,契约之力就是把双方的意愿,借用天地法则链接起来吗?”这是香茅子的理解。本书完整版免费首发~(同音字)儛~若~小~说~网~ 书叟点头,“你这么想也可以。它其实很缥缈,也无法说清楚。大家只能用自己的理解来认识它。有的人认识的深刻,有的人认识的浅薄。我们多半把这种认知称之为悟性。” “天地法则,无形无痕。神念一洞,落笔行符,契成入道。”书叟说。 香茅子的面前仿佛被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原来符箓和契约,就是人对天地法则的解读,所以不可违逆。修行,就是对天地法则的解读,如果连这个都违逆了,那么又如何能跟天地法则沟通。 所以契约要写契纸的缘故就在这里。这不是彼此之间的约定,而是每个人自己对天地法则的誓言,如果违背了,那自然会有法则之力的惩处! 她眨巴着眼睛消化着巨大的感悟。 书叟也只是信口点拨,天地法则的核心,往往都是金丹修士以上的人才会思考的本源问题,他也没指望一个连引起入门都还没有的小丫头能理解多少。他更想不到,香茅子居然能举一反三的有了自己的解读。 “灵宠的开智,往往需要很多条件和契机,这是万分难得的。所以大部分人为了能跟灵宠沟通,都借用了契约之力。这契约之力,又大致分为三个层面。”书叟说。 “第一层面,是双向血契。以心头血为媒,借天地之力彼此誓约,永不背弃。”书叟说,“这种契约牢不可破,且毫无危险。但却要求双方自愿,并平等的完成誓约。有一方不愿意都不行。契约之后,远在千里之外,也会有所感应。这种血契在人与灵兽之间是极其少见的饿,多半都是修士间情侣之契。” “第二层面,是借用符箓阵法来契约,这个多半是强弱契约。灵宠的契约也多半与此。签订后,主签契约会多半对从属契约者有所约束。有的人也会利用这种契约进行门派和奴役的控制。不过这种契约如果当从属契约者过于强大的时候,就会自动失效。” “这第三个层面的契约嘛,就是控制契约。往往是借用法则和药物,胁迫另外一方签订的奴役契约。被契者会失去神智,完全听命于主契人。”书叟说,“这种契约往往太过残忍阴损,所以一旦反噬,往往非死即伤。” 香茅子大概理解了所谓契约和灵兽之间的关系。 “那么关于第二种灵兽符箓的契约,我在哪里能了解呢?”她又问。 书叟知她没有钱购买寻书石,就轻咳一声,“在书阁一层东厢,倒是有几本这样的符箓读本。” 香茅子大喜,小脸都要放光了。 她连忙鞠躬感谢了书叟,拎着篮子就往东厢走。书叟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也失笑了一下,这孩子还真是着急啊。 反正在他们引气入体之后,学堂会统一替他们跟灵宠正式契约的,她现在用不着先自己看啊。那些符箓的书都是很艰涩难懂的。 可转念一想,这也是好学的表现,算了。书叟摇摇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香茅子在东厢的书架里乱钻,很快她就发现了几本书,《符箓图解大全》、《论符》、《低阶图符小绘》、《雷符百解》。 香茅子想了想,把符箓图解大全先拿下来,那本书好厚的一叠,里面差不多有10册别册。她翻开,发现里面全部都是一幅幅没见过的复杂的图形。有长有短,有扁有圆。 香茅子皱着眉头翻了好多页,都是一个个符箓的图形。她完全看不懂。 然后她放下这本书,又翻开了论符这本书。 这本书里就是文字加图形了,她一字一顿的读者,“虎泉赢动如擂鼓,地心玄穴走金水。东察气血临月半,惊雷迭起落中宫。朱砂三两,夜明草焙干烧炭三钱,赤兔心头血二分,夜汐水调和。” 她反复看了好几遍,也没有明白这都是什么。只能叹息一声,把论符也放回去。 又拿起低阶图符小绘这本书,香茅子已经没抱什么希望了,她觉得符箓这门学问果然高大精深,绝对不是她现在能弄明白的了。 低阶图符小绘这本书一翻开,发现里面只有两张符,一个是润水符,一个是燃火符。两个符就写了一本书,可见这本书之低阶。 论理这种书压根就不会出现在云瑶小筑,这种书太粗浅了,都是那些散修才会关注的图书。 书在最开始介绍了这两种符箓是做什么的。润水符其实就是聚水符的最低阶版本,因为每次只能凝结出一盆水的量,连洗澡都不够,所以才被称为润水符。这种符箓简直毫无用处,又不能用来攻击,也不能用来自救,难道还真能用来洗脸吗?! 可是这个符的作者却很认真的把它的由来,灵感都交代了一遍。 原来当初这个书的作者一直想学习聚水符,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画出这个符箓来。他只能不断的删减聚水符中的笔画,越删越少,可功能也越来越小,最终他自己捣鼓出这个润水符才终于感应到了天地灵气,画出了人生第一张符箓。 这也是他自己创造的符箓,所以才特意把它记录下来! 估计这个润水符太过无用了,除了作者本人,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会去学习它了。所以它才会一直沉在云瑶小筑东厢的最下层,慢慢的落灰。 可是这个作者大概真的特别喜欢自己的润水符,他不仅详细写了自己的心路历程,还有自己跟天地沟通的各种感悟心得,包括失败的过程,成功的契机。 这些内容就像一个人的日记一般,详细得近乎啰嗦。确是香茅子完全能看懂,甚至有共鸣的部分。 然后,作者就把这个润水符的画法详细的拆解了,几乎是一笔一拆,所以这一个最最简单的润水符,他也写足了半本。 后面的燃火符也跟润水符同样,是烈焰符的精简版。作者还列举了这两种符箓的重大意义,不如在荒郊野外,有了它们,就可以洗刷野兽,炖煮食物,实在是居家旅行的必备良品。 倘若这本书让任何人看到,都会嗤之以鼻。 修仙之人,谁没有一些法宝道具,对他们来说润水符和燃火符实在是鸡肋的不行的东西。可香茅子不这么想,她觉得这两个符箓特别好,多方便啊。 而且能通过这种符箓去体验沟通天地法则,简直一举两得有没有。 香茅子简直如获至宝一般去登记,把这本书借了回去。 拎着昏睡不醒的吞吞,香茅子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仔仔细细的把这本书,一个字都落的从头看到尾。 在书的最末端,香茅子看到了这本书作者的自述,这才知道他的名字——丁香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64:落笔成形 “丁香根?”香茅子看到这个名字楞了一下,这倒是跟她的名字有点像,不由大起相惜之情。 香茅子看这本书的收益其实十分巨大,丁香根的资质大概很不好,估计他也没想到这本书会有人,有时候,他甚至把这本书当成一本日记。记录了很多心情和过程。 “夏日炎气已经升起,最近把符箓拆分成百余笔。却被清鸿取笑,说这样画符箓一万遍也不成。可我已经蹉跎了半年,却始终无法感应到天地灵气的引导之意,天地之道纳于纸上,当中的关联总是隔着一层油膜一般,让人无法寸进。” “符箓拆解之路迷障重重。不知是应该断到哪里,是拆成百笔,还是千笔。拆出无数条路,却没有一条走得通,我,我好恨自己。” “骤雨忽至,心中烦闷,顾在雨中徐行。看山溪顺势而下,急流涛涛,芭蕉垂叶,山河草木无不依天地之脉络而书。符不是画,却画的是天地,哈哈,哈哈,我悟道了,我悟了!” 当丁香根忽然悟出符箓的本质的时候,那种欣喜若狂的心情简直跃然纸上,破壁而出。然后他就开始详细的拆分润水符和燃火符,每一个笔画都有详细的讲述。 香茅子在看着这些笔画书写的时候,手指忍不住跟着进行描绘。丁香根的讲述对于很多修行的人来说,过于啰嗦,他甚至连每一笔的呼吸方式,顿提按压都详细罗列了出来。 在很多年后,香茅子自己也沟通天地灵气,并会绘制符箓之后,一定看不上丁香根的这种啰嗦的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罗列上来的写法。因为里面杂芜的信息太多,反而会干扰到真正有用的内容——天道的脉络。这就是符箓的基础。 可此时,对修真一无所知的香茅子,对天道毫无察觉的香茅子,却可以跟着这本书,照猫画虎的去描绘天地灵气。 香茅子看得很细,每一个字都不放过,一面看,她的手指就慢慢的在桌面上勾画,隐隐的,她甚至察觉到手指和桌面上有一股凝重的阻力在不断生成,压抑着她的动作。 香茅子从头到尾看了三遍这本书,恨不得把每句话都刻凿在脑仁里去。 她忽然有一种冲动,她想试着用笔纸绘画这个符箓。 香茅子已然知道,符箓的笔和纸张都是特殊的材料制作的,它们或者坚韧牢固,或者灵气充沛,当以这些为媒介跟天地法则沟通的时候,才能把无形的法则拓印下来,录刻到符箓上,并最终具有效力。 而普通的纸笔,是没办法录刻天地法则的。 这点,丁香根在书里说的很清楚,但他还是记录了自己大量在普通纸笔上练习笔画的过程,并说这点对他后期正式的符箓书写是非常有帮助的。至少熟悉度和习惯都养成了,只要注意灵气沟通就好了。 香茅子的手指痒痒的,她已经反复看了三遍这本书,此刻她就想开始书写,尝试一下丁香根所说的那些感应和落笔。 香茅子是个想到就要做的人,她立刻拿着书到桌案前坐好。给自己磨了一池墨。然后把书就摊开放在身前,脑子中默默的想了一下刚才记住的笔画。 她拿起笔,先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眼睛微微闭起来,在脑子中完整的回忆着刚才书中写的笔画,当她确定自己已经可以背诵下来之后。 终于落下第一笔。 那是一个转折的笔画,落笔后要向上反提,配合吸气,脑中要放空,冥想云朵凝聚的状态。 然后顿笔横拉,手腕略微向下,继续吸气,云朵纵横,天地灵气在空中凝聚成乌云朵朵。 反折向下扭转手腕,笔触圆润,配合呼气。波生涛起,云海连篇。 一笔,一笔又一笔。 连贯的笔画,从生涩到圆润,缓慢又坚定的在纸张上慢慢的行走,仿佛徐徐展开了一次夏日骤雨形成的过程。 风,起了。 远处的云朵从地平线上升起,压低了天空向面前扑了过来。蜻蜓低舞,燕子翱翔,虫子呢喃。 热浪一重推着一重,从远方逐渐逼近。 乌云终于到了头顶上。 风静了,忽然一阵疾风过后。 豆大的雨点猝然落下,霹雳啪嗒的击打在地面上,击穿一个个浅浅的小坑,冒出一股白烟出来。 雨水从一条线,连成一个面。 池塘里的荷叶被击打得东倒西歪,鸟儿在树枝上跟着上下起伏,瑟瑟发抖。 雨幕接天连地。 青蛙们浮出池塘,仰天喝水…… 这所有的一切,都被抽象出来,变成一笔笔灵力波动的笔画,那就是天地法则的拓印。 字,本来就是形的绘制。 故而仓颉造字鬼神哭。 字就是符,而符不识字! 香茅子全神贯注的跟着笔画走,她的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却仿佛沉浸在天地连成的雨幕中,浑身都湿漉漉起来。 她的笔已经越来越重,重到她拿不起来。明明是最普通的一管紫竹笔管,她却已经无法拿住,不得不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帮忙撑起,才能勉强拖着毛笔继续勾画。 好重,好累啊。 拿不动了,这天地的水,宛如一个重达万钧的石头一样压在她的身上。 拿不动了。 她的表情无比狰狞,龇牙咧嘴的用力扯着胳膊,却终于拿不住那越来越重的笔。在写到后半段的时候,不得不松手,毛笔吧嗒一声倒在纸上。 雷声停了。 雨声住了。 香茅子回过神,才发现自己面前的符箓只写完了一半而已。纸张上不知道为何出现了好多水滴,湮湿了整个桌面,把原本写在纸上的半个符箓都糊了。 而她自己手腕剧痛,整个人仿佛被千斤巨石压过一样疼痛。 香茅子自己揉着肩膀,活动了片刻。 她内心很激动,自己走的路竟然是对的!虽然这次失败了,可留在桌面上的水痕恰好证明了,丁香根说的办法行得通啊! 香茅子不怕辛苦,更不怕艰难。 她快手快脚的擦干桌面,又重新铺了一张纸,再来。 每一次,都很艰难。 每当她开始落笔之后,那笔就越来越沉,总有一种重如山岳的感觉。 她很难画完一般的符箓。 一张。 一张。 又一张。 香茅子不得不去倒水了,擦桌面的水已经不知不觉积了满满一盆了。 香茅子倒完水,开始摇晃着两只胳膊。她听月离仙人说,修仙的一步就是锻骨,现在她深以为然。原来就算是写个一个符箓,那笔也有如千斤之重。 没有好的体格,根本连笔都拿不起来啊。 她自嘲的笑笑。 因为肩膀疼痛,她就又习惯性的开始学习陈掌柜的甩手大法。 她脑子中都是符箓的笔画,在习惯踩着甩手大法步伐的时候,双手却凭空描绘起符箓笔画起来。而无形中,这两者竟然十分搭配,配合起来一点障碍都没有。 她因为刚才连写了七八张都没有写完一个符箓,正在有些憋气。此刻写的畅快,竟然不知不觉在空中写完一整套符箓。 当最后一个笔画写完的时候,她的身体竟然有一种被洗涤过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隐晦,只是觉得脑中仿佛轻快了不少。 香茅子甩甩头,觉得自己的确不能一直低头看书,不然刚才头都晕沉沉的,这么甩手踢腿的活动一下,身体果然活泛了很多。 吞吞忽然在篮子里立起身子,勾着小爪子在空气中抓挠,仿佛要抓什么一般。 香茅子觉得它一副睡蒙圈的状态真好玩极了,她童心大起,忍不住用手指头点在吞吞的脑门上,轻轻一用力。 本书完整版免费首发 点 u r u o 点 c o br /> 吞吞就向后顿了一个屁股蹲,吧唧一声摔在篮子里。蠢萌蠢萌的。 香茅子抿嘴笑了下。 重新又精神抖擞的换过一张纸,准备再来一次。 说来奇怪,这一次落笔,香茅子忽然觉得笔比刚才轻了几分。虽然她最后还是没有完成,可符箓却画完了一多半,这才不得不摔下笔。 香茅子又写了七八张后,积满一盆水倒掉。 重新活动身体,继续甩手大法和凭空写符箓。然后再继续写符箓。 这次果然又有了进益,笔的重量越发的轻了,虽然笔端依然有一种迟滞的感觉,可香茅子却能感受到它的连贯之意。 她没有多想,只是一直往下写,直到最后一笔。 当她最终写完那一笔之后。 提起笔,纸张瞬间仿佛往下压了一下。当香茅子凝神再看,却又恢复平常。 写出来了! 香茅子好开心,她放下笔,正想拿起这个练习的作品好好回顾一下,没想到眼前一花,吞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桌前,“啊呜”一口,就把她的作品吃掉了! 香茅子大叫一声,“啊!快吐出来了。” 晚了,吞吞已然吃掉了。当香茅子揪住它后颈的皮毛时,它竟然还张开大嘴,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香茅子气得重重在吞吞头上捶了两下,直把这个家伙捶到嗷唔惨叫才作罢。 没办法,既然已经吃了,只能再画一个了。反正第一张都画出来了,后面的应该越来越熟练才是。香茅子自我安慰着,然后拎着吞吞两只小爪,把它扔进篮子,并叮嘱道,“不许爬出来哦,不然揍你!” 吞吞配合的吭叽两声。 香茅子回来继续铺纸,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什么事。 歪头想了半天,还是写符的吸引力大。于是开始继续写。 果然写成过一次后,继续成功的机会就大多了。 香茅子这次只写废了六张,就又写成一张。她开心的拎起符箓看着,隐隐的她感应到这张符箓上面有一层微微湿凉的气息。 这种感觉很怪,并不是你触摸上去真的有湿意,而是当摸到符箓的时候,脑子中就是有这种感应的察觉。 香茅子有点疑惑,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黑的小爪子又伸了出来,却被香茅子一把拦住了。 是吞吞,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又爬了过来,正勾着新的符箓想偷吃。 香茅子气得伸手指戳它,“这个不能吃的!” 吞吞委屈的吭叽起来。 香茅子就拿着符箓在它头上飘了飘去,看着吞吞蠢蠢的够着脖子去抓。 蓦地,香茅子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一个她一直隐隐觉得不对的问题:这个符箓,难道有灵力不成?! 吞吞是个贪吃鬼,但是它其实也满挑嘴的,灵力充沛的东西它是总想着去偷吃,没有灵力的东西它只有饿了才会去吃,也吃的并不多。 莫非,这个符箓练习纸其实是有灵力的?! 香茅子刚刚,就是觉得这里不太对劲,吞吞对它表现的太过热切了。 可是这个东西是写在普通的纸张上的,用的也是普通的笔墨,这样的书写又怎么可能录入天地的法则。 在两者相悖的情况下,香茅子纠结了。 她拿着自己练习的符箓来回踱步,总觉得这个练习纸确实有哪里不太对。 抿抿嘴,香茅子拿着符箓纸,快步出门。她要去找书叟,这是她信任并尊重的前辈,而且见识广博,兴许书叟就能给她一个准确的答案。 香茅子这次没有带吞吞,而是自己一路小跑的走过去。 香茅子这一路跑的急,当跑到书叟那里的时候,有几分气喘嘘嘘。 书叟就有些好笑,“可有什么急事?” 香茅子点头,从胸口抽出那张符箓练习纸递给书叟,“您看看这个!” 书叟以为是什么东西,被香茅子郑重的递给他,他接过来一看,“哦,是个草头符。唔,应该是水系的。” 并不以为意的样子。 香茅子却咽了一口唾沫,“什,什么是草头符啊。” 书叟说,“符箓的价值,在于它的等阶。灵阶越高,价值就越高。据说当年昆仑三祖曾经录昆仑剑意入符箓之中。那可是无价之宝,足矣作为一个小型门派的震派之宝了。” 香茅子点头。 “那么无论是五行符箓的哪一种符箓,都是等级越高越好。比较珍惜的符箓,还需要去单独定等级。你手头这个符箓啊,没什么大用,估计只能够日常使用,所以才被称为草头符。随便用用的意思。”书叟说。 香茅子的内心砰砰作响,这,这真是的符箓吗?!!她颤声问,“这,这真的是符箓吗?” 书叟见她如此紧张,就关心的问,“是的,不过没什么大用。你不会花很多钱吧?这东西顶多值二三枚灵币而已,再多就不值了。” 香茅子都要哭了。 书叟以为她被骗了,“你到底花了多少钱啊?跟谁买的?” 香茅子用力摇头,哽咽的问,“那,那它怎么使用啊?” 书叟说,“使用却容易。符箓正常用灵力触碰就能使用。像草头符这种更简单,只要撕开就行了。” 香茅子说,“您能用一下给我看看吗?” 书叟说,“用了,可就没了。” 香茅子“嗯”了一声,“您就帮忙用一下吧。” 书叟见这孩子眼圈还红着,以为她是气自己被骗,所以要用了它出气,就答应了。顺手一撕。 空气中“碰”的爆出一团水雾,那符瞬间就不见了,哗啦一声,一盆水大小的水团砸到地上,弄湿了青石砖的地面和香茅子的脚面。 香茅子呆呆的看着地面。 这符,是她画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65: 灵火炉,炸膛了 当香茅子看到地面上的水痕之后,高兴的在一旁默默流泪。 书叟却以为她是因为被骗了巨额的灵币而肉痛,还宽慰她说,“你不要怕,如果有人恶意欺骗于你,那我自会为你讨个说法。” 香茅子摇头,笑着抹眼泪,“没有,我这是高兴的。” 说完毕恭毕敬的鞠躬施礼,“谢谢书老伯为我答疑,您这下可帮了大忙了。我先回去了。”行礼完毕,她就蹦蹦跳跳的往回走。 书叟只能看见她上蹿下跳的背影,真是说不出的活泼。搞不懂小女孩的心情,一会儿晴,一会儿阴,跟六月的太阳差不多。书叟摇头,继续沉溺在书中的世界里寻找他的“道”。 香茅子真的是哼着歌的蹦跶回自己的山房。草头符估计是最最不入流的符箓,可是却解决了她当下最大难题——灵力物品。 香茅子已经逐渐了解了她那些收入的价值。在厨房帮工,一个月300枚灵币,估计稍微好点的灵笔都买不到一支。各种特色的符箓纸张买不了几张。 灵币这种散钱也只有他们这些还没有入阶的弟子才会稀罕去做。一但引起入体成功,那都是要去千闻阁接任务的,那个时候的任务比如搜集风铃花粉、采集月满露水之类的,就都以下品灵石结算了。 哪怕一枚下品灵币,也足足抵得上千枚灵币呢。 所以稍微有点身价的小伙伴并不急于去千闻阁领任务就在于此,她们宁可等到过几日引气入体了,再去接有价值的任务。 这点香茅子跟她们想法不一样,虱子虽小也是肉,毕竟一月还有300呢,香茅子可舍不得放过。 虽然不知道吞吞到底需要吃什么才能对它的成长有帮助,但是香茅子觉得现阶段的“草头符”,就极适合吞吞吃。 动物,自会知道自己的需求。 在耶溪村的时候,家里有一年抓了几个鸡仔。黄澄澄、毛绒绒的,香茅子爱它们跟什么似的,每天都在米粒里挑出碎米来喂它们。 小鸡仔也跟香茅子亲近,每天都乖乖围成一圈,等着她喂。 院子里的小鸡多了,就引来了一只山狸猫。那猫很肥很大,脑袋圆圆的,差不多有中号的饭碗大小。香茅子唯恐它叼了自己家的鸡仔,整天用一根竹竿跟山狸猫斗智斗勇。 不过香茅子向来喜欢小动物,有时候她会关好鸡笼,背着后娘偷偷去山溪里抓鱼,抓完鱼破膛去腮,用树枝串起来烤着填肚子。这些鱼杂鱼头并鱼骨,她却带回去留给了山狸猫。 那段时间香茅子吃鱼吃的频繁,山狸猫也着实跟着蹭了不少鱼头吃吃。一人一猫的关系突飞猛进,山狸猫不仅没偷吃香茅子的鸡仔,偶尔吃饱喝足,还会在太阳下眯着眼睛睡上一会。这个时候,香茅子就可以去伸手,顺着它的脖颈,去摸摸它光滑的皮毛,感受它皮毛之下张弛有度的筋肉。 当香茅子的鸡仔长大之后,山狸猫偶尔才会来一次。那一天香茅子就会特意想办法,跑去打一条鱼回来请山狸猫吃吃。 这样过来大半年,有天香茅子正在院子里劈柴,山狸猫浑身湿漉漉,歪歪斜斜的跑了过来。吧唧一声就晕在了香茅子的脚边,形容凄惨。 香茅子低头看山狸猫,发现它身上的皮肉都被不知道什么撕扯翻开,肚皮上还有手指粗一个血洞,轻轻按下去,鲜血就染红了地面,显然伤的颇深。香茅子吓坏了。 这事万万不能让后妈知道,不然山狸猫就会变成明天的午餐。 香茅子偷偷把山狸猫运到柴房,用稻草给它蓄了一个窝。 又从炉膛下面刮了厚厚的一层炉灰,约莫能有一碗的样子,都涂在山狸猫的肚子的血洞上,还撕扯了一件辛茂穿小的旧日衣服,草草的缠在肚子上。 最后冒天下之大不韪,她偷了半勺盐粒,用温水化开,放在山狸猫的面前。 这是香茅子能想起来的所有办法了。 绕是这样,第二天后娘还是发现了盐罐上偷偷做的表记有些改变,后娘扯着香茅子的耳朵,整整骂了她三天! 当香茅子终于得空去看山狸猫的时候,发现它不见了。只留下一个被舔得干干净净的空碗。 过了几日,香茅子在林地里打鸡草的时候,又看到了山狸猫。这个时候的它已经精神了很多,肚腩上的破洞被一些树叶和淤泥敷着,三只脚着地,其中一只前脚也裹满了淤泥。 山狸猫在香茅子不约而同的在林地里呆了三天,香茅子天天抓鱼烤给它吃,吃整条的。 到了第七天的日子上,山狸猫似乎好一些了,就爬到树上跳跃进山林之中。 再后来,香茅子总能在院子里捡到一些被咬死的兔子,她觉得是山狸猫给拿来的礼物。可惜大多都是晚上送进院子中,香茅子并没看到山狸猫的影子。这些兔子后来都便宜了辛茂,被后娘拿来红烧给他吃掉了。 有一次闲聊,香茅子就把看到山狸猫肚子上裹淤泥的事情告诉辛崀,辛崀却说,这都是比较通灵的动物们的办法,如果能知道是哪里的淤泥,以后家里有人摔伤崴脚,都可以去拿一些回来用的。 香茅子问,“难道不会有危险么?” 辛崀说,“这些动物的救命之地藏的都很严实,一般人根本都找不到。不过据说有人跟着一头鹿找到了救命的叶子,让他爹起死回生了呢。” 香茅子点头。她从哪个时候就牢记,通灵的动物,自己是知道所需之物的。只不过它们是自己知道,却不告诉人而已。 对于吞吞,香茅子也一直做着这样的盘算,多试各种东西,看吞吞喜欢什么,就给它。 可是吞吞除了对厨房里的灵食,带搭不理的吃两口,它主动吞下去的都是香茅子买不起的东西。比如书叟的砚台、还有昆仑地火…… 既然她养了吞吞,就要管束它,不让它去觊觎别人的东西,那是为人的根本。可要好好的养育它,喂他想吃的东西,则是身为饲主的责任。 香茅子嘴上不说,内心一直很忧愁。 直到她看到吞吞吃草头符,这个东西,香茅子愿意给它吃。不就是写符么! 香茅子决定以后每天都吞吞写十张,喂它! 回到房间,吞吞又抱成团的在篮子里呼呼大睡。 香茅子则静心下来,又开始写符。以她现在的水平,差不多每七张才能写出一张成品。 而最多写完三张,哪怕是写废了,她的身体也支撑不住了,一定要松快一下,拳打脚踢的做完一套空手临书才能恢复一些精力。 快到晚餐的时候,香茅子一共才堪堪写完了三张。 吞吞好似能感应到一样。 每当灵符书成的那一瞬,它就一溜烟的蹭过来,嗷唔一口吞下去。 这次香茅子没有阻止它,趁它过来偷吃,轻轻的用手抚摸它的毛头,“以后咱们自家的东西才能吃的哦,要记住哦!” 眼瞅着时间到了傍晚,香茅子拎着吞吞去厨房帮工,她快手快脚的挪动着压火石,根本不用李师傅支嘴,就已经把火候按照他的需要全部都调整好了。 大合李师傅的心意,不由对她称赞连连。 香茅子一面挪动着灵石,一面分心的看着灵活灶上的花纹,其实最开始,她也不过就是发呆养精神。 今天一下午,她虽然总攻才写成了5个草头符出来,可加上她失败的,查不多能有四十张左右,这其实对人的体力和精力是非常透支的。 此刻香茅子的脑子里空空的,完全是凭借身体的本能在操作着压火石,并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动脑筋。 她呆呆的盯着灶台发怔,却也没有人来打扰她。 蓦地,香茅子忽然觉得这灵火灶上有些纹理看起来眼熟。 它看着灶台左上角那一个近似燃烧火焰的图痕,讶异的发现这个非常小的部分,跟燃火符竟然一模一样。 虽然她练习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润水符,可燃火符她也认认真真看了三遍不止,只是还没有来记得深入的联系而已,对于香茅子这种过目不忘的记忆来说,这种程度已经足够她辨析笔划的细节了。 发现了一个,就会发现了更多。 香茅子接下来又发现了很多灵火灶和燃火符相同的细节。有的几乎有一模一样,有的则是前后差了两笔。 她慢慢的一遍遍的数着,最后数出了一百七十三个细节近似或者相同的笔划出来。 要知道,无论是润水符还是烈焰符,丁香根都把它们拆成了三百六十笔。据说这样会暗合天道。 香茅子看着这些熟悉的笔划,脑子中不由自主的跟着它们顺着炉灶的笔划慢慢的运行。 不知道是不是炉灶本身就很热,当香茅子脑子里的轨迹跟着炉灶运行的时候,炉火开始逐渐黯淡下去。 可惜全神贯注的香茅子自己没察觉,而李师傅他们正忙着张罗摆饭,也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香茅子安静的坐在灵火炉的小凳子上,脑中跟着灵火炉上的纹理一遍遍描绘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这么做的时候,身体里面暖洋洋的,一股犹如小鼠一样的热气在她的左脚开始蹿动,快速的跑到右脚,又到右手,再到肩膀,绕过头颅,抵达左手的指尖。 隐隐的,她浑身有几分燥热,左手食指指尖却开始剧痛,仿佛有什么在上面割口子一样,很痛很痛。 香茅子算是能忍痛了,可此刻她却浑身大汗,脸色惨白,连喘息都要憋着,不然下一刻连胸口都跟着炸裂一般的疼痛。 脑子中仿佛有什么被憋住一样,那种不吐不快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她终于忍不了了,大喊一声,“啊!” 几乎同时,灵火炉骤然发出一声巨响,“嘭!”的一声,连带着火炉上炖煮的半锅灵藕狐鸠汤一起飞到了横梁之上。 从灵火炉里能喷出九尺高的各种积年沉灰,不偏不倚,全落到香茅子身上,将她整个人都埋了起来! 灵火炉,炸膛了! ———————————— ps:作者有话 啊,生病了,全身特别酸痛,吐了几次,只有水。这是发烧的前兆,我要去医院赶紧看病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66:昆仑躬行拳 这一声巨响惊到了所有人。 当大家回过神,就看见一个锥形的灰堆儿戳在当地。 “哎呦!”李师傅率先回过神来,紧跑慢跑的过来,他有心想拍吧,却无处下手,香茅子整个人都被炉灰埋了起来。 好在香茅子自己动了动,积灰簇簇掉落,露出一个黑不溜秋的小人儿出来。李师傅真是哭笑不得。 香茅子都被镇晕了,她此刻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李师傅问了她两声是否要紧。 她连连摇头。 再一看,灵火炉已经被崩塌一角,彻底熄灭了。香茅子哭的心都有了。这吞吞刚吃了别人的地火,自己又弄坏了灵火炉。前账未清,后账又至。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一着急,她的眼泪就留下来,生生在脸上冲出两道“沟渠”,露出下面略浅色的小黑脸,别提有多可怜了。 “我,我弄坏了炉子。”她小声的说。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人没事吧?你还管什么炉子啊。”李师傅拍大腿。 香茅子抽噎,“没事,可我不知道炉子怎么就炸了。”她是真的说不清楚。 李师傅挥手,“炸就炸了吧,明天去千闻阁发布个任务,自然有人来修。” 香茅子内心惴惴,“那,那要多少钱啊?” 李师傅终于明白她的担心了,笑道,“不用你出。灵火炉是小筑的,自然由小筑承担。虽然以前没有炸过,但是它也坏过几次。这笔修缮的费用,却是早有准备的。” 听到这里,香茅子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放下心头的不安,诚心的道歉,“真是对不住。我不小心了。” 李师傅看她惶恐不安的样子,又形容凄惨,就赶她回去收拾自己。香茅子还想挣扎的留下帮忙,毕竟厨房也乱成一团,锅还在房梁上呢。 李师傅哭笑不得,“你留下来也没用啊,你看自己这一身的灰,蹭得哪儿都是。你现在留下也是添乱,先回去吧。” 听到这话,香茅子只能讪讪的回去了。厨房里的大家倒是没有跟这个勤快的小姑娘计较,灵器损坏和爆炸这也是偶尔有之的,香茅子这些天的勤快稳重大家都看在眼里,倒没有人觉得是她的错。 香茅子只能拎着篮子走出去。 这个时候,恰逢吃饭时节。 又过了好些天,同学们从家里带来的东西都吃的七七八八了,所以今天的饭堂竟然是人数最多的一天。 刚才的一声巨响就引得大家都在抻脖子观望,然后就见香茅子灰头土脸,狼狈万分的从里面出来。 同学们看见这样的香茅子,本来就不大瞧得起她,此刻更多了一重嫌弃的鄙夷。换另外一个角度,香茅子也算迅速的在同学之间“扬名”了。 朱鹮带着她那七八个小姐妹们也坐在饭堂的餐桌前,此刻看到这样的香茅子,嫌弃的皱了皱眉,仿佛香茅子的样子碍了她的眼一般。 另外几个小女生都在交头接耳低声说着什么,对着香茅子指指点点。 只有王霄歆大声的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你看她好像一只灰老鼠啊!” 远离朱鹮她们的另外一边,坐着邹星玺,同桌的还有一个圆脸的小姑娘,却是周佩萌,她一脸担心的看着香茅子,有点想过来问,却终于坐着没有动。她的头顶上,还顶着那只玉色蝴蝶灵物,仿佛蝴蝶结一般。 香茅子就在同学们的各色眼光下,慢慢的走出了饭堂。她不敢走的太快,唯恐身上的灰掉下来,还要给别人添麻烦。 她这样一路走回山房,冲进净水池。饶是有净水池,她也足足洗了三次才算把自己洗干净。 直到这个时候,香茅子才有时间回忆刚才的事情。 李师傅他们虽然说不管自己的事情。但是香茅子依旧觉得,灵火炉炸膛跟她刚刚描绘那些符箓笔画脱不了干系。 她低头看着左手的食指,完好无损。 可这里,明明仿佛有什么钻出来一样。 要不要试试呢,香茅子内心一直在忐忑。 她已经记住了刚刚临空画符的所有笔画,有点想试试。可又担心继续炸了什么东西。 但是如果不试试,香茅子就是有点坐卧不安的不甘心,那种跃跃欲试的心情,是压也压不住的好奇、渴望还有探索。 她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转圈。 试了,兴许不知道又要炸坏什么。可不试,这个结果就如同半空中悬着的琉璃盏,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一直记挂着它。 香茅子转了良久,想到了一个办法,自己房间里不行,可外面却是一片空地。而且根本没有什么可炸的,去外面试试,炸也不怕。 她双手用力一击,觉得这个办法极好。 立刻推门出去,站在了门口的庭院当中。 月阁处于山房的顶层,这里一共就有四个房间,其中两个还空着,所以基本没有什么人在。空地也大,足够香茅子施展拳脚的。 香茅子沉下心思,先在内心里又过了一遍灵火炉和燃火符的解构。 然后双手举起,开始描绘它们。 从写第一笔开始,香茅子就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地。 她仿佛,看到了漫天的星辰。 手中,依然描绘着符箓的解构,可每一笔下去,都仿佛点亮了一颗星辰,一粒粒火红的星辰在她的手中不断被点亮,而身体里也仿佛有什么东西跟着被点亮了,一团热气沿着身体不断的游走,在四肢和躯干中来回挪移。 那股暖洋洋的气流让人欲罢不能,甚至比泡在热水中还要舒适,随着书写,身体越来越轻松,而脑子似乎也越来越空灵。 这个时候的香茅子,不由的闭上了眼睛。 闭目之后,随着手指的描绘,她的眼前出现了无数由红色小球组成的笔画,一笔有一笔的,在虚空中链接成一个巨大的符箓。逐渐的,被填充完整。 甚至不用特别费力,身体里的气流跟外面描绘的星辰轨迹竟然重合了起来,一明一暗,如呼吸般的相互照应着。 当她写完最后一笔的时候,左手食指又有了一种痒痒痛痛的感觉,这次香茅子没有压抑,她随着心里的需求,让它尽情的释放出去。 砰的小小的一个声音。 香茅子张开眼睛,只见面前出现了一团小小的火焰,凭空浮动,有如蜡烛一般大小。 可惜着火焰实在太小了,只有豆子大小,且后继无力,停留不过数息就湮灭了。 本书完整版免费首发 点 u r u o 点 c o br /> 香茅子本能的想伸手去抓,却抓了一个空。 要不是空气中隐隐有一股燃烧的味道,她甚至会怀疑自己看错了。 “你,你在干嘛?”身后传来一声颤抖又震惊的声音。 香茅子回头,只见水合小郡王正脸色惨白的看着自己,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小的食盒。 香茅子此刻特别开心,就问他,“你看到了?你看到我画的燃火符没有?” 水合小郡王却似见了鬼一般,“你,你在画符?” 香茅子高兴,又有点骄傲。她点点头,“嗯,是燃火符。” 水合却死命的摇头,“不对,不对我一定在做梦。快醒过来,醒过来!” 香茅子见他跟中邪了一样,就蓦地伸手,用力掐住他的脸蛋,使劲一掐。 “啊!!!!!!”水合大吼起来,眼睛里迅速的浮现出泪珠,他憋着眼泪,一脚就踹了过来。 香茅子早有准备,岂能让他踢到,灵活的一扭身,“哈哈哈,痛不痛。如果痛了,就不是做梦啊。” 水合揉着自己的脸颊,气得跟什么似的,“你个疯丫头,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我的脸啊啊啊啊啊,好痛啊。” 香茅子心情好的不得了,她双手并拢向上翻转高举,做了一个拉抻的动作,很是窈窕轻快。 水合这才晃过神,“你刚刚做了什么?” 香茅子回他,“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我在学习画符啊,是燃火符。” 水合又开始用力摇头,“这怎么可能!” 香茅子歪头,“什么不可能?” 水合盯着她看了半响,觉得她不是故意假装的,才说,“我们还没有引气入体,又怎么可能画符。” 香茅子是个彻头彻尾的土鳖,根本不知道引气入体和画符之间的关系,她瞪圆了眼睛看着水合,一副无知懵懂的样子。 水合见她真的不明白,只能给她掰着手指头细说,“修行是有规律的。我们先要有测体质,要有灵根才能修行,对吧?” 香茅子点头。 “那么有了灵根,就要感受天地灵气。将天地灵气跟灵根呼应,引气入体,淬筋伐髓,这是第二步,对吧?” 香茅子摇头。 然后她见水合的眉毛立起来,连忙说,“你继续,我摇头不是说不对哈,我是不知道。” 水合觉得心口很塞,为什么他每次跟这个死丫头说话都有一种想吐血的感觉。 “当引气入体,淬筋伐髓之后,才是感应天地灵气学习符箓、炼丹和其他的仙家法术。我们迄今都没有开始引气入体,只是刚刚进入修行之门,你怎么可能会画符?!” 香茅子自己也不清楚,她挠头,一脸无辜的看着水合。 水合看见她那一脸蠢样,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几下,这才想起自己手里拿的东西,又开始讨厌起自己:干嘛要多管闲事! 他郁闷的把手里的食盒往香茅子身上一丢,“给你!” 说完转身就走。 香茅子接过来,就只见水合又大力的“啪”的一声把门摔上了。香茅子觉得,水合上辈子八成是被门夹死的,不然怎么跟门那么大仇。 低头打开手里的食盒,里面是一份今天的晚餐。想来水合也在食堂看见她的糗事,特意好心给她带了一份。 香茅子抱着食盒,微笑着对水合禁闭的房门大声说,“谢谢你呀!” 水合没搭理她,估计在自己房间里继续生气。 回到房间快速的吃完饭盒,然后洗干净。香茅子开始按照计划给吞吞写符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炸了炉子的缘故,香茅子发现自己写燃火符要比润水符的成功率高很多。 写燃火符,每三张就可以成功一次。 写润水符,却是每七张才能成一张。 香茅子使大力,也只写了四张出来。吞吞倒是不挑,“嗷唔”一口一个。 香茅子喂完它,笑着刮了刮它的小鼻子。因为体力太过疲惫,放下笔她就倒到床上就昏睡过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爬起来,先用冷水洗脸洗澡,又给吞吞写了三张符喂它。香茅子在墙上贴了一张纸,打了横竖共几百个格子,每个格子里写上日期。然后在日期下面画正字。 她打算每天都给吞吞写十张符,怕自己记不住,就用这个办法。 今天早上,就写了一个“下”,这是三张的意思。中午回来继续。 出门去演武场集合,她还特意出门去叫了水合顺便还食盒。水合接过食盒,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对香茅子爱搭不理的。 香茅子才不会计较,他这副臭脸简直跟叫辛茂起床一模一样。香茅子有经验,不用理他,过一会就好了。 如今的同学们都不会迟到了,大家都提前在演武场站好到自己的位置列队等候。不过今天跟以往不同,徐师宣布,从今天开始要教授他们一套锻体拳法,“昆仑躬行拳”。 “这套拳法,乃是昆仑入门的拳法,共分十式,三十招。有淬体易筋之功效,你们要认真学习。”徐师说。 大家应是。 于是,徐师开始讲解第一式,“拜山”。 “双手合拢,举手心向天,拢气入体,鞠躬向地,以谢天地之德行。提肩送手,视若猿守;双足微分,坐如虎踞……” 随着徐师缓缓的声音,大家跟着徐师亦步亦趋的练习着入门的身法。 此刻,朝阳自东方喷薄而出,将远方的云瑶峰映照成一片金色的山脉,晨岚如白色牛奶一般在演武场轻轻盘旋。 一群青衣童子们,整齐有序的抱拳推手、步若游鱼,吸纳天地之精华,锤炼身体之根本,乃修行之始也。 “哈!” “呀!” 在云溪峰下,演武场上,一直回荡着清脆而饱满的呼和之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67:小妹子,且停停 昆仑躬行拳虽然招数简单,可真要做起来并不容易,它每一招,每一式要记住的东西太多了。 要记住出拳的姿势,而且位置和动作要标准; 要记住脚下的步伐,准确踩踏每个方位; 还要记住每个出拳姿势的呼吸,节奏和轻重都要有分别; 另外要在脑子中冥想身体有气流在运转,其路线路径不能弄错。 这任何其中一种单独记起来都很容易,可是几种混杂在一起就乱了。不是忘记握掌化拳,就是此刻屏住呼吸忘记自然吐纳,再不然前两者没错,可身体路线什么的完全不记得了…… 更有同学最后干脆同手同脚,也有人自己把自己绊倒摔在地上,还有人涨红脸憋得不行。 徐师反而特别耐心,他逐一纠正同学们的错漏之处,一个个查验,并不着急。 “昆仑躬行拳,重在内里不在外放。浑然一体方显奇效。故而你们都不要急于求快,要做准!这是基础,要扎实,宁可慢些,也要稳扎稳打的把它们真的学会,而不是徒有其表的摆个花架子。”徐师一遍遍的重复这个观点。 可是同学们还是很沮丧,他们忽然发现自己变笨了,顾东不顾西,很难完全的做好任何一个哪怕是出拳这样的简单的动作。 其实他们不知道这套昆仑躬行拳的难处,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昆仑躬行拳乃是鼎鼎有名的入门拳法,它集合了锻骨、拉筋、养气、开灵窍等诸多奇效,而且最开始要一心数用,还要顺畅自然无阻碍,其实是极难的。 也正因为如此,才被昆仑拿来作为入门拳法,也是取它中正平和,一拳数用,基础牢固的优点。 但是现在这些学徒们不知道,他们正为自己手脚完全不听控制而苦恼。 徐师也经历过这个阶段,虽然他现在的等级也不高,可那段最初入门的噩梦还历历在目。昆仑躬行拳绝对要算一个。 他不着急,这门功夫是需要实打实的练习,所谓拳法千遍其义自见。身体要先熟悉了拳法步伐,到达了自发的地步,意识在全神贯注的冥想和配合呼吸,才会熟悉很多。 徐师慢慢的逐个纠正同学们,“腰,不要塌!” “步子小了,记得一肩宽。” “不要憋气,呼吸,呼吸。还记得歌诀么——拔背松沉,鼓起上提,腹内松静,气沉丹田。” “慢慢来不要急,你看你自己把自己都要绊倒,哎,摔了吧!” 徐师一路走,一路随口纠正着同学们的姿态。 一直到他看到香茅子,他顿了顿,看了片刻,什么都没说就走过去了。 香茅子眨巴着眼睛,心想老师怎么不来指点我两句,难道徐师也讨厌我了?! 徐师又开始顺口说她旁边的同学,“手,手,手,说了多少次,眼睛跟着手走;心跟着意动!” 香茅子只能继续不断听着徐师纠正别人的时候,来观察自己有没有犯错。 她却没注意,在她又专心沉浸在昆仑躬行拳的时候,徐师悄然回头观看了她几次,都没说什么。 香茅子不知道的是,徐师现在比她还要震惊。 徐戒之从引气入体到现在已经将近百年,自己练过入门的躬行拳、也看过同门师兄弟练过,甚至外外门也教过其他的人。然而在过往之中,他还从未见过有任何人,能在第一天就打得似模似样,几乎没有错漏之处的。 这个小丫头让他的印象颇为深刻,比较穷,也显得呆头呆脑,明显是对修真一无所知的样子。在结缘灵兽的时候,其它的灵兽都不肯选她,最后是一个不知什么时候混杂在园子里的扫把兽选了她。 这种毫无用处的垃圾灵兽,简直对修行毫无进益。据说因为那个小东西,这丫头好像还得罪了袁秋怡。 按照以往的规律,想这样毫无前途的学徒,过了第一轮就会被筛选下去,顶多撑到第二轮。 没办法,修行是非常残酷的,靠的就是天资和天赋,天道酬勤这种定律在修真界并不一定管用,只有你比别人天资卓越还比别人努力的时候,才能验证这句话。 可今天,徐戒之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这丫头怎么能打的这么的稳健和顺畅。虽然她的动作还有点慢,可是每一拳的动作都很到位,几乎没有什么错漏之处。 这种只听一遍就能做到位的人不是没有,他虽没见过,可却听过。不过那些人都是昆仑内院的弟子啊。她一个别院的小学徒跟人家比?! 徐戒之微微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奇葩了。先把这种妄念抛开,继续指教其他的学徒们。 香茅子此刻已经开始打第二遍了,她逐渐进入了一种似有似无的空灵状态,脚下的步伐喝出拳的动作忽然一体。 这个倒不是她有多聪明,而是她以前就会! 是的,这个动作的步伐,恰好是陈掌柜甩手大法里的步伐,几乎一模一样。虽然陈掌柜也不懂呼吸,也没有什么练气的意念。但是这个步伐以前陈掌柜就每天都练,那时候香茅子凑趣就跟在他后面比划,都记下来了。 现在一看,竟然已经练过。 拳法的部分跟陈掌柜的就完全不一样了,可香茅子却又发现它们是符箓的笔画结构,不是完整的笔画,但是某一个部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还是这些天画符画的走火入魔,看什么都像。但是用这种方法记,一下子就连起来了,根本不用费脑子,同学们最难的步伐和拳法配合的她几乎已经成为身体的本能。 剩下的就是冥想和呼吸的配合。 “尾闾中正神贯顶。满身轻利顶头悬”默诵口诀,脚踏八方,香茅子觉得身体里的气流更加轻快灵活,顺着身体的脉络畅快的滑行。 而她自己,也处于一种顺滑而流畅的状态,可惜只有第一式,香茅子反反复复的打着,一共打了十遍才停手,全身都热乎乎的很舒服。 然后徐师才带着他们进去,开始当天的学习。 从这一天开始,他们的各项课程都逐步开展起来,同学们的学习迅速变得充实而忙碌起来。 徐师讲的几门课有《论灵》、《货值志》、《识文断符》。这几门课里面,香茅子最喜欢的就是货值志。 货值志里面又分为草丹兽宝几个大类,分别介绍各种有价值的灵草、灵兽、灵器、灵丹等,以及它们的出产地、功用、价值几何。简单说,就是一部修真界入门班的百货全书。这些东西有些同学在自己家里就曾经略有涉猎。 尤其是王霄歆,她是这门课里学的最好的。她性格活泼,又热爱这些轶事杂闻,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搜集了那么多资料。很多东西,竟然是书中没有的。 比如王霄歆就经常在课室里跟大家吹嘘,玲珑仙子的那个珠花是非常有名的五行法宝,能凝神静气,提高修为,而且在五行均衡的影响力下,还能让人容颜越发娇艳,青春长盛不衰;昆仑首席弟子“麒麟苏越”,有一根月白发带,那是用昆仑剑意和昆仑护山雪蛛,由星宫的法女织就,全天下只此一条,堪称有市无价之宝。 王霄歆如今凭借八卦和逸闻,已经成为同学们之中的博闻练达之人,很受同学们的拥戴了。 香茅子如饥似渴的把货值志里的东西都记录了下来,她怕自己忘记,还抽空用白纸给自己缝了一个小本子,把里面的内容都摘抄了下来。而且在书阁里,还有类似九州逸闻、博物志之类的书,她都有借回来,没事抽空就看看。不过这本书,她是用水合的名义借的。 最近,香茅子跟水合的关系大大的缓解,虽然表面上两个人还是淡淡的,但是回到山房宿地,两个人还相互交换书籍来看。 这事,要从一天晨练说起。 香茅子每天那个大表上又加了新的任务,就是每天清晨第一件事,就是温习昆仑躬行拳,每天最少十遍。 香茅子喜欢在屋子外面练拳,一来是外面的空气好,二来是不用担心又把东西搞坏了。 她最初那天在外面练拳的时候,就看见水合憋红脸在一旁看着她,却不说话。 香茅子奇怪,就主动问水合有什么事。 水合纠结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自己没办法打拳,连入门都很困难。其实水合是想像香茅子讨教如何练拳,可从心里又不愿意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因此才吞吞吐吐的,把脸都憋红了。 香茅子倒是很大方,说,“你先来一遍我看看。” 水合实在担心自己被记不合格,忍着脸红,把拳打了一遍。简直就是,不,堪,入,目。同手同脚不说,还不是忘记了步伐的变化,就是忘记了手势的变形。 香茅子掐着下巴想办法。 水合惴惴不安的,这时候要是万一香茅子说一句“好笨”,估计水合稚嫩的琉璃心就炸裂了,能从山房顶端跳下去。 然而香茅子没有,她连辛茂都教了几个月,难道还会觉得水合苯?! 香茅子耐心的问水合为啥会这么乱,是因为记不住吗? 水合坦诚的说,自己每次只能想一个地方。记住手,就记住不脚。想着呼吸,就忘记了意念。 香茅子以拳击掌,让水合别管手啊脚啊,呼吸啊什么的,先跟着自己踩脚步。一通把陈掌柜的甩手大法教给水合。 水合跟着她在后面满院子乱蹦,还担心的问:“你这到底行不行啊?我看徐师不是这么教的。” 香茅子也是个傻大胆,大包大揽的说,“绝对没问题,你看我不是学的挺快的么。” 一般有点心机的人,谁跟为别人这么包揽的,偏香茅子不以为然。水合想想也是这个道理,香茅子都能连好的,可见这方法应该还是有点用的。 于是水合前三天没做别的,就是一气把陈掌柜的甩手大法给踩熟记牢了。那几天,他每天早中晚都要踩一百遍,连做梦都在踹被子。 香茅子一只在身边鼓励他。 到了第四天,水合已经完全可以无意识却准确的踩这个步了。此刻,他们两个都不知道,其实无论是昆仑躬行拳,还是陈掌柜的无名甩手大法,其实都是从一套叫做“禹步”的古身法中套来的。故而才通行。 不过歪打正着,两个人先把禹步一气练熟练透,倒是省却了后面的麻烦。 接下来,香茅子无私的把那本《低阶符箓小绘》分享给水合,并认真的讲解了自己看这本书的想法跟心路历程。说了自己最初失败和成功后去找书叟鉴定的结果。 如果最初是水合自己看这本书,估计他翻两下就扔在一边了,这本书看起来好不靠谱的样子。不过现在有香茅子成功在前,那么他坚持下去的动力就有了。 他跟着香茅子开始背诵这本书,并也尝试用普通的纸笔去描绘燃火符和润水符。水合的成功可比香茅子慢多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什么感应。 香茅子特别奇怪,想了很多的解决办法,在不断尝试又失败的过程里,水合简直都要抑郁了,深刻的怀疑起自己的学习能力是不是有问题。 后来香茅子忽然想到了一只主意,还是让他先把笔画完全记住默熟,然后放空大脑,坐在案几前不用任何刻意的行为,顺其自然的默出来。 这下,水合终于有了笔重万钧的感受。 香茅子大喜,告诉他这就对了。 可是水合的成功率很低,他差不多要失败百余张才能成一张。 香茅子被他超低的成功率吓到了。看到水合开始憋着两泡眼泪看着自己,“你画多少张能成功一张?” 如今香茅子差不多只要五张就能成一张。这句话她憋在嘴巴里不敢说,只是一味的鼓励,“熟能生巧,你看,你的进步还是很大的么。” 她不夸还好。 这么一表扬,水合悲从心生,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水平似乎跟这个一直看不起的乡下少女相比,还差得很远呢。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他哭的时候很伤心,哭完了却发现香茅子在一旁拿着他借的《博物志》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有一点点安慰的意思。 于是水合又开始愤怒起来,要知道在家里面,只要他开始哭,无论是表姐妹,父母,兄长或者大嫂,都会围过来,焦急的猜测他哭泣的原因,并不断的宽慰他,给他各种礼物和承诺,直到他觉得面子、心里都舒坦了,这才作罢。 像香茅子这种任凭他哭,自己在旁边居然还能看书的人,全然没有。 想到自己远在千里之外,孤身一人,却再也没有亲人庇护了。小郡王悲从中来,又吭吭唧唧的哭了一通。 香茅子依然没理他,在他哭的时候,居然看完了大半本儿,还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开始摘抄起来。 水合终于哭累了,他哽咽着问,“你,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哭啊?”他心里真实的想法是,你怎么不来安慰我一下啊。 香茅子恋恋不舍的放下书,才淡淡的说,“有什么可问的,你想哭就哭喽。” 水合打了个嗝,“可我都哭的这么伤心了。”话外之意还是求安慰。 香茅子平静的说,“真伤心的时候,人是哭不出来的。” 这句平静的话,却仿佛霹雳一样插到了水合的心里,一下子让他觉得自己的那些悲伤和难过竟然有些矫情起来。 “你,你遇到过那么伤心的事儿?”水合小心翼翼的问。 香茅子摇摇头,她不觉得自己悲苦,虽然她的遭遇在很多人看来,已经堪称不幸,可她一直觉得自己还很好,故而很惜福。真正悲苦的人,是紫菀。 于是香茅子放下书,缓缓的给水合这个高高在上的小郡王,讲述了另外一个乡村女孩的故事,因为二十两银子,被乡村父母送上一抬红轿子,送到山里面,嫁给了山神,再也回不来了。 对于这种荒诞无稽事情,水合竟然是前所未闻的,他想不到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父母,如此荒谬的习俗。他恨恨的说,“这样的父母,简直猪狗不如,应该通通拉出去斩首!” 香茅子摇头,“紫菀的爹娘,在我们村子里算是对她极好的。她的吃用穿戴,都是村子里的头一份儿。”这也是真的,紫菀可是耶溪村少数几个去过黄石镇见世面的小妮子呢。 水合更不能理解了,“那他们为什么要送女儿去死?” 香茅子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为什么?! 为了家族的前程,为了儿子未来的希望,为了改变命运…… 不是不爱女儿,只是跟修仙相比,一个小小女孩的性命又算得上什么。这就是凡俗贫寒人家唯一能拼的东西——命。 香茅子说,“紫菀出嫁那天,我去晚了。邻家阿西告诉我,紫菀在轿子里唱了一路的山歌,你不知道,紫菀唱的山歌可好听了。” “我唱的不如紫菀好听,但是可以有个大概的调调,你要不要听一下?” 水合立刻点头。 于是香茅子清清嗓子。唱了一支紫菀出嫁前的山歌。 山溪过滩湾转湾, 小妹妹溪边犯了难。 红花袄,新绣鞋。 怎敢把河儿趟过。 小妹子,你莫要急, 对面的阿哥来摇撸, 一把将你捋上船, 一摇摇到天边去。 小妹子,羞红脸, 只见阿哥笑弯弯。 小妹子,你且停停。 阿娘在你身后边。 拎着篮,背着箩, 阿娘扯线缝新鞋, 想留妹子多一程。 小妹子莫要过河, 河边从此别家乡, 可知阿娘在身后喊, 幺妹呀, 记得回家看阿娘, 阿娘就在河边望…… 香茅子的唱法其实并不跟紫菀相同,她的声音有些低沉,因此唱出来的歌多了几分苍凉之意,不然紫菀单纯甜美,好听的宛如滚珠在耳朵里滑动。 可水合,却怔怔的听呆了。 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人生真正的悲苦,竟然是无法哭却只能笑着唱出来的。 水合呆呆的看着香茅子,听着她在庭院里唱着不知名的俚语小曲,却凭空觉得,这个女孩子十分的坚韧,竟然有些伟岸了。 从那天开始,水合就跟香茅子和解了。他们两个互换书籍,交流心得,算得上是彼此的朋友了。 —————————— 冬至节快乐,送支山歌给你听~~ 胖狐已经好了,挂水还是有用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68:引气入体 水合终于也能磕磕绊绊的画出燃火符和润水符的时候,香茅子已经可以达成了,每天画出十五张草头符喂吞吞的成就。 对于香茅子的这个画符的能力,水合真是死心了,不能跟她比。 在水合心中,这野丫头就是个大变态,太可怕了。水合现在自己差不多画二十张才能成一张。这个死丫头画十张里只有两三张是不成的。 一直傲娇并琉璃心的小郡王终于认清了一个现实,他要竞争的对象是普通的同学,而不是香茅子这种变态。 是的,普通的同学现在才刚刚学完了十式共三十招的昆仑躬行拳。 他们最大的苦恼就是如何掌握躬行拳,并感受里面的拳意。 这方面水合和香茅子两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障碍。 他们发现躬行拳其实就是五行拳谱,当三十招躬行拳打完之后,身体正好运转一个周天,隐隐的能感受到各种五行之力的元气运转。 因他们已经成功画出了水火两种草头符,所以对这两种天地元气的调用,就感受的极其明显,那么其他的三种隐隐的感应,自然也有了不一样的领悟。 两个人竟然不约而同的闷声不响,谁也没向外张扬。 香茅子是本来就觉得自己比别人资质差,而且又见识少,所以不爱张扬。 而水合则暗中比对了自己和同学们的进度,发现自己领先了好多,更是一言不发,低调安静的抱着香茅子的大腿,暗戳戳的开始跟着香茅子学习。 水合想的是:万一同学们都来找香茅子讨教,这傻丫头说不定跟谁都说实话。那他咋办?毕竟淘汰的比率高达七成呢,这点水合自己心里可从来没有放松过。 其他的课程已经全面展开,他们现在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不是很够了。 在七月的下旬,当躬行拳学到差不多一半的时候,他们第一次接触到了昆仑外院弟子直接指导的核心课程:引气入体。 昆仑外院弟子来各地别院进行授课,也是修行的一种,据说他们也是要领一些门派的任务的,有门派的鼓励积分。尤其是这种教学类的任务,积分还格外的高。故而很多门派弟子都会争相领取。 小萝卜们早就心痒难耐,渴望这门课程良久了。 在他们的各种期盼下,终于到了引气入体这天。他们依旧在演武场上进行躬行拳的练习,完毕后才列队进入课室。 而一个穿着昆仑云纹青衣道人缓缓从外面走来,峨冠博带,身形潇洒。 大家都屏息端坐,眼神却忍不住向新来的老师飘去。 这个老师看样子不过二十余许,个子不甚很高,肤色略略偏黑,眉宇间很有一股端方正气。 老师板着脸站了半天没说话,大家也不敢做声。 后来老师噗呲自己笑了一下,“哎呀,你们不要板着脸,我这也是头一次做引导教习,你们这样一动不动的,我连自己说什么都忘记了。” 一群“猴子们”听到这话,立刻显了原型,七嘴八舌的开始打探起老师来。 新来的引导教习姓万,名耕,是昆仑外院的九阶弟子,因为卡在了大圆满的感悟上,所以才接了这个任务,希望温故而知新。 九阶抱朴的高手来教导他们这群小猴子,算得上大材小用了。不过这些年万耕一直属于闭关修炼那种,他的师兄们都认为他是心性不够才会陷入瓶颈,所以力主他多游历,多接任务。这才有了小筑一行。 这对于这届的小筑学徒们,却是意外之喜。通常来说,能做他们的引导教习的师父,多半都是五六阶的外院弟子,能有一个九阶大成的高手来指导他们,却是难得的机缘。 这点事后徐师跟秋师都叮嘱过他们,让他们珍惜机会,多多学习。学生们尊称万耕为万师,这却是后话。 回到课堂来,万师缓缓的给大家讲述这引气入体的理念,“你们已经在小筑学习了月余,我已经知晓你们开始学习了昆仑躬行拳,也对什么是灵气,什么是五行都有了初步的理解。那么引气入体,其实是就是在入门修行里的最后一步。” “好比人在行路之中,你一路行来,观看两边山色青翠、流水淙淙,知晓这里是什么地方,要往哪里去。然后你终于走到一个大门口,奋进全力推开了大门,远望门后有大千世界、层峦叠嶂的宫殿屋脊。你等心中知晓那层峦叠嶂的最高峰的大殿,就是你要抵达的目标。” “你双目已经遥望远方,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而双足却依然在山门大门的外面。大门有一个半尺高的门槛。你待要提脚跨入这个门槛——这个跨门槛的动作,就是引气入体。” “修行大道万千,归一却是问道。而问道的伊始,则在引气入体。引气入体,就是感应天地间的灵气,并跟它们发生共鸣,将它们吸纳到自身来,转化灵力周天,不断淬炼身体突破境界,直至大道无藏。” 万师讲的清晰浅白,这个道理,却是人人都听懂了的。 万师见他们没有疑惑不懂之处,就继续说,“天地灵气其实遍布大陆,只是或有密集,或有稀疏而已。在灵气密集之处修行,自然是事半功倍,在灵气稀疏的地方,就要辛苦一些。这就好比你在河里捞鱼,倘若一条河只有一尾鱼苗,你可能要辛苦几年才能有一点收获。但倘若在鱼苗成群的地方捕捉,轻轻一网下去,就会收获满满了。” 这个道理也好懂。只不过哪里才是灵气密集之处?这是很多人第一个想知道的答案。 万师立刻就说,“大陆的灵气密集之处,当属各个修真门派的山门所在。譬如我们昆仑的七十二云浮峰,那就是天下一等一的福地洞天。其余的各个大小宗门的所在,也都是灵秀气韵之地。那么其它隐藏起来的灵气充沛之地,我们就称其为秘境或隐泉,是非常稀罕难得的修行之地。” “你们此刻所处的云瑶小筑,也是昆仑精选的灵气充沛之地,作为启蒙入门阶段的灵气感应,是足够的了。” 万师这一说,大家就都有一种放心且骄傲的感觉。 “引气入体的最难的地方,在于它无法摸得见,也看不到。灵气无处不在,但你们却无法感应。而所谓引起入体则是通过修行突破这种障壁,让灵气成为能为你所控,更为你所用之物。” “灵气无形,你们无法察觉。但相信你们都曾经用手拨水,还记得用水划水时候的感觉吗,闭上眼睛,回忆一下。” 大家都闭目,冥想自己用手划水的那种轻柔、舒适,却又有所阻碍的感觉。 “灵气纳体,好比身体浸入水中,轻柔却有所阻,只不过这种感应不是通过身体,而是通过灵根。为何说凡人无法修行,就是因为他们没有灵根,没有灵根,就无法感应天地灵气。”万师说,“你们要学会不再只用眼鼻耳口手去感应世界,要用灵根去感应。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不要用眼睛,不要用鼻子,不要用你们的身体,而是放开心神,用灵根去感应灵气!”万师缓缓的说。 大家此刻都端坐在座位上,无心朝上,闭目冥想。 努力按照万师的说法去用灵根捕捉灵气,可这个说法总是太过玄妙,一直没有办法真的捕捉到所谓的灵气。不少同学甚至急的有些气喘。 “不要急躁。天、地、人,是为三才。你们平日衣食住行都在天地之间,然而灵气却是在天地之内,三才之外。它在门外,你们要想着灵气无处不在,而你们身处妙处却不在此山之中。” “只有跨过这个门槛,你们才能进入到灵气的世界。譬如你们现在的世界,其实是在一副画中,画中自有大千世界,但灵气是你们要从画中站起来,跨出来!” 画?!画在哪里?大家一面冥想,一面绞尽脑汁的在想象自己是扁扁的一副画,可是要怎么站起来呢…… 引气入体,本来就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正常来说,要不断的去感应,去练习,去捕捉那些灵气的契机。 倘若能三个月突破认知障,跨到那个门槛内,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 所以万师并不着急,他缓缓的歌颂引气歌诀,“灵根自存,双手抱虚,虚而实之,圆润无极。以纳天地之灵气,体转自如滚珠灵动……” 蓦地,万师感觉在这个学堂的一角,灵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作为九阶抱朴的修士,灵气的微弱变化都会引起他的觉察。在大殿东北角,均衡分布的灵气似乎微弱的向着那个方向缓慢的移动。 万师继续慢慢的吟诵着引气歌诀,可神思却转向那个角落。 竟然有学生当堂开启了引气入体,这等资质的学徒怎么会被分配到云瑶小筑来?!万师惊诧不已。 但是他性格比较沉稳,并未露出任何异常神色,而是慢慢的寻找。 万师慢慢踱步,终于步行到东北角落,果然,这里的灵气的密度要比周围浓郁了一些。但是浓郁的有限,如果不是万师刚刚感受到了异常的灵力波动,甚至会忽略这个略微波动的现象。 是谁呢? 万师慢慢的锁定着角落里的众学童。 在那个角落里,有两个男童,两个女童。 男童分别是水合、冯劲草;女童则是香茅子,周佩萌。 万师暗暗的把他们几个记在心中,表面上却一点不露,又慢慢的走远了,继续吟诵着口诀,引导着其他人。 而此刻香茅子和水合,却都进入了一种深刻的冥想状态,可两个人的具体情况却又有很大的不同。 水合闭着眼睛,听着万师慢慢的念着口诀,他努力的感应着灵气,却跟所有人一样,完全不能理解如何从“画”中站起来的那个意思。 可是当万师念道双手环绕相抱,圆润无极的时候,水合却一下子想起画润水符时候的那种状态。 虚虚实实,意从心走。他的心念一动,就又进入了偶然才能画符成功的那种冥想的状态,而身体本能的,就跟着润水符的脉络运转。 可他现在没有画符,于是那些意念又开始沿着身体的脉络周天缓慢的旋转,隐隐的,水合就察觉身体周围有好多温润的气流正在顺着每个毛孔钻入到身体里,可偏偏只有极少数的气泡方能停留在筋脉之中,加入到缓慢又稳健的循环里。 而这种循环每旋转一个周天,气泡就会从停留并入到循环的气脉之中,壮大微妙的一点点,很少很少。 却舒服异常,让人不舍得停下来。 直到三个小周天结束,水合觉得身体乏力,无法继续,这种循环才自然而然的停下来。此刻他的额头微微出汗,气喘也略急促,可精神竟然比睡了一个整晚都要健旺许多。他见同学们还都在冥想之中,也不敢乱动造次。 只能安静的在原位抻一个懒腰,却不想刚刚握着小拳头举起双手,浑身上下竟然发出一连串清脆而密集的嘎巴声响,好似有人拎着水合的胳膊逐节抖动拉抻一般。 这个声音原本不大,可课室里都在冥想,除了万师慢悠悠的吟诵再无任何声音,这一串骨骼轻响的声音着实引人注目。 不少同学本来就入定艰难,立刻张开眼睛转头乱看,而水合骨骼嘎巴声竟然还在继续。足足响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戛然而止。 水合自己还保持着双手上举的动作,不敢停下来,他面露恐慌之色,完全不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状况。 可万师却匆匆走过来,捏着他的肩膀将他提拉了起来。 “你可以放下双手了。”万师柔声说。 听到这句话,水合才敢小心翼翼的放下双手,“万师,我,我怎么了?” 万师将手轻轻放在他的头顶,一股异常柔和的气息从顶心轻柔的和缓的慢慢向下,水合却觉得头顶仿佛有个大水泡般悬浮着,随时会砸下来。 他本能的往下缩了缩脖子。 见他微躲。 万师立刻就放开手,收回那股柔和的气息。 微笑的点头,“你很好。刚刚就是引气入体第一阶,锻骨。” 霎时间,小伙伴们的眼神都盯在了水合的身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69:话别与赠礼www.wuruo.com 听说自己竟然引气入体成功。 水合自己也一副被惊到的模样,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万师见大家都无心继续修炼,就挥手停下修行,开始跟大家讲述炼气阶段的一些常识。引气入体第一重境界就是“锻骨”,过了这关,就算是正式踏进了修真界的门槛了。 刚刚水合就是成功的引气入体了,所以他的骨骼才会发生了“喀拉”的脆响。在这个境界里,灵气就会逐渐锻骨,让它们更加结实,更加密韧。当骨骼完全淬炼好了,不但在结实程度上远超凡人,更重要的会发生身轻如燕的体验。那时候,举手抬足都会有更加迅猛有力,且轻盈灵活。 锻骨,是修行的第一步。 听着万师的介绍,小伙伴们留出了艳羡的神色。 万师也有点奇怪,就问水合,“你刚才是怎么成功的,说说看?” 水合自己也一脸懵懂,他努力的回忆着,“我,我就抻了个懒腰。因为看大家都还在冥想,没,没敢大动作。” 他这说的倒是实话,万师笑着安慰他,“并不是说这个,而是你在抻腰之前,是如何开始运转体内灵气的?” 水合还真说不清楚,他真实的做法是在脑中冥想画润水符,但又不完全是。开始是画符,后来就什么都不想,顺其自然,而灵气竟然也开始跟着身体的周天运行了。 可他这事说不清楚。 急的脸都红了,只能摇头,“我不知道。” 万师点点头,心里反而觉得这孩子说的是实话,因为灵气入体全凭顿悟,很难用语言描绘,这也正是修行界有名的一关——开头难。 万师告诉大家,“不要心急,慢慢来,要去顿悟和感受,不要强求,终归都会跨过那道槛的。今天的课就先到这里。”大家站起来恭送万师。 万师临走前却摆摆手,对着水合说,“你跟我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去。其余的同学都炸了起来,大家相互讨论今天的课程感受。 有的人感觉自己头顶有凉气; 有的人觉得是手心脚心发热; 还有人说是肚子里胀气,然后一直有个小老鼠乱动……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法不一,没有人知道什么感觉才是对的。唯一比较权威的水合又被万师带走了,只能相互争论的散开。 香茅子拎着吞吞往外走,陷入了思考之中。 她并没有引气入体成功,而在刚刚的课程中,香茅子有着非常奇怪的感受。 她早就能画符成功,而且现在的成功率还挺高的,刚刚听万师讲述引气入体的时候,她很快的进入了冥想的状态,而且周身感受到荡漾的灵力,充沛而且温暖。 如果说水合感受的灵力是如小溪般奔腾活泼,那么香茅子的感知里,她感受到的灵力奔腾宛如一条看不到对岸的大河,厚重而绵长。 她只心念微微一转,灵力就顺着她的经脉快速的循转起来。 毫无障碍,所有人都不知道,当水合费力的循转三圈的时候,香茅子其实已经完成了九个小周天的循环。 可为什么香茅子却没有引发“骨鸣”的情况呢? 香茅子用手挽着篮子,另一只手掐着自己胳膊,就在刚刚的灵力运转中,香茅子才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她的身体是“漏气”的。 当灵气顺着经脉进行循转的时候,她甚至能察觉到运转到后面,经脉中几乎没有了灵力,有一种踩空的感觉。 于是当下一轮循环开始的时候,香茅子试图吸纳更多的灵气进入体内,甚至觉得经脉都微微发胀疼痛了,然而依旧没用。 一旦循环开始,灵力就会在她的经脉中溃散,运转的越快溃散的越快,运转的慢又难以持续。 这几次,无论香茅子怎么改变它运转的速度,灵气总是会在后半程几乎散到没有的地步。到了最后一小节循环的时候,香茅子要搜肠挖肚的压着一点点,真是一点点——连半口气都不到的样子,推着这个灵气到达循环节点。 香茅子终于明白月离跟她说的话。 修炼,好比担着水桶去山溪下打水,当山上的水缸满了的时候,就是修炼完成一阶之时。 别人修炼,无论水桶大小,走得快慢,每一次,总是会倒一些水进去。日积月累,快慢而已,总会将水缸里的水装满。 香茅子呢? 她也要去山下打水,只不过别人用桶,她用的是篮子。竹篮打水一场空,无论她的篮子有多大,结果却都是,走得越快漏的越急。等到了水缸前,也只有区区几滴而已。 这,就是寒鸦漏风体的实质啊。 香茅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因为她把炉子炸掉了,虽然第二天饭堂就发布了任务找人来修好了灵火炉,不过李师傅却不敢用她继续看炉火了。她如今的主要工作就是清洗饭碗,可以去的晚些。 她已经明白了自己修炼的失败之处。 倘若换一个人,这个时候一定会多少有些沮丧和颓废吧。 可香茅子没有,她只沉默的想了一会儿要怎么办?而且还没想出来。 想不出来她便不想了,前面还有更多的事情等待着她,修行、考核、以及同秋师的赌约。 云瑶小筑不需要眼泪,香茅子也没时间哀伤。 她立刻又铺好纸张,开始画中午的五个草头符给吞吞。如今,她已经早中晚分三次,每次五张给吞吞喂草头符,跟吃饭似的。 吞吞也不嫌少,给多少吃多少。 当写到第五张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香茅子起身打开门,只见水合低头站在门口,一语不发。 香茅子让他进来,自己还是回到桌案旁边写第五张符。对于这种相处模式,两个人都已经熟悉了,如果有一个人写符,另外一个人就自己看书。 不过等香茅子写完那张符,塞到吞吞早都准备好张大的嘴巴中,发现水合还是呆呆的坐着桌前,似乎正在出神。 香茅子一面快手快脚的洗刷笔墨砚台,一面问他怎么了。 水合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那个,我,可能要离开了。” 香茅子的手顿了顿,看向水合。 水合说,“刚刚万师领着我去见了徐师和秋师,说我天分好,要带着我去昆仑外门,可以算作是他的记名弟子。” 香茅子听了,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水合原本在升仙路上,就只差了最后一关没有通过,才会被筛到这里来。如今他又第一个在当天感受到天地灵气,完成了锻骨。 根据他以往的成绩来看,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明珠暗投,被漏下来的好苗子,所以万师才要把他带走。 对于他们这些外院弟子来说,通常的出路有以下几个。考核不合格,也不通过的,就会被退回去,回到各自的家乡。各听天命,各凭机缘。 不过因为在云瑶小筑里有过了一番历练,他们回到世俗世界,多半会被人高看一眼,都能体面的过活下去。好一点的能在星宫别院某个差事,最差的做个州府里的庙祝主持天下香火还是不成问题的。 考核合格,但是成绩普通的人,也会被安排到周边坊市里去讨生活,虽然不如在世俗间生活奢华富贵,但毕竟是修真界的坊市,吃穿住用、安家落户都能沾光。最关键是益寿延年,寿命就比普通人要多出二三十年来。 考核优秀的人会被昆仑外院自己留下,安排各种执事到打杂的工作,多少跟昆仑大派沾边,只要不犯禁,那么这辈子算是有着落了。生老病死,都要比旁人尊荣富贵,且衣食住行都优渥三分。 最最最最优秀的人,如果机缘足够,或者能被提拔到昆仑外院去,那可就是正式的昆仑弟子,前途远非外院学徒可以比拟了。 香茅子看着水合,诚心诚意的说,“恭喜,这真是好消息。” 水合用眼睛窥视,见香茅子却是表情坦荡从容,未见一丝懊恼,这才放下心来。他转念又为自己小人之心有点愧疚。 “你,你不生气吗?” 香茅子奇怪,“我生什么气?” 水合双手抠着手指头,“我能引气入体成功,还是你教我画符的缘故呢。我,我这是抢了你的机缘……”他是因为这个事惴惴不安。 香茅子挥手,“这算什么抢了我的机缘?!我教你画符,你也把画的符都帮我喂了吞吞啊,而且你还把自己借书的名额都给我用,还给我讲了很多东西呢。” 水合画符的几率虽然远不及香茅子,但是他也都喂了吞吞。除了香茅子每日雷打不动的十五张符,剩下的都算成是吞吞的零嘴。 而且他还每天都把自己借书的名额送给香茅子,他看书特别慢,而香茅子极快,这样香茅子看完了再讲给他,两个人倒是配合的很好。 而且以前水合在家里,就有家人帮忙搜集了一些修真界的杂书,他知道的比香茅子多多了,没事两个人聊天,他也多多少少的给香茅子说过一些。让土鳖香茅子总有一种——竟然如此的震惊感。 在香茅子心里,把自己知道的分享给别人,那大家就都知道了,算不上谁占谁便宜。而水合因此被万师看重,竟然能跨步到外院去,那也是他自己的机缘。 好朋友能有这样的机缘,香茅子是实心实意的替水合开心,并恭喜他的。 唯一遗憾的是,香茅子如今也只有水合一个朋友,如果他走了,那么她以后又是孤单的一个人了。 水合也想到这一点。他猛的一攥拳头,下了个决心,“我去跟万师说!” 香茅子又奇怪了,“你说啥?” 水合说,“我去说引气入体都是你的功劳,是你教我画符我才能做到的。不能把你的功劳抹掉,要去,咱们一起去!” 说完站起来就走。 香茅子匆匆伸手去抓,却不小心勾住他的衣领子,一用力,又把水合摔了个屁墩,“别去!” 水合被摔得晕乎乎的,躺在地上愤怒的指责:“你!又打人!” 香茅子失笑着道歉,“阿呦,对不住了,失手,这次真的是失手。”一面伸手拉水合。水合郁闷了半天,觉得大概香茅子实非有意,只能伸手给她,任她拉自己起来。 香茅子一面讨好的帮水合拍打衣服,一面说,“你千万别去跟万师说。” 水合奇道,“那又是为什么?” 香茅子说,“自家事自知道,我是肯定不成的,你去了也没用。倒再耽误了你。”香茅子心里门清,水合能被挑中是人家以为他天资好,万一因为这个觉得他天分一般,也还是有不要他的可能的。毕竟,那可是昆仑的外门弟子啊,多少人求不来的机缘! 水合就追问,“那怎么就不成?难道是因为你今天没有引气入体成功?对呀,你明明画符都比我快,为什么没有成功?” 香茅子想了想,就把最后月离仙人的话完完整整的告诉了他。 水合这是第一次听说此事,不由惊呆了,“什么?什么是寒鸦漏风体?” 香茅子说,“原本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经过了今天,我倒是知道了。寒鸦漏风体的修行,就跟用竹篮打水一样,无论怎么努力,能挑回去的也只有那么几滴。” 水合看着香茅子,她竟然还能这么平静,而且在知道自己有莫大的机缘之后,还能包容和真诚的祝福,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强韧才能如此啊! 他的眼睛里又逐渐蔓延了些水雾。 香茅子刮脸,“羞不羞,都是正式的修仙者了,还动不动就哭!” 这下水合再也忍受不住,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怎么能这样呢?!你多聪明啊,明明是你先画符出来的,怎么能这样呢……” 香茅子好笑的看着他,“哎别哭了,这有什么可哭的呀。竹篮打水虽然凄惨,可总有竹篮也有水不是,有的人还连篮子都没有呢。再说了,我不也想办法呢,说不定我在篮子里糊上泥,泥上再铺着叶子,兴许到时候就能多打水了呢!” 水合想了想,委委屈屈的说,“那你的泥在哪儿呢?” 香茅子一摊手,“我现在还不知道呢,这不正想办法找呢么!” 水合听到这里,方才擦眼泪说,“那我帮你一起找。” 香茅子响亮的答,“好!” 说到这里,水合又低头,手指戳着桌子角,欲言又止的。 香茅子就问他,“你还有什么事,赶紧说,我还等着去厨房帮工呢。” 水合听了大怒,“你整天就知道赚钱,我这都要走了,也不多陪我一会!” 香茅子说,“当然要赚钱,不然拿什么买东西。你啥时候走?” 香茅子把赚钱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一时间竟然让水合无言以对,他说,“这,这就要走了,万师说一会回去的时候,就要带上我了。” 香茅子一愣,竟然走的这么急。她停下来,“我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这样吧,我画两张草头符送你好不好?这是我能拿出手的最好的东西了。” 水合立刻点头,“好!” 香茅子重新坐在桌案前,水合帮她认真的磨墨。 然后香茅子凝神静气,写了人生中最最认真和投入的两张符,一张润水符、一张燃火符。虽然只是普通的白纸,可两张符字形流畅圆润,很是饱满漂亮。如果对着光线微微倾斜,竟然有一种宝光湛然的感觉。 香茅子待到符箓干透,才递给水合。吞吞在桌脚眼巴巴的张大嘴等着,却没有人搭理它。 水合郑重的双手接过符箓,并把它们珍视的收好了。 然后他眼圈儿红红的看着香茅子,“我也想送你一个礼物。” 香茅子看他憋屈的样子,微笑着伸手,“什么礼物?” 水合却一扭身,走到香茅子刚刚写符箓的地方,重新铺好一张纸,提笔写了秀逸挺拔的两个大字——辛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0:水合的小心思首发:舞若小说网 看着纸上淋漓酣畅的两个大字,香茅子歪着头念着,“辛夷?!” 然后她看着水合,“这是啥?” 水合本来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戳手指在纸上画圈。听见香茅子这么问,猛的抬头,“蠢!” 香茅子有点委屈,“你咋还骂人呢。” 水合闭了闭眼睛,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跟这个死丫头绝对不能斯文,不能客气,她压根就狗屁都不懂! 水合每次想对香茅子好点,总是要被她气吐三升血的感觉,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动。水合忽然心灰意冷的说,“这是我送给你的名字。” 香茅子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名字?我不是有嘛,叫香茅子啊。” 水合觉得自己头都疼了起来,额角有一根青筋,正一蹦一蹦的跳着。 他揉着额角耐心的说,“你那名字跟狗剩子,土根儿,驴蛋儿有什么区别?!” 香茅子这下也发现水合好像不太开心了,但是她还是小声的辩解道,“我的名字比那些都好听呢。” 水合猛的握拳,“你闭嘴!听我说!” 香茅子连连点头。 水合深呼吸一下,想着就要跟这个让人气闷的蠢丫头分别了,内心又多了三分香茅子不能理解的哀伤,“人的名字是很重要的,将来你外出见人,都要相互介绍名字。香茅子这是乳名,不是大名。你长大了,要有一个对外的雅言大名的。” 香茅子不是很懂,但她觉得水合说的有些道理,而且水合是她的朋友,见识又比她多,总归不会错的。 水合继续说,“因为你姓辛,所以我想了好久,觉得辛夷这个名字是适合你的。”说到这里,水合看着香茅子的眼神,都很柔和,带着一种说不清楚的温柔之意。 香茅子自己念了两遍,“辛夷,辛夷。嗯,倒是很好听。” 水合本来以为香茅子喜欢这个名字,正暗搓搓的高兴,就听见香茅子在那边继续念叨,“哈哈哈哈,辛夷,这不是变成你阿姨了吗,每个人都要管我叫阿姨,白长一辈,占便宜了啊,哈哈哈哈哈!” 水合肝火简直瞬间三丈高,什么柔情蜜意,什么美好的愿望,他怒气冲冲的大吼道,“香茅子你这个土鳖,你真是个大!笨!蛋!” 水合给香茅子起这个名字,其实是用了心的。 当他第一次冒险腼腆的请教香茅子拳法的时候,香茅子却没有藏私,立刻把自己的感悟和步伐都教给了他。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回到了月朗局里,坐在书桌前,无意识的跟着自己的灵蜂沟通,“她跟我想的不一样,我以为她是那种又粗鄙又无知的人,可其实她一点都不小气是不是?” 灵蜂无意识的在他面前的桌面上爬来爬去,偶尔喝一点蜜水。 水合继续说,“我本来以为她会嘲笑我,或者每次遇到我都趾高气昂。可是她也没有。以前我瞧不起她,她没有自卑;后来我畏惧她,她没有自傲;现在我请教她,她也没有自谦。无论我怎么样,她都只是她。原来一直因人而异的人,却是我。” 水合因为跟香茅子打人生最“羞辱”的一架,其实一直念念不忘,进而总是暗中观察香茅子,他已经知道了香茅子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比如她来自哪里,她姓什么,她家里都有什么人,她比别人更先学会很多老师教导的东西…… 从最初的鄙视到后面的敬佩,水合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心态的转变。 那天晚上,水合忽然做梦了,梦中的他回到了自己那个奢华清雅的院子,满屋都是和气而谦卑的侍女们,她们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从来没有让他产生过任何的不悦。 可在梦中,水合一直觉得缺了点什么,心里空荡荡的。 他到处在找寻,都没有找到。 最后,他失落的回到书房,气闷的推开窗户。 在书房的外面他看见一株含苞待放的玉兰树,白色的玉兰花顶着大大花苞,矜持又高洁的挺立在枝头,满院子都玉兰淡雅的清香。 那一刻,他的心里仿佛踏实了。 原来,他一直找的就是它呀。 水合呆呆的看着玉兰,看着它慢慢的长大,慢慢的一点点打开自己的花苞,吐露出醉人的芬芳,姿态那么迷人。 他看得出神,渐渐的玉兰在他的眼中逐渐模糊,当他忍不住揉揉眼睛后,玉兰树竟然不见了在玉兰树原来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少女,大大的黑眼睛,黑黢黢的小圆脸,跟他龇牙一笑,露出一口齐刷刷的小白牙。 水合瞬间就吓醒了。 妈呀,他居然梦见了香茅子! 水合揉着被吓得乱跳的胸,他低头想了半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梦到香茅子。 然后他蓦地想到,香茅子本姓辛啊。 辛夷——木兰花别称也。 水合用力摇头,觉得那么漂亮的木兰花千万不能让香茅子这种粗胚给糟蹋了,可他越用力想忘掉,这个记忆就越牢靠。 再后来,香茅子又不藏私的把自己的书借给他,还教她画符,两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 后来水合几次梦到回家,家中书房后面的木兰花下,他总能找到香茅子,而梦中的香茅子,一点都不粗鄙,她优雅文静的很,笑的可甜了。 从那个时候起,水合就觉得,辛夷这个名字,极配香茅子的。可是一直没有什么契机说出来,毕竟赠名是个大事,一般都是父母师长所赐,或者非常要好的至亲好友。 香茅子会接受自己的赠名吗?水合没有什么信心。 可是他来不及了,过了今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逢。 水合忍不住把这个名字写出来送给香茅子。 他脑中曾经想象过千万种香茅子收到名字时候的反应,却唯独没有这种,香茅子咧开大嘴,笑得前仰后合,毫无形象,得意的摇头摆尾,认为自己占了天下人的便宜…… 水合觉得自己这才是——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此刻真应该吐血三升才能平复心中的抑郁之气。 羞愤交加的小郡王水合怒气冲冲的站起来,转身就走,“我走了!” 香茅子还在那里开心的“哈哈哈”,见水合又别扭起来了,她连忙说,“我去送你呀。”水合回头看了她一眼,蓦地心头一软,有点责怪自己:跟个傻丫头生什么气呢,她这么蠢。 于是他站在门口,忽然从自己脖子上拽出一个玉佩,摘下来要往香茅子身上挂。 香茅子连忙提起胳膊挡住,“哎呀,干嘛呀?” 水合说,“这是我父王给我的灵器,是云符玉佩,能自动抵挡三次攻击,可以救命的。送给你。” 香茅子连忙给他塞回去,“我不要,这是你爹给你的,指不定多珍贵呢。你快收好了。” 水合又往下摘,“我说给你,就是给你的。” 香茅子急的跺脚,“我说不要就不要,小筑里能有什么危险的,老师同学都很和气呢。你去了外院还不知道什么情形,万一再被人欺负呢,光哭鼻子么?!” 这是水合人生几乎不愿意回忆的黑历史,他立刻黑了脸,“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香茅子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就是盼你好,才要叮嘱呀。以后别哭鼻子了,没用的。” 水合真是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了。 香茅子总有一个奇特的本事——她能在任何时候都把天聊死了! 水合要深呼吸三次,才能继续问,“那,那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呢?” 香茅子不是很明白水合此刻的纠结还有心中那种隐晦暧昧的小情谊,她的脑回路笔直的宛如身后的竹林。 “想要的?有呀。灵币啊,很多很多很多灵币,越多越好呀。” 水合终于用力闭了闭眼睛,“我!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不再多说一个字。再多说一句话,他会忍不住在临走之前,再跟香茅子打一架的!甚至无法顾忌到输赢,一定要打一架才行! 于是香茅子在送水合的路上,再怎么逗他,他都不说话,只是低头,紧紧的抿着嘴,表情冷厉严肃,倒是比往日冷峻了几分。 水合去的地方是秋师和徐师休憩的别院,跟食堂倒是同一个方向,而且距离不远。 当他们两个一起赶到的时候,三位老师都站在当地正在闲聊。 看到了水合,万师冲他招招手。水合立刻躬身行礼。 然后在他过去前,忍不住侧头跟香茅子说,“我要走了,你以后,要谨慎些。不要太草率了。” 香茅子答应的倒快,“嗯!” 水合长长叹息一声,这么缺心眼的蠢丫头,不知道能听懂几分,唉。水合很担心未来香茅子的路要怎么走。他要是能在这里还好,能看着她别得罪那么多人,惹那么多祸。可,他要走了。 时间不等人,水合憋了满肚子的话。 却只能抬脚往万师那边走去。 走到了万师跟前,万师做了一个起手式,一柄长剑瞬间出现在半空当中,而且招摇变大,宛如一艘小船一般。 然后万师轻轻就踏了上去。 御剑飞行! 香茅子和水合都听过,可这确是第一次见到。 然后万师一抬手,水合就被拎到了飞剑上站好了。 然后万师在飞剑上跟两位老师拱手话别,说了一声“疾!” 飞剑便如流星一样穿向云层,霎时间不见了踪影,只有水合远远一声“辛夷……”传来,后面好似还有一句什么话,却被风吹散,听不见了。 那一刻,心思粗大如水缸一样的香茅子,内心也有一种空荡荡的失落感。 万师,带走了她唯一的朋友啊。 不过香茅子虽然失落,却不难过。因为这跟紫菀不一样,她知道水合是去了更有前途的地方,虽然分别很难受,但一想朋友只会更好,她心理就舒坦了很多。 香茅子一直仰头看向水合离去的方向,表情里有不舍,当时更多的是替水合高兴。她在心里默默祈祷,“水合,你一定不要被人欺负,也不要再哭鼻子啦,一定要好好的呀。” 等她祈祷完毕,才发现两个老师还站在身边,神色迥异的看着她。 秋师神色冷冰冰的,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转身回去了。 倒是徐师安慰了她两句,“跟朋友话别总是难过的,但也正因为如此,重逢才会显得喜悦。去吧,努力修行,争取早日重聚。” 香茅子跟徐师行礼话别,连忙跑去饭堂打工,今天她可真是去的很迟呢! 幸亏李师傅他们对她都很好,见她迟到,也只是问了问,并没有落下什么埋怨。 香茅子却牢牢记住徐师说的话,要想早日重逢,就要更加努力才行。毕竟,水合已经去了更有前途的外院。 香茅子一面洗碗,一面开始在心中默默背诵起货值志、仙门志。她在洗碗的大盆子旁边放置了一个凳子,上面摊着需要背诵的笔记,这都是她自己从各本书里抄出来的,每次洗碗的时候,都可以顺便背诵一些。 只有这个时候,香茅子才会觉得自己是一直往前走的。 水合曾经问过她,“你的泥是什么?” 香茅子不知道,但她相信,书中一定有答案,只不过她现在还没有找到而已。 想到这里,香茅子背诵的更勤奋了。 毕竟,第一次考核的压力,随着日期的不断逼近,也越来越大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1:残篇阵符 香茅子的生活重新陷入了忙碌之中,水合的离开曾经给香茅子带过来一阵短暂的失落感,可她太忙了,甚至没有时间去缅怀跟朋友的分别,各种功课就已经跟玉山倾倒一样压了下来。 货值志的内容越来越多,很多以前接触过修真界的同学都开始觉得吃力了,更何况对修真界一无所知的香茅子呢。 每天,他们大量的时间都要开始沉浸在书阁当中去查找资料,这个时候更多的同学开始发现漫无目的的寻找是很坑人的一件事,他们也终于跟书叟打听到寻书球的妙用,同时也知道了寻书球的租用价格。 因为不是第一个问到的,甚至连免费使用一次的优惠都没有。 这下,赚钱的事情就变得迫在眉睫。 有的人去灵禽阁去照顾各种灵禽,结果因为不是很了解灵物们的脾性,还被烧秃了眉毛。 有的人去药铺照顾灵苗,却因为无法使出化雨诀给灵药浇水被看园的管事撵了回来。 有的人想去跑腿送信,结果因为刚刚引气入体无法御剑,送一次信要来回五天时间,赚的灵币跟耽误的课程相比,简直得不偿失。 这下子,大家忽然发现最早就下手在厨房找了一个工作的香茅子真是好聪明啊,她明星炸了炉子却没有被赶出来,而且每天都能拿到免费的食材喂她自己的扫把兽,最最关键的是,她现在只要早中晚去洗个碗就有灵币拿,简直安全、省心又省力啊! 很多同学都后悔自己没能早点下手挑个好任务给自己了。原本打算引气入体后就可以接更高等级的任务。 结果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啊! 引气入体成功不等于他们就掌握了相应的技能,现在他们中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引气入体成功了,当然虽然成功了很值得别人艳羡,却再也没有水合那种被万师直接收入门墙的机缘。 引气入体后就要不断的运转灵气,争取早日达到二阶“走穴”,同时也要开始了解术法入门。 比如常见的五行灵力术法就是这个时候可以选择的,虽然大部分的五行术法他们都能修行,不过还是先选择跟自己灵根适应的术法,则会事半功倍。 所以时间不够用啊。没有时间就没有灵币;没有灵币就不能去多借书,快速提升自己的修为;没有修为那就更不能领取高级任务。 这个时候,就看出了团队的力量了。 比如周东宇他们就以周东宇为首的小团队,每个人只要出5枚灵币就能租赁寻书石一次,他们十个都可以充分利用寻书石。 而且如果大家的根骨相同,现在的进度又几乎都是一致的,那更可以相互还书,获得双倍的收益。 香茅子这个时候就比较可怜了,她本身就因为出身比较低而不讨人喜欢,又倔头倔脑的,几乎没有人搭理她。 别人都或多或少的组成了小团队,她却一直孤孤单单的,自己一个人在书阁跑来跑去的寻书,其实效果真的很不好。 于是每天清晨,香茅子在庭院打拳的时候,看着月朗局禁闭的房门,总是深深的叹息,如果水合还在就好了。 如今月字房因为水合的离开,就只有香茅子一个人了。 说好听是清净无扰,难听的就是孤寂无边。 香茅子也不是没想过要加入到其他的团队中去,可女孩子的团队本来就少,最大的就是以朱嬛和王霄歆为首的那个十二姊妹团。其余的还有几个五六人,三四人的团队,都很抱团,没有人愿意接纳香茅子。 她也只能咬紧牙关,硬挺着了。 这天下课后,香茅子收拾东西正准备继续去书阁跟书海死磕,就听见有人叫她,“香同学,请你等一下。” 香茅子回头,却见一个圆脸的小美女乖乖的站在身后,头顶上趴着一只漂亮的玉蝴蝶。她记得这个小姑娘,是个人很厚道的小妹子,叫做周佩萌。 香茅子奇怪,“你叫我?”她虽被叫成香茅子,可却姓辛啊。 周佩萌点头,“是啊,你是不是去书阁呀?” 香茅子嗯了一声,还是不知道周佩萌找她做什么。 周佩萌说,“最近我们也在书阁找书,不过这么找太慢了,所以想大家凑钱租寻书石,你要不要加入啊?” 香茅子问,“那还有谁,一共多少人呢?” 这是很重要的问题,因为除了关系特别好的团队,不然大家总是要为谁先谁后而争执,另外时间长短什么的也有纷争。所以要么是关系特别好,进度也相当的人一起租;要么就干脆不要太多的人,事前讲明使用的规则。 周佩萌说,“只有我跟星玺姐姐两个人,加你才三个啦。” 香茅子一听这人数倒是不多,就大为心动。不过邹星玺,香茅子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很愿意跟她合作,毕竟她的吞吞当初就是偷吃了邹星玺的灵火,害得她现在还要跟朱嬛共用同一个呢,别提多不方便了。 “那邹星玺也同意吗?”香茅子问。 “有我呀,星玺姐姐肯定会答应的。”周佩萌天真的说,“不过我们要找的资料比较多,所以我和星玺姐姐每个人出20灵币,要用的时间也要长一些。你只要出10灵币就可以了,却要最后用,只能用一刻钟。这样行不行?” 香茅子最近都在查看仙门志的人物谱,所要找寻的内容却并不复杂,也很快。这么分配对她来说是及适合的, 故而点点头。 见她答应了,周佩萌欢喜的不得了,“那我们这就去书阁吧,星玺姐姐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她们两个一起前往书阁,因为周佩萌人小腿短,所以走的要比往日香茅子一个人低头疾步的速度慢一些,香茅子就跟周佩萌闲聊,“你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周佩萌说,“其他的人都结好对子了,现在要找落单的人也不容易呢,再说我们现在需要查找的是符箓和灵物喂养方面的东西,也不需要找太多的人一起呀。” 香茅子隐约记得以前周佩萌她们似乎是有三四个人在凑在一起的,怎么现在变成了两个人了,“你们不是还有几个朋友吗?她们难道不愿因跟你们一起去合租?” 周佩萌顿了顿,难过的说,“你一会千万不要当着星玺姐姐的面提这个,不然她肯定不高兴了。” 香茅子立刻答应了。 见香茅子答应的痛快,周佩萌才说,“赵春熙和林灵儿两个人本来是跟我们在一起的,可最近她们特别喜欢跟王霄歆在一起说八卦。因为这个,星玺姐姐就有点不高兴,说了她们两个几句。结果她们干脆以后不跟我们在一起,加入王霄歆和朱嬛那边了。” 香茅子虽然一贯不是很懂女孩子们的八卦和分分合合,可从上次灵火事件之后,朱嬛跟邹星玺的关系就一直很僵,这事就连她这种边缘人都知道。 两方的女孩子相互对立,各不相让。 朱嬛那边是人手多,气派大。 而邹星玺则是战斗力强,气场大。 一时间也难说谁更占上风。 不过从今天周佩萌的描述来看,估计多半是朱嬛那边占尽了优势。 这么闲聊着,很快就走到书阁。周佩萌领着香茅子去她们日常学习抄书用的桌子,邹星玺已经在那边看书了。 见周佩萌过来,先是露出一个快活的笑容,“小萌,快来。”然后才看见周佩萌身边的香茅子,皱起眉头,“怎么是你?” 香茅子自然不会在乎这种挑剔的态度,她大大方方的说,“周佩萌跟我说要一起合租寻书石,我出10灵币,最后用,只用一刻钟。我觉得可以,你看呢?” 邹星玺皱着眉头思考起来。 自从上次她的灵火被偷吃后,她就不太待见香茅子。 虽然她也知道,灵兽偷吃其实跟主人没有多少关系,毕竟他们现在还都没有和自己的结缘灵物签订契约,主人对灵兽的约束力实在有限。 可她因此却要跟朱嬛那种骄矜的大小姐公用一个灵火,这点实在不爽。再加上香茅子平时灰头土脸,又被秋师不喜。 人的偏见总是一点点的来自积累的印象。 本书完整版免费首发 点 u r u o 点 c o br /> 邹星玺既然认为香茅子是个喜欢拖别人后腿的差生,自然也很难兴起跟她一起学习的欲望了。 不过合租寻书石这事,她更多的是考虑周佩萌的需求。周佩萌的人虽然小,可是为人却很有原则,她这种连身量都没张开的学徒几乎没办法去打工,好容易找了一个帮灵植园授粉的任务,却因为那个五轮彩蝶的等级太低,一天也做不完几个植物,自然结算的灵币就更少了。 所以在租赁寻书石这方面的花销,对周佩萌来说,负担还是很重的。邹星玺几次说自己帮她出了,周佩萌又坚持不肯。 没办法,邹星玺只能压抑住自己的不耐烦,答应了她的请求。没想到周佩萌这次找来的竟然是这个蠢丫头。 邹星玺算是为了周佩萌忍耐了下去,“大家只是简单合租的关系,你可别跟我们套近乎。” 香茅子心说:就你这得罪人的速度,谁想跟你套近乎。 周佩萌却唯恐她又把香茅子也激走了,连忙说了一句,“星玺姐姐!” 香茅子却说,“行吧。那这就去吗,这里是我的10个灵币。” 因为厨房已经结算过几次费用给香茅子,她此刻身上还是有不少灵币的,此刻掏了10个放在桌子上。 见她给钱给的爽快,却让邹星玺对她的印象好了一微微。 邹星玺和周佩萌都各自出了灵石,一行人在书叟那里租了寻书石。 邹星玺先用,她要找的是关于符箓方面的书籍。香茅子跟着她,看她在浩如烟海的符箓中翻来覆去的找,周佩萌也帮她找个不停,却不做声。 香茅子很有眼色,知道邹星玺瞧不上她,故而不多话。 邹星玺愁眉苦脸的拿了一堆跟符箓相关的书捧到桌子上放着,却并不知道这些书对自己现在有没有帮助。 接下来是周佩萌,她要查找的是关于灵碟养殖方面的书,这个需求倒是比较集中,很快找了三本相关的灵碟养育手记,还比较满意。 最后轮到了香茅子,她最近在补仙门志之人物方面的传记,之前零七八碎的看了一些,趁着有寻书石的机会,她一口气把十二个州的仙门志都找了出来,厚厚的一摞子书。周佩萌好心帮她抬了一摞。 邹星玺这下却又瞧不上香茅子了,觉得她这是乱用,这么借书压根就看不完,也记不住,未免太小家子气。 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撇撇嘴。 折腾完这个,寻书石的使用时间也就差不多了,香茅子去把寻书石送还给书叟。回到书桌前,看到自己找出来的书能铺了小半个书桌。她一时间也不方便把它们都搬走,就问邹星玺和周佩萌,“我能在这里看书吗?” 邹星玺不说话。 周佩萌却答应的可快了,“当然可以,我们也用不完这么大的书桌,香同学别客气了。” 见周佩萌答应了,邹星玺这才不方便说什么。 香茅子也不啰嗦,自己坐在远离她们的一角,抽出一本书,开始安静的看了起来。 一时间,书桌前的三个人都没说话,大家都在专心的看着自己借阅的图书。 香茅子随手抽出的书是一本洛洲杂记,书中主要记载了古灵门的一段驯龙记。洛洲在元炁大陆的西南,地形狭长,其中最有名的门派就是古灵门,它们跟和洲的司灵门原本就是一家,后来才拆成了两个。 所有以养育灵兽为主的门派,终极目标都是要驯龙。 可龙这种东西,却是极难驯养的。 先不说它们自带传承,而且居住在西海深渊,更重要的是它们的性情高傲不逊,且天生的圣物,一般的结契对它们来说是根本无效的。古灵门的一位姓段的修真者试过很多次都不成,还因为结契失败,几次被反噬。 后来,他冒了极大的风险,以自身为阵眼画了一个血契阵图,这才成为近千年唯一跟龙渊签订契约的人。 可惜这位段仙师签订契约的时候,身体太过虚弱,刚刚签成契约不就,就身故了。契约的巨龙又重新回到的西海龙渊。 这件事却给了古灵门极大的刺激,大家都纷纷想效仿段仙师,却再也没有人成功过。 因为段仙师身故的缘故,世上没有完整的留下当初结契的血符,只留下一个残篇。 近千年,有无数的御兽仙师们想补全这个血契阵符,却无一成功过,堪称修真界一个著名的谜题。 在书的最后,赫然也给出了这个血契阵符的残篇出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2:落魄姊妹团 香茅子翻到这个血契阵符,不由就看了进去,她隐隐的觉得这个阵符对她来说是非常珍稀有用的。 如今香茅子看阵符却比旁人要快上三分。 徐师的识文断符已经开始讲授了,不过目前还处于介绍符箓为何物,有多少种类,都是什么等级之类的范畴上。 而香茅子因为自己会画润水符,则更喜欢自己拆分符箓的结构。 徐师讲授的符箓画法,讲究的是一气呵成,意到而笔达。跟香茅子拿到符箓先拆分结构,把自己熟悉的都拆出来,然后记住那些不太熟悉的结构。 这种办法香茅子也不知道对不对。 不过明显她学习的速度比别人快。香茅子甚至有一种很笨的理解,学习符箓就跟认字一样,最初你学的时候最难,因为那些字你一个人都不认识。可是当你认识一千个字的时候,就好办了。剩下的只有个别不认识,大部分字都已经脸熟了,不过是单体字上加个偏旁部首,或者多加两笔。连蒙带猜就能知道个大概。 符箓也一样,最初香茅子只学会了润水符和燃火符。可这两个符箓是基础中的基础,在此基础上,她比对着丁香根的办法,她尝试着拆分了裂土符、锐金符、巨木符。但目前也只有裂土符微微有个影子,剩下的两个只找出了几个似是而非的主要笔画,还不知道对不对。 不过香茅子觉得快了,一旦她能拆分成功,就可以证明这套方法是行得通的,她就可以自己去研究符箓的拆解和书写了。 即便现在香茅子并没有成功拆分其他的完整的符箓,可她却自己能够更快的理解徐师的教导,往往徐师刚刚简述符箓的原理,她就有一种豁然洞开,理当如此的感觉。 香茅子如今正学在兴头上,对于拆符箓这事颇有些上瘾。 此刻看了这么一通八卦,又有一个号称能签订巨龙的契约,简直是见猎心喜。 在升仙路上,她可是亲眼看见数条巨龙带来的威压和气势,那种庞大的巨物带着赫然的声势,可细节中又透露着它们通灵的性情。比如傲娇又喜欢喷人鼻涕的龙毛毛,那画风就可以说是别具一格的清奇喜人啊——香茅子不由叹息,如果她也会这个符箓就好,这样就能去跟龙毛毛契约了吧。 痴心妄想的香茅子现在完全不知道要签订一条巨龙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而且巨龙又岂是那么简单就能肖想的?! 可此刻香茅子却认认真真的在默诵符箓并顺手在草纸上拆分残篇符箓的主要结构。她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不过根据以往画符的经验,她确实觉得这样拆解最舒服,最方便。 她在这边草纸上画结构,那边邹星玺看着自己的书,看不下去,就开始溜号。 一下子看到香茅子在纸上乱画,就不由好奇,歪着头看了半天。 香茅子太专注了,完全没有发现还有其他人在盯着自己的草纸旁观, 这边邹星玺越来越看不明白了,干脆打断香茅子,“你在干嘛?” 香茅子这才从近乎入境的专注中回来,迷茫的看着邹星玺,“我,我在拆符箓结构啊。” 邹星玺的眉头都搅在一起,“你这不是乱搞嘛。你上课有没有认真听老师讲,画符箓的时候要连贯、要心无杂念,要一气呵成。你这样乱弄是不行的。” 邹星玺这个提醒却是好心,她担心香茅子因为没有认真听课而乱弄,最后方法错了,反而事倍功半。 香茅子理解她话中未尽之意,觉得这个女孩子虽然嘴巴很臭,很容易得罪人,但是心地却是不坏。 所以她微笑的说,“老师讲课我有认真听,不过这个拆符箓的笨办法是我自己学习琢磨的,我觉得它应该有用。” 邹星玺确实如香茅子所说,嘴巴坏心地好,她急道,“怎么能说觉得有用呢,这没有用不瞎耽误功夫吧。耽误功夫还好办,万一要是养成坏习惯,说不定就练歪了!” 她这番话说的语气又急又快,听起来不像是规劝,倒有点像叱责的意思。换个心眼小些的女孩子,肯定就不爱听了。 周佩萌本来在自己慢吞吞的看书,从她们两个低声聊天开始就停下来旁观,此刻见邹星玺又在不自觉的得罪人,不由的低声叫了一声,“星玺姐姐!” 邹星玺还不觉得,扭头应了一句,“干嘛?” 香茅子看着她们两个亲密的互动,心里有些艳羡。而且她觉得邹星玺为人不错,就说,“虽然我拆的还不是很熟练,不过我之所以觉得它能行,是因为我成功过。” “成功过,怎么成功过?”邹星玺跟周佩萌四只大眼睛一起看着香茅子。只不过周佩萌眼睛里全是好奇,而邹星玺的眼神里却多了几分质疑。 香茅子想了想,就重新铺了一张纸,然后提笔开始画符。 她如今画符的速度是越来越快,而且准确率越来越高。几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花了一张燃火符,而且是成功的草头符。 在她画符的时候,邹星玺站在旁边看,而周佩萌简直都要趴在桌子上了。 当她画完,周佩萌还没有察觉,呆萌的问,“香同学,你画的可真熟练啊!”她头顶的玉色大蝴蝶也仿佛有感应似的拍了一下翅膀。 香茅子好喜欢周佩萌这样肉呼呼的小妹子,她手痒的忍不住,就大胆的在周佩萌的头顶揉了揉。 周佩萌是个好脾气的姑娘,看见香茅子揉她头也不生气,只是提醒香茅子,“香同学,不能揉我的头。” 香茅子问,“为什么呀,是怕弄乱你漂亮的发髻吗?” 周佩萌一本正经的摇头,“那不是的,反正小白也趴在上面。”小白指的是她的结缘灵物,这名字香茅子一听,就觉得自己算是对得起吞吞了。 周佩萌继续说,“我现在还在长个子,你们都来揉我的头,我就该长不高了。” 这么一本正经的强调长个子,简直能把人的心都融化了,香茅子内心好喜欢周佩萌啊,可是她不善表达,只能用力的点头,“好的,以后我不揉你的头了。”改掐脸行不行啊。 周佩萌听了认真的感谢香茅子,“啊,那多谢香同学。” 她们两个在这边聊的愉快,可那边邹星玺却捧着“草头符”在一旁呆若木鸡的看着,整个人都傻了。 周佩萌这才想起来一直没说过的邹星玺,“星玺姐姐,你怎么了?哦,你在看香同学画的字符,写的真好呢。这么流畅。” 周佩萌小同学认真的表扬着。 邹星玺是火灵根独大,所以她对火灵力的感应是最敏感的,也是在水合之后较早几个“鸣骨”的人。 此刻她捧着这张薄薄的纸张,只觉得隐隐有火向灵气的涌动,聚集在这小小的纸符之中。这,这是什么?! 邹星玺其实内心一直很骄傲,因为她从小就天资极好,在她刚满周岁的时候,就有散修拜访她家,测出了还在奶娘怀中的她就有灵根。 家族对邹星玺可以说倾尽全力的支持,她的悟性和学习能力也极好,跟着父兄从小练拳骑射,既不叫苦也不推诿,竟然从未落下男儿半步。 她爹爹经常感喟的摸着她的发顶心说,“吾家麒麟儿!” 所以在这次选拔的时候,邹星玺内心特别骄傲,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理所当然的第一。故而才对喜欢抱团排挤人的朱嬛不屑一顾。 那种宵小之辈,邹姑娘推她便如土鸡瓮狗! 可第一次的挫败是在水合身上,一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对手,竟然是第一个引气入体并被万师带到外院的人。 那可以一步登天啊! 邹星玺甚至难过的三晚没睡好觉。 从那天开始,她玩了命的修炼,脾气越来越暴躁,深深的得罪了原本在一起学习玩耍的赵春熙和林灵儿,可是邹星玺并不后悔,她要变强,变得更强。 本书完整版免费首发 点 u r u o 点 c o br /> 邹星玺甚至觉得自己连做梦都在温习功课,可即便如此,他们其余的人都要快练习了一个月才隐约感受到灵气的所在。 除了水合,最快的人也要将近两个月才“鸣骨”,邹星玺是满满两个月才鸣骨的。即便如此,她也是班级里最领先的几个人之一。 当她完成鸣骨后,一半欣喜,一半失落。 欣喜自然不用说,是自己终于一脚踏过门槛,成为修真界的一份子。 可失落的是,自己的天资究竟跟水合差多少呢?! 她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过高的估计了自己的资质! 最近这些天因为不断积累引气入体的灵气,隐隐有新的突破征兆,邹星玺正觉得自己的信心又回来了。 结果香茅子又来了当头一棒。 她连符箓的名字都没记全的时候,居然有人画出了有灵力波动的完整符箓?!邹星玺不想说话了,她觉得好累。兴许小考完毕之后,自己就应该收拾包袱回家了吧。被深深打击的邹星玺再次陷入了对自己的质疑之中。 “星玺姐姐在看什么?”趴在桌子上的周佩萌问香茅子。因为邹星玺现在几乎听不到她的 。 “刚刚那张是草头符。”香茅子说,“草头符就是画在普通纸张上的符箓,只有微微的灵气,用途很少的。” 周佩萌“哇”了一声,“香同学好厉害啊,居然能画出草头符来。能给我展示一下吗?” 香茅子点点头,“好呀。” 于是她伸手,轻轻的从邹星玺手中抽走草头符,邹星玺还在失魂落魄,压根没有什么反应。 然后香茅子递给周佩萌,“你撕开丢出去就行,很小的灵力。这个是燃火符。” 周佩萌可高兴了,立刻双手接过草头符,站到地上。扭头看了看香茅子,才“刺啦”撕开,立刻丢出去。 草头符在半空中化成一个拳头大的火苗,然后缓缓的飘落到地上,地面是青石板铺就的,又燃烧了片刻才静静熄灭,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 周佩萌还不是很懂这里面的代表的意义,只是由衷的敬佩,“哎呀,这个居然真的能发出火苗,香同学你太厉害了。” 邹星玺呆呆的看着,觉得浑身僵硬。 水合对她的打击远没有香茅子大,香茅子这个简直是巨击! 因为她一直以为自己跟香茅子的距离,就好比水合跟自己的距离。提点香茅子,多少带着几分优等生指点差生的优越感。 可如今被事实打脸啪啪啪作响,她跟这个瞧不起的差生相比,居然还差很远。 难道,自己真的不适合修真吗?!邹星玺用力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哇,香同学这么厉害,一定也已经鸣骨了吧?”周佩萌还没有鸣骨,所以特别羡慕已经引气入体的人。 邹星玺立刻看向香茅子。 香茅子摇头说,“还没有,我距离鸣骨估计还要一段日子呢。” 邹星玺立刻追问,“那你怎么可能感应天地灵气并化气成符?!”按照徐师平日所教导的内容,那一定要先感应灵气,然后才能引气入体,最后才能运用灵气学会各种术法。 香茅子还没有完成引气入体,又是怎么运转灵气的?! 香茅子回归到最初她的问题,“所以才要拆符箓呀。因为符箓太复杂了,我没有办法把它们完整的画出来。只能拆出最关键的部分,然后把它们画熟了,才可以。” 邹星玺还在惊诧香茅子天才的想法,以及更迷茫了。 如果这种方法可行,那么老师为什么不教她们呢? 周佩萌却已经在一旁说,“香同学,你能不能教教我呀,我好想也能画草头符。” 邹星玺心念一动,她也想学,却不知道香茅子愿意不愿意教她们,毕竟这也算是个小绝招呢,谁肯轻易白教别人?! 邹星玺想好了,等到香茅子推脱,她就用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下等灵石跟她换,只要她不太过于狮子大开口就行。 结果就听见香茅子说,“好呀,不过我目前还只会两种,一种是燃火符,一种是润水符。最近正在拆浮土符,还没拆明白呢。” 周佩萌已经仰着头道谢了,“谢谢香姐姐。”得!连姐姐都叫上了。 邹星玺老着脸皮,“那个,那个我,我也想学一下。不知道,方便吗?” 香茅子微笑着说,“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不过你们可能先要从背笔画开始,有点枯燥。” “我不怕枯燥”邹星玺和周佩萌异口同声的说。 然后三个女孩子忽然彼此看看,然后爆发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出来。远远的,书叟重重“咳嗽”了一声,这是提醒她们不要喧哗的意思。 她们连忙捂嘴缩肩,变得安静起来,唯恐惹怒书叟来赶她们。 邹星玺最为大胆,她压低声音说,“谢谢你教我。我这里有好多杂书,都是从家里带来了的,你只管挑去。另外,你引气入体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把自己所有的经验都传授给你。” 虽然香茅子觉得邹星玺这大包大揽的忒不靠谱,不过还是感念她的诚挚和热情,笑着点头。 周佩萌连忙说,“香姐姐,我会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驯养灵兽的方法都跟你分享的。” 吞吞这种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灵兽,估计周佩萌的方法也没什么用。不过香茅子还是感谢她,“那谢谢啦。” 周佩萌立刻大力点头。 邹星玺见香茅子这个人落落大方,也不小气,其实跟传言所说一点都不一样。就说,“我看你总是独来独往的,不如以后我们一起自修吧。” 周佩萌也说,“是啊,如今这个大桌案只有我跟星玺姐姐了,不如香姐姐也加入吧,这样我们又有一个小团体了,不然人太少,总觉得有点冷清呢。” 香茅子见邹星玺虽然没有大力邀请,可眼神也是非常期待的。 她就答应了,“好呀,不过我早中晚都要去饭堂打工。” 邹星玺没说话,周佩萌开心的说,“那你做完工就来呀。” “好!”香茅子说。 从这天开始,香茅子就被并入了邹星玺的小团队中,只有她们三个人。本来也并不起眼的,可偏偏这三个人里,竟然有两个都跟朱嬛冲突过,这下子可算惹眼了那群首席小辣椒团。 王霄歆经常大声嘲笑邹星玺这个小团队。她们仨,一个是自己没有灵火要跟别人共享,而且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暴脾气;一个得罪了老师,马上小考不合格就要被赶出去;还有一个是全年级最小的,动不动就要哭鼻子的…… 王霄歆给这个小团队起了个外号:落魄姊妹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3:嗑金虫之伤 在香茅子的带动下,邹星玺和周佩萌都纷纷学会了拆分画符法,而且周佩萌也终于在第一次画符成功后,就引发了骨鸣! 这让大家都欣喜不已。 只有香茅子还迟迟不能引气入体,两个小伙伴都很替她着急,周佩萌拿出了自己的压箱底的手钏,那是她娘祖传的,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引气阵,能聚集天地灵气,日常带着对修行也有提升的作用。 香茅子谢绝了她的好意,叮嘱她自己好好戴着。 邹星玺在一旁焦急的追问香茅子,到底怎么回事。 邹星玺和周佩萌都进步迅速,邹星玺甚至因为每天画符,已经成为班级里第一个到达“走穴”阶段的学生了。 炼气第一个阶段就是骨鸣,全身上下的每个关节都会发出噼啪的响动是谓骨鸣。当引气入体之后,每运行灵气一个周天,就是对全身的骨头进行一遍冲刷,把里面的杂质都挤压出来。 这样不停的冲刷,不停的锤炼,当全身的骨头都被灵力反复冲刷,没有杂质之后,灵力就开始在穴位当中不断冲突扩张。 头顶的百会穴会首先有感应,那是一种微微发胀的感觉,穴位里面会有如滚珠一样被灵力充斥,当它微微刺痛的时候,就有一种被戳着点亮的意思。这就是炼气第二个阶段——走穴。 人体周身三百六十个大穴,从上到下,每一个都要如此被淬炼点亮,才算过完这关。在所有学徒中,率先点亮百会穴的人,就是邹星玺。 邹星玺如今也开始每天写燃火符,她的结缘灵物是一只火风螳,起名叫做烈焰,她看见香茅子每天都用草头符喂吞吞,就也学着试试。 结果烈焰真的对燃火符情有独钟。和吞吞什么都吃不一样,烈焰的做法是自己用前面的“螳臂刃”划开燃火符,当燃火符爆出一团火焰的时候,自己飞进去,然后火焰就会被它一点点的吸收进去。 自从把燃火符给烈焰之后,它就越来越红了,飞动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团流星般的火焰,又快又好看。 邹星玺如今对香茅子可佩服的不得了,三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所以她特别替香茅子着急,因为全班现在只有香茅子一个人还没有引气入体发生骨鸣了。 几个老师倒是都淡淡的,似乎很平静。 可作为好朋友的她,一直在想找到什么办法来帮助朋友。 香茅子见她问了几次,就坦诚的说了自己“寒鸦漏风体”的事情。 听到这个缘故,邹星玺和周佩萌都惊呆了,周佩萌更是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香姐姐,怎么会这样呢!呜呜,你明明那么聪明,又那么勤奋……” 邹星玺则板着脸,攥着拳头,“这不公平!”她气得几天都没有画符,整个人钻在书阁里,想从里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补救的办法。 甚至还偷偷写信给家里,希望家里能帮忙找到解决的办法,虽然多半于事无补,但到底是一番心意。 香茅子倒是依然挺淡定的,她每天都在按时上课,努力修炼,尽管她每天修炼的速度是别人的十倍,可依然进境缓慢。 绝大多数的同学都已经完成了引气入体的鸣骨,香茅子自己觉得还有一段距离,她的漏气的体质那速度也要落后别人十倍以上。因为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她没有焦躁,只是按部就班的努力,努力,再努力。 没有人知道,在丝毫没有反馈和希望的情形下,香茅子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因为那将是一场绝望的自我搏斗。 香茅子的做法跟她小时候担水没有两样,不要去想骨鸣的问题,只低头看眼前的路,一步步往前捱,只要每天都比昨天多一点,这就是进步,这就是希望。 她靠着这种微妙进步的感觉,居然也坚持下来了。 在邹星玺越来越焦急的时候,第一次大考也迫在眼前了。 这段时间秋师已经开始开始给他们开讲了《灵植初探》这门课,这门课主要是讲述各种有用的灵草,以及常见灵草的培养。 有些珍稀的灵草是需要修真者们到处寻找搜购的,偶尔能遇到一株那都是缘分。但是大部分的验方灵草却多半源于培育。几乎所有的修真者都要自己自己院子里种植一些常用的灵草灵药,个别精细的还要布置聚灵阵来催生灵草。 所以秋师除了日常讲述灵植的种类、属性和生长环境之外,也要逐步教她们种植灵植。这方面,香茅子本以为自己会有所特长。 结果她果然还是乐观早了。 灵植的种植跟她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香茅子那些在村子里种植的经验并没有多少用处。 秋师现在给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种植瑞金草。 瑞金草是一种初阶的金属性灵植,可以用来炼制锐金丸,在炼气期期间破阶的时候增加灵力冲击力是极好的。可以说在炼气期,修行者对于瑞金草的需求量会一直持续增加,那么培育瑞金草无论是自用还是出手都是很好的。 可是瑞金草的种植却并不简单。 首先就是育种。在以前,所谓的育种无非就是用上好的泉水把种子泡上两天,让它们长出稚嫩清脆的小芽叶就可以了。 可灵植的育种则不同,是需要用灵气润养的。 最初发给她们瑞金草的种子的时候,就是一粒略比黄豆大一点的,金灿灿的泛着金属光泽的种子。 当他们每天运转灵力的时候,就要把种子放在手掌心,并让灵力在周天循环的时候从种子中穿过去。 说来也奇怪,明明没有水,可当灵力在种子中来回循环后,金色种子就逐渐开口,露出里面白色的果仁,再然后,就长出了两片嫩色的绿芽,非常好看。 香茅子的种子是第一个发芽的。 这也难怪,她的灵力循环是全班最快的,别人运转一圈她能运转三圈,只不过最后存储不下来而已。 但如果用来育种,那真是催的极快的。 当育种发芽后,就可以把种子给秋师看,她就会发一个白玉盆,里面装满了金灿灿的沙土,看起来颇为赏心悦目。 原来种植瑞金草用的不是普通的土,而是要带有属性的特殊土植。 瑞金草的培育需要一种被称为琉璃沙的土壤,远远看上去,金灿灿的颜色很好看,不过这种琉璃沙的价格是比较昂贵的。这次因为课程的缘故,都是小筑帮忙发放的,也只有一盆的量。将来他们如果要大量种植瑞金草,不是自己去采购琉璃沙,就是要去禹州的闻渡海沿岸自己去搜集了。 香茅子把培育好的种子小心的种植在白玉盆里,然后她发现白玉盆配着黄金土,有小小的绿色叶子长在上面,跟个盆景似的,特别好看。倘若在世俗界,瑞金草特别适合当盆景摆着供养起来。 她把这个想法跟邹星玺她们两个一说,两个妹子觉得有道理,都打算如果能养育出来就多种几颗,到时候回家送给家人摆着看,也是极好看的。 本书完整版免费首发 点 u r u o 点 c o br /> 她们聊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是在课室外面,并没有特别背着人。 香茅子因为是第一个育出嫩芽,获得白玉盆的人,所以也受到同学们的关注。尤其是以王霄歆为首的小辣椒们,内心都有些气不忿。 她们一直在低声讨论,一致认为这种种花养草的活儿,本来就是下人们做的,所以她们才会不如那个粗胚丫头快而已。 “有什么了不起哦,不过是粗活做多了而已。” “没办法,以前我在家都是画画或者读经,花花草草的可都是花娘们搬到院子里的,我哪儿关心过这些俗事儿啊。” “看她们那得瑟的样子,哎呀,真让我恶心。” “还供盆儿,啧啧,真俗气,不是土包子就是武夫的品味吧。我们家世代翰林,这种爆发俗物是万万摆不出去的,亲戚的脸面都丢没了。” 她们故意说的很大声,一句句的传到了香茅子和邹星玺这边,周佩萌胆怯的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不明白怎么了。 邹星玺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香茅子用力一扯她,“昆仑禁止内斗!” 邹星玺气得脸都白了,“这群自以为是的长舌妇。武功修为比不过,就在那边说闲话,真想去教训教训她们。” 周佩萌连忙摆手,“不要打架,不要打架。” 香茅子一面拦着邹星玺,一面说,“嘴长在别人身上,你就是元婴大能也管不了天下人的嘴啊。有这功夫不如抓紧时间去修炼吧。” 听到修炼两个字,邹星玺脸色一白,完全没有跟王霄歆那群长舌少女计较的意思了。 最近她们总在一起修炼和读书,邹星玺这才发现香茅子居然是个修行狂人。 香茅子每天的生活无比自律,早起打锻骨拳,然后画五张符喂吞吞,去饭堂打工。上课。中午画符,去书阁读书并做笔记,打工,修炼加读书。运行大周天冲击鸣骨。修炼,晚上画符,打工,打锻骨拳。 邹星玺只跟着香茅子一起修行了两天就受不了了,太枯燥也太疲惫了。她都是心血来潮才画一张给烈焰的。 只有这个时候,邹星玺才发现香茅子修炼的强度有多么大。她又有些敬佩,又有点恐惧。 有时候,她心理甚至有一种庆幸,如果香茅子不是寒鸦漏风体,凭借她的聪明和努力,恐怕早就把所有人都远远甩在身后了吧。那么她肯定没有机会跟这样了不起的人相识了。 听说昆仑内院的弟子,都是一些罕见的天才呢。不知道如果香茅子不是这种体质,跟他们相比又是如何? 香茅子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桌案,揪着邹星玺一起出去,她要去找一双玉石的筷子才行。 邹星玺不明白,“你找玉筷子做什么?” 香茅子说,“昨天秋师不是让我们去查金气纵论嘛,原来里面有一些关于瑞金草繁育的心得笔记。瑞金草在最初种植到土中的时候,特别容易招来嗑金虫,它们尤其喜欢啃瑞金草的根系。一定要每天检查土里有没有这种虫子才行。不然不等小苗长大,就会被啃光了。” “那为什么一定要玉筷子啊?”邹星玺不明白。 “因为五行相克啊,如果是金属的筷子或者竹木的筷子,就都要被嗑金虫咬坏了,夹不出来呢。” 秋师如今每堂课后都要留一大堆的参考书目,刚开始同学们还每本都想办法找来看。可后来发现这些书都很杂,有时候里面只有几句话是用得上的,却要把整本书都看完,未免不划算。 渐渐的,大家就懈怠起来。 多半都是每个人挑一本看,然后相互交换那些重点有用的部分。 只有香茅子,坚持每一本都要从头看到尾。 见她这么执着,邹星玺和周佩萌就干脆当起甩手掌柜的,每天都在抄香茅子的笔记。饶是这样,她们两个因为修炼的速度慢,还是觉得时间不够用。 周佩萌听了大为震惊,“还要用筷子挑虫子,这要挑到什么时候去啊?” 玉石筷子在小筑倒是常见的器物用品,只要5个灵币就能买一套。他们在百物阁里买完最筷子就各自分手了,香茅子要先回山房去写符箓喂吞吞,而周佩萌她们则要去灵植园帮忙给灵植授粉和去书阁借阅今天的书目。 香茅子不敢用篮子装瑞金草,因为吞吞已经围着它流了好久的口水,还是在香茅子一贯的告诫下,才不敢一口吞下。 香茅子只能两只手,一边抱着,一边拎着,特别辛苦。走了一段路,她就要把东西放在地上,松快一下手臂的筋骨。 这么走走停停回到山房,香茅子又开始铺好纸张打算画今天的中午符箓份例。 刚刚铺好纸,就听见有“刷刷”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摩擦扒拉一样。 香茅子就到处找,她一翻动纸张,这声音就消失不见。等她停下来,刚刚蘸好墨,这声音又冒了出来。 这次,香茅子拎着笔,竖起耳朵。 这声音竟然是从不远处的圆桌上传来的,此刻桌面上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盆白玉盆。 香茅子立刻冲过去。 只见一只灵币大小的黑色硬壳虫子,正在用力的扒拉着白玉盆里的琉璃沙,发出“刷刷”的声音,努力的往里面钻呢! 虫子的黑色硬壳上面有一道金灿灿的线,从头到尾,均匀的把虫子劈成两半。这正是笔记中嗑金虫的标志! 香茅子眼瞅它大半个身子都要钻进琉璃沙里,一时间竟然想不出自己的房间里为啥会有这种虫子,一着急,伸手就去掐那虫。 此刻嗑金虫身体大部分都钻进沙土中,只有一个尾巴尖露在外面,香茅子用食指和拇指就掐住了尾巴。 在以往的乡下,这种圆滚滚的甲壳虫,香茅子没抓过一万也有八千,其实她心理是不太怕虫子的。 可万没想到,噬金虫被拎出来后,它那甲壳竟然能弯折起来,整个身子猛的弓起来,狠狠的弹起,一下子就咬到香茅子左手的无名指上。 剧痛钻心! 好似一把火钳子狠狠的扎在手指上,香茅子瞬间痛的冷汗都下来了。 香茅子用力甩手,可是噬金虫却仿佛认准了香茅子的手指,绝对不松口。 香茅子扯了半天,险些要把手指拽脱臼,除了更痛之外,万全没有任何作用。此刻香茅子剧痛之下,忍不住把手用力的拍向墙壁。 山房的墙面都是青石罗列,很是坚硬。当她把手夹着噬金虫拍向墙壁的时候,竟然发出了“叮”的一声,金石相交的脆响。 可嗑金虫却因为身体强悍坚硬的缘故,完全没有松口的意思。 这一番折腾,除了让香茅子更痛苦之外,万全没有任何作用。她终于痛不可抑的叫了出来,“啊呀!!!!” 就在这个时候,吞吞却忽然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它灵活的勾着香茅子的袍子,蹦的高高得,张开粉红色的大嘴,“嗷唔”一口,就连着香茅子的手指一起,把嗑金虫含在了嘴巴里。 ————作者闲言—— 今天赶的急,没时间检查错别字,见谅见谅。以及,求收藏啊,记得加入书架啊啊啊啊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4:奇怪的升级 香茅子实在没有力气去阻止吞吞了。十指连心,她已经痛到要死了!吞吞没有牙齿,只是用嘴巴用力吸吮着香茅子的手指,那感觉有点凉凉的,可在剧痛之外又感到一抽抽的拉扯般的疼痛。 香茅子试图让吞吞松开,可是吞吞不为所动。它的小爪子扒着香茅子的胳膊,嘴巴闭得严严实实的。 香茅子觉得自己手指要被嗑金虫咬下来了,痛的全身都在打颤。更可怕的是,她身上的灵力不断的顺着伤口在流逝。 有一种要被抽干的感觉。 香茅子努力的阻止灵气的外泄,却于事无补,她用力掰着吞吞的嘴巴。结果吞吞的嘴巴跟铁铸的一样,她完全掰不开。 香茅子几次握起拳头要打吞吞,可手都扬起来了,却没忍心下手。 痛啊,而且身体里几个月积攒的灵气都要被抽干了,这样下去不行的。香茅子努力的调用仅存的灵气,让灵气开始运转起来。 果然,运转起来的灵气勉强能抵御那种强大的被吸收的力量。 香茅子来不及多想,只能尽快的去运转灵力,想让这种灵力尽失的失控感先停下来,省得自己这数月的勤勉毁于一旦。 体内存储的灵气,对别人来说可能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对她来说那可是连续几个月的用功,一旦都被抽干,说不定就要重头再来了。 香茅子飞快的运行灵力在小周天循转,还要尽量的吸纳外力填补根骨中泄漏的,她专心致志的运转灵力,很快就入定了。她一直是个很专注的人,每次运转灵力都会全神贯注,所以当灵力运转起来之后,她就忽视了手指这边的感受。好处就是那痛感大大的降低,变成若有若无的隐痛。 香茅子每次运转灵力小周天,都要足足运转九次才停下,她现在自动进入了习惯的灵力运转状态,所有的冥想和运转都进入了那种玄冥的状态,除了手指还被嗑金虫咬着,而吞吞又含住了手指头。 在运转灵力的时候,香茅子不自觉的就开始在心中画“符”了,她最初对灵力运转的感应就是来自符箓,所以灵力运转的时候,她的心中一直会有一个符在跟着一起描绘。 以前都是润水符或者燃火符,可最近她忙着拆那个残篇阵符,不自觉的就画起那个残篇。 残篇,本来是没有办法进行描绘的,可偏偏香茅子有两点同旁人不一样的地方。 这第一点,她是把残篇里自己认为完整的主要结构都拆出来。 第二点则是在所有结构之间,她都用“灵”符进行连接,这么一来,这个描绘的过程居然也顺畅极了。 “灵”符是一种通用的符箓,据说是道祖最初领悟灵力的时候,从天地之间顿悟的符箓法则。灵符本身并没有特别的作用,最主要的功能是能够运转灵气,是一种百搭的灵力结构。有时候如果在符箓中实在不知道如何填充和推衍,就可以暂时用灵符来替代一下。 香茅子这样在脑中慢慢描绘阵符残篇,当中的空白竟然有一多半都是灵符填充的。可随着她小周天运转的推进,那个在心中描绘的阵符残篇竟然有一种隐隐运转的趋势。 这,这分明是已经补全的运转的状态。 香茅子不敢相信。 一般的符箓如果在十成里缺了一成,勉强用灵符来替代缺失,还是有可能继续运转的。但多过这个比例就不行了。因为主结构的缺失会导致符箓无法画完。 可分明香茅子看的残篇里有一多半都缺失了,再经过她的拆分,差不多十成符箓里丢了七成,可为什么这样的阵符在重新摘出主结构并用灵符链接后,竟然运转呢?! 香茅子的脑袋瓜转不过来。她本能的想试试,左手还被吞吞含着,右手却忍不住凭空开始快速的画符,只一个小周天,就把这个残缺的阵符临空画了出来。 “嗡!”那一瞬,空气中仿佛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震动。 香茅子全身巨震,一团热气从身体里爆发出来。她的浑身仿佛都被烈焰灼烧,剧痛立刻从头顶心开始袭来,全身的骨头都好似裂开一样剧痛。 啊!!!!!!!! 香茅子忍不住发出了惨叫。 仿佛有一千一万只嗑金虫在同时妖孽她的全身,每一寸的骨头都被敲开那种痛。 灵气运转恰好完成了一个周天,香茅子在剧痛的抽搐下,再也忍受不住,她意识海一黑,就陷入了昏迷当中。 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很惨的趴在地上。吞吞则趴在她的身上呼呼大睡。手指头早就被吐出来了。 香茅子举着双手反复看看,谢天谢地,没少一根。 此刻她一动,才发现全身都很痛,好似被人捶打了一天一夜。略动一下,骨骼都发出了一些咔吧咔吧的脆响。 香茅子还是硬撑着身体坐起来,低头,闻到一股浓郁的腥臭之气。她不由扯开衣领,“嘶”的抽了一口冷气。 身上有很多干涸的褐色的痕迹,腥臭之气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当那种痕迹干涸之后,衣服就牢牢的贴在身上,她刚刚一扯衣襟,到好像撕掉一块皮一样。 香茅子把吞吞举到一边,自己慢慢的扶着凳子,一寸寸的站起来。这才发现从头顶到脚心都出了不少这种粘稠酸臭的水,不知道是什么,如今干巴巴的箍在身上,跟身体上套了个壳子一样。 这不能忍啊! 香茅子顽强的挪动着自己,顾不得其他,先把自己扎进净水池里,合衣就泡了进去。在净水池里泡了半天,才把衣服跟皮肤分开,她仔细的揉搓自己。 头发里都有浓浓的臭味。 香茅子直洗了三遍,才觉得身上没有了那种让人作呕的气味。 然后她低头,发现自己胸口最初被衣襟撕下来的那个地方,有一块黑皮不见了,露出一小坨白花花的肉,跟一个近似三角形状的印章一样。 香茅子伸手摸了摸,并不痛。于是她也没在意,就着水池,把自己的衣服好好的搓洗一番,然后擦干净自己,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 虽然周身依然隐隐作痛,却并不影响行动了。反而体内的精力很旺盛,跟刚刚睡足一样。香茅子总觉得,自己有哪里好像不一样了,但到底是什么呢? 她出去晾好衣服,就开始慢慢的琢磨。 嗑金虫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房间里没有。香茅子还特意用玉石筷子在琉璃沙里翻找半天,没有的。 以后她可不敢用手揪了,那虫子咬人真疼! 吞吞还在一旁呼呼大睡。 香茅子回忆了一下刚才那种剧痛和慌乱的场景,有点担心自己体内的灵力。毕竟还有几天就是小考了,香茅子嘴上不说,可心里还是很担心的。 她看了看外面的日头,还有一段时间才去厨房帮工。就干脆盘腿坐下,准备运转灵气看看体内的灵气还剩多少。 这刚一运转灵气,就发现不对了。 灵气简直如水缸一样倒进她的灵脉,比以往粗壮了很多,最关键的是,几乎没有什么损失的运转了一个周天,香茅子感觉自己干涸的根骨都要被灵气涨满了,那种充盈、滋润、舒适的感觉,就跟全身都泡在暖融融的灵泉里一样,太舒服了! 灵气运转了一个小周天,她感觉自己全身所有的骨头都被灵力润泽的抚慰了一次,那种通透之意,是她修炼这么长时间头一次感受到的。简直有一种催人泪下的畅快感。 香茅子被这种巨大的转变给吓到了。 运转了一个周天就停了下来,她刚张开眼睛。就听见身体周围的发出一片有如鞭炮一样清脆连绵的响声。 鸣骨! 香茅子发生了鸣骨! 本书完整版免费首发 点 u r u o 点 c o br /> 鸣骨一直响了有一盏茶的时间,这才缓缓的停了下来。 她完成了引气入体,终于跨过了那道门槛。 香茅子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认真的看着自己左手无名指,就是那里当初被嗑金虫狠狠的咬住不松口,此刻它已经完好无损,只有一处极淡的红痕,好像还有一点点痕迹。 难道是嗑金虫?香茅子歪头想着,这种虫子是比较常见的一种金属灵虫,除了口器坚硬喜食金属之外,没听说有什么特异之处啊…… 香茅子不死心,又尝试运转一个小周天,这次的灵力运转更顺畅,也更汹涌了。为什么?!香茅子细细的分辨这自己的感受,结果发现自己那四处漏风的根骨仿佛被一层油膜般的东西堵住了。 香茅子无法理解这种现象,然而事实如此。 就好比用竹篮打水,那水都会顺着缝隙漏下去。可是忽然在篮子和水中出现了一层薄薄的整张透明油纸,“水”就被油纸兜住了。所以才能畅快而充足的在根骨中流淌,并充盈全身。 香茅子感觉那层“油纸”非常的薄,仿佛轻轻一舔就能破的样子,但是因为灵气无形无质,所以那油纸竟然也能安之若素。 香茅子不敢懈怠,趁着状态还好。干脆开始运转起小周天来,跟往日的功课一样,足足运转了九次才停下来。 因为她吸收灵气的速度一贯比别人要多且快,但是香茅子自己不知道,因为以前她的根骨实在太差,所以就算运一水车的灵气,运转了一圈后也剩不了几滴。可现在不一样了,她简直是一盆一盆的灌注自己的根骨。 隐隐的,香茅子的身体上又发出了酸臭的味道,又有了一些黑漆漆的分泌物从她全身的毛孔中往外钻。 不过没有上次那么多。 香茅子没有在意这些,她稳定而快速的运转着自己的小周天,能够感受到自己的骨骼都在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它们似乎更加凝练,更加坚硬却空灵了许多。 在运转的过程中,从头顶心开始,骨骼一块一块的发出了非常轻微的响声。 从上到下。 从头顶心,到脚底板。 当第九次的小周天循环完毕,香茅子的双足指尖也微微响了一声。然后咔哒一下,仿佛有个什么关节被打通了一样。 一股暖流从脚底直冲头顶,最后在百会穴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缓缓的旋转个不停。 香茅子回过神,觉得这个场景竟然跟二阶“走穴”的描述一模一样! 这难道真的可能吗?! 现在所有同学里,进度比较快的也不过刚刚进入到走穴阶段,大部分还鸣骨之后的蓄气阶段。香茅子觉得自己要说一天时间就追上了大部分的同学,这,这也不太可能吧?! 闻着自己身上的异味,香茅子赶紧又去洗刷了一次。幸亏这次的污垢很少,也没有沾染到衣服上,很容易清洗。 然而香茅子不知道,在她的后背,又出现了一个跟胸口差不多的掉皮的地方,因为不痛不痒,而且又在后背出现,所以香茅子完全没有察觉。她快手快脚的穿上衣服。打算去打工了。 今天不敢再练,她觉得自己这个速度有点恐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就打算先去打工,然后去跟邹星玺她们打听一下。毕竟邹星玺是全班第一个进入“走穴”的学生。让她讲讲具体的情况,看自己的进境是不是正常的。 做好了打算,就去拎篮子。 吞吞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完全昏睡不醒,甚至连草头符都不吃了。 香茅子想着自己怪异的情形,又有点担心吞吞。 她轻轻摇晃了半天,吞吞并没有如以前一样,嘤嘤的爬起来跟她亲昵,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昏睡当中。 带着一肚皮心思,香茅子去饭堂打工了。 忙碌了一个晚上,跟李师傅打过招呼。香茅子去书阁去找邹星玺,周佩萌今天要去灵药园去授粉,书阁只有邹星玺一个人在看书。 看到香茅子,她指着面前一摞书,“课上秋师给的书目我可都找出来了,到时候笔记别忘记借我抄一下。” 香茅子掏出自己的笔记递给邹星玺,“这是上次课的,你拿去抄。” 邹星玺大喜,立刻接过来,低头翻开就准备抄录。已经写完一段话了,她这才发现香茅子呆呆的干坐在桌子前,竟然没有立刻翻看今天的书目。 这情况不对啊,香茅子向来抓紧时间用功,是连洗碗的时候都要打开笔记温习的人。 邹星玺小姑娘倒转毛笔,用竹管捅了捅香茅子,“发什么呆呢?” 香茅子犹豫的说,“我,我好像今天发生了鸣骨。” 邹星玺扬起眉毛,“你鸣骨了?这不是好事嘛!”她真心的为朋友高兴。 香茅子却有点纠结,“可好像不太对。” 邹星玺追问,“哪里不对?” 香茅子吞吞吐吐的说,“我好像还,还进入了走穴。” 邹星玺眼珠儿都要瞪出来了,“你别告诉我,今天刚鸣骨了,你就连走穴的灵力感都有了。” 香茅子“嗯”了一声,“所以,我才不确定。” 邹星玺想了想,一下子就跳起来,“走,去千闻阁。” “干嘛?” “去测灵石那边测一次。” 测灵石是千闻阁的一个黑漆漆的石头,有一人左右高。上面被刻了十个不同的刻度。当修真者把灵力输入进去后,到达哪个阶段,这个阶段的刻度旁边的灵石就会被点亮。越亮代表当阶修为越高。 只不过这个测试是要收费的,测试一次要一百灵币。 很多家里给带了灵石来的学生,就经常觉得自己快要升级了,没事就会测测,结果其实并没有比上次更亮。 香茅子刚开始连引气入体都没有,自然也不会想着去测。 香茅子今天的这个情况,却是测一次最为妥当的,比她忐忑的猜测要精准很多。 一百灵币啊! 想想还是有些肉痛,不过为了能有一个正确的答案,香茅子还是狠心的点点头,“好!” 两个人给周佩萌留了一个纸条,压在她的书下面,就往千闻阁去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5:吞吞小显身手 香茅子和邹星玺两个人一起来到千闻阁,此时里面没有什么人,只有半夏一个人靠在柜台上打瞌睡。 邹星玺顽皮,敲了敲柜台,把半夏从惺忪的睡梦中惊醒。揉着眼睛问,“你们要干嘛?” 香茅子扯了扯邹星玺的衣服,让她不要顽皮。才跟半夏半礼的拱拱手,“半夏,我想试一下测灵石。” 这倒是常规项目,半夏一面打开本子登记,“哦,引气入体了呀,恭喜哦。灵币一百枚,谢谢。” 香茅子从自己腰上的小荷包里数出一百文灵币递给半夏收好。 然后半夏就领着香茅子来到测灵石面前站好,指着石头说,“把手放在上面,输入灵气即可。” 香茅子看了邹星玺一眼,邹星玺握着两个小拳头给她加油。 她深呼吸一下,举起右手放在测灵石上面,然后缓缓向里面输出灵气。 有点凉飕飕的感觉,并不难受。 然后,测灵石的第二个刻度上的灵石就亮了,还并不算特别微弱的样子。 香茅子仰着头看,眼泪就在眼眶里含着。 半夏不明白她的心路,诚心的恭喜着,“二阶初段,这个进度很不错啊。” 香茅子收回手,轻轻擦了擦脸,“嗯,谢谢你半夏。” 半夏憨笑着挠挠头,“哎,谢我做什么,是你自己用功嘛。” 邹星玺捏着香茅子的胳膊用力的掐着,眼睛里是疯狂的兴奋。 一天啊! 只一天就从“鸣骨”到“走穴”,这种晋升的速度简直是神迹。邹星玺死死的捏着香茅子的胳膊,用力摇啊摇的。她太激动了,反正香茅子只要会了,就会教给她和小萌,那么就相当于她们两个也能有这种晋升的速度了!! 香茅子被她摇的骨头都要松了,给了她一个“淡定”的信号,可邹星玺完全停不下来啊。 就在这里打打闹闹的时候,门口又有人进来,却是以朱嬛和王霄歆为首的一种辣椒姐妹花们走了进来。 朱嬛一看到香茅子和邹星玺,脸色“刷”就撂下了,好像看到一团肮脏的牛粪一样,还轻蹙眉毛,扭转脸避开她们。 她这个做派让香茅子觉得很好笑,可邹星玺已经眉毛竖起来,一副要开始掐架的意思。 王霄歆先是一愣然后迅速的往周围打量了一圈。 测灵石的第二格光芒正在逐渐变暗,然后完全的消失了光芒。 王霄歆于是确定她们两个是来测灵石做测试的,冷笑了一下开腔,“有些人呢,在别的地方交不到朋友,只能跟垃圾抱团取暖。哎呀我就奇怪了。”她故意顿了顿。 她身后的一个齐刘海的妹子立刻帮着接话,“霄歆姐姐奇怪什么?” 王霄歆蔑视的看着香茅子一眼,“这还有几天就要大考了,有的人可能忘记了,有任何一门功课就要滚蛋的事情了吧。可怜啊,这废物们的抱团,也没几天了,抓紧吧!” 身后的妹子们立刻爆发出配合的笑声,叽里呱啦的。 朱嬛也满意的挑了一下嘴角。 她直接丢了一块下品灵石到桌子上,“测灵石。” 这到把半夏吓了一跳,“哎呦,这找不开,您没有灵币吗?” 朱嬛不在意的说,“找什么,我们所有人都测,剩下的就给你了哦。” 半夏一看这群妹子的人数,觉得自己还能有剩,不由啧啧:真有钱吶。“您先请。” 朱嬛款款的上前,轻轻往测灵石里一输入灵气,瞬间第二格的测灵石就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可比香茅子刚才的要明亮很多。 半夏唱了结果,“二阶中段,恭喜。” 朱嬛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也流露出一丝微妙的志踌意满。王霄歆大声的“哈”了一下,充满了得意,然后立刻满口与荣有焉的开始奉承朱嬛起来…… 香茅子趁机扯着邹星玺的袖子,把她强硬的从千闻阁里拖出去。这丫头已经忍不住要去跳脚准备嘲讽了。 香茅子用尽全力把她拖出来,甚至要用胳膊绕过邹星玺的脖子去捂她的嘴。 一出门,里面就爆发出更加愉悦而响亮的笑声。 邹星玺狠狠的“呸”了一声,“你干嘛捂我的嘴。” 香茅子叹息一声,“你一个人又吵不过,她们人多。动手咱们倒是不怕,可有门规啊。别惹她们了,一群马蜂。” 马蜂这个词极大的取悦了邹星玺,她“咯咯”的笑了两声,“她们才不是马蜂,马蜂还有刺呢。她们就是一群抱团的癞蛤蟆!又吵又讨人厌!” 香茅子心说,你们这吵架的档次也没比我在村子里高级多少,不过是形容你是臭屎,你是狗蛋而已。 笑着拖着她往外走,“对对对,你说的可有道理了。” 邹星玺因为心情愉悦,就没计较香茅子的敷衍,“哎,你居然真的到达了走穴了,一天啊!姐姐,一天啊!你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确认了自己的确到达了走穴阶段,香茅子是高兴的。可她依然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进阶的。 她想了想,“我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都跟你说一下,你也帮我参详一下。” 邹星玺立刻点头。 于是香茅子就详细的把自己中午放学后到现在的事情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尽量详细,甚至连回去的时候手酸,要放下篮子换手都说了。她这么梳理的过程不仅仅是给邹星玺讲述,更重要的也是自己的回顾。 听完了全部的描述,邹星玺跟香茅子并肩往回走,一面开始分析,“先说嗑金虫,我觉得不是老师给你的沙子里本来就有,就是你在山路上换手的时候爬进去了。” 香茅子也认同这点,“是山路上爬进去的,如果琉璃沙里本来就有,它也犯不上再往里面钻了。” 邹星玺点头,“然后你本来回去开始给吞吞写符,结果听见了琉璃沙的动静,发现了嗑金虫,就用手抓!” 香茅子“嗯”了一声,当时玉石筷子放在桌案上,距离圆桌还有几步路,香茅子担心好容易催出来的小芽被虫子嗑坏了。 “嗑金虫咬破你的手指,当时你特别痛,还出了很多血?”邹星玺问。 “嗯,痛死了,那虫子劲儿可大了,跟铁钳子似的。” 邹星玺想了想,哆嗦了一下,扯过香茅子的手指仔细看,“没有呀。”她指的是痕迹。 香茅子也奇怪,“是啊,醒来后就好了。刚开始还能看到一圈浅浅的红痕,现在啥也没有了。” 邹星玺用力拍了一下手,“那我有一个主意!” 香茅子看着她,隐隐的有一种预感,邹星玺这个主意多半是个馊主意。 “你再用瑞金草在外面吸引嗑金虫,然后,抓住它。”邹星玺面色严肃的说。 香茅子咽了咽唾沫,“那再然后呢?” 邹星玺说,“再然后,你就让嗑金虫再咬你一次,看看这次会不会更进一步!如果再进一步,就说明有效啊。” 以香茅子的意志力,都要倒抽一口气,“可,可那虫子咬人真的很痛的。” 邹星玺拍着香茅子的肩膀,“你放心,如果真的有效,我一定也会尝试的。再说了,你难道不想弄明白这次神奇晋级的原因?!” 香茅子一横心,“好!” 两个人加快脚步,一起回到山房去拿瑞金草,这次出来香茅子只拎了吞吞,没带那盆草。反正山房都有禁止,除了是跟着人进来的,外面的虫子自己钻不进去的。 她们两个把瑞金草从山房拿出来,就在月字阁外的庭院里,把瑞金草放在外面,然后分别站在对面的位置,开始等待嗑金虫的到来。 本书完整版免费首发 点 u r u o 点 c o br />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月字阁的风水太好还是怎样,等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动静。香茅子都想放弃了。 这个时候,就听见草丛里轻微的声音,一只比刚才还要大的嗑金虫,晃晃悠悠的从草稞里钻了出来,快速的爬向氪金草。 邹星玺看见了,飞快的用筷子一捻,就夹住了嗑金虫。嗑金虫依旧弯着身子,用锋利的两枚口刃咬着筷子。 那从嗑金虫嘴巴里翻出来的巨大的口刃泛着淡金色的光芒,跟两只锋利的刀片一样。在玉石筷子上发出“咔哒”的轻响。 邹星玺看着那锋利且有力度的口刃,心中有些发寒,这手指头都能被咬下来吧,“要不,别试了。我觉得这虫子太凶残了。万一把手指咬下来咋办?!” 邹星玺会犹疑,可香茅子却不是一个容易退却的人,“总要试一下,不然一直不死心。” 说完,香茅子就伸出了右手,这次她换了一边,左手虽然没有伤痕,可总觉得还疼呢。 香茅子慢慢把手凑近嗑金虫,邹星玺颤颤巍巍的用两只手握住筷子,连呼吸都屏住了,唯恐弄伤了朋友。 终于,香茅子慢慢把手靠近了嗑金虫,捏住它的尾巴。 这个时候,邹星玺的玉石筷子还没松开,所以嗑金虫依旧疯狂的咬着筷子,发出“咔咔”的声音。 邹星玺颤声问,“那,我松手了?” 香茅子抿着嘴“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一直昏睡的吞吞,忽然蹿了出来。 吞吞今天可是昏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刚才香茅子不放心它自己在房间里,才把它的篮子拎出来,就放在庭院角落的石桌上。 这个时候,不知道它怎么就爬了过来,而且又是嗷唔一口,直接把嘴巴含在筷子上。狠、准、稳的把嗑金虫叼了进去。 邹星玺本能的抽手,香茅子也一样,缩手退步,就从吞吞嘴巴里把手指抽了回来。这次不像上次,压根抽不出来。 香茅子想:莫非上次是因为嗑金虫的缘故,吞吞很喜欢? 正想着,她心里忽然涌出一种陌生的感情——很喜悦,又充满了期待:厉害吧,吃到了。很模糊的感受,却完全是一种陌生而欣喜的感情。 “咦?!”香茅子不由的讶异出声,然后她盯着吞吞看,发现它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开了,是一双金灿灿的大眼珠,很明亮也很漂亮。 顺着香茅子的叫声,邹星玺也发现了,“哎呀,你的扫把兽张开眼睛了!” 这个时候,香茅子又感受了到了一股愤怒的情绪,微弱而坚定的愤怒。 香茅子仔细瞅着吞吞,发现它没有什么表情,正翻着白眼往下吞什么。估计那只可怜的嗑金虫已经被它吃掉了。 是吞吞吗?!香茅子不确定。 她顺口跟邹星玺说,“别扫把兽,扫把兽的乱叫,这是吞吞。” 刚说完这句话,她就再次清晰的感受到一股温柔的欣喜,然后她看见吞吞吧唧吧唧的蹭了过来,用大头使劲的在她腿上滚来滚去。 真的是吞吞吗?香茅子疑惑着。然后那股欣喜雀跃却更加明显了,吞吞忽然做出了不断点头的动作! 邹星玺“哈哈”的笑着,“这小东西干什么呢?!” 香茅子却心念一动,莫非,吞吞和她是可以心念感应的?! 几乎瞬间,香茅子就在心里涌起一个念头:吞吞,去篮子里趴着!篮子里,去。 吞吞仰头看了一眼,金色的大眼睛里全是慢慢的依赖。 香茅子伸手轻轻摸了摸吞吞,内心却发出了更强烈的念头:去篮子,去篮子里! 吞吞似乎喷了一口气,然后转身,一扭一扭的往石桌那个方向爬。 香茅子的眼睛亮了起来。 吞吞爬到石桌边上,两只小爪子扒着桌子,后腿在空中翻腾半天,这才挣扒到石桌上,然后团到篮子里,只露出一个小黑脸对着香茅子。 香茅子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得意又得瑟的情绪。 邹星玺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哎它怎么又回去了,这小没良心儿的,没吃的就跑了。” 香茅子听了心里一动,又开始默念,“吞吞,过来,到我这里来。好吞吞,过来。” 然后,就见吞吞猛的就从篮子里跳了出来,吞吞看起来笨笨的,可它落地的时候可轻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然后它笔直笔直的就走向香茅子,凑到香茅子身边,抬头看她。香茅子感受到吞吞期待的感情,连忙蹲下来,伸手把它抱在怀中,内心感动的想哭,又想笑。 吞吞,她的吞吞啊。 现在不仅能跟她默默的沟通,而且心里对她也充满了爱呢。香茅子抱着吞吞,微微闭上眼睛,内心充满了感谢和欣喜的柔情蜜意,而吞吞的内心反馈则是弄弄的依赖和信任。 邹星玺不明所以,在旁边不断打岔,“哎,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它怎么又跑回来了?黑乎乎的,卖萌也不可爱啊。”仿佛配合她的话,她肩膀上的火风螳烈焰用翅膀发出了“猎猎”的声音! 香茅子察觉到吞吞的愤懑之情,忽然内心顽皮起来,想跟朋友开个玩笑。她在心里默默的下了一个命令。 然后,香茅子抬头对邹星玺“狡黠”的嘿嘿一笑。 这个笑容充满了阴谋的味道,邹星玺忽然背后发冷,“你,你要干嘛?” 香茅子一挑眉,“你猜猜看?” 邹星玺不明所以。 就在这个时候,吞吞却仿佛一道黑色的闪电,原地弹起,猛的蹿到一人高的位置。 “嗷唔”一口,吞吞迅若游龙一样,几乎连残影都没有,一口就把邹星玺肩膀上的烈焰吞了下去。 然后又以同样的速度爬到香茅子的怀中。直到香茅子抱着它退后了三步。 邹星玺才反应过来,嗷的大叫一声,“我的烈焰!” 邹星玺大概真的气急了,她眼圈儿都红了,“烈焰!你,你这个坏东西,你竟然敢吃掉我的烈焰!!!我打死你!” 香茅子见她真的急了,连忙伸手在吞吞下巴前,“吐出来。” 香茅子感受到吞吞的不乐意,但是她又说了一遍,“吞吞,吐出来。” 然后邹星玺就看见吞吞一探头,张开嘴。 烈焰身上占满了湿漉漉的口水,吧唧一声就掉在香茅子的掌心,香茅子讨好的把烈焰递给邹星玺,“嘿嘿,跟你开个玩笑嘛。” 邹星玺顾不得跟香茅子和吞吞计较,她轻轻的捏着烈焰,凑到眼前。发现烈焰的翅膀都耷拉下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摸样。 蔫头蔫脑的,可去并无大碍。估计刚才也是被吞吞吓了一跳。 看明了这一点,邹星玺才抱怨,“你的吞吞真是太坏了,不仅吃了我的灵火,还要吃我的烈焰。” 香茅子再三道歉,“抱歉,这次真的不赖吞吞,怨我。怨我。是我让吞吞吓唬你一跳的。” 邹星玺这才听清楚香茅子的话,“什么?你是说你能命令吞吞?” 香茅子点头,响亮的答,“是!” 周星玺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6:第三阶,易脉开 面对邹星玺的质疑,香茅子也没办法解释,但这是真的呀。 邹星玺看着自己有点发蔫的烈焰,跟香茅子说,“你让它先去东边,再去西边,然后前爪着地,后脚倒搭在桌子上,我就信!” 香茅子也想试试,就开始跟吞吞沟通,“你去那边,然后再跑到这边,最后大头朝下的在桌子上倒立好不好?” 隐隐的,香茅子感受到吞吞在内心狂摇头,一副不爱搭理自己的样子。 香茅子就用手指戳着吞吞的脊背,软塌塌的,很舒服,“试一次嘛,试一次嘛。” 吞吞干脆把头往肚子里一扎,团成了一个团子。 香茅子在心里感受到吞吞的意思,“就不!” 虽然邹星玺无法觉察吞吞的真实想法,可它身体的抗拒却还是看得懂的,于是周星玺就哈哈哈的大笑起来,“你看,它根本就不听你的。” 香茅子在心里默默的跟吞吞谈条件,“你这样不乖,今天没有灵符吃了。” “啊?!”吞吞立刻抬起小脑袋,圆滚滚金灿灿的大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相信的神色。香茅子甚至感受到一股股委屈的情绪。 忽然她很愧疚,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很坏的人,立刻道歉,“不,还是有的。晚上还是五张灵符可以吃。但是如果你答应刚才的事情,灵符就变成七张!多了哦,多吃哦!” 香茅子努力的把意念传递过去,她不知道吞吞是不是能听懂。 不过吞吞却挺直身体,然后从香茅子的手里挣脱出去。慢悠悠的落地,一步一拖的往东爬,爬到庭院的边缘,又转了个圈,慢吞吞的往西爬。 邹星玺已经“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尖叫起来,“你怎么做到的,你怎么做到的?!” 香茅子没回答,她在内心感受着吞吞的情绪,那是一种很无奈的敷衍,有点类似:哎呀,我能怎么办呢?你开心就好了…… 吞吞在邹星玺的尖叫中,后脚倒撑着抬到石桌上,然后抬起头,圆溜溜的小眼睛看着香茅子。 香茅子感受到吞吞无奈的情绪,笑了。 旁边邹星玺已经攥着她的胳膊开始疯狂的摇晃起来,“教教我,教教我,你怎么做到的?!” 香茅子先去抱起吞吞,轻轻的在它额角亲了一下。她立刻感受到吞吞喜悦的心情,忍不住又亲了一下。 这才说,“我不知道,它似乎能感受到我的想法。但不是很清晰,就是一种隐隐的想法。我也能感受到它的。” 邹星玺特别着急,“能教教我嘛?快教教我!” 香茅子安慰她,“别着急,我猜可能是那个残篇阵符的作用。” 阵符残篇?邹星玺迷糊的看着香茅子。 香茅子就继续跟她说了被嗑金虫咬到后的事情,包括吞吞咬住嗑金虫,她忍不住运转灵气,并在半空默画残篇阵符的事情。 邹星玺眼睛一亮,“一定是这个缘故!快教我,我也要跟我的烈焰这样。” 香茅子却摇摇头,“我觉得多半不成。” “为什么?” 香茅子说,“我是因为被嗑金虫咬了手指,吞吞才把手指和嗑金虫都含在嘴巴里。就算你敢让嗑金虫咬你,烈焰也没办法吃掉嗑金虫吧。” 邹星玺想了想噬金虫那凶残的口刃,又脑补了被咬到后的酸爽场景,有点打退堂鼓了,“那,那要不还是算了吧。反正今后也能结契的。” 如今他们已经逐渐都引气入体了,再有半年,徐师就会逐渐安排他们跟自己的灵物结契。如果这大半年都很好的照顾灵物,结契成功的概率还是蛮高的。 所以邹星玺虽然着急,却并不是非要嗑金虫那种凶残的虫子咬一下才满足的人。 “不过那个阵符残篇你要教我!”邹星玺还是觉得那个阵符很厉害。 香茅子点头,然后她狡黠的问邹星玺,“可你有时间吗,还有几天就要考核了。你的货殖志背诵的怎么样了?”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货殖志,邹星玺大叫一声,“啊!不能跟你磨蹭了,我今天的笔记还没有背完呢!” 如今又在小筑学习了几个月,香茅子才发现自己当年误会了小辛茂。原来真的不是所有人都能看一遍就学会或者记住的。至少邹星玺和周佩萌都不行。 邹星玺对于修炼还挺上手的,类似货殖志这种纯靠记忆和背诵的科目,立刻就头大,全靠抄香茅子的笔记提炼来过关。 所以当香茅子提起马上就要到来的考核时,邹星玺立刻想起自己还有好多必须背诵的条目在前方等着她。 哀嚎一声就要去书阁用功了。 香茅子跟她一起,时间也差不多了,她要去打晚工。于是两个人就一起下山,顺便闲聊即将到来的考核。 邹星玺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种压力给挤死了,每天晚上都要醒来一次,弄得白天都没有精神。 然后她问香茅子,“你呢,有没有晚上睡不着?” 香茅子每天拼命的写符喂吞吞,还要看所有的指定书目,几乎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根本没有惊醒的过程。 她摇摇头。 邹星玺就奇怪了,“你居然还能睡得着?!哎,我说,你到底对考核有多大把握啊?” 香茅子实话实说,“我们都是第一次啊,谁知道它到底长什么样。完全没把握。” 邹星玺就不太理解了,“那你还能睡得着?!” 香茅子慢吞吞的说,“睡不着那不更糟糕,连明天学习的精力都没有了。” 邹星玺深深的敬佩,“我觉得你心真大。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跟秋师的赌约啊?” 香茅子摇头,“怎么会忘呢。” 怎么会忘呢?那个符箓,一人手持一边然后盟誓,由天道记载的誓约,是不容违逆的。香茅子岂止没有忘记,简直时刻悬挂在心头。 “那你不担心吗?”邹星玺轻轻的问。 关于这个问题,早在当初香茅子就已经想清楚了,“我已经在这件事上拼尽了最大的努力,所以不担心。” 是的,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无论是还是练功,无论是努力想办法还是踏踏实实练习,香茅子都是整个小筑最用功的学生。 她并不知道自己和别人的差距,也不知道自己和考核之间的差距。 她只是压榨了自己每一分潜力,每一刻的时间全部都用在努力和修行上。 如果这样也不行,那她至少做到了——问心无愧。 邹星玺被她的话给震住了,她从未想到过有人会用这样的语气说出“拼尽努力”,她被平静语言下的执着给震撼住了。 邹星玺从一开始瞧不起香茅子,到后来的欣赏,到再后来的钦佩。邹星玺以为自己已经够了解香茅子了,没想到还是小看了她。 拼尽全力吗?!邹星玺忽然充满了斗志, “我也要试试拼尽全力,最后这几天,我要拼命拼命的把货殖志给突破下来。小妞儿,我可是不会让你一个人专美于前的!哼。” 香茅子看她臭屁又傲娇的样子,不由点头,“好呀,不如我们比比看谁的成绩好。” 邹星玺大气的拍着香茅子的肩膀,“小妞儿,虽然你比我聪明又用功,可你的根骨却是天生的嘛,啧啧。所以啊,这次的成绩,姐姐可是不会让你的哦。” 香茅子歪着头,黑又大的眼睛里闪动着一种叫做斗志的光芒,“这次谁赢,谁就是大姐!” 邹星玺立刻伸出右手,“一言为定?” 香茅子也伸出右手,“输的那个要当小妹!” 两个小巴掌响亮的拍在一起,“一言为定!!!” 她们在路口分手,邹星玺带着满满的斗志去用功了,香茅子则去厨房开始自己今晚的打工奋斗。 大概最近考核临近,同学们连吃饭都抓紧了很多,所以香茅子今天完工的时间就提早了一些。在厨房打完工,她没有去书阁看书,而是直接回山房。 刚刚测完根骨石,就去跟邹星玺在庭院里逗吞吞,今天晚上,香茅子要把时间都用在修炼上。虽然不知道那层“油纸”到底是怎么来的,但此刻不趁机修炼就傻了。万一这东西有实效呢?! 香茅子快步回到自己的小屋,先快手的铺开纸张,完成今天的符箓书写。本书完整版免费首发~(同音字)儛~若~小~说~网~ 刚刚落笔,就觉得灵力顺畅的不行。以往写符香茅子总是要掐着那点灵气算计着用。不然到后半段总是有一种后继无力的迟滞感。 当迟滞感特别生涩的时候,笔就开始无法先前推进,那时候这张符就会写坏。无论写好写坏,没写完一次,香茅子体内的灵力就没有了,要打一遍昆仑躬行拳来休息一下,同时恢复体内的灵气。 可这次完全不一样。她体内的灵力仿佛比原来多了几倍,笔端下顺滑的不得了。心随意动,想到画到,能异常顺利的画完一张符。甚至在画完之后,体内还有余力,跟以往灵力空荡荡的感觉不一样,这次感觉体内的灵力非常的丰盈。 香茅子停了片刻,没有起来打躬行拳,而是立刻又铺纸继续画符。第二张、第三张,也非常顺利的画完了。 一共五张全部顺利的画完了,而且都成功了。 香茅子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才消耗不到两成。她擎着自己的双手,怔怔的发呆。难道这就是晋级后的冲击吗! 因为有了这种体验和畅快淋漓的感觉,倘若再让她回到那种几乎如用调羹舀水一样的修炼进度,那真的会不习惯啊。 这个时候,吞吞打断了香茅子的感叹。它用小爪子一手勾住桌沿,一手拍着香茅子的身体,黄澄澄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香茅子。 香茅子奇怪的看着它,“干嘛?!” 如今吞吞已经知道香茅子写符都是喂它的,所以它一般都扒着桌沿在旁边等着。香茅子写完一张,它就吃一张。 可它现在不停的轻轻拍香茅子,一副不依不饶的摸样。 香茅子揉了揉它的毛头,“好啦,今天就到这里,我要去修炼一下,要抓紧时间呢。” 吞吞急了,连忙跃到地下,后脚向上勾到桌子上,做了一个倒立的姿势。同时发出了急促的叫声,“嘤嘤!”那声音一半撒娇,一半委屈。 香茅子要看到这个动作才想起来,她当初答应给吞吞多写两张的!她自己都忘记了,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居然还自己计数…… 拍了拍额头,香茅子连忙拎着吞吞后腿把它提溜起来,放在桌面上,“这就写,这就写,小讨债鬼!” 忽然她想起,这个“讨债鬼”三个字,却是后娘以前经常咒骂她的话,手里就是一顿,然后摇摇头。 心里默念了几次:以后不这么说,以后不这么说。 才又提笔给吞吞画了五张符箓才作罢,吞吞心满意足的爬在桌子上,四爪朝天的开始瞌睡。 香茅子顺手扯了一张布巾盖在它的小肚皮上,这才开始自己的修行。 明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香茅子依然被这种汹涌的灵力吸纳给震惊了。一直以来,她的灵力循环就非常通畅,别人运转一个小周天的时候,她就能运转三圈。只不过以前她的根骨漏的厉害,运转三十圈也不如别人运转一圈积累的灵力多。 可如今,她的灵力却如同一条看不见的波涛汹涌的大河充斥在她的根骨中,洋洋洒洒。 一个小周天迅速的循环完毕,香茅子头部的穴位逐个有发涨,然后生成一个气旋的点亮的感觉。 仅仅一个小周天,香茅子就好像已经打通了她头部所有的穴位,连风池和风府都有了一个气旋在慢慢的旋转。 可香茅子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疲惫或者其他的异常,相反她现在全身暖洋洋的,充满了舒服的充沛感觉。 于是她又开始运转第二个小周天,这个时候,她连肩膀的穴位都开始发涨了,迅速的被灵力充斥着,里面仿佛滚珠一样不停的胀痛,然后就有一个个气旋生成。 一个小周天,又一个小周天。 香茅子周身的穴位的气旋不断的生成。当九个小周天完成的时候,她身体穴位的气旋竟然已经成形了一半以上。 照理,香茅子运转了一个大周天就已经完成了往日修炼的量。 可今天,她特别想继续修炼。 一来是此刻她精神极其健旺而且浑身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和灵力;二来是她不知道自己那个神奇的膜一样的东西会不会有时效性,抱着尽快完成修行的想法。 香茅子没有停下来,她继续开始第二轮的修炼。逐渐的,她似乎进入了一种奇妙的节奏。 灵力疯狂的在她身体内形成一个个小气旋,飞快的灌注着她的周身大穴,人体内一共三百六十个大穴遍布周身。每个循环都会点亮一部分穴位。当香茅子进行到第三次的大周天循环后,她的三百六十个穴位里面都已经有了小小的气旋循环。 这个时候,香茅子想停都停不下来了。 每个气旋都仿佛一个小小的羽毛,在不停的骚动,那种灵力气旋在周身大穴轻轻骚动的麻痒,可比任何酷刑都难受。 为了阻止这种麻痒,香茅子只能用力催促气旋旋转,它们转的越快,那个痒痒劲儿就会缓解一些。 所以香茅子拼命的催动,三百六十个穴位气旋越转越快,越来越快。 当穴位里的气旋旋转到一定速度的时候,它们就开始不断的膨胀,有节奏的膨胀,并越来越同步。 不知道循环到第多少个小周天,所有的气旋都膨胀到同一个节奏了。假如香茅子现在能够内视,她就会发现身体周天穴位的气旋甚至连角度都一模一样。 蓦地,周天所有穴位齐齐发生了异变,它们仿佛爆炸一样,每一个气旋都沿着脉络疯狂的四下扩散。 这种异变导致香茅子所有的经脉仿佛被利刃从里面刮开一样,剧痛一波又一波的跌宕的在经脉中来回乱窜。 灵气已经崩溃了。香茅子却不敢放松,她必须紧紧的归纳它们,不能让它们万全溃散,那样就跟写灵符到最后崩溃是一样的,恐怕她的身体也跟写坏的灵符一样崩溃掉。 可是灵力的溃散仿佛一座坍塌的大山,她甚至来不及去归纳约束它。 香茅子剧痛之下却毫无办法,眼看着灵力崩溃要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就在这个时候,吞吞忽然一跃而起,它灵活的钻到香茅子盘膝的腿上,然后仰天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嚎叫,“嗷吼!!!!!!!!!” 这种声音是香茅子以往从来没有听过的,似金玉相交的轰鸣之声。 伴随着吞吞的嚎叫,香茅子周身的血液瞬间加速,经脉似乎被什么紧紧的包裹住了,那些东突西撞的灵力再也无法横行无忌,它们只能沿着固定的轨迹逐一连接,一个个穴位联通了一条条经脉。 虽然依旧是撕裂般的痛苦,可接下来贯穿的灵力却让经脉变得清凉又酥麻。 当所有的灵力都平静的蜷伏在经脉中后,香茅子感觉自己运转灵力似乎有了新的通道,不再是符箓给她带来的那些气脉,而是体内真正的经脉所在。它们依然狭窄迟滞,但是却是真正的露出了细细的一线。 香茅子感受着体内灵力执着稳定的循环,直到它们完全平复下来。这才缓缓张开眼睛。 此刻,窗外,一抹浅色的朝霞已然升起。竟是整整过去了一夜。 而香茅子还不知道,自己竟然达到了炼气第三阶,易脉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7: 考核开始,上半场 香茅子终于回过神,放下双手。发现吞吞正趴在她腿上,肚皮朝上的向天蹬腿。 她顺手捞起吞吞,抱着它的两个前爪,后腿自然的垂到她的腿上踩着。香茅子顺口在吞吞的黑脑门上亲了一下。 吞吞传递过来一波波喜悦的心情,发出了奇怪的“咕叽”、“咕叽”的呼噜声,看起来是很满意的。 这个时候,香茅子发现吞吞的左边耳朵上多了什么东西。她过去用手扒拉一下,吞吞的小圆耳朵扁扁的,平时贴在脑袋上,倒不怎么显眼。 此刻香茅子一扒拉,耳朵就立了起来,在耳廓最外面的边缘,多了一缕金色的毛发。跟金漆沾上面似的。 香茅子用手搓了搓,手感可好了,肉呼呼,还毛嘟嘟的。结果吞吞不乐意了,挣扎着自己跑到地下去,开始弓起身子抻懒腰,居然也有轻微的“咔吧”的抻骨声。 香茅子随便吞吞摆出各种奇怪的造型去折腾自己,反正她能感受到吞吞是很舒服的,就不理它了。 她还要忙着洗漱,打拳,打工,然后去演武场集合呢。 香茅子冲进盥洗房,跳进净水池开始搓洗自己。 现在香茅子每天都洗澡有时候还要洗两次,其实她身体并不脏,几乎也很难搓洗下来什么东西。可今天不一样,她的小手鞠着水往身上泼洒后,两只手在胳膊上相互擦洗的时候,竟然感觉手里有毛刺刺的感觉。 她低头,就看掌心里一点点黑色的小污垢。 奇怪,这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顺着胳膊往身上看,就看两只上臂都有一小块、一小块斑驳的痕迹。 盥洗房的光线其实一般,现在又是早晨,天光并未大亮。不过香茅子还是看见胳膊上深一块、浅一块的颜色。 她伸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胳膊,一点都不痛,也没有感觉。就是颜色深深浅浅的。有点奇怪。 不过香茅子也没想那么多,继续洗澡。 洗完澡,她快快的擦干自己,披着衣服跑到外室,这里的光线要比里面好多了,她对着窗户举起胳膊,这才发现胳膊上的色块是掉皮了。就跟她胸口上的那个一样,黑黑的外皮不见了,里面是非常白的皮。 摸起来滑溜溜的,也不痛不痒的。 香茅子想不通这是怎么了。不过在这方面她素来心大,反正在身上有衣服盖着。她竟然也没当回事。 换好衣服,拎着吞吞就出门了。 先在庭院里打了一套拳,猎猎生风,步伐轻快。打完拳身体热乎乎的。 然后她就去厨房打工了。 一见她来,李师傅就乐呵呵的跟她一努嘴,香茅子就看见灵火炉的一个灶眼上滚里一煲汤。知道这是给她的,连忙自己过去先盛出一碗。 好香啊! 香茅子双手捧着,慢慢的闻着,那香气仿佛能化成实质,带着甜甜的香味顺着鼻腔擦刮着胃部。香茅子闭着眼睛分辨着,里面加了红菱花、子晨米,所以汤汁呈现淡淡的粉红色,半透明的子辰米粒在中间半沉半浮。一股淡淡的仿若竹叶一样的清香,完全去掉了灵肉汤些许微微的肉腥,只剩下满口清甜了。 她恋恋不舍的嘬了一小口,又香又甜,让人根本停不下来。 咕嘟,咕嘟,咕嘟,连喝了三碗,才觉得胃部微微饱胀,放下了小碗。 “真好喝啊。”香茅子意犹未尽的感喟着。此刻她觉得好幸福,每天早晨都有汤喝,有书读,还有课上,其他的难处又算的上什么,这已经是她一生中过得最好的日子了! 听到她说好喝,李师傅高兴。做厨子的最开心的事情,那就是品尝的人真心的夸奖。此刻厨房还不忙,李师傅抽空从下面的一个瓮里掏出一个绿色斑点的蛋,煮熟的,热乎乎的递给了香茅子。 他神神秘秘的说,“来,快吃。” 香茅子接在手里,顺手在炉灶旁边敲开那个蛋。蛋有点大,差不多有香茅子两个拳头大。是水煮的,吃起来一股奶香味,蛋黄也是金灿灿的。 香茅子一面吃一面问,“这个是什么蛋啊。” 李师傅得意的笑,“这是过关蛋。” 啥?!香茅子露出了呆滞的表情,李师傅说,“这个蛋是一种叫做锅冠鸟下的蛋,这种鸟是一种灵鸟,脑袋上的冠子跟一个锅一样倒扣着,所以又叫锅冠鸟。” 香茅子一面啃着蛋一面问,“那这个蛋是很补身体的吗?” 李师傅摆摆手,“这蛋就是个大,炒瓜极好吃。平时我们都用来炒的,一个蛋就能炒半盆菜呢。补身体什么的倒是一般般。” 香茅子一面费力的往下咽,没办法,蛋黄太干了。“那你干嘛煮给我吃啊。” 李师傅看着她,“傻啦。这蛋叫锅冠蛋啊,锅冠锅冠就是过关,你不是要考核了嘛,我可是特意煮给你的!” 香茅子看着李师傅圆圆的胖脸,上面还有一点刚刚出汗的样子,鼻翼两侧油光锃亮的,可是此刻李师傅笑眯眯的,那神情特别温暖。她一头就扎在李师傅的怀中,双手抱住李师傅的腰——哎呀,合不拢,李师傅的腰围比香茅子的胳膊还要长一圈。 这里真是天下最好的地方,香茅子想,我一定要通过考核,然后留下来。 李师傅差点被香茅子扑倒了,他发出憨厚的笑声,“哈哈哈,哎呀你这个孩子,怎么还腼腆起来了,快吃快吃。” 香茅子嗯了一声,放开李师傅,快速的吃完蛋。那蛋太大,吃完了她几乎什么都吃不下了。 蹲在自己的老位置洗碗,一面翻开笔记默默的复习课程。 这样匆忙又充实的过了三天,每天早晨李师傅都给她准备了一个“过关蛋”,老实说,那蛋炒来吃还行,水煮的真是太噎人了,香茅子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吃水煮蛋了。 而考核,在第四次太阳升起的时候,终于来临了。 考核当天,所有学童们依然排队在演武场站好。考核一共分成两天。上下午都要考试。不过具体怎么考,两位老师并没有说。 第一门考核的就是货殖志。大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过今天的座位与往日不同,都是前后排开的,不再是上课的时候围城团团的一圈。左右之间留了很大的缝隙,还用半高的纸屏隔开,彼此无法窥视到别人的桌面。 徐师在正前方的堂桌上放了一个金灿灿的香炉,里面一共插了三支香,三支香会依次点燃。当所有的香都燃尽的时候,就是考核结束的时候。 秋师依然冷冷的站在中间,朗声宣布着考试的规则:不准交投街头,不准偷窥和抄袭,不准香落后继续动笔,若有违纪一律以不合格罢黜。 然后,徐师凭空画了一个符,第一支香头爆了一团火花被点燃——考核开始了。 两位老师依次的发放了本门课程的考卷,里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问题,学徒们要依次把这些问题都在空白的纸张上回复出来。 香茅子接到试卷,粗略一看,差不多有将近二百个问题,千奇百怪。 “列举市面上最常出售的二十种灵土。” “虚海的十种特产是?” “有一物,外面有金石颜色,入手却极轻,入水不沉,浴火不化。用手轻轻扣之,有中空之音。此物为何物,有何功用,价值几何?” “倘若你有中品灵石20枚,下品灵石80枚,灵币百余枚。要从望洲前往洛洲,你待要如何前往,并如何采买物品让自己的收益增大?” 类似的问题密密麻麻的写了整张的纸。 所有的人都开始安静的答题。 香茅子坐得笔直,神台空灵。在她的脑子中,仿佛有一个大大的书库,里面一匣子、一匣子的放满了答案。 当她要回忆的时候,那些答案就飞快的被抽取出来。 “市面上最常出售的二十种灵土有:阴虚土、霍阳土、高陵土、凝雪土、琉璃沙、碧海泥、火脉岩、陶晶石、龙涎土、虚空尘、星耀土、界山土、羽沉沙、湖心泥、雷击土、鳞褪土、血腐土、丹土、鼎底尘、砂金。”本书完整版免费首发~(同音字)儛~若~小~说~网~ “虚海的十种特产有:无尾鱼、香灵珠、鬼手葵、霸域龟、海石林、金锁铠甲蟹、飞云舟、迷踪岚、冷魂水、夜明珠。” 香茅子笔端不停,几乎不假思索的往下写。 她在黄石镇的时候就极重视练字,现在她写的又快又好,笔端只能听见刷刷的声音。 在考试的时候,大家也可以带着各自的灵物,吞吞就蜷在桌面下面,无聊的摇晃着肥短的尾巴闭着眼睛。 香茅子特别专心,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这题目太多,如果不快一点,根本就写不完。 很快,她的答案就写满了一张纸。她立刻把这张纸放在一边,又换上新的继续奋笔疾书。 这个时候,第一支香已经快燃尽了,很多人连十道题都没有答完,题目虽然只有一句话,可里面的信息量其实蛮大的,很多同学抓耳挠腮的想不到答案,总觉得眼前的题目眼熟,却着实想不起具体的内容。 第一支香燃尽了,徐师再次点燃第二只,很多人看了看自己还没有写满三分之一的纸张,发出了着急的叹息声。 而香茅子,甚至没有抬头,她刚写完第二张纸,开始拿出第三张纸写答案。 “望洲位于大陆东方,我有三种路线可以抵达洛洲。按照用时长短来说,最长者是经由虚海坐船抵达虞州,从虞州乘坐飞舟过覃州,越过十万大山抵达洛洲。中间的路线是从望洲做船经由闻渡海抵达东海诸岛,并由东海诸岛转乘巨舰过离海抵达应洲。从应洲坐飞舟抵达洛洲。最短的路线是在望洲南行达到翼州,且从翼州借用传送阵抵达洛洲。” “然而这三种路线,前者花费最少,却最慢。后者用时最短,却最为昂贵。我认为应该选择第二种,用时居中,最关键的是途径东海诸岛,哪里是有名的散修联盟,可以贩卖很多东西。望洲的特产由火炎晶并馀海冰珠。在市价上,馀海冰珠在望洲的价格多为十枚下品灵石一斛。其中小冰珠一斛有200枚,大冰珠一斛有50枚左右。而它们是炼制静心丹的主料之一,在东海诸岛的坊市里面,每枚冰珠的价格都在3~10灵石之间。我会把所有的灵石都采买冰珠并在东海诸岛出售。” “出售获利所得,会在东海采购海兽内丹。洛洲对海兽内丹供不应求,却因为迷踪海雾无法深入外海,而东海诸岛毗邻四海,闻渡海、虚海、离海以及弥渡海,各种海兽内丹的价格非常低廉。如果按照这种转手的方式,我相信自己此次行程可获利百倍以上。” 香茅子飞快的书写着。 这道题看起来简单,其实非常复杂。香茅子先是在《大陆洲记》这本书上看到了元炁大陆的舆图,这才能知道各个州的位置。 而她还要通过《神州逸闻志》才知道大型非门派的传送阵,只有翼州、幽州还有洛洲等几个大洲才有,小的地方是没有的。 另外关于这几个地方的特产和价格,还是在《海路西行漫记》、《博物全集》、《昭阳论丹笔记》、《上古奇闻异兽记》、《丹方残篇》等多本书里看来的。 香茅子看书向来喜欢拆开看。她按照自己的习惯把笔记分成若干本,有的记录价格,有的记录来源,有的记录位置。每条信息她都按照自己的思维模式把这些内容登记进去。 这样一本本书的内容就被打散了,成为她脑海中无数书橱中若干小抽屉的内容。 香茅子越写越顺手,不知不觉已经写完了十张纸。 写着写着,她发现自己竟然写到最后一题,“货殖志为何用,尔可试述之。” 香茅子已经写完将近二百道问题,这些问题从方方面面的把她这几个月的知识都抽查到了,当她看到这个问题,就不假思索的写了下去:“货殖志乃修真安身立命的根本。普通人如果不吃饭就会饿,所以才要每天吃饭。同理,修真者如果不认识宝物就会错失机缘,如果没有灵石就无法在修行的路上走远,这比吃不上饭要可怕很多。修行不仅仅是提高自己的灵力,更重要的是拓展自己的眼界,学会分辨和觉察这世间的道理。货殖志,正是让我能够认真认识世界的功课……” 她认真的回答自己对货殖志的钦佩和感悟,而且一不小心,把自己对灵石的热爱和渴望也写的淋漓尽致。 当香茅子意犹未尽的放下笔的时候,第三支香恰好刚刚燃尽…… 同学们齐刷刷发出了各种惨叫和哀嚎。 两位老师好不容情的去收答纸,而香茅子则把自己的答案按照顺序整齐的码在一起,还把左角的纸小心的折了一下,让它们能连在一起。 无他,别人的答题纸多半都是一张,最多不过是两张。 香茅子,她整整写了十张纸,满满的! ——作者有话说—— 2016年的最后一天,也是元旦假期的第一天,大家好。以及,2017要一起努力,让自己更好一点。祝福大家节日快乐,手动比心。记得收藏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8:第一个绩优 两位老师收答卷的速度极快,这就引发了一阵又一阵的哀嚎。 交完卷子,老师就离开了。剩下一众学徒,关系好的立刻开始交流起来。 “你答完了吗?!” “没有!太难了,这怎么可能答完,我连一共有多少题都不知道。” “啊啊啊啊啊,我更惨啊,我一共才答了十六道题。” “哦,那我还好,我答了二十七道题,看来还不错。” “什么?!万万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绝交!” “哈哈哈哈,不要懊恼嘛,大不了下次一起努力喽。” “你那个关于云舟和飞艇差异辨析是怎么写的?” “啊,那道题我也不会啊。云舟和飞艇不都是飞行法器吗,有什么区别?!” “云舟好像是比较大的,飞艇是比较小的。我记得。” “啥?!还有这题,怎么我没看见???!” 大家咋咋呼呼的开始忙着对答案,每一次的答案都引来新一轮的哀嚎,偏偏又乐此不疲。明明不对答案会情绪紧张,可对完答案就更加忐忑和坐卧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听见王霄歆用尖锐响亮的声音夸张惊呼,“哎呀嬛嬛!你竟然答了九十多道题目啊,我想这整个小筑不会有人比你更多了。” 朱嬛的嘴角微微上扬,做出一副矜持的模样,她谦虚的说,“嗯,不过就是九十多而已,也不知道对不对呢。” 她们这一唱一和,明着谦虚实则炫耀的作风,让很多人都看不惯起来。 偏偏她们那群小姐妹团每个人都造作的哀嚎起来。 “什么?嬛嬛你竟然写了那么多,我不干啊啊啊啊啊啊,人家才写了七十多呢。” “那也不少了,我啊,只写了六十七道题目呢。” 冯劲草年龄小,还是最不懂虚与委蛇的,他鼓着嘴问邱臻,“邱哥哥,难道答了九十多道题就很多了么?” 他因为还是童声,所以声音又脆又亮,这一嗓子就传了出来,瞬间让那些女孩的脸色变了几变。 邱臻“呵呵”一笑,“小草儿,你记住了,做人啊,可不能太张扬。你没听说过吗,这会叫的母鸡都是不下蛋的。只有那整天不下蛋的鸡才到处叽叽呱呱的乱叫,然后就被人抓来炖着吃了。” 冯劲草用力的点头,“邱哥我不知道,不过我记住了。” 王霄歆第一个忍不住,“臭小子,你说谁呢?” 冯劲草还呆呆的看着王霄歆,不敢回嘴。 邱臻已经油腔滑调的说,“问我?我说母鸡呢啊,你听不懂吗?” 王霄歆往前又走了一步,“你母鸡骂谁呢?” 邱臻故作奇怪的说,“母鸡又能下蛋又能抱窝,还好吃,多有用啊,我怎么会骂母鸡?退一万步说,就算我骂母鸡了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是它亲戚,听不得它的坏话?” 男孩子们轰然大笑起来,王霄歆气得脸都紫了! “你们等着瞧!”她恶狠狠的放狠话。 “等你亲戚下蛋吗?”邱臻来自豪商家庭,自来伶牙俐齿。 趁着他们吵成一团,香茅子已经使眼色给邹星玺和周佩萌,两个人跟着香茅子静悄悄的走出了小筑。 她们一起并肩往饭堂走去。 邹星玺掏着耳朵抱怨,“就知道吵吵吵。刚考完试这头都大了一圈,还没透口气就又听他们在那边唧唧歪歪的。烦死了。” 周佩萌伸出小手给邹星玺扇风,“星玺姐姐,你答的怎么样,写了多少啊?” 说起这个,邹星玺眼睛就亮了,她深深的向香茅子鞠了一躬,“这位仙子请留步,请受小生一拜!”她这个腔调十分花俏浪荡,分明是模仿凡间戏里的唱腔念白出来的。 香茅子弹了她的额头一下,“别闹。” 邹星玺得意的说,“嘿嘿,有了你的笔记,简直天下我有啊。才九十多道题就吹牛,呸!我答了一百六六道呢。要不是时间不够用,我都能答完。” 周佩萌听到这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原本就担心邹星玺因为不擅长背诵而交白卷,如今听她答的这么好,也敢说自己的了,“我没有你多,我写到一百四十七道题。我写的慢。”周佩萌小,性格又有点慢,所以她写字确实要比旁人慢上三分。结果遇到这种题量极大的答卷,她就在这上面吃亏了。 不过周佩萌自己到不上火,至少现在除了邹星玺,她排第二呢。 然后她们两个看着香茅子,齐声问,“那你呢?!” 香茅子有点囧,举手抠了抠鼻子,没说话。 邹星玺心急,“哎你快说,你总不会比我少吧。” 听到这话香茅子才嘿嘿两声,“我答完了!” “什么?!你竟然答完了!”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大叫。 香茅子嘿嘿两声。 两个人连忙追问,“你怎么做到的啊?有没有你不会的啊。哎,那道关于落叶碧痕水能在那些地方找到你是怎么答的……” 她们几个一路走一路讨论,一直到饭堂,还低声继续交流。因为考核,所以香茅子不用去后厨打工。吃完饭,她们还找到一个树荫清凉的地方,凑在一起铺开席子躺着睡了一觉。这才精神饱满的参与下午的考核。 下午一共考核两个科目。首先考核的是灵植初探。灵植初探的考核主要是看催芽和种植的成果来定成绩。不久前秋师分给他们每人一枚瑞金草的种子,让大家在修行的时候,捧在手心里去催芽。 香茅子不仅催芽成功,甚至已经开始正式的种植了,甚至瑞金草这两天在琉璃沙里还露头,长出两片对称的圆叶子,跟两个小手一样,摇摆不停,很可爱。 要知道大部分同学甚至连种子的催芽还没有成功呢。 秋师在检查的时候,看到香茅子的肥嫩的叶子,显然楞了一下。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记了一个优等在自己的手册上。 当秋师检查到林灵儿那里的时候,她的种子完全没有一丝被催熟的感觉,还是一粒完整的金灿灿的豆子。秋师明显的皱了皱眉毛,正要登记的时候,林灵儿却说,“秋先生,我这个种子是坏掉的。” 秋师挑了挑眉毛,“怎么?你们所有的种子都是经过千闻阁筛选后才发放的,不会有死的。” 林灵儿很肯定,“我这个就是死的。因为无论怎么催熟,它都纹丝不动。我要换一粒种子。” 秋师露出一抹淡淡的讥讽,“哦,如果真是死的,那换一个给你自然没有问题。但如果不是死的,你这部分的考分就要算零分。” 这却是个很严重的挑战了,林灵儿犹豫了一下。她是一个来自官宦家庭的女孩,心思一直很机敏。 最初她觉得邹星玺为人大大咧咧,而且武力值爆棚,就跟邹星玺交好。可后来发现邹星玺不过是个傻大姐,而且居然跟朱嬛关系僵硬,立刻去向朱嬛示好,抛弃邹星玺。连带着还拉拢赵春熙跟她一起跳水。如果不是周佩萌年龄实在太小,完全不明白厉害关系,她甚至想把周佩萌也一并拉走呢。 从这个细节,大家就不难看出林灵儿的禀性。 秋师问她这个问题,其实也是一种心性的考核,可惜林灵儿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她快速的在心里盘算起来,如果自己也同意这个种子是好的,但是自己又没能催芽,那成绩也是零分。还不如赌一把,压根就推到种子坏了的身上,说不定能捞一个机会呢?! 于是她仰起头,肯定的说,“禀先生,这枚种子真的是死的,我每天都认真的运转灵气,可惜它毫无反应。求先生公允。” 秋师淡淡的说,“公允?我自然会公允的。你把种子给我。”说完伸出手掌。 林灵儿就把自己那粒金豆子小心的放在秋师的掌心。 秋师站到中间,平身手掌,运转起周身灵力。如今小筑里的学徒们已经全部引气入体,或多或少的能感受到灵力的波动,此刻秋师周围的灵力牵引力巨大,秋师周围仿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灵力漏斗,她带起的汹涌的灵力滔滔不绝的向瑞金草的种子涌去。 很多对灵力敏感的学徒甚至忍不住要释放自己的灵力去掠取这个巨大的灵力漏斗,不过他们都自我克制住了。 倒是吞吞,趁着无人发现,悄悄的往秋师那边蹭蹭,伸长脖子往前够着,长大嘴巴呼吸。不过它黑不溜秋又在地上趴着,此刻大家的专注力都被那粒种子吸引,倒是没有人发现它的举动。 在秋师的催动下,那粒种子明显的开始膨胀,然后裂开,露出里面白色的内壁。接着,在白色的内壁里面钻出一根小小的嫩芽,只有短短一截,翠绿色的。 秋师看到这个嫩芽,就停住了手。 然后她冷冷的说,“种子是好的,你这部分成绩为零分。” 林灵儿脸色苍白,可还是要保持僵硬的微笑,“谢谢秋师,我还以为这种子是死的呢。” 秋师打断她,“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聪明?” 林灵儿惊惶的摇头。 秋师说,“为什么让你们催熟这个种子?!天地灵气弥漫在周天四野,当你们跨过引气入体这个门槛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种灵力越多越好的,越多才越强的误解,而发一粒种子给你们,则像在茫茫的大海中给你们树立一个锚点,能引天地灵气进入种子,就代表你们有了目标的认识,有了精细操控灵气的基础。” 秋师讲到这里,一众学徒才恍然大悟,也理解了老师们的苦心。 “没能催芽,只能说明你们对精细操控还没有意识。但实际上,只要你们努力修炼,这枚种子总是会出芽的。比如我手里这棵,其实已经长成的差不多了,只差最后一点点,我略以催动,它就发芽了。” 林灵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假笑都挂不住了。 “可惜啊,”秋师淡淡的说,“你自以为聪明的算计,如果你没有让我催熟它,我会根据它里面灵力储存的多少给你个分数,按照这枚种子刚才的灵力饱和度,你已经是合格了的。但现在,只能拿零分了!” 林灵儿就有些委屈,“秋师您为何要这样,您不是已经知道它里面的灵力多少了么,干嘛一定要给我零分呢?”她一双杏眼里含着两泡眼泪,摇摇欲坠,我见犹怜。 秋师冷冷的看着她,“趁早收起你那副嘴脸,修真不是靠眼泪。而我本人,生平最恨巧言令色之徒!” 林灵儿双拳在身侧死命的攥着,不再说话。 秋师把那粒种子丢还给她。继续检查其他人的。 有了林灵儿的前车之鉴,后面的人都老老实实。秋师也果然按照它们培育的程度或者灵力包含多少,给出了不同的分数。 检查灵植的速度很快,秋师完成了最后一个同学的评鉴。就拎着成绩册走了。徐师则笑眯眯的进来,招呼大家去演武场列队。 因为接下来的考核是论灵,也就是灵物们的辨析和养育。 这次的考核,主要是看灵物们跟各自主人的契合度。 至于具体怎么考核,当大家在演武场排好队之后,就有了答案。徐师在演武场祭出一个小迷阵出来。 这个迷阵并不大,长宽各十丈的样子。而且也不高,里面高低起伏的各种地形不过三尺左右。不过里面的各种类别却满周全的。有草泽、有丛林、有冰川、有沙漠还有湖泊等地形。在这些地形当中包含着各种颜色的灵力球,悬浮在半空当中,微微摆动。 当迷阵摆好后,学徒们就都带着各自的灵物围着迷阵四周站好,他们都没见过这种微缩迷阵,觉得特别新奇。或蹲或站的在四周惊奇的看热闹。本书完整版免费首发~(同音字)儛~若~小~说~网~ 这关的考核规则也极其简单。 各位学徒把自己的灵物投入迷阵当中,徐师会指定一个灵力球,如果饲主能驱使灵物到正确的位置并夺得灵力球,那么就算完成考核。 徐师会根据各自灵物的反应和应对给出分数的。 说完规则,徐师问大家有没有问题。大家齐声回答表示听懂了。 于是徐师唱名,第一个上来的是邱臻,他的灵物是一只天玄龟,他给这只龟起名叫做寿寿。 邱臻满怀期待的把天玄龟放入迷阵中,徐师随手一指,却是一个沙漠地形的青色灵力球。 邱臻立刻大喊着,“寿寿,这边这边,往这边来。”一面喊,一面用手指示意方向。 寿寿居然真的按照他的指引慢慢的往那边爬去。 小伙伴们都屏息的看着,寿寿爬的虽然不快,胜在持久。在邱臻的指挥下,稳步的穿过丛林,爬过草原,来到了沙漠的边缘。 结果寿寿的小爪子一踏上沙漠,立刻摇头摆尾,就要往回头路走。 邱臻急的不行,“寿寿,这边这边。”他甚至急的使劲拍手。 寿寿无奈,只能再爬回去,可是没走了两步,就干脆把头和爪子收回到龟壳中,任凭邱臻怎么呼唤也不搭理了。 大家见寿寿这么赖皮,不由哄堂大笑。 徐师也笑,他伸手摇动阵棋,把寿寿从阵盘里放出来,“天玄龟本身属水,所以到了赤焰沙漠就不耐烦走路了。你的寿寿跟你有较强的配合度,但却还是不足。所以给你乙等。” 没完成竟然也能有乙等?!邱臻大喜,抱着寿寿亲了一口,站在旁边。 第二个上来的是邹星玺,她把烈焰放进阵盘后,徐师指着一个湖泊水中的红色灵力球点了点。 邹星玺立刻指挥烈焰,“向东飞!“ 烈焰展开红色的翅膀,毫不犹豫的往东飞去。大家发出小小的惊呼,原来竟然能听懂东西南北?! 很快,烈焰就穿过各种地形,飞到了湖水上面。它赤红色的身影映照在碧绿的湖水上面,煞是好看。 “烈焰,下水!“邹星玺说。 烈焰是火风螳,性喜火,而湖水则是寒冰潭,阴冷属性。烈焰会下去吗?! 伴随着大家的疑问,烈阳向上飞了一段,然后入流行一样俯冲下去,噗通一声就扎进水中,像那个红色的灵力球靠近。 当它们靠近的时候,烈焰的身体爆发出一道强烈的火焰,引爆了水中的灵力球,那球里的火属性灵力裹夹着烈焰破水而出,飘浮在半空中,宛如一朵盛开的火焰花。 徐师拍掌,“哎呀,这真是太精彩了。你这个火风螳养的极好,你们沟通无障碍,而且它也非常信任你。下次课堂,就可以安排你们结契了。邹星玺本次考核,甲等!“ 同学们不由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接下来徐师又开始唱名了,所有的灵物都是要克服自己的本身属性,去相克的环境里完成这次挑战。 不过除了邹星玺,没有人能再拿到甲等。朱嬛的鹂鹰和周东宇的兵熊也不过是乙等而已。 然后就到了王霄歆,她的结缘灵物是一只黑白色的善鸣鸟,徐师给她的试炼是去火山口的环境接近深蓝色冰属性的灵力球。 王霄歆把她的天闻放入了小阵之中。 结果这只鸟立刻飞到树林的地形里,开始欢快的放声歌唱。别说,那鸣叫声高低起伏,竟然宛如歌唱。 王霄歆在外面跺着脚,使劲挥舞着胳膊,想让她的天闻飞向西边。然而天闻理都不理她,也不能说完全不理,它是跟着她跺脚的节奏,换了另外一种曲调,隐隐相合,更加具有韵律。 同学们哄堂大笑。 王霄歆折腾了好半天,可天闻只是挂在小树林的枝头唱歌。 徐师最终判定王霄歆和灵物的配合度极低,给了丁等。 “香茅子。“徐师点到香茅子。香茅子抱着吞吞,把它放进了阵盘当中。 徐师想了想,找了一处沼泽之地,那里面有一团暗红色的火焰灵力球。之所以指沼泽地这里,是因为吞吞的属性不明,而且又擅长找物,给它找一处沼泽之地,都是纵横的迷宫,需要跟主人配合前行,难度大抵就跟其他人相当了。 香茅子立刻指挥吞吞,“吞吞,穿过树林往东南方走。“其实她甚至可以不说出来,只凭意念就能引导的。但是她看了刚才同学们的方式,不像自己太过异常,才发声出来。 吞吞灵活的穿过树林,然后转向东南方爬去。 吞吞爬的快,很快就抵达了沼泽的边缘。 沼泽里的路纵横交错,香茅子想了想,用在课堂上学会的八卦方位念出来,“乙火转丁奎,斜入潜龙东。“随着香茅子的声音,吞吞灵活的在沼泽里穿行。 围观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其实吞吞根本听不懂香茅子说话的内容,但是它能感受到香茅子的想法,自然而然的就跟着感应走,这种做法简直跟作弊一样。 可在外面的人看起来,这是香茅子如使指臂的遥控着吞吞,灵活的在沼泽里穿行一步都没走错。 所以极快的就抵达了那个灵力球的位置。 还不等香茅子阻止,吞吞飞快的一伸脖子,吧嗒一口,就把那个灵力球吞了下去。 然后,这货还抻着脖子打了个嗝。 大家哄堂大笑,徐师也忍俊不禁,咳嗽两声才说,“嗯,香茅子的灵物能听从命令并完成挑战,所以是甲等。“ 香茅子大喜。 就在这个时候,王霄歆立刻大声说,“不公平!徐师,她那个扫把兽本来就没有灵属性,又特别贪食。说不定这种寻到灵力球的结果根本不是什么心意相通,而是那蠢货为了吃,自己蒙到的呢!“ 王霄歆自己得了丁等,眼见着连香茅子的扫把兽都要拿个甲等,她的眼珠都红了!立刻出声反对,不得不说,她也的确蒙对了一部分。香茅子还真没有用言语指挥吞吞。 王霄歆这个人说话一贯有煽动性,刚才大家看到吞吞的表演很喜欢,可给她这么说,又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徐师想了想,又在自己的纳戒上一抹,一共十个灵力球凭空出现,有红色有绿色。 然后他直接一挥手,那十个灵力球就进入了迷阵之中,在一片草地上随机摆成一列。 徐师跟香茅子说,“这却是我的失误了,因为你这个灵兽的属性不清,我这个设置是为大部分五行灵物设置的。现在同学们觉得你没能使令灵兽。现在我再给你出一道考题,在前面的空地上有一排十个灵力球。如果你的灵兽只能吃掉其它一种颜色的灵力,而对另外一种不去触碰,那么就证明了你可以跟它沟通。“ 香茅子点点头。 但是徐师没有说完,“这本是我自己没有构思周全,却让香同学前后两次考核。所以这个考核的结果也要有所更改。如果她完不成,自然根据成绩如实记录。但如果她完成了这个,那么我要给她一个绩优。“ 绩优,则是超甲,是非常罕见的优秀成绩,大家一听,又开始羡慕起香茅子。 王霄歆听了这个,她就有点后悔了。可此刻老师发话,也容不得她再啰嗦什么,只能恶狠狠的盯着香茅子,暗中诅咒她的扫把兽一路横冲直撞,把所有的灵力球都吃掉出丑。 香茅子问徐师,“那请问老师,指定哪一种颜色呢?“ 徐师想了一下,“刚才在沼泽里的灵力球是暗红的火属性,那么这次倒过来,绿色木属性的吧。“ 香茅子点点头,这次她妹说话,忽然把两根手指塞进嘴巴,猛的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呼哨!“ 吞吞四爪翻飞,灵活的往草地这边爬来,速度极快。 大家都屏住呼吸看着。 几乎瞬息,吞吞就到达了摆放灵力球的草坪之上。然后它支起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 张开大嘴巴,一口一个,一口一个。毫不迟疑的把所有的绿色能量球全部吃掉了。而红色的却分毫未动。 然后吞吞抬起头,傲娇的瞪着金黄色的大眼睛,挺起身体,摆出一个傲娇的造型! 除了王霄歆那群女孩,其他的同学们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这真是太厉害了。 徐师也即刻宣布,“论灵小考,香茅子,绩优!” ————作者有话说———— 大家元旦快乐!祝大家身体健康,心想事成。2017让我们一起努力哈。以及今天是很肥美的7000字,小伙伴们不要介意的享用起来吧。记得收藏哦,每天更新会有自动的提醒。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9:不如珍惜自己所有 随着徐师话音落地,云瑶小筑本次考核的第一个绩优诞生了。 吞吞被徐师从迷阵中放了出来,圆头圆脑的它直接扑到香茅子的怀中。香茅子能感受到吞吞的开心跟傲娇,一副我是不是特别好,求表扬的得瑟和期待。 香茅子大力揉搓着吞吞的毛脑袋,然后把它抱在怀里,两个的亲近亲昵简直羡煞旁人。 一个压根就没有什么优势的扫把兽,却让饲主在考核中拿到了绩优的成绩。同学们嘴上不说,眼神里却都流露出或多或少的羡慕之情。 然而这些人里面,却不包含王霄歆。 王霄歆狠狠的掐着手心,脸色铁青。她愤恨的盯着香茅子,眼神里都是仇恨的情绪。 这种感情却是奇怪,香茅子其实并未直接得罪过她,顶多也就是间接得罪过朱嬛。后续每次由王霄歆引发出来的打压和嘲讽,香茅子也都主动避让了。可她这种退让回避,却更助长了王霄歆她们这群小姑娘的气焰。 有时候甚至不因为什么,也许只是因为心情不好,也许只是因为这样可以让她们取乐一下,这群姑娘养成了踩香茅子来调剂自己感受的一种习惯。 从王霄歆向朱嬛第一次示好开始,她就以踩香茅子为乐,甚至养成了一种旁人难以理解的期待度——香茅子必须惨,必须过不好。 可如今这个一直被她视同玩物作弄的女孩子,竟然能在所有同学中第一个取得绩优的成绩,这让王霄歆有了一种狠狠被羞辱了耻辱感,而这种愤恨和狼狈,却在她心里化成了一股没有来由的仇视。 王霄歆的情感变化,没有被其他的人注意到。 徐师公布完成绩,却还有话说,“香同学获得了第一个绩优,你们有没有羡慕?“ 大部分同学齐声应是。 徐师点头,“那,有没有人羡慕香同学的好运气,觉得自己当初如果结缘的灵物不是现在的伙伴,而是扫把兽就好了?“ 这次回复的稀稀拉拉的,有人觉得是的,有人摇头——显然这部分人跟自己的结缘灵物感情已经很深了,并不因为香茅子取得了绩优,而立刻想换灵兽。 徐师说,“这件事,其实非常有意思。大家还记得不记得,香茅子的吞吞,最初是个什么状态?“ 被徐师引导这,很多人开始回忆:咦,好像是个没有人要,也不知道属性的扫把兽哦。 还有人想起来:这小东西好像眼睛有点问题?!咦,现在看起来好了。 更有人顺着时间往后想:不咋地的杂属性不知名灵兽,还特别能惹祸,就因为它还得罪了秋师呢…… 刚刚大家不过是多少有些冲动,羡慕香茅子的好成绩。可如今在徐师的引导下,却想起似乎吞吞的资质和麻烦,好像比自己的灵物多很多呀。 “香茅子的灵物,是个不知属性的扫把兽,当初我还劝她换一个,大家还有印象吧?“徐师说。 同学们纷纷点头。 “可以说,从当初的情况来看,在座诸位的灵物资质,都要比香同学的好几倍不止。香同学几乎是抽到最坏运气的那张牌。“徐师说,“你们的灵物能去书阁查阅笔记,或者相互交流印证。可香同学的灵物,只能自己摸索。虽然从今日结果来看,她摸索的还算不错。但这里面她要付出多少辛苦和不为人知的努力,诸君不妨自己揣测一下。” 不少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今天看到香同学,我却想起自己当年还是学徒之时,我大师兄的一则轶事。既然想起来了,就给你们讲讲。”徐师笑着说,“当初我有一位师兄,因他俗家姓方,姑且称之为方师兄吧。” “方师兄最初结缘的灵物是一只玉灵蜂,这种灵蜂的特点是酿制的灵蜜非常好,能均衡体内紊乱的灵气,也是清心丸的一位主药。如果方师兄的玉灵蜂有一群,那他还能通过豢养收获灵蜜,并不断繁育。可惜,方师兄的玉灵蜂只有一只,而且似乎是侦查工蜂,完全不会酿蜜的。” “当时我们都劝方师兄,不要豢养这只灵蜂,又不能酿蜜,又不能攻防助战,养它多么浪费,赶紧换一个算了。可因为那个灵蜂是方师兄第一次的结缘灵物,他舍不得放弃。虽然后来花了大价钱契约了一只奔雷兽作为结契的灵宠,但也依然认认真真的饲养着那只从来不干活的玉灵蜂。因为师兄用心,那只蜂子长的倒好,最后居然有一个成年人拳头大小,飞起来呜呜作响。” “后来有一次,我们跟方师兄一起去十万大山寻找机缘,不小心陷入了幻花海中。那片幻花海简直无穷无尽,最初我们是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幻花们隐藏了自己的摸样,伪装成漫山遍野常见的红菱花。等到我们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被它们诱惑到幻花深处,无力逃脱了。幻花的危险你们知道吗?” 大部分的同学压根就没有听过这些名字,什么玉灵蜂、什么幻花海,什么红菱花——哦,红菱花到是听过,是能?毒的一种低阶灵草,味道比较清甜,是修真界常常饲养或者采摘的灵草之一。 香茅子也抱着吞吞在旁边听,幻花?!她记得自己看过,香茅子在脑子里飞快的搜寻着。 蓦地,她想起自己在寻宝异闻录里看过的一个手记,提到过这种幻花。那个修真者因为一次团队全灭,而深恶痛绝的写到这种看似弱小,但却宛如恶沼一样的吞噬之地。 幻花往往长在深山灵气充沛之地,喜欢盘根错节,它们通过灵力幻花制造天然的困境,让人或者灵兽不知不觉的误入到它们领地内的深处。而且幻花有一种伴生的灵兽,叫做食髓兽,虽然攻击力不强,可天生的就是偷袭好手。 它们往往潜伏在幻花下面,当修真者或者灵兽被幻花迷惑的时候,它们就开始偷袭,直取脑髓。 食髓兽的攻击并不凌厉,它们唯一依仗的不过是幻花的迷惑之力,需要趁着修真者或灵兽们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偷袭才行。 修真者想逃离幻花的困境并不容易,幻花的纯天然迷阵是最罕见的天道迷阵之一。完全是结合了生长地的地形和天道自然生成,所以迷惑力非常强,再加上它们擅长隐形和变化,修真者往往连续数日都会在同一个地方打转而不自知。 过度的紧张和疲惫和容易引发人的透支,一旦修真者心神失守,就是食髓兽偷袭得手之时。 吸髓兽获得的是修真者的髓体元气,用来猎食和晋升。而修真者的血肉骨骸则化成了肥料,滋养了幻花。这种完美的搭配往往会在百年之中,让幻花不断的繁衍壮大,最终成为一片连绵的幻花海。 这位书写的修士在最后说,幻花海是十大死地之一,一旦陷入,十死无生,绝对无法逃脱。幸亏当初缠住他们队伍的幻花还只有一小片而已,在死了众多伙伴之后,他侥幸逃脱,特此记之,幸之。 香茅子轻轻抽了口气,却更竖起耳朵听起来,十大死亡绝地,那个方师兄又是怎么逃脱的?! 徐师见没有人回答,就自己说,“幻花是天道迷阵之一,其搭建迷镜的幻化能力,堪称最强幻阵也不为过。而幻花海,更是被称为死亡绝地。当初我们能发现自己已经进入幻花深处,还是因为一个道友被伴生兽偷袭身亡,这个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了我们真相。” “幻花海能被称为死亡绝地,可以说绝非虚名。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面,无论我们怎么尝试和防备,总是会有意外发生,然后夺去一位道友的生命。最后只剩下我和方师兄还有一位师姐,总共三个人。师姐崩溃了,把身上的所有灵物都放了出来,然后自己兵解归去,宁可自戕也绝不跟幻花海妥协。” “眼瞅着一路并肩作战的师姐在自己面前自尽身亡。方师兄当时犹豫了,在考虑自己是否要效仿师姐。而我当时已经绝望,毫无阻止他的想法。就在方师兄拿出所有灵物准备让它们各自逃生的时候。那只玉灵蜂围着我们来回飞舞,并不断示意我们跟着它走。” “当时我们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既然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就不妨跟着灵蜂随遇而安。可没想到,这个灵蜂居然把我们带出了幻花海。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却眼瞅着它的颜色从莹润的绿色转成灰色,最终变成黑色。” “当我们从幻花海脱离之后,那种玉灵蜂就从半空中落下,灵力衰竭而亡。不过却是这个我一只没有看好的玉灵蜂,救了我和师兄。”徐师说。 “后来我曾经查找过各种典籍,也多方询问养蜂大家,得到的答案都是玉灵蜂没有引路的功能,更没听过能克制幻花海的作用。”徐师继续说,“至于方师兄的那只玉灵蜂是怎么把我们完好的从幻花海带出来,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大家听着徐师讲述这个故事,却越发觉得修真路上的苦难和多舛,每一步前进,都充满了荆棘。 “不过通过这个玉灵蜂,却让我重新认识了结缘灵物。那就是要尊重和用心。”徐师终于说到了他要讲述的重点,“从那个时候,我就认识到了一点,灵物其实没有绝对的高低之分,玉灵蜂是最最平凡和普通的灵物,可却救了我和方师兄一命,完成了前所未有脱离幻花海的壮举。” “香茅子的吞吞也因为各种无用和未知不被人看重,这次却能帮她实现年纪第一个绩优。虽然个例不同,和其中的道理却是相通的。与其羡慕他人资质和灵物,不如珍惜自己所有,把它发挥到极致,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机缘。也许,这才是天道给我们的启示。”徐师说。 大家觉得徐师这番话,仿佛一碗浓香炽热的汤,熨帖的烫着自己的内心。 是的,与其羡慕别人,不如珍惜自己的所有。 好多同学为自己刚才竟然兴起换灵物的想法而羞愧了,他们都摸着自己的灵兽表达着信念,而灵兽们则多多少少的回馈给他们信赖和亲昵。 再接下来的考核里,大家的心态平和了很多,不再盯着完成度,而是更把重点放在了灵物本身,关注它们的恐惧,给予它们鼓励。 结果这么一来,下半场考核的同学,成绩普遍比早先的要好。连周佩萌的灵碟都冲进了烈焰之地完成了考核,拿到一个甲等。 前面考核的同学也吸收了这些经验,虽然成绩不理想,可他们已经知道要跟灵兽沟通,更重要的是要用心! 徐师对这次的考核非常满意,并宣布从下次开始,就可以教授他们如何契约灵物了,而且大部分的同学,其实已经可以尝试了。 大家齐声欢呼。 这次论灵的考核,完美闭幕。 考完散去,香茅子被邹星玺和周佩萌缠住,两个人即替香茅子高兴,也为自己开心。她们两个虽然不如香茅子绩优,却也都拿到了甲等的成绩,这们功课是目前唯一立刻知晓成绩的科目。 王霄歆咬着嘴唇,带着自己那一票小姐妹恶狠狠的从她们身边走过,不少人翻着白眼,还有的“呸”了一声。 她们这个姐妹团的成绩大多不好,其中只有朱嬛拿到了甲等,其他人多半都是乙等或者丙等。而王霄歆本人更是丁等。 这让这群气焰骄傲平素仰头朝天的天之骄女们很受打击。 邹星玺今天心情好,没时间跟她们吵架。她正忙着追问香茅子,“今天你考的总体怎么样?” 香茅子自己觉得不错,点点头,“我觉得还不错,估计能过关!” 邹星玺和周佩萌真心替香茅子高兴,“那你只要明天继续维持这种状态,就能通过了吧?” 香茅子却很沉稳,“明天要考核的三个科目分别是仙门志、识文断符、丹工天物。仙门志跟货殖志一样,都是各种背诵的科目,我猜考核的方法还是答卷子。” 听到这里,邹星玺和周佩萌发出齐齐的哀叹,“还要写?!现在手还酸呢!”本书完整版免费首发~(同音字)儛~若~小~说~网~ 香茅子继续猜题,“识文断符,先生每次都讲述的是符箓的结构。我猜不是让我们回答结构问题,就是让我们去补全符箓。” 邹星玺和周佩萌都要哭了,“要不要这么难啊!” 香茅子说,“难什么,本来徐师讲述的识文断符就是循序渐进的。那么把它们整合起来考核,不是正好能考察我们对符箓的理解能力嘛。” 香茅子喜欢从先生的角度考虑考察点,觉得这种程度才是理所应当。 看着面前两个好友的菜色,“不由支招,反正到时候你们不知道的地方,就都用灵符联通。不如今晚你们就去复习灵符的画法吧。临时用功,多少有效。” 邹星玺已经急的不行了,“赶紧,赶紧。大神仙,快猜猜丹课估计考什么,我这又要回去背笔记,还要默灵符,时间都不够用了。” 周佩萌跟着大力点头。 丹课,香茅子摇摇头,“丹课这么长时间,我们学习的东西太杂了,我总结了一下这段时间丹课上的内容。有灵草的处理,有关于各种灵火的辨析,后丹炉的分辨和控制,还有对各种丹方的背诵……,内容太多了,而且秋师讲课从来没有一定之规,我猜不出她会怎么考核。” 邹星玺明白,于是她拍打着香茅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小香香啊,你向来聪明的,这个丹课的考核,你就自己回去琢磨吧,我反正听天由命了。现在除去这门课,还有另外两门需要回去临阵磨枪。姐姐我先走了哈!” 说完她抱了抱香茅子,跟个撒欢的小驴子一样往书阁小跑。 周佩萌没跟她一起走,“香姐姐,你看我能帮什么忙吗?” 香茅子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苹果脸,“能呀,你回去好好把灵符画了呀。咱们三个,就你灵符画的不够好呢。” 周佩萌的人小,笔力不够,连带着灵符画的也异常艰涩。 听到香茅子这么说,她连连点头,“我今天一定用功画符,也跟星玺姐姐一样,好好的临阵磨枪!” 香茅子哭笑不得,“别听她胡说,这才不是临阵磨枪,咱们一直很用功的,这种复习应该叫做温故而知新。” 周佩萌想了想,“对哦!” 安抚完周佩萌,香茅子跟她告别,今天她不会去书阁了,她的基础极其扎实,现在去书阁看书才是浪费时间。香茅子决定把考核这段时间用在修行上。 香茅子先去饭堂吃饭,并跟李师傅报备了自己今天的考试状态,然后简单的喂了吞吞,就拎着它回山房。 同学们大多数都在书阁“临阵磨枪”,香茅子打完锻骨拳后,就开始给吞吞画符。 今天吞吞出了大力气,她要给吞吞画二十张符! 香茅子画的极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二十张符几乎不停顿的就画完了。吞吞依旧扒在桌边等着,一口一个。 可是香茅子能从吞吞的感受里察觉到,它虽然很高兴吞符箓,但是满足感却并不强。 草头符的灵力,不够吞吞吃的了。 这不是单纯的数量的问题。 如今香茅子对修真已经不再是一无所知。她很清楚无论是修真者还是灵兽,对灵气的需要和吸纳是永远不够的,而需求量不是一口一口的增多,而往往是一级级的增加。这每个级之间的差别,往往论千倍的。 吞吞,大概是晋级了。 香茅子能明显感受到它对灵力的渴望和需求,可凭她现在的水平却没有办法满足吞吞灵力剧增的需求。 “一定要想到新的办法去喂吞吞!”香茅子对自己说。 然后她开始了今天的修炼。 冥想,打坐。 灵气如波涛般汹涌的吸纳进来,可今天的修炼却不同于往日。以往的灵力无论稀疏还是浓稠,都很顺通。 可今天的修炼却让香茅子觉得痛不可抑。 灵力在身体里,宛如小溪一般潺潺流动,狭窄的经脉却被这些小溪一样的灵力不同的刮擦,仿佛有无数的溪水在冲撞狭窄的河岸,撞击出湍急的漩涡。 每当这些“溪水”击打河岸的时候,总会疏通一些狭窄的地方,裹夹着泥沙聚下。这些灵力一遍遍冲刷着干涸的灵脉,仿佛一把把锋利的小刃在经脉中刮擦不停。 痛不可抑。 剧痛,难耐。 香茅子用力咬住下唇,她甚至觉得自己经脉中那层薄薄的“膜”已经被刮出伤痕累累。 在这样的情况下,香茅子只能勉强维持一个灵力运转小周天就停了下来。不敢再继续。 吞吞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她的膝盖上,仰着小脑袋,似乎担心的看着她。 用手指抹拭着额头的冷汗,香茅子知道自己现在的修行出现了一些问题。 香茅子决定等考核之后,就去问老师们具体的状况。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她就不再思考这个问题。 今天要早点休息才是。 在净水池洗澡的时候,香茅子发现自己又搓下来一些黑黑的泥垢,如今她的前胸和双臂都有一些非常明显的皮肤脱落了下来,黑一块,浅一块的。 纵使是香茅子心大,她也知道自己可能有些地方不太对了。如果继续掉皮,香茅子觉得自己可能要去找人来给自己瞧瞧了。 惆怅的轻轻叹息一声,香茅子用力擦干脸,然后开始洗衣服。 低头洗衣服的香茅子完全不知道,在她的下巴上,也脱了指甲大的一块黑皮,露出底下象牙白一样的肤色。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80:识文断符,胆大心细 第二天清晨,香茅子起来打了一趟拳,就开始给吞吞写符箓。 吞吞倒是来者不拒,有的吃就开心,极好养活。 香茅子因为暂停修炼,竟然难得有一种无所事事的感觉,写了大半天符箓,也不知道有多少张,吞吞还在张嘴等着,香茅子却有点画累了,就用墨笔顺手在张嘴等着的吞吞鼻头点了一笔。 吞吞傻乎乎的,张着大大的圆眼睛,期待的看着香茅子,本来粉色鼻头黑乎乎的。香茅子自己笑了半天,心中因修炼隐情带来的抑郁倒是消散不少。 香茅子看着吞吞傻乎乎的还在张嘴等,鼻头黑亮亮的都被墨汁弄得污了,就干脆拎着吞吞去给它洗澡。 平时香茅子不怎么给吞吞洗澡,它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在各个角落里钻来钻去的,幸亏是黑色的,倒是不怎么显脏。 今天趁着有时间,就赶紧打理一下。 香茅子拎着吞吞,把它放进净水池中。吞吞倒是好脾气,想放就让放!小爪子扒着池边,身体在水里漂着,任凭香茅子揉来搓去。还眼睛微眯,露出了享受的神色。 从头搓到尾巴。当洗到尾巴的时候,香茅子顺手掀起吞吞的尾巴,把它的小屁屁也给洗了洗。 吞吞瞬间张开眼睛,浑身僵硬。 做出了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然后它挣脱开香茅子,飞快的跳入净水池中,一下子就潜入水底,从净水池的另外一边爬上去,抖毛甩水。 吞吞传递过来一阵阵愤怒的情绪,它傲娇的一扭头,转身跑走了! 留下扎着手的香茅子,这,这是害羞了吗?! 吞吞果然生气了,当香茅子擦干手出去的时候,吞吞已经把自己团城一个团在篮子里,任凭香茅子怎么戳都不肯抬头出来。 香茅子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拎着吞吞去饭堂。结果吞吞甚至连今天的灵食都不肯吃了。坚决的把自己团着,表示出一副决绝的摸样。 拎着篮子,香茅子来到演武场集合,今天还有三个科目要考。 邹星玺和周佩萌大概都通宵读书了,两个人脸色有点黯淡,都顶着一双熊猫眼。 她们看到香茅子,就拼命的招手。香茅子走过去,“你们这样今天还能答题吗?千万不要一会儿考试的时候睡过去。” 邹星玺从自己的百宝囊里掏出一个瓶子,上面写的“醒神丹”三个字,“一会进考场,我就把醒神丹吃了!” 周佩萌也捏着自己的宝囊连连点头。 醒神丹里面含有大量的灵气,原本是在修行和炼制丹药时候才服用的,因为这两者都需要长期专注,有时候精力不济会导致灵力溃散,然后功败垂成。 可没想到这两个家伙投机取巧,竟然把醒神丹用在了考试之中。 香茅子左右看看,然后低声说,“虽然你们这不算作弊,但肯定不为先生所喜。考个试还要依赖醒神丹,可真有你们的。” 邹星玺拱手讨饶,“我这不是心里没底嘛,下不为例。” 香茅子不认同的摇摇头。 这个时候周佩萌忽然指着香茅子的下巴说,“香姐姐,你的下巴上怎么了?” 香茅子伸手擦了一下,以为沾到了灰尘。 结果周佩萌摇头,“不是,好像破皮了。”她点着自己下巴的某个位置,“在这里。啊,眼皮上也有一块。” 香茅子伸手轻轻摸了摸,完全没有任何感觉,“没有呀。” 邹星玺也看到了,她伸手从自己的百宝囊上拿出一个小银镜,巴掌大小,很精致。递给香茅子。 大部分女孩子,都会自己带着镜子,就算没有银镜子,也会弄个铜镜子没事照照。可香茅子比较粗枝,别说镜子了,连对着水照影子的习惯都没有,每天洗脸顺便洗洗脖子,她就当自己已经收拾利索了。 她接过邹星玺的小银镜,这种银镜子据说是修仙坊市里的特殊出产,能把人照得纤毫毕现,但是价值昂贵。想不到邹星玺居然有一面。 香茅子对着镜子,才发现自己下巴上有指甲大小的一块脱皮,因为她本来就黑,所以这块的皮肤就显得特别明显。她摸了摸,那个地方却非常光滑,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幸亏邹星玺这面镜子是银镜,照得特别清楚,她才看到左眼皮上面,也有半个米粒大小的另一处脱皮的地方,因为靠近眉毛,所以不明显。 香茅子把镜子还给邹星玺,“我也不知道啊。等考完试我去找人看看。” 邹星玺和周佩萌立刻一起说,“那我陪你去。” 因为过于异口同声,于是三个人互相看看,不由一起笑了起来。 秋师和徐师都到了,大家自觉地列成两队。在一声清脆的钟鸣之后,缓缓步入考场。 考场里面的布局跟昨天一样,座位和座位之间摆放着纸屏。 依然是发卷纸答题,今天上午考核的第一个科目是仙门志。 仙门志主要是讲述元炁大陆各个门派的由来、传说、门派特点和杂记之类的。小筑里开授这门课程,也主要是为了让学徒们对修真界的各个门派有清晰的认识。 “元炁大陆十二洲的主要门派罗列?” “哪个门派的标志物是一个仙葫?” “请列举十个以丹药为主的门派?” “元炁大陆以剑修为主的门派有哪些?他们各自的标志物都有什么?” “哪派的门派服饰是以红金色雷文为主,并门派弟子都擅长弓箭?” “倘若人在和洲,飞行类法器受损,应该去哪个门派进行修缮最为合宜?” “跟哪些门派的弟子相遇的时候,不能当他们的面宰杀灵兽?” “试述以下各门派的禁忌:昊天殿、青莲宫、言令山、碧秋山、浮空夕照、火轮门、矸石阁。” “如果不小心扯下青萝派女弟子的面纱,试问有哪几种解决途径?” 林林总总,差不多有一百多道题目。这些题目大多数的内容,徐师都以讲故事的方式讲述过。跟秋师授课的方式不同,仙门志这门课没有那么多的参考书目,每次授课,都是徐师缓缓以讲故事的形式,讲述一个门派的由来、兴衰和当代弟子的近况。 因为故事都很轻松愉悦,也是同学们最喜欢的一门课程。大部分人都会全神贯注的听徐师讲课。只有香茅子,一面听一面做笔记。 当时还有好多人笑她笨,这种东西还用记笔记?! 可现在,大家看着这些题目却有些后悔了。对于考题里的大部分事情,他们都是有印象的,当初肯定是听徐师讲过。可偏偏就是想不起来具体的细节。 香茅子依旧从容的答题,这些答案仿佛流水一样静静的从笔端流淌出来,毫无障碍。 而借了她笔记抄录的邹星玺和周佩萌,也答的不费力。 其他的同学,除了个别记性非常好的,大部分人不是皱着眉苦苦思考回忆,就是揪着头发使劲的想。 香茅子觉得仙门志的考题极其简单,她在第二支香才点燃到一半的时候就答完了,见有时间,香茅子甚至把错别字都检查了一遍。 当时间到达后,徐师和秋师一起收卷子。 一片哀嚎声起。 这次香茅子有经验,第一时间就往外走,在外面等着周星玺和周佩萌。她们两个也走的极快,都是一脸轻松。 大家相互一笑,就知道答的不错,看来这科合格没有问题。 周佩萌更是双手合十的拜天,“这科估计没有问题,感谢笔记,感谢醒神丹!” 香茅子故意板着脸,“竟然没有我吗,以后笔记恕不外借!” 周佩萌赶紧抱着她的腰讨饶,“啊,香姐姐我错了,感谢你,最最感谢你!你是笔记老祖,笔记金仙!” 于是她们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去吃饭了。 下午考试的第一个科目是“识文断符”。等他们吃完饭回到小筑的时候,座椅已经按照往日的位置依次排好。 在场地的中央位置,放了一张桌案,上面有若干竹牌,倒扣着放置。 大家纷纷入座,忐忑的等待考核。 徐师上前,说了一下本科目考试的规则,“本次识文断符的考核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为断符,我会给你们每个人五个符进行辨认;第二部分是画符部分,一共三张卷纸,每个卷纸上的符箓都缺了一部分,需要你们自己补全。这两部分的成绩综合起来,就是你们本次的考核的结果。” 接下来就是按照座次依次点名。点到名字的人依次上前。第一个被点名的人是周东宇,他起身来到桌案面前站好。 徐师随手在桌面上的竹牌中切出五张,推到他的面前,“你来辨别这五张符箓分别是什么。” 周东宇有点紧张,他掀开第一张。 同学们都扯着脖子看,其实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周东宇的表情却立刻轻松起来,“这个是凝水符。” 凝水符是他们最先学习的一张符,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大家都觉得这个挺简单的。 然后周东宇又翻开了第二张竹牌,他仔细看了半天,“这个,是运土符?”声音里不是那么确定。 但是徐师依然点点头。 周东宇翻开第三张竹牌,然后他沉默了良久,最后才说,“这个,我,我认不出。” 徐师也没有批评他,只是示意他继续,周东宇翻开第四张竹牌,很快的回答出,“这是甲兵符。” 徐师点头,“继续。” 周东宇翻开最后一张竹牌,他又停顿了很久,才说,“这可能是一张疾风符。” 徐师摇头,“是疾步符。辨符测试,你答对了三道,答错一道,没认出一道。”周东宇忐忑的看着徐师,唯恐听到自己不合格的消息。 没想到徐师从百宝囊里又抽出厚厚一摞卷纸,然后分成三摞放在桌案的最边上。伸手在每摞纸张的上面抽了一张,递给周东宇,“你且回去补全,到时候我会去收卷子。” 周东宇躬身接过,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第二个上来的是朱鹮,她辨符的成绩是三对两错,也领了三张纸回去。 邹星玺是四对一错。 邱臻获得了第一个满堂红,五张符箓全都答对了。冯劲草跟他关系好,立刻欢呼起来,引来秋师一个眼风过去。 女孩子们有不少撇嘴的,因为邱臻的符箓抽取的都是很简单的基础符箓,大家觉得他是运气好。 结果接下来王霄歆的运气正好跟邱臻倒过来,她抽到的都特别冷门生僻,有一个竟然是从来没有讲过的僵化符。她最后的成绩是一对四错。王霄歆立刻就哭了起来,连三张纸都没有拿就哭着跑了。 朱鹮连忙拉住她,把她按在座位上。又过去跟徐师鞠躬,替王霄歆拿了三张卷纸回去给她。王霄歆不领情,只是抱着胳膊伏在桌子上,不肯抬头。 徐师微微摇头,继续点名,“香茅子。” 香茅子站起来,走上前。 徐师依旧切了五张竹牌给她。 她翻开第一张,好彩哦,是烈焰符,这个符箓她都能背下来了,立刻回答,“烈焰符。” 徐师点点头。 然后香茅子翻开了第二张,这个符箓却不是常见的,而且笔画很多,总体呈现一个圆形,在符箓的外围有一圈非常小的雷纹。难道这是个引雷符?! 香茅子回忆着引雷符的图样,不,引雷符的雷纹才是主体,这个雷纹在外围,而且是圆形。香茅子以前抄录圆形符箓结构,发现圆形的符箓大部分都是防御型为主的。那么,这莫非是个避雷阵?! 有了这个想法,她又仔细看里面的符箓结构,有很多山纹和土符的单笔结构,最终连在一起。她彻底确定了,这是一个避雷的符箓。 “这是一个避雷符。”她说。不少同学听到就暗中奇怪,避雷符?!我们有学过这个吗…… 徐师点点头。 香茅子翻出第三个,水符的结构占据了绝大多数,和聚水符很像,可香茅子对聚水符太熟悉了,她一眼修看出来,至少有十多个结构是有过调整的,那些调整的结构很奇怪,竟然不是灵符也不是水符,而是土符的结构。 为什么聚水符里要加土符的结构,这两者混合起来应该是泥水吗? 香茅子回忆着聚水符的特点,引天地之水灵气,润泽大地,聚集水气。如果这水气里夹杂着土符的结构,是为基石,导水为势。是啊,那不是泥水,而是变水气为阵图。这张符应该是水阵符! “是水阵符!”香茅子说。 徐师的手指本来轻轻在桌案上慢慢的轻点,听了香茅子的说法,他的手指一顿,第一次提问,“你见过这个符?” 香茅子摇头,“没有。” 徐师又问,“那你怎么知道这个是水阵符?” 香茅子说,“我见过火阵符,它们也是以火为主,却在火焰的连接处用了大量的土符。所以我想这会不会是水阵符的一种?” 徐师微微一笑,“这确实可以算是水阵符的一种,不过它也没有什么大用,主要是帮助地形比较高的地方常年引水,对修行,却没什么大用,因为比较冷僻,所以你认了出来,我还有些奇怪。” 香茅子一听,恍然大悟。不过她却不能认同徐师的说法,“这个符箓怎么会没有用呢。先生您不知道,以前我在村子里,高地的开垦种植就特别艰难,平时也辛苦,可一旦旱时少水,那就要用肩膀挑水,往往一家老小昼夜不停,还是于事无补。如果有了您这个符箓,说不定能救活天下很多的百姓。” 徐师摇头,“符箓是要修真者去书写的,有几个修真者能愿意写这种符箓给凡人?” 香茅子心说我就愿意,不过她自己也还是刚入门的菜鸟,这话说起来太没有说服力,于是她强辩,“把符箓做成阵盘,就能用很久了,这样不就行了吗?” 徐师笑话她,“阵盘需要灵石驱动,傻孩子,普通人又怎么会有灵石呢?” 香茅子急了,“那就改阵盘啊,能不能再做一个聚灵阵,然后把这两个阵盘连起来?或者干脆在低处水流湍急的地方做一个冲灵阵,用冲灵阵的聚灵之力给这个阵盘输送灵力呢???” 徐师忽然停住了,他在脑中揣测香茅子的说法,虽然因为无知而异想天开,竟然也有一丝的可行之道。 徐师凝视着香茅子,“你这个想法是从哪里来的?” 香茅子指着面前的竹牌,“就是这个符箓说的呀,它里面就有搬运和凝聚的作用,那我们只要解决它的聚灵就好了呀。发明这个符箓的人,真的很了不起。” 徐师的脸庞微微发红,咳嗽了两声,“不要乱说,这是我年轻时候的游戏之作而已。”徐戒之年轻的时候游历天下,可怜农人辛苦,就自己回去熬了几个通宵,发明了这个符箓。 当他兴冲冲的拿给大家看的时候,却被师兄弟们集体嘲笑,因为非修真者不能画符,又有几个人能为农人画符呢。所以后来他就把这个符箓放下了。今天考核需要的各种符箓基数极大,他带着一点莫名的心绪,把这个早年的废弃符箓又夹杂在里面,本来以为就是一个超纲题目,没想到竟然被人认出来,还给了一个全新思考的角度。 徐师看着香茅子稚气未脱的小黑脸,认真的说,“你在符箓这方面很有天赋,望继续勉励。下一题。” 香茅子翻开剩下两枚竹牌,却是常规符箓。一枚是趋尘符,一枚则是定灵符。香茅子都答了出来。 徐师记下她五题全对,并让她也自取三张题纸,回去补全。 香茅子安静的拿了三张题纸,完全没有注意到,王霄歆抿着嘴,一副又嫉又恨的表情。 王霄歆狠狠的用指甲抠着桌面,“死丫头,又是这个死丫头。到处出风头,可恶!可恶死了!” 考核在继续进行着。 其实大部分的人拿到的符箓里面,几乎都是一枚基础的,二枚普通符箓,一枚冷门符箓,一枚冷僻符箓。只不过有的人因为紧张,或者一开始翻开的顺序就是冷僻符箓,导致心神大乱,才没有认出其他的符箓。比如王霄歆的情况,就属于这种。 这种对心性的锻炼,也在这次考核的目的里。 将来他们云游天下,去各处历练,那时候的环境未见得有考场这么平和安静,如果一慌神就认不出阵符或者符箓,那跟找死也没区别了。 在接下来的考核里,因为熟知了规则。大家的情绪都开始平稳起来,周佩萌四对一错、冯劲草三对两错、林灵儿三对两错、赵春熙四对一错…… 很多同学都一会一抬头的看别的同学答题,香茅子已经沉浸在补全灵符的答题之中。 一共三张卷纸,里面的符箓都是比较冷僻的符箓。 第一张恰好香茅子在《逍遥子百符棋图阵》里看过,那是一张行军符,结构特别的复杂,香茅子简直没见过有那么繁复的勾绘符箓。 她甚至对于它无从下手进行拆解。 好在逍遥子似乎特别喜欢行军符,里面罗列了一百个,香茅子才发现行军符里最常见的符箓结构是力符和士符,然后连接他们的是土符,而在土符的外围一定要风符结构的轻身符。 这次行军符里缺失的部分,恰好就是轻身符的部分。 这部分香茅子曾经练习过,她赶紧一面对照记忆,一面推导里面的逻辑,小心翼翼的先在草纸上画了草稿,才填上了这部分。 第二张卷纸上的符箓乍一看,就跟趋尘符没区别,只是中心的结构整整缺了一块。 好多同学一见到这个熟悉的符箓,立刻不假思索的把趋尘符的结构填了进去。 香茅子本来也想这么填,可是在这个符箓的第二层,却多了一圈雷符。香茅子停下了笔。趋尘符主要是借用风、土二灵力对尘土进行挪移。如果加上雷符,那就不是简单的趋尘符了。 香茅子看着这张符,慢慢的计算,不,这不是趋尘符,这是一张攻击类的符箓,这张符箓的中心不应该是土符,而应该是金符! 它是一张煞金符。水为媒介,风起于青萍之末,耾耾雷声,回穴错迕,蹶石伐木,梢杀林莽…… 香茅子将雷符和灵符完美的搭建了一个中心结构,填在了这个符箓的中心区域,当她写完之后,凝视这个符箓,竟然能从这张符箓中看到隐隐的雷击电光之意。 这张符,很厉害啊! 最后一张符也是缺失的最多的一张符,只有差不多三分之二的部分。符箓上面大部分的地方都是清心符,定静符的结构。 香茅子认真的看了半天,却全然没有头绪。于是她干脆提笔,在里面画了对称结构的符箓,也都是清心符喝定睛符。符箓和符箓之间,全部用灵符联通。 这就是她最初指定的原则,不会的题目都用灵符连接。 香茅子刚刚停笔,就听见徐师说,“时间到!” 两位老师下来收卷子。同学们齐齐发出哀嚎,大部分人完全看不明白这三张符箓卷纸,唯一能填补的也只是第二张符箓,还都是按照趋尘符的结构填涂的,而且他们发现按照趋尘符的结构填,有两个结构是对接不上的,应该是不太对。 难道,所有人都要交白卷了吗?! 啊,考核真的好难,好变态啊! ————作者有话———— 抱歉,今天晚了一点,看在很字数肥美的份上,答应我不要生气嘛~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81:上品红楮膏 刚刚的考试严重的打击了一众学徒。 他们情绪低迷失落,还完全处于震惊的空白期。而秋师已经把几张长条的桌子拼在一起,然后从自己的百宝囊里不断的取出各种物品放在上面。 种类繁多杂芜,差不多有百余种的样子。整整齐齐的排好摆放在桌案之上。 秋师摆放的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有一些慢的,因为她要把这些东西都摆放的整齐才算,在这方面,秋师一贯有些偏执,甚至连八角果也要一个个的罗列整齐的堆在一起。因此这段时间,同学们可以勉强用来收拾自己破碎的心情,做一些准备。 当秋师停手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大段。 秋师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今日考试需要用到地火和药炉,你们都带着呢么?” 大家都纷纷点头,香茅子也早把装着地火的石盒从纳戒里拿出来,放在篮子里了。 只有邹星玺举手,“我没有。”她一直跟朱鹮用一个,这段时间,两个人因为此事经常口角,后来干脆决定按照单双日,大家轮流用,在考试这天恰好论到了朱鹮。 秋师用从纳戒里摸出一个石盒,“先借你一个考试用,考完了再还回来。” 见灵火的问题都解决了,秋师开始说最后一个科目,丹工天物的考核内容。 “你们已经学习了部分草药的辨识、灵火的培育、灵力的牵引,甚至还有丹药的初级单方。那么今天的考核内容,就是从我准备的这才材料里,自选你需要的份例,然后炼制一些药品出来,我将根据你们的作品的难度、品相以及完成度进行打分。” 同学们不由的深吸一口气,他们现在还没有正式使用丹炉,但是已经开始学习控火,用药炉、小钵或小镬进行一些简单物品的熬制,不过成功率并不是很高。如果今天考核这个,妥妥的又是一大极限挑战。 秋师已经安排大家依次上前自行捡取想要的材料,每人一份。 这就很考校功力了,你首先要能背诵丹方或者各种药方,其次还要能辨识各种材料,最后还要按照规矩认真的去当场熬制各种药膏。 好多同学战战兢兢的。 有的人藏了小心思,想多拿一些。就被秋师叱责,“你究竟是要炼制什么?!拿那么多打算回去开店吗?!” 于是只能羞愧的把多拿的放回去,还唯恐因此得罪老师,被压低了成绩。如果一直忐忑,甚至会影响到后面的成绩好坏,这却是后话。 香茅子在秋师说完规则之后,就快速的盘算着自己究竟要做什么。她觉得首先就不能选择工序太多的,因为考核的时间毕竟有限,如果到后面被人催促,那多半会因为心焦而导致失败。 也不能选择材料太过冷僻或者复杂的,虽然秋师在桌面上摆放了上百种材料,却一定都是通用常见的,不要因为没有材料而导致无法炼制。 最后,不能选择做法太简单的,倘若选择了太简单的,那么就算完成了,分数也不会太高。 香茅子想清楚这三条规则,就有了方向。她很快在脑海中选择了三个方向。清灵散、红楮膏、小汤和灵剂。 清灵散是用在祛除污秽上的,主要用到的材料有钟石粉、百年孤杨种子、藏情花粉、还有些许灵参土。 红楮膏是一种非常轻柔却常见的去污膏体,主要用的到材料是楮蓟果和大火捻鳞,外加虚海凝露。 小汤和灵剂却是地地道道的口服汤剂,能够平衡体内暴走的灵力。需要用到的材料有青鱼草、陶晶石、灵犀角、并无根水若干。 这三个方子都是材料普通,用时不长,但是在配制和煅烧的过程中,还是有很多小的技巧需要注意,不然很容易就会失手的。 香茅子想清楚了,就觉得自己心里首先有了一个小打底。只是不知道她准备的这三种选择,能不能在秋师的材料里凑齐。 “你到底选好了没有?”秋师皱着眉,冷冷的看着一个方脸的男同学,这个男孩的身材有些瘦弱,此刻已经满头大汗,正巧他鼻子尖上还生有一粒红肿的大疙瘩,因此显得更加滑稽可怜。 香茅子认出这个同学叫做房慕仙,是一个不太多话的男生。 房慕仙磕磕绊绊的说,“我,我还差一味材料找不到。”他一面说,一面用袖子去擦自己脸上的汗。 秋师的眉毛紧紧的蹙在一起,嫌弃万分,“你这样成什么样子,找不到你就赶紧换一个方子。还有,如果你总是这么脏乱,那以后不要炼丹了,谁敢吃你炼制的东西?!” 房慕仙不敢跟秋师争辩,他惴惴的在桌子两边来回寻找,可是依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材料。而秋师已经不耐烦的抱着胳膊看着他。 房慕仙慌乱之中更加找不到,最后只能端着托盘给秋师行了一礼,就回到座位上。 大家分明看到他弯腰的时候,眼里吧嗒吧嗒的掉在了地上。 他的托盘上已经装了七八味药,可是偏偏还差一味,是无论如何也烧制不出来的。 接下来上来的同学是燕音,也是朱鹮姐妹花中的一个,总是带着一朵娇黄色的玉石簪子。她本来也打算做一个练熟手的祛风散。可祛风散需要主药八味,辅药八味。有了房慕仙的例子,燕音不敢选祛风散了,那更容易找不全药材。 她四下看着上百种的材料,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 可偏偏秋师追问了一句,“你到底要做什么想好了没有,赶紧拿啊,磨蹭什么?” 燕音一个激灵,看到面前有不少千山萤石,连忙装了一碗在托盘里,立刻就下去了。千山萤石本身就有止血化瘀的功效,如果把它用石臼细细的碾压成碎,并用笸箩筛一下,可以直接当做最粗糙的止血粉用。 接下来的很多同学,都跟燕音一样,选择了最简单的一两味材料,大多数都是经过简单的研磨、锻打就能成为粗制药品的原料。 秋师也没说什么,任凭他们自行选择。 不过这样一来,大家的速度倒是提高了不少。 到了香茅子,她站起来走到了长桌前,先快步的绕着长桌转了一圈,在这个过程中,她用左右手分开,掐着手指计算各种材料的数量。 绕完一圈,香茅子就发现清灵散做不了,这些材料里缺了百年孤杨的种子。红楮膏和小汤和灵剂却是材料都有。 然后她快速的在心里比对一下,决定还是要做红楮膏。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红楮膏的做法比小汤和灵剂要略难一些,这样可能分数会高一点。另外一个就是红楮膏她用得上呀。 香茅子这次直接就去拿了楮蓟的果实一堆,虚海凝露若干,以及十枚大火鲶的鳞甲。然后对着秋师行礼,回到自己的作为上。 后面的同学继续去挑选本次考核所需的材料,香茅子已经可以着手准备处理自己的这部分东西了。 她先把所有的东西依次摆放在桌案上。有从篮子里,吞吞的身子下面,掏出一个石臼、一把石刀、并一个药炉和装着地火的石盒。 香茅子刚刚拿起一个楮蓟,就听见身后“砰”的一声,是一个叫白胜衣的男生炸了药炉,也不知他炼制了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片,炉子炸开,周围的桌子还有他一头一脸都是黑乎乎的。连带着周围的席子都跟着烧了起来。 白胜衣简直傻了,他还维持着手举地黄的动作,好像刚刚正打算往药炉里投放的样子。 秋师快步走过去,临空画了一个净化符,一盆清水砸到白胜衣身上,浇了他一头一脸。但也熄灭了他周围的残余火焰。 “你这是打算炼制什么?”秋师皱着眉看他。 白胜衣结结巴巴的说,“驱,驱兽散。” 秋师反问,“驱兽散什么时候要加地黄了?而且谁告诉你药炉在炼制的过程中,还能明火加地黄粉的?” 白胜衣只能拼命摇头,不敢回话。 秋师恨恨的说,“简直是乱搞!回去抄驱兽散方子一百遍,你本科目考核——不合格!” 大家听到这里,一起倒抽一口冷气。 白胜衣更是难过的眼泪都在眼圈儿里打转,却只能死忍。 秋师最后看着他皱眉说,“赶紧去把这里收拾干净,成什么样子。” 说完转身走了,而白胜衣只能脱下自己的外套,慢慢的擦着周围被他弄脏的地板。香茅子看了一眼,心说您真是少爷,好好的衣服这就不要了。 不过她现在没工夫去管白胜衣的闲事,香茅子转头开始处理自己手上的东西。 楮蓟这种果子其实很不好弄。从外观上看,它是青色的,如果晒干了,就会变成黑紫色。青色的新鲜的楮蓟才能制作红楮膏。 楮蓟是修真界一种比较常见的灵植,长着粗粗长长的剑齿叶子,它的叶片是很多灵兽喜欢吃的一种灵植,被广泛的培育和种植。不过它的果实却不能吃,少量误使会导致修真者上吐下泻,如果被凡人吃了,则会轻则昏迷,重则丧命。 楮蓟果有鸡蛋大小,呈现卵形。不过它外面的果壳有些硬度,最难弄的是果壳的上面的硬刺,有一层密密麻麻短刺,十分扎手,不小心把短刺折进手指,那酸麻就别提了。 香茅子用一块布巾叠成小方块,然后裹着楮蓟果,用石刀刺进去,把它破开。里面就会流出奶白色的汁液。 这里还有一个注意点。那就是必须用石刀或者玉刀,如果用了金属刀,楮蓟果的汁液就会变成黑紫色的,是无法使用的。 香茅子一连破了十多个楮蓟果,搜集了差不多有一碗的奶白色的汁液,闻起来有清淡的香气,这才住手,把这碗汁液放在一边。 然后她把十枚大火鲶的鳞甲放入石臼,用石锤把它们击打成细细的红色的粉末,用手指捻动后,完全没有颗粒的感觉,这才停了下来。 接下来,香茅子就把灵火放入药炉下面的火室里面,先点燃药炉,让它的气温逐渐升高,当药炉里的温度微微有些烫手的时候,香茅子就把那碗汁液,顺着炉壁慢慢的注入药炉,同时用灵力输入药炉里面,慢慢的牵引搅动它,让它能够均匀的受热。 在灵力和温度的作用下,楮蓟汁逐渐发生了变化,它们越来越粘稠,也越来越透明,隐隐的散发出一股晴天的气息。 当最后一点乳白色褪去后,香茅子果断的把大火鲶鳞粉倒入药炉,同时加快搅拌的速度。 鳞粉加入了药炉之后,瞬间,里面液体就变成了粉红色,有点半透明,发出了咕嘟咕嘟的泡泡。 香茅子数着泡泡沸腾的时间,三息之后,她控制这灵力,让灵火的温度逐渐降低,变成缓慢的烘烤状态。 这个动作切换,无比熟练和自如。刚刚还如沸水一样的液体,此刻逐渐平稳下来,在灵力的推动下,缓缓的旋转,越来越粘稠了。 控火这个部分,是香茅子学习的最好的地方,估计是跟她之前在食堂熟练操作灵火炉有关系。 虽然修真者都觉得炼丹是们繁复精细的操作,可香茅子自己有个朴素的认知——那不都是用火烧东西嘛?!烧菜是烧,炼丹难道就不是? 当初香茅子在看炉火的时候就极用心。 李师傅对她倒是倾囊相授,比如什么菜要用什么火候都掰碎了说。云瑶小筑大师傅李宝山有云:一个好厨子,最关键是掌握两种技艺。第一就是看火候,第二就是放盐。 而秋师开讲丹工天物,第一课就强调:炼丹之首要,在于控火。 香茅子自己在笔记里记了一笔:无论是做菜还是炼丹,看来火候才是最关键的。不过做菜有灵火炉,炼丹还要自己看火候,可见做菜比炼丹简单,如果有一天能像做菜那样恒定火候的炼丹就好了。 小香茅子的突发奇想都记录在自己笔记的间隙里,等待着某一天的发扬光大。 此刻的香茅子,缓慢的操纵着灵活,逐渐的降低着温度,知道里面的液体越来越粘稠,呈现一种“冻”的状态! 就是这个时候! 她果断的抽出地火,打开药炉的盖子,把虚海凝露均匀的喷洒到药膏的表面,迅速的降温! 一股清香随着凝露的蒸发,扩散到整个小筑之中。 不少同学都四下扭头,想寻找味道的来源。还有的同学因为这个分神,导致了自己炼制药物的失败,又是接连几起炸锅事件集中爆发起来! 一时间小筑里热闹非凡。 秋师和徐师连连出手,消除着各种意外事件带来的连锁反应。 “不合格!” “不合格!!” “不合格!!!” 一连串,秋师给出了好几个不合格,别提同学们的脸色有多难看了。 香茅子小心的倒转药炉,将里面的膏完整的倒在瓷盘上。 粉红色的药膏,呈现完整的半透明凝冻的状态,颤颤巍巍的却保持了完整的形态,散发着淡淡的清甜味道。这是非常难得的上品标志。 秋师忙完其他的地方,正好走到香茅子面前,一眼看到这个红楮膏,她居然难得楞了一下。 就算以秋师的严苛,她也没办法挑剔这个红楮膏有什么问题。 她平静而冰冷的说,“红楮膏,难度四星;品相上品;完成度优。综合成绩——绩优。” 教室里瞬间陷入了奇异的安静之中,绩优,竟然又是一个当堂的绩优! 而且,也是目前为止,唯二的绩优啊。 竟然都让一个人拿到了,同学们好像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平时不起眼,甚至被他们瞧不起的女同学,竟然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82:初试传送阵 随着最后时间的截止,秋师宣布丹工天物的考核结束。 这门课程是当堂打分的,根据他们的作品的成色或者结果,给予不同的分数。 没完成的自然是不合格,可是那些选择了简单锻打和研磨的同学,竟然全部都是丁等。 秋师看着脸如土色的一众学徒,冷笑连连,“你们是不是以为只要完成了就可以?!难道你们就没有脑子么?想一想这门课程究竟是教授给你们的核心内容是什么?丹工天物、丹工天物,首在一个炼字,你们却都避而不做,去难取易,简直其心可诛!” 众学徒不敢分辨,心想还不是因为你准备的东西又不全,时间还紧,不然我们哪能这么选。 可是腹诽归腹诽,嘴巴却闭的死死的,并不敢分辨一二。 这门功课简直如落花流水一般,大部分人根本无法炼制成功,导致了不合格。剩下投机取巧的也都拿了丁等,于事无补。 除了香茅子之外,只有三个人拿了甲等,分别是周东宇、朱嬛还有邹星玺。 周东宇能得甲等,是因为他生性喜武,又出生于武统世家。当秋师讲到了红英散乃天下一等一的外伤药时,他便格外留心。这种外伤药其实在修真界里并不多见,因为随着修为的增加,仙人的身体本来就很难受伤,而且就算受伤,需要的也是灵气的补充,在各种功法的运转下,身体会自己修复的。 可周东宇却听说这种伤药对普通人来说,有肉白骨、救生死的奇效,他的父兄都在军中,这些对修真者聊胜于无的伤药,对他的家人来说,却是救命之物。因此周东宇对此异常上心。 好在红英散的制法并不是特别复杂,它主要是用椴红树皮,加上石盐晶,并弥渡海磲粉三味主药。单方有云:取椴红树皮三两,去其外皮,只留内体,用丹炉炮制后,研磨成粉。石盐晶三钱丹火灼烧直融化后,加入弥渡海磲粉二分,并以灵力引导,至粘稠状。撒入椴红树粉晾干即可。 这个方法并不特别复杂,而且原料极常见。因为关心家人,周东宇提前自己就偷偷实验几次,做出了好几包,准备将来探亲的时候带回去。 结果没想到这个无心之举,竟然让他获得了一个甲。 朱嬛则是因为做了还真水,而且完成度和品相也都很好。还真水乃用上好的五灵香露外加子夜秋霜并紫晶花粉、萩游花粉、幻蝶鳞粉等十五种各色珍稀花粉鳞粉,借由药炉萃取而成,据说能保持肌肤白嫩光华,有返老还童之效。 这个单方很少见,也只在秋师指定的参考数目里出现过一次,香茅子过目不忘因此有印象。 当初她看到这个方子的时候就在想:这么啰里啰嗦的东西,还要这么多花啊、粉啊的配出来,而且也只是让皮肤看起来白嫩,傻子才会去做这个呢。 万万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做了! 香茅子不由对朱嬛高看一眼,想不到她竟然也是个勤于学习的人。 至于邹星玺,她的甲等还真跟香茅子有点关系。邹星玺的母亲一共有三儿一女,唯一的女儿就是她。可生了她之后,母亲的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好,经常体虚乏力,而且时常倦怠。邹星玺来到云瑶小筑,内心中最底层的想法,就是无论如何要给母亲求一味仙药,让她恢复健康。 结果来了以后,才知道修真界的规矩多,大部分的灵丹妙药,凡人是无缘享用的,因为灵力过于丰沛,对于凡人来说,大补过剩等于毒药。为此邹星玺还难过了很久。 后来跟香茅子交好,就把自己的愁绪和希望都跟香茅子倾诉了一下。 香茅子就先记在心里,在看秋师指定书目的时候,发现有一味初阶丹药叫做益气固体丹,是用灵杞黄、九蓼草和山?葵三位主药,并秋露子夜水合成。这个丹的材料并不昂贵罕见,难的却是手法,需要全部用灵力牵引灵火,一点点萃取出良药来,并最终成丸。 可也正是因为不停的用灵力萃取,药性才极其平和,对凡人来说有益气健体之功效。同样的其他丹药,炼制的功夫只要它的一成。故而几乎没有人会舍简就繁去弄这个。 香茅子当初看到了,却内心一动。把这个方子并炼制的手法都抄给了邹星玺。邹星玺感动得连连大叫,当天就拉着香茅子去百工房把这几样材料配齐,然后开始着手实验。 可惜这个丹对灵力的控火要求极高,纵使邹星玺火灵根独大,对灵火的操控远超同侪,也失败了百余次之多。 如果不是香茅子和周佩萌一直在旁边鼓励她,更是为了母亲,那么她一定坚持不下来。 终于,在临考试的前几天,她练成了第一炉。 老实说,在考场当中,因为时间紧迫加之心情紧张,邹星玺的这个固体丹的品相其实很不好,黑乎乎的近乎下品。 但秋师考虑到这个丹的手法和要求都属于极难的,故而才给她一个甲等。 除了她们三个,还有十来名同学都是乙等,大部分同学都是丁等。 不过无论怎样,本次的考核毕竟还是结束了。 当徐师宣布“考核结束”的时候,无论大家目前的成绩如何,都有了长出一口气,仿佛活了过来的感受。 虽然才短短两天,可着实煎熬,让很多学生都有了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徐师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考核结束,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 居然还有好消息,同学们现在都不敢相信这点了。 他们大张着眼睛,看向自己的老师。 徐师说,“这次考核,就意味着你们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的学习,而且全体都进入了修真者的行列。因此,从今天开始,封闭培训的状态正式解除。周围有几处地方已经可以向你们开放了!” 这个是同学们特别期待的,他们都是十几岁的少年男女,几个月以来,一直被困在云瑶小筑里,早就呆得腻烦无比。可偏偏小筑有规定,许进不许出,且有护山大阵进行拦截,他们身上的禁止令牌根本无法走出去。 平素学习之余,一众学徒们也会结伴攀爬云溪峰,然后在站在最高的顶峰,向外面看去。 他们会看见山门外面的迷踪林,还有层峦叠嶂的小屏山。据说迷踪林里有很多灵兽和灵植,而且小屏山里还有一些天地宝材呢。 可惜一直出不去,只能尽情幻想。 徐师继续说,“首先,是迷踪林。迷踪林其实也属于护山阵法的一部分,你们带着令牌出去,就算迷路也不会有真正的危险。不过还是建议你们三个人以上结伴出去,不要到处乱钻,总有一些不怕死的学徒往冷僻的地方乱钻,到时候吃苦头的就是你们!” “其次,云溪坊市对你们开放了。在小屏山的另外一边,就是云溪坊市所在,那里面有很多吃的和玩的,你们可以去逛逛,不过记住两点。第一,不得在外住宿,每晚查房之前,务必归来,否则以违纪论处。第二,在云溪坊市买卖均可,但要钱货两讫,一经交易便落袋无悔。我昆仑讲究的是童叟无欺、货真价实,不得强买强卖,否则逐出山门!” 大家赶紧把这两条牢牢记住。 “可是,云溪坊市要怎么走去呢,我们不认得路。”有人大着胆子问。 徐师摇头,“去云溪坊市可没有路,它要穿过小屏山。小屏山占地6000余顷,里面山洞连环,山溪湍急,另有无数灵兽占地为王。凭你们现在的水平,那就是过去送菜了。所以你们现在要去云溪坊市,需要借路传送阵才行。” 传送阵!大家的眼睛刷就亮了。 他们是做云舟来的,已经感受到飞在九天之上翱翔的感觉。可是对传说中的传送阵,却还无缘得试。 一定要先试这个!所有人在心中暗暗的想。 “不过传送阵还是要收费的,每次每人传送都要收取100灵币。往返就是200灵币,如果想要搭乘传送阵,直接去百工房就可以了。” 大家的头都点得鼓槌一样,几乎能听出一叠声的“咚”来。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最后,徐师还有一个超级大放送,“每次考核过后,都有三天假期,这三天你们是愿意自修也好,高兴睡觉也罢。结伴去坊市逛逛,还是三五成群去迷踪林探险都可以。三天之后,便是成绩公布之时。到时候一并宣布考核本届成员的去留。” 这最后一句话,让很多人心里有了有一丝阴影。没有人觉得自己考的好,大家都觉得自己有某科一定挂掉了。那接下来的命运,是会留在小筑,还是会被送回来处呢?! 就算已经拿了两个绩优的香茅子也不轻松,因为她跟秋师的赌约可不是有几门绩优,而是要没有不合格的科目。对于符箓那一关,最后一道题香茅子是乱答的,她自己并没有十足的信心。 也正因为大家都对自己没有信心,转念就有一个齐齐的念头——说不定,这是我在云瑶小筑呆的最后“三”天了,那可一定要玩个够本才行。 坊市、迷踪林,一个都不能错过,修行什么的将来再说,万一要是以后没机会逛这里,那才是终身抱憾。 几乎不约而同的,所有的小伙伴都打算先去玩了再说。 徐师最后的叮嘱,“今天你们考核做出来的东西,都可以自己带走。然后把这里打扫干净后就可以放假了,记住,一定要打扫干净!尤其是那些炸锅的同学。”然后,他就挥手示意放学了。 香茅子小心的用三个瓷罐分装了自己的红楮膏。 她的红楮膏是上品,用来洗澡和洗头发是非常好的,不仅清洗的格外干净,而且还能让身体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气息,她做了好多出来,正好分给两个好友。 等香茅子收拾完出来,邹星玺和周佩萌已经在门外等她,正叽叽喳喳的讨论先要去哪里。 “去迷踪林,里面好玩的可多了,听说有拳头那么大的碧溪灵果,脸盆那么大的绿萝莲蓬,里面莲子有枣子那么大!”邹星玺惦记着吃,使劲的推销迷踪林。 可周佩萌却想着传送阵,“去云溪坊市,去云溪坊市!星玺姐姐,你就算说出一条金龙来,我也要先去坊市。以前在家的时候,每月十五,我娘都会带着我和姐姐去庙里烧香,然后顺路去庙会逛逛。什么芝麻卷、酥螺糖、王老板的炒锅盔,李大娘的小馄炖,每次我都吃不下了还要打包一份回去。可来这里小半年了,我除了山看的还是山,我要去坊市,坊市里好吃的肯定更多!” 听周佩萌这么一说,邹星玺又有些犹豫了,毕竟她也想起凡间那淋漓尽致数百种的各色小吃,馋了。 正好香茅子出来,两个人就一起问她的意见。 香茅子想了想,“先去云瑶坊市。”她和周佩萌以及周兴熙的想法不一样,她想去看看坊市里是怎么买卖东西的。说不定能给自己找个出路。 尽管目的不同,但大家的目标却终于达成了一致:明天一大早就去云瑶坊市。 邹星玺心眼多,“那我们明天可要早点,不然都挤到一起,肯定排队。” 香茅子想了想,“咱们起床就在饭堂集合,我让李师傅先给你们准备好吃的东西,吃完早饭,我们立刻出发!” 三个人计议已定,就各自回去休息。 香茅子这才想起自己忘记把红楮膏给她们了,另外自己也忘记问老师关于修炼异常的问题。 她想这两天两个老师忙着判卷子,估计也无心搭理自己,就打算出了成绩再说。这两天,就先当休息吧。 于是她继续写符箓喂吞吞,结果吞吞虽然吃了符箓,可还是不开心。香茅子想了半天,莫非是因为早上洗澡,它记恨到现在?! 揪着吞吞的圆耳朵念了半天,终于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香茅子把自己修炼的时间省下来,倒是写了不少草头符。除了喂吞吞的份,她也想在坊市问问这种草头符有没有人收,目前看来倒是这种东西她做的最熟手。 收好了符箓,她拎着不情不愿的吞吞一路小跑,到饭堂跟邹星玺他们汇合。三个人宛如灾年饥民一样,喝粥都是用灌下去的方式。 然后她们撂下饭碗,香茅子今天跟李师傅请过了假,就急匆匆的奔着百工房跑去。百工房就在千闻阁的后面,两者倒是距离不远。 在百工房常驻的是一个叫做宫秋的女孩子,年龄倒是略比她们大上几岁。人生的很白净,爱笑,只是脸上有几粒浅浅的白色麻子,弄得她时常郁郁的,总想弄一些灵药来去掉。 香茅子她们三个一溜小跑,跑到都有些气喘嘘嘘。 一推门进去,邹星玺立刻就说,“宫秋姐姐,我们要用传送阵!” 宫秋笑着从里面走出来,“这么急?” 三个人一起点头,“可着急了!” 宫秋知道这群学生都被憋坏了,今天一天恐怕都不得安宁。 宫秋从屋子里拿出一个小阵盘出来,放在桌边的茶几上,插上了几枚阵棋,又在阵眼中放上一枚很大的灵石。 然后,她轻轻转动中枢阵棋,就听见轻轻一声“各嗡”一声,地面浮现了一圈莹蓝色的繁复大阵,里面差不多能站十个人左右的大小。 宫秋说,“每个人一百灵币,交了钱就能站在上面,然后我启动阵法送你们过去。” 香茅子她们立刻把自己早都数好的灵币交给宫秋,宫秋略清点了一下,就丢进身后的柜子里。 然后示意她们站上去。 等他们准备好了,宫秋就叮嘱她说,“一会可能会有些难受,不过不用怕,很快的。” 什么难受?!三个小姑娘有些紧张,就手挽着手,相互抓住对方。 宫秋看她们的样子很好笑,跟一群头一次出门的小鸭子差不多,“开始了哦。”说着,就轻轻转动阵棋。 香茅子她们瞬间被暴涨的蓝色荧光包围,每一抹荧光里都仿佛有无数的符箓在旋转,身体被灵力不停的挤压,略有些痛痛的,但还能忍受住。 可就在这个时候,荧光带着她们开始飞快的旋转起来。那简直是天旋地转,她们的眼睛里似乎有不停旋转的荧光生硬的插了进来,以至于她们不得不闭上眼睛。可这个时候,他们的脑子中却开始陀螺一样的转了起来,香茅子忍不住松开手,开始抱住自己的头。再然后,身体跟着上下回旋的急速转动起来,仿佛要把人甩拖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们三个忍不住发出了尖锐又凄厉的叫声。 声音似乎还回荡在百工房的大厅里,可暴涨的蓝色荧光却逐渐黯淡下来。那三个小家伙,已经不见了踪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83:烹羊市,大开张(上) 在一阵天旋地转的旋转之后,三个小丫头终于感到天地都停止了旋转,她们晕坨坨的无法站直,身形一晃齐齐摔倒在地上。 地是青石板的地面,摔上去很痛。 三个人齐齐发出了“哎呦”的惨叫,然后就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赶紧爬起来,不然一会儿还得被踩。” 香茅子第一个张开眼睛,只见这里是一个四周都挂着竹帘的大亭子,亭子边上放了一张木桌,木桌上面摆放了一个钱柜。在钱柜的后面坐着一个老者。 刚刚说话的就是他。 香茅子连忙一手一个,抓住还在晕的两个小姐妹,死拖硬拉的把她们从阵符里拉扯出来。 这个凉亭很大,呈现八角形状。在凉亭的正中间也画了一个十人左右大小的符阵,看起来跟小筑里的却是一对儿的样子。 老者见指着身后的牌子说,“ 每日戌时收工,记得要在戌时前回来,不然可没有人开启传送阵了。” 香茅子连声答应了,拉着尚且晕乎乎的周佩萌和邹星玺两个人往外走。 刚走出亭子,就听见身后又是一连串的“哎呀”、“哎呦”之声,香茅子转头,只见以周东宇为首的那群男孩子,正七扭八歪的叠罗汉一样摔倒在一起。显然他们也是早起跟着出来逛坊市的。 倘若香茅子她们刚才磨蹭一会,估计现在就要被踩在脚底了。 香茅子回头的时候,看到亭子上挂了一个匾额,写了“迢遥”两个字,字体风流俊逸,倒是罕见的好字。 这个时候,邹星玺和周佩萌都恢复了些许状态,拉着她往亭子外走,走不到十余步就是坊市外围的大路。 她们三个刚刚走到街道边上,就听见一阵轰隆轰隆宛如打雷一样的声音。 顺着声音看去,之间仿若一座小楼一样的巨兽从街道的另一边向楼门走去。正好路过她们眼前。那巨兽头上长着一双锋利而尖锐的银色犄角,全身覆盖浓密的黑毛,竟然有三层楼一样高。四个蹄子也是银灿灿的,落地发出巨大的“隆隆”声,仿佛一阵阵雷鸣滚过。 三个小丫头仿佛土包子一样,半张嘴傻傻的仰头看着怪兽慢慢的晃过。在怪兽的脖颈上,挂了一个巨大的项圈,项圈上符文闪烁,不时有蓝色的荧光暴起,显然是一个法力强大的法器。法器的一端被牵在一个修士打扮的人手中,他高高站在这个庞然大物的头顶,那巨大的灵兽却如同一只听话的小猫一样,被他操控着往前走。鼻子中不断喷溅出一团又一团白色的烟雾。 “这是什么啊?”周佩萌小声的问。 邹星玺摇头,表示没见过,却看见那巨兽忽然仰天,前面两只蹄子用力跃起又重重砸下,她们仨就感觉大地像地震一样发出了隆隆的颤抖。 尘土飞扬,雷声回荡。 她们三个人齐齐的发出了呛咳的声音,“咳咳,咳咳。” 等她们用袖子擦干鼻涕眼泪,那巨物早已经走远了,只有远远的隆隆声不断传来。 香茅子兴奋的说,“那一定是夔牛,雷泽的夔牛!” 夔牛,身高三丈,长5丈。能负重,善战,其出入有雷鸣相伴。多生于蛮荒雷泽之地,尝在应洲、翼洲有所获,乃雷属中阶灵兽——《山海珍闻异兽志》。香茅子想起自己在这本书里看到的传闻,连忙分享给小伙伴。 邹星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夔牛远去的背影,“乖乖,这么大!老天啊。” 周佩萌也用力点头,“光它的一个蹄子,就比我整个人都大了,太可怕了!” 香茅子却想起书中的记载,“夔牛虽然巨大,可是它却是吃素的,性情非常隐忍,据说它吃饱一次能一年都不吃饭,是很厉害的远途负重战兽。” 邹星玺就想跟上去看热闹,“那我们别磨蹭了,赶紧跟过去看看啊。” 大家都有此意,也不纠结,追着夔牛就向城楼门处跑去。 这个时候,头顶有一阵微风吹过,阴影一掠,仿佛有什么在她们头顶飞过一样。 三个小妞一仰头,就看见一道金色的影子快速的从她们头顶滑过,灵活的在半空中转折,然后就在她们不远前的一个巨大的平台上落下。上面跳下来一个紫衣仙子,交了一些钱给看守的人,伸手拍拍身后乖巧文静的灵兽,神态优雅而美丽。 那个灵兽浑身长着金灿灿的毛发,顺滑无比,全身仿佛都披着一张上品的锦缎般熠熠生辉。它的摸样有点类似犬类,却更加精致秀气。两只腋下生了一双巨大的金色翅膀,此刻已经完全收拢了,神态睥睨又骄傲。站在地上有骏马那样高,四肢长腿优雅而有力,身后还有五根毛茸茸、金灿灿的大尾巴,如开屏一般扎在身后,高高举起。 紫衣仙子跟平台的人付钱后,平台的人就给了仙子一个玉牌,仙子揣好玉牌,轻松的跨坐在那个金色灵物的背脊上,然后拍了拍灵物的脖颈。 这次金色的灵物没有飞,而是踮起四足,踢踏踢踏的载着仙子穿过城门,潇洒的走了进去。 “啊,好帅啊啊啊啊啊!”邹星玺用力的掐着香茅子的胳膊,那紫衣仙子从容的身姿还有那金色灵兽优雅华贵的姿态瞬间俘虏了一个迷妹。 香茅子在书中也看过这个灵兽的资料,却是金狤,一种特别漂亮的飞行灵兽,能晋级,据说是九天玄狐的变种灵兽,因为优雅和温顺而深受女修士的喜爱,可是数量极其珍惜,价格昂贵。 三个人相互看看,再也不迟疑,直接快步冲向城楼门。 云溪坊市,就在城门之后。 进入云溪坊市是需要交费的,普通的散修要收100枚灵币,交换一枚出入的玉牌。不过香茅子她们凭借云瑶小筑的学生令牌,倒是不用再花钱了。 穿过城楼门的时候,大阵微微闪烁一下,就分辨了他们身上的玉牌,没有阻止,任凭他们轻轻松松的走了进去。 穿过长长的门楼,里面熙熙攘攘的仿佛打开了另外一个世界。 无论是夔牛还是金狤都不见了踪迹,青石板路上人来人往、车流熙攘,到处都是人。宽阔的路边两侧竟是各种店铺摊位,让人目不暇给。 她们三个傻乎乎的站在路门口,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 有高傲的仙人踩着飞剑,在离地半尺高的地方慢慢滑行,这一看就是灵动期后修为精深的大修士了。 也有修饰牵着各种异兽、灵兽在缓慢的逛街。有巨大的长翅膀的白老虎,也有一个房子大小的黑熊、还有一条宛如水桶粗的红斑大蛇,正盘在地上,扬起脑袋向天,不知道在参悟什么…… 三个小丫头简直觉得六只眼睛都不够看,你捅捅我,“看,那里有个大蛇!”我捅捅你,“我去!好大飞鱼啊!” 她们神态一看就是菜鸟,因此就有人上来搭讪,“几位小道友是不是第一次来云溪坊市?需不需要一个向导啊?” 香茅子她们一起看向这个人,发现这个人满脸风霜尘色,鼻子还红彤彤的,长着一个巨大的酒糟鼻头,看起来滑稽可笑。 三个小姑娘看他就不像好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几乎瞬间心电同步“哇!”的大声齐叫,撒开小腿儿就往里面跑去。 “哎,别跑喂!”那人高喊了两声,结果见小丫头们跑的更快了,那人摇摇头,“哎,跑什么呢。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今天,可是羊市开张的好日子啊!” 说着他又见前面来了一群穿着同样衣服,傻乎乎的看向四周,连路都不知道怎么走的少年们,连忙再次迎了上去,“几位少侠,可是第一次来云溪坊市……” 先不说周东宇他们怎么被酒糟鼻向导纠缠,单说香茅子她们一口气跑出老远,直到跑过一座小桥,才气喘嘘嘘的停下来,这里已经不像刚才城楼门口处那么繁华拥挤。 她们相互看看,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觉得自己今天实在大开眼界! 不过接下来要到哪里去却需要商量一下,云溪坊市,比她们想象的要大太多了。整个坊市成峦叠嶂,不知道有多少街道、有多少好玩的地方。 “我还是想去看那些灵兽,太神奇,太好看了。”邹星玺已经完全变成了金狤的迷妹。 “先吃东西!先吃东西!”周佩萌在原地蹦蹦跳跳。 “我想去看看符箓和丹药。“香茅子还是想先了解市场动态。 几个小伙伴第一次有了分歧,大家的目的地不一样,却又都想去自己的地方。 “哎,你们不如各自去逛吧。”忽然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原来在他们身后,有一个卖水果的摊子,里面做了一个老婆婆。把她们刚才的话都听到了。 三个小丫头连忙转身,发现老婆婆的摊子上摆放了好多没见过、也没听过的灵果,正散发这浓郁的香气。在灵果的后面还有一溜白色的玉石坛子,上面贴了不少名字:“琼果蜜饯”、“秋盏银实”、“竹火笼”、“照清流金”、“桂宫银杏”、“齐云落”、“逍遥津”、“水芙蕖”…… 周佩萌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了,她伸手指着那一溜的白玉坛子,“请问婆婆,那是什么啊?” 老婆婆笑眯眯的回答,“是各种灵果做成的蜜饯,很好吃的。小姑娘们要不要买些尝尝?” 三个人一起咽了下口水。 老婆婆的蜜饯不贵,十枚灵币就有一小碗。小碗是用兰姝竹叶弯折成的,差不多有一个小姑娘的拳头大。 周佩萌挑了齐云落,那是一种白色的菱肉,单独破开外皮,切成小块,用灵蜂蜜腌制了,又脆又甜,吃完了从嘴巴到心口都有一股凉凉的灵气在来回穿梭,滋味特别美妙。 邹星玺挑的是竹火笼,它是一粒粒葡萄大的果子,红色的果肉呈现透明,果子无皮有白色的果核,咬在嘴巴里除了甜甜的汁液外,咬碎果子就会有另外有一种辛辣的火灵气在嘴巴里爆开,那滋味简直酸爽,让人吃了一枚还想吃。 香茅子选的是秋盏银实,那是呈现卵状的果子,一个个有指甲大,一共有两种颜色,一种是黄色,微酸的味道,另外一种是银色,却是微苦的味道。这两种果子放在一起被灵蜜浸泡后,入口回甘生津,吃完了之后,有凉热两种灵气在体内交替循环,却是又开胃又爽口的。 她们三个交换着品尝对方的果饯,简直吃的赞不绝口。 老婆婆看她们吃的香甜,也笑眯眯的开心,“慢慢吃,如果喜欢就多来点,我江婆婆在这云溪坊市买灵果蜜饯卖了一百五十年,还没有人说过不好吃的呢!” 香茅子一听江婆婆在这里呆了有一百多年,就立刻跟江婆婆打听起坊市的方位,还有不同物品的交易地点。 江婆婆得意的说,“你这个小丫头却是乖巧,云溪坊市可没有人比我江婆婆更清楚的了。云溪坊市分成内坊和外坊。内坊都是常驻本地的一些修真家族和附居在此地的凡人住所,也有一些游历天下的修士会在这里租赁个房子住下,要说灵气充沛,那还是内坊比较多。所以有一些对外租赁的闭关小舍和锻打火眼也在内坊。不过要说这吃吃喝喝的酒楼零食、还有各种东西的交易地,却都是在外坊了。” 三个小家伙一起点头。 “外坊又分为南四大坊和北四小坊。”江婆婆慢慢的说,“因为整个云溪坊市呈现一个南北狭长的状态,然后居中被内坊分成了大概的南北两部分。” 香茅子就在脑中模拟了一个被切开的咸鸭蛋的样子。当中的蛋黄就是内坊,周围一圈蛋白就成了外坊的摸样。 “北边那四个坊市相对比较小,故称小坊——西北小坊是拍卖行和典当行,要找一些珍稀的东西,去这里肯定没错。不过没有足够的灵石就别去了,那都是有钱人才去的地方。东北小坊则跟它相反,是散修们摆摊的地方,各种不认识的、大众常见的、以次充好的东西都在这里。如果想捡漏或者碰运气,到东北小坊就没错了。” 香茅子立刻把东北小坊在心里打了个重点记号。 “西南小坊多半都是各种图书、丹方、阵法、残篇残卷的地方,不过没有什么珍稀的功法或者成套的阵法,那些好东西,都进了拍卖行啦。大多数的都是大路货,寻常见的。东南小坊则是修补和炼器的聚集地,无论是阵法破损、符箓失效还是武具破坏,去这里问问,说不定就有人能修好。以上啊,就是北四小坊的情况。”江婆婆慢悠悠的说,可介绍确实清楚。 说得口有点干,江婆婆又喝了一口水,才继续,“南四大坊成立的时间更久,规模也更大。在修真界也算小有盛名。很多人还会特意来这里做交易的。那四大坊才是真正开眼界的好地方。先说西北大坊,那是丹药行。各家、各级的丹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无论你是要肉白骨,还是回生死,稳定灵力还是冲关过级,只要你有足够的灵石,都能在这里买到成品丹丸。而且西北大坊所有的药店都收购灵植,很多在外面试炼和探险的修士,如果有了一些用不上的灵草灵植也会来这里出售,价格还是相对公允的。” “东北大坊却是卖各种灵器、法器、甚至还有仙器的宝器行,不仅各种品相成色的法器都能在这里找到,还有专业的炼器师给出的鉴定证书,童叟无欺。另外如果想买一些衣服和防护的护具也在这里。”三个小丫头纷纷摇头,对这个地方不感兴趣,一听起来就是很贵又无聊的样子。 江婆婆看出来了,就取笑他们,“你们小丫头好像对防器不感兴趣,恐怕你们见过的防护器具,多半都是鼎、钟、镜一类的夯物。但是丫头们啊,你们可听说过霓裳羽衣?可听说过八宝琉璃簪?可听说过阳和清灵珮?” 她们三个还真没听过说,就一起摇头。 江婆婆说,“那都是天地间一等一的防护法宝,不仅防护能力高强,抵得上筑基大能的全力一击,更是做功精致优雅到极品的好物件儿,这天底下的女孩儿们,就没有不喜欢的。去看看开开眼,也算知道什么才是好东西。” 原来是这样,几个人恍然大悟,不由也对东北大坊充满了期待。 可江婆婆还没有介绍完,“最后两个坊市,更加有名了。西南大坊是出售各种武器的地方,剑阵、套剑、翻山印、子母刃、雷震子……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不出售的。很多外地修士为了寻找自己合宜的本命武器,也都会慕名前来呢。至于东南大坊,呵呵,则是出售各种灵兽灵禽的地方,那可是超级有名的大交易地。老身当年小的时候,还有人在这里买到过龙蛋呢!” 哇!几个人齐齐发出惊呼,“那后来呢?”龙活的岁月久长,又都深居在龙渊之内,而且龙每千年也不过孕育一、两枚蛋,那个时候它们看的非常紧,除了屠龙几乎没有办法获得龙蛋。目前除了几大超级宗门还豢养了一些巨龙之外,世上已经没有其他的途径获得龙蛋了。 “后来,后来那个人就抱着龙蛋走了呗。要知道龙蛋虽然难得,可孵化起来更难,除非天时地利人和都投缘,不然也是孵化不出来的。”江婆婆摇头。 邹星玺却想起门口遇到的夔牛和金狤,它们估计也是去了东南大坊了吧。她打定主意要先逛这里。 江婆婆看着她们已经急不可耐的样子,就叮嘱她们,“云溪坊市要是好好的逛,别说一天,就是一个月也逛不完。你们今天初来,如果目的地不一致,倒不如分开转转,然后约好在某地相会。这样兴许还能看个大概。” 江婆婆的确是好心,才这么细细指点了半天。三个小丫头一起躬身行礼,好好跟江婆婆道谢。 她们打算听从江婆婆的建议,先分开逛。 邹星玺要去东南大坊先去看各种神奇的灵兽和灵禽开眼界。 周佩萌想去东北大坊看看那些华丽的簪子,顺便去找好吃的。 至于香茅子,她要先去东北小坊去看看热闹,然后去西南小坊看看有没有人收符箓。 三个人约好晚饭在一起吃,就打算分开走。 她们三个都是很知礼的好孩子,商量完了,再次跟江婆婆感谢并道别。江婆婆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她们商议,见她们仨临走还不忘感谢自己,就叫住了她们,留下了最后的忠告。 “看你们这几个孩子不错的份上,老身就多说一句,今天你们可一定要小心些,今日羊市大开啊。”江婆婆笑眯眯的说。 羊市?! “是因为要卖灵羊吗?”邹星玺好奇。 江婆婆却摇摇头,“不是卖羊。而是烹羊宰牛,大发利市。” ————作者有话———— 今天感冒了,更新晚了一会,大家久等了。么么哒,好喜欢逛街买东西啊,你们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84 烹羊市,大开张(中) 邹星玺虽然外向又活泼,却听不懂江婆婆说的话,只能继续追问,“那是要吃羊吗?” 她虽然继续追问,可江婆婆却闭口不言,正好又有旁人来买果子,倒把她们三个挤到一旁去了。 她们见江婆婆已经无暇搭理自己,就干脆往外走去。 邹星玺揪着自己的小辫,还是糊里糊涂的,“香香,你说这老奶奶是什么意思啊?” 周佩萌年纪最小,更是什么都听不懂。 香茅子倒是因为酒楼里打工,江湖上的经验可比她们两个丰富多了,于是说,“我觉得,这老奶奶的意思是,今天集市上的骗子会很多。” “骗子?老婆婆没说呀。”周佩萌奇怪的问,脑袋上顶着的蝴蝶也跟着一扇、一扇的。 “我以前在四鲜楼打杂,听到过往的客商们吹嘘,说宰到了白羊,宰了肥羊什么的。开始我也以为是吃的羊肉,后来才知道,就是那种没有什么经验让人骗到钱的人,在他们的嘴里就是大肥羊。”香茅子把自己尽有的经验分享给小伙伴,“所以我猜,江婆婆说的羊市,应该就是骗子们来发财的日子。” “真的,假的?”周星玺还是不太相信。 香茅子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江婆婆好心提醒,那咱们今天就要谨慎些。” 对于这点,邹星玺和周佩萌都没有异议,两个人大力点头,都表示自己只会看热闹,不会轻易买卖东西。 三个人又辨明了方向,就各自奔向自己想去的“坊”去了。 香茅子直接往东北角去,哪里是东北小坊,是散修和淘金的地方,她想去哪里长长见识。 云溪坊市真叫一个大,香茅子挪着小短腿跑了小半天,这才看到眼前一片木栅栏围起来的空地,里面熙熙攘攘的都是人。 木栅栏前面的入口处立着一块石头,上面刻着三个大字“馀散坊”。 就是这里了! 香茅子有些欣喜,自己没有找错地方。她先站在外面向四周看了看,里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身后有两三个穿着各色修士服的人进去,也没有人管。 于是香茅子默不作声,不远不近的跟在这群人后面。 其中有一个人六识明悟,觉得有人跟在自己身后,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一个孤零零的小丫头,穿着昆仑的学徒服饰。也就不以为意,转头继续跟有人闲聊。 就这样,香茅子一脚踏入了喧嚣吵闹的自由坊市之中。 坊市里面呈现一个不太规则的圆形,里外共有三圈摊位,大家看起来都是随意摆放着一些东西。最中央的位置有一个一丈来高的青石台,长宽各有十余丈的样子,此刻上面光秃秃的,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进入了坊市里面,就可以自己逛了,大部分人都是随意捡一个自己喜欢的方向,一个铺位,一个铺位慢慢的看过去。 也有的人先找一个空位吧自己的东西摆放上去,然后标明价格,拜托左邻右舍帮忙照看一下,自己也去逛了。 香茅子觉得新鲜,就随便找了最外围的那圈摊位,开始逛了起来。 还真是卖什么的都有! 寻常见的丹、散、丸、符、器、具、石也就算了,还有人扶乩断字,也有人干脆在自己身前铺了一张大白纸,上面写着,“一符代打!” 香茅子觉得这个有趣,就站在这位“代打高人”的面前,细细观看他的说明,“本人精修千里传音符,现公开出售一符代打。想找人帮忙助威呐喊吗?想拥有场外外援吗?即可选购千里传音符。回答问题一次50灵币;帮忙早晨叫醒100灵币一旬;帮忙考试作弊一次300灵币;抄写百遍经易500灵币;帮忙教训同窗威慑友朋(限五阶以下),一次2枚下品灵石。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千里传音,一符代打。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荀阳子。” 香茅子心想,这业务覆盖的还挺齐全的,不过能有人光顾吗,看起来特不靠谱啊。 就在这个时候,她身后跑过来一个肉乎乎的小胖子,大概有十来岁的缘故。蹲在这个人摊位前,仔细观看他的书写内容。 然后小胖子就详细的询问了,“你这个帮忙考试作弊,能回答指定题目吗?” 摊位的“高人”是一个青衣少年,大概有十五六的样子,原本正在闭目养神,做出一副高人的样子,见生意来了,立刻张开眼睛,那双眼睛又圆又亮,“木系法术、种植类、以及灵土培植方面的都没有问题。其他的不行。” 小胖子的脸上不停的出汗,“哎呀,我现在需要的是金系法术还有博物杂记方面的支援。” 那青衣少年倒也诚信,耸耸肩,“那门功课我也没有修好,帮不到你啊。” 小胖子叹息一声,十分遗憾,“那我再去找找吧。” 香茅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公开讨论作弊,这,这也行?! 正在这个时候,身后又有一个梳着双鬟的绿衣少女跑了过来,直接指着地上的纸张,“代抄经易?能不能代抄门规?” 青衣少年立刻点头,“那没问题的。” 绿衣少女却是个行家,“那字迹怎么办,能模仿的像吗?” 青衣少年却立刻从自己的百宝囊中翻出一个符箓来,“我有附身借意符,只要你们有模板给我,就能模仿出来。不过要模仿字体,对我的符箓消耗的多,我要多收一成,百遍550枚灵币,不议价!” 那绿衣少女显然不计较价格,立刻追问,“我给你加到百遍门规模仿笔画600文,一共三千遍,你什么时候能交货?” 少年立刻站起来说,“你再加一成,我左右手同时写,三天内就能交货!” 那少女也是干脆的人,立刻丢出10枚下品灵石和一摞的纸样子,“这里是一半的定金,这是我们的字体模板,一共5个人的,你要快点抄写才是。货到付余款!” 那少年见来了大生意,干脆把摊子一收,拿起少女给的灵石和稿纸,“好咧,我这就去内坊租赁一个空房子去写,你等我好消息吧!” 两个人又约定了交货的时间、地点,然后一拍两散,似乎都有急事的样子,各自跑开了。 只留下香茅子一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已经空荡荡的铺位,脑子里轰轰烈烈的回响着巨大的轰鸣:二十枚下品灵石!二十枚啊!!! 这少年,就单凭帮别人抄写门规就赚到了,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赚的钱?! 香茅子还在震撼着,就看见刚才那小胖子又急冲冲的跑回来,然后奇怪的左看右看,“咦,他人呢?” 香茅子记得小胖,就好心的说,“这个摊主刚刚接了一个代抄门规的任务,然后就收拾东西走了。” 小胖子立刻垂头丧气,“哎呀,本来还打算问问他木系功法方面有没有场外支援呢?” 香茅子低声的问,“你们,这是打算作弊吗?” 小胖子一听就严肃起来,上上下下打量香茅子,看到她的服饰和腰牌,了然的点头,“你是第一次来云溪坊市吧?” 香茅子点头,“你怎么知道?” 小胖子人不错,指点香茅子说,“云溪坊市里什么都有的买卖,可是有的东西,却是不能穿门派服饰出来的买的。呵呵。” 香茅子毕竟不是单纯的闺阁小娘子,也算在黄石镇开了一些江湖眼,她瞬间理解了小胖子的未能言明之意,“所以下次来买考试作弊和代写作业这样的服务,大家都要穿普通的服饰了?” 小胖子扭捏的说,“这只是一些场外援助,怎么能算是作弊呢?” 香茅子立刻点头,她又问,“那你怎么知道买来的答案是对的?万一是错的呢?” 小胖子苦了脸,“那也没办法啊,所以才要在事前小心的问明白,挑了靠谱的人。不然到时候也只能自己承担,真是又花了钱,又要遭罪。” 香茅子追问,“那什么人才是靠谱的啊?” 这方面,小胖子的经验丰富,“第一,就是找那些平时学习好的,要考甲等的人,当然绩优的更好了,可惜这样的人一年也碰不到一两个。第二,就是找那些大门派的弟子了。”说着他用眼睛暗示的打量香茅子,“你们云瑶小筑是昆仑的外院,说不得成绩就要比别人扎实三分。” 香茅子慢慢的点头,看来这个代答代写也要有个门派名号的效应。 最后香茅子又问,“那怎么代答呢?” 小胖子说,“这就是千里传音符的妙用了。那符一式两张,有效时间只有一个时辰。在考试的时候,我把问题抄录在符箓上面,对方自然能收到。然后他在那边回答了,我再把答案抄在卷子上就可以了。” 香茅子奇怪道,“难道你们考试没有先生监堂的?万一被人逮住了怎么办?” 小胖子顿了顿,“那,那自然要小心的。哎呀,不跟你说了,还要继续找人呢。” 香茅子看着小胖子有些气急败坏的身影,心想:你有这作弊的功夫,早把答案都背下来了。 不过这看起来确实是一门很好赚的生意,千里传音符、附身借意符,这两个符箓很有用啊,回去要抓紧时间学会,将来自己也要来这个坊市摆摊。 离开这个少年的空摊位,香茅子继续往前走,就看见前面围了一圈的人,密密麻麻的。 香茅子仗着自己身材小,灵活的从下面钻了进去,霸占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却原来是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家,在自己面前放了一个白玉盘,上面铺了一张纸写着:青鸟取真言,不准不要钱。 老者的头上站着一只浑身碧青的小鸟,眼眸是亮亮的红色,精神又漂亮,十分骄傲的向天鸣叫。 老者前面的人正在询价,“老人家,我想请青鸟真言,多少钱?” 老人家伸出一根手指,“一枚下品灵石即可。” 那人说着就要掏钱,老人家却阻止了他,“哎!你急什么,都收了不准不要钱的。你还不先问问题?” 那人大喜,“哦,我的问题是——” 结果他再次被老人家打断了,“别!这么问,心不诚,而且我也不想知道。你要问的是青鸟。不要做声,把你的问题写在纸上,然后压在盘子下面。老夫不看。”说完,还闭上了眼睛。 那个人就赶紧取过老人准备在旁边的笔纸,快速的写下自己的问题。然后压在玉盘的下面。在这个过程中,香茅子几次都瞄着老者,发现他一直闭着眼。 当那个人说,“老人家,我写完了。” 老人家这才缓缓张开眼睛,伸手拿起身旁的一个铜铃摇了摇,口中含糊的念念有词。那铃声响起,老者头上的青鸟就“扑拉”的一下子飞走了,冲向云霄,转眼不见。然后过了片刻,那青鸟又从云霄中飞了下俩,口中衔了一片树叶。 轻轻的放在玉盘上,青鸟又翻身回到老者的头顶。 那人有些紧张,大家却敦促他“快点、快点”、他深呼吸一口气,这才翻开那张树叶。只见那张树叶上面有一行仿佛天生的纹理一样的字迹,“圆山之溪,青石山后,月影西斜,有缘得之。“ 那人见了立刻高呼,“哎呀,太神了!”说着把自己压在玉盘下面的问题也翻了出来,大家这才看见,这个人问的问题是“哪里有百年红线草?” 不由纷纷惊奇称赞,这个人兴冲冲的扔了一枚灵石,然后赶紧就去找他的红线草了。 其他的人都纷纷围上来问老人各种问题。 “我什么时候能大圆满?” “我最高的等级能到那种境界?” “方师妹是不是也喜欢我?” “抱朴残篇的下卷在哪里能找到?” 每一个问题,青鸟都在老人家摇铃之后,飞上云霄。回来后,就会衔来各种树叶,有大有小,字数也有多有少,却总能让提问者觉得这个问题回答的恰到好处,真知灼见。 香茅子一面蹲着看热闹,一面琢磨这青鸟为什么这么神奇。论灵这门课,她也没少下功夫,可那么多典籍里,没有一个记录这种青鸟的啊,它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事情呢? 香茅子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她正在琢磨呢,就听见身后一群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过来,“哎呀,这个青鸟好神奇啊,不如我们也测一个吧。” 声音有点熟悉,香茅子一抬头,就看见以朱鹮为首,王霄歆为辅的一群辣椒娘子军肩并肩的逛了过来。 朱鹮见大家都想看这个测试,就矜持的答应了。 她走到最前面,提笔也写了一个问题压在玉盘下面。 过了片刻,那小青鸟回来了,叼着一片好大的黄色叶子。 朱鹮翻开叶子,上面却没有什么文字,只一副图画,那图画上画了一只手,其余手指都握着拳头,只伸出了一根食指出来立着。 咦,这是什么意思? 朱鹮把自己的问题也翻出来,原来却是,“本次考核的成绩如何?” 见了这幅图,这群姑娘一起欢呼起来,“恭喜嬛嬛,恭喜你,这一定是说你本次考核名列第一了!” 朱鹮高兴的脸色都红润了,还是谦虚道,“哎呀,成绩还没有公布呢,做不得准的。” 王霄歆看见了,也说,“那我也要测一个。”她这次两个挂明的成绩都很差,还有一个丁等,自然忐忑。 朱鹮给了钱,就把位置让给王霄歆。王霄歆写好问题,压在盘子下面。 青鸟又不辞劳苦的冲上云霄,等了片刻才扑腾下来。 王霄歆迫不及待的翻开树叶,赫然发现,树叶上的图像竟然跟朱鹮的一模一样,也是一只手,只有食指伸出,其余的手指都攥起来。 一群小女孩叽叽喳喳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啊?” “难道是有两个第一吗?” “别胡说,歆歆明明以后两颗考砸了。” “嘘!”另外有人让她们小声些。 朱鹮带着笑意的脸上,此刻已经专为冷冷的不开心。 王霄歆急了,就追问老先生,“您着签怎么不准啊?” 老先生不高兴了,“小丫头,你说话可要负责任,我在这里摆了几年的摊子,还没有人说不准呢。” 王霄歆问,“那我们两个的答案怎么一样啊?” 老先生呵呵了一声,“答案虽然一样,可不同的人,那就会有不同的运道。现在天机不可泄露,等到你们成绩公布的时候,自然明白了老夫的青鸟之神妙,哼!” 说完了,气呼呼的闭上眼睛,不再管王霄歆。 还是朱鹮往老先生的盘子里丢了一枚下品灵石,才领着大家继续往前逛。 她们忙着自己折腾,竟然没有人发现蹲在角落里看热闹的香茅子。 香茅子却开始转动脑筋,为什么这个青鸟会给出一样的答案,那个伸出来的手指是什么意思? 肯定不会是第一名的意思,因为没有道理会有两个第一呀。 她托着下巴想着。 结果她还没有想明白,又有两个少年过来问问题,香茅子不认识,不知道是何门派的小修士。他们问的是自己是否能够通过本次内门弟子的考核。因为舍不得灵石,其中一个少年就把问题改成了“我们是否能过关”。这样一来,他就能鸡贼的省掉一枚下品灵石了。 老者依然不在意,还是让青鸟钻到天上去飞翔。 青鸟不辞劳苦,过了片刻终于飞了回来,居然还是那个伸手指的图画。 可这两个少年一看,就激动的哈哈大笑,又跳又叫,“青莲师弟,哈哈哈,青鸟有灵,这是说我们能够一起过关呢!” 另外一个少年也开心的抱着他的胳膊跳。两个人兴匆匆的丢下灵石走了。 可香茅子却仿佛灵光照顶一样,瞬间明白了这个图画的寓意。 它,竟然解释得通每一种行为。 比如对于考核结果,它有各种解释: 一起过关; 一起不过关; 一半人过关; 一半人不过关; 一科甲等; 一科不合格; 一半科不过关; 过关科目是不过的一倍; 绩优一科,不合格一科…… 无论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其实,这个手指都能说明问题。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她就进一步想明白了老者的把戏。虽然老者没有张开眼睛看,可这个人书写问题的时候,却是不背着人的,只要身后有人用千里传音符把问题写下去。那么青鸟只要去另外的地方把写好的含糊不清的答案叼回来,就会让人觉得,这青鸟简直大大的神妙! 难怪第一个问红线草的那个人最后会有一句,“有缘得之”,只要圆山有那么个小溪山洞,那就是准的,至于没有找到红线草,那说明你没有缘呗…… 香茅子暗暗的数着老者身前的灵石,居然这么短短片刻,已经有了50余枚。 香茅子想这事至少要三个人分,一个就是摆摊的老者,一个是偷偷在人群里观察问题传符的人,另外一个是在后面什么地方写“四不像”答案的人。 可即便如此,那也是不到一个时辰,每个人就有十多枚灵石进账啊。想第一个少年还要去昼夜不停抄写三个昼夜,也不过获利20枚灵石。 可这几个人片刻就搞到了和那少年差不多的灵石,真是暴利无比。 难怪叫做羊市开张,这个市场上的肥羊,可真多啊。 这会的人逐渐找了,老人家半天也没有了其他的生意。 于是干脆拢了拢自己身前的灵石口袋,收了摊子,顶着自己的灵鸟离开了铺位。 香茅子有心跟上去看看,可又想他们是团伙的,万一发现了自己恐怕大大的糟糕,只能继续蹲在摊位前,跟个傻丫头一样,一动不动。 果然,那老者施施然的离开了。 在那老者离开后片刻,香茅子身后的草棚里,有一个同样低调不起眼的褐衣茶客也带着斗笠,安静的离开了。 而喧闹的坊市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在继续进行着激烈的交易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85 烹羊市,大开张 (下) 香茅子等到周围没有人了,才晃动着蹲麻的双腿,慢慢站起来溜达。她一面跟着人群缓慢的看热闹,一面暗中琢磨。 这云溪坊市里的生意,看起来都很复杂的样子。 正想着,就见眼前的有一个铺位,上面摆放了各种符箓,有的火红,有的碧绿,还有的黑漆漆。 香茅子又蹲在蹲在摊位面前,看着那些看起来很高大上的符箓。 摊主是一个穿着杂色衣衫的汉子,见来了生意,也不管香茅子的年龄,尽力推销,“小仙子,我这里的符箓可都是顶顶好的。你看这个摇风符,只要1枚下品灵石就可以有一张,风力能持续三炷香的时间,如果短了,你来找我!” 香茅子“唔”了一声。 那汉子见她不搭茬,就继续推销,“小仙子,你再看看这边的金鼎符,一张符能历经三炷香的攻击,也只要一枚下品灵石!”汉子指向那个黑色并金字的符箓,极力推销,“这可是上品蟠龙笔,并黑黎草纸和螭花金汁书写而成,只要你一个下品灵石,谁买谁赚大发了!” 香茅子心想,这些符箓我现在还画不出来。于是她抬头,“大叔,你除了卖符箓,你还收符箓吗?” 那汉子一听她不是买家,态度立刻冷淡了好多,“哦,你要卖啊。那可以要看成色、品相的哦。拿来看看。” “好咧! ”香茅子立刻把自己画的一摞纸符拿了出来,双手举着递给汉子。 那汉子一瞅竟然是草头符,立刻不乐意了,“小姑娘,你是来消遣俺的吗?” 香茅子摇头,“没有哇,大叔。” 那汉子接都不接,“这种草头符谁要买啊,又不顶用。没有人要的。你得拿出正经的灵符才行。” 香茅子有些难过,“这样啊,可是我只会画这种。” 大汉挥手赶她,“快走!快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香茅子臊眉耷眼的站起来,她攥着自己的纸符往荷包里塞,因为大汉一个劲的挥手赶她,她一着急,就掉到地上一张。可是在慌神之下,香茅子也没注意。 接下来又有人流涌过来,几下一挤,香茅子就被挤远了。她也就顺着人流继续往逛去了,老实说,草头符在这里完全没有市场的情况,还让香茅子挺伤心的。 然而,香茅子并不知道,她走了之后,那大汉摊位上出现的情况。 先是来了一阵微风,那掉落的草头符就被吹到了大汉的其他符箓上。 他看到了,就气哼哼的伸手过去把那张纸符捡起来,正打算丢开,眼神却挪不开了。 那张纸符虽然小小的一份,可里面的符箓画的实在是太漂亮了,笔意连贯,灵力充沛,精湛仿若一副精美的图画一样。拿在手中轻轻一晃,就能感受到里面均衡而充沛的灵气,关键是这个符箓却非常稳,任凭大汉把它翻来覆去的折腾,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草头符其实说的不止是符箓的用纸,更多的是说符箓里包含的灵气太少,笔画粗糙。 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草头符,都是非常粗糙和简单的,比如火类灵符,往往只有一小个火苗而已,用来半夜当鬼火吓唬人还行,其他的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如果一个在普通纸张上都能承载巨大灵力的符箓,其实不应该叫草头符,而应该叫做“无品元符”。意思就说,它的品阶是超过自己应该有的等级的符箓。 这种符箓往往都是在各大门派内部考核符箓弟子的悟性或者精微操控的时候,才会出现的。也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珍稀符箓。 大汉立刻抬头看向远方,可香茅子又矮又小,被人群挤来挤去,根本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大汉喃喃自语,“这还不是消遣俺?!明明是无品元符,却告诉俺是草头符。真是怪事年年有。” 于是大汉就把香茅子掉落的纸符也展开了,放在自己摊位的一角。继续等待着生意。 还没有一会,就有一群衣饰非常华贵的少男少女,随意的闲逛过来。 其中有一个带着玉冠的公子极力的讨好其中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孩子,“芊芊,宝殷郡也只有这个云溪坊市还有三分意思,你随意逛逛,看上什么你就说。我都买给你。别客气哈。” 那个白衣女孩长得一丝烟火气都没有,容貌在修真界也是数一数二漂亮的,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不过女孩对公子的殷勤非常冷淡,“谢谢宝师兄,芊芊打算明天就回洛洲了。” 那宝师兄听了就着急道,“唉,你怎么回去了呢?!你不是说没有解答出你舅舅的难题,他是不会答应传授你白家秘籍的吗?!你没找到回去干吗,这里没有,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啊。宝殷郡是个小地方,我领你去剑州,那里可是昆仑山门所在,肯定能找到答案的。” 那芊芊少女就是秀眉一皱,依然温言劝道,“宝师兄,这是我鸿鹄门白家的私事,还请您代为保密,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喧哗才好。” 那宝师兄见少女皱眉,立刻知道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连连说好,并再三劝慰到,“是的,是的,师妹,都是师兄不好,你别见怪。师兄这也是替你着急,你说你们白家这只传一人的规矩也真是……” 那少女听他还在乱说,眉头更加紧锁不悦。 倒是身边另外一个穿宝蓝色修士服的少年,年龄似比那宝师兄略小一二,可为人心思却很细腻,见那少女已经不快了,就转移话题,“师兄,你看这里有个符箓的摊子,不如请芊芊师妹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宝师兄却是个草包,他正忙着讨好少女,想让她多留几日,因此不耐烦的挥手,“明辉师弟,这里的符箓怎么会入得了芊芊师妹的法眼,她们白家那可是符箓大家。你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那芊芊姑娘却被他聒噪的不行,打定主意明天就离开这里,不过此刻她却想着假借观看符箓转移话题,不让这个缺心眼儿的宝师兄再在她们白家的传承上说事。 于是这一群人就呼啦啦的围到那个卖符箓的汉子身上。 他们一群少男少女,衣饰华贵,人数又多,周围人都连忙避让,而那汉子也立刻打点气精神,以为来了大生意。 “各位道友,可有什么喜欢的,我朱三卖符,讲究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汉子上前招揽着。 宝师兄大大咧咧的说,“边上去,等我们看好了,亏不了你。别冲撞了我天仙一样的芊芊师妹,就算把你打成个符,也赔不起。” 朱三不敢再多话,沉默的躲在一边。 殊不知,他这种做派是极令芊芊少女讨厌的,只不过她修养好,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那少女原本你也只是被这个粗鄙的宝师兄纠缠不休,躲到这边而已。这种档次的符箓,她白家五岁小儿也画得出来。 可忽然,她的妙目微张,却瞄在了一张符上,轻轻的发出了一个“咦”? 宝师兄一只盯着她看,见她盯着一张纸符,立刻手指轻点,那张纸符就被灵气操控着举到少女面前。 少女见了,就甜甜的笑了,“谢谢宝师兄。” 这一句谢,加上这一颦一笑,简直让宝师兄酥麻了半边身子。 芊芊少女拿着的那张符,就是香茅子掉落的,又被朱三摆在摊位一角的无阶元符。她一双妙目死死的盯着这张符,露出了震撼的神色:怎么可能,这里怎么可能有人能画出这种符来。 “这张符多少钱?”芊芊问。 “多少钱,本公子包了。”宝师兄连忙追加了一句。 朱三不敢多要,竖起一根手指,“一枚下品灵石。” 芊芊毫不犹豫,“我要了!” 宝师兄立刻掏出一枚灵石丢下。 芊芊又问,“还有没有?” 朱三就想起刚才那小丫头手里攥的一大把,心里这个疼啊,却也只能摇头,“没有了。” 芊芊少女又问,“这个符是什么人画的?” 朱三拍着胸脯说,“是我,这所有的符都是我画的。” 那少女却忽然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其他的符我不知道,但是这张符,不可能。” 朱三就不敢说话了。 宝师兄追问到,“芊芊师妹,你怎么知道?” 芊芊却不回答,只是追问朱三,“这张符,到底是什么人画的,你要是回答我,我就给你一枚中品灵石!” 朱三一来回答不上来,二来他也不愿意惹麻烦,就推脱,“我也不知道,这是跟着一大堆符箓收进来的,其他的符箓都卖掉了,只留了这么一张在外面卖不出去。这才便宜处理的。” 芊芊盯着朱三,翻手从自己的纳戒里摸出一枚晶莹剔透,毫无瑕疵的灵石,却是一枚上品灵石。 要知道,一枚上品灵石等于一百枚中品灵石,一枚中品灵石等于一百枚下品灵石。就这么一枚上品灵石,抵得上朱三一年卖符的获利了。 芊芊拈着这枚上品灵石,“只要你告诉我是什么人给你的这个符箓,有什么特征。这枚灵石就是你的!” 财帛动人心,朱三咽了咽唾沫,狠狠心说,“是一个小丫头,年龄大概有十来岁,个头不高,到这里。”他伸手在自己胸口比了比,“她没有什么特色,但是她身上穿的袍子,是昆仑的服饰。我只知道这么多了!” 芊芊却恍惚起来,“小丫头?十来岁?这怎么会,莫非……” 朱三点头哈腰的讨好着,“姑娘,我都说了,你看……” 芊芊立刻把这枚灵石丢给朱三,“给你。但你要敢骗我,哼!” 朱三连连摇头,“不敢,真的不敢。” 芊芊立刻转身跟宝师兄说,“宝师兄,我要去剑州,马上!” “啊?!”宝师兄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么急吗?” 芊芊说,“不好意思,我必须马上去剑州,去昆仑找人。” 宝师兄再傻也知道是跟那个纸符有关系,“你一直要找的线索在昆仑?” 芊芊摇头,“这却不清楚,所以才要求证一下。我想先去昆仑看看那里的恢弘和浩瀚。” 见芊芊坚持,宝师兄为了讨好美人,只能答应,“好!我这就去安排飞舟。” 其余的人本就是他们的跟班,并不多说话。只是那个蓝衣服的明辉师弟提了一句,“芊芊姑娘,我听说这里有一个昆仑的外院,你看看要不要也探查一下。” 芊芊姑娘却摇头,“外院?那不是仆役和管事们培养的地方么。不,我要找的人一定天资不凡,出类拔萃。她肯定不会在这里,外院也没有人能画得出无阶元符!别浪费时间了,我们赶紧去昆仑找人。” 大家见她计议已定,就只能跟着她一起匆匆离开云溪坊市,搭乘飞舟,前往剑州,昆仑的山门所在。 而这个时候,香茅子则又跑到坊市的另外一角去看热闹了。 只见周东宇他们一伙人,正跟着那个红酒糟鼻子的向导,围在一起压灵石。原来周东宇他们起来的晚,就被红酒糟鼻向导堵住了,一上午都没有拉到客人,酒糟鼻无论如何都不要错过,最后变成免费的带领,只要事后给打赏就可以了。 周东宇他们推辞不过,就同意了。 酒糟鼻这一路讲解各种云瑶坊市的布局方位,还算尽心尽力。也领他们吃了很好吃的七彩灵果糖葫芦,那是由七种不同颜色,不同味道的灵果穿成,里面的味道集合酸甜苦辣,而灵力则有金木水火土多种味道,大家吃的都很开心。 觉得酒糟鼻其实是个挺好的向导。 这个时候,酒糟鼻就说自己今天没赚到钱,要去碰碰运气。大家闲来无事,就跟酒糟鼻一起来到了馀散坊。 来到馀散坊,酒糟鼻就熟门熟路的来到一个摊位,那里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的人。 一个衣服邋遢的修士在一张大纸上画了一个圆圈,一共留了三十六个格子,是为三十六卦。 每个卦象上面写了不同数值的灵石,只有右下角的地火明夷卦写着“无”。 总之一圈的卦象里,每一个格都有各种数值的灵石,只有明夷卦是没有的。 酒糟鼻就解释到,这一圈的所有卦都可以压,每枚下品灵石摇一次骰子,除了落入明夷之外,其他所有的卦象都能拿回本金并获利的灵石! 大家一看,这简直是有赚无赔啊。一共三十六个卦象,三十五个都是赚钱的,就一个是赔钱的,那不是包赢嘛! 酒糟鼻就兴匆匆的压了。立刻赢了一枚灵石。 于是大伙就心动了,凑钱也要压。摊主当然是多多益善,随意他们。 结果从第一把就开始输,连输了五把了已经。 当香茅子凑过来看热闹的时候,男孩子们已经输得要压东西了,什么你的护身玉佩,我的寒山灵璧…… 香茅子虽然不知道这个赌局的道理,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局是骗人的! 正好周东宇他们已经输红了眼,哀求着跟香茅子借贷,“香同学,你有没有灵币和灵石先借一下,回头再还你。” 香茅子一来没有,二来不肯借钱给他们让人骗,就大声说,“你们都不许玩了,这个局是骗人的!” 她说话又清脆又响亮,周围很多人就听见了,那邋遢的摊主修士就不高兴了,“小姑娘,你说话可要小心,你要不能说明白俺哪里骗人了,俺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香茅子刚刚在外面看了两局,发现十有八九,那个摇骰子的数目都落在了明夷卦上。 很多人就叽叽喳喳的问,“小姑娘别怕,如果你能拆穿他,咱们都给你做主。是不是那个骰子有问题?” “我就觉得那骰子比较沉,果然还是它的问题。” 香茅子却不搭理这些人,她指着那个明夷卦,“你敢把这个明夷卦的无和其他任何一卦的数目对调一下吗?” 那邋遢摊主脸色一变,“当然不行,这可是俺祖先一道祖师从天罡里推衍出来的,万万不能改动的。” 香茅子大声说,“按照这个图,十次里有八次都要落入明夷卦,那就是别人亏钱,你赚钱。这个是怎么推算出来的我不知道,不过你却是稳赚不赔的。” 邋遢摊主挥手,“这是骗人吗?这是推算,天道,天道你懂不懂?再乱说我打你哦。” 香茅子却不怕他,“天道才不是让你来骗钱的呢。明明是你钻了空子来糊弄大伙,不然你为啥不敢把卦的奖励位置换一下?!” 摊主眼睛就乱转起来。 周围有很多人,一上午已经亏了不少钱,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让你小子给骗了,退钱!” “退钱!” “对,退钱!” 那邋遢摊主不高兴了,“都是你们自愿的,俺又没作假,凭啥退。玩不起,不玩了!”说着他快手快脚的一收东西就到了自己的乾坤袋里,转身就跑。 身后好多不服气的人就追着他,三两下就跑远了。 还剩下小筑里一众学徒们傻乎乎的站在原地。 又过了片刻,才有同学大声叫到,“我娘给我的私房钱都没有了!” “我也没钱了!” “还有我!” 周东宇这才欲哭无泪的发现,自己这票小兄弟们,都被这个游戏骗得精光了,幸亏香茅子来的早,拦住了他们。他们身上的玉佩和一些值钱的法器还在,不然一会这些东西也没有了。 而这个时候,那个酒糟红鼻子向导也早就趁着他们不注意,悄悄隐藏在人群中,一转身不见了。 香茅子看着这些落难的师兄师弟,也无话好说。 周东宇他们垂头丧气,“这下连一会吃午饭的钱都没有了。” 香茅子想了想,从口袋里分了200个灵币出来,递给周东宇,“我只能拿得出这么多东西了,你们回去的传送阵钱还有吗?” 男孩子们这才想起来这个问题,有年龄小的已经开始准备哭鼻子了,“回,回不去了吗?” 香茅子连忙说,“先让一个人回去,找先生或者回去取钱,来接大家要紧。” 这却是个好办法。男孩子们不敢再逛了,紧紧赚着这最后的200文救命的灵币,低头谢过香茅子,转身向迢遥亭的方向走去。 香茅子听他们几个低声的抱怨,“以后再也不来了,一次就把我娘给我攒的灵石都花完了。” “这下没有钱,以后我要怎么办啊,难道写信问家里要吗?” “我,我连回去的钱也没有了,我们怎么办啊……” 香茅子望着他们的背影,叹息了一声,自己的这些少爷公子小伙伴,有时候还真的特别天真,就算想去撞大运,也总要留下回家的路费啊,这下惨了吧。她摇摇头,自己也不打算逛了,因为她忽然发现,这个云溪坊市真是水挺深的,要赶紧找到自己的两个小伙伴,可别让她们也被人骗了灵石去。 于是,香茅子打算离开馀散坊,去另外几个坊市,先找到了周星玺和周佩萌再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86:吞吞也要得瑟一下 从馀散坊出来,香茅子便没有继续逛的意愿了,她着急先找到自己的小伙伴们。 几乎是一溜小跑的奔向东南大坊那个充满飞禽走兽的地方。只有到了那里才知道那边的坊市占地之巨大,相当于馀散坊十倍还不止。 御灵坊里面有各种灵兽和异兽,体态也有大有小,只是粗粗得进行分类。这些异兽有的神骏,有的威武,都被暂时关在一个个灵兽栏里,等待着交易。一进门是巨兽区,这里普遍一头异兽都要有一座大房子大小,而且有些异兽长得还很凶残。它们形态各异,有的睡觉,有的则不停刨土,还有的一声接一声,向天发出悠长的嘶吼…… 小小香茅子看的目不暇给,几乎快要忘记自己来找人的任务,光忙着看那些睥睨傲然的各种神物就看不过来。 绝大部分巨型异兽的脖颈上都要套着铭文的圈,这个是防止它们暴起伤人的控制机关,毕竟这些异兽都没有契约过,野性难驯。 香茅子其实内心有点惴惴不安,毕竟跟这些异兽相比,她也不过就是人家一爪子的份,估计要到嘴巴里,还有点塞牙。 比如她此刻身边的这头异兽,差不多身体有十来丈长,黑漆漆的鳞片,有一双银色的巨角,身上都是一块一块硬硬的如铠甲一样的壳子。尾巴还是锯齿形状的,在尾巴尖的部分,长着一个有如成人头颅得棱刺一样的“锤子”。当异兽将它砸到地上,总是发出巨大的撞击声,那声势很是骇人。 这个异兽香茅子却不认识,她尽量小心的像绕过这个巨兽所在的围栏。 可是不知道是它心情不好、还是情绪焦躁了。就在香茅子想快速穿越过去的时候,这个巨兽猛的向香茅子冲了过来,然后“咣”一声巨响,撞到了护栏上。 虽然巨兽脖颈上的禁止项圈和护栏同时发出蓝色的光芒,死死的勒住了巨兽疯狂的冲击,并让它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可香茅子依旧被它吓得往后一躲,整个人骤然失衡,就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摔了一个屁股蹲。 周围的修士们,因为这个异兽并没有伤人,也无人出手阻止。甚至还有一些人看到这个小丫头居然被吓摔跤了,集体哄笑起来。 香茅子顾不得自己摔疼了,觉得好丢人,只能快速的爬起来,去捡起自己摔脱手的篮子,想快点离开这里。 她内心又是恐慌又是羞愧。 就在这个时候,吞吞忽然从篮子冲了出来。从来到云溪坊市,不,甚至是昨天考试开始,吞吞一直固执的把自己抱成团,甚至连香茅子喂它灵符也不搭理了。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香茅子没想到它脾气这么大,只能走到哪里都提着它,这一路它都好像在睡觉一样。 但通过模糊的心灵感应,香茅子知道它并没有,只是隐隐传递过来一股气呼呼的情绪,也不知道为什么。香茅子一直在心里安抚着吞吞,可它并没有接受香茅子不断传递来的善意,依然傲娇而固执的坚持着生气。 然而当那个不知名巨兽撞向香茅子,并把她吓摔跤后,吞吞愤怒了! 它猛的冲出篮子,愤怒的对这那个巨兽发出了吣吣的威胁声。 周围的人看到这个场景,更是大笑起来。纷纷点评,“唉你看这个杂毛的小东西,还跟这只畾龙兽叫板,它都没有畾龙兽的指甲大!” 可是香茅子能感觉出吞吞的愤怒,那是真正的怒火中烧。 跟刚刚同自己的生气不一样,那多半是一种半撒娇、半矜持的情感。 可现在,她能感受到吞吞那近似爆炸一样的情绪,香茅子甚至觉得自己的经脉和血液都在沸腾,灵力飞快的运转起来。 吞吞对着那个畾龙兽发出了哈气一样的嘶吼,一下接着一下。 栏杆里的畾龙兽却很奇怪,它不安的转着身子,巨大的爪子在地上使劲的扒拉着,仿佛在找甚么一般。坚硬的石板地面,让畾龙兽不断的划出深深的痕迹。 香茅子觉得自己周身的经脉都在发起燥热得感觉。 她不得不推动灵力快速运转,才能减缓灵脉要被灼烧掉的感觉。这次的灵力运转在灵脉中飞快的推动着,却没有了那种撕裂般的疼痛。 香茅子此刻却没有时间却想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吞吞已经伏底了身子,恶狠狠的盯着畾龙兽,龇牙咧嘴的张开大嘴,不断的哈气,那压低肩膀,尾巴夹起的感觉,仿佛下一步就要攻击。 周围围观的人都哈哈大笑,却没有一个人阻止。 在等待买主的过程中太无聊了,有这么一个小杂毛灵兽居然要挑战畾龙兽,当给大家填个乐子也好。 香茅子想去阻止吞吞,可是她现在一面控制体内疯狂的灵气,一面跟吞吞沟通,身体已经无力控制了。 她只能通过意念跟吞吞沟通,“吞吞,不要气,不要生气。我帮你出气,不要气啊。” 可是香茅子能感觉出吞吞的坚持,不过在香茅子不断的安抚下,那种简直要爆炸,要跟天地同归于尽的气势缺小了很多。 香茅子觉得自己的灵力似乎渐渐恢复了控制,而这个时候,吞吞猛的往前一扑,作势要扑向那个兽栏。 周围人还在叫,“哎你们看,上去了,上去了,要被吃了哎!” 香茅子忍不住叫道:“吞吞!回来!” 却不想吞吞这个扑的动作是假的,它看似扑的凶猛,却连那个兽栏得边都没有碰上。 可那个畾龙兽居然低头发出一声哀鸣,猛的往后一退。笨重的身躯重重的撞击在身后的兽栏上,蓝光再次闪烁,它又被死死的禁制了一次,然后往后一坐,重重的摔倒了。 而这个时候,吞吞已经灵活的跑了过来,爬到香茅子的怀中,跟她挨挨蹭蹭个不停。当吞吞平复的回来,香茅子身上暴躁的灵气已经完全消失不见,身体也能活动自如了。 香茅子伸手抱住吞吞,任凭它在怀中折腾,能感受到吞吞得意和亲昵的感情。她摸了摸吞吞的头顶,轻轻亲了一下,“你这个小淘气鬼儿,以后不许生气了哦。” 吞吞只是得意的蹭了蹭去。 周围的人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不由纷纷笑到,“这杂毛小畜生倒是机灵。” “嗯,能想起用禁制去制约畾龙兽,也算难得了。” “小姑娘,你这个杂毛小兽卖不卖,我出50枚中品灵石。” 香茅子才不想跟他们说话,刚才一个帮忙得都没有。她不做声,快速捡起篮子,撒腿就跑。那些人倒也不与她为难,只是有了新的话题,开始猜吞吞是什么杂毛小灵兽。或者畾龙兽究竟算是几阶地行龙。倒也聊得热闹。 吞吞既然不生气了,就不再肯回到篮子里。它蹲在香茅子的肩头,跟个小毛猴子一样,支起两个前爪揪住香茅子的发髻,左看右看得看热闹。 也幸亏这里是御灵坊,来来往往的人身边多少都带着一个灵兽,也没有人觉得她这样子奇怪。 香茅子来来回回的找着,却一直没有看到邹星玺的影子。莫非这小妞跑别的坊市去玩了?香茅子想着再找一会,如果还没有,就先去别的坊市找找看。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前面有一个摊位围了很多人,摊位上没有灵兽,倒是有大大小小好多得袋子。偏偏这个摊位前面围了不少的人。 香茅子就凑过去看看热闹。 “这个中型的灵兽袋怎么卖?”一个身材魁梧的修士问。 摊主是个长相很英武的少女,身上穿的却不是普通的修士服,而是皮甲一类的武士服。香茅子从书上知道,虽然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修真门派都是长袍大修的修士服,也有极少的一部分门派是以武入道的,比如射日宗,他们的门派服饰就是红金色的铠甲,并配有长弓。 见有人问,少女便伶俐得回答,“中型灵兽袋能容纳30丈的灵兽,里面灵气充沛,可适宜五行灵兽修炼。价格20枚中品灵石。” 那魁梧的修士皱眉,“这个价格,能装雷鹏吗?” 少女利落的回答,“雷鹏属于变异雷系飞禽,需要特殊的中型灵兽袋,这次没有。而且就算有,价格也要翻10倍呢。” 那魁梧修士一直摇头,“唉,麻烦,麻烦!” 又有一个年迈的老修士搭话问,“小姑娘,你这小型灵兽袋的价格多少啊,我就问五行灵兽就行。” 那少女回答道,“小型灵兽袋的空间面积从2丈到10丈不等。价格最低50下品灵石,最高2枚中品灵石。” 那老者听说了,就在小型灵兽袋里挑了半天,最终挑了一个据说对水性灵兽特别好的小型灵兽袋,以120枚下品灵石成交的。 这一开张,后面的生意就好做了,大家纷纷围拢上来,各种询价和确认,然后你买一个,我买一个。 大概是这少女的定价便宜,香茅子虽然觉得它们都是好贵的,可那些修真者竟然价都不讲一个,挑到合适的买了就走。 小香茅子看得眼花缭乱,总感觉这片刻,少女已经有上千灵石入账了。就看那少女利落干脆,收钱付货一气呵成。不到片刻的功夫摊位上的灵兽袋已经出售了七七八八,剩下几个都是超级大空间的,因为价格昂贵,且需求的人较少,所以才无人问津。 少女也不在意,她把其他的灵石都到自己的乾坤袋中,重新又把剩下的几个灵兽袋摆了摆,这才有闲心看向四周。 这个时候围观的大家已经散开了,因为少女这里也没有什么顾客了,她就看到一只在一旁扒住石台铺子的香茅子,还有她肩膀上的吞吞。 少女本来就是个和善开朗的性格,加之又极喜欢灵兽,看见香茅子她们四只圆溜溜的眼睛往自己的铺位上瞅。就笑着跟她打招呼,“这位小师妹,你可是要买灵兽袋?” 大门派之间的修士,日常称呼本就可以用师兄妹来相称,一来表示平等,二来表示亲昵。倒是门派修士跟散修家族之间,往往用了敬语之类的。 少女的游历经验丰富,已经看出香茅子身上的服饰是昆仑学徒的服饰,所以才称呼她为小师妹。 香茅子摇摇头,“我买不起,不过我想问个问题,不知道可以吗?” 少女见现在也没有生意,就开朗的说,“你要问什么啊?” 香茅子就一听就连忙奉送香式大板牙笑脸,露出整齐的八颗大牙,几乎要闪瞎少女的双眼,“仙子姐姐,你卖的灵兽袋一定是用来收纳灵兽的了。可灵兽袋和乾坤袋有什么区别啊,为什么不能用乾坤袋装灵兽啊?” 少女见她问这个,就笑着说,“你一定还没有到游历的年纪,所以师门长辈觉得你还不需要出门,才没跟你分说此事。乾坤袋是用来收纳的,里面的灵植和灵食放在其内,经久不腐,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香茅子还没有学到,就摇头。 少女说,“因为乾坤袋里面的气乃是真气而不是灵气。灵气能催发灵植生长,能让人进阶,也能滋养万物,但却同样也会让万物归于自然。所以乾坤袋里是无法收纳灵气的,这才能在收纳的同时,保持它东西万年不腐的原因。” 香茅子大力点头,觉得少女说的真好。 少女继续说,“而灵兽袋则正好跟乾坤袋相反,它里面除了收纳之外,就只能有灵气在袋子里充斥,这样灵兽在里面的时候,反而比外面的环境更加纯粹,更容易发展和进化。所以,灵兽只能待在灵兽袋里,如果待在乾坤袋里,它们就要被闷死了。” 少女解释的好清楚,香茅子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继续问,“那么纳戒其实跟乾坤袋也是一样的,是不能收纳灵兽的?”她曾经想过要把吞吞装进纳戒,却终究出于谨慎,没有这样做,宁远每天提着篮子,来来回回的走。 少女点头,“对呀。” 香茅子又想起一个问题,“那灵植是要放在灵兽袋里,还是乾坤袋里啊?” 少女一拍手,“你问的这个问题真好。其实这是很多人最开始弄不懂的。灵植和灵兽不一样,它们对灵气的需求没有那么强烈,而且就算在真气充盈而灵气匮乏的环境中,它们也只是出于一种休眠的状态。如果是做灵药,那么放在乾坤袋里,反而能保持灵植的药性不流失。如果是为了回去栽培,那么短时间放在乾坤袋里也不妨,或者用润养的玉匣子收纳后再放入乾坤袋就更没事了。如果把灵植放入灵兽袋,那么里面的灵气充沛,可能导致灵植疯狂生长,而如果其他的条件跟不上,会造成灵植过度消耗而殆尽的结果。” 香茅子点头,算是搞懂了一个大问题。 少女平时就喜欢小妹子,见她这么乖巧认真,心痒难带,就不由伸手在她头顶拍了两下,又去捏了捏吞吞的小耳朵,“这是你的灵兽吗?我能看看它吗?” 香茅子点点头,她看少女喜欢,就把吞吞抱下来,递给少女,“它叫吞吞,是我的灵兽。” 少女欢天喜地的接过来,抱着吞吞摸毛,吞吞这家伙倒是不认生,任凭少女抚摸,微微眯着眼睛,舒服的很呢。 少女就自我介绍了一下,“我叫安南子,是和洲御古门黔灵阁的弟子。最近我到了瓶颈状态,师父就打发我出来游历,我顺便做了一些灵兽袋贩卖,也算是补贴一下。” 香茅子知道规矩,这是要相互自己介绍的。她连忙说,“我叫香,哦,安南子师姐,我大名叫做辛夷,不过现在大家都叫我香茅子。是殷洲宝殷郡昆仑外院云瑶小筑的见习弟子。这次是考核完毕,第一次来坊市长见识的。” 安南子见她把自己的乳名都说了出来,简直觉得她可爱到极致,就笑嘻嘻的说,“第一次?!那你一定大开眼界了吧,有没有被这些油滑得家伙骗去钱财?” 香茅子立刻感喟的说,“简直是大开眼界,不过我没有什么钱,所以也没被骗走什么。不过我的一些同学却去参与一个押宝,连回去坐传送阵的灵币都没有了。” 安南子不以为意,“这都是羊市的规矩,出不了大事,算是给你们那些小同门们一个教训吧。” 香茅子问,“请教安师姐,什么是羊市啊,他们不是骗人吗?为什么坊市会允许他们存在呢?” 安南子说,“这却是门派故意放任的了。像云溪坊市这种距离你们昆仑外院这么近的坊市,其实多半都是要受到昆仑管辖和约束的。照理来说,是可以做到童叟无欺,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可是无论是昆仑还是我们御古门,都是大型宗门,门派里各种约束和教条极多,弟子们往往,嗯,那个,比较单纯。”安南子挤挤眼睛。 香茅子秒懂,大户地主家的傻儿子么,懂的! “在门派里一尘不染的弟子,也总是要出门游历独立去冒险的。后来门派们就发现,这些优秀的门派弟子实在太没有江湖经验,一出门总是被人骗得头破血流。如果仅仅是财物损失还好,更有被骗得身殒道消,人财两失!” “所以后来各个门派就都在自己的坊市里掺杂一些江湖混混和下九流的散修,暗中其实是有监控的,只要他们小打小闹,就没有人管。如果他们敢劫财害命,那师门里的长辈自然会出手。这些江湖骗子们也深谙这个道理,都是小打小闹的骗点灵石花花,而师门的长辈们则是放任他们在各个宗门的坊市横行,主要就是为了让门派弟子们吸取一点经验,以后不要被人坑得太惨!”安南子说。 安南子最后说,“所以每当有驻地山门的弟子集体出游来坊市的日子,就被称为羊市开。云溪坊市是你们昆仑的大坊,自然指的就是你们啦。一群白白嫩嫩的小肥羊。咩!”说完她还俏皮的叫了一声。 香茅子这才明白其中的缘故,原来羊市的叫法竟然是这么来的。 安南子摸着吞吞,忽然想起一件事,“辛师妹,你这个小灵兽是公的,还是母的?” ————作者有话说———— 各位用app看书的朋友,记得留言啊,来聊天嘛。各位网页看书的朋友,欢迎来微博交流啊,搜作者名字就能找到我。吞吞拱小手作揖,求收藏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87:福缘石球 安南子问起吞吞的性别,这让香茅子停顿了一下,因为她完全忘记了这个问题,也没想起来看。再说她一直觉得吞吞还是个小家伙,应该看不出来吧。 安南子却已经熟练的把吞吞翻了个,肚皮朝上。 可怜吞吞正眯着眼睛,接受着“小姐姐”揉搓的爱抚,骤然肚皮向上,毫无准备。当脊背贴到台面上,而肚皮朝上的时候。 香茅子分明看到它大张眼睛,露出了一个呆滞的模样。 然后安南子就拉开吞吞的后腿,还用两根手指熟练的在屁股后面一按,顺手就扒开尾巴下面的毛毛! 吞吞瞬间就炸了,它一个跃起就跳了起来,然后几乎是四肢蹬地,飞一般的扑向香茅子。 这番变故让两个人都没有准备,安南子还“呀”了一声。 吞吞四爪并用的爬到香茅子的身边,然后调转身子,弓起后背,做了一个进攻的姿势,发出粗壮的“呼哧”声!尾巴紧紧的夹在后腿当中,然后向里勾着肚皮。 香茅子能感受到吞吞的愤怒,那愤怒简直比刚才跟畾龙兽硬抗还要强几倍,完全是一种爆炸的状态,它嘶吼着冲着安南子喷粗气,呼哧呼哧。 安南子一副很尴尬的样子,摊摊手对香茅子解释道,“我没想到它这么大的脾气。” 香茅子已经无法顾忌安南子了,她死死的抱着吞吞,能感觉吞吞奋力挣扎的力气,她但凡松懈一点,吞吞就要冲过去咬人了! 香茅子心想:得,我大概知道吞吞昨天为啥生气了,这真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因为香茅子用力抱着吞吞,吞吞挣扎无果,就一直用力,生气!用力,生气! 然后它长大嘴巴,“噗”的一声,吐了一个火球出来。 可惜,跟想象中的威风赫赫不一样,吞吞吐的火球只有花生仁大小,在它的引导下努力向少女飘过去。 是的,是慢悠悠的飘过去。 那团若隐若现的小火苗,在半空中,仿佛跟风一起飘过去。 少女很机敏,并没有尝试去接或者挡那个火苗,而是往后退了一步。 而火苗也中途乏力,并没有飘到少女的位置,在中间就掉了下来。 轻轻的落在石台上,只顿了一下,就往继续往下,一直钻入地底不见。而那个当成石台得大石头,则留下一个光溜溜的宛如花生仁大小的孔洞。 吞吞喷完了这口火焰,还是很气。可是它却没有了余力,它疲惫的不得了,萎靡不振的待在香茅子的怀中,鼻子用力抽动了两下,终于体力不支,小身子软软的团成一团,靠在香茅子的怀中,昏昏睡去。 香茅子心疼得抱着吞吞,轻轻亲吻它的额头。她能感觉到吞吞没事,只是因为透支了灵力而昏睡过去了。但是刚才那种爆裂的愤怒确实让香茅子大吃一惊,她并不知道吞吞这么在意那个位置,如果知道,是不会让任何人碰到的。 安南子这才不好意思的道歉,“真对不住,我没想到会激怒你的灵兽,它不要紧吧。” 香茅子有个好处,那就是她很讲道理。她摇摇头,“不关安师姐的事情,是我自己也没搞清楚这是它的禁忌。以后就知道了。只是我还不知道它居然会喷火球,也不知道要紧不要紧。” 这个安南子反倒是知道的,“如果这是灵兽首次展露天赋,那么它确实会疲惫不堪。不过却不会对身体造成巨大的伤害,只要在灵力充沛的条件下,保持充足的休息就可以了。” 香茅子听了,就放下一半的心。她小心的把吞吞装到篮子里,打算离开这里了,反正邹星玺也不在,她要去其他的坊市找找人。 安南子却拦住了香茅子,“刚才虽然你不怪我,我却觉得不好意思。看你现在还拎着个篮子,这样,我送你一个灵兽袋吧。”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灵兽袋,递给香茅子。 香茅子连连拒绝,“不用了,真的不用。”她怎么能要安南子的灵兽袋呢,那些灵兽袋最便宜的也要50枚下品灵石,贵的甚至要十几枚中品灵石,香茅子现在连一枚下品灵石都没有,自然不能拿人家那么贵的东西。 这是香茅子对自己原则性的要求。 她拎着篮子转身就走,安南子却快走了两步,挡在她面前,举着这个小荷包笑道,“你别嫌弃,这个跟卖的不一样的。” 香茅子腿短,绕不过她,只能站着听。 安南子笑着说,“这个灵兽袋啊,还是我九岁那年第一次学习制作灵兽袋的作品。那时候刚刚入门,也只能做一个三只见方的灵兽袋,而且是五行灵力的,没有什么特殊的功能。可你看看,实际上的灵兽,无论是虫蚁蛇鼠还是大型猛兽,这么小的灵兽袋其实都不实用。所以后来也一直没送出去,更别说卖了。” 安南子见香茅子认真的听着,就继续说,“你这个小妹妹人真的不错,我安南子交了你这个朋友。所以才把这个灵兽袋送给你,它正好帮你装着吞吞,省的你拎来拎去的,都是修士啦,总拎个篮子可不像话啊。喏!”说着往香茅子面前送了送。 香茅子有一些动心,可她还是不敢去接,总觉得这份礼物太过金贵,她收不齐。 安南子却把荷包往她怀里一丢,“哎,你小小年纪哪里学来这么多冬拱的脾气。才多少灵石啊,害怕将来还不起吗!我都不怕,你将来有了灵石,不如收一些好皮子送我啊,反正我们御古门这些东西总是不够用的。难道我安南子不配交你这个朋友么?!” 香茅子听了安南子这话,才双手接过,恭敬的行礼说,“谢谢安师姐,辛夷记住了。” 安南子见她收了,这才真的笑了出来,“真是的,倒弄得我跟强卖的恶人似的。你会不会用灵兽袋?” 香茅子摇头。 安南子又问,“那你会不会用乾坤袋的?” 香茅子连忙说,“我用过的。” 安南子就说,“这个跟乾坤袋很像的,你用灵气催发它,然后自然之道真么收纳。你现在试试。” 香茅子听了,就手持灵兽袋,慢慢的把灵气注入进去,果然,灵兽袋出现了跟纳戒一样的感觉,她心念一动,把灵兽袋对着吞吞的篮子。 下一瞬,石台上装着吞吞的篮子就不见了,而灵兽袋里则出现了吞吞的身影。它依然躺在灵兽袋里,睡的很香甜,还轻轻动了动耳朵。 香茅子能感受到它安静的情绪,也就放心了。 安南子帮香茅子把灵兽袋挂在腰上,这样她就显得利索了很多。 香茅子又谢了安南子,安南子有点不好意思,“其实还是你人好,如果换成别人,见我把它的灵兽激怒成这样,早都怪我了。” 香茅子说,“我也不知道它这么在意的,昨天还跟我生了一整天得气。我一直没明白为什么,原来它那里是不让人碰的。” 安南子这才想起来,连忙跟香茅子说,“哦对了,你这个灵兽可能是个是变异兽体。” 香茅子虽然看了很多书,可还真不知道什么是变异兽体,于是就向安南子求教。 安南子得意的说,“你还真问对人了,也只有我们这样的整天跟灵兽打交道的人才知道什么是变异兽体。” “灵兽如果按照性别分,有几种种类。有的是雌性,有的是雄性。不过因为是灵兽,还有一些天生是雌雄同体,或者成年后自己转化性别。后面这两种虽然少见,但也是灵兽里的自然分类。然后,在上古时期,却有一些大法力的神兽,是没有性别的,它们天生从混沌气里化身而出,天生地养,经由天地孕育,所以才没有性别。”安南子说起了典故。 香茅子认真的聆听。 “这些大法力的神兽在万年的进化中,有的消失了只留下了传说。有的则变成普通的灵物,分了阴阳雌雄。而还有一些神兽的后代发生了变异,它们在幼崽时期依然不分雌雄,而且对自己的巢囊会非常谨慎,因为那里可能是它们的命门所在。我推测,吞吞可能就是某个神兽得变异兽体后代。”安南子说。 香茅子更担心的是吞吞的身体,“那它不要紧吗,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安南子摇头,“这不好说,别看是神兽变异的后代,其实在咱们修真界,它们并不是特别受尊崇。主要的原因就是,没有人知道怎么饲养它们,大多数这样的变异兽体在成长的过程中,会自己因为各种问题死掉。甚至也没有人知道变异兽体怎么来的,毕竟神兽们都消失了上万年了。其实吞吞到底是不是,我也说不准,只不过觉得它在保护巢囊方面,跟神兽变异体的后代很像。” 香茅子抿了抿嘴,听到安南子这么说,她更不希望吞吞是什么见鬼的神兽变异后代了,她希望吞吞就是一个杂种小灵兽,然后平平安安的长大,笨一点、无能一点都不要紧。 安南子见她低头不说话,也只能安慰她,“我老师也说过,万一将来有大机缘能豢养神兽变异体,那最重要的就是四个字。” 香茅子立刻追问,“哪四个字?” 安南子说,“顺其自然。老师说神兽之所以能被称为神兽,那是天地之灵的精华凝聚,它们自己会找到最适宜和需要的,不要促动,也无需阻拦,顺其自然,无为而有所为。” 香茅子受教了,再次跟安南子行礼。这是修真界的规矩,但凡有了修行和心境上的印证,双方要相互施礼和还礼,以证大道。 这次安南子没客气,她受了香茅子的礼,并认真还礼。 两个小姑娘相视一笑,心结尽去,都把对方当做自己刚刚结识的好友了。 香茅子却不得不跟安南子道别,“我还有同学在坊市中,我不放心,要去找她们汇合了。” 安南子也说,“我的灵兽袋卖得七七八八,也要收拾东西走了。晚上就搭云舟去下一个目的地修行。” 香茅子听了她要继续去修行游走,就从荷包里掏出自己写的草头符,全部拿给安南子,“我现在修为低,也没有别的什么好送你的。只有这些自己写的草头符,不值什么,你在野外用来生火煮水也是方便的。” 安南子是豪气的性格,她也不看,伸手接过收起,“多谢辛师妹,一别经日,望你能在求真的路上行路不倦。” 香茅子最后说,“天道无涯,吾辈共求索之。” 两个人相互道别,各自离开。 香茅子的脚步如今很轻快。 一来吞吞已经收到了灵兽袋里,她双手解放,自然走的欢脱。另外认识了这么好的其他门派的师姐,算是一番奇遇,她忍不住想把自己的奇遇跟小伙伴们吹吹牛。 她一连走了两个坊,都没有找到邹星玺,倒是在穿行街道的时候堵住了还在买零食的走周佩萌。 周佩萌身上的荷包已经鼓鼓囊囊的了,她两只手里举着的都是吃的,有七八串,长长短短,跟小扇子似的。 香茅子一看,周佩萌左手举着糖果串,烤肉串,灵果葫芦串,还有不知名的灵禽蛋串。右手红彤彤的举着各种灵力蔬果的食物串,上面沾满了不同颜色和味道的酱汁。 周佩萌一看香茅子,立刻大声招呼,“香师姐,快来吃,可好吃了!” 香茅子皱着眉看她,“你从今天早上一直吃到现在?” 周佩萌说,“那哪能呢?!” 香茅子这才嘘了一口气,然后就听见她说,“我当中还喝了点东西,一直吃太噎人了!” 香茅子就把剩下那半口气咽了回去,嗯,周佩萌骨子里跟吞吞大概是一个品种的。 两个人汇合了,香茅子就帮周佩萌拿了一些烤串,让她空出手来好认真的吃。 周佩萌一面吃一面问,“泥早到星习桀桀了妹?” 香茅子难为的居然听懂了,你找到星玺姐姐了没…… 她摇头,“我都找了两个坊了,都没有她啊。反而先撞了你。” “哦,那窝艮捉泥了。” 香茅子连忙说,“行了,你别说了,快安静的吃吧,我们下一个去灵器坊碰碰运气吧。” 周佩萌乖乖的点头,嘴巴努力的吃着。 两个人并肩走到了灵器放,这里也有一个匾额,写的却是“宝华坊”三个大字。 走了进去,之间里面跟其他的坊市又有不同,都是一个个精致的亭台,里面都有或者文雅或者俊秀的年轻修士,和善热情的招徕着大家。 香茅子她们自然不敢往里面凑,那些阁楼里的东西每一个看起来比她们加起来都贵。她们谨慎的在外面溜达。 绕过了一条街,就看见有一个宽阔的平台上,围了好些人,很多仙子们都站在那里,热热闹闹的看热闹。 香茅子眼神好,她离得老远就看见了邹星玺,她正蹲在一角,手里摇着一个石头球,一会拍,一会敲的。 香茅子捅了捅周佩萌,示意她往那边看。 两个人连忙一前一后,绕过人群跑到邹星玺身后,等她们都走进了,邹星玺还在那里挑呢,跟挑西瓜差不多,地上有几百个石球,邹星玺拼命的在里面翻腾,额角全是汗珠。 因为周佩萌还在吃,这个工作就只能交给香茅子了,她用自己空出来的那只手拍了邹星玺肩膀一下,“嗨!你干嘛呢?” 邹星玺一见是她们,立刻乐翻了,“居然是你们!快来,帮我参详参详,这里面哪个有宝!” 香茅子本能的就想,这肯定又是一种骗局。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粉红霓裳的少女仙子指着一个石球说,“我就要它了!”说完递给了摊主两枚下品灵石。 摊主就问,“您是回去自己开,还是在这里开?” 少女仙子笑说,“当然在这里开,也让大家看看不是。” 摊主是个中年修士汉子,听了这话就说,“好,也让大伙看看我赵青松是不是骗子。”说完,运气灵力,用力一拍,那石球就从中破开,里面是一个方正的木头盒子,看起来颇为精致。 “中了!” “中了!” 围观的不少人就说。 然后赵青松就把那个盒子递给少女仙子。 少女仙子笑着接过,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耳环,水滴形状的坠子,在阳光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芒,非常漂亮精致。 “哇,是横山紫晶玉,能增进灵力修为,却厄增福的,好赚啊!”周围有不少识货的人认出了耳环的珍稀。 少女仙子开心的戴着耳环走了。 可她的好运气却鼓励了周围的人,大家都纷纷挑中了自己要的石球,支付了两枚下品灵石,要求赵青松帮忙打开。 这一波的人却只有一个年长的老修士开出了一个虬龙木的发簪,有清净定静的功能。其他人开出来的,有的是姑秋鸟的羽毛,也有琉璃荧光石,还有不知名的皮革一块。有一个人竟然砸出了十张净衣符,这个的价值只有500灵币左右,弄得他连说晦气。 香茅子明白了,原来这个修士是把各种价值的东西都藏在石球里,凭运气挑。好运气的就会挑出比两枚下品灵石高的物品,但当然,更多的是赔钱了。 不过就像赵青松吆喝的那样,“只要两枚灵石,你买不了大道,也买不了机缘。不如来这个碰碰运气,当给自己添个福缘。” “福缘石球,下品灵石,两枚一个。福缘机缘,都在球中!”赵青松大力吆喝着,原来这个叫做福缘石球。 而这个时候,邹星玺已经在自己面前一字排开了十多个挑出来的福缘石球。 香茅子吓了一跳,“你不会吧,要买这么多?!” 邹星玺连连摆手,“那我哪有那么多钱啊。这样,在这里面挑三个。咱们仨一人一个,你们自己挑自己的,算我送你们的礼物。” 香茅子连忙摇头,说不要。 周佩萌也摇头。 邹星玺却说,“小香香,你先别拒绝。这却是我的一点心意。这次考试虽然还不知道成绩,可我却在你这里受益匪浅。可我们都是学徒,并没有什么灵币和灵石,不如就挑一个石球,好赖,都是我的心意,你的福缘。不为结果,只为意头。” 周佩萌这会已经吃完了手里的东西,“那我都把钱吃完了,没有钱谢谢香姐姐了。而且我也没做什么,不能要你的东西。” 邹星玺习惯的去掐她的脸蛋,结果掐了一手油——都是刚刚周佩萌吃东西蹭上的,只能哭笑不得,“就算不帮忙,难道你们不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送一个有心意的礼物怎么了。别废话了,看谁运气好!” 周佩萌听了就开心的说,“真好!那我不客气了。” 香茅子一横心,反正一个礼也是收,两个也是,朋友之间,不怕礼多。于是她也开心的说,“我来了!” 三个小家伙,一会把耳朵凑上去听听。一会摇摇晃晃的。 赵青松也不干涉,只要她们不把它打碎,那就随便挑,随便摸。 可是这外面的石球大概是一种特殊的石材,又重不说,还能隔绝灵识探查,所以这些举动都是无用功啦。 不过大家还是挑的很起劲儿。仿佛能从里面挑出花儿来。 这会子又有人挑了好多个福缘石球砸开,却都没有出什么好东西。 邹星玺开心的说,“我都在这里蹲了一下午了。越是很长时间没挑中好东西,我们中奖的几率就越大。” 周佩萌立刻点头,“那我再搬过来几个,咱们好好挑。” 香茅子蹲着笑,心说你就都搬过来,也没啥可挑的,还不是靠蒙的么。 可周佩萌已经蹦蹦哒哒到处去捡周围远一点的石头球了。 就在这个时候,香茅子忽然觉得内心一动,她就感受到一股欲望,“东,东边,东边!!” 仿佛有什么吸引她往那边去一样。 她觉得好奇怪,慢慢往那边走,一面摸着自己的心口。骤然,她意识到这股欲望不是她自己的,是吞吞的! 她连忙低头,打开自己的灵兽袋,发现吞吞还在里面昏睡,可那股执着的欲望却越来越强烈了。 香茅子见吞吞无事,就顺着这股欲念,来了东边,逐个用手捡起了这边的石头球。却都不是。 当她伸手要摸最后一个石头球的时候,却有一只手,抢先在她前面拿起来了这个石头球…… ——作者有话—— 不知不觉,40万字了,求收藏啊~~福缘石球,滚滚到君家~~~欢迎来微博找我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88:听说凶兽又闹了 香茅子想要伸手拿到的福缘石球,却被一个人抢先了。她一抬头,就看到王霄歆得意洋洋得表情。 原来她们那群云瑶小辣椒团也逛到这里,见这个有趣,就大家凑份子来玩一下。 香茅子看着王霄歆得意洋洋的表情,立刻知道不能问她要。香茅子露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转身又拿起身旁的一个福缘石球,然后伸手要拿旁边的比较,做出了很犹豫的神色。 王霄歆见了,连忙跑过来,一手也把她想要的那个抱走了。 香茅子就故意抿抿嘴,做出有点失望的神色。 然后她顿顿脚,跑到另外一边,在一堆石球中闭着眼睛缓缓的感应着。 这个时候,吞吞传递出来的渴望一直很明确,可是那个石球被王霄歆抱在怀中,她感应到了也没办法。 香茅子只能假意对着自己面前的福缘石球露出欣喜的神色,而且十分开心的要去抱它。 王霄歆今天是故意来找茬的。 她见香茅子欢喜的选了面前的,就连忙丢了自己手头的两个,抢先抱着那个最新出炉的转身就走。 香茅子气得质问她,“你怎么抢了我的?” 王霄歆得意的哼了一声,“你的?!你叫它,看它答应么?“ “明明是我先选中的!” 王霄歆“哈”了一声,“丑丫头,告诉你,这里谁先跟摊主确认谁占先呢!老板,我要这个!”她抢先扬声说到,并举着递向老板。 老板接过福缘石球,并同时收下王霄歆递过的灵币。就问她要不要现场打开。 王霄歆说,“开,看看我今天的福气好不好。” 赵青松老板答应一声,双手运起灵力“咔嚓”一声,那石球就被破成了几片。 每次开福缘石球,都会引来大量的人围观,这次也不例外。大家都抻着脖子想看看又开除了什么。 结果里面是一只金色的铃铛。 “姑娘好运气,引灵铃。这个可赚大了。”赵青松感喟的把铃铛递给王霄歆,“这个铃铛可是福缘石球里数一数二的好东西,把它挂在修行的场所,能让场所中间的灵力比其他地方浓郁三成,而且有辟邪除恶的作用,很难得啊。” 王霄歆满脸兴奋的接过来,还傲慢的瞥了香茅子一眼。 邹星玺刚才就发现她们的争执了,已经走过来要给好朋友助威,可偏偏来迟一步,让王霄歆抢了那个石球走。 看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就想过去理论。 却被香茅子牢牢攥着胳膊,“来,帮我这边看看,说不定能挑出更好的呢。” 王霄歆看到香茅子的避让和妥协,内心中的满足就更爆棚了。 这个时候小辣椒团都来羡慕的围观她的铃铛,一时间也没有人看那失魂落魄的二人组。 香茅子趁机把刚才最后一个石球见到手里,一拿起来,就传来吞吞的兴奋雀跃,就是它,就是它!!!我要,我要!!! 香茅子不再犹豫,牢牢拿在手里,“我要这个。”她低声而且很肯定的说。 周佩萌和邹星玺早都在那边挑好了,所以都拿到摊主那边,邹星玺一起交了灵石。 摊主问他们要不要砸开。邹星玺和周佩萌连声说要,福缘石球最有趣的地方就在于开奖时候的惊喜。 香茅子犹豫了一下,也点头了,她本来想回去自己敲,可不想辜负了朋友的兴致,还是同意了。 赵青松拆这个极快,只见他咔嚓咔嚓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了三个石球。里面的东西却不一样。 周佩萌获得的是一个玉梳,据说是洞山冷玉雕刻而成,上面有一个禁制,能抵挡三次通灵气以下的攻击。 算是很不错的防御型法宝了,虽然比不上王霄歆的引灵铃,也是物超所值的好东西。 周佩萌立刻让小伙伴帮她戴在头上,白色的玉梳上面爬了一个蝴蝶,倒是相映成辉。 邹星玺开出来的却是一枚种子,黑沉沉的,很重。 据摊主判定说,这是一枚九转灵参的种子。众说周知,九转灵参往往是天价,但它的种子虽然少见,却并不值钱,主要是因为九转灵参并不好养育。先不说能不能育种养活,光那漫长培育的时间就让人望而却步了。 所以越是高阶的灵植,它们的种子反而卖不上高价,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两枚下品灵石就砸出一枚种子,也不能算亏。当个纪念收着也不错。 邹星玺就满意的收起来,放入自己的锦囊之中。 最后到了香茅子,只见她的福缘石球里砸出一个鹅卵大小,并不规则的,黑乎乎的石头般的东西。 大家都在围观,见是这个东西,就疑惑的看向摊主。 赵青松难得老脸一红,“哈哈哈,这个东西却有些来历。” 众人就支起耳朵听。 “有一年我游历中误入了一个灵秘境,在溪水中看到有火腐蚁抱成一团,顺溪而下,不知道它们遭遇了什么,那团火腐蚁差不多有笸箩大小。山溪湍急,外面的火腐蚁不断的被冲刷走死去,可里面一层层的火腐蚁依然抱成紧紧的一团。仿佛在守护什么东西一样。” “我当时好奇,以为最里面是火腐蚁后,要知道如果能抓到蚁后并契约,火腐蚁也是很不错的契约灵虫呢。于是就把这团火腐蚁捞了上来。等到它们脱离溪水,不再抱团,露出最中心的东西,却不是蚁后,而是这枚石头!” “我自己认真检查过,发现它里面也没有什么灵气,很沉,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石头而已。可是为什么火腐蚁当时那么紧张它,宁可采取自杀的形式也不愿意放弃呢?!我觉得这个石头不一般,就带着它又去了很多地方,也请了一些鉴宝的大师去询价,得知的结果它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本来就应该把它扔掉,可我总是忘不掉那群火腐蚁死死抱团围着它的样子。就这样,还是留下了。” “后来我就把它忘记了,一直到今天,往福缘石球里塞东西,才在乾坤袋的最里面看到了这枚火腐蚁石,就把它也装进去。无论是不是普通的石头都不要紧,重要的是,它是火腐蚁都要守护的石头,你就当它是枚福石吧。”赵青松解释道。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周围传来一阵大笑,是王霄歆。 见落魄姐妹团来开石球,小辣椒们也围拢过来看热闹。前面的还好,到了香茅子这里,实在是有点惨,王霄歆简直笑死了,“哈哈哈,真是什么人什么命。来开奖都能开出石头,趁早回家种地去吧!哈哈哈。” 邹星玺的脸色很难看了,看样子很想冲上去跟王霄歆打上一场。 香茅子去内心十分清楚,这个石头绝对不像摊主说的这么简单,不然吞吞不会那么想要。于是她伸手接过石头,放进自己的荷包里,“谢谢您的故事,说不定还真是一个福气不错的石头呢。” 摊主见她如此好说话,砸出个石头也不气馁,内心也觉得舒畅,还多送了香茅子几张趋尘符,也算是一点小福利。 香茅子再三谢了,接过符箓就拉着邹星玺和周佩萌离开这里,不再围观看那群小辣椒们砸中了什么。 邹星玺被她拉着出了宝华坊,脸上还一片阴云。邹星玺觉得王霄歆太讨厌了,真想明火执仗得跟她打上一架。 香茅子安慰她道,“没必要跟那种人计较,她这是没考好,找咱们麻烦出气呢。” 连周佩萌宝宝都忍不住了,“那凭什么总欺负我们啊?” 香茅子说,“等成绩出来,她就老实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你怎么知道?” 香茅子说,“徐师不是说在成绩出来后会安排各人去向嘛,我猜如果成绩特别不好,可能还是要清退一些的。” “那万一要是没有清退呢?” 香茅子摊摊手,“那到时候再打呗,也不差这么两天。如果万一她是被清退的,你们都是被留下,却因为打了这么一架都遭了难可多亏啊。” 听香茅子这么说,邹星玺和周佩萌才算接受了她的说法。准备再等两天,成绩出来就跟王霄歆算总账!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邹星玺问。 香茅子这才想起自己获知的信息,就把羊市的说法告诉了两个小伙伴,还说了自己看到周东宇他们输得裤子都要当掉了。 女孩子们咯咯笑成一团。 周佩萌说,“我就买吃的了,除了回去的路费,可也没剩什么了。不过都是吃的,也没损失什么。” 邹星玺说,“在光在御灵坊看热闹了,后来出来吃了一些东西,就到了福缘石球那里。除了买食物就是跟你们一起挑的石球,再也没花什么钱。” 香茅子见两位朋友都没有上当,也替她们开心。就建议,“剩下时间也没有多久,不如我们一起随便逛逛,就回去吧。” 两人都没有意见,就一起顺着街道往欠走。走了没几步路,就看见一个新的坊市出现在面前,门前的牌子上写着“蕴灵坊”。却是卖丹药灵植的地方到了。 香茅子她们相互看了一眼,发现大家眼中都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就一起进去看看。 药坊市这里就比别的地方要清雅安静很多,里面一个个摊位摆放的都是各种丹丸散剂,有的甚至还在自己的摊位前摆着一人多高的丹炉,丹炉里面灵火灼烧,药香连绵。显然是依旧在炼制当中的。 整个蕴灵坊到处充值着浓郁的灵药气息,她们三个肩并肩的慢慢走过去。发现有的丹药是论粒卖的,这种丹药往往很贵,都要几十枚中品灵石起。也有下品丹药是论瓶卖的,最便宜的清心丹也要十几枚下品灵石一瓶。 香茅子看到清心丹的名字,就怔了一下。 因为这里的丹药大家目前身上的灵石都不够,那是万万买不起的,所以她们也只是在看热闹,当长见识了。 故而香茅子停下来的时候,邹星玺还有点奇怪,“怎么了?” 顺着香茅子的眼睛,就看到了那瓶清心丹,“清心丹?”邹星玺在脑子中努力回忆这个药是做什么的。 这个药摊是一位年长的修士摆放的,见一个小丫头呆呆的看着最初级的清心丹,就搭话,“这是老朽自己炼制的,低阶中品清心丹,十五枚下品灵石一瓶,内有十枚。” 香茅子本来是因为这个名字,想起了当年在黄石镇的事情。 明鋆仙人给了它这个丹,虽然只有一枚,却救活了整个黄石镇的人。当时她觉得这就是无量神妙的仙丹,可如今她也修行了,走到了这个世界里,才发现清心丹不过是最最最最低阶的丹药而已。 这却不是明鋆仙人小气,而是只有最低阶平和的丹药,凡人才能稀释后吸收,不然灵气会让他们直接爆体而亡的。 香茅子不好意思的跟老者说,“谢谢老前辈,不过我买不起。我看这个丹药是因为半年前,它曾经救了我们整个镇子的人,想不到在这里又看到了,就想出神了。” 老者一听这话,立刻反应过来,“半年前?莫非你是这次走升仙路上来的吗?” 香茅子点头,“嗯,我们都是。” 老者就以一种羡慕的口气感喟,“你们运气还真不错,又加入了门派,将来前程自然是有的。不会跟我一样,当个散修,在修真界蹉跎了二百多年,却再也没有寸进的机会喽。” 老修士的话一时让香茅子语塞,倒是邹星玺在旁边听到了,“咦,你家那边为啥要用清心丹救命?” “当初我家那边闹凶兽,大家都流离失所,集体往镇子上逃,却又遭遇的时疫,当初不知道是凶兽带来的,府军封了镇子,家家户户都死了很多人。还是一位路过的仙人给了一张净化符,一粒清心丹。符埋在地里,丹化在缸里,给病人服用,这才化解了疫情。我也是因为这个才得到了升仙路的机缘。”香茅子尽量简单的说。 这事以前她没说过,还是头一次。邹星玺恍然大悟,“我说的呢,你看起来不像能拿到升仙令的呀。” 那老修士也听到这番话,就插嘴问了一句,“小丫头,你是不是从棋山那边的人啊。” 香茅子立刻点头,“是啊,老人家,你怎么知道?” 老修士瞅了瞅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才开口,“我刚从西平郡回来,你说凶兽凶兽的,这殷洲闹凶兽,还有比西平郡更凶的么。” 香茅子听了就奇怪,“可是凶兽都被昆仑的上仙们斩杀了啊,我临出门往府城这边走的时候,都没有凶兽了。” 老修士反问,“你来宝殷郡多久了?” 香茅子就掐着手指算了一下,“不到四个月吧。” 老修士说,“那就对了。棋山的凶兽是最开始闹得最凶的。听说有几个村子遭灾,有上百人都填了这些畜生的肚子。因为闹大了,昆仑、正一等大门派都发了大赏征集令。无论是门派弟子还是散修,为了那些奖赏,就都来这边碰运气。当时大家伙儿还唯恐来晚了,凶兽不够分的。” 这事香茅子在四鲜楼听过,就连连点头。 老修士继续说,“所以就在六月间,就把凶兽剿得差不多了。也就是那个时候,升仙路开了,当时老朽也去看了一眼热闹。可惜没捞到什么机缘,毕竟年岁大了,根骨也差。可不知道为什么,又过了两个月,凶兽又闹起来了!这次还不仅仅是殷洲,连和州、覃州、虞州也都开始遭遇了凶兽。比上次来势更加凶残,死了更多的人。这事,你们都没听说过吗?” 如果说又过了两个月,那么他们一直在云瑶小筑,是封闭的修行状态。先生不说,他们完全不知道。很多学员都想家,想往家里邮寄东西,可先生说只有第一次考核之后,才能开始书信往来。所以这几个月大家都在忍耐和等待。 香茅子和两个小伙伴对视一眼,一起摇头。 老修士感喟的说,“这天道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让凶兽不停作乱,扰得四海不平。我看这世道啊,不好啊。” 这些事情对于老修士来说,也许只是八卦和流言,可是对于她们来说,却是关系亲人家人安慰的事情,大家不由着急起来。邹星玺和周佩萌牵挂家人,香茅子牵挂四鲜楼的陈掌柜,还有程师傅,还有春雨小哥,也有辛崀和辛茂…… “老人家,您知道黄石镇的情况吗?就在西平郡。”香茅子问。 “兰舟郡呢?”邹星玺是兰舟郡武司马家的小姐。 “长鲸郡呢?”周佩萌是长鲸郡的首富之女。 老修士连连摇头,“哎呀,这我哪里知道啊。我只知道这次殷洲闹凶兽的地方,比上次更凶,面积也更大了。” 香茅子听了心下着急,却立刻有了决断的主意,“我有一个想法。” 另外两个人已经六神无主,听她说,就立刻眼巴巴的瞅着,“我们现在没办法回家,但是如果能想办法托人把东西送回去的话,以我在黄石镇的经验,清心丹和辟邪净化类的符箓对凡人的帮助是极有用的。” 周佩萌说,“可我们买不起清心丹,也没有这类符啊。” 香茅子说,“换!” 周佩萌说,“有什么换?” 香茅子从身上掏出三瓶红楮膏,这本来是她今天带在身上,打算送给两个好朋友的礼物。但是现在她改主意了,她把红楮膏放在摊位上,“老人家,这是我自己炼制的红楮膏,虽然也是低阶膏剂,我老师说却是上品,跟您换这个清心丹成不成?” 那老修士好奇的打开瓶子看了看,又轻轻闻了闻,“嗯,你自己炼的?!难得啊,到真是上品红楮膏,价格也抵得上。不过我这个老头子用不上这个,只有你们这样的年轻女孩子才喜欢这种东西。” 香茅子却再三拜托老修士,“您自用也行,不然帮着卖一下也行。您也知道,我们都是担心家乡遭难才要买清心丹送回去的。您就当帮帮忙吧!” 老修士刚刚一直听她们在商量这件事,他自己已经凡尘了断,在人间界没有了直系的亲人。可看这几个小姑娘着急的样子,又想起自己刚刚踏上修行的时候,对家乡的惦记和牵绊。 终于叹息了一声,“行吧,换吧。谁让你们还小,放不下尘缘呢。” 三个人齐声谢了。 老修士又指点她们几个,“你们也不用另外托人,在云溪坊市的内城里就有驿站。里面就有不少送东西,递信的业务。你们不妨去看看。” 这下更方便了,几个人连连鞠躬。 香茅子收了老修士的清心丹,打开闻了闻,跟上次明鋆仙人给的很像,如今她们已经都引气入体,也能缓缓的感知这瓶丹药,确实蕴含灵力,只不过因为品阶的问题,蕴含的没有那么富足而已。 收好了丹药,香茅子就跟老修士告辞。 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刚才从福石摊主那里接受的趋尘符,递给邹星玺,“你用这些,再加上自己中的那枚九转灵参的种子,去馀散坊转转换净化和除祟的符箓,这两种符箓都跟趋尘符的层阶差不多,应该能换到。” “那我呢?”周佩萌问。 香茅子从自己的荷包里取出400枚灵币,交给她,“这是我目前能拿出来最多的钱了。你继续在这里转转,如果遇到有月光草和其他凡人能用的低阶灵植,就都买点。如果没有,就不要买。” 邹星玺连忙说,“我这里还有钱。” 香茅子却摆手,“你的钱先留着,一来是可以换符箓的时候顶用。二来还不知道驿站要用多少钱,再说我们回去也要留300文的。” 邹星玺一听这才想起来,还有回去的阵符钱,不由焦躁,“怎么什么都要钱啊。” 周佩萌问,“那香姐姐你呢?” 香茅子说,“我找个平整的地方,趁着这会功夫,画点草头符出来。修真界里看不上那符箓,可也许在凡间界,它多少能些顶用。” 两个人知道香茅子画符的本领,都觉得这主意极好。 于是看了日头,就定下两个时辰后,在内坊的驿站门口碰头。 三人再次分开行动。 香茅子出了蕴灵坊转了一下,就在外面找了个背人的角落,见四下无人,在一个房子后面的台阶前,伸手从纳戒里拿出纸笔,铺好了在台阶上,开始画符。 这是一排房子的后街小巷,位置很偏僻,周围也没有什么生意。所以根本没有人来,在香茅子画符这两个时辰里,竟然没有什么人路过,更别提打扰了。香茅子画完一张就立刻收到纳戒里一张,也不显眼。 安安静静的,香茅子画了200多张,此刻她体内的灵力依然运转自如,没有丝毫告竭的状态。香茅子抬头看看日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收拾起笔墨。把纳戒里的符箓拿出来理好了,踹在自己的荷包里,快步的往内坊走去。 到了内坊,很快就在入口不远的地方,看了云溪驿站的牌子,邹星玺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香茅子连忙走过去问她怎么样了。 邹星玺就点点头,“一共换了三十张张辟邪符,五十张净化符。不过趋尘符和九转灵参的种子都给人家了。” 香茅子点头,表示知道了。 见周佩萌还没有来,就问邹星玺,“云溪驿站能不能送信?” 邹星玺在等她的时候问过了,“能的。我问过了,只要是殷洲境内的都能到。不过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普通驿马送心,要大半个月以上,每个地址只要50灵币。另外一种是通过修士带过去,三天之内肯定到。不过费用要500个灵币。你说,我们用哪种啊?” 香茅子掐着自己的胳膊,低声问邹星玺,“你还有没有1500个灵币?” 邹星玺说,“有的,不过只有最后两块下品灵石了,再花就没了。” 香茅子一算,除了送东西的,回去的阵符钱还够。当机立断,“选快的。” 邹星玺也惦记家中父兄,咬咬牙,“对!” 于是香茅子又拿出纸笔,递给邹星玺,“你先写封家书吧。”趁着邹星玺写家书的时候,香茅子把自己写的草头符:“润水符”、“燃火符”分成了三摞,刚刚邹星玺置换回来的符箓也分成三摞。丹药分成三份包好。每个上面都写明了名字、用途,还有用法和禁忌之处。 当她们刚刚做完这些,周佩萌也到了,她那400灵币也只买了5根夜光草。夜光草这种东西,凡人却认识的多。香茅子依然也写了小纸条,把那草分好。 周佩萌也写了家书。 她们一起动手把东西打包成三分,交由云溪驿站分别送往各自的家乡,交给自己的亲人。香茅子的东西,则是邮寄给了陈掌柜。她觉得陈展柜的人品端方,只有给他,才能帮助更多的人。至于信,香茅子也只简单的写了自己还好,不要担心一类的。其他的,那笔头仿佛有千斤重,却是写不下去了。 云溪驿站收了东西和钱,立刻在云板上发布消息,并承诺她们三天内肯定送到。 她们无措的在驿站又站了一会儿。 见时间差不多到了,才赶回到招摇亭,再一次经历了眩晕无比的传送阵,回到了百工坊。几个人的脸色是在难看,宫秋还以为她们是在外面被骗了钱财,这个首次去云溪坊市的人都少不了的,也没在意。 回到山房下,大家告别。 很多同学第二天不是约起继续逛坊市,就是要去迷踪林碰运气。 不过香茅子已经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了。 她明天,要去找老师询问自己的身体状况,争取早日恢复修炼。她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各种符箓都不会画,而且外面的凶兽又闹起来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人遭殃。 香茅子想:哪怕小筑真的不要我,我也不能妄自菲薄,一定要趁这两天好好修炼,争取掌握更多击杀凶兽的办法! 带着这种信念,她晚上睡得反倒安稳。所以香茅子就忽略了自己晚上洗漱的时候,身上掉了更多的皮屑下来,如今不止她的身上,连脖颈和脸上,也都斑驳不止,跟个花斑猫差不多了。 ——作者有话—— 辛苦大家久等了,今天很肥厚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89:看病与真相 第二天一起来,香茅子记挂着自己的身体问题,匆匆洗漱过后,就去饭堂打工。吞吞从昨天喷了那个火球后一直在睡,不过香茅子能隐隐感应到它很安眠舒适的状态。而且安南子也说吞吞没事,应该让它顺其自然。 所以香茅子干脆把吞吞揣进了灵兽袋,然后轻快的下山,往老师休息的地方走去。 香茅子也不知道现在两位老师是否已经判完卷子,不过她想着早起来堵门,兴许老师还没有那么忙。 两位老师休息的地方在云溪小筑西南,距离饭堂和书阁都不远。 当香茅子走到了老师们日常休憩的寻香暖汀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这里是一片开阔的小池塘,在石子路尽头先有一个小凉亭,对着池塘。有时候先生会轮流下午在这里焚香静坐,等待给同学们答疑。 香茅子走进暖汀,在三岔路口停下脚步。在亭子左右两侧,各有一条小路。 沿着左侧小路是一条石子路竹林小径,通往的是徐师的住宿房舍。右侧的是一道曲折的回廊,在池塘上蜿蜒,最终抵达半临水的房舍,是秋师的屋子。 去找哪个老师呢? 香茅子脚顿了顿,就往左拐了,秋师那么严肃,又不太待见她,她不敢去问。倒是徐师,一直笑眯眯的,看起来对大家都很好的样子。 到了徐师门口,徐师已经起身了,房门窗户大开,而他本人则在院子里舞剑。只见那剑光在周身舞成一团白色的光球,把人笼罩在里面,看不到身形,只能听见隐隐的风雷声在庭院里四下回响。 香茅子不敢打扰,就站在庭院当中静候。过了一时三刻,徐师才隐隐收工,漫天纵横的剑气缓缓消散,而他本人则收势,随手挥出一些灵力,让周围仍然凛冽的剑意飘散。 这却是徐师的一点慈悲意,如果任由剑意凝聚,那么在剑意中误入的小虫们就都要遭殃了。 徐师反手持剑,一转身,就看见站在一旁的香茅子。其实凭他的六感,自然早就知晓有人来了,不过那时候他还在晨练当中,也就没管。等收势了一看,是香茅子,就有点惊讶。 “有事么?”徐师温和的问。 “我有一些修炼方面的难题,想请教先生。”香茅子连忙行礼。 徐师反问,“怎么不等到逢五日统一答疑的时辰问呢?” 香茅子再次深施一礼,“老师,我的麻烦比较大,已经两天不敢修炼了。我本来资质就不好,耽误到逢五日又要等上好几天,所以才请老师破例一次。” 徐师想了想,就答应了,“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情,你跟我来。”说完在前面引路,领着香茅子走进他的客厅,招呼她坐在堂桌前,自己走进内室。 片刻后再出来,徐师已经梳洗一新,换了日常的服饰出来。 坐在桌旁,徐师才问,“你的修行上有什么困难之处?” 香茅子就慢慢的把自己如今练功,灵脉内就剧痛无比的事情说了,更别没办法继续修炼。 徐师就让她伸出手腕,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香茅子的脉关上,慢慢的探入一抹微微的灵气,并叮嘱她,“放松身心,不要抵抗。” 一股微凉的灵力快速的绕着香茅子的灵脉缓缓的绕行一周,却小心翼翼,没有任何冲撞的地方,很快又顺着脉关撤了出去。 然后徐师默默的陷入沉思中。 香茅子忐忑的看着老师,并不敢打扰他的思索。 片刻过后,徐师似乎有了结论,就笑着对香茅子说,“想不到你进境这般快,如今已经是练气三阶易脉境了,我虽然没有为全部学徒们测试,但你这个进境,也应该是数一数二了。” 香茅子很意外,竟然是第三阶了吗?她磕磕绊绊的说,“上次去千闻阁的测灵石测了一下,还是二阶。” 徐师就笑了,“你们现在不断的在修行中,这些进境也不会一成不变,自然会不断往上走。炼气期的修为分为初中高三段。” “初段也是入门段。分别是:一阶锻骨、二阶走穴,三阶易脉;中段也是炼气期的平台段,分别是:四阶动心、五阶响窍、六阶照神。高段为进阶段,依然是三个平台段:七阶通灵、八阶储气、九阶抱朴。等到了九阶之后,就会在十阶归一上认真打磨,等到所有的基础都打好了,圆润无极,灵力饱满之时,就可以冲击筑基了!这个分类,本来等你们放完假回来上课就要讲给你们的。”徐师慢慢的解释到。 香茅子认真聆听,并连连点头。 徐师继续说,“你现在处于三阶易脉,这易脉啊就是要不断联通身体的灵脉和经络,当周身十二正经和八奇经都打通之后,灵脉中空,周身灵气宛如小溪一样滚滚流动不息,这样就能达到下一个境界响窍。” 香茅子一字不落的聆听。 “可易脉这关,是初段最后一关,也算是个小关口,很难过的。你可知道为什么?” 香茅子轻轻摇头。 徐师说,“因为它疼!这关,不吃苦头是过不去的。易脉易脉,就是让经脉和灵脉疏通贯穿,这其中运转灵气,让它们把陈年堵塞之物都通开,自然疼痛难敌。所以又有 ‘易脉通,扒层皮’的说法。” 香茅子是不怕痛的,她只怕自己那层“油纸”被弄坏了,正要开口问,却听见徐师说,“而且我刚刚还探查了你的根骨,夜潭渡鸦。唉,下品根骨,天生的经脉窄小闭锁,你要通灵脉,要比旁人痛上十倍,辛苦上百倍才能通开。” 香茅子猛的抬头,夜潭渡鸦?!! 不对,她的根骨明明就是寒鸦漏风,其根骨之差,在一个“漏”字上,怎么可能是夜潭渡鸦?? 徐师却没有理解香茅子的色变,而是以为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根骨只差,故而变色。 还在安慰她,“这世上的根骨分为上、中、下三种根骨,上品根骨修炼事半功倍,中品平常,下品事倍功半。这是天生的,却是没有办法。在这三种根骨之上,更有超品根骨,不过那都是内门精英弟子的特点,寻常人却是想也不要想了。”这倒是跟《根骨论》上说的一模一样。 香茅子小声的说,“先生,我的根骨是夜潭寒鸦?不会是您弄错了吗?” 这如果换成秋师,估计这时候就是冷冷的一句爱信不信了,可徐师的脾气一贯很好,见香茅子质疑,还以为她是不死心,就再三肯定,“这种对于根骨的甄别,等将来你到了炼气高阶就知道了,一目了然,是不会弄错的。” 香茅子不死心,又问了一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寒鸦漏风体呢,不是吗?” 徐师哈哈大笑,“你居然也听过寒鸦漏风体,哈哈,这个根骨可真是大名鼎鼎,不过你肯定不是。而且,如果你是寒鸦漏风体,那压根就没办法鸣骨啊!” 香茅子的内心跳的砰砰作响,她本来打算问油纸的事情,此刻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继续问了。 因为她还清楚的记得《寻根究底》这本书上写的推测——根骨晋升理论,当时书写着即墨梓还大胆推测,可能是世上也是有根骨能晋升的办法,只不过世人所不知而已。 莫非,她的根骨晋升了?! 香茅子小声的问,“先生,有没有可能,是我的根骨跟着修为一起晋升了呢?” 徐师不以为然的哂笑,“那怎么可能,你别胡思乱想了。根骨是不可能晋升的,一来是从没有听说过,二来如果根骨要是能晋升,那也轮不到你。你可知道这世上有多少大能和掌门的直系后裔却是因为根骨不佳而修为受阻,他们都是资源富足,且权势滔天之人,如果连他们都做不到,你又怎么可能呢。除非你有了天大的机缘,那恐怕只凭这一项,就可以名躁大陆了,因为你做到了旁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香茅子立刻把嘴闭得蚌壳一样紧,徐师的话点醒了她,如果她的根骨真的晋升了,那么她也不能告诉别人,因为她自己揣测,自己的晋升跟吞吞是有关系的,假如她万一不小心泄露了,会不会有人抢走了吞吞? 她的沉默,却让徐师误以为是羞愧了。 徐师就安慰她,“你们都是从凡人中走升仙路上来的,对修真界的常识还不太了解,弄错也不算什么。至于现在修行过程中的剧痛,其实也有办法。到了这个阶段,以后你们修行,多多少少都要借助灵药之力了。” 说到这里,徐师哂笑了一下,“要不怎么都说修仙是财侣法地,财在首位呢。比如现在你的情形,润脉丹是极相宜的。可是咱们小筑却是没办法给你提供这个,要自己到百工房去买,我记得可能是十枚下品灵石一瓶。这就是小筑的待遇,如果是外院弟子,每月一瓶灵药,则是门派的福利了。” 香茅子把这个药名先牢牢记下了,至于小筑没有发放灵药的福利,她并不是很在意,既然有的买,那就想办法自己赚钱买,没有的买,也可以想办法自己炼制嘛。土鳖香茅子的想法简单而粗暴,完全不看自己兜里现在连100灵币都拿不出来的惨状。 她还有一个不解的地方,继续求教“先生,我最近身上和脸上都掉了不少黑皮,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这也是修为晋级的缘故吗?” 徐师抬头看了看她,香茅子如今脸上和脖颈上都掉了好多块皮,花里胡哨的,看起来黑一块,白一块,可丑了。 香茅子的小花脸跟路边那三花猫差不多,黑白交错,竟是一张花猫脸。徐师不好直接笑她,只能假装攥拳,在嘴边轻轻咳了两下做遮掩,“这却不是晋级造成的,在每次晋级的时候,身体自然会排除一些污垢,一般也只是一些油腻汗渍而已。让皮肤脱落这种事还没听过。等过一会你去给秋师看看,她是外院的丹师,在寻医诊病方面,也一直有所专长。” 香茅子没有别的想问了,正打算告辞,忽然想起来吞吞来,就把它从灵兽袋里掏出来。“先生能帮我看看么,它从昨天吐了个火球后,就一直在昏睡。” 徐师这时候看到了香茅子的灵兽袋,轻声咦了一下,“御古门的真灵袋?” 香茅子记得昨天那个女孩子也介绍自己是御古门的,“就点点头,是昨天坊市上的一个小姐姐给我的。” 徐师微笑,“那她对你真不错。御古门的灵兽袋都是难得的佳品。”说着接过吞吞,进行了简单的探查,结论跟昨天少女差不多,“这是天赋首次觉醒后的透支,等它自然恢复就可以了。这个灵兽袋对你的灵兽恢复有所帮助,你就装着它吧。” 香茅子这才放心,见时间已经耽搁的不少,就谢过徐师告辞出来。 走到路口的时候,香茅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上水阁回廊,往秋师的屋子走去。 秋师已经起来,香茅子进去的时候,她正坐在小几旁看一本书,旁边有药炉袅袅的熬制着不知什么东西,倒是难得一派闲散。 香茅子在门口踌躇着。 秋师感知到有人来,就放下书。见是她,声音清冷的问,“你来何事?” 香茅子不敢进去,站在门外给先生行礼,“先生,我身上掉了很多皮,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所以找您来给瞧瞧。” 秋师也看到她脸上黑白交错的样子,楞了一下,“你进来吧。” 香茅子慢慢的蹭进去,秋师淡淡的说,“坐下。” 香茅子见秋师小几的对面还有一个座垫,只能规规矩矩的正坐在上面。 秋师隔着小几凝视了她脸片刻,然后伸出手指在上面轻轻搓了搓,香茅子出门前有认真洗脸,所以脸上光滑干净的很。 秋师什么也没有搓下来。又问,“可否疼痛?” 香茅子摇头,“不疼,没感觉的。” 秋师点点头,“伸手。放松。” 这次,香茅子有经验了,她把自己的手腕放在小几上,秋师跟徐师一样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香茅子的脉关上。 秋师的手指冰凉,仿佛三根小小的冰条一样,可是她输送的灵气,却并不冷,认知有一种柔和的暖洋洋的力量,当在人的灵脉中游走的时候,非常的舒服。 香茅子觉得比刚才徐师探查的时候还舒服呢。 秋师灵气运转的非常慢,差不多用时是秋师的十倍以上,加之她的灵气又暖和,香茅子差点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香茅子,只有当最后秋师收起手指的时候,才清醒过来,然后连声致歉,“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迷糊了。”别人费心给自己诊病,自己却差点睡着,这也太不尊重人了,香茅子觉得很羞愧。 秋师却说,“无妨。我是木灵根独大,刚刚输送的也是木系灵气。木系有润泽经脉,修复经脉的作用,你觉得舒服而进入睡眠的状态那恰好说明它起效果了。” 香茅子听了,这才放心。 然后眼巴巴的瞅着秋师,秋师知道她这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蜕皮,不过她现在还没有最后的结论,反而问了一个问题,“这个蜕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香茅子想了想,“应该是考试前几天的时候,是前三天,还是五天不太记得了。” 秋师点点头,“那你那段时间,有没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 香茅子想了半天,只能摇头,“没有啊,我都是在伙房跟着大伙一起吃的。不过李师傅有单独给我煮了三天的锅冠蛋。” 秋师摇头,“跟蛋没关系。”她侧着头,静静的想着右手搭在桌面上,手指在上面轻轻的叩击。 片刻过后,秋师说,“你不是有个灵兽么,据说还是个无阶的扫把兽,拿出来看看。” 香茅子对秋师内心一直有点抵触,所以她才什么都没有问,这个时候,听到秋师提起吞吞,就心里一惊,脸上露出了踌躇的神色。 秋师却很平静,“不方便?” 香茅子赔笑的说,“不是,不过昨天它首次天赋显露,吐了个火球出来,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秋师还是那句话,“把它拿出来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香茅子一直比较怕秋师,见秋师这么说,她只能慢慢的把吞吞从灵兽袋里掏出来,然后放在小几上。 秋师也看到了灵兽袋,却没说话。然后她按住吞吞的头顶,又送了一股灵气过去。香茅子能感受到吞吞对这股灵气的喜欢,灵气沿着吞吞的脊椎一路往下,在丹田的地方反着向上,最后到了大脑的部分,倏的不见了! 吞吞昏睡着不觉得。 香茅子却吓了一条,脸色变了一下。 秋师立刻发现了,这个测试却是她故意的,她说,“你们结契了。” 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香茅子张着嘴,不知道如何回答。 秋师又说,“结契需要阵法引导,本来打算考核后,就逐步安排你们跟灵兽尝试结契。可是,你是怎么做到的?”说着,紧紧的盯着香茅子。 香茅子觉得浑身紧绷,她张了半天的嘴。 秋师没有继续追问,却一直盯着她看,目不瞬息。香茅子在秋师给的巨大压力下,就把嗑金虫咬了自己,然后剧痛之下,吞吞扑上来吃了虫子的事情说了。 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自己画了那个残篇阵符的事情,就掩下去没有说。只说当时剧痛的厉害,自己昏厥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秋师认真的听着她的描述。当中还盘问了她几个问题: “噬金虫是你让吞吞过来的吗?” “当你醒过来之后,有没有发现自己身体有什么变化?” “你当时的修为情况怎么样,是什么程度?” 秋师问的很细,香茅子不得不回答她的问题,觉得自己仿佛被扒光了衣服一样,被反复的盘问着。 到最后,秋师似乎觉得问得差不多了,这才点点头,快速的在脑子里梳理了自己的结论。 “你这个蜕皮,跟进阶无关。”秋师这个结论,到是跟徐师一样,“你蜕皮的异状,我排除了你误食了奇怪的灵药,也排除了中毒或者被毒虫咬到的情形,反而像是因为一些非常奇怪的机缘而导致的。”秋师说。 香茅子就想起自己的变异的根骨,不由显得非常紧张。 秋师继续说,“当我检查完你的灵兽,才发现你们结契了。这样一来,到有了一个解释。灵兽和人的契约,多半都是通过符阵来完成的,一般都是主从契约,而很少有灵兽能自动跟人签订平等契约。因为普通的灵兽并没有这个契约的能力,单反契约的灵兽,都要有一些上古神兽的血脉。所以我推测,你这个灵兽,应该是某只上古神兽的血脉传承,只不过这么多年了,它的传承神力已经淡薄到检测不出来了,在嗑金虫咬你,而它吃虫子这个巧合里,恰好激活了血脉的契约之力。” “而这个契约之力,因为是平等的契约,所以对你也有了一些反噬,就导致了你现在皮肤的状况,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不过可能要等你的灵兽继续进化或者蜕变,你这个反噬的情况才能逐渐的缓解。”秋师推测。 “目前它不会影响你的修炼,也没有对你和灵兽之间有任何的负面作用,那你只能暂时接受它,看将来能不能随着修为的增加,而淡化这个蜕皮的状况了。” 香茅子长出一口气。秋师以为她是因为无事而放心,却不知道她这口气里九成是因为根骨的秘密被保护住了而舒气。 秋师见她的小花脸有些好笑,又说了一句,“炼气三阶,进度很快啊。” 香茅子不敢说什么,只能赔笑。 秋师的手指继续在桌面上轻轻的叩着,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赌约吗?” 香茅子不知道秋师为啥会忽然提起这个,心一下子就提到领口,连连点头。 秋师却说,“你们的成绩,昨天已经出来了。” 香茅子咕咚的咽了一口口水,神情无比紧张。 看她紧绷的小花脸,不知道为何,秋师心情莫名好了三分,“不过这赌约,却是我输了。” 香茅子的眼神瞬间就亮了,难道自己全部通过了吗!!!!!! 她露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喜的笑容,这些天强制压抑的不安和恐慌此刻都转成了喜悦,惊喜之下,她的眼泪再也压抑不住,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香茅子又觉得这样好丢脸,可眼泪又不停自己控制,只能扭转身子曲起胳膊肘,把脸藏在手臂里,慢慢的平复着情绪。 秋师却没想到她居然会哭起来,错愕之下,凭空升起三分愧疚,“你当堂就有两科绩优,难道还担心自己过不了关吗?” 香茅子先是没说话,把脸藏在臂弯里良久,这才在衣服上蹭干眼泪,抬起头,“因为当初说的是,有一门不通过我就要离开小筑。所以就算有再多绩优,也保不准有不通过的,不敢放心。” 这话说的是她心底最实际的担忧,秋师也一时无法接话。 又过了片刻,“那你赢了,可要什么补偿?” 补偿?!! 这香茅子从来没想过,她只要能留在小筑继续修行就好了。看着她无措的样子,秋师挥手打发她走,“你回去想想要什么,想到了再来告诉我。” 香茅子摇头,“我不想要什么,只要能继续留在小筑修行就很好了。” 秋师看着她,“什么都不想要么?过了这个村,就没有下个店了。” 香茅子忽然想到一件事,“哎呀,有一个的。” 秋师淡淡的说,“是什么?” 香茅子说,“当初是吞吞把邹星玺的地火吞掉了,所以后来她一直跟朱鹮轮流用一个地火,非常不方便。先生,您能不能再给她一个呢?” 秋师凝视着她,“这倒没问题。不过如果你要了这个,别的奖励就不能有了。你确定吗?” 香茅子大力点头,“嗯,就是这个。确定的。” 秋师忽然笑了一下,“那行。就这样吧。”说完就打发她回去了,“等到公布成绩那天,我会把地火重新给邹星玺一个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90:家书和银网 心头疑虑尽去,香茅子几乎是蹦蹦跳跳的走出了寻香暖汀。在水阁小亭子那里,她举着双手仰向天空。 透过高高的竹丛,湛蓝的天空挂着暖洋洋的阳光,此刻才是上午时分,阳光明媚而不刺目,香茅子伸出小手,反举着仿佛擎着天空一样。 她的心情太好,太好,太好了! 自己可以继续留在云瑶小筑里学习了,还有那么多、那么多需要学习的东西,时间完全不够用啊。 香茅子见周围没有人,就自己跑到亭子里,从纳戒里取出自己的笔记本,开始规划自己下一步要做的事情,并记录了一下自己的在坊市的心得。 “坊市之行,实乃大开眼界之旅。物宝风华,琳琅满目,稀有灵物,不胜枚举。然见物却不及察人,程师尝教导云:行万里,读万卷书,则近道矣。果不欺我也。符箓之妙,在乎运用,惜乎入门甚浅,无所作为。应该精研此道,方能有所进益……” 香茅子把自己在坊市里见到的符箓和运用的各种骗局甚至作弊的方式都写了下来,越写越觉得,自己对符箓的理解太少了,可惜她现在还只能画出草头符来,得想办法画出正式的符箓,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解决灵石匮乏的问题,毕竟她已经了解过市场了,草头符无人问津啊。香茅子并不知道自己画的那个符箓应该叫做无品元符,而且已经有人看到这个符箓,去剑州的昆仑所在去寻找线索了。 现在的香茅子正在为制符正式符箓的成本而发愁,正式的符箓需要去购买或者制作专门符箓纸张,调配特殊的墨水,并用真正的符笔才行,这些都是巨额的投资。香茅子开始咬着笔头苦恼,没钱啊!没钱啊!没钱寸步难行啊…… 小小香茅子怎么盘算,都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因为没有钱买不起材料,因为没有材料反而更赚不到灵石…… 算了,香茅子抓抓头,继续罗列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去书阁查找“千里传音符”,“趋尘辟邪符”、“随身借意符”的各种图解;继续了解灵兽契约和种类,弄明白自己跟吞吞之间的羁绊;继续开始修行;找到其他能赚灵石的途径;看看能不能继续炼红楮膏出售一下,材料要去百工坊查找之类的林林总总,写了能有好几页,这才停下来。 她又按照顺序里了一下,发现自己现在应该先去百工坊,然后去书阁,这样的速度是最快的。 香茅子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已经有点僵硬的身体,然后收好纸笔,快步往百工坊走去。 今天的百工坊依然很忙,有一些同学昨天没有逛够,还是排队在这里等着进行传送,继续去云溪坊市玩耍。不过更多的同学昨天就把自己那点零花钱得瑟光了,此刻也只能艳羡还有钱去逛的同学,他们今天都成群结队的去山门外面的迷踪林凑热闹了。 香茅子等宫秋忙活了一阵子之后,才上去搭话,“宫秋姐姐,我想问问能在这里买材料吗?” 宫秋笑眯眯的问,“你要买什么?” 香茅子就掰着手指说,“大火鲶的鳞片,楮蓟果还有虚海凝露。”这三样东西恰好是制作红楮膏的材料。 宫秋就拿过一个玉牌,探查了一下,“虚海凝露有的,不过都是论瓶卖的,一瓶十枚下品灵石。里面有上千滴。” 香茅子就咽了咽口水,她买不起。 宫秋看着她的小模样,就笑了,“至于楮蓟果,那东西遍地都是,迷踪林里就有,你不如自己去摘点回来。大火鲶后山的云溪潭里就有的,如果你能自己抓到,那就省钱了。” 香茅子想了想,“可是我还没有钱买虚海凝露啊。” 宫秋也是从小筑里出来的学徒,自然知道刚入门时候的捉襟见肘,就给香茅子指路“虚海凝露肯定贵,那是数一数二的中品凝露了,不过如果你能起早,迷踪林里也有一些凝露,比如蓝棕凝露,还有云溪湖的晨岚凝露、金莲凝露,这个却是可以自己采的。就是不知道最后出品的品阶受不受影响。” 香茅子心想,只要不花钱,管它的呢,先试了再说。于是再三谢过宫秋。把这几样东西先记在心里,打算利用这两天假期的空闲就开始采摘试试。 出了百工坊,香茅子正打算去书阁去查资料,结果又遇到了半夏,他正在千闻阁门口搬椅子,一看见香茅子,就招呼她说,“香茅子,有你的信!” 信? 香茅子一脸眩晕,完全想不到还会有什么人给自己写信,“我的信?!” 半夏点头,“跟我来,今天刚到的。”他转身进去,香茅子跟着他往里走。半夏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薄薄一张纸。 半夏说,“你真是好运气,昨天大阵才开通了飞信传书,早几天是封闭的,什么人都不能传信的。” 香茅子接过信,当着半夏的面就打开了。入目就见字迹清晰,笔触圆润,“香茅子,见信如面。望安。”字如其人,却原来是陈掌柜给他的一封信。 昨天她们在云溪坊市加急投递出去的各种灵符和灵丹,陈掌柜的已经收到了,并给了回条。这个回条就以信的形式被飞书传回到云瑶小筑。 不得不感喟,修真界的各种通讯法宝实在是太厉害了,这些便利快捷,是凡俗世界无法想象的。 陈掌柜在信里大概交代了几件事:第一,自从香茅子走之后,凶兽又闹了起来。不过因为有上次的灵符和丹药,黄石镇没有什么人病了,大家都很安好。不过周围的很多镇子最近都遭了难,家家都有周边亲朋因故伤命的,日子不好过了。第二,辛崀一家因为她已经登仙路成功,被镇长重新安排了差事,如今换了大房子住,也有了更好的田铺,日子很是不错。辛茂读书虽然辛苦,也有了进益,她家里都好,勿念。第三,她送来的这些丹药符箓,简直就是救命的及时雨。他会去跟镇长商议,除了镇子里保留了少许,想拿去救济周边的镇子,这些丹药能活命无数,可谓功德无量。 在信的最后陈掌柜还说,让她一定要好好修行,做个好仙人,才能帮助更多的乡亲。大家都念着她的好,会为她日日祷告的。 信不长,能看出来陈掌柜那略微潦草的字迹,显然也是匆忙写就。可香茅子却把这百多字反复的看了又看,连鼻子都酸酸的。 半夏在旁边等着她,表情也很怀念,“唉,也就最初修仙这几年,还有家书能收到。你好好留着吧,以后会越来越少的。”他一副过来人的感喟。 香茅子抽抽鼻子,“为啥?” 半夏说,“因为路不通,仙凡有别啊。现在才半年不到,家里人还记着你,你也记得他们。可将来,随着你修为越来越高,走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凡俗世界就会远离我们了。如果你将来成为筑基的大修士,入定一次都要几个月,闭关一次要两三年。你还是一个青年修士的时候,家族里的兄弟姐妹,却已经都是凡俗的垂暮老人了。这就是一入仙门尘缘断啊!” 香茅子的脑子中,仿佛出现了两条不一样时间的岔路:一条是郁郁青青一路蔓延。一条确实不断交叠的四季变换,斗转星移。 她不得不承认,半夏说的很有道理。 香茅子把自己的信郑重的收好,反问半夏,“邹星玺和周佩萌有没有回信啊?” 半夏立刻点头,“有的,你们三个的信几乎是同时到的。” 香茅子说,“那我能不能带给她们?” 半夏笑呵呵的说,“那再好不过了。”于是登记后,就让香茅子把这两封信带走。香茅子跟半夏道别,立刻小跑着往书阁去了。 因为两个小伙伴此刻应该在书阁汇合,并商议今天如何安排的行程。 当香茅子来到书阁她们常聚的桌子面前,邹星玺和周佩萌果然已经在了,两个人随意捡着杂书在看八卦。 香茅子把手中的两封信递给她们的时候,两个人还不明所以。可是当拆开信看完之后,眼泪都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邹星玺还能强忍着眼泪在看,而周佩萌以及眼泪吧嗒吧嗒的不断低落。 她们怕影响不好,三个人蹑手蹑脚的离开了书阁,来到前面的小平台前。 邹星玺说,“我娘叮嘱我不要太辛苦,说家里都好,让我不要挂心。还有我二哥娶媳妇了,打大嫂也生了一个小侄子。想不到我才离家半年,家中就变化这么大。”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周佩萌却猛的扑进香茅子怀中,哇的大哭起来,“香姐姐,幸亏你提醒我们往家里邮寄东西了!” 香茅子连忙安慰周佩萌,在她断断续续的抽噎中,这才了解到,跟邹星玺家不同,周佩萌家中长鲸郡的豪富商户人家,长鲸郡毗邻西平郡,却是彼此距离不远。在最近两个月内也开始闹起凶兽。周佩萌家中有亲人被凶兽袭击,父母更是因此病倒。正在危机之中,她送去的净化符和清心丹到了。家中兄姐连忙按照字条指示给父母进行服用,不到半天,父母均以恢复生机。 信是周佩萌的长兄所书,里面的情形简直危机万分,倘若这些丹药符箓再晚来一日半日,周佩萌的父母可能就遭遇不幸了! 周佩萌又是害怕又是感激,抱着香茅子不撒手,哭得不成样子,让邹星玺和香茅子好生安慰她。 周佩萌渐渐平复情绪,止住了哭声。香茅子却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凶兽之害如此泛滥,那么其他的同学家里还好吗?是不是也需要这些丹符去救命呢? 香茅子把这个想法跟两个人提了提。 邹星玺就说,“今天我们原本就约了孙舒尔还有廖芳芝一起去探险迷踪林。不如把这件事告诉她们,如果她们手中还有余钱,可以改去坊市买点东西,捎给家里。” 这个想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周佩萌更是因为父母的经历,恨不得把这个消息给所有要好的小伙伴都推送一遍。 她们两个问香茅子去不去。 香茅子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你知道我跟大家身份不太一样,所以一直也不熟。再说这件事有你们两个去告知已经足够了。” “假期还有最后两天,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再找一些符箓方面的书看看。” 大家都不太待见香茅子,因为她出身太差。这事邹星玺一直知道,她撇撇嘴,“以貌取人固然失之子羽,可是凭家世取人更是不对!” 她叹息一声,“将来这些人肯定会后悔的!” 香茅子笑啦,“我不是还有你们嘛。” 大家计议议定,就准备分头行事。香茅子最后还拜托邹星玺,“如果你们去了迷踪林,在里面看到了楮蓟果,那就帮我多摘一些回来。” 邹星玺自然满口答应。 和小伙伴分开后,香茅子却没有回到书阁,她独自回到了山房,在路过月琅阁的时候,香茅子不由想起水合了。他已经被万师带去了遥远的剑州,成为了一名正式的昆仑外门弟子,不知道这个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香茅子用力握了握拳,“我也不差嘛!全部通过了考核呢,嘿嘿嘿。”香茅子一个人傻乎乎笑了一会,假如水合听到了这个消息,估计也会大吃一惊吧! 乱想了一会,香茅子还是决定重新开始修炼起来,毕竟自己不能落下小伙伴太远。水合在外门肯定是一日千里的在进步着。 于是香茅子把吞吞从灵兽袋掏出来,这家伙还在呼呼大睡。 她自己平静心绪,坐在蒲团上,开始了今天的修炼。 抱念存想,灵力在小周天缓缓运转。周围的灵力仿佛漩涡一样疯狂的像香茅子涌来,她缓缓带动着这浩瀚的灵力洪流,一遍遍冲刷着自己的经脉,那刮骨般的剧痛随之而来,这些灵力如钻头一样在灵脉中用力的扩张着。 香茅子努力的平复它们,却越来越觉得它们在经脉中失控的扩张着,那层薄薄的“膜”,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撑破,却总是在千钧一发的状态下,苦苦支撑着。 然而香茅子已经顾不得膜的问题,这种剧痛仿佛在凌迟她全身的经脉,每一寸,每一段都有无数锋利的小刀片在里面飞快的旋转切割着。 冷汗宛如小溪一样顺着香茅子周身不断滴下,在她身下的蒲团汇集出一洼浅浅的水渍出来。 可见她已经痛到何种地步,没一瞬都被无限的拉长,而灵力却没有丝毫减弱的力道,不断的疯狂冲撞着…… 也许她下一刻,就会因为剧痛而痛死吧!香茅子简直忍无可忍了。 就在这个时候,吞吞忽然醒来,它猛的旁边的小窝里站起来,看着香茅子,围绕着她焦急的旋转着。 不停的用小鼻子嗅来嗅去,神色焦急。 它用小爪子扒住香茅子的膝盖,发出呦呦的叫声。 可香茅子痛得魂都要丢了,根本无暇他顾,更别提吞吞的叫声了。 吞吞能感受到香茅子的痛苦和疼痛,它急的团团转。 然后吞吞爬到香茅子腿上,用小爪子巴拉着香茅子腰上的荷包,用牙齿使劲的撕咬。 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在吞吞的疯狂撕扯下,终于掉落在地上。 吞吞看到了,又跳下来,嗷呜一口就把它吞了下去。 这块黑色的石头,就是香茅子在吞吞的感应下,从福缘石球里拍下来的那个东西。因为当时人多,她就没往纳戒里塞,直接放入了身上的荷包里。 也幸亏如此,吞吞才能自己把它扒拉出来。 吞吞吃了那个石头后,又翻身爬上香茅子的膝盖,然后一口就咬住了香茅子的食指,用力咬下去。 香茅子的食指被吞吞咬破了,然而她此刻经脉都处于凌迟般的疼痛中,手指头被咬破这种小小的痛楚,竟然让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吞吞用力吸吮着香茅子的手指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通过血液,香茅子的灵力大量的肆虐着,和吞吞的灵力骤然碰撞到一起,却因为契约的缘故,两者交融,形成了一个完整又诡异的灵力循环。 这种循环仿佛在迅速的游走在香茅子的体内,在她的经脉中不断的滑过,当吞吞的灵气进入到香茅子体内,它滑过的地方仿佛有一丝丝银丝一样的东西沾到了上面。 剧痛骤然降低,而灵力运转的速度却没有减缓。 一个周天循环。完成了。 香茅子的所有经脉上都被一丝丝的银丝覆盖着,而她则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修炼状态,敞快,却更加强烈。 灵脉不断的被冲刷着,一个个经脉被反复的冲洗着。 香茅子的周天循环不断在自己和吞吞体内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大循环。 当香茅子完成了九次大周天循环之后,她停了下来。张开眼睛,她发现吞吞正含着自己的手指,眼巴巴的瞅着她。眼睛里仿佛有无尽的担忧。 可她自己却觉得,越到后面,自己的灵力周天循环似乎越顺畅,而且那疼痛甚至微乎其微,已经完全能承受了。 香茅子抽出手指,抱起吞吞,“是你又在帮我么?谢谢你,吞吞,你刚刚救了我,怎么做到的?!” 她只能感受到吞吞欣喜的情绪,却没有办法进一步跟吞吞交流。 香茅子还没有开启内视功能,因此不知道自己的灵脉变成了什么样子。 那一缕缕银丝一样的灵气,已经牢牢的粘在了她的灵脉之上,经过九转大循环周天,反反复复的“织”到了她的灵脉之上。 如果香茅子能够内视的话,那么她一定会被这种场景所震惊:自己的灵脉之中,那层薄薄的膜内侧,竟然多了一层银丝般的网,它闪烁着隐约的银色光芒,玄奥又瑰丽,带着无尽的道境,不可言说。 ————作者有话———— 握拳,今天写的好辛苦啊。各种伏笔和总结絮棉花一样往里塞,明天要公布成绩啦。求收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91:成绩公布了 当香茅子从入定中清醒过来,抱着吞吞亲昵了一会。这才发现自己的荷包已经被吞吞撕咬的粉碎了。 她摸了摸荷包,里面已经空空荡荡,那个原本放在里面的不知名黑色石头已不翼而飞。 。 香茅子一想,就知道是吞吞干的好事。 她现在还不知道吞吞用这个神秘的石头给自己帮了多大的忙,她本来就是帮吞吞买的那个东西,所以并没有在意,只是用手指点着吞吞的小鼻子,“你可真是个贪吃的小家伙。” 刚刚运功的时间比较长,日头已经偏西,香茅子饥肠辘辘。打算简单的梳洗过后,去饭堂找些吃的,然后就去书阁找符箓的资料。 简单洗漱的时候,香茅子对着净水池照着自己,发现已经变成了一张花猫脸,脸上不均匀的大面积剥皮,深深浅浅的颜色真是有点吓人。 她虽然并不跟普通的小丫头一样,在意自己的容貌样子,可变成一张“花脸”却不是她能接受的。但是两个先生都看过了,都说不是功法和修行的问题,她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揣起吞吞,香茅子有点消沉的去饭堂。最近这几天考试和放假,她倒是因此请假,不用去饭堂打工了。 李师傅早都把吃食准备好了,因昨天香茅子出去坊市逛了一天,也没在食堂吃饭。今天去打饭,倒把李师傅吓了一跳:“哎呦,小香茅子,你这是在坊市吃了什么东西中毒了吗?” 香茅子看着他,神色麻木,“没有。” 李师傅不好直接去摸,只能把大脑袋凑过来,仔细的看着,“嘿这小花脸,我跟你说,你着模样到让我想起一个东西来。” 香茅子知道李师傅没有恶意,但是也不想凑趣,八成又是想起什么调侃自己的东西来了。 李师傅见她不搭茬,也不尴尬,自己继续叽叽呱呱的说,“哈哈哈,我告诉你,你这个样子啊,就跟以前我在射姑山看到的食铁兽一模一样,那大毛脸上黑白分明,整个头还圆咕隆咚的。哦对了,食铁兽脑袋上有两个圆耳朵,就跟你现在绑的两个小揪儿差不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我说咋这么眼熟呢……” 李师傅笑得前仰后合,香茅子在他铜钟一般的笑声中沉默的吃完饭,内心受到了一万点的打击。 然而,这个打击并没有结束。当她走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周东宇他们也来吃饭。周东宇见到香茅子先是愣了一下,但是他自己还强行忍住,客气的招呼着,“香师妹,我正要找你。昨天谢谢了。”周冬雨是要把香茅子昨天救急的200枚灵币还给她并致谢。 一面把钱掏出来,他一面温和客气的问,“香师妹,你的脸好像有点不对,有没有去找先生看看?” 香茅子不想多说,就“嗯”了一声。要知道,香茅子虽然不在意自己的模样,可内心还是挺有自尊心的,变成今天这样,也不是她想的呀。 可跟在周东宇后面那群坏小子却已经放肆的大笑起来。 “哎呀这是谁啊,哈哈哈哈哈,好好笑。”邱臻大笑,“你们看她像什么?” 冯劲草抬头使劲瞅了瞅,“像,像大花猫?” “不对,是花熊!”另外一个男孩子说。 “明明像花斑豹。”有人不服气。 香茅子听着他们在旁边毫无忌惮的大肆讨论,已经要把脸埋到胸口去了,可是纵然这样,有能挡住几分?!她脸上的斑痕那么明显。 周东宇回头呵斥这群小兄弟,“都给我闭嘴,不许笑了!” 男孩子们依然发出哄笑,并不在意。 周东宇用力瞪了他们一眼,又跟香茅子道歉,“等我回头收拾这群小子,对不住啊,香师妹,你别跟他们这群混球一般见识。” 香茅子匆匆的接过周东宇递过来的灵币,数都不敢数,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出了食堂。因为低着头,还在门口差点撞上要过来吃饭的朱鹮一行人。 朱鹮只是皱了皱眉,王霄歆却看清是香茅子,立刻骂了起来,“看着点路,赶着去投胎啊!” 香茅子绕过他们,一溜烟的跑远了。 倒是朱鹮看着香茅子的背影,轻轻的说了一声,“她的脸怎么了?” 王霄歆刚才没看清,反问了一句,“什么脸?” 朱鹮摇摇头,“没事。反正不与我们想干,走吧。”她带着这群小辣椒进去,结果正碰上周东宇。这两大团体齐齐发出了一声特别有共鸣的“呸!” 男女混合口水战,又一次在饭堂拉开了序幕。 香茅子一口气跑到书阁,所幸这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人。她并不难过,只是觉得每次像被怪物一样被人盯着打量,那滋味真难受。 她想好了,要在书阁多抄几个符箓回去慢慢拆解,在正式开学之前,少在人前出现。说不定,过两天自己的脸就恢复了呢。 来到书阁,香茅子狠狠心,还租了一个寻书石。当书叟看到香茅子的小花脸后,却并没有说什么,淡然的处之,这让香茅子心里好受很多。 要是世人都像书叟一样该多好啊。香茅子拿了寻书石暗暗的想。可香茅子忘记了,书叟可是见多识广,而且十阶修为的大修士,平常人哪能有他这份荣辱不惊的淡定呢。 香茅子在寻书石的指引下,很快的就找齐了“千里同书符”、“随身借意符”、“净化符”、“祛恶符”等符箓的样子。然后在书阁慢慢的临绘,时间过的很快,她一个人在书阁忙碌到晚上才算把它们都弄完。 接下来的两天,香茅子一直躲在山房中开始拆解这些符箓和吸纳灵气进行修炼,日子过得倒也充实。 在吃饭的时候,她刻意的跟大多数人吃饭的时间错过,倒也没在被同学们刻意的围观。这两天,每天她都恢复了炼气打坐的习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进入到修行状态之后,发现自己此刻的灵力运转,竟然丝毫没有了那种凌迟般的剧痛。 当她进入到第三节易脉之后,每当她吸纳灵气之时,体内的灵气总像一把把利刃一样刮擦她的经络,剧痛难耐。连徐师也说,这一关是非常难过的,那种疼痛非常人所能忍,大部分人到了这个时候,都要借助丹药之力,才能度过。 可香茅子此刻却完全没有了最初那种剧痛感,灵气在疏通经络的时候,她依然能感到那种钝钝的阻力,可是如果硬要推动灵力往前走,经脉中会有塞涩的感觉,涨涨的酸痛,却不再是完全不能忍受的痛苦了。 香茅子想不出为什么,只能一股劲的往前用力推动经脉的疏通。她很有一股小牛犊一样的蛮力,不断压缩自己的灵力向前推进,执着而顽强。 每用灵力冲刷一次经脉,都会让经脉更加强韧和凝练,这也是为了将来筑基打基础。香茅子的灵脉,已经比她自己想象的要强韧很多了。而那些曾经让她吃够苦头的漏气处,依然被一层油膜一样的东西糊住了,如今在油膜之中,还夹杂了一缕缕银丝一样的细网。这是香茅子自己还没有察觉的。 她只是简单除暴的感应到了,自己的灵脉好像更加顺滑了,灵气从四面八法如鲸吞一样吸纳到体内,总是会非常快的压缩到经脉中,宛如湍急的河流一样在体内冲刷着身体,经脉里的堵塞之处越来越少,一块块的不平之处,都被洪水一样的小周天循环冲洗掉了。 渐渐的,香茅子任脉的平滑之处越来越多,一节节的被贯穿的感觉。当第三天晚上的时候,当任脉最后一节阻塞之处被推开后,香茅子仿佛听到了灵脉中如江河一样的轰鸣声,骤然从天地连接到心门处,“轰然”一声,洞开了灵窍。 香茅子第一个经脉,任脉开! 当任脉开了之后,小周天运转的速度就快了差不多一倍左右,以后每通一根灵脉,速度都会再快上一倍。香茅子并不知道,在易脉这关她其实已经创造了一个新的记录。 第三阶易脉是炼气期第一个比较难的关卡,正常来说,从引气入体到二十条易脉完成,基本上要三到十年的时间。那么大多数人从开易脉,到任脉打通,快则一个月有余,慢则一到三年左右。这里说的快,乃是指各大门派内门的精英子弟的修行速度。 可香茅子却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算加上她前一段时间休息和暂停的时间,也不过七天而已。这绝对算是一个可以让世人震惊的修炼速度了。 三天转瞬即逝。 当第四天破晓时分,香茅子就恢复了正常的作息。早起练拳,坚持给吞吞写符,她现在也知道自己写的草头符对吞吞的助力已经不大了,可依然坚持。好在吞吞很给面子,来者不拒,但凡香茅子给的,它都很承情的一口吞下去了。 香茅子在出门前对着净水池看了自己的脸,依然斑驳。那些黑皮不再褪了,可白皮也没有转黑,弄得她现在只能顶着一张花猫脸出门,十分尴尬。 在门口转了三圈,香茅子跺跺脚,还是去演武场排队了。 尽管香茅子准备好了被同学们调侃或者嘲笑,可当她到演武场排队之后,却发现竟然没人搭理她——今天是成绩公布的日子,每个人都在担心自己的成绩,无心关注其他。 已经知道自己都合格的香茅子其实并不是很关心成绩了,不过她因此却过了被同学们挤兑那关,简直让她长出了一口气。 排队进入小筑,桌椅早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排位。大家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两位老师走进了小筑。所有的同学们都想从老师的脸上看出端倪,可惜老师们的神色跟往日一样,并未有异常之处。 徐师先开口,“今天首先要公布的是大家小考的成绩,并日后的去留安排。” 坐席上响起了几声不大不小的抽气。 徐师继续说,“那么,我现在就开始公布成绩。” “郝兼修,货殖志乙等,灵植初探丙等,论灵丙等,仙门志丙等,识文断符丁等,丹工天物不合格。成绩总论:一乙三丙一丁,不合格一门。” “黛荷,货殖志丙等,灵植初探丙等,论灵丁等,仙门志丁等,识文断符不合格,丹工天物不合格。成绩总论:二丙,二丁,不合格两门。” “容志泽,货殖志乙等,灵植初探乙等,论灵丙等,仙门志丙等,识文断符丙等,丹工天物丁等。成绩总论:二乙,三丙,一丁。” 徐师念的很快,被点过成绩的人都如丧考妣,因为成绩都不理想。不过徐师公布的成绩应该是逆序的,后面的成绩似乎越来越好,于是没背念到的人,一面把心高高的挂起来,又一面暗自希望自己的名字能被慢一些念到。 “白胜衣,货殖志丙等,灵植初探丙等,论灵乙等,仙门志丙等,识文断符丙等,丹工天物不合格。成绩总论:一乙,四丙,不合格一门。” “王霄歆,货殖志乙等,灵植初探乙等,论灵不合格,仙门志乙等,识文断符丁等,丹工天物丁等。成绩总论:三乙,两丁,不合格一门” “冯劲草,货殖志乙等,灵植初探甲等,论灵乙等,仙门志乙等,识文断符甲等全对,丹工天物不合格。成绩总论:二甲,三乙,不合格一门。” 一直念叨到了冯劲草,双甲的成绩才第一次出现,好多人羡慕的看向冯劲草,他的年龄在同学中,也算是比较小的呢。 徐师轻咳了两声,“下面公布最后五名同学的成绩,他们都是全部合格,没有任何挂科的同学。也是本次排名前五的同学,望大家以此为榜样才好。” 于是同学们就支起耳朵,想看看都有谁。 徐师公布了第五名同学,“邱臻。货殖志甲等,灵植初探乙等,论灵乙等,仙门志乙等,识文断符甲等全对,附加题全空,丹工天物丙等。成绩总论:二甲三乙,一丙。排名第五。” 大家都羡慕的看向邱臻,他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表情别提多得瑟了。 徐师继续公布,“周佩萌,货殖志甲等,灵植初探乙等,论灵甲等,仙门志甲等,识文断符三对二错乙等,丹工天物乙等。成绩总论:三甲三乙,排名第四。” 周佩萌半张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小手轻轻捂住嘴巴,发出低得几乎不可听闻的一声惊呼。 显然,她被自己的成绩给惊吓到了。 徐师却依然继续,“朱鹮,货殖志乙等,灵植初探甲等,论灵甲等,仙门志甲等,识文断符三对二错乙等,丹工天物甲等。成绩总论四甲二乙,排名第三。” “邹星玺,货殖志甲等,灵植初探乙等,论灵甲等,识文断符三对两错乙等,仙门志甲等,丹工天物甲等。成绩总论四甲二乙,排名并列第三。” 邹星玺和朱鹮本来听到自己的成绩都很高兴,却还要露出一个矜持的笑容。当徐师说他们并列第三的时候,两个人却忍不住狠狠瞪向对方,又各自把头用力扭开,齐齐发出了一声“哼!” 徐师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周东宇,货殖志甲等,灵植初探甲等,论灵甲等,仙门志甲等,识文断符三对一错一空,丹工天物甲等。成绩总论:五甲一乙。排名第二。” 不少同学都连连摇头,太可怕了,五甲一乙,这是人考的成绩吗?!要知道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连一个甲都没有呢。 最后,徐师轻轻嗓子,念了最后一名同学的成绩,“香茅子。货殖志,200题全对,绩优!灵植初探,催芽二度,绩优!论灵绩优!仙门志,全对,绩优!识文断符,五题全对,附加题三体补全,绩优!丹工天物,上品红楮膏,绩优。成绩总论,六门绩优,排名,第一。” 然后徐师合上了手里的花名册。 课室里却变得非常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六门绩优,名列第一。 要知道除了香茅子,其他的同学,连一个绩优都没有啊。 香茅子自己也傻眼了,她知道自己有两门绩优,这个都是当堂公布的成绩,可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拿到六门绩优的好成绩啊。 ——作者有话说—— 学霸香虽然变成了大花脸,可是成绩全优啊,还是牛得金光闪闪的。所以天道酬勤嘛,嘿嘿嘿,所以有没有奖励?求收藏啊~顺祝大家周末愉快。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92:新课程,心慌慌 一时间,小筑里雅雀无声,大家都被香茅子的六门绩优镇住了,连成绩不怎么好的同学都暂时忘记对成绩的担心。 几乎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念头:她是怎么做到的! 绩优,六门绩优啊。一样的考卷,每个人都知道本次的考试有多么难,可为什么她竟然可以做到全对,还有绩优?! 秋师上前,“本次成绩已经公布完毕,接下来,要宣告学员的去留,以及下学期科目的内容。” 秋师只用了一句话,就把大家从走神中拉了回来。 羡慕别人是一回事,可更多的同学会担心自己的成绩。我的成绩算过关了么?会被老师赶出小筑吗? 秋师清冷的声音在学堂回荡,“本次考核,凡有两门以上不合格者,或尚未引气入体的学徒,均遣回原驻地所在。一门不合格者,可一个月后参与补考。补考依然不合格者,计入总成绩。记住,今后的考核中,累积两门及以上不合者,均会被遣送回去的。” 小筑里立刻想起一阵阵轻重不一的抽气声,还有两声轻微的抽咽。显然,那是已经有了两门不合格成绩的学生,在知晓自己命运后难以压抑的哭泣声。 大家在一起相逢了半年有余,很多人甚至已经有了比较深的同窗情谊,可面对同学要被清退这样的宿命,一时间都有些接收不来。 教室里的气氛就比较低迷。 可是秋师接下来的话又宛如一个重锤,狠狠的敲响在小筑里,“有罚就有赏。对于本次考核成绩排名在前五名的同学,小筑奖励每人一个寻书石。” “哇!”同学们都艳羡的惊呼了一下。 寻书石这个东西,目前在小筑里还是比较稀罕的常用灵器,大家为了提高准确率,都需要租用它,可偏偏它的价格不上不下,卡着人很不舒服。最后只能合伙租用,其实挺别扭的,总要轮换着来。没想到小筑如此大手笔,这次干脆奖励前五名每人一块,以后他们想用就可以随时用,再也不用考虑费用的问题了。 不少同学就开始回忆前五名都有谁,盘算着跟自己的关系,而且暗搓搓的打算,以后就问朋友借,省的还要花钱去租了。 “香茅子同学,六门全部绩优,名列第一。对于她这个百多年都没有出现过的卓异成绩,小筑还有额外的奖励。”秋师轻声的说。 大家都支起耳朵去听,想看看小筑能给香茅子什么奖励。 “三品杼墨笔一套,紫金丹阳墨一块,虞山虬玉砚一枚。”秋师说,“这套杼墨笔乃是昆仑文符坊出品的上品符笔,虽然只有三阶,却可做到意念通达,运转无碍。筑基前的符箓皆能此笔尽绘,故而堪称低阶符笔中的良品。” 听到秋师念到的奖励内容,同学们不由的羡慕万分,这些奖励之物都是昆仑出品,又都是他们日常学习之中常用之物,简直妥帖的不能再好了。很多同学都眼巴巴的瞅着秋师,希望她能把这些奖励之物先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秋师却单独点了香茅子的名字,“香茅子,这些奖励也是小筑对你的期盼。望你继续努力,不要止步于此才是。” 香茅子听了,连忙站起来,躬身应是。 秋师却没有让她坐下,而是继续说,“想来,你们很多人还记得当初我跟香茅子的打赌吧。” 确实有不少同学记得,不过她们也记得当初说的是有不合格就清退,可如今香茅子不是都绩优么。大家不明白秋师干嘛又拎出这件事单独说。 也有人有了旁的想法,比如王霄歆,就开始幸灾乐祸,“哼,得罪老师,就算你都是绩优也讨不到好去。秋师肯定会继续找你麻烦的!至少奖励要收回去一半儿吧。” 秋师说,“当初我们契约,如果香茅子的成绩有一科目不合格,就要离开小筑。可是却没有约定,她如果都能通过会有什么奖励。这个契约,其实对她来说并不公平。” 这番话,前天在寻香暖汀的时候,秋师曾经说过,可香茅子没想到她居然此刻又说了一次,还是公开的,当着大家的面。 于是她连都憋红了,只能用力摇头,用力摇头。 秋师却仿佛没有看到一样,“当初,我是没想过一个巧言令色投机取巧的人会通过考核。要知道,你们的考核,看似只是一张卷纸,但在它的背后真正需要的却是:认真、努力、毅力还有细心,是一点不容取巧的。投机取巧,只能让你们得到似是而非的答案。” 这一番看似在说香茅子,却不知道为什么,让很多同学都有了共鸣。一些同学则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所以今天香茅子取得了这样的成绩,也说明当日的我错了,我过于简单的判断了她的行为,甚至得出了错误的结论。”秋师继续说,“人生孰能无错,错则改之方为大善。因此,再次,我要对大家,当日所在这里所有的人,承认我的错误。” 说着,秋师转身对着香茅子,左手横在胸前手心向下,右手竖起,头微微轻点,“当日是我错了,在此一并道歉。” 这是一种程度比较轻微的行礼,秋师是香茅子的老师,做出这样行礼已经是极限了,如果过于严肃郑重,那反而是对香茅子的一种迫害了。饶是这样,香茅子已经吓得不敢说什么,她立刻郑重的弯腰鞠躬,双手抱拳前伸,头低的比秋师还要低很多,“学生不敢。” 秋师站直身体,从袖子里摸出一本书并十张空白的符箓,“道歉只是让大家知道,错了就要认。我是你们的老师,如果连我都有错不认,那又怎么能为人师表,教导尔等?!这里有十张空白符箓,并一本符纸制作小解,算是我个人的奖励,一并给你。” 香茅子伸手接过,觉得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 秋师缓缓看向一众学徒,“在你们今后的人生路里,兴许也会遇到跟香茅子一样的困境,被委屈、被误解、甚至被人陷害。那么我也希望,无论未来你们走到什么样的高度,都能想起今日来。外物不可必,中怀需自空,与诸君共勉。” 学生们齐声应和,“与先生共勉。” 于是徐师上来,为前五位同学发放了寻书石。 最后是香茅子,她有整整一托盘的奖励呢,很多同学虽然不敢大胆的站起来看,也尽量伸长脖子望向这边。 秋师也如同那日答应的一样,补给了邹星玺一个灵火石盒,想到以后不用跟自己讨厌的朱鹮共用一个灵火,邹星玺开心的连眼睛都眯没有了,比自己得到那枚寻书石还要开心。 只有两个同学不高兴,眼圈一直红红的。他们两个本次都拿到了两个不合格,一会放学后,他们就要离开小筑了,所以无论大家现在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他们两个都陷入了一股绝望之中。 徐师发现了这个情况,就朗声说,“本次还有不少同学都拿到了一个不合格,还有两位同学恐怕明天就要离开小筑,要回到家乡去。” 徐师这番话,把刚刚发放奖励的那点热闹一下子就冲散了。大多数人都苦着脸,想着自己要补考的压力。 徐师说,“就在考完试后的第二天,香茅子同学因为功法的问题曾经来找我问询。在检查她的根骨的时候,我才发现她的根骨竟然是下品,而且她的灵根也有四个,算是杂灵根。” 大多数的人根骨其实都不算好,不过小筑里还是三灵根的人居多。如果是四灵根,那么根骨就要好上几分。这还是大家第一次知道香茅子的根骨和灵根,竟然如此之差。开始很多人都以为香茅子能获得绩优,是因为天赋比较好的缘故。 徐师又说,“大家现在想想,我们学习的这六门科目,难道有什么是对天赋和根骨要求特别多的吗?” 听了徐师的话,同学们就使劲回忆。仙门志还有货殖志是背诵和的科目,考的是认真;论灵主要是和灵物的沟通,考的其实是耐心;灵植初探是灵力育种的多寡,考得其实是用心;丹工天物并不要求炼制多高难度的药品,而是要在几百种药物中发现自己真正有用的,考的是细心;最后识文断符,除了最后那三道近似变态的附加题目,前面的抽取回答需要的是静心。还真的不是根骨和天赋啊…… “小筑育人,并不以天赋论英雄。只要你们认真踏实的学习,就会有所收获。这次失败了不要紧,而是要从中总结自己究竟在哪里跌倒,倘若你们的人生能因此踏实、认真、用心、严谨,那么我相信,在修行路上无前后,总有一日,大家必会在仙途之中再相逢。” 这一番话是实实在在的开解了。 很多因为成绩不好而郁卒的学生,此刻不再怨天尤人,而是有点羞愧。如果当初把那些玩耍的时间都用来修行,那么他们坚信自己的成绩会比现在好上一个台阶。 既然有人能做到,那么自己为什么不行呢?!这么好的奖励谁不想要呢,下次,我也要都是绩优! 很多人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这个转化自然看在徐师和秋师的严重,他们互视了一下,都察觉到对方眼底的笑意。 秋师想通过考试告诉大家,什么是勇敢和面对;而徐师则想告诉大家,什么是信念和追求。 想来,今天两位老师要传递的东西,都已经铭刻在每个人的心中了吧。 最后,徐师朗声公布了下一个学期要学习的内容。 “在新学期里,秋师跟我,依然是小筑里的常驻老师,逢五答疑的规矩不变。不过在新的学期,也会增加新的课程和内容,同时也会有新的老师来指导你们。” “首先,云瑶小筑的东南区域会有一片灵田对你们开放,每人都有一块。你们可以自行选择种植内容。灵谷、灵米、灵药都可以,种植的出产则会计入你们的总成绩里面。”徐师说。 听到有灵田种植,大家都很开心,在逛坊市的时候,大家都发现这些东西还是很值钱的,而他们现在早都忍不住要想办法赚钱了。修行路上处处花钱,大家都觉得零花钱不够了。不过后面徐师又跟着说“计入总成绩”,这让很多同学都开始愁眉苦脸起来。他们很多人,一辈子连盆里的花都没养过呢。 “千闻阁里的仙灵通闻在明天将对你们正式开放了。那里面有免费的任务发放系统,你们可以任意在上面接任务,在下次考核完成之前,每个人必须完成任务十次以上方可过关。这里可以透露一下,完成任务越多的人,等级越高的人,成绩会越好。” 有的同学不明白,就提问,“那什么是仙灵通闻啊?” 徐师耐心的解答,“仙灵通闻乃是上品灵气法宝,通过它能够传递消息,互通有无。不过要两个以上的仙灵听闻相互关联才可以。我们昆仑所有的外院、外门和内门,都能通过仙灵通闻进行消息传递,这乃是大门派特有的实力所在。” “现在你们已经可以使用了,它是通过灵念来读取修真界各种消息的所在。上面多半都是小筑和坊市发布的一些日常的任务需求,有任务内容也有任务奖励。仙灵通闻的内容同步,是搜查信息、查找物品最好的途径了。小门派往往没有这个资源,要想寻人找物,不是通过坊市的通闻,就是要去其他门派借阅。等你们将来更加了解修真界的规矩,就会明白,评估一个门派的等级,除了功法、高阶修士、山门大小、其中仙灵通闻的关联数量,也是一个重要的标志啊。” 看着学生们迷茫的神色,徐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初试仙灵通闻的人往往会沉迷在其中不可自拔,甚至生出心瘾灵魔,止步于此。毁在仙灵通闻的年轻修士不止一个,所以你们现在使用仙灵通闻是有时间限制的,每天最多一个时辰!在这里,我一定要严肃的警告你们,不得沉迷通闻,切切,否则道心受损,你们的仙途也就断了!” 见徐师说的如此犀利,大家就对仙灵通闻又是好奇,又有点恐惧。 徐师却已经接着说了,“在新学期里,内院会有一位弟子来教授你们昆仑的剑!昆仑以剑为主,剑也是昆仑的标志。有了昆仑躬行拳的基础后,你们已经可以学习入门剑术——昆仑立仪剑。” 剑术! 这句话一说出来,同学们就仿佛看到了漫天森然的剑光,直冲霄汉的剑意! 大家不由放轻呼吸,轻轻握拳。 这,才是他们一直追求的内容。他们煎熬了这么许久,终于能摸到了剑的影子了。 徐师接着说,“还有三门课程,却是你们可以任选的了。这三门课程分别由三位老师教授。第一门是画地为符,由我教授,开始正式教授大家如何画符;第二门课是铜炉丹釜,由秋师讲述,开始正式教授大家如何炼丹;第三门课,由小筑的薄师讲述,教授大家五行类功法。这三门课每人最少选择一门,剩下的可以都学,也可以不学。但有一条,如果选择了学习,就要参加考核,考核不通过,也一样要计入总成绩的。” 不少同学第一时间就想着都要学习,可是听到后面,就开始纠结了。 学了就要参加考试,可是总成绩有两门不合格就要被清退了,那也就是学的越多,考核不通过的几率越大。 很多人眼珠转转,立刻就觉得还是少学两门更划算。新学期蛮恐怖的,又要练剑,又要做任务,还要种一块田,这些东西想想就头皮发麻,估计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怎么可能都学呢。 大部分同学立刻下定决心,只学习自己最擅长的那门功课就好了。 香茅子的睫毛微微颤动,抿着嘴没出声。 最后,秋师说,“在明天上课前想好自己要学习的科目,然后通过仙闻通灵自己报名。记得,一经报名过,不得改退增。所以你们要想好了再报!” 说完这些,两位老师就宣布放学,先走了。 小筑里霎时间沸腾起来!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更新了,新课程,新地图,新任务,都要开始了。对了,你们觉得仙灵通闻眼熟吗~~~~蜜汁微笑脸。jpg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93:从天而降的麻烦 几乎在老师离开的瞬间,小筑就变得爆炸一般沸腾起来。 今天老师丢下来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大家内心都有各种情绪需要宣泄和交流。 “你听到没有,我们要有一块灵田了,天啊,我都不知道要种什么?” “笨啊,种什么去百工坊问问呗,要不种植价值最贵的,要不就种植最容易的。倒是那三门课程,怎么选才要先想想呢。” “唉,你们自己想,小爷我是不选那么多,光一门就搞死我了。我现在连引气二阶都没达到呢。听说越往后,修行越难。从小我娘就说,做人不要贪多嚼不烂,你学习再多的功法,基础还是灵力储备要丰厚,还是扎扎实实的提高修行等级是第一位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么我也只学一科吧,可是我符箓和炼丹都是丙,这两门我是注定没什么天赋了。不如重新学五行法术,毕竟它们是跟灵根相关的,可能比这两门要简单些。”有人在假象自己能找到新的优势。 同学们已经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起来了。 也有一些同学,走过来要求看看香茅子的奖品,“香同学,能不能看看你的奖品啊?” 香茅子这方面一贯比较大气,“没问题,随便看。” 同学们也并不过分,轻轻的拿起来,羡慕的看着,“真漂亮啊。” “做工真精致啊。” “不愧是文符坊出品。” “香同学,你在新学期就可以用正式的符笔来练习了,这真是太厉害了。”另外有同学想的比较长远。 香茅子抓抓头,“应该不会用它们练习吧,我可舍不得。只有正式写的时候才偶尔用一下呢。”同学们发出善意的哄笑。 “也是哦。” 不过也有同学不是来凑热闹,比如安娉就细声细语的问,“香同学,以后我能跟着你们的小组一起学习吗?” 香茅子跟同学们其实并不是很熟悉,不过她也总见这个姑娘跟着朱嬛她们在一起,应该算是小辣椒天团的一员。 香茅子就实话实说,“我们三个的组长是邹星玺,恐怕你要问过她才可以,我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不过你不是有了自己的小伙伴了吗?” 安娉显然惊诧了一下,她没想到成绩最好的香茅子居然主动退让,把当大姐头的机会让给了别人。不过她只是微微露出了一丝诧异,立刻就说,“好的,我会去问邹同学的。嗯,我想重新加入你这边,不知道可以吗?” 香茅子摇头,“我没什么意见的。” 其实很多人都想加入香茅子的学习小组,因为有一些比较机灵的人发现了一条规律,似乎跟香茅子关系好的人,成绩好像都不错哦。 邹星玺和朱嬛并列第三,周佩萌第四。那这究竟是学霸们都喜欢凑一堆儿呢,还是跟香茅子走近的人都能变成学霸呢?! 虽然不知道定论,但很多人还是想试试的。一些男孩子其实也想加入,不过看这里又是女生团,他们嘴巴张了合,合了张,还是没好意思开口。 过了一会,围绕邹星玺和周佩萌的人散了,毕竟她们的奖励只是寻书石,那东西大家都用过,其实没有什么新鲜的。 两个人就拉着手来找香茅子,也看了香茅子的杼墨笔、符纸还有紫金丹阳墨等物,邹星玺还说,“到时候真的开始讲符箓了,你可要让我试一次才好。我也不多用,只一次就好啦。” 香茅子说,“当然没问题。” 周佩萌听了,就问,“星玺姐姐,你打算学习符箓吗,那其他的科目你还打算学习哪门?” 邹星玺立刻得意的说,“我都想好了,就学符箓这一门。炼丹太难了,我真是没那么多精力学那么多了。而且目前我出在二阶走穴大圆满状态,还打算接下来一鼓作气冲击易脉呢。” 然后,她对着周佩萌挤下眼睛,“再说了,画符咱们不是有外挂么。”周佩萌跟邹星玺心照不宣的明白,这是指香茅子的帮助。 邹星玺问周佩萌,“你呢?” 周佩萌有点为难,她的识文断符和丹工天物都是乙等,在这两门科目里,她个人偏向炼丹,想学习下学期的新科目“铜炉丹釜”,可又舍不得香茅子这个大外挂,她担心自己如果不跟着香茅子一起,下学期就要有不合格的了。 周佩萌纠结的咔吧着大眼睛,“我,我想学炼丹,可又怕跟不上。香姐姐,你选哪个啊?” 邹星玺抢在前面说,“香香肯定选符箓啦,你看老师都发她正式的符笔和墨了,不学这门不是浪费了么,对不对香香?” 香茅子微笑的点头,“对,我会学画地为符的。” 邹星玺立刻拍手,“看吧,看吧,还是我的选择聪明吧。” 周佩萌就愁眉苦脸,“那我的炼丹怎么办啊,难道我也要去学画符,不过画符太难了,我现在一想它都头痛。” 香茅子安慰周佩萌说,“别担心,我也要选铜炉丹釜的。” 邹星玺诧异的说,“你要选两门?” 香茅子摇摇头,“是三门,五行法术我也要学。” 这下连周佩萌都长大嘴巴,“你全选?!!这,这也太难了吧。” 香茅子说,“小筑不会安排完全做不到的课程。全选虽然会很难,也会很辛苦,不过我还是想试试。因为,它们每一科目都太重要了,我实在不能放弃。” 邹星玺再三劝告香茅子,“你也别太要强了,万一到时候不合格,真的会被清退的,你看今天,”她放低声音,“不就有两个同学已经被清退了么。” 香茅子认真的想了想邹星玺的话,“嗯,我想过了,我还是要选全部的课程。星玺,你为什么要选符箓?” 这个时候周边的同学已经散开了,只有他们三个。邹星玺咬了咬嘴唇,然后说,“一来我是觉得在符箓上,能借你的力,跟着你学肯定能过关。二来,炼丹大部分的药材都是修真者用的,凡人能服用的少之又少。而符箓不是,很多‘即时章’符箓都是扯开就能用。我父兄都是武将,在战场上刀兵无情,如果我能给他们画上各种金钟符,遁甲符,至少可以保证他们生命无忧。” 香茅子又看向周佩萌,“你呢,萌萌。” 周佩萌说,“我学炼丹是因为自己在符箓上实在没有天赋,而且这次去坊市兑换的丹药还救了我父母。而且我也挺老师说过,等我们到了三阶易脉后,丹药是不可或缺的。低阶丹药虽然是最便宜的,可在市场上也都是高价,如果我能自己炼出来,不仅我自己能用,还能给你们,我们就可以一路往前走下去了。” 香茅子说,“说到底,大家都是忘记不了自己的亲人。我从小是在乡村长大的,那里现在被凶兽肆虐。我要学习剑术斩杀凶兽,我还要学习符箓和丹药去化解疫病和污秽之气,也要学习五灵法术来提高自己的实力。无论这个挑战有多么难,我都要拼尽全力一试,我的家乡不是富裕的府城,也不是豪门望族的世家,他们都是很普通的村民,很多时候,世俗界的大人物们都会忘记他们,只有我了,我可能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所以我要尽量多学一些东西,每一样东西,都能真正的帮助到他们,我不想到需要的时候,才后悔自己没能掌握。” 香茅子的神情很平和,可她的眼眸却很坚定。 邹星玺忽然觉得内心仿佛又一次被鼓励了,“香香,我不怕了,我有信心一定能把画地为符学好。”她嘿嘿一笑,“不过,还是要问你借笔记哈。” 周佩萌也说,“嗯,我也有信心!” 香茅子说,“对,我们都能学好,然后拿来帮助更多的人。” 周佩萌又问香茅子,“香香,那个灵田你打算种什么啊,我打算现在就去百工坊看看种子。” 香茅子说,“我打算一半用来种灵谷,一半用来种灵草。灵谷我可以自己用来吃,也会给家乡寄回去一些。灵草用来做符箓纸,将来我主要想卖符箓来赚灵石。” 周佩萌半张嘴巴,“哇,香香你想的好周全啊。”她原本打算全部种植灵药的,现在想想,也要留出一部分种植灵谷了。 于是邹星玺和周佩萌打算去百工坊去看看符箓纸需要的种子,还有灵谷的种子,然后三个人约好下午在书阁碰头。 香茅子要去厨房打工了。 其他的同学有好奇的,早都等不及要去千闻阁去看那个神秘的“仙灵通闻”了,小筑里早就没有几个人。 大家在岔路口分手,香茅子往饭堂方向的小路走,刚绕过一丛芭蕉林,就听见一声轻喝,“你给我站住!” 香茅子站住回头,就看见王霄歆领着两个人在后面,脸色阴沉的走了过来。身后也有脚步声,原来另外有三个人在她身后堵着,她们五六个人呈现一种包围的状态,把香茅子堵在当中。 香茅子觉得特别奇怪,自己最近没有惹小辣椒天团啊,怎么王霄歆又来找自己的麻烦。 她扭头看看,“你有事么?” 王霄歆哼了一声,“你做了什么好事,自己不知道么?” 香茅子轻叹一声,“我还真的不知道,有话你就直说吧。一会我还要去饭堂打工呢,不能迟到。” 王霄歆知道香茅子的德行,你跟她婉转一点说话,她都听不懂。真是个粗鲁粗鄙的村妞,怎么就让她拿了第一呢。王霄歆恶狠狠的攥着拳头,把手指印都掐在手心里。 “你干嘛抢我们的人,你是不是想跟我们凤鸣社抢人?” 王霄歆她们给自己的团队还起了个名字,叫做凤鸣社,里面一共12个女孩子,分别都以凤字为号,起了很好听的称号。 香茅子摇头,“没有,我抢你们的人干嘛。” 王霄歆眯着眼睛,冷哼道,“别装了,我们都听到了。安娉问你的时候,你根本没有拒绝!” 香茅子这才明白,王霄歆她们到底在计较什么。她摊手,“既然你们看到了,那就应该知道,是安娉自己来问的,而且我也不算答应她,我说的又不算数。我让她去问邹星玺了。” 王霄歆一挥手,“你就别装了,谁不知道安娉是冲着你才提出加入的。她们都觉得跟着你能提高成绩,而你还不明确的拒绝,这不是挖我们墙角么?!” 周围的女孩子一起说,“对,你就是狡辩!” 香茅子无法理解她们的脑回路,“你们不找安娉找我干嘛啊?!算了随便你们吧,反正我没兴趣挖你们墙角,也不想跟你们争论。让开,我要去打工了。” 王霄歆见香茅子居然完全不接招,也不按套路回答,气得手指发抖,“你,你这个不要脸的,你,你居然想这么算了吗?” 香茅子挽袖子,“你是不是想要打架?” 王霄歆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论大家她们几个肯定不是这妞的对手,当日香茅子欺负水合的打法还记忆犹新。她终于跺跺脚,“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如果你答应了,我们凤鸣社就不再追究你之前的冒犯!” 香茅子看着她不说话。 王霄歆只能硬着头皮,“只要你把今天得到的奖励拿出来跟我们分享,并答应我们以后考核不要这么出风头,我们就放过你。” 香茅子看着她,左左右右的打量。 王霄歆傲娇的抬起下巴,“怎么样,你考虑好了没有?不要小看我们凤鸣社,如果我们想找你麻烦的话,你很快就要在小筑里混不下去了。” 香茅子笑了一下,“我以前以为你只是看起来比较傻缺……” “傻什么?”王霄歆皱了皱眉,没听懂这句。 香茅子好心的解释了一下,“傻缺就是傻子缺心眼外加脑子装屎了。” 王霄歆立刻大怒,“你个粗鄙无知粗俗鄙陋的乡下土妞!” 香茅子继续说,“现在我算明白了,你不是看起来像,你是真的傻缺。你去闹吧,我等着你。” 说完,香茅子转身就往饭堂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那三个拦着她的女孩子,脸色涨红了看着王霄歆,随着香茅子往前的脚步,一步步后退。却并不敢出手,毕竟在小筑里动手会被清退的。 王霄歆气得在她身后跳脚,“你个土鳖乡下村妞,你等着,我一定要你好看!” 这个时候,香茅子已经走步跨出了她们的包围圈,她扭头看着王霄歆,“打架,我随时奉陪;文斗,我也等着你。可别光说不练哦!”说着用手指遥点了王霄歆两下,伸出大拇指,轻轻一转,让大拇指向下。 然后转身快步的走了。 留下那一群小辣椒,远远的就听见王霄歆刺耳的尖叫,“啊!!!!我不会放过你的!!!!!” 香茅子心情愉快的来到饭堂,去找了李师傅报道,根本没把王霄歆她们当回事。李师傅看香茅子来了,第一句就问,“成绩考得怎么样?” 香茅子扬起小花脸,“六科都过了,绩优。” 李师傅追问了一句,“几门绩优?” 香茅子本来想谦虚一下的,可是她那得意根本压不住呀,微笑着搓搓鼻子,“六科。” 李师傅“哇”了一声,“六门都是绩优,了不起啊。”周围的大师傅们听到了,也都凑过来恭喜他一下,很多人忍不住,揉了揉香茅子的头发,“好样的,小香!” 李师傅把围裙丢给她,“行了,我们厨房这也算出了个状元了。来,状元,洗碗吧你!这还得说,都是俺的锅冠蛋的功劳!”他得意的哼起小曲。 香茅子嘿嘿一笑,开始了自己今天的工作。 她手脚麻利,没一会就把积攒在大水盆里的碗筷都洗刷干净了,又拿着抹布开始擦拭灶台,并清扫周围锅碗杂物的时候,就听见外面忽然出来一阵摔东西的碎裂声…… 然后王霄歆那尖锐又刺耳的声音就传来,“脏手碰过的,谁知道干净不干净,你能负责吗?” 还有一些其他刺耳的尖叫。 当中夹着李师傅的解释,可是那群小辣椒岂是好相与之辈,立刻又砸了一些碗碟,发出刺耳的哗啦声…… 香茅子听了奇怪,就往外探头瞅了瞅,王霄歆正在跟李师傅吵架,一看到香茅子,立刻尖叫出声,“你看你看,多恶心啊,那种脏手碰过的东西,还能吃吗,你们这不是恶心人又是什么?” 香茅子立刻就理解了,王霄歆这是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她围着围裙出去,“你是说我么?” 王霄歆见她出来,就更得意了,她扬声说,“大家都来评评理,你们看这丫头的连,黑一块,白一块,也不知是生了什么疮,还是长了什么癞,恶心巴拉的。还在厨房打工,这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谁知道饭菜里是有她的脓包还是癞皮呢?!看起来都恶心,我怎么吃饭啊!” 于是,大家的目光就集中在香茅子的脸上。 此刻她的小花脸,黑一块白一块,跟个斑点花猫一样,着实不怎么让人待见。 有一些同学本来没有多想,此刻听到王霄歆这么恶心的形容,就都放下筷子,轻轻把饭盘推到一边,不打算继续吃了。 香茅子知道了,这是王霄歆正式要找自己的麻烦来了。 ——作者有话说—— 见评论区很多人问什么时候更新,能不能多更的问题。统一回复一下,抱歉,精力有限,只能维持每日一更,目前没有存稿了,每天都在顽强的坚持着。另外更新的时间一般都是18点前后 ,如果稍微晚点,就是没写完…… 比如今天就晚了一点。抱拳,谢谢大家的支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94:气吞山河社 看到香茅子出来了,王霄歆带着她那群小伙伴更加得意了。其中一个丹凤眼的女生“呵”了一声,朗声说,“花脸鬼终于肯出来了吗,你们瞧瞧她这模样,谁敢吃她碰过的东西?” 这个女生叫做田澄,也算是王霄歆的死党之一,刚刚在后院小路堵着香茅子的就有她一个。 在她的夸张引导下,大家果然把注意力集中在香茅子的小花脸上了。 香茅子朗声说,“我这个是因为功法和根骨冲撞造成的表象,又不是什么病,根本不会传给谁。” 王霄歆“哈”了一下,“随你怎么说,你在后面搞东搞西,谁知道会不会掉到锅里碗里,想想就恶心。我们就想要吃干净的东西!听到我的话了吗?干净的东西——特别是你没碰过的!” 李师傅连忙出来打圆场,“各位小仙子,各位听我说一句,我是厨房的大师傅,我敢保证,小香同学在后厨主要是洗碗,灶台上的活计我们是不会让学徒碰的,你们吃的饭和菜,她是一丁点也不会碰到的,我敢保证!” 王霄歆向天翻了个白眼,“你算哪颗葱?也过来跟我们说话,你能保证什么啊?!” 田澄立刻就跟上,接着说,“就是。就算你保证一万遍也没有用,我们看见她在后厨,就担心她那黑皮掉在火中、落在水里。总之这个人在后厨一天,我就吃不下饭一天!” 旁边又有几个小辣椒帮忙说,“我们吃不下饭,就没办法好好用功学习,到时候成绩不好,你负得了责吗?!” 有人就高声尖叫,“管事呢,让管事的跟我们说话!” “告诉你,今天这事不算完。往小了说是你们厨房做东西不严谨。往大了说就是想让我们小筑外院成绩整体下滑,降低外院的排名!” 昆仑的外院有上百个,他们的成绩其实也要进行总排名,每个外院排名的成绩将决定它们的资源多少。而云瑶小筑,也就是其中一个中下游的外院而已。 听到这些小丫头不断的把问题往昆仑,成绩、排名上扣帽子,后面的管事终于坐不住了。他陪着笑从后面走出来,“哎,哎,哎,各位小仙子,在下王居常,乃是云瑶小筑饭堂的管事,有什么事跟我说,保证让各位满意。” 王霄歆等人就上上下下打量王居常。 王居常看样子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圆脸带笑,跟世俗界的掌柜们很像。可实际上,王居常已经八十多岁了,也是个引气入体的修士,只不过修为停在三阶,自从中年之后,就因为易脉之苦,再无寸进了。 王居常在云瑶小筑已经做了将近50年的后厨管事,各种学徒学生见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凡来昆仑小筑的学生,都有一股不上不下的娇娇之气。因为他们如果在其他的小门派,那么凭借他们的资质和成绩,当个外门子弟兴许也没问题,可在昆仑,就只能在外院修行。 而今年这批学生又是通过升仙路走上来的,在凡俗世界,那基本上都是万中无一的人中龙凤,所以他们一贯心高气傲。这种“丫鬟命,小姐心”的冲突,往往让这些学徒的性格开始扭曲,特别的争强好胜,特别容易极端。 王居常早就知道,这些学生迟早会闹事,非要等闹大一次,立了规矩,分了山头后,才会消停下来。而对于这些冲突,老师们往往都是冷眼旁观的,这也是学徒们在成长中的必经之路,只要不闹出大事,动手动脚,一般他们是不会干预的。 这些天没事他就冷眼旁观,发现几个学生自由聚合的群体已经形成了,而且当中多有摩擦。不过这跟他王居常没有关系,他甚至还在心里想着哪里的摩擦会先燃出火花来,可是想来想去,万万没想到,这把火居然烧到了自己的头上。这让王居常内心十分窝火。 但是表面上,王居常还十分低调的,“几位小仙子请放心,厨房的干净是毋庸置疑的,这点我们每天都会用趋尘符来做打扫了,保证一尘不染。” 王霄歆又翻了个白眼,“谁说你们厨房干净不干净了?” 田澄连忙跟上,“就是,我们是说,有个长成这样的人,”她用手一点香茅子,“这样的人在后厨,我想想,就吃不下去了。” 王居常心说,谁管你是不是饿死。可他性格油滑,跟香茅子又没什么私交,知道这是两伙人借着厨房来找事,于是就故作为难的看着香茅子,“这位同学,你看……” 香茅子板着小脸,死死的看着王霄歆。 而王霄歆带着她的小辣椒们神色傲慢鄙夷的看着香茅子。 其中一个叫姬雅的女孩子曼声说,“早就说了,别跟我们斗。哼!” 香茅子没搭理她们,又看了看王居常,对方露出一个为难的神色,只是摊摊双手,示意他们自己解决,不要为难自己。 明知道王霄歆她们是借题发挥,可香茅子却不想让她们趁机闹大。 厨房管事不愿意得罪人,如果双方僵持下去,就只能找到老师,可那有怎么样呢,她们有十几个人,如果坚持说自己会因为恶心而吃不下去饭,老师也不能强迫他们,最后还是大家为难。 香茅子不愿意因为自己而牵扯到这么多无辜的人,尤其还有师长。再说她看向周围,有一些同学虽然没有说话,可明显把已经吃了一半的饭食放在一边了。可见经由王霄歆她们的引导,大家内心还是比较介怀的吧。 香茅子看着得意洋洋的小辣椒们,内心狠狠的骂了一句:一群小人! 行了,这事她认栽了。她快手解下围裙,递给李师傅,“李师傅,以后我就不来打工了。” 李宝山大师傅气呼呼的,“这,这叫什么事呢?” 香茅子又跟王居常点点头,“给您添麻烦了。” 王居常笑的很假,“不麻烦,等您好了再来,反正我们厨房这边总是需要人手的。” 李师傅是在忍不住了,“那明天开始缺了人手怎么办?” 王居常对着李师傅却是毫不客气的,“那能怎么办!你们想自己想办法顶顶,然后赶紧找人手呗,又不是没给你们灵币。这种事你做老了的,还用来问我?赶紧去后面干活去!” 他说的轻松,却没想过,厨房的人手其实要手脚麻利,为人勤快,还要不怕脏累,不然为什么香茅子来之前,他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手呢…… 而香茅子,已经昂着头,骄傲的从王霄歆面前走过,“真幼稚!” 王霄歆立刻还嘴,“幼稚说谁?” 香茅子“哼”了一声,“千闻阁有的是工作,据说仙灵通闻上的任务更多,你能搅和几个?” 王霄歆露出了一个得意又傲慢的笑容,“不如你就等着看吧。” 香茅子又一次伸出大拇指,对着她向下点点,“姐等着你!”说完转身就走。 她丢下那群小辣椒留在原地,倒把她们气个倒仰。纷纷气急败坏的大骂香茅子:如何没有教养,如何粗鲁,如何面目可恶,如何丑陋恶心…… 大部分同学被她们吵得吃不下饭,只能内心暗骂两声,也都起身走了。 要说不生气那是假的,香茅子从饭堂里出来的时候,气得肺都要炸了,她一面走一面盘算着下面的方法。 这群小辣椒无非就是凭借人多势众,想逼自己就范,香茅子自己哼了一声:老子偏偏不让你们如意! 你挤兑我失去厨房的工作,我就去找别的工作; 你们想让我屈服,我一定不低头; 你们想刺激我动手,让小筑驱逐我,我就是不! 盘算了一通,香茅子打定主意,先去找个兼工,然后再去报名下学期的课程。当她走到千闻阁的时候,感觉自己面上的气息已经平静了,可没想到,邹星玺一看见她,就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在生气?跟人吵架了?” 香茅子一愣,周佩萌也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响,“嗯,是有一股生气的样子。” 香茅子没想到自己的好朋友居然能看出自己这张花脸的颜色,想了想,就用最平静的语言,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周佩萌简直要气哭了,“她们,她们这是欺负人,胡搅蛮缠!” 邹星玺皱着眉,“我说呢,安娉刚才怎么忽然问我能不能加入咱们呢。原来后面还有这么个尾巴。” 周佩萌没听懂,“那,那安娉是故意来加入,然后好找香姐姐的麻烦吗?” 邹星玺摇摇头,“那倒不是。安娉这次的成绩有一门不合格,我估计她是真的想跟我们一起学习,然后顺利过关的。至少是诚心诚意的来借学习笔记。” 周佩萌撇嘴,“那她们还找香姐姐麻烦,笔记才不借给她们。” 邹星玺想法比周佩萌要成熟很多,她瞬间就明白了,这是香茅子的成绩太好,而且又有她们的小姐妹背叛了自己的队伍,很多人不服气了,这才找麻烦的。 邹星玺就问香茅子,“那你看,要加安娉来我们这里吗?” 香茅子没想那么多,“我不是让她问你么,你想加就加呀。”香茅子一直想着,自己都是周佩萌拉过来的,所以从来没觉得自己应该做主。 邹星玺忽然轻声咳嗽了两声,“你忘记我们打赌啦?” 香茅子迷茫的看着邹星玺,“啥赌?”她还真忘记了。 邹星玺脸色微红,“考试前我们不是打赌,谁成绩好,谁就是大姐么。大姐头,加人不加人,这事得你拍板啊!” 香茅子恍然想起了,是有这么回事。当初在考试前两个人都很忐忑,就打赌,这次考试成绩谁好,谁就是大姐头。 不过她事后已经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连声说,“哎呀我都忘记了,还是你决定吧。” 邹星玺反而严肃的说,“不,愿赌服输。我认这个是有原因的,一来你成绩好,我确实是输了,二来,我和萌萌都承认,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们两个也考不了这么好,让你当这个大姐,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第三嘛,这些来询问,想要加入我们的人,又不是看着我的面子,人家都是冲你来的。” 香茅子听到一个关键词,“这些?!” 周佩萌大力在旁边点头,“嗯,刚刚我去灵药圃授粉,李希来和赵平川也都在问我,能不能加入咱们呢?” 香茅子看着周佩萌和邹星玺,两个人都用澄明的大眼睛看着她,“大姐头,收不收小的们,就看你一句话了!” 香茅子没想到有这么多人会主动要加入她们这曾经被称为“落魄姐妹团”的三人组。 王霄歆她们的凤鸣社凭什么那么嚣张,除了身家背景之外,无外乎就是人多,借着人多力量大,才敢这么嚣张的抱团踩人,游走在学院规则的边缘。 人多力量大?! 哈,那就从这里狠狠的打她的脸好了。 “收,凡是想来跟我们混的,都可以收!”香茅子下定决心。 “乌拉!”周佩萌和邹星玺一起拍手,“就等你这句话了。” 既然收,那就不妨做大一点,至少不能比凤鸣社差太多,香茅子说,“你们跟同学们说一声,就这几天,如果想来加入我们的都可以。三天,过了三天,我们就不再收了。” 两个人齐齐点头。 周佩萌却想起一件事,“那,我们这个团队叫什么啊?总不能还叫姐妹团吧,里面还有男同学来呢。” 邹星玺想的直接,“干脆叫气死凤社!” 周佩萌第一个不同意,“多难听啊,不如叫兄弟姊妹团?” 邹星玺又反对,“这叫什么名字,跟过家家一样,不好不好。” 香茅子想了想,“要不,叫吞吞社?”她觉得吞吞这个名字蛮好的呀。 邹星玺来了灵感,手掌相击,“有了,就叫气吞山河社!这名字多霸气,哈哈哈哈。” 香茅子也觉得不错,周佩萌已经连连点头,“这个名字好,气吞山河,雄霸小筑!” 于是,她们这个名字就定了下来,气吞山河社正式成立了! 只是凭谁也没想到,这个名字在若干年后,居然会响彻大陆。 几个人又简单的商量了一下今后学习小组的规则,邹星玺要重新安排一个大一点的位置读书,周佩萌要去准备一些简单的学习互助规则…… 然后她们开始了今天的重头戏,去千闻阁去报名课程。她们走进千闻阁,才发现今天里面的人格外的多,小伙计半夏简直忙的足不点地。 她们三个在旁边等了好久,发现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来报名,半夏忙着不停的发放一枚玉玦给大家,并教导大家如何使用。 等了半晌,这才轮到她们,一见她们几个,半夏就笑了,“你们也是来尝试仙灵通闻的的吧?” 大家一起点头。 半夏就给了她们同样每人一枚玉玦,笑着说,“第一次是比较麻烦,以后就好了。一会你们拿着这个玉玦走到后院的仙灵通闻阵中,随便找任何一个蒲团坐下都可以。然后,你们手持玉玦,将玉玦贴到自己的脑门上。第一步,记得激活自己的护身符,引神念进去,再把神念投入到玉玦上。如果忘记了激活附身符,那就只能简单看看,很多内容都看不见的哦!” 大家听得云山雾罩的,迷茫的看着半夏。 后面又有人来排队了,半夏就笑着挥手,“你们去试试就知道了,比我说的清楚和容易。别担心,弄不坏的。尽管去试,有不明白的再来问。” 见半夏又开始忙着接待其他同学,她们只能相互看看,就捏这玉玦往千闻阁后面走。绕过前堂和测灵石,在千闻阁后面有一个小院子,里面镌刻了好大一个玄奥的阵符,并在院子后面竖立起一个半圆形的巨大的玉石,上面的花纹繁复精致到极致,仿佛是手中这个玉玦放大几千倍的样子。 香茅子试图看它的符文,只瞄了一眼,身子就不由的一晃,那符文太过复杂,她现在如果硬要看,只能有一种眩晕和刺痛的感觉。吓得她立刻闭目,不敢再盯着看。这才缓缓平复了那种被击穿的眩晕感。 在庭院周围,符箓之上,摆放了有上百个玉石蒲团,每个蒲团的上也雕刻了同样玄奥的符箓,这些符箓都跟地面上的符文遥相呼应。 有些蒲团上已经坐了同学,当同学坐在上面,并把玉玦贴到自己的脑门上,那么蒲团上、地面上的符文就都泛起悦目而幽深的荧光。其余空白的蒲团,那些符文则是晦暗无光的。看来这就是没有使用的状态了。 大家此刻都心急得很,也想赶紧看看仙灵通闻上究竟有什么。于是三个人找了相邻的几个空蒲团,每个人捡了一个,都盘腿坐了上去。相互笑笑,就举起玉玦贴到头上,闭上眼睛,驱动神念探入玉玦当中。 香茅子没有忘记半夏的叮嘱,她先把神念驱动到自己的护身符中,然后经由附身符转了一圈,灵气上引,到达了顶门,将神念透过这股灵气驱动到了玉玦当中。 几乎是瞬间,香茅子屁股下面的玉石蒲团就泛起了清幽的光芒。 而在她的脑海中,则出现了一副逼真又浩渺的画卷。 那画卷之上,似乎有微风起伏摆动,每个图样都轻轻的晃动着,散发着精致而闪亮的光芒。画卷的内容她很熟悉,正式云瑶小筑的整体模样。 在西北角,云溪峰高高的耸立着,上面绰约的能看见盘山的小路隐匿在参天的大树当中,在半山腰,还有朵朵白云轻轻飘荡;云溪峰下面是波光粼粼的云溪潭,她刚刚凝视了云溪潭片刻,那场景竟然翻天覆地的一转! 云瑶小筑的图像消失不见了,她能看见的是云溪潭,它瞬间在她面前放大,无限的碧波荡漾在眼前,仿佛轻轻一抓,就能伸手掬起一抔水。香茅子只要神念微微转动,她就能在云溪潭上下起伏的观看这周围的场景。她能看见那飞瀑轰鸣落下,也能随着神念转移,下沉到云溪潭的碧水当中,看无数的银鱼成群结队在潭水中畅游。她好奇的左右扭头,那潭水也会随着深浅,光线逐渐变化…… 香茅子就一直往下使劲,随着她神念的驱动,潭水越来越暗,她也越来越向下,因为只是神念向下,她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忽然眼前一抹红影掠过,一尾能有三尺长的大火鲶在云溪潭底慢悠悠的晃荡过去。 香茅子大喜,这里居然有大火鲶! 她本能的伸手要抓,双手一起向前,身体不由就往前倾去。咕咚一声,她就从蒲团上摔了下去,玉玦一下子从额头上甩开了。 云溪潭瞬间消失不见了。 只有香茅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神智恢复清明,她依然在千闻阁的后院,而额头上却多了好大的一个包! ——作者有话说—— 今天要团建,赶紧放入存稿箱。明天还不知道来得及不,呜呜,年底了,真是各种忙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95:三大才俊榜 香茅子揉着自己的头爬起来,有点心虚的看向周围,却立刻淡然了。 周围的所有小伙伴,都闭着眼睛,伸手向前,有的做出抚摸的动作,有的做出抓取的动作。在她斜对面的韩与闻最夸张,一手捂着玉玦,另外一只手做出紧张的捞摸动作,连表情都变得很夸张,鼻孔张得大大的,龇牙咧嘴、全身用力,也不知道他在仙灵通闻里看到了什么。 香茅子看到这里,就利落的翻身坐起来,连身上的灰都没有拍,她先把玉玦捡起来笑了一会,默默的欣赏了一下子同学们的状态,然后心态就淡然了。 谁笑话谁呀。 人人笑我,我笑人人。等到看破这一点,自然坦然了。 香茅子重新把玉玦贴到额头上,然后按照方才的顺序再来了一遍。这次她进入仙灵通闻的速度更快了。 而且她也掌握了一些技巧,原来神念所在,即可通达。随着她意念的投入,那个被她关注的点就能不断的放大,放大,再放大。 比如她留心书阁,她的神念就会进入书阁里面,而书阁里面的总体情况,有多少层,有多少张桌子,都能看清楚。再要往里,想看清楚桌面上有什么,书架有什么却是不能,仿佛隔了一层朦胧的雾气,总是无法看清楚。 这大概也是一种保护吧,香茅子想,毕竟如果能通过仙灵通闻连书阁里的书目都能查找到,那就太可怕了,那将来是不是说有可能连书的内容就都能在上面查找到呢,如果这样,那学习法术就会更方便了吧…… 香茅子在书阁发了一会呆,就退了出来。 她这次没有胡乱浏览,而是直接进入了云瑶小筑里,在课堂里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三本线装书。 香茅子往桌子上看,神念就把她自行拉了过去,三本书在她的脑海中被放大了,分别写着三门课程的名字《铜炉丹釜》、《画地为符》、《五行法术初探》。 这是什么意思呢? 香茅子想着,就盯着着三本书看,然后被她一直盯着的那本封皮就打开了,封皮打开后是一页空白的书册。里面已经写了一些人的名字,都是香茅子的同学。 原来这就是报名 ,香茅子了悟。然而她想着:如果我也要报名,可去哪里找笔墨呢? 正想着,只见首页的名字下面就逐渐浮出了她的名字,颜色从浅至深,逐步的加深:香茅子。 哦! 原来是这样的报名。 香茅子把神念退出来,封面就又合上。香茅子看了一眼,是《铜炉丹釜》那本书。 她好奇,又把神念沉浸进去,进看见自己的名字在上面,而后面又多了两个名字,显然刚刚也有其他的同学来报名了。 香茅子暗暗点头。 又重复了这个动作,把另外两门的课程都报完了。 然后她就务实可做了,然而她并不舍得这样就退出仙灵通闻。这里实在是太好玩了,香茅子还是想到处逛逛。 她忽然想到一点,现在自己就在千闻阁里面,不知道仙灵通闻里的千闻阁什么样,也会有这样一个院子,然后里面有很多玉石蒲团,蒲团上坐着他们吗? 好奇的香茅子继续让神念逐步退出,一步步回到了鸟瞰那副画的状态。然后又操纵着神念来到了千闻阁。 在神念的牵引下,香茅子很快来到千闻阁的前厅,大致跟往日所见的一样,甚至角落里还放着一块一人高的测灵石。然后转过柜台从侧门走到庭院当中。 并没有那个巨大的玉玦和阵法。 相反,在面前出现了三个巨大的石碑,上面密密麻麻铭刻了许多名字,那些名字都隐隐的有灵光符文的闪烁光芒,并不刺眼,却依然很醒目。 香茅子用神念靠近那三个石碑。瞬间,她被拉到第一个石碑下面。放大的石碑宛如一个巨大的楼宇一样,香茅子站下下面,可以从上到下,清晰的看到这三个石碑上面所有的名字。 每个名字都非常清晰的闪烁着符文的宝光,在所有名字的最上面有三个巨大的篆字“凌云榜”! 凌云榜,这是什么东东? 香茅子歪着头看了半天,除了一个个名字之外,她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她只能快速的浏览了个大概,上面有十列,一百行的名字,一共整整一千个名字呢! 香茅子退出了这个石碑,又贴近了第二个。 和第一个石碑一毛一样,只不过这个石碑最上面的篆字写的是“遏云榜”三个字,依然是一千个名字。 香茅子又去看了第三个,第三个石碑上依然是一千个名字,最上面的篆字却写着《青云榜》,香茅子看到这里,已经有些随意了,本打算只是顺便浏览一下就作罢了,结果没想到只是这么一眼,就在青云榜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庄天瑞。 咦?! 香茅子甚至有一种冲动要去揉揉眼睛,不过还好,她记得这是仙灵通闻,只是再三把视线不断拉近,确认那高高挂在前排的名字,的的确确是庄天瑞三个字。 庄天瑞这三个字是香茅子一直牢记在心底的,跟香甜绵软的味道紧密的联系在一起。香茅子不会忘记,当自己内心充满忐忑和无助的时候,第一个对她伸出援手的人是庄公子。 他给了她从来未尝吃过的好吃的云糕,还给了她一串救命钱。 靠着这个契机,她才能在黄石镇立住了跟脚。 可这个碑上面的庄天瑞,跟给她铜钱和云糕的庄公子,是不是同一个呢? 香茅子又瞄了瞄这个碑最上面的字“青云榜”,庄公子的名字铭刻在第四个位置,在他之上还有三个名字,香茅子也是顺便扫了一下,“苏子越”、“容与”、“梁昭”这三个名字一掠而过。 这三个榜究竟是做什么的?香茅子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带着疑惑,香茅子退出了青云榜。 香茅子打算继续探查这里,当她的神念扫过庭院,看到那个半圆形玉玦,于是她就尝试把神念投入其中,发现跟实际上的玉玦不同,这里的玉玦竟然是由无数个小玉牌拼接而成,当神念沉入后,里面每个玉牌后面,都有很多的内容。 这简直太新奇有趣了,香茅子不断的尝试翻开玉牌,有的她能翻开,有的不能。而翻开的玉牌后面,总是有不同的信息。 比如,“三枚下品灵石收100只金灵蜂,花溪小筑,于何友。” “低价抛售三阶隐身符,只要80枚下品灵石,只有三张,只有三张。横水小筑,崔宗之。” “三阶灵药田,需五行功法云雨诀,每三天施法一次。一月5枚下品灵石。天境峰,牛暮山。” “求五阶队友,三月初探索含山林地,金系术法高手优先。详情可通灵信函问之。昭台弟子,任辞涛。” 香茅子不停的尝试翻开这些玉牌,她发现这些玉牌里充斥着五花八门的各种消息,有卖东西的,也有求购的,有要求组团的,也有寻找合作的。 终于,当香茅子翻起一个白色的玉牌的时候,她看到了这样一条信息,“云瑶小筑灵禽阁需一名三阶以上学徒,每日一次添加灵谷、灵水,照顾大型灵兽。每日灵币100枚。” 香茅子看到那个每日灵币一百枚的待遇,眼睛刷的就亮了,这可比她在厨房帮忙的工钱多了三倍呢,而且也不累,每次只添加一次就行了。 香茅子立刻就想去做这个工作,她内心有点着急,还有一点迷茫,想报名要怎么报呢,可就在她心念一转的时候,这枚玉牌的下面已经出现了一行字迹。 云瑶小筑,香茅子,三阶易脉期。 “咦?!”香茅子想着这事倒也简单,难道跟报名一样,这就算成了吗?! 香茅子还在揣测着,只见她自己名字的下方又逐渐的显现了一行字:廿一日未时,云瑶小筑,灵禽阁,柯驯。 香茅子看了这行字老半天,这才明白。明天就是二十一日,莫非是让她在明日未时,去灵禽阁找个叫柯驯的人?! 她先把这个记了下来,反正明天下午也没什么事,不如直接去看看。 趁着还有时间,香茅子就开始进入了疯狂的翻牌子的举动,她想把里面的内容都看看,都是些什么东东。 翻着翻着,香茅子发现了一些规律。 这些玉牌的颜色并不相同。大致分成红玉、绿玉、黄玉、黑玉、白玉几种颜色。而且各种颜色的位置似乎都比较几种。 比如红色集中在西方,绿色的集中在东方,黄色的下边,黑白两色在中间。至于最上面的,则是一种杂色偏紫的玉石。 其中红绿两种颜色的玉牌,她都能翻开,红色玉牌的内容多半都是一些求组队、或者征集帮手的任务;绿色玉牌的内容一般都是各种物品的交换和出售。 黑色玉牌她翻不开,也不知道为什么;白色玉牌她只能翻开几张,里面都是小筑内各个坊发布的任务,香茅子甚至还看到饭堂找人打杂的任务:云瑶小筑味极轩,需后厨打杂一名,每日三餐后负责清洗打扫,擅长云水诀者优先。每日30灵币,可日结。王居常。 香茅子撇撇嘴,看了看下面,发现并没有人报名。她就退出来了。 每当她翻过一个牌子,那个牌子的颜色就会变得略微黯淡一些。并不是很明显,但是在神念的区分下,这种差别还是挺清晰的。 最后,香茅子好奇的点开了最上面,杂色紫玉牌,那个牌子亮起来的最多,感觉能有上万个不同的牌子。 香茅子随便翻开一个,就见里面夸张的说着一件事:天道在上,冠梁真君的结缘大典居然出现了四凤四龙四麒麟,奢华无匹,仙域当绝。本小仙有幸跟随山门一睹,去年八月本派掌门亲收冠梁真君结缘大典的请帖,并于上月在无量山恭逢盛会。小仙这才明白什么叫做仙外有仙…… 香茅子一路看下去,这个人写了上千字,都是这个冠梁真君的结缘大典如何奢华,从来庆贺的宾客,到结缘大典上的上古灵兽,到大典上的仙琼果蔬,无一不描绘的细致入微,栩栩如生。 说实话,香茅子看完了居然有点饿,这个书写的人实在写的详细了,那些好吃的、好喝的仿佛都在字迹里活灵活现的呈现出来了。 可是她没搞明白,这个叫做未芜君的人,为什么要如此这般的把冠梁真君庆典事无巨细的都写出来啊?! 而且下面居然还有好多人在热烈的回应着,有人讲述了自己一百年前参加的蝉峔真君的结丹大典,那场面是多么的轰动,连东安圣君都亲临了,那个场面的恢弘啊,简直是浮空列岛,鲲鹏扬翼。 还有人讲述自己听师傅说余淼圣君和清怡仙子的结缘大典,那才是轰动了整个和洲的百年盛世,那价值连城的醉仙缭一路从雅清庄的山门一字摆开,连到承仙台,导致雅清庄有名的九尾绵龟在大典之后醉足了三十年…… 香茅子不是很能理解的从这个玉牌中退出来,又随机的翻开另外一个玉牌,结果这里面则是一个很夸张的消息: 诸位道友,你们听说了没有,在北冰海的炁轮秘境中,有人发现了百年金雷神葵! 下面有很多人表示不可能:炁轮秘境里哪里可能有百年金雷神葵,拜托这位道友用点心,金雷神葵明明是南海的特产好么! 还有人说:北冰海的秘境都快被人用筛子筛过了,现在除了一些修为比较低的新手修士用它练手,根本没有去探索的价值。 但是也有人不同意:楼上诸位道友的话虽然言之有理,不过我乃幽州盈尺门的低阶修士,最近我们门派很多高阶的师兄师姐都在结队去炁轮秘境一探究竟,据说里面似乎新出了很多珍惜的灵物。至于具体是和缘故,现在还没有定论…… 香茅子就看很多人就这个问题进行了各种争论和讨论,还有人干脆在这里邀请大家跟他一起去探索秘境,详查其中虚实。可惜没有人搭理这种邀请。 香茅子看到最后,也没有搞清楚,那个金雷神葵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不过看到大家都这么激动,估计是一个很珍惜重要的灵物吧。 香茅子又翻开了几个杂色紫玉牌,发现这种颜色的玉牌内容非常的杂乱,有描写某某仙子如何美好,如何绰约,自己十分向往的。当然,这种玉牌后面都会被人嘲讽是癞蛤蟆,然后彼此相互开骂的。 也有的玉牌是仙子所描绘,多半是在某个场合有幸遇到了某某真君,他是多么的英俊潇洒,如何气质华贵,功法精进的。这种类型的帖子也总有一些修士会酸酸的说上几句,大意是只看修为和等级来论人,那是虚荣的行为,对道心毫无帮助之类的。 看到这里,香茅子不由暗戳戳的撇嘴,这些仙子和修士还真有闲心啊,他们都不用着急修炼的吗?再说为什么要为这样的事情争吵啊,又没有灵石拿。 小香茅子无法理解这些玉牌有什么意思,只能继续翻开其他的玉牌去探查。最新翻开的这枚玉牌内容却非常简单,是一个炼气五阶响窍期的修士所书,讲述他最近在洛洲西南的徂徕山斩杀凶兽的事情。 见事关凶兽,香茅子就连忙调动神念认真细看。 这个响窍修士叫做尹秋,是洛洲尧真观的一名修士,他在玉牌中讲述最近半年的时间的经历。因为收到了门派的任务,所以他一直在徂徕山斩杀凶兽,可谓奔走不停。 隐隐的,他发现徂徕山的凶兽似乎正在异化,它们凶残的程度正越来越厉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个玉牌后面他断断续续的记录了自己的几次战斗,比如遇见了什么凶兽,自己是如何斩杀的,老实说,这个内容还挺对香茅子的胃口的,她觉得这个叫做尹秋的修士写的东西,比那些什么大典啊,什么仙子啊,要有意思多了。 尹秋的书写内容似乎隐有一种担心在里面——为什么徂徕山的凶兽异化正在加强?这里面究竟是因为什么?我们不能只斩杀了这些凶兽就作罢了,而是应该想办法去探查原因,我决定一探究竟,深入岷山深处去探索。 再往后,就没有了他的记录。 倒是有几个修士在后面陆陆续续的留书,问其是否探查回来,可有发现什么。 可惜尹秋并没有回复。 香茅子暗中猜想,大概这个尹秋在继续探查吧,所以才没有后面的内容的。希望他能早点找到原因,说不定这个岷山深处让异兽凶化的原因,跟自己家乡的一样呢,如果尹秋找到了解决方案,那是不是说黄石镇和棋山的危机也有了解决的办法呢? 香茅子还在认真的、反复的看着尹秋的玉牌,却猛的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神念完全被阻断了。 她着急的睁开眼睛,却发现周围的几个小伙伴都纷纷张开眼睛,四处查看着原因。很快,他们就找到了缘故。 千闻阁的小伙计半夏正用一个白色的长条玉石压在她们面前的玉石蒲团上。当白色长条玉石压到蒲团上,那些荧光闪烁的符箓就暗淡了下去,她们的神念就不能继续发散并连接仙灵通闻了。 周围一片哀嚎,“哎呀半夏,你干什么啊,我还没看完呢!” “是啊,我才刚刚弄明白怎么报名。” “我刚才报错科目啦,正尝试怎么更换科目呢,你干嘛?” 半夏却老神在在的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各位,仙灵通闻每天使用时间不得超过四个时辰,诸君今日额度已毕,明日请早吧!” 香茅子抬头,发现日头西沉,不知不觉,一个下午竟然这样就过去了。她忽然有一种惊悚的感觉,仙灵通闻真的让人浑然忘我,不知时日。她今天连固定的练功时间都忘记了。 香茅子暗暗警觉,仙灵通闻虽然看似繁花似锦,可里面似乎内藏玄机,自己不应该在上面花费太多的时间,而是应该专注在修行上。 香茅子第一个从玉石蒲团上站起来,其他的小伙伴还在试图跟半夏讨价还价,而她已经快步走出了千闻阁。 她要抓紧时间回去修炼,然后想办法去赚灵石! “对吧,吞吞?”香茅子把吞吞从灵兽袋里揪出来,然后举着它说出了自己的首要目标。 吞吞拍打着小爪子,传来了很肯定的情绪,“嗷呜!” ——作者有话—— 呜呜,连团建都在忙着码字的我,真的尽力啦~~今天花街上的花档都摆出来了,年味越来越足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96: 社规和剑决 从第二天开始,香茅子就恢复了早起打拳,然后开始练习描绘拆分符箓的习惯。最近她尝试的是“千里同书符”。 这个符箓的写法又跟五行符箓完全不一样,完全是连环套连环,非常的繁复,香茅子拆得头都大了,现在连十分之一都没有拆完。 她暗下决心,要在最近一个月内,把这个符文拆出来。 忙了一个早上,香茅子这才想起,吞吞还眼巴巴的等着喂投呢,在拿出纸笔那一瞬,香茅子犹豫了一下,她从纳戒里取出了秋师给她的奖励。 普通的草头符早都不能已经满足吞吞的需要了。 可如果换成了正式的符纸呢?! 香茅子只犹豫了一下,就立刻拿出了杼墨笔,把紫金丹阳墨轻轻的在虞山虬玉砚中磨了一池磨。 紫金丹阳墨整体虽然是乌沉沉的颜色,可当它在砚台中慢慢的化开之后,却呈现了一种非常艳丽的朱红色。 香茅子心想:难怪叫做丹阳墨,原来却是红色的。 然后她拿出了秋师给的正式的符纸,小心的展开了,铺在桌面上。 此刻她的心有些砰砰乱跳,手心也微微有一点湿意,这是因为她还是第一次在正式的符箓上撰写符文,有些紧张了。 香茅子觉察到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就先放下纸笔,端坐在桌几前,静静的凝视着空白的符箓,一动不动。直到脑中一片澄明状态之后,这才拿起笔,神态专注而认真的开始画符。 从第一笔开始,香茅子就感受到了完全不同的感觉。 灵气,不再是推动纸笔的动力,它仿佛跟纸笔连成一体,挥洒自如,流畅无比。天地间的灵气带着特有的呼啸,贯穿着香茅子的身体。 在神念的牵引下,杼墨笔完全没有任何滞障的滑动在符箓上,任何精细微妙的地方,都能够转折如意,环环相扣,笔意连绵。而灵力则可以极大限度的灌注在其中,香茅子甚至仿佛听到了灵力如海啸一般奔腾汇集的声音…… 从一笔落,转折提顿,意念存远,神念为引,符落气收至最后一笔。 一张正式的燃火符,哦,不,应该是“烈焰符”画完了。 当香茅子画完最后一笔收势之后,烈焰符上瞬间又一股灵气外涨的气势,可很快,符纸上荧光一闪,所有的气势都被收拢在符纸当中,整个符纸呈现一种难得的宝润的光泽,却又恢复了平常。 香茅子体内的灵气依然充盈,可刚刚在书写过程中,那灵气呼啸纵贯的感觉,仿佛有上千倍的灵气都压缩进了符箓里。 香茅子其实很想把这张符箓丢出去试试,看看这张正式的符箓,究竟跟草头符能差多少。可吞吞却已经垫着脚尖,一至爪子扒着桌沿,一只爪子按在了符箓上,露出了渴望的表情。 在香茅子的心里,她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吞吞的想法,“要,要!” 香茅子就舍不得了试验了,她把这张符箓轻轻推了推,吞吞舌头一卷,嗷呜一口就吞了下去。 然后香茅子就看它昂起脖子,打了一个小嗝。 肚皮向上的微微阖眼,香茅子能感受到它内心的喜悦,这种喜悦已经是很久都没有过了,吞吞暂时似乎不需要更多了,如今这种正式符箓,一张就足够让它饱餐一顿了。 香茅子把杼墨笔等物收回到纳戒中。 认真的翻了翻《符纸制作小解》,看来今后还是要画正经八百的符箓才行。 晨练收获满满。香茅子把吃饱微寐的吞吞揣进灵兽袋,打算早餐之后就去演武场排队。 从今天开始,她们要开始学习昆仑立仪剑了。 在吃饭的时候,香茅子挑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毕竟她昨天才被人挤兑,不想今天继续影响同学们的食欲。 快速的吃完饭,香茅子去演武场列队。 邹星玺和周佩萌看见香茅子,兴高采烈的招手。 香茅子过去跟她们凑在一起,却发现今天周围的人竟然不止她们两个了。 李希来、赵平川、田冰茹、许舒娇、肖敬若、陈惜梦、裴为谦、梁宝妹、孙舒尔、廖芳芝。一大堆人都跟在邹星玺和周佩萌身后。 见到香茅子走过来,大家都露出拘谨又略带兴奋的神色。 香茅子自己还有点奇怪,“这是?” 邹星玺拍了拍肩膀,用拇指比了一下身后,“这都是想要加入我们气吞山河社的同学。怎么样?” 香茅子吓了一跳,“这么多人?” 邹星玺没明白香茅子的意思,“啊?!多么,那我们砍掉几个?” 后面一堆同学立刻露出了忐忑的神色。 香茅子连连摆手,“不是,我就是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愿意加入。太意外了。” 邹星玺容与有焉的说,“我就随便的招呼了一声,结果大伙听说是咱们气吞山河社,那都可踊跃了。” 香茅子就“唔”了一声。她真的没想到有这么多人,而且有男有女。 在她原本的计划里,要是能来三五个就不错了,这样加上邹星玺他们,一共才不到十个人,大家相互磨合,可能也不那么费事。可如今一下子就招了十个小伙伴,外加她们仨,这差不多有十三个人。 一个不小心,那就很容易吵嘴。所以香茅子内心其实还挺忐忑的。 周佩萌却没想到这么多,她热情的说,“我昨天回去,就拟定了几条社规,你看看行不行?” 香茅子现在也没有想法,立刻点点头,“行啊,你说来听听。” 结果周佩萌一本正经的从自己腰上的荷包中拿出一个纸叠的方胜,几下子拆开了,上面白纸黑字的写了几条规则。 首发完整版↘^儛^若^小^说^网^↙: 点 u r u 0 点 c 0 br /> 她轻轻嗓子,朗声念到:“气吞山河社社规。第一条,团结一致,不得出卖或者背叛山河社。第二条,山河社内部信息共享,但社团内部共享资料不得外传,一应发现,立刻驱逐。第三条,社团内人人平等,以分享共享为荣,以索取自私为耻。第四条,山河社为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互相帮助,平等友爱。” 周佩萌念完了,就得意洋洋的抬起头,看着香茅子。 香茅子隐隐有觉得不对,却还说不上来,就看向大家。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反而是盯着她看。 香茅子就说,“我也是第一次加入这么多人的一个社团,其实,不是很懂。所以有不明白的地方,还希望大家能够告诉我、教我一下。” 本来,新来的人都很紧张,对周佩萌的几条社规也没有什么喜恶,但是当他们听到香茅子这么说,就都露出了笑容——原来学霸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啊。 香茅子见大家笑了,自己也笑了,“不如,大家都说说为什么要加入气吞山河社吧,希望大家能够坦诚的说出来,因为只有知道了真正的需要,我才能肯定的告诉大家,能不能做到。” 听到香茅子如此诚恳的说,有胆气比较足的男同学,如裴为谦就说,“我这次的论灵分数很低,我想跟你请教和学习如何跟灵兽沟通。” 有了一个开头的,剩下的就容易了。大家七嘴八舌的依次说了自己的需求。 “我识文断符考核没合格,一个月后还需要补考,是在没办法了,想来求助。” “我想知道怎么能拿到甲。” “我炼丹还一直炸膛呢,然后昨天报名还报错了,报了铜炉丹釜,我,我太害怕了。” “从小我娘就说淑女应该是裙不带尘才对。可现在拳法还没练好,就要练剑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上次在坊市,我把所有的钱都输光了,现在连租寻书石的钱都没有了。你们这里有这么多,我想跟着大伙,借用寻书石。” “我灵植初探的分数只拿了丙,而以前我连花都没养过,都是家中的花娘在伺候。现在还有一个灵田,还要计入考核。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只能来求助香同学了……” 香茅子认真的聆听着大家的诉苦和抱怨。 当她听完所有人的需求后,这才点点头,“大家能加入气吞山河社我是欢迎的,大家的担心和需求我也都听到了。” 香茅子带着鼓励的笑容,看着大家,黑白小花脸上带着诚恳的态度,“我知道,大家能来加入这个山河社,其实是想要攻克自己目前还不擅长的科目什么的。” 众人一起点头。 “我很愿意跟大家一起学习,但有一点,我希望大家能够认真的听一下。” 众人一起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香茅子下面的话,“我其实在修行的路上,也是非常浅薄和无知的,大家的需求五花八门,真正能依靠的,其实是自己,也只能是自己。” “你们愿意相信我,想跟着我一起学习,这让我也觉得特别荣幸。但是我真的能帮助到你们吗?我觉得不能。”香茅子认真的说,“比如孙舒尔刚才说,自己的娘亲一直教导你做淑女,所以你躬行拳总也放不开,练得不太好。还很担心剑术的问题。” “我可以把自己练习的心得分享给你,也可以帮你看看那里做得还不到位。但是真正能让你学会躬行拳的,只能是你自己。需要你自己一遍又一遍的练习,才能真的学会躬行拳。我虽然还没有学习昆仑立仪剑,但我觉得它应该是一样的。” “再比如裴为谦想要跟自己的灵兽建立更好的共鸣,担心契约的问题。我或者邹星玺都能把自己跟灵兽互动的心得分享出来,其实我觉得其他的同学也未见没有更适合你的心得,但是最终,还是要你自己耐心,真心的去跟你的灵兽建立信任,培养感情。” 香茅子的一番话,说得大家若有所思。 “那么,既然都是要靠自己,大家加入这个气吞山河社的意义又在哪里呢?”香茅子自己问了一个问题。 然后她自己回答,“这就是最初我们准备创立山河社时候,我问自己的问题。当我们一个人在学习的时候,有的时候会因为懒惰而懈怠;有的时候会因为执着而迷茫;有的时候则因为喜好对错误视而不见。但如果在求学的路上,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小伙伴,相互提醒,相互督促,那么也许我们会走的更加长远,更加持久。这就是成立这个社团的目的。” 香茅子看着大家,“我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帮助大家实现刚才你们想要的,我觉得我做不到。” 奇怪的是,香茅子的这番话并没有引起这群小伙伴的不满,他们反而面带微笑的看着香茅子。 香茅子扬起小花脸,坚定的说,“气吞山河社的社规,我现在就想到了一条: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大家都是相互帮助,相互分享的。那么为了做到这条,我首先希望,大家能做到的是真诚。比如看到了什么问题,要真诚的提出来,对于对方提出的问题,也能真诚的接受。至少,让真话,能在社团中畅通无阻的运行起来。” “这是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如果大家还有什么补充,欢迎提出。如果大家依旧想加入,那么我也欢迎。” 香茅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内心其实不是不忐忑的。 她拘谨的看着大家,露出了一丝紧张的神色。 然后,她就看见所有小伙伴,都齐齐的向前迈了一步,“我加入。” “算我一个。” “还有我。” 气吞山河社十三名社团成员,到齐。 在演武场上,伴着袅袅升起朝阳,一群青衣小童们,带着坚定的神色,集社成团。 “哇嘎嘎嘎嘎!”大观鸟刺耳的叫声再次响起。每到这个时候,大家都知道是列队集合的时辰了,经过了半年的磨合,如今他们列队成形的速度极快。 当他们刚刚站好,徐师和秋师就从后方目不斜视的走过。 学生们会侧转身,微微躬身的迎接老师,伴随老师向前,在一致的面向师长站好。 今天在两位老师的身后,另外有一个年轻的修士跟在他们身后。 他身着一身雪白云纹的锦袍,上面隐隐有流光闪烁,宽袍长袖,风姿错月。他的头上带着一个乌黑的长冠,用白玉簪住。腰带和衣服边都是青黛色的山峰回锦文,别致中透着一股英挺之气。 最让大家目不转睛的,则是这名修士腰侧配了一把墨色长剑,能有三尺长短,斜斜坠在腰袢,长剑的柄端还有一个银色的穗子,伴随着这名修士的步伐,轻轻的摇动着。 大家都目送着师长,可精神却都盯在这名修士的身上。莫非这个人就是来教授他们剑术的新老师?! 据说新老师,可是昆仑内门子弟呢。 一众小童嘴上不敢说话,可目光却戳来戳去,几乎要用眼神交换无数八卦了。 老师们从容的走到最前面,然后就见徐师和秋师微微向这名年轻的修士行礼,“衣师兄,请了。” 这位白衣修士轻轻颔首。 秋师这才转过身,“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有机会学习剑术了。本次教授你们剑术的师父,乃是我昆仑三十六主峰之一,北渚峰的内门精英弟子,衣行歌。向你们的新老师问好。” 众小童大声的说,“衣师好!” 那衣行歌上前半步,含笑的说,“从今天开始,由我来教授你们昆仑的入门剑法,昆仑立仪剑。只有学了昆仑的剑术,才是真正的昆仑人。我问你们,昆仑以什么为基?” 这个在过去半年的学习中,已经被反复教导过了。 于是大家扯破喉咙般大喊,“昆仑,以剑为基!” 衣行歌点点头,“很好,昆仑以剑为基。可你们知道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吗?” 大家就都傻傻的看着衣行歌,并不知道如何回答。 衣行歌朗声说,“我就先念出昆仑立仪剑的前八句剑决给你们听。它既是昆仑的基础剑决,也是答案。告诉你们昆仑为什么以剑为基础。” 于是他曼声吟诵着: “吾有昆仑剑,慎行常思危, 手握量天尺,身佑四海霨。 山横太岳卧,神安居太微, 转挪风雷起,返袂不言归。” “吾昆仑之剑,定四海靖平,慎行思危。昆仑剑,乃量天尺。故而昆仑问道,以剑为基!”衣师说。 ——作者有话—— 不好意思,今天有点晚,抱歉。刚写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97: 授剑 昆仑问道,以剑为基。这八个字仿佛黄钟大吕一样,在每个人的心头鸣响。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这八个字的时候,小小学徒们的内心都凭空升起一股豪气,这,就是昆仑的道。 昆仑人,仗剑天下,走马十方。 衣师伸手一振,从自己的腰侧拿下了那柄墨色的佩剑,朗声说,“这柄剑,名曰辞华。取自昆仑剑冢。你们可知道,全天下最好的名剑都在哪里吗?” 大家纷纷摇头,可心头的火热,却越来越盛。 衣师说,“整个元炁大陆最有名的铸剑门派就是覃州的轻吕剑庐,剑庐的每一把剑,都能列入当世名剑之流。也正因为如此,轻吕剑庐的剑师十年才筑一剑,可谓一剑难求。” 小学徒们就齐齐咕咚一声,暗搓搓的咽了一口口水。 “第二个好剑的来源,就是各大拍卖会。总是会有一些上品的灵兵问世压轴,甚至偶尔还有神兵出世,每当这个时候,就会在整个元炁大陆引发轩然大波,轰动不已。” 大家继续安静的聆听。 “可无论是轻吕剑庐,还是拍卖会,他们的剑都不是最好的。最顶级的名剑只有一个归处,它就是昆仑的剑冢!” 小家伙们虽然已经明知道这个答案,可当听到衣师真的说出来时,还是忍不住激动起来,全省上下都激励起澎湃的情绪,热血沸腾般在身体里加速流转起来。 “昆仑剑冢,自昆仑成立后就存在,冢内存剑数十万。这数十万的佩剑,每一把都历经风雨,见证了一位位昆仑子弟守护这方大陆的历程。无论是筑基弟子,还是元婴长老。无论是普通的铁剑长刃、还是神兵剑丸,都是昆仑子弟的信念所在!故而才叫剑冢,剑冢犹存,昆仑不灭!“ 衣师的声音,仿佛雷鸣一样,在每个人的心头发出了震撼一样的声音。 “每一位昆仑内门弟子身陨之后,他的佩剑就会重新回归到昆仑剑冢,成为昆仑的守护神。直到下一个内门子弟有幸选中此剑。所以,作为昆仑弟子,无一不以在剑冢取剑为荣。”衣师说,“我希望你们将来也能有这个机会。” 衣师所描绘的剑冢取剑,实在太过激励人心,内中就有同学忍不住高声问道,“那怎么才能在剑冢取剑呢?” 对于他的这个无礼的行为,秋师破天荒的没有喝止她,因为她的神情里,也带着向往和激动的神色。 是的,每一个昆仑的子弟,都以去剑冢取剑为荣,秋师也不例外。 衣师淡淡的笑了一下,“只要你们能成为昆仑内门弟子就可以了。每一个成为昆仑内门弟子的人,都有机会去一次剑冢。” 大家热切的希望,仿佛被泼了一盆冰水。 昆仑内门子弟?!这个难度得多大啊。这么说吧,昆仑内门子弟的精英弟子,数量虽然也数千名,听起来很多。可是跟诺大的昆仑比起来,内门子弟就好像是汪洋中的一艘小船。 昆仑是整个殷洲最大的门派,也是天下修真门派所望,元炁大陆的修真门派和世家,加起来虽然有上万个之多,可能跟昆仑比肩的门派,除了两大星宫高高在上,也只有应洲的正一洞天、虞洲的魂寰器都、和洲的御古灵门,才能跟昆仑并称为四大宗门。 其余门派,都要望其项背而行。 昆仑的外院子弟,其实有数十万之多,光是各种小筑、别院,学院就有近万个。遍布大陆各洲,都是为了是门派最为杂芜和中坚的力量。他们都是通过各种渠道推荐和筛选过来的,经过了近万年的运转,昆仑外院自然有了一套自己的运转模式。 他们中的最差的会送回到凡间界,成为凡间界的庙祝或者各个王府州侯的执事人员。其余的人根据修为高低,也会各有出路,譬如说:在学院内打杂、成为各个外院的管事、在各个坊市中找到谋生的买卖、去坊市成为昆仑旗下各种物业经济的买办之类的。林林总总出路,不一而足。大多数的他们会依附昆仑而生,形成庞大而坚实的基础,也为昆仑提供着灵石和物资。 而这些外院子弟的徒弟、子女和后辈们会继续通过各种渠道加入到外院中,一代代的传承下去,承载着昆仑的衣钵。 至于外院子弟中最为精英的极少数人,则会被选拔到昆仑的外门。 昆仑外门和昆仑外院虽然只差一个字,却截然不同。外门子弟已经算是昆仑的精英子弟了。昆仑外门地处剑州,在宏伟浩瀚的昆仑山脉上依山而建,拔地而起,气势冲霄汉。 昆仑外门的子弟跟昆仑外院的子弟相比,数量简直少的可怜,只有区区数万人。昆仑外门子弟,已经算是昆仑正式的子弟了,他们每个人都肩负着振兴昆仑,护佑天下的重任。 成为外门子弟,就有了自己的师父,会得到专属的指导和指教。一般来说,昆仑外门的师父会根据自己的喜好招收弟子,除了昆仑附族和世家的子弟之外,也会在外院中择优录取。一个师父少则带十多个徒弟,多则带几十个记名弟子也是有的。 每一个外门弟子都是昆仑正式的子弟,所以每个弟子每月都被发放不同等级的灵石和药品等物,这是一笔恢弘的巨资,昆仑每月发放的这些财务,对于很多小型门派而言,差不多是他们一年的收入总和了。而这些巨资的源头,则是外院的无数弟子辛勤劳作所得。 昆仑的运转正是靠着无数外院弟子的努力才撑起来,反过来,外门弟子则会罩着外院平稳安康,他们通过接受任务来保护昆仑外院子弟的权益,每当仙灵通闻上出现外院的各种需求,昆仑外门的子弟则要第一时间无条件的过来扶植和帮忙。 昆仑外门的子弟的任务,除了提高自己的修为,每年就是要完成一定数量的外院的任务要求。 包括上半年万师和这次指教剑术的衣师,都是为了完成额定任务,而接纳的榜单任务。 昆仑就是靠着这样复杂而缜密的系统,一代代传递下去。 香茅子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这个庞大而恢弘系统中的一员了。此刻他们正在苦恼,如何才能获得一把剑冢的剑。 这,却是只有内门弟子才有的特权了。 如果说,外门弟子是精英弟子,那么内门弟子,则是真正的核心弟子。跟外门弟子相比,内门弟子的数量就更加稀少了,他们总共才有千数人而已。 千数人,看起来很多。 但如果你能想象一下,昆仑真正的核心,在于七十二座云浮峰,你就会知道这个数量是多么的稀少。 昆仑山,风浮峰。仙人语,云遮言。说的就是昆仑那举世震惊的七十二座云浮峰,它们飘浮在昆仑山之上,邈云而居,气势恢宏。是修真界最美的胜景,无出其右。 云浮峰是昆仑核心所在,内门弟子由元婴以上的长老们精心调教,是门派最为核心的力量。每一个内门子弟,都能代表昆仑的气势和实力,这就是内门子弟的骄傲和地位。 而此刻,这群小小的外院学徒们,显然并不清楚昆仑内门子弟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们还只是因为剑冢取剑的资格而垂涎着内门子弟的机缘。 衣师说,“昆仑剑冢,乃是你们的终极所向。只要大家人在昆仑,以昆仑为荣。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们也一样有机会去剑冢一行!” 所有人都在暗暗的握拳,小脑袋中的第一目标都换成了,“我要去剑冢!” 衣师继续说,“今日我来,却是为尔等授剑。” 大家立刻眼巴巴的看着衣师。 衣师朗声说,“今日授剑后,你们就是昆仑外院的正式弟子了。要秉持昆仑的精神,以天下为重,切莫要辱了昆仑的名头和剑魂所在。不然,我必亲来取回此剑,以尔等心头热血,以奠此剑。你们可记牢了吗?!” 最后这句话,衣师用了禅心吼一类的功法,宛如雷鸣一般的声音在他们的耳侧轰隆隆的滚动。仿佛直接在他们的脑中炸雷般作响! 香茅子他们大声回答,“记牢了!” 衣师这才微微点头。 他衣袖轻挥,在他的身前,就凭空多出了一百多把长剑。细窄的腰身,闪亮的剑刃,乌黑带着漂亮纹理的剑柄。 森然的在衣师的身侧排成整齐的一列,安静的矗立着。 此刻,大家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衣师随机捡起一柄长剑,手指轻轻在上面微微一弹,剑身随即发出了清脆而带着余韵的“铛”声。剑刃也随之微微的轻颤。 “刚柔相济,神蕴内藏。这是一把好剑。”衣师说,“这些剑虽然不是来自剑冢,它们却都出自昆仑径路剑坞,今日授予你们,希望你们秉身承剑,继昆仑之脉,勿以逞凶斗恨为荣。切切。” “那么,就请秋师按照花名册点名吧。”衣师对着秋师微微点头示意。 秋师上前半步,“花名册按照大家的成绩排名重新编排,以后也均循此例。香茅子,上前授剑。” 香茅子听到第一个叫她的名字,勉强压抑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大声回答,“是!” 她出列,按照昆仑的礼仪,踩着稳健而笔直的步伐,走到衣师身前一步之处。 衣师直到这个时候,才露出微微一抹笑容,“看来你是上次考核第一的孩子了?” 香茅子不敢说话,就点点头。 徐师在帮忙微笑的说了一句,“这孩子很有前途,她六门考核都是绩优。” 衣师这才意外,“这个成绩?!那很不错啊,很多年外院都没有过这种成绩了,上次出这个成绩的还是那位呢!”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几位老师们却都露出了一脸古怪又感喟的表情,却并没有继续多提。 衣师回神,对着香茅子点头,“你要好好修行,不得懈怠。希望有朝一日,能在昆仑剑冢见到你。” 这是极大的期许和鼓励了。香茅子连忙躬身应道,“是,弟子不敢懈怠。” 于是衣师端正了神情,他双手递过长剑,香茅子把双手高举过头顶,躬身接过长剑。 衣师反手拿起自己手中的墨色辞华剑,轻轻搭在香茅子手中平持的长剑上,“从进而后,尔需持剑诫身,砥砺前行。慎行常思危,身佑四海霨。昆仑剑道,生之所系。人在剑在!” 香茅子沉声回答,“人在剑在,不辱昆仑。” 衣师沉声说,“心誓一念间,望汝好自为之。” 香茅子再次应答,“是。” 衣师这才收起了自己的长剑,“去吧。” 香茅子躬身,慢慢后腿几步,快到了列队,这才转身,快步回归到自己的位置。 秋师已经继续点名了,“周东宇,上前授剑。” 周东宇出列,表情同样肃穆,他走到衣师面前。衣师同样从自己的身侧拿起了一柄长剑,双手递给周东宇。 周东宇同样躬身举过头顶接过。然后,衣师也要重复用长剑搭在剑身这个过程,重复了授剑的诗词,“从进而后,尔需持剑诫身,砥砺前行。慎行常思危,身佑四海霨。昆仑剑道,生之所系。人在剑在!” 再接下来,是朱鹮、邹星玺、周佩萌…… 一百多个学生按照名册依次上前。衣师重复了这个流程上百次,却没有丝毫不耐烦。每个人在授剑的过程中,都感觉到了手中剑的分量。 它不再只是一把潇洒和锋利的利器,它是一种身份,代表着昆仑子弟的身份,也是一种象征——从此之后,承担昆仑责任,守护四海靖平的责任! 这,大概就是昆仑授剑的核心所在吧。 仪式进行了大半天。当最后一名学徒也被授剑之后,徐师跟秋师就退到一边。由衣师开始教授他们昆仑立仪剑的剑决。 从今天开始,他们每隔十天就会被衣师亲自教导一次立仪剑决,直到整套剑术都学完,这套入门的剑法就算学完了。 大家跟随衣师默默开始学习了昆仑立仪剑的起手式。 “吾有昆仑剑,慎行常思危。”衣师右手反手单提剑,左手持基础剑决,伸二指向前,手掌虚握。 衣师教导他们,脑中默默存想,双脚微开,让灵气在神念的引导下灌注在剑身里,感觉到身体灵气充盈之际,开始默念第一句口诀。 心有昆仑之剑,脚步轻快而准确的踏出禹步。灵气运转小周天,神念引剑,灵剑合一,是为起手式也! 一种学徒最初的一个起手式,已经摆的乱七八糟了,衣师一个个细心纠正,不断告诉他们关窍所在,就这一句起手式,就耗了大半日的精力。 时间已经偏到午后,衣师叮嘱他们今后要时刻抱着剑去存想,在灵气的冲刷和灌注下,这柄剑会逐渐得到提升,所有的神兵,都是靠灵力的冲刷提升性能的。这是一个水磨的功夫,一个人用心在剑上的功夫多少,在将来的比试中一眼就能看出来。 “希望尔等从今日起,勿要懈怠为上!”这就是衣师今日课程最后的一句叮嘱。 大家齐声应是受训后,本次课程就结束了。 等到衣师架起飞剑,瞬间消失在云间的时候。学徒们沸腾了! “哇,御剑飞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无数的人发出刺耳的尖叫。两位老师也都先行离去了,显然是遇见到这种可怕的时候了。 可同学们不觉得,他们恨不得用尖叫来发泄自己的激动。 “看我的剑,多好。” “我的剑也好。” “我的比你的好。” “呸!我的最好。” 大部分的人都在吹嘘自己的剑如何好,其实他们的剑都是同一件剑坞出品,而且就是普通入门级的长剑,根本就没有分别。 可同学们就是要放在一起比较,恨不得能从纹理,光泽上分出个高地上下来。 不少女生已经打算做一个别致而漂亮的剑穗了,男生们没有这门手艺,正在涎着脸求女同学们帮忙,给他们也做一个。 广场上真是特别热闹,简直比一千只鸭子大叫还要吵。 气吞山河社的成员们都聚到香茅子这里来,大家看着香茅子,“今天我们有什么安排吗?” 香茅子想了想,“我要先去灵禽阁报道,我在通灵上接了一个任务,以后去那边打工。你们可以先去书阁一起学习,等我完事过去找你们。” 还有几个人也请假了,因为他们也恰好今天有一些任务什么的。 “我一会要去灵药圃去除虫。”赵平川说。 “我想先做个剑穗。”梁宝妹摸着自己长剑,兴奋劲还没过去呢。 邹星玺忽然有个想法,“不如我们山河社的同学,都用一样的剑穗吧?” 她这个提议立刻得到所有人的拥护,“好呀,那我们配什么颜色的剑穗呢?” “上面要有珠子!” “我会打络子!” 香茅子这些不懂的,她有自知之明,这群人中随便找一个,都比她的品味要好,这方面她不用出声的。 “你们商量好就行了,我先去灵禽阁了。”香茅子想早点去把任务接了,“然后再去书阁找你们汇合。” 大家讨论的正热闹,除了几个有任务要忙着去做的,大部分的人都一起去饭堂,然后去书阁自修了。 香茅子偏着小短腿,蹭蹭的往灵禽阁跑去,想着那一百灵石的任务报酬,她的内心是充满了欢脱雀跃的。 ——作者有话—— 今天还是晚了,不好意思,因为有一些设定要捋顺一下。明天抓紧。嘤嘤,昆仑啊,我真的太喜欢它了。它的面纱和恢弘,要一点点揭开,这是一个超级大宗派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98: 无人领取的任务 灵禽阁虽然不是常来的地方,可香茅子却也认得路,毫无困难的抵达了目的地。 灵禽阁有一个木栅栏似的大门,在大门之后,若干或高或低的圆形锥顶的小棚子,在小棚子下面有各种投食用的竹子做的大小槽子,现在槽子里都是空无一物。 香茅子觉得这个大概就是自己今后要做的工作,喂食各种不同的灵兽或者灵禽。 所以她认真的转着圈打量着这里的环境,自己先在心里评估将来要怎么开展工作,才能又顺手,绩效又高。 她在旁边看的起劲,冷不防后面有一个声音,“你有事啊?” 香茅子回身,就见一个长着倒八字眉的中年男子,正愁眉苦脸的看着自己。 香茅子立刻站直了,行了一礼才说,“您好。我是香茅子,是小筑的学徒。昨天在仙灵通闻上接了一个任务,说是让我未时来这里,找一个叫做柯驯的人。” 她口齿清晰伶俐的说起自己的来意和目的。 本来这样的介绍又清楚又爽利,可那个倒八字眉的人听见了,却又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哦,你就是香茅子啊。你回去吧。” 香茅子听了就奇怪,她不明白这个人干嘛要让她回去,就没动窝,“我在等柯驯,我,我可以去外面等。” 那人就又叹息了一声,这一回儿的功夫,他已经叹息了三声,“你不用等了,我就是柯驯。” 原来他就是柯驯。 香茅子就又奇怪了,“您是柯驯?!那仙灵通闻上的任务是不是您发的。” 柯驯点点头,“是我。” 香茅子又问,“那您不是让我今天未时过来,还是我来得早了,让你不方便了?那我下次注意,不会早来的。” 柯驯摇头,“跟你早到没关系,是我让你来的,可这个活计不能安排给你了。你走吧。” 香茅子就有点委屈了,不过她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那是为什么啊,您就给我个机会吧,我一定努力,我干活挺勤快的,从不偷懒。您让我试试,干不好不要钱!” 结果柯驯依然拒绝她,“那可不行。有人来投诉你了,我没办法用你,赶紧走吧。” 香茅子用手指点着自己的鼻子,“投诉我,投诉我什么呀?”她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被投诉的。 柯驯就说,“你的同学在仙灵通闻上看到你报名接这个差事,特意过来投诉,说你是被饭堂那边开除的。因为你这个花脸掉皮,所以饭堂才不要你,那么灵禽阁也主要是给灵兽们添水加食和打扫场地,你现在这个状况,也不应该接触动物才对。” 香茅子听了就张口结舌,她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个后续。连忙解释到,“您听我说,真的不是这样的,我现在这个花脸掉皮不传染的,我还跟同学们一起上课呢。我已经请教过徐师和秋师,他们都已经帮我看过了,是我的功法和根骨的问题,等再升级就能好了。这个不会传染,也不会影响到别人的。” 香茅子看着柯驯,苦苦哀求,“您可以去问问两位先生,我真的没有说谎的。” 柯驯点点头,“你知道吗,我其实不用去问,也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香茅子就睁大眼睛看他,柯驯那倒八字的眉毛,耷拉的更深了,“我在这个灵禽阁也五十多年了,见过无数的学子,在练功的时候出现的各种状况也都略有所闻。所以你这个问题,其实更别上不在你掉皮啊。” 香茅子不明白,“您既然觉得我不会传染给动物,那为何……” 柯驯抓抓头,“简单说吧,您现在是得罪了人了,人家拿着你的这个掉皮来说事。如果你在我这里打工,万一灵禽灵兽有了任何风吹草动,哪怕只是因为吹风拉了一天肚子,我都要跟着担干系。我呢,不过就是个小小的管事,实在不愿意跟你们这些学徒扯上任何麻烦关系。所以,这个任务取消了,没有了!你听懂了么?!” 香茅子抿着嘴,柯驯把这话说的如此果决,那基本上就是没什么戏了。人家说的清楚,自己得罪了人,有人搞事,人家不愿意搀和到其中去。 她强压着心头的委屈,躬身跟柯驯行了一礼,“那麻烦您了,我走了。” 柯驯皱着倒八字的眉毛,轻轻挥挥手。 看见香茅子低着头,失落的往外走,他心里略微涌起了一丝愧疚,就说了一句,“哎,你……” 香茅子回身,渴望的看着柯驯,希望他是改变了主意。 柯驯被她那期待的眼神简直拷问到了良心,就说,“嗯,现在你的问题,最好的出路是跟那些投诉你的同学和解,这样才没有后面的麻烦。” 香茅子听了,眼神里的期待就黯淡下来,她摇头,“不成的,没办法和解。”王霄歆她们让她让出第一,还要交出自己的奖励,这些都是不能答应的。 柯驯听了也不意外,“如果不能和解,那你就别在仙灵通闻上接任务了。”他好心的多嘴了一句。 香茅子奇怪,“那是为什么啊?” 柯驯就说,“仙灵通闻上的任务都是比较急需人手的,所以任务的报酬都相对比较高一点。而且仙灵通闻的任务接收和完成,都是被公示的。你能看见,别人也能看见。如果你继续在上面接任务,恐怕结果跟今天差不多。” 香茅子听懂了,柯驯的这个意思是,如果她在仙灵通闻上接任务,估计王霄歆那伙人会继续投诉或者来捣乱。 那小筑的各个管事为了怕惹麻烦,一定不声不响的就取消了自己的任务。 她就纠结了,“那我还能去哪里接任务呢?” 柯驯就说,“有些报酬低,或者是长期没有人接的任务,就会从仙灵通闻上摘牌,那么它的任务会单独记录在千闻阁,你可以去哪里打听打听。” 香茅子听到这个,就再次谢过了柯驯。然后有点灰心丧气的离开了灵禽阁。 跟来时的兴匆匆不一样,她现在走回去的时候,垂着头,耷着肩。看起来就很萧瑟的模样。 她因为低着头,就没注意到前面有人走了过来,直到对方走进了,她想旁边避让时,对方也跟着故意往旁边移动。 香茅子抬头,才看见王霄歆带着几个小姐妹正得意洋洋的看着她。 此刻她们都身负长剑,显得英挺又潇洒。 “花脸狗,你今天不是要去灵禽阁打工么,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哎呦,看起来情绪不太对嘛,有点丧家之犬的样子。” “哈哈哈哈,可不像一条丧家的花狗么?” “那花狗怎么不叫啊,快叫两声听听,说不定我心一软,就扔块肉骨头给她呢?” “呵呵,丧家之犬嘛,一般都是不会叫的!” 香茅子握着拳头,仿佛没听到。她想旁边绕了一圈,想走过去。 没想到这群丫头片子偏偏故意跟她作对,拦着她的路,不让她过去。 “让开。”香茅子低沉的喝道。 王霄歆抱着肩膀,“小花脸,你可想清楚没有?” 香茅子就看着她,眼神冷冷的,没说话。 王霄歆有点不自在,但还是厉声说,“告诉你,别不识抬举了。看到没有,你现在在小筑里已经找不到什么任务做了,你现在服输,我就当你前两天的冒犯不存在了。不然,接下来的日子都别想好过了。” 香茅子抿着嘴不说话,她灵活的转动着大眼睛,把对面几个人一个个的扫过去。 她的沉默显然也给了对方极大的压力,那几个女孩子都往一起靠了靠,有点紧张。 “你,你个疯丫头,你看什么看!”伍天骄忍不住喝骂出声。 香茅子的小花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因为我要记住了你们。” “你,你记住什么,想干嘛?”田澄忍不住了。 香茅子的剑一直拿在手里,此刻她举起手中的长剑,“因为,你们再找我的麻烦,就要问问我的剑答应不答应了。” “你敢?!昆仑子弟禁止内斗!” 香茅子一扬眉,“是啊,昆仑子弟禁止内斗,可没听说禁止切磋啊。接下来的剑术课上,小妹忍不住要像几位师姐们讨教一二了,到时候刀剑无眼,万一有损姐妹们的容貌和衣衫,那可就对不住了。” 大家被她话里的意思弄得心中一寒,王霄歆厉声大喝,“香茅子,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你到底有没有把昆仑的教条放在心里?!同门相残到底是个什么罪行,你先去搞搞清楚!” 香茅子扬起小花脸,手中擎着剑,目不斜视的向前走。 摄于她凌厉的气势,那群来挑衅的小姐妹们不断避让,竟然让她就这样从面前直直的走了过去。 王霄歆直到香茅子走过去,才狠狠的瞪了身后那群人一眼,深觉自己的伙伴丢了人。 香茅子走过去之后,却忽然回头,扭身对着她们做了个吐舌头、翻白眼的鬼脸。她本来就顶着一张小花脸,这个鬼脸一做,简直滑稽又丑陋,“哕!你猜我到底会不会?哈哈哈哈。” 说完一溜烟的撒腿就跑,转身就没有了踪迹。留下被她先吓后气的一群“小辣椒”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真疯还是装傻。 只有王霄歆,觉得自己被香茅子扫了面子,用力的跺着脚,气急败坏的说,“这个死丫头,我绝对不放过她!!!!” 香茅子被王霄歆这么一堵,心头的郁气反而消散了大半。不就是个小挫折嘛,又不是影响修为的事情。 她心宽,觉得这还是修为的问题。如果自己能提高修为,那这些事就都不在话下了。修为高了,王霄歆他们自然不敢来找麻烦,而且小花脸估计也能好了。眼下,还是要想办法提高修为。 不过她想想自己灵脉中的变化,暗暗的琢磨,自己的修为恐怕跟吞吞的进阶还是有关系的。吞吞,要吃灵力很丰富的东西才行。 这么一想,竟然还是钱的问题。 香茅子烦躁的抓抓头,觉得自己又陷入了怪圈之中。 她晃晃荡荡着走到了千闻阁,今天的半夏依旧忙碌个不停,因为好多同学还是要排着队的来上仙灵通闻。 香茅子在旁边等了好久,才见他有了一点闲暇。 半夏笑着问,“你也是来上仙灵通闻的?” 香茅子摇头,“不,我其实是来想找个任务做。” 半夏就不明白了,“找任务不是正经要去仙灵通闻么?” 香茅子就叹了一口,把自己昨天在仙灵通闻上接到任务,今天又被取消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她拜托半夏,“我不能在上面接任务了,不然肯定被搅和黄。灵禽阁的柯管事说咱们这里有些长期的任务,是不在上面的,让我来碰碰运气。” 半夏听懂了,就满口答应,“这个容易,你在屏风后面搬个椅子,我去拿往年的册子,里面的任务还有好多呢,看看有没有自己想做的?” 于是香茅子和半夏一起抬了桌子和凳子去西侧的屏风后面,半夏拿了好几本册子摞在桌子上,“这上面都是往年各种任务,你在这里慢慢看,有不明白的再问我。” 香茅子答应了,正好又有人要去查阅仙灵通闻,半夏就出去忙了。 香茅子从最上面拿出一本册子,发现里面还真的有不少任务。 “绘制迷踪林地图,任务期限长期。绘制、勘测和修订迷踪林地图,并标注内含植物、动物和昆虫等分布,每十里地即可获得一枚下品灵石。” “长期收购云溪湖大火鲶鳞片,每十枚双纹鳞片可获得一枚下品灵石。要求:不得损伤大火鲶,需在摘取鳞片后放归云溪湖。” “长期收购虚海凝露、子午凝露、落凤木凝露,价格从优。” “完美品相隐身符,三阶以上长期起收。价格50枚下品灵石起。” 香茅子不断的翻阅着,忍不住从自己的纳戒里拿出纸笔抄录,她发现这里有很多任务是可以长期重复接的,而且如果统筹好了,自己完全可以开发云溪湖、迷踪林还有小屏山的好多资源呢。 很快,她就查阅完一本册子,自己的笔记上也抄录了满满三页的任务,都是现阶段她有可能去完成的任务。 她拿起第二个册子,这个册子看起来很老旧了,上面的纸张甚至都有些泛黄了。翻开第一页,就有这样一个任务。 “废灵器仓管,每月灵币50枚。长期任务一,保管废旧灵器,不得遗失。长期任务二,修缮废旧灵器,若能完成修缮,则根据修缮后价值予以二成的奖励。” 香茅子看着这条任务,开始没反应过来,她翻到下一页,才发现这个册子上居然只有这么一条任务。 然后她又翻回到这页,看到了这句:根据修缮后价值予以两成的奖励。 两成?! 香茅子忽然想起在云溪坊市宝华坊看到的场景,那里面随便一个小小的灵器,就要几十枚下品灵石起,甚至要上百枚下品灵石。如果自己能修好这些灵器,那么这灵石还不哗啦啦啦的淌下来了吗?! 她心头火热。连忙站起来,探头出去。 正好半夏又忙活完一阵子,这会儿正好无人,见她招手,就走了过来。 半夏一面喝水一面问,“怎么,有没有什么任务是你想要接的?” 香茅子连连点头,推着第二个册子,“半夏哥,这个任务是怎么回事啊?” 半夏歪头一看,就连连摇头,“唉,这个册子怎么混进来了,我拿错了。估计也是这两天太忙,把人都弄晕了,你别理它,在别的册子里找。” 说完就要把这本册子抽回去,香茅子一把按住了,“别呀!这个任务过期了吗,我看上面写着长期任务的。” 半夏就诚恳的说,“没过期。但你相信我,这个任务没人接的。” 香茅子就拜托半夏,“半夏哥,这里面写着两成奖励呢,我现在急需灵石,你就跟我说说呗。” 半夏见她苦苦哀求,就说,“你知道什么是灵器吧?” 香茅子点头,“灵器就是能灌注灵气,沟通神念的各种器具。比如我们食堂用的灵火炉就是灵器。” 半夏点头,“是,咱们修真界,无论普通的器具还是各种道术器具,都能称之为灵器,如果上品的还能称作宝器、法器,有了器灵的就可以称之为仙器……” 香茅子点头。 然后半夏说,“宝器、法器也就算了,当然神器就更不用提了。但是你知道修真界有多少灵器吗?” 香茅子摇头,“总有数十万吧……” 半夏叹息说,“岂止啊。如果算上历代积攒的,恐怕有千百万之巨。” 香茅子扬起眉毛,居然有这么多。 半夏继续说,“你别看这么多,但是随着使用和更迭,很多灵器逐渐失去了功效,不断被淘汰掉了。那这些老旧的,甚至残破的灵器怎么办呢?” 香茅子眨巴眼睛,“卖了?!” 半夏伸出手指摇摇,“卖给谁呀?!都是不好用的,废弃的。没有人要的。” 香茅子又想想,“在家里堆着?”她是个悭吝抠门的人,总觉得这东西只要还在,就不能扔了。 半夏就问她,“倘若是一件两件的,你放在家里堆着,假如这些不能用又完全没有了使用价值的东西,有一百件呢?有一千件呢?” 香茅子想想,“那,那恐怕只能扔了吧。” 半夏打了一个响指,“着啊!这数千年来,各个世家和宗门积攒的废旧灵器,没有十万也有八万,最开始很多门派还让大家自己收着。可后来,因为毫无用处,渐渐的修士们也不在意,就胡乱丢弃。逐渐的,有些灵器就流落到了凡间界。” 香茅子继续听着。 “这些灵器对修真的人来说,已经毫无用途了,可它们也都是珍稀材料铸就,有的还有一些残留的灵力在里面。当这些灵器流落的凡间界的时候,就不断惹出各种祸端。有的人用它们装神做鬼的为祸人间;有的人摆放在家中展示,却引来了各种异兽异虫,闹得家宅不安;至于那些因为好奇灵器怎么用,引发火灾、水灾甚至家破人亡,那就更不计其数了。” “所以后来修真界就有了不成文的规矩,不得乱丢灵器。有门派的由门派进行统一回收和保管。没有门派的也可以就近送到指定的山门去接纳。大门派有义务免费接收这些废弃的灵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不让它们流入人间界去为害作乱。”半夏解释道。 “咱们昆仑作为殷洲第一大门派,那是不得不接收各地送来的废旧灵器,统一保管。你以为小筑的灵器是从哪里来的?都是每年用飞舟送来的,连剑州都放不下了,这才想办法四处往各地的小筑和学院塞。” “其实这些废旧的灵气根本不是什么宝贝,都是让各个门派头痛无比的,却没有地方处置的大祸害。当年正一道门统一将这些废灵器在他们后界山的峡谷中掩埋,结果一千年前,不知道什么缘故,后界山竟然还发生了一次大爆炸,差点连护山大阵都给崩塌了。就是这些废旧灵器忍的祸乱。可真是用时容易,去时难啊。” 香茅子一直认真的听,然后她指着任务上面的“两成”说,“半夏哥,你看,如果修理好了,还有两成的奖励呢!” 半夏笑得差点呛水,“哈哈哈哈,傻丫头啊,你以为这个奖励真能拿到吗?” 香茅子奇怪了,“为什呢不能呢,不是说修好就给么?” 半夏一面摇头,一面感喟,“你可真实诚啊。这些废旧的灵器都是千奇百怪,有的主攻防,有的主五行;有的是水炼、有的是符化;再加上各种材料和手段,真是没有一个重样的。凭谁也没那么多见识和手段能把他们逐一修复啊。再说,修复灵器不要材料?材料不要钱的?” “听哥一句劝,别在这上面浪费功夫,这个任务放在这里有差不多几百年了,就没有人接过!因为它不实际啊。” 香茅子听懂半夏的规劝,她歪着小脑袋想了半天,“那如果没有吧这些灵器修好,反而弄得更坏了,需要赔么?” 半夏连连摆手,“那到不用。只要不带出来就行。其实你也带不出来,仓库外面都有禁制呢。所以随便你在里面怎么折腾都没人管,你要真能给折腾没了,那估计小筑还要谢谢你。我们这里都要放不下,几位管事还在发愁,今年那船废灵器往哪里搁呢。” 香茅子眼睛刷就亮了,这不相当于有免费的灵器给她练手么,修好不容易,拆解那可是她老本行啊。 她认真的说,“半夏哥,这任务,我接了!” ——作者有话—— 翻滚,今天的更新来了。最近一直拖到晚上八点,不好意思。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99:四大公子 半夏傻傻的看着香茅子,只见她坚定的看着自己,只能叹息一下,就不再劝了。用香茅子的玉牌进行了登记,这样进入废弃灵器的库房就不会被禁制所排斥,得以顺利进入。 登记完了,香茅子蹦蹦跳跳的跟半夏告别,心情可好了。 留下了一脸哭笑不得的半夏。 香茅子出来,就直接去书阁了。大部分山河社的小伙伴都在书阁里集体看书。结果等到她赶到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压根没有几个人,只有肖镜若、梁宝妹还有周佩萌三个人聚在一起看书。 肖镜若上次符箓的科目没有合格,正在愁眉苦脸的看符谱,周佩萌双手支着下巴正在考他,帮他记忆这些符箓。 梁宝妹则在一边抄过往的笔记。 不过还是有变化的,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又搬来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如今这三张桌子连在一起,到显得有几分大社团的气势了。 香茅子坐下来,把剑放在桌面上,奇怪的问,“怎么只有你们几个,他们呢?” “赵平川去灵药圃兼工去了,李希来先去练功。其他的人都去仙灵通闻了,今天还有二个时辰的通闻时间呢。” 香茅子眨巴的眼睛,小伙伴们逛通闻的热情好高涨啊,“他们还没有在上面接到任务吗?” 梁宝妹噗了一声,“才不是呢,他们是去看榜单并投票了。” “榜单?”香茅子歪着头,“就是那三个石碑上的榜单吗?” 梁宝妹用力点头。 “那有什么好看的啊。”香茅子不理解。 梁宝妹惊诧的说,“香香,你知不知那三个榜单意味着什么啊?” 香茅子摇头,她也觉得奇怪呢。 梁宝妹就凑过来兴冲冲的说,“你知道在通闻里能看到凌云榜、遏云榜和青云榜吧?” 香茅子点头。 “那你知道它们是什么榜单吗?” 香茅子歪着头想了想,“修真高手的榜单!” “噗。”笑的人是肖镜若。 “香姐姐,你别乱说了啊。那是筑基三大高手榜。”周佩萌忍不住了。 “筑基高手榜?”香茅子歪着头。 梁宝妹见她真的不明白,就感喟的说,“你都在仙灵通闻里看什么呀。筑基有三大高手榜,金丹也有金丹天榜,元婴有元婴仙人榜,元婴之上的每个都是名动天下的老祖道君,谁人不知,所以才没有榜。不过金丹高手和元婴高手的榜单,我们现在还是炼气低阶,根本无缘得闻,最差也要我们修炼到炼气十阶归一境才能有机会一窥金丹高手榜呢。” 周佩萌也帮忙解释,“青云、遏云和凌云三大榜单,就是筑基期最有名的三大榜单了。它们的真身分别立在不同的地方,只不过投影是在仙灵通闻上。比如凌云榜是指筑基期实力和排名最前面的千名高手,它的真身就矗立在昆仑首峰太玄浮峰的书阁前面。能把名字登在上面,那可是所有筑基期修士内心的梦想啊。” “所以凌云榜又称天榜,而天榜的含金量最高,就在我们昆仑太玄峰!”梁宝妹有点骄傲的解释着。 还有这种说法,香茅子瞬间觉得自己昨天的仙灵通闻白逛了。“那其他那两个呢?” “遏云榜又称地榜,是指筑基期晋升小比榜的1000名高手的榜单,它的真身在魂寰的灵霄塔前,灵霄塔内有百层试炼场,能打过一百场排名的筑基高手,按照积分排名都可以进入地榜。地榜是在门派大比的天榜之外,能判断个人实力最强的榜单。”肖镜若兴奋的加入讨论。 “青云榜是指最近晋升的1000名筑基期人士,只要能完成了七大秘境探索就能登名,从后往前按时间轮派,有新的加入,最前面的就会自动替换掉了。所以又称人榜,人榜是这三大榜单中最容易加入的了。青云榜的真身则是在正一道门的九曲连台。” 哇!香茅子发出了感喟声。感觉好牛的样子,天下英才的三大榜单,又矗立在几大门派最核心的地方,简直热血英雄的不要不要的。 “我要是有一天也能上榜就好了,哪怕只是青云榜也行啊!”肖镜若把下巴搁在手臂上,神色无限向往。 “你呀,别做梦了,先把识文断符的补考过了吧。”周佩萌毫不留情,“外院子弟的最高修为也就是炼气高阶了,我们这里最有希望筑基的人是香姐姐啦。” 肖镜若也不生气,他一扬脖子,“做人当然要有梦想了,如果没有梦想,跟咸冠蛋有什么区别!” 香茅子忍着笑,“是极,是极,你说的很有道理。” “香姐姐,你知道除了这三大榜单,还有三小榜单吗?”梁宝妹捂着胸口,露出了微笑又有点梦幻的表情。 “三小榜单?”香茅子摇头,“昨天在通闻里只有三个石碑啊,难道我看漏了吗?” 梁宝妹伸出手指摇摇,“非也,非也。三小榜单却不是正式的榜单,而是票榜。” 票榜?!香茅子发现自己居然听不懂梁宝妹在说什么。 梁宝妹和周佩萌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神色,“香姐姐,你昨天在通闻里没看到后面的那个玉玦吗?上面有很多不同的杂色紫玉你没看到吗?” 香茅子过目不忘,瞬间想起自己在上面看了不少仙人们的结缘大典的八卦。于是她用力点头。 “那你就没看到大家发言最多的那几个玉片?”梁宝妹好奇? 香茅子摇头,“什么发言数最多?” 梁宝妹说,“凡是你没看过的,或者有新内容的玉片就比别的玉牌要亮一点,这你知道吧?” 香茅子摇头,原来通闻里的玉玦是这么区分的呀,她默默的记下了。 周佩萌说,“那么每个玉片背后其实有不同的纹理,纹理的图案代表不同的留言数目,有山峰纹理的都是上千留言的玉片。如果是普通笔画和花朵之类的,就是几条数目的留言而已,以后你看得多了,自然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香茅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如此,她说怎么玉片背后的纹理怎么都不一样呢。 肖镜若说,“所有紫玉里面讨论数最多的就是三小榜单了。就在最上的紫玉里面啊,你昨天没看吗?” 香茅子摇头,她昨天是从下面随便翻了几个看的,没看上面的玉片,“什么是三小榜单?” 梁宝妹赶紧抢答,“冠云榜、景云榜、瞻云榜又称筑基三小榜。这三个云榜却不是按照单纯的门派大比、灵霄塔排位了,而是通过仙灵通闻票选的,每人只有一票,票选的前一百名才能进入这三个小榜单。投票的地方,就是在仙灵通闻紫玉里面呀。” 香茅子有点糊涂,“如果不是论实力,那又论什么。难道比个子么?” 梁宝妹和周佩萌双双攥着拳头,神情热切和激动,“当然不是啦,比家世和天资啊!” “比容貌和气度!”周佩萌说。 “比根骨和才华!!!”肖镜若说。 梁宝妹小胖手一挥,“先听我说!冠云榜又称公子榜,各大门派,包括世家还有散修联盟里的公子,凡是家世好的、样貌帅的,功法修为进境快的,都能上榜。那里面的帅哥云集,简直堪称琳琅满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都快激动的跳起来了。 肖镜若跟着抢话,“景云榜跟公子榜相对,是仙子榜。天下最温柔、最漂亮、最善良、最可爱的仙子都在上面,诶呀,真是寤寐求之……” 他还没说完,周佩萌就打断他,“瞻云榜又称才子榜,凡是根骨最好的,天分最佳的或者才华最高的都能在瞻云榜上。” 他们齐声说,“这就是三小榜!” “三大榜看的是各个门派的实力!” “三小榜看的是各大门派的人气!” 说到这里,梁宝妹不由露出自豪的神色,“比如我们昆仑,无论是三大榜单,还是三小榜单,那都是拿下一半!这才是昆仑能成为天下修仙门派之英领所在!” 香茅子呆呆的看着他们,“昆仑之所以能成为天下门派之领袖,不是因为天下化神老祖总共十个不到,我们昆仑独占其四么?” 三个人忽然不做声,一起看着香茅子。 半天后,周佩萌才说,“香姐姐,你这样很容易把天给聊死的呀。” 香茅子为难的挠挠头,她觉得那个什么小榜很儿戏啊。 梁宝妹想到一个解释,“虽然化身老祖是决定门派实力的代表啦。可是香姐姐,一个门派的基础力量是什么?!是筑基人数呀。所以这三大榜单,才是门派未来所在嘛。” 这个说法香茅子能接受,可是她并不明白那小榜单有什么用,“那根三小榜单有什么用啊?” 那三个就一起用力吸了一口气,用力摇摇头,觉得这天没办法聊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传来一群叽叽喳喳的声音,透露着无比的兴奋和低声的尖叫,脚步声踢踢踏踏的传来。 然后就是书叟接连不断的咳嗽声,“嗯咳,摁咳!”接连不断,那些尖叫才变成了低声连绵的切切私语。 却原来是邹星玺带着田冰茹和许舒娇她们一起回来了,一下子又来了六个小伙伴,神色都很兴奋激动,脸蛋都红扑扑的。 看到了香茅子,邹星玺还奇怪了一下,“咦,你怎么这么快,还以为你们会比我们晚呢。” 香茅子想张嘴说自己没能接下灵禽阁的任务,但是接到了一个修缮的任务。没想到梁宝妹问了一句,“你们今天都投给谁了?” 刚刚的窃窃私语立刻变大了十倍,“还用问,我们当然投了麒骥公子了!” “骑鸡”公子?香茅子露出了迷茫的神情,那又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哎呀,其实我特别想投鸾凰公子,他可是金凤仙体的根骨,又是魂寰掌门的独生爱子,躺着都能元婴大成啊。” “呃,我。我投了云霓公子,反正你们都投了麒骥公子,也不差我这一票了吧。”廖芳芝怯怯的说。 “叛徒!” “叛徒!” “大叛徒,你还是不是昆仑的人?竟然去投给东星宫!” 一群妹子不依不饶的,又引来了书叟大声的咳嗽,这她们才收声,然后相互看看,噗嗤一笑。 大家压低声音,七嘴八舌的勒令廖芳芝“明天必须改投麒骥公子!” 直到她接连答应了,这才放过。 香茅子完全在懵圈的状态,不知道她们叽叽喳喳的到底在争论些什么。 “不过我跟你们说啊,我看到了朱嬛的投票了,你们猜她投给谁了?”陈惜梦神情古怪的说。 香茅子心想,一看她就不是投给你们的“骑鸡”公子。 “谁呀?” “是南明公子!” “哎呦,不投票给自己门派的,要去拍人家正一道门的马屁,这可真够恶心的了。” “嗯,好像不是。”邹星玺说,“我不是曾经要跟朱嬛共用一个灵火吗,有几次不得不一起上丹课时,我就听说她跟她那群小帮手们说话,好像她小姨嫁到正一外门去了。说不定是因为这个缘故。” 邹星玺虽然看不上朱嬛那群小辣椒,不过她确实不喜欢背后踩人,还解释了一下。 可周围小伙伴却并不领情,“别说她小姨只是嫁到外门,就算她家有姐妹嫁给内门子弟也不行啊。她自己还是昆仑子弟呢。反正这就不对!” 好吧,这个理由很充分。于是邹星玺也不敢说话了。 香茅子挠着头,“你们说的这些什么公子,什么榜的,也不顶吃,怎么让你们这么兴奋啊。” 她这么一开口,一群女孩子都瞪大眼睛,用看小怪物的眼光看她,“你别说你不知道四大公子啊!” 这话头一开,周佩萌和梁宝妹连忙告状,“你们回来的正好!刚刚我们正在给香姐姐讲解什么是三小榜,香姐姐说那东西没用!” 她们两个七嘴八舌的就把刚刚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女孩子们纷纷围了过来,“香香,你知道了什么是三大云榜吧?” 香茅子点头。 “那么无论是三大榜,还是三小榜,只要能上四个榜的人,那都是人中龙凤啊!” “他们要不有实力。” “要不有人气!” “要不就是又有实力,又有人气!!” “人要帅!” “家世要好!” “人好还要有才华!” “最少上二个大榜,最差要独霸一个小榜!” “能登录四个榜单的人被称为‘四榜才俊’,上千名才俊中总只有四个人。” 众人异口同声:“他们就被称为四大公子!” 香茅子这才了解什么是四大公子,她轻轻的点头,还真的挺不容易的。平常想上一个榜都难如登天,人家能霸四个榜单,确实是精英中的人杰了! 邹星玺星星眼的凑过来,“香香,一看你就不知道这四大公子都是谁,来,我告诉你哈!” “麒骥公子苏子越,昆仑落华峰首徒。 鸾凰公子庄天瑞,魂寰掌门独生爱子。 云霓公子容与,东星宫极堃殿的少宫主。 南明公子梁昭,正一道门掌门爱徒。“ 她每说一个名字,周围的小伙伴就发出了齐刷刷的倒抽气的声音,一副激动的不要不要的。 然后邹星玺几乎是咬着牙的说“可惜,我们身为昆仑子弟,当然要把手中的票投给昆仑的苏麒骥,只能含泪告别那三大公子了。” 大家纷纷感同身受的点头,露出了心痛的表情。 香茅子真的不能理解她们,特别煞风景的问了一句,“人家四大公子,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啊?” 众女孩齐刷刷的瞪着香茅子,“那!是!四!大!公!子!” 香茅子摊摊手, “你们给他投票,又没有灵币赚;投了票,修为也不能多加一点;每天默念公子的名号,考核也不能更加顺畅……” 大家都嘟起嘴,眯着眼睛瞪着香茅子。 香茅子也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只能抓自己的头发,露出讨好的笑容。 邹星玺带头跺跺脚,“以后我们都不要跟香香讨论四大公子了!这个家伙完全不解风情。” “哼,对。香香你的脑子里除了考核,就剩下灵币灵石啦。” “就是就是,完全不能理解四大公子那就是我们的精神灵石!” 香茅子偷偷擦了擦汗,聪明的闭嘴了。她觉得这不是四大公子,这简直是四大“炮仗”,一点就爆啦! ——作者有话—— 不一样的女孩儿们,熟悉的味道……doge。jpg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00:灵田凭谁分 一群女孩子叽叽喳喳的给香茅子讲述,公子们是多么的美好,多么的令人向往。香茅子果断妥协了,“我一定抽空去投票,下次,下次,只要我去仙灵通闻,一定投票给骑鸡公子!!!” 女孩子们没听出来香茅子故意的咬字,还以为她是又用了乡下口音,就放过了连连求饶的她。 香茅子见女孩子们开始讨论剑穗的颜色去了,这才暗暗的擦擦汗,觉得她们真是太可怕了。能为这样的事情争论这么久。 并且暗中告诫自己,以后无论是什么“骑鸡”、“卵黄”、“云泥”还是“难鸣”公子,自己都千万不要质疑,不然这些小妞们一定会把自己吃了的! 而且这些公子的名字怎么起的这么难听…… 香茅子此刻并不知道,她这个背地里的吐槽,将来能在广大男修士中里赢得多么高的呼声和拥趸呢。 剑穗的讨论倒是时间不长,女孩子们很快拿出了几个方案,并各自拿出了丝线配色比划,最终大家共同认定,黑金二色的剑穗最好看,上面要搭配红色的珊瑚珠子。 珊瑚珠子在人间界那是稀罕物,可这些修真家族走上来的女孩子,哪个手里没有若干的。大家你拿一把、我拿一串,很快就把材料准备齐了。然后手指翻飞的开始打络子,编穗子。 不多时,齐心协力的她们就打好了一十三条大体上相同,串珠上略微数目不同的剑穗。据说,这个主要目的是为了区别每个人的标记而已。 周佩萌挑了一条多了一枚金珠的穗子递给香茅子,让她绑上。 香茅子接过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她一点材料都没出。可她手里哪有金珠、珊瑚珠这种稀罕物,生平唯一的银锭子还是陈掌柜临别时候的赠与。 周佩萌看出香茅子不好意思,就跟她悄悄说,“香姐姐,这个是我送你的。你别担心,我家里这种东西可多了,等下次回家,我多带几匣子给你玩,你就知道它没那么金贵啦。” 香茅子听到她这么说,这才红着脸收下了。 大家都把穗子绑好后,放在一起几乎一模一样,就很有一种团队的感觉了。每个人都笑呵呵的,觉得很开心。 邹星玺说,“我们现在先用这个穗子,等将来我们学了炼器,就能把上面的珊瑚珠换成一套刻录能够遥感呼应的灵器,到时候有什么信息都能通过它传递了。” 香茅子听了就心念一动,觉得这个主意极好,暗暗的把它记录下来,想到时候看自己能不能也炼一套这种珠子,送给大家。 他们还是学徒,又多是一群小短腿,当然不能像衣师那么潇洒,把剑勾在腰侧,只能纷纷学着把剑背在背后。 然而当墨色的长剑背在后面的时候,每个人不由自主的要挺直胸膛,挺高脊背,做出笔挺的姿态,一群小豆丁立刻显得英武起来。大家都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走了一圈,就想去外面逛荡一下,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继续在书阁里呆着。 此乃人之常情。 香茅子自己也坐不住了,她跟着大家一起齐刷刷的走出书阁。每个人的剑都背在后背,剑穗在右侧摇摇晃晃,伴随他们整齐的步伐,一步一顿的招摇摆动,黑色剑穗夹杂金线,隐隐的闪耀着。 他们在书阁广场上晃荡了一圈,觉得并没有转够,内心中隐隐有种骄傲的情绪在里面,可希望走在外面让别人看看自己负剑的身姿了。于是队伍就裂变成几队。 有一队三个人打算去迷踪林里晃荡一下,万一遇到兔子和松鼠,也可以一展自己的剑侠风范。 有一队六个人打算横穿小筑,去云溪湖外侧绕半圈,临风凭澜,感受一下湖水浩瀚而一剑劈鱼的雄姿。 香茅子看着他们使劲的得瑟,都跟扎翅膀的花公鸡差不多了。 大家就问香茅子去哪里,她说,“我要去选灵田,打算提前把种子种一下。” 灵田是挨着药圃,在靠近小屏山方向的一大片区域。需要去那边自己领取土地并进行种植。香茅子已经想好要种什么了,甚至还提前去百工坊买了自己需要的种子。 邹星玺本来想去云溪湖边去劈水抓鱼,听说香茅子要去灵田,立刻改变了主意,她也要去灵田。 邹星玺这是跟着香茅子时间长了,知道这丫头一贯会走在别人前面,这种时候跟着她肯定不吃亏。 最终,只有邹星玺、周佩萌还有梁宝妹三个人跟着香茅子去了灵田,其余人都跑去湖畔或者迷踪林里去玩耍了。 走在路上,邹星玺就打听起来,“香香,你有没有想好要种植什么?” 香茅子点头,“想好了,我想种一部分灵米,剩下的种瑞金草和日阳草。” “咦,那是为什么?” 香茅子说,“灵米的种植其实并不困难,而且灵米的出产比较高,相对来说划算。自己吃,售卖,都是极容易的。” 周佩萌家里是商贾大家,她有不同的看法,“不,我们的灵田肯定有限,如果用来种植灵米就吃亏了。我们应该种植灵药会更划算一些。” 香茅子认同她的想法,但是她也有自己的盘算,“你说的对。但是,我种灵米是想送回家里去。” “送回家里?” 香茅子点点头,“灵米是凡人少数能食用的灵植。因为它蕴含的灵力并不高,而且滋养效果很好,所以才会被人间帝王奉为仙米之说。常年服用能延年益寿,而且帮助凡人百病不生。我想着种植灵米,也是给家里人捎带一些去,这大概是他们能日常食用最安全的灵植了。”香茅子惦记着家人,也惦记着陈掌柜、程师、还有春雨小哥等人。 周佩萌听了,恍然大悟,“我爹娘今年都遭了时疫,身体肯定虚,那我也要种植灵米。” 邹星玺表态,“我娘一直身体不好,我也要种。” 梁宝妹一起说,“还有我。” 香茅子却说,“我灵米并不打算种太多,我算了一下,家里人口亲戚少,大概种植三分地就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地我还是要种植瑞金草和日阳草的。” “那又是干什么的?”她们不解。 “瑞金草和瑞阳草都是制作符纸的主要材料之一,等它们长出来,我就能用它们自己做符纸了。然后在符纸上制作符箓,就可以去云溪坊市兜售了。”香茅子说出了自己的规划,并建议几个小伙伴,“你们也不能看什么贵就种什么,还是要跟自己接下来的课程相关,到时候自己无论是炼丹的、还是写符,还是饲养灵兽之类的,主要消耗材料最好都自己产出,其他的辅料再交换或者购买,那就便宜多了。” 香茅子这么一说,倒开启了三个妹子的思路,这一路她们都沉思起来,纷纷想着自己接下来主修课程要学什么。 这么一路聊天一路走,感觉就快了。她们就绕过了云溪湖北岸,穿过了药圃,来到了灵田边上。 灵田在苗圃后偏南的区域,远远看着不觉得,只有走进了才知道,里面是好大的一片规整好的田地,阡陌纵横,水渠分布,一眼望不到头。 在进入灵田的小路上,有一个稻草扎起来的凉棚,篷子下面坐着一个穿着短襟衣衫的老者。他身子靠在篷子的栏杆上,一双泥脚却翘着搁在桌子上,大脚丫子晃来晃去,上面沾染了不少黑泥,蹭的桌面上也有,人闭起眼睛,手拿着一柄核桃大的铜烟锅在抽着。 几个丫头抬头,就见凉棚上挂了个木匾,匾上写了四个斗大的字“子禾灵坪”。 大家相互看看,见老者完全不理会自己,只能蹑手蹑脚的靠近。齐齐仰头张望着,梁宝妹和邹星玺哪里见过这种粗鄙的农夫,表情上就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香茅子见她们都不愿意开口,就自己靠近过去,“请问老人家——” 这轻轻一句问候,倒仿佛把老者吓了一跳,他猛的张开眼睛,倒吸气的时候,烟气又呛进嗓子,剧烈的咳嗽起来,连鼻涕眼泪都一起飚出来。 香茅子吓得连忙去帮忙捶背,邹星玺机警,立刻看到桌面上有茶壶和陶碗,抢着去斟茶,递给老者。 老者喝了一口水才略缓,又轻咳两声,才斥责道,“你们这几个丫头,为何如此顽皮,蹑手蹑脚的凑近,可是要故意吓唬我灵禾子么?” 几个人连连摇头,“没有,并不敢的。” 灵禾子见她们并没有得色,这才信了她们不是故意靠近捣蛋的,“你们今天过来,是要领取自己的灵田?” 香茅子立刻点头,然后再次施礼,“刚刚不小心吓到您,是我们的不是了。只是我们并非有意捣乱,只是见您安享片刻闲暇,不忍打扰。所以还往您老原宥则个。” 灵禾子点点头,“你这丫头倒会说话,我老人家不与你们计较。来把你们的令牌拿出来!” 香茅子她们依次拿出了自己的令牌,灵禾子拿出四片巴掌大的空白玉石片,在令牌上依次用神念牵引后,空白玉片上竟然出来了她们四个的名字。 每人一片,各自拿好。 灵禾子就说,“你们现在每人拿着自己的玉片,就可以前往灵田选择自己的田地了。每人一块,选好了,就把自己这个玉片放到田地前面的石碑上面,这块田就会标记成你的,别人不能选了。” 大家欣喜的点头,其余几个就想往里面走。 香茅子却没有,她站在原地,双手握着白玉片,毕恭毕敬的问灵禾子,“请问老前辈,这灵田应该如何选取啊?“ 那几个听到了,就一起站住了脚。 灵禾子笑道,“你着丫头有趣,竟然来问我怎么选灵田?“ 香茅子鞠躬,“您是这里的管事,执掌这片灵田多年,一定比我们更熟知它的好坏多寡,与其自己冒昧去找,不如请教您。“ 灵禾子自嘲刀,“什么管事,俺不过就是一个老农罢了。不过你既然问起,那我反而要问问你,什么叫做好灵田?“ 香茅子要想了一下才说,“灵田的好坏我不敢说,不过以前在村子里种田。凡是近家、近水、熟地肥田,都是好地。相反,离家远、山高旱地,林野多石则是薄地。薄地被精心伺候,用上好的肥料深耕细作,就能变成好田;而好田如果胡乱耕种,不重养护则退成薄田。我想灵田,也应该如此吧。“ 灵禾子倒真的意外了,“嗬,没想到今年的学员里竟然真的有人种过田。我老人家还以为来的都是小姐少爷呢。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来的小筑?“ 香茅子说,“我是黄石镇耶溪村的人,因为凶兽袭击了我的家乡,逃难来到黄石镇,凭机缘得到了一枚升仙令。我们都是走升仙路上来的。“ 灵禾子看着她们几个,点点头,却没说话,他又咕嘟咕嘟吸了两口烟,这才说,“你刚刚说的种田之法在于凡间,确实没错。不过这灵田跟凡间田地却有所不同。灵田的好坏,是要看灵气多寡的。灵气浓郁的,无论种植灵药还是各种灵植,都会缩短时间。时间,才是灵药最最关键的点。比如你在灵气密集的地方种植一枚九转熟地黄需要三个月,在灵气贫瘠的地方,可能三年都不行。“ 香茅子就问,“那灵气不会干涸吗?莫非也要像施肥一样,不停的补充灵石不成?“ 灵禾子呵呵的笑道,“这又是傻话了,谁有那么多灵石可以填补进去?!所谓的灵田,自然要开在灵脉或者灵阵之上,周围不是有天生的灵气阵眼,就是要有灵泉滋养,所以才能源源不断的提供灵气。这才是灵田啊。“ 香茅子受教了,再次鞠躬行礼,“求您赐教!“ 身后的几个丫头也终于机灵了一把,一起鞠躬行礼,“请您赐教。“ 灵禾子见她们几个一直恭敬有礼,尤其领头这个小花脸居然还种过田,不由心生好感,就用烟袋锅遥遥一指,“且往东南方去,见到水陌纵横,土色为黑黄者即是了。“ 说完就不再言语,又靠回柱子上,晃荡着自己的大脚丫开始抽烟。 她们几个相视一笑,再次鞠躬后,手牵手的跑了。 先不说香茅子她们这边按照灵禾子的指点,去东南方找寻灵气充足的灵田。单说灵禾子,他这边还没有抽完一袋烟,就又有一群丫头叽叽喳喳的走了过来,还一直在争论佩剑是应该背着,还是拿着?是剑柄冲着左肩,还是右肩…… 这群丫头不是别个,正是王霄歆和朱嬛领着一群小辣椒天团,能有十来个人,凑在一起叽里呱啦的走了过来。 她们走到了子禾灵韵的稻草棚下,同样看到了闭眼睛抽烟的灵禾子。 这群小辣椒各个都是名门淑女,大家闺秀。家里别说种田的,她们各自家中往下数三级的仆役奴才,也没有一个是种田的。 当看到灵禾子的短襟打扮,还有那双沾满黑泥的大脚丫时候。明明距离还远,大家就都站住了,不少女孩子还小心的从袖子里抽出手绢,轻轻的按在鼻子下面。 大家你推推我,“你去。“ 我推推你,“唉,你去。我一辈子也没跟这种人说过话。“ “别看我啊,看我翻脸。反正我不去。“ 几个丫头肆无忌惮的嘻嘻哈哈,全然不顾这些话都会被灵禾子听到。 而灵禾子也仿佛真的没听到一样,悠然自得的闭着眼睛抽烟。 如此推搡了半天,还是王霄歆仗着狗腿之力,往前走了半步,大声的喊道,“唉,老头儿,我们要领灵田!“ 灵禾子仿佛没听到一样。 王霄歆只能放大喉咙使劲喊了几句,“喂!!!你听到没有啊,老头儿,叫你呢,别抽烟了!喂!“ 直到这个时候,灵禾子才慢悠悠的张开眼睛,仿佛看不清一样,含糊的说,“哦,令牌!“ 她们都面有难色的相互看看,然后统一把令牌交给王霄歆,王霄歆没办法,只能苦着脸接过令牌,然后哗啦一声把它们摔到桌面上,这倒不是王霄歆故意的,只不过她不想往篷子近处走,觉得脏,离的远了这力气就没有把握好。 灵禾子也不挑剔,数了数一共多少令牌,一样的用神念过渡了名字在白玉牌上。然后用烟袋锅点点桌面,“拿着白玉牌,往西北方去,看到十个纵横连排的红色井字灵田即是。把玉牌放置在灵田前的石碑上即可。“ “哦。“王霄歆答应了一声。 刚想伸手去拿,又犹豫了一下,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绢,小心的隔着手绢把玉牌和令牌拢到一起,兜起来。 二话没说,转身就走。 小辣椒们多半都捏着手绢,挑出自己的令牌仔细擦拭后才挂在身上,然后用手绢包住那个白玉片。 这才嬉笑着一起往西北方走。 只有朱嬛一直站在原地,她轻轻皱眉,觉得方才的做法似乎太过轻佻了,她直接用手拿着自己的玉牌,想回头说点什么。 可惜灵禾子又翘着脚抽烟了,压根没有睁眼睛。 王霄歆她们走了几步,“嬛嬛,你还在看什么啊,快点呀。“ 朱嬛只能压下心头那种古怪的感觉,“哦,来了。“ ——作者有话—— 有句话怎么说,各有前因莫羡人。以及,爱你们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01:有库别名萑丘 香茅子她们四个人很快在东南边找到了灵禾子前辈说的那片灵田,黑黄色的土地,整整齐齐大概有十余块的样子。 阡陌纵横,已经是被翻种的整整齐齐了,只待播种。 田地大小的面积差不多,每块灵田的前面都有一个半人高的石碑。石碑的上面有一个巴掌大,长方形的凹陷处。 她们几个依次选好了四块灵田,就把那个白玉的牌子放在石碑上面的凹陷处。石碑地下隐藏的纹理瞬间闪亮了一下,然后白玉牌子和石碑忽然一体。 这就是禁止激活了,从今往后,只有这个灵田的主人才能走进去进行耕作采摘。 大家好奇的在自己的灵田里走来走去。 香茅子挪着小短腿,自己来回走了两遍,发现属于自己这块土地差不多有三亩灵田的样子。她立刻决定其中半亩要耕种灵米,其余的都种跟符纸有关系的主材灵植。剩余最后三分地种一些比较常见的药材。 几个妹子也都认真的丈量了自己的土地,做了一个大概的分区规划。香茅子看着周围剩余的土地,发现还能有十来块。 就扯过邹星玺跟梁宝妹,“星玺,你去云溪湖边上找人。宝妹你跟萌萌去迷踪林找人。” 仨个丫头没太懂,“找人做什么?” 香茅子就说,“我刚才往里面走,看这个地块还有十来块灵田没有被人认领。既然这个地方是灵禾子前辈指路的,肯定是整片灵田里比较好的,趁着无人任选,让大家都来把剩下的灵田认领过去。” 大家恍然大悟,纷纷往外走。 到了山门路口出,香茅子就跟大家分开了。邹星玺问她去哪里,香茅子说,“我接了一个看管废旧灵器的任务,今天应该去看看了。” 于是大家告别,仙茅子按照半夏的指点,从书阁后面往云溪峰走去。那个放置废旧灵器的地方,是在云溪峰的西山脚下。 这段路程着实有些距离。 香茅子就开始一面走,一面运转起灵气灌注双腿,倒比往常走的轻松一些。她不由想起自己在书中看到的资料,其实在修真界,各种代步的工具不胜枚举。 比如灵兽类,就有云豹、仙鹤、夔牛、錦鹿、雷熊等等。至于灵禽类,从鲲鹏到仙鹤、大鸿雁,那都是首选飞行类灵禽,所以元炁大陆还专门有一个因孕育培养灵禽而闻名天下的门派——洛洲司灵门。 除了各种灵禽灵兽,很多灵器也有飞行类的,不过飞行类的灵器往往要比其他攻防类的灵器要贵上几倍。 往大了说,各种云舟就是灵器的一种,其他的飞剑、破云梭、紫玉箫等各种高级灵器,如果配上飞行类的功法,也能破空飞行。 不过这些飞行的灵器,往往不是价格太贵,就是功法要求筑基以上,所以对于很多低阶修士来说,都是难以望向的选择。低阶修士们通常代步的工具是竹杖、木马、纸鹤等,这些都是用灵石而驱动的灵器,其中最奢华的就是飞行类的纸鸢类灵器了。 虽然飞行的速度不快,而且负重也低,但是毕竟能够载人飞行,是很多低阶修士们的终极梦想。 低阶修士们的财富比拼,往往就是谁的代步灵器是飞行类的,等级如何。 香茅子一面挪动小短腿,一面苦哈哈的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有一个飞行灵器就好了。不过这个念头她只是敢略想一下而已。因为哪怕是最最低阶的纸鹤类飞行灵器,也要百十来块低阶灵石呢。 终于跑到了云溪峰西山脚下。 香茅子远远的就看到了在夕阳映照下的几栋高高耸立的建筑。 那是巨大而方正的楼台,一共有两幢,并肩矗立在西山脚下,显得十分伟岸。朱红色的巨大楼台气势恢宏,沉默而内敛。 云溪小筑的占地面积并不小,很多小伙伴经常相约四处乱逛探险,也许他们曾经发现过这里居然还有两幢如此巨大的楼台,可香茅子整天不是打工就是练功,还是第一次知道西边居然有这么一组建筑物。 两幢楼台长约50丈左右,每幢都有三层楼高。两个楼台之间有一条浮空走廊相连接。在浮空走廊上面挂着一个巨大的牌匾,写着两个游龙一般的大字“萑丘”。 萑丘,就是放置废旧灵气的库房所在了。 香茅子抱着震惊的心态,慢慢的靠近了萑丘西幢的大门。此刻大门紧闭,当她走进的时候,身上的令牌轻轻震了一下,这是禁制被触动的缘故。 香茅子立刻站住了,又等了片刻,这才再次往前走。当她走到紧闭的大门处,轻轻一用力,最中间的那个大门就向里面安静而平顺的滑开了。 里面因为门窗紧闭,且没有燃灯的缘故,黑黝黝的。香茅子内心知道这里面一定是很安全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往里走的时候内心还是有点排斥。 空气里充满了灰尘的味道,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人进来了。 也是,按照半夏的说法,也就是每年用云舟往里面拉东西的时候,这才会打开一次。平时这个库房是不会有人来的。 香茅子一脚踏进去,空气中的灰尘的味道愈发的明显,鼻端隐隐仿佛有飞灰钻了进来,痒痒的。 “阿嚏!阿嚏!!”香茅子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喷嚏。 她连忙从纳戒中拿出了趋尘符,刷的祭出去。一股柔和却坚定的灵气以香茅子为中心开始向四面八方推宕出去。 香茅子再呼吸的时候,空气中的尘土的味道就退散了很多。 她从纳戒中拿起不燃灯举了起来,这才看清楚自己周边的情况。 她脚下站定的地方还是一个比较大的空地。可就在门口十丈开外,就开始堆满了各种积压在一起的东西,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摞在一起。 有三条腿的椅子、有身体只剩一半的石像鬼、带着奇怪红色斑点的石鼓、没有头只有身体的铜牛…… 还有很多各种千奇百怪的物件,乱七八糟的折叠在一起,堆满整个大厅的每一个空间。 大厅后面有两个门,显然可以通往其他的楼层。香茅子并没有往里面继续查探的欲望。她那趋尘符还是今天早上才刚刚画好的。她连续拆解符箓,终于在今天早晨成功的绘制出了趋尘符。可惜香茅子的趋尘符覆盖的范畴也只有她周围10丈左右的距离,再远的地方依然积尘阻塞,灰落满地。 香茅子举着不燃灯缓慢的转动身体,在她身体右侧的门后,有一张黑木的大方桌。桌子上有一个圆圆的灯罩一样的东西,灯罩的旁边有是一个黑色的木头盒子,紧紧的合着,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那个桌子在趋尘符的范围里,所以现在上面并没有什么灰尘。香茅子走过去,先凑到那个灯罩旁边。 香茅子走到桌子旁边,把不燃灯放在桌面上,就开始研究这个滚圆的东西。它上面是一个圆球形状东西,摸上去凉凉的,不知道是什么金属锻造而成。 虽然是个圆球,却又分成上中下三层,每层的外面都有精致反复的镂空花纹,那些纹理香茅子如今已经很熟悉,是各种符文的变形体。 香茅子伸出手指戳了戳那些纹理,触手微微晃动,每层的纹理花纹竟然能够转动。香茅子不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她缓缓的用手指推动着这个圆球。 不多时,上层圆球的镂空花纹就对应到了一个位置,里面露出了镂空的内部,发出了微弱的光芒。可是它的光线非常的黯淡,连不燃灯的亮度都没有。 香茅子不明白这种亮度的光有什么用。她好奇的继续推动中层。果然,中层挪移镂空符文外层的壳,也露出了微弱的光芒。 然后香茅子就转动下面那层。因为已经对出了两层,这个极快。 “咔哒”一声,最下层的镂空花纹对上了位置,然后就在瞬间,整个大厅发出了璀璨明亮的光芒! 香茅子惊讶的抬头。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才发现在每个横梁椽子的顶头,都有一盏不燃灯,整个楼层加起来差不多能有上千盏不燃灯,当它们一起光明大放的时候,整个楼内厅堂仿佛升起了一个太阳,明亮的晃眼。 香茅子半张着嘴,难道这个桌面上镂空的球球,是控制萑丘楼内所有不燃灯的?! 她好奇的继续慢慢转动灯球。 随着她手指慢慢的滑动,数千不燃灯慢慢的变暗。当位置错过,符文打乱之后,瞬间楼宇陷入到黑暗之中,只有桌面上香茅子自己带来的那盏不燃灯顽强倔强的释放着微弱的光芒。 原来如此! 香茅子明白了。这个桌面上的灯球就是控制整个楼宇内的不燃灯的,分成三种下三层转动,估计就是连二层楼、三层楼的等分开进行管制的。 她连忙把最下层的灯调亮,然后把自己的不燃灯收到纳戒里面。 香茅子自己现在没出去,加入她此刻走出大门,会发现整个萑丘西楼都被点亮了,琉璃红墙,宛如仙琅。 有了明亮的灯光,接下来检查这里就方便了。 香茅子先打开桌面上的黑盒子。 里面并肩放了三个玉简,再无一物。 香茅子拿起一枚玉简贴在额头上,将神念沉浸进去。 “轰”的一声,仿佛有一扇大门打开了,无数的图形,文字纷乱萦绕的在香茅子的脑中开始盘旋,仿佛有上万只禽鸟在天空乱飞一样。 让人眩晕无比。 玉简记录的信息往往特别巨大,对于低阶的修士来说,其实是非常辛苦的。好在香茅子如今已经是三阶易脉期,虽然眩晕却依然坚持住了。 当无数的信息停下来后,香茅子就发现玉简里的东西,相当于一部名册,里面是各种东西的记录和说明。她大概查探了一下,三枚玉简,对应的是上中下三层阁楼,最左侧的就是第一层的登记内容。 原来如此。 香茅子把神念从玉简中退出来,晃了晃脑袋,现在用神念去玉简内容,对她来说负担还是有些重的。如果要完全无障碍去传输,估计修为还是要再高两级才行。 黑色方桌上的东西已经探查完毕,香茅子就开始环顾四周。仅入门大厅里面,就有差不多数百件各种残破的灵气,胡乱叠压堆放着,香茅子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着手。 想了想,她决定先画十几张趋尘符出来,看这楼里的状况,估计趋尘符才是她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正好桌案也有,香茅子就把玉简依旧放在盒子里,然后摆在一边。从纳戒里拿出自己画灵符的纸笔出来。 因为香茅子习惯画灵符的时候吞吞在旁边了,所以哪怕这次画的是趋尘符,她也顺手把吞吞从灵兽袋里掏出来,搁在桌子上。 吞吞这个家伙真是懒的不要不要的,每天除了吃灵符,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睡觉。目前一天十二时辰,毫不客气的说,吞吞能睡足十个时辰! 香茅子对此也非常无奈,吞吞只对两件事有兴趣——吃灵符,睡觉觉。 香茅子这边刚刚铺开纸,还没有研磨。一直懒洋洋的吞吞却忽然昂起小脑袋,鼻子对着空气不停的嗅嗅。 莫非这里面的尘土的味道还那么重?香茅子用手挥了挥,试图让空气流通起来。 吞吞的圆脑袋转来转去,忽然蹭蹭的就顺着桌腿爬下了桌子,然后四爪翻飞的向大厅的一个角落跑去。 香茅子叫了它几声,“吞吞,别乱跑。” 可惜吞吞完全不理会香茅子,仿佛那个角落里有什么在勾着它一样。 别看它平时懒洋洋的,可要真论爬跑,那速度也算是快的。香茅子才绕过桌子,吞吞已经跑到大厅一角,顺着一个破了洞的柜子下面钻了进去。 等香茅子也来到这个角落的时候,吞吞连一根毛都看不见了。 这个角落距离门口有些远,香茅子的趋尘符没有覆盖到这里,因此灰尘很多,吞吞的小爪子已经在上面踩出了很多梅花印。 香茅子走了过来,附身趴在柜子上,敲着那个缺门少腿的柜子大喊,“吞吞!吞吞!” “唧唧!”吞吞在里面尖叫,传递出来很急躁的情绪。 香茅子急了,不知道出现了什么情况。干脆趴在地上,歪着脑袋去看。可惜柜子的购买是一副残破的铁甲,吞吞在铁甲的后面,具体什么情况完全看不到。 香茅子就能感受到吞吞的急躁,它在后面发出尖锐的叫声,似乎不断在催促着香茅子。 香茅子担心吞吞出事,立刻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脏乱。先用力的推那个破柜子。柜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做的,死沉死沉。 香茅子推不动,只能调转身体,后背抵住柜子,然后用脚瞪着地面,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后弓着背拱。 “哐当”一声,柜子被她从侧面撞翻,摔到了地上。尘土飞扬。 这么一番折腾,香茅子的额头上全是汗。 可她顾不得擦汗,翻身又去拽那个铁甲。铁甲倒是比柜子容易多了,香茅子略微用力,就稀里哗啦的被掀开滚落的一旁。 然后看见吞吞蹲坐在铁甲后面,用小爪子扒拉着什么。 见到了香茅子,吞吞高兴了。 “唧唧”叫了两声,然后用爪子不停的扒拉着一样东西。 香茅子凑过去,发现吞吞扒拉的东西是一个铜镜。圆圆的,灰蒙蒙的。吞吞拿不起来,十分着急。 香茅子蹲下去用手拽了一下,这才发现,铜镜的柄被压在一个石像鬼下面,所以根本无法挪动。 而吞吞焦躁的围着石像鬼来回转圈,不断的传递出渴望的情绪过来。 香茅子试图推了石像鬼一下,发现石像鬼比刚刚那个柜子还沉,在她大力的晃动下,纹丝不动。 “唧唧!唧唧!!”吞吞大叫。 香茅子环顾四周,往外走了两步,吞吞急了,以为香茅子不管它了,用小爪子勾着香茅子的裤腿,不肯松手。 香茅子只能抱着吞吞,开始在这群垃圾山里翻找。找了良久,她终于找到一根断了头的伏魔杵,看起来结实的很! 香茅子拎在手里掂量一下,觉得正好。 她带着吞吞回到石像鬼前面,那了一个破掉的香炉残片,垫在石像鬼下面的缝隙里,又把伏魔杵塞好。 她跟吞吞说,“一会我用力撬动这个石像鬼,你要想办法把它弄出来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坚信吞吞能听明白。 果然,吞吞不做声的蹲坐在镜子前面,非常乖巧。 然后,香茅子握住伏魔杵的顶端,用力下压。石像鬼纹丝不动。 香茅子憋了一口气,开始运转体内灵气,灵气沿着已经打通的任脉贯穿脊椎,仿佛有一股生力从脚心涌出,直接贯穿到全身上下! “起!”憋红脸的香茅子用力大喊一声。 石像鬼微微晃动了一下。 吞吞瞬间用小爪子抠住了铜镜,一下子就把它抽了出来。 然后香茅子一泄气,石像鬼就再次回到原地,压住了香炉碎片,死死的! “呼!”香茅子长出一口气,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湿了,此刻衣服贴在身上,凉凉的。 吞吞的小爪子抓着这个镜子,抱着不撒手,牙齿在上面咬来咬去,却奈何不得它。 香茅子伸手从吞吞爪子中拿过这个镜子,吞吞虽然舍不得,却并没有拒绝。 镜子的正面灰蒙蒙的,什么都照不出来,而且上面竟然有了不少细微碎裂的痕迹。翻过来,镜子的背面铭刻着繁复精妙的花纹,在花纹当中有两个古拙的大字“昊溟”。 ——作者有话—— 萑丘,萑(音huan),旧篆书的上半部分,也是猫头鹰的意思。萑丘,即为旧物的坟墓,是不是很有意思呀。 比心,我知道晚了,泪奔ing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02: 第四阶动心境 香茅子拿着那个镜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门道出来。 不过她觉得这个镜子既然是吞吞从最下面翻腾出来的,肯定应该有什么说法。 香茅子抱着吞吞来到了桌案旁边,把镜子和吞吞都放下。 从盒子里拿出了最下层的玉简。吞吞立刻跑到镜子旁边,四个小爪子把镜子抱在怀中,用力开始啃了起来。 神念再次沉浸到其中,心中默默存想:“昊溟”二字。 倏地,在无尽的神识之海中,从无数乱飞的物品中一个镜子腾空飞了出来,金光闪闪,带着一点冰冷的质感,浮空出现在香茅子的神识里。 就是昊溟镜,不过在神识中,它的样子可好的多,带着冷漠高傲的气质。 香茅子好奇的用神识去查探昊溟镜,几乎在一碰到它的时候,一段信息就立刻涌入了脑海。 “昊溟镜,主攻防类高阶灵器。金砂精魄所炼,能抵挡元婴一击。锁定神识,不受阴邪之侵。” 香茅子默默的记住了这段话,反复的查探神识中的昊溟镜,却再也没有多余的信息。 香茅子只能退出了神识。而一边的吞吞已经把口水涂得满镜子都是。很明显,吞吞很想吃掉这个镜子,奈何它现在还是一只幼兽,牙口也没有那么好。香茅子认真检查过了,吞吞啃了这么老半天,那已经满是裂痕的镜子上连一个牙印都没留。 “吞吞,你想要吃掉这个镜子?”香茅子伸手按到吞吞的头上。 吞吞哼哧哼哧的发出了“唧唧”声,显然是很想要的。 “可是你咬不动,我也砸不开。整个吞吧,你又吃不进去。”香茅子叹息的说。 吞吞表示出极强的欲望,“要吃,要吃!” 香茅子还是狠狠心,从吞吞怀中抽出了镜子,放在桌子上。 她抱起吞吞,“等我想想办法,看有没有什么能让镜子碎裂的办法,兴许那样,你就能吃到了。” 香茅子拿出了不燃灯,把萑丘的灯火熄灭,然后抱着念念不舍的吞吞走出了楼阁。 回到小筑,香茅子开始调动内息,吸纳灵气。如今经过了数日的不辍的联系,香茅子以每天一条经脉的速度,打通了12条正经和8条奇经。经脉中和灵脉相互交融,在她体内形成了一张灵气运转的大网。 可是这个灵气运转却并不顺畅。因为灵脉里面总有有一些不平顺的地方,阻碍着它的周游。 在运转小周天的时候,每当遇到阻碍,虽然有旁的通路可以运行,但是那种涩涩的不如意的感觉还是非常强烈的。 尤其在接近心包的地方,每次灵气划过的时候,都有一种击打在厚重石鼓上的感觉。 香茅子试图用灵气起撞击心包的石鼓,可灵气在上面,却好像用拳头击打石头,完全没有什么作用。 香茅子闭目练功,身体的前后摆满了各种种子。有灵谷、有瑞金草也有旭阳草,这都是香茅子要种植的种子,当她们练功的时候,就可以用灵气润养这些种子,催发它们出芽。 当香茅子运转九次周天收功的时候,已经有三分之二的种子都开口突出了小小的芽尖。 香茅子把这些开口的种子都收了起来,剩下的估计明天再来一次,就都能好了。 今天一天,香茅子可真是有些透支。当她想睡觉的时候,吞吞开始大闹起来。它翻来覆去的在香茅子的房间里来回折腾翻滚,一会跳到床上折腾,一会又滚到地上尖叫,弄得香茅子无法休息。 到了后半夜,香茅子不得不爬起来求饶,对吞吞承诺,“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吃掉镜子,就让我先睡觉吧,祖宗!” 吞吞得到了承诺,这才终于在床脚抱成一团,委委屈屈的睡了。 所以第二天,香茅子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去演武场的。 从这个月开始,他们的学习安排是有所调整的,每天清晨到早课的时间,都是雷打不动的练剑。 每旬日衣师会来正式教授一段剑决,但日常还是要他们自己多多练习,并逐渐体验到昆仑立仪剑的内在剑意。 练剑的组合是随意他们自己组合的。 目前比较大的团队有三组,小团队若干。香茅子的山河社也算是大团队之一了。 他们占据了演武场的东北角,大家的剑穗如今都是一模一样的,而且又都穿着小筑发放的青袍制服,看起来霎时整齐。 大家都在等香茅子,香茅子就安排着,“我们先一起练习上次衣师教授的剑决,每个人打十个小周天。然后如果有人觉得哪里不太对,可以相互印证一下。” 大家点头同意。不过也有人哀嚎,“要打十遍?!我以前都是只做三遍的?” 香茅子看向说话的人,发现是一个叫做李希来的男孩子。 她就说,“只打三遍,其实那时候大家只是微微有些出汗对不对?” 大家都纷纷点头。 “但是做到五遍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累了,这时候很想停下来,对不对?” 大家继续点头,一般人练习到这里,就会中止了。 “如果做能咬牙做到第六遍,会觉得胳膊都是酸胀的,会变得很沉重,这个时候喘气也会非常急促,心跳的特别快。” “到了第七遍的时候,感觉胳膊上挂了两座山,腿上坠着两座峰。手里的剑变的有十倍沉。” “到了第八遍的时候,全身都仿佛被压在大山下面。不止连气都喘不过来,甚至连灵气都开始迟滞起来,推不动了。” “到了第九遍,身体会麻木起来,虽然还在摆动,却完全是惯性在支持,灵气在经脉里仿佛推动什么一样在向前一点点的挪动着,这时候你的意识已经不在身体上,而是完全依赖沉浸在灵气的调动之中。” “到了第十遍。每一瞬,每一息,都艰难异常,灵气的贯穿和手中的剑似乎要连成一条线,而这条线上坠着无数的崇山峻岭。可正因为如此,才能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灵气和剑决的结合。你们,可有人曾经在练剑的时候,感受到灵气的牵引之力?”香茅子问? 稀稀落落的有两三个人举手,这其中就还有邹星玺和周佩萌。 香茅子点点头,又问,“那有没有人在练剑的时候,当灵气受阻之后,感觉到一丝凌冽的灵气,只有它能在近乎停滞的阻碍面前破开经脉中的堵塞之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纷纷摇头。 香茅子说,“我!我感受过。但只有在坚持到第十次的时候,我才能隐隐约约的感受到。所以我每次都要练习十次,这也是对你们的要求。大家愿意跟我一起练习十次吗?” 大家听了香茅子的详细讲解,都特别的向往那种破阻凝练凌冽灵气的状态,于是齐声回答,“吾等愿意!” 他们这么一喊,到是把别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大家都往这边看了看。 周东宇对自己的小兄弟们说,“看人家那种气势,我们也不能输啊。兄弟们,走起啊!” 一群小男孩齐声大喊,“走起!” 朱嬛也看了看。但是这种事她是做不出来的,太粗鄙了。 王霄歆看着朱嬛的表情,“喊什么呀,跟一群二傻子似的。呵呵,姐妹们,我们也练起来吧?” 于是她们三三两两的站着,每个人都试图找个比较好的位置,又相互推嚷玩闹了半天。 而这个时候,香茅子站在最前面,身后的伙伴们正好呈现三人一列,一共四排的整齐方阵。 他们都跟着香茅子,做起了起手式——出剑! 齐刷刷的白光闪耀,气势冲天。方阵森然而有序,剑荡处鬼神退让! 只是一个小小的入门剑决,竟然他们舞动出了剑阵的气势! 朱嬛反手持着剑,练习了一会就心烦气乱起来。她回头看看自己的这群小姐妹,发现她们有的已经歇手了,把剑尖戳在地上聊天;有的则有一下、没一下的比划着,那动作看起来软绵绵的。 而方阵那边,整齐划一,不时发出激励自己的“起!”、“横!”、“斩!”、“顿!”的口号。虽然听起来有些傻气,可是真的很激励蓬勃。 王霄歆也打了一套剑决,她掏出手绢轻轻的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咦,嬛嬛,你练完了吗?我也练完了。要不要回去啊?” 朱嬛猛的跺了跺脚,“不,我没有。”她甚至有些气急败坏的冲到一个空地哪里,用力的刺出手中的长剑,同时大声的喊了起来,“刺!”、“挑!”、“旋!”…… 小辣椒们都惊呆了,她们不由的停下来,看着朱嬛用力的开始练习剑决,并大声的跟个疯婆子一样含出声,都不明白她怎么了。 林灵儿凑过来,低声的问王霄歆,“歆歆,嬛嬛怎么了,别是疯了吧?” 王霄歆的脸色很难看,仿佛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她看着还在大声喊叫的朱嬛,又看了看方阵那边的香茅子,眼中闪烁着疯狂而仇恨的目光。 香茅子这边的练习,很快就到了第五遍,一些同学觉得开始颤抖了,他们中的大多数,三遍是常态,五遍是极限。 香茅子大喝一声,“跟上!不能放弃。” 于是在香茅子的带领下,第六遍完成了。 第七遍,大部分的人手都在发抖,而他们的背后,衣衫上都出现了一个凸形的汗渍。但是,他们还是坚持了下来。 第八遍,香茅子大喊,“调用灵气,灌注四肢。” 在香茅子不断的提醒下,灵气疯狂的在体内运转起来。当灵气灌注到手臂的时候,那沉重的感觉就会略轻上一分。所以不断的让灵气流转,就是让动作依然保持正确的保障。 小伙伴们眼角余光跟着同伴,心神都沉浸在灵气的推动下,到比当初香茅子一个人分心二用容易很多。 第八遍,大家都坚持了下来。 第九遍,手中的剑仿佛已经是一个千斤巨铁,很多人这个时候,全身都在打颤,手中的剑甚至已经开始歪斜,垂落。 “不要放弃,坚持。持剑正,人心正。凝神!”香茅子大喊。在她的勒令下,不少同学表情狰狞的抓紧剑,尽量的控制它的角度。 “灵气入体,转神念与剑决。心随意动……”香茅子含着关键点,其实她这样做,是非常疲惫和透支的。她本人要比后面的同学累上十倍不止。 香茅子努力抽取自己的灵气,用力推动内体灵脉的拥堵之处! “意念叠加,凝神剑端。心中存念,无妄不破!”灵气一层层在体内叠加着。 一重、二重、三重。终于,洪流一样的灵气猛的冲过拥堵的灵脉,又撑开了一点压迫的脉络。似乎在经脉中,灵力又增加了一份的样子。 第九遍,完成! 这次的练剑,有两三个人终于支持不住,他们大口气的吞咽着呼吸,脸色红涨。可是他们的手却牢牢的抓着自己的佩剑,这是香茅子再三告诫的,“我们是昆仑的剑修,虽然只是外院子弟,也要做到心中有剑。宁可人萎地,不能剑沾尘!” 第十遍,开始。 香茅子的全神贯注的投入到第十遍的剑决当中,每一个动作都酸麻无比,经脉中仿佛有无数个蚂蚁在攀爬,每一次的灵力抽取都仿佛刮擦这灵脉中的内壁。 压缩,压缩,不断把灵力抽取进来,并压缩。然后破开壁障,所向无敌! 砰! 砰砰! 砰砰砰! 心跳的仿佛擂鼓一样。 当灵力压缩到极致,就仿佛形成了一个不断旋转的纺锤一样的东西,在灵脉中疯狂的流转。 一重,二重。 香茅子没有数,她全身心的投入到最后的剑决之中,感受着灵力周天的循环。 在这样的极致的压迫状态下。灵脉们仿佛终于妥协了,所有的壁障都被打开了,运转的越来越顺畅。 周身十二条经脉和八条奇经终于完全的联通起来,最后一个经脉的阻碍之处仿佛一只被包在厚厚的坚硬的石鼓中一样。 但是这股拧成螺旋行的灵气,却不断跟着剑决在撞击着这个地方。 香茅子每次运转小周天,这个螺旋形的灵气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尖锐。 疼痛和撕裂的感觉仿佛的在香茅子体内交替着刺痛她的灵脉。 香茅子这个时候真的是汗如雨下。 很多停下来的小伙伴甚至能看到她每踏出一步,脚下就会有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汗水已经随着她每一个转身,往外不停的飞溅了。 大家又是恐慌,又是震惊的看着香茅子。 只有少数几个人才能坚持的跟着她的动作进行着,但是剑端已经略微歪斜,显然已经是在强撑了。 此刻,香茅子全身心的投入到剑决当中,心无旁骛。 她不断的压缩着灵力梭,催动着它的旋转。 灵力梭在经脉中旋转着运转起来,所过之处,经脉都火辣辣的疼痛起来。那种热量仿佛带着摧毁的气势,让它的灵脉也感到了胀痛的感觉。 香茅子感受到灵力梭的力量,终于狠狠心,用力引导着灵力梭撞向心包的“石鼓”处。 “卡!”仿佛一声巨雷在耳畔响起,她的耳窍被剧烈的霹雳声震得隐隐发痛。 伴随这个撞击,香茅子的剑势正好做到了最后一个劈刺的动作。 在她体内,心包处的最后的封闭的固锁处被灵力梭震裂了! 而她身前,随着剑端刺出,一股尖锐犀利的灵力带着不可抵挡的气势,冲出尖端,在演武场的地面石头上留出了一个手指粗的小洞。 这是,剑气! 剑气外放! 围观的小伙伴连大气都不敢出,屏息凝神的看着香茅子。 灵力在香茅子体内疯狂的循环起来,却再也没有任何凝滞的地方。它们变得无比轻盈灵活,伴随着每一次的心跳,自如自发。 香茅子以前运转灵力,还需要用意念去努力调动和推动它们在灵脉中运转。而现在,完全不用思考,仿佛是跟呼吸一样自然,伴随着每次心跳,灵力都在灵脉中进行着小周天的循环。 也是就说,香茅子只要心跳还在,她的练功就不会停止。这就是炼气第四阶动心境的奥义所在了。 香茅子,在引导同学们练习剑阵的时候,承担了往日十倍不止的压力。也正是因为有这种压力,她才能真的体验到绝境和突破的机缘。 炼气第四境:动心境开!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段是重新写的,因为写完就差复制粘贴的时候,ord死机了,退出再打开,丢了600字。心塞。 香茅子炼气第四境了。复习一下炼气的境界。第一境“锻骨”、第二境“走穴”、第三境“易脉”、第四境“动心”。你们猜猜香茅子要在这里用过多久到达下一个境界?a,明天就要坐车回家啦啦啦~~~提前拜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03:五灵功法 香茅子最后做了一个手势的动作,将体内灵气缓缓归拢到一起。此刻她体内的灵脉四通八达,而灵力轻灵无碍的在奔腾游走,那感觉简直是前所未有的通达。 不过她整个人也是异常的辛苦,头脸身上全是汗水,整个人仿佛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周围其余小伙伴就围拢过来,纷纷打听她是怎么外放出剑气的。 周佩萌先掏出自己的手绢,递给香茅子,让她好好擦擦脸。 香茅子没在意的结果,轻轻一按,就发现周佩萌洁白的手绢上沾了不少黑皮,她就楞了。 她双手托着手绢不敢再用,心想这怎么办,怪恶心的。自己怎么忘记了,应该用自己的才是。 周佩萌人随小,可心是又细又温柔。见香茅子停了,就明白她的顾忌,“香香,你用吧。我还有很多很多,这条你拿去。快擦汗,不然这里风急一会你该着凉了。” 香茅子一看既然手巾已经脏了,就狠狠心继续往脸上擦。连同脖子上的,黑皮继续落,她认认真真的一通搓,脸上和脖子上的黑皮掉了不少。 邹星玺也过来用手绢帮她轻轻的扫,不一会,香茅子的汗就被吸干了。能擦掉的黑皮也没有了。 结果她的样子让大家齐声笑了起来。 以前香茅子黑,大家还绝不觉得怎么样。 后来她变成了小花脸,大家也就觉得挺丑的。可现在,她脸上和脖颈上绝大部分的黑皮都掉光了,只有眼底下面,耳朵后面,嘴唇下面还有下巴窝上面几处凹陷的地方,还固执的有一些黑皮存在。其他的地方都变得雪白雪白的。 香茅子本来就生就一双大眼睛,而且瞳仁极圆。 现在的她,瓜子一样的小脸蛋,一双圆圆的向上斜飞的大眼睛,两道英挺且神气的美貌,鼻子坚挺小巧,嘴角自然上翘。竟然是个让人惊艳的小美女! 可是这小美女的一双眼睛下面长着三角形的黑皮,连带长短不一的一道细线练到嘴角,下巴和而后也各有一片黑皮。看起来到跟在哭泣的小花猫差不多。 真是又好笑,又好看。 大家都纷纷笑得打跌,邹星玺把小银镜掏出来给香茅子照照,让她好好瞅瞅自己的摸样。 香茅子左右晃动着头颅,觉得比原来那种不匀均的花脸好多了,她还是挺满意的。 陈舒梦凑过来,仔细听着香茅子的脸看,就查把眼睛都贴在香茅子的脸上了。弄得香茅子停不好意思的。 “香香,你的黑皮是每次练功后都掉落吗?”许舒娇还是不敢靠近,她多少有点担心那个黑皮像王霄歆说的那样,会传染。变成花脸多难看啊。 香茅子摇头,“不是的,这个黑皮是跟我的体质有关系,所以每次只有晋升境界的时候,才会脱落一点。日常练功并不会掉皮的。” 许舒娇放心了,看来是不会传染的。 有一个叫做田冰茹的女孩子抓住了重点,“香香,你的意思是,你刚刚升级了?你就练了十次剑法,就升级了?!” 大家这才注意到这点,就纷纷围拢过来。 香茅子闭着眼睛探查了一下体内灵气的云状状况,包括途径心窍的那种畅快之感。她肯定的点点头,“应该是开了,刚刚在联系到第十次的时候,我感觉灵力已经凝聚成梭子一样的气旋,撞击到心包最后的屏障处,仿佛炸雷一样。” 香茅子就慢慢的讲述着自己在练习第十次的详细过程和感受。 这个分享让很多小伙伴都陷入了沉思。 原来,学霸的练习过程跟自己一样,也会难受,也会疼痛,也会有像放弃的时候吗?唯一的区别,大概就在于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坚持而已。 小伙伴们又纷纷问了一些自己担心的问题: “灵力气旋是怎么出现的?” “如果经脉有撕裂般的痛疼怎么办,会不会坏掉啊?” “我心里想坚持,可手已经不听使唤了。” 香茅子认真的回答着小伙伴们的问题,“灵气气旋是当你灵力运转速度上不来的时候,你就有一种手中剑特别沉的感觉。这时候唯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灵气运转速度,那么气旋是让灵气呈现螺旋形态前进,就会更快。” 很多同学心中都有使不上劲的感觉,听到香茅子这么一说,就有了一种窗户纸被捅破的畅快感。 香茅子逐一回答的时候,对应自己身体出现的状况,也有了很多恍然大悟的感受。 原来每个人都有同样的问题,不只是自己。那么对于突破和尝试的程度,她就更有信心,也更勇敢了。 同学们经过了这样一番讨论切磋后,都纷纷觉得自己对灵气的运用提高了不少。 更多的小伙伴表示,自己下次一定要多坚持一遍,说不定自己也能突破了呢!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都觉得今天的收获其实极大。 早修晨练的时间结束了。 在大鲩鸟的叫声中,同学们收起佩剑,拍好列队。 他们重新简单的整理了自己的头发,衣襟,保证自己的衣服佩剑都是整齐不失礼的,这才依次列队进入了云瑶小筑。 这也是昆仑所有学院的规矩,上至太玄峰,下到各个外门剑坞,再到各个学院小筑,均需如此。 这是昆仑精神的一种仪式化外,正衣冠,如正心术。 当大家安静的在小筑坐好了,徐师和秋师引着另外一位中年修士走了进来。这名修士脸色有点蜡黄,面容略带愁苦之意。 却是教授他们无形功法的新老师,薄师。 秋师先上前介绍薄师,“薄师乃昆仑外门剑鸣坞的弟子,是一位筑基的高手,此次能来教授大家五行功法,实属难得,报名五行功法的同学要珍惜这个机会。” “其余没有报名的同学,请跟我去隔壁自修。从这个月开始,云瑶小筑的三大殿都开放了,这里作为五行功法的主场。西侧乃是符文课场,东侧乃是丹方课场。”徐师说。 只有少部分同学在徐师的引导下离开了学堂,大部分的学员还是咬牙都报了五行功法的。 见安置妥当。 薄师就开始授课了,“五行,乃天地灵气的基础。世上万物,莫不已五行论处,而灵气百变,也均从五行而来。” 大家认真的聆听。 “你们在刚来小筑的时候,都是侧过灵根的。你们都知道自己的灵根属性吧?” 大家纷纷点头,这个确实是知道的。 “其实灵根,就是对应灵气的根基。每一种灵根吸纳转化的灵气不一样,比如木灵根,就无法吸纳金灵气;而火灵根,则无法吸纳水灵气。” 香茅子一面听,一面就默默的回忆着自己吸纳灵气时候的感受。通过跟小伙伴们的交流,香茅子一直觉得自己吸纳灵气的速度要比别人快,莫非这是因为自己灵根都的缘故?! “那不是灵根越多,吸纳的灵气越多?”有同学忍不住问道。 薄师点头,“理论上是这么说,可也有一点,不同灵气在体内是相互抵消的。如果是相生的灵气还好比如水木灵气,木火灵气。但是如果万一是相冲的呢?那就是事倍功半了?除非是五行灵气均衡而且用相生的顺序依次吸纳,那才能做到周而复始,息息不灭。” 大家恍然大悟的点头。 “所以对于绝大部分的人来说,灵根数量不是越多越好,而是越少越好,这样单一,反而容易通关窍。” “灵气进入体内之后,经过功法的转化,就能成为不同属性的法术。这个功法,就是五灵功法。”薄师一点点的讲授着灵根和功法之间的区别。 王霄歆忍不住提问,“那大家的灵根都不全,难道只能用自己灵根的功法吗?” 这的确是个好问题。 薄师忍不住点点头,“这就是根骨和灵脉的重要了。当各种属性的灵气,通过灵根吸纳到体内之后,经过根骨的转化,就会变成无属性的灵气。如果使用五灵功法,就会变成五行类的法术。如果进入到剑决中,就是剑气。如果进入身体,就是外功。各种门派的功法不同,最后使唤出来的结果也就不一样了。” “这也就是我刚刚一直跟你们说的,五行灵气乃万法之根的意思。” 薄师看着这群学生神色淡淡的说道,“既然天下的法术都从五行灵气转化,那就万变不离其宗。一法通、万法通!” “今日我就先从水系法术教于尔等,入门一阶云雨决!” 大家都不由坐直身体,凝神向前。 薄师双手平伸向前快速的打起了一套法印,那手指灵活的仿佛舞成一团残影。大家只能吃惊的看他双手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然后一抹轻微的雾气就逐渐出现在薄师的手指之间,逐渐将他的双手笼罩了起来。 学徒们都傻乎乎的看着这种变化,嘴巴多半大张着,仿佛能塞进去一个鸭蛋。 香茅子好像在发呆,可她的神识却沉浸在薄师的手势中,嘴唇不断的微微颤抖。 在香茅子的世界里,薄师的手印就是符印,是由无数个水系基础符箓拼成的,它们在飞快的通过印决临空打出,这些法印就不断的将空气中无形五色的水系灵气搅合在一起。 这个过程,竟然跟她以前临空画符的大致思路相同。 要知道香茅子最开始凭借本能凌空画符的时候,已经能把最最粗浅的燃火符凭空发出一个小小的火球了。 虽然薄师的手印是非常繁复,跟香茅子当初那种傻乎乎的描笔画完全不同。每个手印都代表了二到三个水系符印的笔划,比如当他三根手指相抵,拇指向下结印,食指勾取。这是一个凝水的符箓结构,而食指向下勾取点顿,香茅子看得分明,则是化雾的动作。 别的同学还在被薄师繁复酷炫的手势所惊艳。 而在香茅子眼里,这是一笔又一笔清晰的符箓笔画示意,她在脑中可以快速的对应出哪个动作对应的是那几个笔画。 这就好比,你已经熟知了所有的字,现在薄师不过是在写词组和短句。这些词组对于完全不认字,或者只认识几个字的人来说,是非常痛苦的。但是香茅子则对所有的生字都熟悉熟知,她只要记住这些词组,并把它们按照一定顺序连在一起就可以了。 她嘴唇轻动,默默的念着笔画的顺序。润水对化雾,转接连通,云符化开,连聚水,聚水,聚水九叠,接润水连通并化雾,循环繁复,七次…… 在她无意识的状态下,手指不自觉的轻微颤动。 恰好香茅子刚刚晋升心动境,身体的灵气已经心随意动,跟着她的意念自然而然的运转起来。 薄师手中的云团已经越来越大,云雾也逐渐浓密起来,逐渐把他的上半身都笼罩起来,连薄师的脸都遮盖起来。 大家只能在云雾浮动的间隙里,隐约的看着薄师手指的依然快速而灵活勾连、旋转。 为了能让大家感受到五行法术的魅力,薄师想让这个功法的效果更好一点,故而他特意重复了三遍手势法印。 而从第一遍开始,香茅子就已经默记了所有的手印法门。从第二遍开始,她不自觉的就跟着做起来,并在第三遍的时候,调整了手印疏漏错误之处。 大家都在忙着看薄师,没有人发现在角落里坐着的香茅子,在她的手指尖端,也有了一抹微微的白色云雾出现了。 水气凝聚,云雾足有头颅大笑,实实在在的团在香茅子手中。她这才发现,手印凝聚的水系法术要比她凌空画符的强度不知道强出多少倍去,那些灵气不断编织在双手之间,甚至能遥遥感受到这股灵气沉甸甸的重量,仿佛力压千钧,又仿佛空无一物,那是一种能用意念才能感知的力量。 终于香茅子的第二遍,薄师的第三遍都是打完。然后猛的一顿,手印散开,薄师轻喝,“布!” 霎时间,云雨伴随一股柔和的灵力在整个小筑爆开,从半空中向四面八方奔腾而去,当灵力奔腾到大殿四周的时候,被结界禁制挡住了去势,这才齐齐向下刷的落下。 小伙伴们就感到一股水汽扑面而来,然后刷刷的雨丝出现在他们膝盖之下的地方,落下之后,脚下出现了一滩浅浅的积水。 晶莹剔透,纯洁无垢,却富含了水系灵气的包足灵动。 香茅子几乎是同时跟薄师一起撒手的,她的小水团没有推开的过程,直不楞登的掉到地上,宛如一个大水球,吧唧一声就砸到了地上,摔成了好多碎片后才淌开去。 所以整个小筑都仿佛被甘霖轻洒过,只有香茅子脚下仿佛被人倒了一盆水一样! 学生们纷纷看着脚下的水雾弥漫,有的甚至还要伸手指去摸摸地下,表情都觉得很神奇,也很向往。只有香茅子,脸色红润,神色有点小小的兴奋。 “这就是水系功法初阶,云雨诀。你们要从这里开始练起,下面跟我一起从第一个手印学起,云起印!”薄师看着窃窃私语的众人,开始详细讲解了手印和灵力的配合,意念如何引导画符之类的。 香茅子也认真的聆听薄师的讲解,她发现自己拆分符箓笔画的办法比薄师手印要细碎很多,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容易掌握,而且也更单纯。 比如薄师第一个收拾,手掌上下相对,旋转的时候要按住兑泽位,同时存想灵气运转小周天。 而在香茅子的意识里,这就是凝水画的四笔开头。不过薄师这么做的好处就是快,薄师的速度要比香茅子快上十倍不止。 于是香茅子又开始自己想了,那么笔画的合集提炼,应该就是手印。手印的合计提炼,变成一笔的,那又是什么呢?会是“阵”吗? 这些对于道和术转化的问题,往往是元婴以上长老们才会思考的问题,可香茅子却在不知道的情况下,默默的开始尝试和突破了。 在此刻,还没有人知道,她这样看似鲁莽,却勇敢灵活的想法,对于元炁大陆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作者有话—— 明天可能会晚,大家后天一起看吧,提前祝节日快乐。我在车上写的这章~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04:灵苗长出来了 薄师的演示结束了,给了同学们极大的震撼。大家认真的跟随着薄师学习着法印的手势和动作。 每个人都大概记住了薄师手印的动作和手势,却不知道为什么,除了香茅子,课堂里还没有人能够成功的吸纳水汽并转化出云雨。 薄师又对一些同学的手势进行了调整和示范,要求大家课后勤加练习,并在七日后,再次上课时,检查大家施展云雨诀的能力。 下课了,同学们纷纷吵嚷着,“好难啊!” “完全记不住啊!” “有没有人记全手势的,赶紧分享一下。” 山河社的同学们都凑到一起,不停的用手指比划着。邹星玺建议大家先一起群策群力,把手印的手势和顺序弄全了,然后在逐个手势并灵气运转的开始练习起来。 理论上,邹星玺的做法已经是最合理快捷的了。大家都纷纷开始复述自己记住的部分。大部分同学的记忆点都在前半部分的手决,越往后的部分,忘记和连不上的人就越多。 最后,大家不约而同的眼巴巴的看着香茅子。 香茅子想了想,就说,“我们先去灵田那边吧,正好我有一些东西想要种一下。” 小伙伴虽然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凑齐云雨诀的手势要去灵田,不过他们先对香茅子的提议都很尊重,大家呼啦啦的跟着香茅子跑到子禾灵坪,来到了属于他们自己那片灵田地。 如今他们的灵田已连成了一小片,现在还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来到了灵田边上,香茅子从荷包里掏出自己早上用灵气催苗好的灵谷种子。 每隔半步就丢下一颗,然后从旁边抓把土盖上,用脚轻轻踩了一下。再种植下一粒。 很多同学们都奇怪的凑过来,“香香,你在做什么?” 香茅子头也不抬的继续忙活,“种植灵谷。” “种植灵谷做什么?” “原来灵谷是竟然这么种的?!” “幸亏有香香,我现在连种什么还完全不知道呢。” “哦,原来催芽后的灵谷才能种到地里,我还奇怪为什么要用灵气催芽。” 大家纷纷讨论着,有人已经忘记了云雨诀的问题,他们现在都被新鲜种植的流程感兴趣了,“香香,给我几粒种子,我也想种,行不行?” 有人帮忙干活为什么不行,香茅子大方的把灵谷种子又掏出了几把,递给小伙伴们,并要求他们,“你们每个人一拢地。那个,一拢指的是凹下去的洼地,一条到头就是一拢的意思。” 好多小伙伴甚至连“拢”都不知道。 “每隔半步丢2~3粒种子就行,然后撒土,可以轻轻的踩踏,不要紧的。” 小伙伴们觉得稀奇的很,他们很多人第一次种地,甚至把它当成一种游戏,纷纷在香茅子的荷包袋子里抓出一把种子,像模像样的开始种植。 有了十多个帮手,香茅子的那三分地很快的就种完了。而小伙伴们相互学习玩耍,也算是最粗浅的了解到了种地的流程。 跟凡间界的辛苦劳作相比,灵田不要太容易。翻地有翻土符,将来五行功法也有翻土术,凡人要劳作几天的辛苦劳作,他们只要几息,而更为腌臜的沤肥则因为灵脉和聚灵阵而被替代了。 所以这些曾经的贵公子,大小姐们,一面扔种子,一面嘻嘻哈哈的踩踏着,觉得跟往日春游一样。倒是对种植灵田没有了最开始的那种抵触和排斥。 当大家种完了香茅子的土地后,香茅子就把大家聚集在中心位置的田埂上。 “让大家来到这里,是因为我想在这里试试自己的云雨诀。”香茅子解释到。 邹星玺惊奇的问,“香香,你是要在这里试吗?” 香茅子点头,“是呀,这里正好可以施展,要不弄到地上还不好收拾呢。” 香茅子说完,就开始凝神打起手印。 同学们纷纷被她灵活繁复的手势所吸引,认真观看香茅子的手印,并和自己的记忆相互印证。 逐渐的,随着香茅子的手势,一团云雾开始笼罩在她的双手之间。隐隐的有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分明云雨诀就要成形的样子,大家都惊呆了,难道香茅子竟然天分高成这样,只学了一天就能施法成功?! 在大家的注目下,香茅子的手指也越来越快,终于,她连打了三遍,手中拢聚的云雾之气宛如一个大大的水球,足有一尺长短。 然后她最后一次打完手决,将手中拢起沉沉的云雾用灵力尽量向外一推,轻喝了一声“布!” 霎时间,云雾像四外而去,以香茅子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的一丈内扩散开去,就好像下了一场朦胧小雨一样。 白色的灵气可以目视的向灵田的土地里钻进去,霎时间湿润了薄薄的一层。 “哇!”小伙伴们纷纷大叫起来,“成了,成了啊!” “香茅子,你怎么做到的?” “居然都记下来了。” “记下来算什么,我也记下来了,我就打不出来!” 香茅子的脸色微微红润,云雨诀施法的成功,让她再次肯定自己的做法是行得通的。 “这个云雨诀目前的最关键之处是吸纳而不引发,大家在最开始循环的时候,主要都是吸纳灵气,并把它笼罩在手势当中。”香茅子开始缓缓给大家讲述自己的心得。 然后换了一块地方,是刚刚云雨诀施法没有普及的地方。小伙伴们跟她一起转移阵地。 香茅子就说,“如果已经能完全记住手势的人,也可以尝试跟我一起打手印,不要着急,当灵气慢慢转化到手决中,不要着急释放,最后的一个‘布’才是发功的关键,其余的时候更多的是往里面续灵气的过程。大家分辨一下这两种功法的区别。” 几乎所有的小伙伴都开始跟随香茅子的手势一起运作起来,香茅子开始按照自己的理解讲解手势,“润水对化雾,连通。聚水重复九次!” 在香茅子的朗声复述下,居然很多小伙伴急躁的心情都平和下来,她们有的人脑子放空开始跟着节奏打自己的手印,还有的比如邹星玺和周佩萌,当初就跟香茅子拆过润水符,此刻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这两个人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马上明白了这些手决背后的含义,轻松的就能跟上香茅子的进度。 这次,至少有三个人手中也一样跟着香茅子一起出现了浅浅的白色水雾。 邹星玺和周佩萌也就算了,另外一个竟然是肖镜若。他的识文断符不及格,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一直为他补课。 萌萌自己学的符箓也不是特别扎实,不过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她学到什么,都无私的跟同学们分享什么。所以自然连拆符这种事也绝不藏私的倾囊相授。 肖镜若也不嫌啰嗦,周佩萌凡是教给他的,他都认真的死记硬背。竟然把燃火符和润水符都拆完了。 所以香茅子这么一讲的时候,他是刚刚学完,新鲜热辣,居然都能跟上了。 他们四个人手中的雾气逐渐扩大,在香茅子的语音中逐渐拢聚成团,“聚水、聚水、聚水九叠,润水化雾,循环反复……” 大家跟着她一起感受水灵气注入水球的过程,然后当三次循环之后,随着香茅子最后一声轻喝,“步!” 水雾以每个人为圆心,向四面八方奔腾而去。 这次共有四个人成功实施了云雨诀。云雨以他们各自为中心,向四外滚动的奔腾而去。 其中香茅子布施的半径最长,有一丈有余,而肖镜若布施的半径最短,只有两尺左右,而且不是很均衡,有一些水团干脆砸到地上。 但是另外三个人的成功,依旧给了大家极强烈的信心。既然除了香茅子其他的人能成功,那么自己,也应该可以。 于是小伙伴七嘴八舌的开始追问起来,“香香,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不会吧,肖镜若,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萌萌,好萌萌,快教教我。” “星玺大美女,跪求方法!” 邹星玺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别急,别急,先让我想想怎么说。” 而肖镜若急的脸都涨红了,“不是我不知道,而是我说不出来。就,就那么做就行了。” 萌萌跟着在一旁点头。 邹星玺歪着头想了片刻,“其实这事还得问香香。” “怯~~~”大家齐声发出了嘘声。 邹星玺笑着说,“不是逗你们,我想了想,这应该是跟我们几个都拆过符箓有关系。萌萌告诉我她把拆符箓的办法也讲给小肖了,对吧?” 周佩萌和肖镜若一起点头。 “拆符箓?!” “符箓不是要一笔贯通不能中断吗?” “符箓怎么拆,没听老师说过呀?” 大家七嘴八舌的发出了不少质疑。 “哎呀别吵了!”邹星玺做出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符箓当然能拆,而且我们都跟香香学过。但是具体的理论,还要香香来说。 目光就都集中在香茅子的身上,香茅子见大家都在看她,就把自己对符箓的理解说了出来,“其实天地间的灵气是一直都存在的,那么符箓是什么,它为什么能沟通天地间无形也无意识的灵气呢?” 这个问题,是压根很多人都没有想过的问题。忽然间被香茅子一问,大家就陷入了沉思中。 李希来说,“符箓是不是模拟天地灵气运转的方式啊?” 香茅子说,“我开始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如果那样,符箓为什么要那多多变,它既然是模拟,应该只有五种才对。” “符箓是不是把天地灵气约束到符纸中的一种办法,就跟瓶子一样?”陈惜梦异想天开。 香茅子笑着摇头,“这个想法真的很有趣。不过我认为,符箓是借助天地法则跟灵气沟通道具,是一种吸纳、归拢和传递天地灵气的道具。” 这个说法带着一种天真的直接,大家听着新鲜。 因为徐师在讲述符箓的时候并没有真正讲述符箓的本质,所以这些内容,竟然竟然是这些学员们第一次听到。 徐师不讲这些内容也是有缘故的。一来,小筑的学徒们未来都是各个坊市的管事和买办,他们无需了解符箓的本质,只要能分辨符箓的内容、价值还有灵力波动程度就可以了。二来,符箓的本质对于徐师来说,也是一知半解,真正对符箓构成拆分探索的大家,甚至不在昆仑,而在正一道门。那里才是符箓大家们对天地法则洞察和辨析的地方。 昆仑,毕竟要以剑修为主。 大概连昆仑外门的剑坞里,恐怕都没有人去真正想过符箓的本质是什么。 无意中,在偏僻的云瑶小筑的灵田地头,香茅子开始了符箓本源探索的洞悉。“既然符箓是天地法则跟灵力沟通的道具,那么它为什么不能拆解呢。一句话是由一个字,一个字构成的。符箓就是跟天地的对话,下雨吧,刮风吧。那么这些字,自然也能拆成笔画,难道你们最开始学习文字,不是从一笔,一笔开始的吗?” 香茅子这么说,就让人比较能够接受了。大家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的是这么回事。 有了这个共同的认知,香茅子就开始讲述每个手势具体代表的内涵。这次,香茅子的手势已经不再是难以理解的枯燥艰涩的手印,而是每个手势都代表了一个内涵,“润水集合”、“水转云雾”、“聚水九重”…… 而在这种理解的基础上,他们对灵力运转周天的领悟似乎更加顺畅自如了,不用分心去控制灵力,灵力和手势本来就可以自然而然,相辅相成的。 当香茅子的把所有的手势都讲解完毕,然后大家自然的跟着她做的时候,全体十三个人,每个人的手中,都出现了大小不一的白色水雾团。 每个人,都成功的凝聚了雾团。 大家欣喜的加快手印,一遍,两遍、三遍。随着香茅子最后一声“布!”它们均匀的被推向四面八方。 所有种植的地面,都落下的湿润的灵雨,白色的灵气在整片灵田四下散逸,真的有一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哇!”这次的成功然大家不约而同的欢呼起来! 他们居然都成功的使出了云雨诀,大家纷纷相互看着,发出了响亮的笑声。此刻,山河社的小朋友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创造了一个小小的记录,那就是第一天学习即可全体施决。 这个成绩,就算是在昆仑的外门,也算是一个很闪亮的记录了呢。 他们哈哈的大笑起来,而周佩萌眼尖,就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地方说了一句,“咦,你们看那边!” 就在最初香茅子第一次施雨的那片土地,在阳光的折射下,有一个小小的绿色的嫩芽从土地中钻了出来,顶着一滴晶莹剔透的灵雨,叶片正微微的舒展着! 灵苗,长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过年好,拜年了。无论吃饺子还是吃汤圆,都要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平安喜随,鸡年大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05:团结力量大 在灵气充足的情况下,催发好的灵苗长势极快。而云雨诀,几乎就是一半灵力,一半雨水的混合物。 刷刷的雨水下去,小苗就几乎可以目测的纷纷冒头长出了绿色的嫩芽。 没有什么比亲眼看到的果实,更能激励行动的事情了。 山河社的小伙伴们一看到当三轮施雨完毕后的灵田里,纷纷长满了绿色的小苗苗,内心充满了渴望。 所有人都在关心自己的田地里应该种植什么果蔬。 “哇,灵谷真的很容易长啊,我都要种植灵谷。” “你傻了,香香说要以自己主修功法为主,你不是要学习炼丹,当然要炼制丹方上的主材啊。” “我没有报名符箓和炼丹啊,那我能不能都种植灵谷啊?” “小梦梦,你这样就不对啦,你还可以了种植我们需要的东西嘛!” “是极,是极。” 大家嘻嘻哈哈的相互打趣,很快就规划好了自己田地里要种植的东西,不过有了香茅子种的三分灵田做榜样,多多少少的,大家还是都在自己的灵田里种植了一些灵谷。 于是,大家的日常修炼生活就这样形成了比较规律的团队行为。 每天上午,大家都在一起练剑。 香茅子已经在入门剑术上有了小突破,往往是她在最前面领队,后面是整齐的三行四列的小伙伴。 山河社的队列看起来动作整齐划一,很有气势的样子。 在香茅子的带领下,山河社的小伙伴们,已经越来越多的人能突破自己的极限,坚持下来了。 最初,只有邹星玺一个人能跟的上香茅子,堪堪打完十次的昆仑立仪剑。可是当邹星玺第一次打完了十次立仪剑后,立刻境界突破了,从二阶走穴升级到三级易脉。 可以说,星玺的这次进阶要比香茅子本身的进阶更加鼓舞士气。 在很多山河社的小伙伴心中,香茅子是一个天赋卓越的家伙,大家嘴上虽然不说,可内心还是觉得她是比较特殊的。大家总在心底有一种无奈的想法:我们跟她不一样,她是个怪胎。 可当邹星玺突破了之后,大家终于被引爆了斗志:既然连星玺都能突破,那么我也一定可以的! 对于练剑的自发动力,一下子热情了不少。 第二个能坚持到十遍的人是周佩萌,这个小小软软的甜妹,竟然在意志力上也不输各位师兄、师姐。而同样,当她拼命挺到第十次的时候,她也成功的晋升到了易脉境。 其实邹星玺和周佩萌的突破,其核心原因并不完全是因为练剑。她们两个底子打的比较扎实。原本就处于二阶走穴的大圆满状态,所谓突破,完全就差一个契机。 而在十遍立仪剑法的打磨和压迫下,那个灵力燃爆的点终于找到了契机,这才是她们能在十遍完成的时候,就突破的核心原因。 其他的人并不清楚这个深层的内在原因,但有了她们两个榜样在前,山河社的小伙伴们对练剑的热情简直燃爆了。 除了每天上午跟随香茅子一起练剑,很多人还在课后给自己“加餐”,纷纷在晚饭前练习三遍。 不过这次练习的场地,就挪动到了子禾灵坪。 为何是这里呢? 所有人的催芽都在三天内完成了,大家在自己的灵田里分门别类的种植了规划好的灵植。 然后按照能力,每个人都开始轮流的为所有灵田布施“云雨诀”。这个轮流的意思是,大家按照一定顺序,依次进行灵田的布施,并不因为谁的灵田或者能力而有所偏颇。 比如香茅子的云雨诀是最好的,在经过了十多天的练习后,她每次云雨诀的布施已经可以达到三十丈左右,因此她一个人每次就能完整的为三块灵田进行施雨。 布施的灵力又均衡,雨水撒的又匀称,堪称完美。那么她就带头帮助其他小伙伴的灵田,轮流用云雨诀布施。 而孙舒尔和廖芳芝的云雨诀一直不是很稳定。有的时候雨水会凝结成大团,砸到某地;有的时候灵力又会变成一个纵线一下子蹿出去。 香茅子看了她们这种状况,总结原因,这是她们对灵力控制失衡的缘故,还是要尽快提高个人功法的等级,增加总体对灵力的掌控才行。而这个就跟云雨诀无关,是要开始扎实苦练基本功。 所以她们两个每天只需要布施一次云雨诀,是为了熟悉手印和五灵功法,更多的是每晚打坐,而白天在子禾灵坪的空地,也要多练习剑术。 对于这一点,孙舒尔和廖芳芝是带着感激和愧疚的心情的。感激在于,哪怕她们对于云雨诀做的如此不到位,周围的社团小伙伴,也没有嫌弃和抛弃她们,反而大家齐心协力的帮助她们,每天轮流为她们的灵田布施云雨诀。 她们两个的灵田长势,跟其他的人没有任何的区别。一眼看上去,都是郁郁青青,繁茂旺盛。 而愧疚的是因为自己等级过低,只能让别人来帮助自己,这种一直被团队关照,自己却拖后腿的状态,让她们有点不能接受。 本来廖芳芝是一个比较娇气的女孩子,因为她是侯府嫡系的娇女县主。可此刻她竟然能咬紧牙关,坚持每天练剑十五次。她的一双手原来堪称白玉无瑕,自从练剑后,右手虎口和掌心,都磨出了黄豆大小的紫红色血泡。 这对于以前的廖芳芝是不可能发生的情况,她的手哪怕多了一个红色的印痕,贴身的丫鬟都要大惊小怪,用上好的冰露玫瑰来冷敷和按摩。从前廖芳芝拿过最重的东西,不过是黄金蟠龙小手炉,一个橙子大小,里面烧着几枚枣核炭。 可如今她每天上千次的挥舞着三尺青峰,掌心手指上全是血泡,有时候胡跟个疯婆子超不多。她也痛的,半夜也会偶尔流泪想家。可第二天看见所有的小伙伴都在讨论种植数,比较练剑的次数,却没有人退缩,她就咬牙坚持了下来。轮身份,谁又比谁差呢?! 邹星玺是武司马家的大小姐,梁宝妹是国师的外家子弟,裴为谦是太尉府的嫡传子孙,肖镜若的外婆是殷洲洲侯的大长公主…… 而他们所有人,真正的实力又比不过一个来自乡村的香茅子。所以廖芳芝宁可咬牙坚持,也绝不放弃。疼的厉害了,她就用冷水泡手,然后把自己的手绢撕成一条条的布带,里一层、外一层的缠上。 还是周佩萌心细,从廖芳芝咬着下唇忍痛的表情中发现了她双手的血痕。连忙告诉了邹星玺。 星玺是出身将门的虎女,来小筑的时候,父兄和亲娘给她塞了不知道多少跌打损伤的上品良药。 对于这种血泡,她有各种办法。先用烧红的银针挑破血泡,然后用上等香油浸泡过的丝线透过血泡,摸上特制的油膏并用绷带缠好。第二天再次换药。三天之后,血泡结成的血痂就会自动脱落。 连续几次之后,廖芳芝白嫩的小手上打出了一层小小的茧子,可她握剑的手却稳了很多。 自从大家得知邹星玺的“良药”之后,就纷纷讨要,甚至连男孩子们也都来要,他们的手上、脚上其实也都磨了不少血泡。 而本来一直炼丹方向还有点模糊的田冰茹,则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第一个丹方:冰雪润肌膏! 冰雪润肌膏是低阶灵药,对于炼气初级的子弟却特别实用。各种跌打损伤,以及血茧和外伤有奇效,能保证肌肤完美无痕。这味灵药熬制的方法并不复杂,主要就是火候到位,是灵力手印比较简单的药膏。主要材料有寒雪草、馀海冰珠碎末和五灵蜜。 田冰茹想的很直接,第一现在山河社的小伙伴们似乎都需要这些灵药,那么她炼制出来,就能帮到大家。第二,如果他们需要,那小筑其他的子弟和别的门派子弟肯定也需要,不愁市场啊。 当田冰茹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后,赢得了小伙伴们的大力支持。 大家分别行动,有的帮她梳理单方和火候的控制,这其中尤其以邹星玺最为出力,她对于拆解火类灵符已经颇有心得了。 有的去帮忙淘换寒雪草的种子还有馀海冰珠的碎屑,周佩萌特别喜欢关注这些种子的由来,她家本来就是大商户,对于如何兑换和寻找物美价廉的东西,她仿佛有天生的嗅觉。 首发完整版↘^儛^若^小^说^网^↙: 点 u r u 0 点 c 0 br /> 而陈惜梦则利用山河社的寻书球,在浩瀚的书海中,找到了十多本不同的培育寒冰草的专著。陈惜梦的家里本来就是国子监的书香门第,尤其擅长整理考据书目。她对比了各种种植类的书目,发现在种植寒冰草的培育上,有的办法是天然的地缘优势,比如地处幽州、和洲、崇州等,那里天生的寒冷冰原,不适合他们;还有的是高阶修士的办法,随时随地能施展各种冰系功法,他们也无法模拟。 这就让如何种植寒冰草陷入了困局当中。不过在绝境当中,有一本散修书写的药圃杂记里,提到了冰雪符阵,它启发了陈惜梦。这个散修的记载上说,他当初在炼制一种筑基期的清心丸时,需要一位副药,就是雪域冰竹,可这种竹子如今已经灭绝了,他自己就用普通的寒竹,经过了连续百年的冰雪阵培育,才复原了雪域冰竹。 陈惜梦觉得其他的方法都不可行,只有这个冰雪符阵是她们目前可以突破的。 于是在大家讨论的时候,陈惜梦分享了自己查找的结果,并给出了冰雪符阵的建议。在当时,陈惜梦调查的结果颇为打击士气。因为大家还没有人研究过冰雪符阵。 周佩萌已经调查过,寒雪草在和洲等地的价格非常便宜,一枚下品灵石和以收购五十斤以上。 可是到了殷洲,一枚下品灵石只能购买100株了。因为寒雪草要保持其寒性灵力不失,需要特殊的玉盒收纳,这么一转手,商家就要获利百倍了。如果到了应州南部,尤其应州又以财阀称雄天下,一枚下品灵石只能购买3~5株寒雪草。 而同样的冰雪润肌膏,在应州却能出售高达100枚下品灵石! 大家又想做出冰雪润肌膏,又愁在主料来源太过昂贵。 于是这两天大家除了练剑和布施云雨诀,整天就在琢磨怎么解决寒雪草种植的问题。 一时间,这个问题陷入了泥沼当中,暂时大家都没有想到好办法。 在这段时间里,香茅子除了一起练功和想办法,保持着每隔两天就去一趟萑丘楼的频次。 吞吞每次都念念不舍的抱着那个昊溟铜镜啃,弄得镜子两边都是它的口水,香茅子都不愿意去拿那个镜子了。 萑丘里面的东西堆放的太过杂乱随意,这让生性喜欢整齐正解的香茅子没办法忍受。每次进入萑丘,香茅子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绘制趋尘符。 每次都写一大堆趋尘符,不少于三五张,毫不吝啬的撕开,先把里面的灰尘都弄干净,下一步香茅子打算把它们分类归置起来。经过连续两个月左右的打扫,乱还是依然乱的,但至少灰尘和污垢什么的几乎看不到了。 萑丘楼里逐渐一点点呈现了整齐的环境。而吞吞在里面又挑了好多东西出来。有一个不知道什么玉石雕刻的莲花台,三尺左右的大小,看起来奢华漂亮,却沉甸甸的。名字极美,在玉符里有写:云莲步升。 还有一柄乌沉沉的铁尺,名曰:考山。 一个缺了咕噜的小车,名曰:奔雷。 其余的还有若干大大小小的零碎。吞吞都扯着香茅子把这些东西单独放在一起,每次香茅子过来做打扫,它都围着这群物件留口水。逐个上去啃啃咬咬,虽然什么都吃不到嘴里,可那副又馋又满足的表情啊,弄的香茅子苦笑不得的。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有余,当灵田里的灵谷都长到了一尺有余,甚至抽出了青绿的谷穗的时候。种植寒冰草的事情出现了转机! 转机来自赵平川,他也是山河社的一个成员,平时为人踏实沉默。不过这是一个特别喜欢自己琢磨的人,他是三系灵根,却是水灵跟独大,因此很有计划的把自己的突破和强项都加在水系功法上面了。 赵平川也擅长符箓,在跟着徐师学习画地为符的同时,认真向香茅子求教了拆解符箓之法。 香茅子是个不藏私的人,不但自己很坦诚的教授给大家,还鼓励大家相互交流。所以整个山河社的成员之间,相互分享和交流的气氛是很浓郁的。 赵平川最近在学习水盾符箓的时候,发现水盾里面有很多奇怪的符文结构,是以前没有见过的。 当他把凝水、纳灵等常见的符箓结构都拆出去后,还剩下两种符箓结构是没有见过的。 赵平川就拿出来跟大家商量,他自己觉得,剩下这两种符箓应该有一种是冰符文,而另外一种则没见过,是一种很复杂的回纹连锁结构。 要论符箓拆解,香茅子和邹星玺都是社团里的佼佼者。 当这个符箓笔画被拆解出来后,邹星玺觉得其中一种六角形的符文就是冰符,因为这个结构跟炎符的对应结构太像了。 邹星玺是火系灵根独大,她日常进修拆解的符箓都以火符为主,而如今她已经开始研究火盾和火箭符了。 香茅子看后则一面沉思,一面委托陈惜梦找到更多的冰系阵符来佐证一下。有一个擅长搜索筛选的小伙伴,这个速度极其给力。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陈惜梦就找到了三本以上冰系阵法和阵符的藏书。 果然,这么三方一校对,已经可以肯定其中那个六角阵文的符箓,就是冰雪纹。 按照赵平川的构思:“单独用冰雪纹一定不行。水乃雪之源,我们每隔一个凝水符,就嵌套一个冰雪纹,就能做出简单的冰雪阵来!” 这是三个月以来的第一次突破,大家都觉得很兴奋,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起来。 只有香茅子一直不说话,而是沉默的用纸笔勾画那个复杂的连锁结构。 那边热火朝天的小伙伴们已经开始分工协作,准备尝试撰写冰雪阵符了。 陈惜梦跟他们讨论完毕,发现在一旁的香茅子没有说话,有点忐忑,“香香,你是觉得这个阵符还有什么不对吗?” 香茅子从出神的状态中回复过来,“不,你们说的都很可行。不过具体可能还要尝试几次,进行调整才行。” 这个大家已经有经验了,每次都是在失败总结之后,几经讨论、争执、甚至争吵之后,才能成功。 这也是山河社小伙伴们的一大特色,他们经常在一起因为某个问题各持己见,拍桌子的,瞪眼睛的,往往谁也不服谁。 因为他们吵的太厉害,还让书叟把他们赶出去了几次。 后来香茅子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在座位旁边布置了一个隔音罩,里面的驱动灵石是廖芳芝这个小富婆赞助的,这才免除了每日都被赶出去的宿命。 不过山河社形成了这种默契的社团风气,吵架可以,拌嘴可以,但有话当面说,就事不就人。一切以功法和功课优先,所以大家也不怕相互争论,每次的争吵反而无形中对道术的解读起到了不少帮助。 “那你为何一脸严肃?弄得我提心吊胆的。”陈惜梦笑着问香茅子。 香茅子指着那个勾连复杂的结构,“我觉得这个结构非常有趣,它可能是这个符箓的关键。” 听了香茅子和陈惜梦的对话,邹星玺和赵平川也不争论了,都把脑袋凑了过来。 “这个肯定不是五行符箓!”邹星玺肯定的说,如今他们拆解五行符箓越多,对于基础的道术就越是熟知,深知万变不离其宗的道理。 赵平川和陈惜梦都点头认同。 “这个符结构也不是连通符。”对于灵符和连通符,他们也有了一些认知。 香茅子也点头,“对,不是连通符。我怀疑这个符箓是用来叠加的。” “叠加?!”大家反问。 “是的,刚刚你们说水符和冰符相互间隔,我觉得不行,那样只能是冷水符。冰符的强化并不能凝结水符。但是如果一水符和三冰符这样的符阵,恐怕灵力运转会非常艰涩,会不通。”香茅子说。 这也是刚刚邹星玺和赵平川争论的点,如何平衡水符和冰符的比例。 “冰符要强但不是又要保证水符的流转,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叠加,让水符有足够的动力能够运转,而冰符有足够强大,能够凝结。这样才能连通而冷凝,你们看那万古冰河,上面积冰三尺,而冰下则流水不腐。”香茅子说。 香茅子一面说,一面推开了面前的白纸,手中符笔轻轻勾画着,随着她笔触圆润而快速的把一个个水符和那个勾连如回形针一样的阵符串联起来,并着一个个冰符的勾连。很快一个灵气饱满又充满森然凉意的阵符跃然纸上! 冰河阵符,终于再现。 种植寒冰草最难的阵符问题,终于被大家齐心协力攻克了! 而此时,山河社也面临了他们人生第一次大丰收。历经将近四个月,他们灵田上的灵谷已经饱满的压低枝头,沉甸甸的谷米几乎垂到地上,每一粒都颗粒饱满。 大丰收,来了。 ——作者有话—— 今天特别晚,因为回家后头痛了一整天,不知道是不是水土有些不服的缘故。晚饭的时候好了,不过跟妈妈聊天聊到九点,好久不见了,爸妈也攒了好多话咧。所以九点之后才开始写,就刚刚写完。不好意思哈,有劳大家久等啦!么么哒。 ps:昨晚更新的比较急,居然连上一章一起贴了出来,今天修订过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06: 云纹百联阵 山河社的灵谷熟了! 这个丰收让很多小伙伴们喜出望外,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并没有什么播种收割的经验。 还是香茅子看到灵谷熟了,连忙去百工坊兑了十多把玉石镰刀,并亲自示范如何收割。小伙伴们才知道稻谷居然是这样被切割下来并收集在一起的。 如果在乡间,那么这部分的工作是异常繁重的负担,估计就算这些小姐少爷们再能干,也要嚎啕大哭起来。 好在修真界有了能够运转灵力的玉石镰刀,收割起来并不费力。而很多人在挥刀的时候,竟然还自发的运用上了立仪剑的剑决。 往往一刀下去,一片稻谷就齐齐被“割头“了!这般收割快是快了,就是收割下来的灵谷东倒西歪,弄得哪里都是。 饶是有了灵气和剑决相互帮忙,山河社的小伙伴们最终完成了全部灵谷收割时,也累得面无人色。 “哎呀以后我再也不要种灵谷了,这也太难弄了。” “是啊,要不是为了给爹爹和娘吃上我自己种的灵谷,才不种呢!” “往日读书,总是读到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现在我可真的知道了。” 香茅子就在一旁摇头。心说你们现在种植的是灵谷,灵田的灵气就是催发关键,连施肥除草间苗这样的流程功夫都精简了。只剩下种植、施雨并收割这么干脆的三个步骤,还敢说累?! 后面还有呢,朋友们。 幸亏不久前大家一起拆分寒冰符的时候,研究出来了“云纹百连符箓”,就是那个可以一直叠加的符箓。 香茅子用云纹百联符将趋尘符和旋风符连起来,绕成一个旋转风阵的符阵。当两个符箓一起被驱动的时候,放在符箓中的稻米会被风用力撕扯,而稻谷则会脱落下来,最终跌落在子禾灵坪中央的空地上。 一群修真弟子总算免除了摔着麦子脱谷的农人形象。而是纷纷伏案画符,并不停用百宝囊收取灵谷,终于有了一点修真者的影子。 忙活了差不多一个下午,最终这批灵谷的收益居然有小万斤的样子。这一来是因为灵谷个头极大,普通的一粒都能比得上凡间三粒之多。另外的一个原因则是因为灵田简直太过好种,只要云雨诀释放及时,几乎没有任何虫涝之灾,抵得上凡间十年未有的大丰收之数。 丰收也有苦恼。很多小伙伴最初的发心,都是跟着香茅子种一点试试,也给家里送一些口粮,滋补身体。可如今这么多灵谷,那根本都吃不完啊。 剩下的咋办? 香茅子就去百工房买了最便宜又结实的织锦袋子,一共装了100多个大口袋。每个口袋能有100斤谷米。这些大口袋连同剩余的散装灵谷,都由周佩萌用她的百宝囊收纳起来。 “让萌萌去把这些灵谷去云瑶坊市去出售。出售的灵石和灵币,分别给大家的家里在云瑶驿站去寄送灵谷。剩余的钱,再拿回来均分。” “这些灵谷看来很沉很大,人家能给投递吗?” “就算是能投递,恐怕那价格也绝对便宜不了吧?” 大家都有些担心,因为在众位少爷小姐的心里,灵谷再好,也不过就是修真界的大米,应该买不上什么钱。 “反正萌萌做生意和询价格的本事,大家都是知道的。既然这样,不如让她去试试。至于能不能,等她晚上回来了,自然也就知道了。”香茅子不纠结,什么事情做了就自然知道了。 于是大家就推选裴为谦陪着周佩萌两个人一起去云溪坊市出售灵谷。 剩下的人留在子禾灵坪,还要绘制很多简版的燃火符,把地里的剩余田埂烧一下,准备种植新的作物了。 一面烧,邹星玺一面跟香茅子说,“香香,看来灵禾子老前辈真的没有骗我们。你看这个地块多好啊,才四个月,我们的灵谷居然已经能打出稻米去出售了。” 香茅子点头。 邹星玺压低声音说,“你听说了么,朱嬛和王霄歆那边的灵田,到现在连一个灵苗都没长出来呢。” 香茅子差异的摇摇头,还有这种事吗?!不过她整天又要忙着自己修行,还要忙着山河社跟大家一起练剑和拆符,更要每隔两天去萑丘楼里整理旧灵器,每天忙的脚不点地,真没有时间关心这些事。 甚至连大家每天都坚持要去的仙灵通闻,她都没有什么时间再去逛逛。 听到她们两个在聊天,梁宝妹就凑过来,“这是真的!我昨天去千闻阁逛逛仙灵通闻,还亲耳听到朱嬛在跟王霄歆发脾气,说都是因为她得罪了灵禾子老前辈,才会被分到最差的灵田的。” 香茅子听到了,只是抿了抿嘴,这种可能性还真的有。但她也不好说什么。 孙舒尔说,“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一件怪事。昨天我因为还想加练,就在晚上吃完饭后,自己来到子禾灵坪自己练剑。结果我看见王霄歆站在我们的灵田边上,转悠了好久的。” 香茅子奇怪,“灵田都有禁制,她也进不来啊。” 孙舒尔撇了一下嘴,“谁知道啊,不过她神色看起来不太好,仿佛狠切切的样子呢。” 香茅子最近对于萑丘阁里的灵器有了新的想法,正打算今天去尝试一下,希望能有比较大的突破,听到王霄歆的八卦,也都如同过耳云烟,“别搭理她,我们跟她算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今天下午还要去萑丘楼里尝试一下新的符阵,你们有什么打算?” 男孩子有的说要去逛逛仙灵通闻,有的要去书阁温书。 女孩子们都纷纷捂着心,“今天是新内容更新的时间,我们都要去仙灵通闻里看热闹去。” 香茅子不太懂,她很少去仙灵通闻里逛,“什么新内容啊?” 邹星玺一脸迷醉的说,“四大公子啊!这是福利啦。内门的很多仙子会每隔十日把麒骥公子的最新发生的事情,都在仙灵通闻里仔细描述一下,也让我们这些外院无缘得见的人,能够一睹他的消息呢。” 孙舒尔说,“不止是麒骥公子,像其他的那三大公子,也会被别的门派的女修们上传,我们也能同步看到他们的消息。所以今天,是绝对不能错过通闻的日子。” 香茅子好奇,“那都写些什么啊?”她想着,莫非是这些公子的功法和进阶都被透明了? 说起这四大公子,一群丫头那可谓是口沫横飞,每个人都滔滔不绝起来。 “比如麒骥公子最近这十天都换了什么衣服,配了那些簪子!” “鸾凰公子最近穿了什么衣服,陪了哪几位仙子赏花或者观云!” “南明公子最近又打了灵霄塔上那一层的擂台,又有哪位仙子为了能结识南明公子而刻意挑战去了。” “云霓公子又去哪一个州侯哪里游走,凡间又哪有几个公主郡主为他误了终身!” 香茅子听了半天,发现她们说的内容压根就跟修行没有什么关系。于是有点诧异的问,“你们每隔十天,雷打不动的去仙灵通闻就看这个?!” 众女齐齐点头,“对呀。” 这有什么用啊?!香茅子话都到了嘴巴边上,看到一群女孩子眼光发绿的眼睛,就咽了回去。赔笑道:“原来如此,你们开心就好。” 内心暗中给尚不相识的四大公子点了三炷香。香茅子觉得其实四大公子挺惨的,每天出行练功都被这么多师姐妹盯着,连穿什么衣服,带什么簪子,跟谁说话了,这些事情每隔十天就都要在仙灵通闻上更新一下。这,这也太吓人了。易地而处,香茅子觉得自己大概会哭。 不过如今她已经聪明的学会了闭嘴,讨好的对着山河社众女讨饶的笑着。 众女这才给了她一个“算你识相”的白眼,联袂转身,一起去逛仙灵通闻了,暂时放过给香茅子洗脑的机会。 香茅子一个人快步往萑丘楼跑去,她这么多天拆解出了很多符箓,逐渐的,她有了个奇思妙想,假如能把这些符箓都以阵法的形式嵌套进去,那么可能就会解决了吞吞想啃灵器的大难题了! 她已经做好了其他符箓拆解和嵌套的准备工作,就剩下实验了。 所以今天特别着急。 剩下的山河社的成员也都着急去仙灵通闻追四大公子的八卦而去。很快,子禾灵坪的这片田地里就没人了。 就在此时,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先是小心的观望了一阵,然后快速的来到这片土地。 看着这片哪怕收割了灵谷,可各种灵药和灵植依然繁茂的灵田,黑影“哼哼”冷笑了一声,从腰间解下来一个灵兽袋,然后倒转在灵田边上。 里面哗啦啦啦的居然掉落了能有数百只的嗑金虫! 这些嗑金虫是天生的灵虫,不受结界禁制管辖。 而香茅子的土地里,种植了大量的瑞金草。嗑金虫只在灵田的边缘轻轻闻了两下,就嗅到了瑞金草那特有的甜味香气。纷纷向着瑞金草整齐划一的爬去。 黑影看着嗑金虫爬进了禁制里面,这才又“哼”了一声,转身快步的离开了。 香茅子已经在萑丘楼的一层楼里。 她今天要做很多尝试,第一个尝试,就是用云纹百联符将烈焰符数百次的叠加起来,这样先在地面画了一个大大的符阵。 然后同样用云纹百联符,将寒冰符也数百次的叠加起来,同样在中央的空地旁画了另一个大大的符阵。 这就是香茅子经过冥思苦想,找到的一条最直接的拆解之路——破裂符。 最初,香茅子想的破裂符,都是在土系符箓上。她想尽办法去找到各种土系符阵和符箓,进行巨石符,飞沙符的拆解。 可这些符箓都很难对拆解起到作用。 后来,香茅子又想通过金系符箓进行拆解。她找到了金针符,也找到了破空锥,然而这些符箓的方向,后来证明也是不对的。 香茅子就这个问题问过徐师。 当徐师知道她把主意打到了萑丘楼里面废弃的灵器上,摇着头哈哈大笑,“你能有这个想法真的不错,可是啊,这是无用功啊。要知道,这个难题可是困扰了几个大门派的无解难题。巨力之类的土系符箓,是很难粉碎灵器的,它们本身都是用各种珍稀材料铸就的,哪里那么容易啊。至于金系,很多灵器本身就是抗金的啊。” 香茅子就继续追问,“那火系不行吗?” 徐师继续摇头,“也不行。灵器有上千种,当年它们定型的时候,都是用各种灵火锻造的,以你现在炼气四阶的修为,也只能控制五行灵火,你这样要烧到哪辈子才能化一个灵器啊,不行的,不行的。” 可徐师的说法,并没有十分打击到香茅子。她的想法很简单:我又不是真的要按原材料拆解灵气,我只要把它先弄成小碎块就行。吞吞能吞下去了,这事情我就完成了一半了! 香茅子的尝试在两个月之中都陷入了困局, 可最近当赵平川分享的冰符,并拆解出了云纹百联符之后,香茅子的困惑终于被解开了。 百联符,是能够让灵力十几次,甚至上百次叠加的符箓结构。有了它,就能让现阶段最为有力量的烈焰符和寒冰符上百次的捶打同一个灵器,这种集中的灵力力量将会是爆炸式的。 香茅子把吞吞先放在桌子上,叮嘱它不要乱动。今天很关键。 吞吞“嗷唔”的答应了一声,就趴在桌案上不在动了。 香茅子认真的检查这两套符阵的体系。老实说,这两套符阵的体系并不简单,它们看似简单的叠加在一起,其实在每个叠加之处,香茅子放了一个逆向的云纹灵符。 没有这个小小的结构,整体的符阵是没办法实现百次叠加的。而这件事的灵感,则来自梁宝妹和肖镜若。 这两个家伙居然还从家里带来了牌九来。 牌九这种东西,香茅子别说玩,连见也没见过。那天他们两个自己赌了半天,也没有什么输赢,就觉得无聊。于是干脆把两幅牌九混在一起,将牌九一个个的立在桌面上,几乎排满了整个桌子。 香茅子一直在拆符中,她那时候正在发愁如何解决联动符箓中的次序叠加问题,压根没关心他们又在摸鱼玩耍。 可是梁宝妹和肖镜若排完了,非要来着香茅子站到桌脚,并示意香茅子推倒第一枚骨牌。 香茅子不明所以,但还是照着他们的指示做了。 从第一枚骨牌倒下,瞬间一片挨着一片,所有的骨牌依次倒下,而且拼成了一朵花的形状。 梁宝妹开心的说,“香香,这种游戏你没玩过吧?!” 香茅子震惊又出神的看着倒下去的骨牌,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新的符箓结构,那就是云纹灵符。每个云纹灵符都是无属性的灵符,然而它们的特性又是共鸣。 如果在嵌套的阵符中,每个层次里插入了云纹灵符,就会依次的宛如骨牌一样的点亮所有的叠加——这样,整个大阵就会有了前后的呼应爆发。 香茅子抱着梁宝妹,吧唧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宝妹,你太棒了!” 当时弄得梁宝妹和肖镜若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学疯子又抽什么风。 此刻,香茅子认真的检查了好几次地面上的叠加烈焰符,以及叠加寒冰符,这两个符箓已经被她整体嵌套在一起了。 香茅子检查无误。 这才站起来深呼一口气。 她把昊溟铜镜放置在阵符的中间位置。 然后在桌面上认真的用正式的符纸,画了一张烈焰符,一张寒冰符。符箓一笔画成,笔势顺滑,灵气饱满,堪称上品。 两张符箓分别放入各自嵌套的阵眼当中。 这是真正的符箓,已经可以用灵气激发了。 香茅子左右手各掐了一个灵力手决,盘腿坐在大阵前面,平心静气了片刻。 当状态完全平静之后,几乎同时释放出两道灵决。 烈焰符瞬间被引爆了。 一道,二道,十道、百道,在阵法上反复跌宕这叠加,最终狠狠的集中在阵符当中的昊溟铜镜之上,数百道叠加的烈焰符让昊溟铜镜变得红彤彤的,彻底被灵力火焰煅烧通透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寒冰符也被百倍叠加,猛的在最后的关头一起释放出来。 百倍烈焰符灼烧的昊溟铜镜,骤然遇到百倍寒冷到极致的寒冰符,霎时间,白色的霜煞之气就穿透了昊溟铜镜。 然后,就听见一声轻微的“喀拉”声。 原本就脆弱龟裂的昊溟铜镜,终于落下了一个小小的脆片,崩掉了一角,跌落在阵符当中。 香茅子一直在屏住呼吸,等到阵符的灵力用尽,彻底失去了灵力波动之后,她才慢慢走到阵法之中。 昊溟铜镜依然平静的躺在阵符之中,只是旁边跌落了一个小小的碎片。 香茅子捡起了这个小碎片,拿在手里,大概有半枚枣子大小。 吞吞跟在香茅子后面,小心的蹭了过来,见到香茅子捡起这个碎片,急的嗷唔嗷唔的叫着。小爪子扒着香茅子的手,大嘴巴吸吮着,一口就把碎片吞了进去。 然后香茅子就感受到一股满足而充沛的灵力,遥遥在吞吞的内息中荡漾开启。 香茅子回头看看躺在阵法上眯着眼睛回味的吞吞,伸手摸了它一把。吞吞还在陶醉中,连眼睛都不愿意张开。 她就伸手去捡起昊溟铜镜。 “哗啦”一声,昊溟铜镜被她刚刚提起,就跌落在地上碎成了上百片。 ——作者有话—— 今天摸鱼看了一个潜行追踪的英国真人秀,迟了……泪ing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07:发财和绯闻 昊溟铜镜碎裂的声音很大,躺在一旁的吞吞开始被它吓了一跳。吞吞立刻倒转圆滚滚的身子趴下,耳朵也竖起来,做出一个弓背提防的动作。 然后它就看到了镜子跌落在地面的碎片,一片一片,留出亮闪闪的茬口。吞吞几乎是飞扑过来。 趁着香茅子没有反应过来,嗷唔嗷唔,连续几口吞咽了好几片碎裂的镜片。 香茅子“哎呀”一声,连忙举着吞吞,几乎是用硬扯的状态,才把吞吞从地板上拉起来。 饶是这样,吞吞还是用两只后肢各抓住一个略大点碎片,小后爪紧紧的勾着,一副“我绝不松爪”的状态。 弄得香茅子哭笑不得。 强行把吞吞塞进灵兽袋,用一只手按住它的头。另外一只手从桌面上的盒子里拿出了玉片,放在额头上,用灵识去查探。 当初录入这些废弃灵器进入玉简,是需要抱朴境以上的炼气高阶修士,用神识将印记同时灌注灵器和玉简中,这样两相呼应,方可标记成功。 而此刻,当香茅子再次调动神念想读取“昊溟”两个字,在虚空中那个光鲜真实的虚影,则骤然在神念投影到的时候,裂成了碎片,然后缓缓的消逝了。 香茅子眼瞅着那个虚影破碎黯淡掉,然后无论她怎么去冥想和找寻,再也不见了踪迹。 香茅子就有了一种猜测:这是不是说明昊溟镜已经算是不在了呢?!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些残片能不能带出去,而不被萑丘的禁制所约束? 这个猜测让香茅子的内心砰砰的乱跳了起来,假如这样,那她不仅给吞吞找了很好的灵力补充源,更可以把一些破碎的材料拿去出售啦。 可是这个要试试,香茅子拿出了一个大手绢,把所有的残片都拢到一起,用手绢兜起来,打了个小包包。 吞吞趁着香茅子双手都在干活,就自己从灵兽袋里爬了出来,围着香茅子的腿来回打圈圈。 香茅子不为所动,手里捧着那个小布包,一步步向外走去。 大门就在眼前,香茅子深呼吸一下,然后伸腿跨了过去,白色的禁制光芒骤起,在她身上一闪而过,而她本人就这样捧着那包碎片,轻松走了出来。吞吞则被禁制拦在门内,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网子,紧紧的箍住了它,弄得它“嗷唔”的叫了起来。 香茅子回头看了看朱红色的大门,内心激动欢喜的不得了!这就证明真的可行啊。 她重回到楼内,当她进入的时候,禁制依然会闪起白色的光芒。 然后顺手把碎片收入到纳戒当中,从地上捡起吞吞,不管不顾的在吞吞的小鼻子上亲了几下。弄得吞吞用前爪用力抵挡,很不情愿的抗拒。 因为吞吞挣扎的厉害,香茅子就只能将它放下。 可一放下,吞吞就立刻反身,蹭蹭蹭的跑到自己那堆挑出来的旧物堆上。别的东西都很重,只有一把黑沉沉的残破铁尺是它自己就能拖动的东西,它用小爪子扒拉着,拖着那柄名叫“考山”的铁尺,将它放在地上阵法的中心。 然后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看着香茅子,“嘤嘤”!撒娇的叫了两声。 传递过来的意思很清晰,“要吃,要吃,要吃。” 香茅子心情兴奋之下,也还想试试。地上的符阵如果没有意外,可以继续用很多次,直到符文刻画的不清晰,灵力无法运转的时候,才需要重新刻绘。 那么现在香茅子要做的,只不过是重新用符纸绘画出正式的“烈焰符”和“寒冰符”而已。这个她经过多次的练习,已经是驾轻就熟,现在最紧张的是符纸,数量确实不多了。 可地里的瑞金草和烈阳草还差一点,并没有完全成熟呢。 香茅子叹息一声,还是尽快画出烈焰符和寒冰符,并又一次用灵力驱动它们。 符阵的变化跟上一次的情形大同小异,然而考山铁尺在骤热骤冷之下,却并没有碎裂,不过它的形状变得歪歪扭扭的。香茅子捡在手里,用力挥舞了一下,发现还是很结实的。 吞吞急的不行,当看到铁尺依然是铁尺之后,失望极了,自己哼唧半天,抱着尾巴在一旁啃脚趾。 香茅子用手轻轻敲击铁尺,慢慢思考着这两次结果不相同的原因,结果发现,最主要的原因是铜镜上本来就满是裂纹,而铁尺则是品相完好的状态。 她想了想,可能这才是最关键的原因。看来对于品相完好的物品,还是要用大锤之力,将它们的表面敲出很多细微裂痕才行。 香茅子决定回头去查找一下类似这样的符箓。 今天她自己觉得收获挺多了。抱着不甚满意的吞吞,将它塞进灵兽袋,熄灭了楼阁的不燃灯出去了。 香茅子几乎是内心哼着歌去饭堂的,虽然后面的铁尺没有拆解成功,但是香茅子依然觉得今天的收获蛮大的。毕竟,铜镜碎片吞吞已经可以吃了啊。 至于铁尺,香茅子觉得万事开头难,只要有了第一步,总有办法继续解决的。 外面已经到了晚饭的时候,香茅子走到山河社日常一起吃饭的桌子上。还没吃两口,隔着老远就听见叽里呱啦的声音。 “啊啊啊啊,真没想到明秀仙子居然在落华峰下施展了樱落剑,真想去看看这场大战啊。” “可是听说霞霓仙子的雲蔚剑更厉害,一片霞光千道剑芒。你没看见通识里的描绘么?虽然明秀仙子的落英宛如偏偏红雪,可当千道霞光出现后,那落英残血就如见了太阳的雪花一样溶得不见了踪迹。” “我看到这段了,这么说,还是霞霓仙子更强啊!” “哇,这真是十年以来最轰动的仙子之争吧,真是恨不能冲到落华峰上去亲眼看上一看,让我三年不吃饭也干了!” “我也可以三年不吃!” “我可以十年不吃!!!!”激动的圆脸都涨红了的梁宝妹说。 香茅子夹了一筷子今天的肉菜,把里面的片鸭肉塞到走近坐下的梁宝妹嘴里,“来,吃块肉。” 梁宝妹一面嚼一面说,“嗯,这是什么?好吃的。我今天要打这个。” 香茅子用筷子点点厨房灶台的方向,“灵宝烧绿鸭,李师傅诚意推荐,数量有限。” 梁宝妹一听这个,急的忙站起来,“那我可得先去了,你们等着,回来继续说。” 邹星玺说的口干,就自己拿起桌子上的凉茶瓷壶,倒水给自己喝,“得了,就宝妹这样的叛徒,别说十年,我看她一顿饭都少不得。” 这个说法引发了香茅子极大的赞同,“是极,是极,吾有同感哉。” 大家不由笑了出来。 “你们今天去看了什么,这么热闹?”香茅子问了一嘴。 结果邹星玺剑眉一样,“香香,昆仑出大事了!” 啥?!香茅子嘴巴里塞满了饭菜,瞪圆了眼睛看着邹星玺,怎么昆仑出事了,她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这态度不对啊。 邹星玺接下来继续说,“落华峰首徒,麒骥公子苏子越被两大仙子争锋啦!” 香茅子圈圈眼中,骑鸡公子是哪个峰头的还真头一次听说。 邹星玺却没有在意聆听者的心情,自顾自的说下去,“话说这明秀仙子乃昆仑七十二云浮峰,玉叠峰的大师姐,善使双剑。当她舞动一双团红双剑的时候,剑光片片,周围宛如红雪落下,故而她的剑法又被称为落樱剑法。而她的剑舞更是当世十大美景之一啊!” “对对对,”孙舒尔连忙补充,“而且明秀仙子本人也是国色天香,如花似玉的大美女,她可是名列景云仙子榜第三十七的大美人啊。” 一票八卦小女修都眯着眼睛,捂着胸口,露出了神驰的样子。 香茅子这些天被她们整天灌输三小榜单,多少知道了这个景云仙子榜,就是各个门派中又漂亮,又有名气,而且修为又好的仙子。 陈惜梦接着说,“香香你想啊,这么一个无敌超级大美女,在落花峰前剑舞,有数千落樱如红纷纷落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所有人都八卦又期待的看着香茅子。 香茅子想了想,想到一个最可能的答案,她斩钉截铁的说:“踢馆!” “噗!”邹星玺正喝水,一口就喷了出来。 香茅子手眼极快,在她一探头的时候,端起自己的托盘就往后跳了三步,外加邹星玺强扭着自己转头,这一口水全喷在田冰茹的裙子上。 田冰茹本能的往后一躲,身子就用力靠在许舒娇的手肘上。 许舒娇右手刚端起一碗汤,想先喝汤再吃饭,忽然被田冰茹撞到手肘,这碗汤一点没浪费,全扣在了李希来的外衫上。 “咳咳咳。” “啊!” “哎呦!!” “对不起!” 一阵慌乱骤起,又是掏手绢,又是咳嗽的折腾。而始肇事者香茅子则一脸无辜的端着自己的托盘,安全无恙的看着大家。 啪!邹星玺重重一拍桌子,“香香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香茅子的眼神很无辜,“没啊,真没有。” “那你跑那么快?” “这我有经验。以前我在家里,如果不小心说错什么,我后娘就会喷水喷汤。后来我就养成了,但凡看见人伸脖子就端饭碗往后跳的毛病。”她认真而无辜的解释着。 邹星玺粗喘了几口气,“那你说踢馆是不是故意的?” 香茅子更无辜了,“真不是,那是陈惜梦问我的,我才说的。” 众人都哀怨的看着陈惜梦,弄得陈惜梦有苦说不出,哭着脸,“香香你真不是故意害我吧?” 香茅子认真摇头,“没有。我真心觉得,如果有人在我门口舞剑,那就是来比剑的,我以前听镇子上春雨小哥说过,这种上门去主动挑起比试的行为,就叫踢馆。” 众女一起狠狠闭了一下眼睛。 邹星玺语重心长的拍着香茅子的肩膀,“香香啊,你也不小了,姐姐告诉你,这明秀仙子在落华峰下练剑,并不是踢馆和挑衅的意思。她这是含蓄的告白。” 香茅子不是很明白,“告白,告什么白。能告红吗?” 邹星玺恶狠狠的说,“告白就是诉衷情,就是对麒骥公子进行大胆的示爱!不能告红!”见香茅子又要说话,用力伸出一根手指阻止她,“没有告红,也没有告绿,除了告白没有别的颜色,别问我为什么!” 香茅子从善如流的闭紧嘴巴,不准备继续挑衅已经炸毛状态的邹星玺。 邹星玺激动的说,“所以明秀仙子的剑舞,其实是在对麒骥公子进行示爱,这是多么大胆而火热的追求啊,简直太浪漫了!” 周围众女都发出了激动的“嗯嗯”声。 香茅子想说什么,又中途咽了回去,嘴巴一鼓一鼓的。 邹星玺眯着眼睛看着她,“你又想问什么?” “算了我不问了,你该生气了。”香茅子很自觉。 “讲!!!!!” “那个,她在那里舞剑,万一那个什么骑鸡公子也没懂这个意思,这就不好了。既然是追求表白,为啥不直接说啊?” 邹星玺先是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四大公子之首,堂堂麒骥公子跟你一样榆木脑袋吗?人家当然知道了。” 被称为榆木脑袋,这香茅子就有点不高兴了,“那他接受了吗?” 邹星玺语塞,“呃,没,没有,” 香茅子得意了,“看,没懂!” 陈惜梦哭笑不得,“不是的香香,这个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样。麒骥公子肯定是懂的,不过他没有接受却并不是因为不懂。而是曦和峰霞霓仙子出来挑战明秀仙子了!” 香茅子双手一击,“哦,这个霞霓仙子喜欢明秀仙子!” 啊!!!!众人齐声大叫,觉得香茅子的理解很成问题,她在别的地方不是很学霸、很聪明的嘛。 “霞霓仙子怎么会喜欢明秀仙子?”邹星玺抓狂的问。 “如果不是喜欢她,那为什么要挑战她,不让她去表白示爱?”香茅子回答的理直气壮。 “那是因为霞霓仙子也喜欢麒骥公子啊!” “那霞霓仙子干嘛找明秀仙子挑战,她应该去问麒骥公子喜欢谁啊?”香茅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面装的都是明晃晃的疑惑。 邹星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说好。 田冰茹满身细语的说,“香香,正是因为霞霓仙子也喜欢麒骥公子,所以才不忿明秀仙子的剑舞表白。而在落华峰下直接挑战明秀仙子,并用自己的明蔚剑,直接破了明秀仙子的落樱剑法。” 许舒娇终于有地方插嘴了,“而霞霓仙子可是在景云仙子榜上名列二十二的大美女,又是曦和峰首座,昊尘老祖的嫡亲后代。那背景雄厚的可绝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所以这件事瞬间就轰动了整个通闻,里面牵扯到两位景云榜美女仙子。” “又是双姝争锋。” “争锋的对象还是四大公子之一。” “哇,这话题就别说有多劲爆了,现在对于他们三个人的爱恨情仇,以及更有多种猜测了!” 大家又就这仙灵通闻里的各种八卦热切的讨论起来,从以前还有那些仙子去告白,到霞霓和明秀仙子两个人究竟谁更配麒骥公子苏子越…… 香茅子越听越糊涂,“可从头到尾,都没有人直接问过这个骑鸡公子,他究竟喜欢谁啊?万一他一个都不喜欢,你们不是白高兴了吗?!” 香茅子这个问题惹得众女齐心协力大翻了一个白眼,“香香,你闭嘴!”众人一起说。 于此同时,在远隔万里,剑州昆仑山最核心的区域,七十二座云浮峰,腰缠云雾的巨大山峰,森然林立的飘浮在昆仑的上方,远远看上去,宛如一座座恢弘的青玉铸就的仙阆华亭。 这七十二座云浮峰,就是昆仑最为骄傲和恢弘的核心峰头,是修真界至高的代表。 可此刻在其中一座落华峰上,若蕖亭前,却有一个人也大吼了一声,“杜陆离,你闭嘴!” 声音颇为气急败坏。 “哈哈哈哈哈!”一串宛如银铃一般的笑声传来,“我说的都是真事,大师兄你暴躁什么?”说话的是一个身穿银紫色霞纹织锦的女孩子,长得明艳无双,一动一颦,都美得惊心动魄。 跟她对话的是一个神色狼狈的白衣玉冠公子,剑眉星目,容颜极其俊朗,可惜此刻神态竟然有三分狼狈,弄得脸上红云密布,颇为有些秀色可餐。“杜!陆!离!”他一字一句的狠狠的说着。 那少女却完全不惧他的威胁,“你再叫十遍我也不怕。你不服气,来打啊,看看我手中尔思剑答应不答应!” “陆离!”亭子中一个鹅黄衣衫的女孩嗔怪了一声。 说来奇怪,那明艳少女杜陆离不怕玉冠公子的威胁,鹅黄衣衫女子轻轻一句嗔怪,倒让她不再挑衅拌嘴了。 “二师姐净偏心。明明这些事情又不是我说的,你却偏帮大师兄。你们自己去通闻上看看嘛,人家都在那里说翻天了,什么双姝争锋,左拥右抱。大师兄不去外面凶,到来吼我,哼!”杜陆离不依了。 鹅黄衣衫少女虽然不如杜陆离美艳明亮,可她身上有种别样温婉和煦的气质,哪怕世界上最凶残的恶徒看到她,也会不自觉的放低声音,怕惊扰到她那种无争柔美的气息。 鹅黄少女嗔怪的横了杜陆离一眼,饶是如此,眼光中的温柔之意竟然大过了责怪,“都是自家师兄妹,如今外面的人闹出了这种事情,你不说帮忙想办法,还到处噎着大师兄,难怪他发你脾气了。” 杜陆离不甘心的说,“二师姐你就是偏心,我怎么没帮大师兄了。我不是说了么,让大师兄去仙灵通闻上也发一个帖子,就说以后要跟麒骥公子告白的女人,必须榜上排名要在我杜陆离前面,还要能赢过我手中尔思剑。保证那些莺莺燕燕再也不敢来烦大师兄了。” 鹅黄少女轻轻跺脚,“你还说不是添乱,别闹。” 见鹅黄少女一直帮着自己,玉冠公子终于苦笑一声,“还好有你在,晏暖,这个不省心的丫头,也就你能辖制住了。” 鹅黄少女晏暖听了公子这句话,只是莞尔轻笑。 这名神色苦恼的玉冠公子,就是本次绯闻的男主角——麒骥公子苏子越。 “师兄,你打算怎么办?”晏暖轻声的问。 “师兄,我杀上曦和峰去给你出气,别人怕她颜令甄,我才不怕她。”杜陆离神色跃跃欲试。 苏子越无奈道,“三师妹,你就别跟着添乱了行不行,算师兄求你们了。” “我也不怕!”在杜陆离身边有一个同样穿着白衣劲装的少年,一直没说话,直到此刻才说。 苏子越连连告饶,“小师弟,你千万别跟你三师姐混在一起了,有她一个就是混世魔王了,你可要乖,知道吗?” 白衣小师弟似乎很耿直,听见大师兄这么说,就用力点点头,“哦。”不说话了。 趁着大家没注意,杜陆离狠狠掐了小师弟一下,白衣少年痛的大叫起来。两个人几下子就跟猴子一样打了起来,然后两柄长剑骤然出鞘,上下飞舞,剑决冲天,叮叮当当的就战在一起,打得不亦乐乎。 苏子越无奈的摇头,“师妹,这两只猴子暂时要拜托你了,我要出去躲一阵子。” 晏暖还是那副柔美大方的神色,“师兄请放心,晏暖尽力而为。” “只要有你在,我就放心。不像那两个。还有,师父也要你多操心。”苏子越念念碎的叮嘱着。 晏暖还是那副不急不躁的摸样,“师兄放心,定不负所托。” 苏子越不由叹息一声,这一峰头的人,除了自己和晏暖,就没有一个靠谱的,一个比一个让人操心。 苏子越简直觉得自己累得华发早生。 而晏暖着波澜不惊的慢悠悠的煮着茶,仿佛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烦心事,能让她动容的。 “师兄打算去哪里躲一阵,去多久呢?”晏暖的茶冲好了,她几乎不带一丝烟火气的拿出了四个杯盏,轻轻的将冲泡好的茶水注入玉盏当中。 苏子越拿起一个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去半年吧,也是躲躲颜令甄,这丫头现在闹的也不像话了。” 想起颜令甄,晏暖温柔的神色里露出一丝不认同来,但她性格温婉和善,却不喜背后言人,故而没说什么。 那两个战在一团的猴子们又在一次对剑之后,骤然分开,然后齐齐从空中翻身跃入凉亭,一起伸手拿同一杯茶水,结果两个人坐下来也消停,手掌攻击,相互过了好几招,打得噼里啪啦的。 “陆离。”晏暖轻轻说了一句。 陆离手一抖,那盏茶就让白衣少年抢了去。 “二师姐!”杜陆离嗔怪的叫起来。 晏暖轻轻的把最后一盏茶送到陆离手上,“凌桓是小师弟,你是师姐,要有点样子。” 杜陆离这才不说话了。 而晏暖继续跟苏子越聊天,“那师兄有想过去哪里吗?是要去秘境找机缘?” 苏子越摇摇头,“不去秘境了。如果我去秘境,颜令甄那个疯丫头肯定要跟去。我打算去通闻上接一个门派的任务,最好是到各地走走的,这样不在同一个地方,也不容易让她追上来。” 晏暖想了想,“师兄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最近门派有一个考察各地别院小筑的任务,也是百年一次的勘检地方。每个地方不会超过三天,一共一百余处外院,随机抽查即可。倒是很适合师兄。” 苏子越对晏暖是很尊重和信服的,见师妹这样说,就果断的点点头,“我下午就去接了这个任务,晚上就走。” 晏暖露出清浅的微笑,“那我帮师兄准备一些常用的药材丹丸,带着防身也好,以备不时之需。” 苏子越微微欠身,“有劳师妹。” 他们两个自在聊天,一旁的杜陆离大眼睛转来转去,不知道又转出了多少主意出来。 而此时,在遥远的宝殷郡云瑶小筑,山河社的所有成员都齐声大叫“哇!!!!!” 外出去贩卖灵谷的周佩萌和裴为谦回来了。而且带来了一个超级大的惊喜。 灵谷全部卖出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灵谷不仅很好出售,而且价格疯涨,竟然涨了三倍。长期以来一千斤上品灵谷都是十枚下品灵石,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涨到三十枚。他们的上万斤灵谷除了给各自家里寄送的,总共出售了二百七十四枚下品灵石。 周佩萌在云瑶坊市的驿站里按照每个人的家庭地址都进行快速投递,因为袋子大又沉,所以花费比较多,总共用了四枚下品灵石。 剩下的她计划山河社的人,每人分二十枚下品灵石。多出来的十枚灵石,她做主采购了二斛馀海冰珠碎屑还有一百斤虚海冰石回来。 这两样东西,一个是要炼制冰雪润肌膏的主材之一,一个是制作符纸的主材之一。 而山河社的所有成员,都被二十枚下品灵石的“巨富”给冲击倒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仅四个月的辛苦,竟然能换来这么多灵石! 发财了,大家欢呼起来。 ——作者有话说—— 很肥美的一章,我好喜欢落华峰这些人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忍不住了……太喜欢他们了。比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08:嗑金虫闹灵田 二十枚下品灵石,这对所有小伙伴来说,都是一笔巨款。 大家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这么长时间以来,几乎所有云瑶小筑的学徒们,日子都过得苦哈哈的,家里虽然在凡间过得富豪,但那些家中数年积攒的积蓄也不过就是三五下品灵石,这小一年的时间,他们再省着也花得七七八八了。 这是目前,所有云瑶小筑中赚得最为富足的一笔“大钱”。第二天上课,这笔巨额的财富在课堂上就被传开了。这笔富足的收入不仅让山河社的人兴奋不已,连其他的同学也都纷纷侧目。课后有不少人就来打听到底怎么赚了这么多灵石。 山河社的整体风气就是通融交流。很多同学并没有什么藏私的欲望,更何况他们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可以藏着的,灵谷出售的价格,在云瑶坊市里本来就是公开的。 所以当周东宇他们红着脸打听的时候,周佩萌大大方方的说,是卖灵谷得的,最近灵谷涨价了! 这个消息让周东宇后悔的猛拍大腿。 周东宇他们在选灵田的时候,即没像香茅子那么讨喜,也没有像王霄歆那么得罪人。所以灵禾子老前辈让他们自选。 他们完全是随机的选择了东边一片连起来的地块,色泽偏黄黑,看起来也不错的样子,只是没有香茅子她们这么灵气充沛而已。 到了种植灵物的时候,一群少爷兵没有人种过田,各个不辨菽麦。周东宇想了想,还是种药吧。第一,灵药的价值高,第二他们自己将来炼丹画符也能用上。 经过商量,周东宇他们集体都去种植了灵药。不是什么高阶的灵药,都是一些清凌草、葛根、灵笋之类的东西。 可是四个月过去了,香茅子这边的灵谷都收获了一轮,他们那边只有个别的田地里张了一层不到半尺高的小苗,大部分地还光秃秃的呢。 这就让周东宇很着急了,不得不厚着脸皮来求助。 有了周东宇开头,其他的小团队们也都纷纷来打听,有的人是也种了灵谷,却没有抽穗。有的人也是种植了灵药,没有发芽。 看到大家都来打听,周佩萌就有了一个主意:咱们不如出售自己的技术来帮助他们吧。 邹星玺没反应过来。 但是香茅子立刻理解了,“你是说把咱们的经验出售给大家?” 周佩萌认真的点头,“我们可以帮助所有同学,可这个技能不是白白教授的,自然是要收灵石的。” 邹星玺和许舒娇这样的大小姐就没办法理解,“可大家现在手里都没钱啊,也就咱们手里有灵石。” 香茅子却见过乡下那边的老办法,“这你们就不知道了,以前在我在乡下时,就有这种抽头的方法。现在手里没有现钱,也可以先去借种子,还有田地什么的都可以先佃给人种。但是到了收成的时候,却要来抽大头。善良一点的东家抽六成,悭吝一些的抽八成的都有。” 大部分少女何曾听过这种事情,倒抽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说,“辛苦一年的人只能拿到那么一点点吗?” 香茅子点点头。 邹星玺轻声说,“那也有点太狠了。我们难道还真要同学那么多的分成?!” 香茅子觉得这样也不太对。 周佩萌说,“按照乡下那种方法自然不成。不过我们如果要二成的指导费是不过分的。” 去了一趟坊市出售灵谷的裴为谦也有自己的想法,“另外我们可以按次收取释放云雨诀的费用。这个每次二百灵币,也可以卖了灵谷后一起收取。” 邹星玺没有明白,“为什么别人要请我们释放云雨诀。” 一旁没做声的陈惜梦替裴为谦解答,“刚刚很多人说自己的灵田不长,我问了几个人,发现她们的灵田根本不是一天一次的释放云雨诀。有的人三天一次,有的人压根就没有释放过云雨诀,都是自己用聚水符来浇水的。” 聚水符的水主要用来攻击和储水之用,里面的灵气储藏跟云雨诀不能相提并论。 如今又过去了四个月,薄师教授的五行功法,除了水系的云雨诀,还有木系的灵木生,土系的翻土术,这三种五行法术已经教授完毕。最近这个月开始学习的是金系的刺金术。 很多人因为时间不够,又怕考核不过关的缘故,都没有选修五行功法,而是在丹课和符课上任选其一。 也就只有山河社,绝大部分的人都报了五行功法。没报名的课后也跟他们一起学习,关键还要一起练习。所以竟是人人都会五行功法,只是能力有高低而已。 其他的社团和个人,则没有这种相互配合和交流的气氛,大部分还是孤军作战。所能掌握的技能其实有限。 最终经过山河社的成员集体讨论后,大家终于商议了一个大概的价格出来。如果来简单的咨询和参观,那么是免费的。帮忙释放云雨诀,隔一天一次的话,一个月一枚下品灵石。每天都去一次,就要二枚下品灵石。 如果要手把手帮忙指点种地,并保证丰收,那么就要收成后的二成。不过这个价格已经涵盖了分析查找原因,并帮忙释放云雨诀的佣金了。 大家就把这个价格公布了出去。 很多人还是跃跃欲试,毕竟现在他们的灵田什么都没长出来,钱还是小事,这个收成还关系到本学年的期末成绩呢。 既然参观灵田是免费的,大部分人就提出了要先去山河社的灵田去参观一下。 大家就约好了课后一起去。 现在的地块上没有了灵谷,不过其他的灵药长势也是不错的,是个很好的示范效应。 于是在午后,大批学员都聚集在子禾灵坪前面,大家汇合后。就一起往东南方的地块走。 昨天饭后开心的太厉害,最为勤奋的人也没到这边连练剑和施展云雨诀。不过每天都来,所以大家对自己的田地里的状态其实很熟悉。 当领着大家走到了山河社连成一片的田地的时候。 “啊!”陈惜梦先叫了起来。 她灵田里种植的作物没有了叶子,只有光秃秃的杆子了,看起来非常可笑。 陈惜梦连忙跑了过去,一个个认真的查探,发现所有的叶子都被虫子咬得干干净净。 大家面面相觑。 昨天还下午走的时候,还好端端的呢。 周围不少看热闹的同学都不明白,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好像不太对啊,灵药的叶子都应该挺繁茂的。” “不会是她们其实都是在吹牛吧?” “脸皮有点厚啊,自己的灵药都种成这样,还好意思问别人要钱。” 这些风言风语,山河社的同学们不是没有听见。可是他们现在没工夫搭理这些凑热闹的同学。 不仅陈惜梦,陈惜梦的灵田旁边,就是许舒娇的灵田。她看了陈惜梦的光杆之后,发现自己的灵田也变得光秃秃一片。 许舒娇想来比较爱哭,当场哇的就大哭起来。 在联系云雨诀上,许舒娇真的很勤奋,她除了每天轮流给小伙伴的灵田排队施雨,就拼命的联系五灵功法。如今在山河社里面,她的五灵功法都是在前列的。 除了云雨诀,灵木生和翻土术她也勤学苦练。以前在家里当大小姐的时候,别说种植了,她连花都没自己插过瓶。 可最近这几个月,她每天都精心伺候自己的灵田,不仅用云雨诀灌输灵气,还会在天地里施展翻土术和灵木生。所以她种的几种灵药是长的少有的好的。 为了这些灵药,许舒娇付出了很多东西,光看她黝黑的小脸就知道了,都快比得上香茅子当初的皮肤了。 可是每当看到自己的灵药和灵田长势这么旺盛,许舒娇就觉得内心充满了丰盈的收获感。 再苦再累,都坚持了下来。 万万没想到,一夜之间,她的努力都白费了。 天地里只有一些光秃秃的茎。灵药的叶子都被啃光了。 许舒娇是在忍不住了,抱着胳膊蹲在地上,伤心的哭了起来。 周佩萌连忙过去抱住她,慢慢的帮她揉着后背,轻声的安慰着她。 山河社的其他小伙伴,都纷纷去自己灵田里检视。肖镜若强忍着心头的疑虑,去跟一起来看热闹围观的众位同学解释:“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可能要自己找原因。大家今天先回去吧。等我们找到了原因再说。” 不少同学看完他们的灵田后,也不是很信任他们的水平了,就摇摇头走了。 周东宇也疑惑,但场面上的话还是要交代几句,“那行,你们先忙。等弄好了我们再来。不过那个云雨诀,如果方便过两天可以帮忙来施雨,我们这边学习五灵法术的少,人手真不够用。” 一时间,热闹散尽。 子禾灵坪里只剩下山河社的一十三个成员。大家开始耐下心来,平静的统计这各自的损失。 山河社的损失可谓惨重。 其中被啃食最狠的几个人是许舒娇、裴为谦、孙舒尔和廖芳芝四个人。她们几个灵田里的灵植和灵药几乎被啃食光了。 而次一档的则是陈惜梦、李希来、赵平川、肖镜若、周佩萌和邹星玺,他们几个的灵田也都被啃食了,程度却有不同。有的被啃掉一半,也有的被啃到三成。 最奇怪的是最后三个人,香茅子、梁宝妹还有田冰茹,她们三个的灵田则完全没有损失。一点被啃食的痕迹都没有。 这却不知道是什么道理,明明都是连在一起的田地,怎么还有的人灵田安然无事呢?! 损失最为惨重的那几个人,除了许舒娇哭的直打嗝,另外几个人也都垂头丧气,心情哀伤绝望。 还有不到两个月就到考核期了。 不知道他们的种植分数还能不能合格呢。 香茅子认真的检查了每一块灵田。 此刻大家最大的依赖就是香茅子了,都跟着她转圈。 邹星玺着急的问,“香香,这到底是什么啊?” 香茅子没说话,在空地上拿了一个石子,画了前后横五道,纵四道的格子。又在最后面的格子旁边单独添了一个格子。 她指着地上的方格说,“这就是我们的灵田。当初是我和星玺还有萌萌,宝妹先来挑选灵田的,所以我们就选择了最里面的四个。” 她在方块里每个都写了一个字,“梁”、“邹”、“周”、“香”。 大家纷纷点头。 “后来萌萌和星玺分别去找了你们来认领灵田,大家随机在外面依次选的,李希来当初在做药圃的任务来的最晚,所以在外面的角落里给你单独留了一块。” 这样,香茅子把大家的灵田分布都写了出来。 山河社的小伙伴们都来看。 “看着这个地块的布局,你们发现一个问题没有?” 廖芳芝这次损失惨重,她的眼圈早就红了,只是在强制忍耐,“看出来了,损失最惨重的都在一个对角上。香香你的除外。” 是的,这四个损失最惨重的人,都是从西北角到东南角次第排列,大致呈现一个扇形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为东南的香茅子的地块反而没有损失。 先后香茅子单独在三个地块上画了圈。就是她自己的,梁宝妹的,还有田冰茹的。 香茅子说,“这三个地块完全没有损失就很奇怪了。我们要重点在它们上找到原因,说不定就能发现问题所在。” 大家凑在一起,看着香茅子画出来的草图。 田冰茹自己说,“为了制作冰肌润雪霜,我灵田里种植的都是寒雪草。所以我干脆在灵田里布置了整片的冰雪符阵,也没有其他的灵植。” 这个事情大家都知道,当初还是大家群策群力解决的这儿问题。 肖镜若说,“看来这个鬼虫子怕冷。” “那香香跟宝妹的灵田里又没有符阵啊。” 香茅子就说,“我的灵田里只种了三样东西。第一个是灵谷,但是在昨天下午之前都收割了。后来就剩下了日阳草和瑞金草。日阳草是打算制作符纸,瑞金草除了制作符纸,还打算炼丹的时候制作锐金丸,完成丹课的任务。” 梁宝妹说,“我跟香香的种类是一样,只不过我瑞金草没有种那么多数量,而是一半对一半。毕竟我没选丹课,只选择了符课。” 其他的人多多少少都种植了一些瑞金草,瑞金草的用途比较广泛,尤其在庚金诀的练习上,很多金系法术的初级丹药,都需要它来配合。 陈惜梦是整个团队里第二个特别喜欢看书的人,各种典籍只要能的,都不会放过。因此她率先想到了关键点,“不会是嗑金虫吧?” 香茅子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但是她没想明白的是,为什么大家的灵田都糟糕了,却只有她跟梁宝妹的灵田无事。 一直听着的邹星玺听到嗑金虫三个字,来了灵感,“香香,把吞吞放出来。” 香茅子抬头看着邹星玺,邹星玺急道:“还记得你的手指吗?吞吞最喜欢吃这种虫子了!” 被星玺一提醒,香茅子忽然想起来了,当初学用灵气催发瑞金草,引来嗑金虫后还是吞吞一口吃了下去的。 “是不是这种虫子,让吞吞找一找就知道了!”邹星玺说。 香茅子把吞吞从灵兽袋里挖出来,放在地上,然后用意念跟吞吞沟通,“那种咬手指的虫子,金色的。吞吞,还记得吗?去找出来。” 吞吞先是亲昵的在香茅子腿上蹭蹭,然后就迈开小短腿爬进了已经开放禁制的灵田里。 第一个进入的就是陈惜梦的灵田,在光秃秃的灵田里,看起来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可吞吞仿佛知道什么一样,目标明确的爬到一个地方,用爪子轻轻一掏,一个嗑金虫就出现在它的面前。 嗑金虫早就在灵田下面挖了一个洞然后藏了起来。 “呀!真的有!”大家惊呼起来。 吞吞挖出来后也不嫌弃,立刻嗷唔一口就吃掉了。 然后挪动着身子,在另外的地方又挖了一下,嗷唔一口。 吞吞仿佛对嗑金虫有天生的敏锐的直觉,没有落空的,凡是它小爪子落下的地方,必然会带起一只嗑金虫。 而且香茅子能感受到吞吞的喜悦,它似乎真的很喜欢吃这个东西啊。甚至不嫌弃它们脏,挖出来立刻就吞下去。那个劲头就跟香茅子以前在村子后山摘果子一样,没够。 吞吞带着喜悦的情绪在所有人的灵田里爬来爬去,根本不用香茅子督促。到处掏虫子,无论嗑金虫隐藏的多么隐蔽,它都能一个不剩的全部找到吃掉。 开始大家还带着一点疑虑,到了后来,干脆帮吞吞数数,看看它能吃掉多少。 从许舒娇到邹星玺的灵田里,吞吞总计吃掉了三百七十七只嗑金虫。 当吞吞回头往香茅子腿上爬的时候。 香茅子问,“没有了吗,吞吞?” 吞吞“嗷嗷”应了两声,香茅子甚至能感受到吞吞比较遗憾的情绪呢,完全是还想吃更多的意思。 于是她跟大家说,“目前没有了。” “哦!”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幸亏有吞吞,如果没有它,那么过了今天晚上,恐怕剩下的灵田里的灵植也不剩什么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忽然有这么多嗑金虫?”裴为谦的损失也很惨重,他咬牙的问。 一直没说话的李希来说,“为谦,你知道我家中是历代做廷尉的吧?”李希来原本就跟裴为谦的关系很好。他们两个,一个是太尉府的嫡系,一个是廷尉府的衙内,往日也很有共同语言。 裴为谦看着他,“你看出什么了?”廷尉在人间界主要掌管邢狱,李希来在这方面也算是世家子弟,多年耳濡目染。 李希来说,“咱们的瑞金草种了有四个月了,早不招虫子、晚不招虫子。偏偏在一夜之间爆发,而且你看这个地块上的分布,从西北自东南对角,扇形排列,如此诡异整齐的痕迹,恰好说明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大家齐齐看着李希来,“你说是有人故意的?” 李希来点头,“今天这个事情,九成是人为的。我有把握。” 许舒娇终于擦干了眼泪,暗哑着声音问了一句,“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不会放过她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09:五阶响窍vs雷系 许舒娇自己擦干眼泪,让情绪逐渐平稳下来,看着她狠厉的摸样,恐怕连她的家人也认不出来了。 如今的许舒娇,脸蛋黑了、头发毛糙了,最关键的是,她的手掌因为勤练法决和剑术,生生被磨出了不少硬茧子。 现在的她,眼睛里不再装着剪剪秋水,怯怯的羞涩,也不再空洞无物。而是闪耀着坚定的光芒,甚至有些锐利。 这个脱胎换骨的女孩儿,不再是殷洲某郡的官家小姐,而彻底的被打上了昆仑的印记。有了一丝昆仑人的韵味——强悍而凶煞。 “是的,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人。”大家沉声说。 “灵田里的禁制能防止其他人乱入,可对方如果有心的抓了一些灵虫之类的投放,依然防不胜防。”李希来总结道。 赵平川的声音最近有些变声,“我们可以在禁制之外设几个陷阱。” 大家一听就来了精神,“怎么设?” “简单的说,就是利用符阵和障眼法,在某几个地方做陷阱。一旦踩踏上去,就会被触发。”赵平川说。 周佩萌觉得不妥,“万一有人误伤怎么办?” 赵平川指着香茅子刚刚画的草图,“这里已经是最边缘的地块了,而周围的灵田还没有开发。所以如果不是特意进来是不可能误入的。而且我们可以在路口设立一个牌子。” “什么牌子?” “气吞山河社区域,非请莫入。”赵平川指着路口的位置说,“然后再里面一层继续写:前方死路不通,请反回。如果看到这两块牌子,还继续前行,十有八九就是有问题了。” 周佩萌虽然还有些犹豫。但是大家的情绪都在很愤怒的状态下,已经纷纷叫好,“对,就是它了。这个人再来,就绝不犯过她。” 赵平川表示自己回去可以简单的去画这个符箓陷阱,明天课后拿给大家看。 小伙伴们纷纷表示,这个不急。 香茅子一直蹲在自己地里,来回仔细的翻找。 邹星玺叫了一声,“香香,你找到原因了吗?” 香茅子听到了,就捏了两根灵草站了起来,往外走。 来到小伙伴们的面前,“我有一个推测,你们看看这两株灵植。”想啊墨字把自己手里捏着的灵草递给大家看。 一株是瑞金草,另外一株是日阳草。 大家认真看着,却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香茅子自己继续解释,“瑞金草的种子是金灿灿的,但是当催芽种植后,长出来的叶子则是绿色的,只有当它成熟的时候,才会在叶子的周边长出一圈细细的金边,而这个时候,就意味着它已经成熟,可以采摘了。而日阳草则正好相反。它的种子是扁扁的绿色圆片,种下去后,会蓬勃的长出很多狭长的红色叶子,当叶子中心出现一道艳红色的痕迹时,才是它成熟的样子。” 大家纷纷点头。 想啊墨字把两株草放在一起比较,“当初我在灵田里种植的时候,日阳草喜干好阳,我就将它中在田埂上。而瑞金草则都重在田垄里面。你们没发现,我的瑞金草,其实比别人小那么一圈吗?” 经香茅子这么一说,大家这才发现。香茅子手里的日阳草,是要小上一圈的。 “大概是种的有先后,所以你的……”说了一半的邹星玺继续不下去了,香茅子的灵植是在所有人前面种植下去的。可以说是山河社这片灵田里的第一人。 陈惜梦一直盯着这两株植物看,她喜欢涉猎各种图书,忽然有了一个灵感:“是五行相克!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这两株灵植,日阳草为火,瑞金草为金。嗑金虫喜金而厌火!” 香茅子点头,“对,我就是这么猜测的。因为我的两种灵植是间种的。而嗑金虫讨厌火系灵植日阳草,嗑金虫也是金系的灵虫。这样我和宝妹的灵田才会幸免于难。” 大家觉得有道理,纷纷点头。 陈惜梦笑了一下,“这个其实不难,我们只要去迷踪林里利用瑞金草抓几只嗑金虫回来试一下就知道了。” 这个试验比较有趣,男孩子们纷纷请缨,“交给我,我来试。”于是香茅子就把自己手里的两种灵草都交给了裴为谦。 陈惜梦一攥拳头,“小肖先去试验两种灵草相克相生的结果。我这就回书阁去找一下相关资料。假如灵植的五行也是相克相生的。那么我们今后种植,就可以利用这个特色,把相生的种在一起,而相克的则可以用来抵触各种弊端,比如吸引灵虫之类的。” 许舒娇也有了新的主意,“我发现如果利用翻地术去松土,然后再灌注小云雨诀,实际上灵气被吸纳的更加可观。往往一次施雨抵得上三日之功。” 梁宝妹的五行功法里,联系的最好的就是灵木生,“还有灵木生,如果能在灵植附近施展,直接就能看到它们恢复和生长的声音。” 有了大家的群策群力,刚刚的悲伤和绝望气息一扫而空。 大家开始分工。 有人催发种子;有人实验猜测的灵虫防护;有人去查找书籍;有人重新规划灵田里都补种什么;而翻地术和灵木生好的人,则轮流每隔一天,就要为所有的灵田都施法一次。 大家相信有了这些措施,只要不再次被人破坏灵田,他们的进度依旧可以追赶上来。 大家相互鼓励,重新充满了斗志。 而本次田间讨论的最重头戏:符箓陷阱。则由香茅子、李希来一起进行构思和设计,总之不给其他人任何机会来继续破坏他们的成果。 大家计议议定,就分头行事。 李希来要先去做出自己的构思,约了香茅子明天放学后在书阁讨论。 看着小伙伴们匆匆的步伐,香茅子略想了一下,就领着吞吞回到山房宿舍。 香茅子回去后先洗了一下澡,对着净水池的反光,她端详着自己眼角和下巴上的黑斑,它们已经越来越少了,估计如果再能升级一两次,就应该看不到花脸的样子。 香茅子轻轻用手划过水面,波纹皱起,粼光打散了模糊的容颜。 兴许有不少女孩子会很期待自己褪光黑皮后的摸样,并担心自己会不会更漂亮,更美貌。 可香茅子的心情却有点沉重,她并不愿意变成现在这样,哪怕周佩萌再三说如今更好看。 香茅子内心隐隐有一种恐惧,假如自己的样子改变了,那么是不是她就真的无法回到凡人界了,因为父亲和辛茂可能就真的不认识她了。 除了家人,可能连陈掌柜的、春雨小哥、还有程师,甚至隔壁的王婶都不是认识她了,那么她是谁?她算不算不存在了呢?! 她过去所有的痕迹,就会因为这样被抹平,宛如雨天干涸的地面一样,连一点点印记都无法留下了。 香茅子叹息着站起来擦干头发,并换上干净的衣服。 练功,是香茅子每天都不会停止的功课。如今她处于第四阶动心境。动心境的最大优势是功法自成,体内灵力可以缓缓的自发循转。因此到达了动心境的修士都是算是进入了炼气中阶修为了。 这个成绩,很多人要用十年的时间。 香茅子才用了不到一年,就走到这个境界。不光是努力,机缘还有天分都是不可或缺的。 不过动心境也有一个比较容易迷失的地方,那就是懈怠。 很多人升级到这里,连走路、吃饭都是在练功,就不会再刻意的去打磨自己,每日运转功法。 可香茅子却相信程师的告诫:一日练得一日功,一日不练三日空。 如果超过三天不练,那恐怕要用小半个月才能补回来。 所以她一直坚持每日最少打坐一个时辰。 渐渐的,香茅子发现了奥妙。 就算到了动心境,刻意的练习依然是必要的。因为练习可以增加灵气周天运转的速度。 最初心窍初开的时候,灵气循转的大周天非常缓慢,如果不是刻意推动,简直以静水浮叶的速度在缓缓的转动着。如果不是刻意感知,甚至无法觉察到它的转动。 那么最初的灵力,竟然耗了整整十天,才完成了一个大周天灵力的循环。 但是由于香茅子每天都在可以的催促、推动着它。灵力的感知被改版了,速度就越来越快。 从十天一周期变成八天,再后来变成六天,最后变成一天一次。 而香茅子没有满足,她甚至把自己练功的时间增加到每日最少两个时辰。终于从一日一次开始突破,变成了一日两个周天循环、四个周天循环。 而就在昨天,她的灵力终于达到了每日十次自发的周天循环,任何时候,她体内的灵力都如同畅通的江水一样,带着汩汩的灵力,奔腾在经脉当中,恣意纵横。 最近的几次练功后期,香茅子能清晰的感受到心窍隐隐发涨的痛感。这种痛感并不尖锐,而是带着一种算账的隐痛感觉,甚至会跟着灵力运转的速度,发出一涨、一涨的收缩感。 而这种收缩胀痛的感应太强了,甚至带动着鼻后窍,耳根底部,眼窝深处还有舌根后面的地方,也跟着呼应的胀痛起来。 香茅子打算今天继续去冲刺心窍的关隘,看看能不能有所突破。 她刚刚盘腿坐下来一会,吞吞就蹭过来了,围着她嗅嗅的转个不停,一直在传递着:想吃的欲望。 这种欲望传递的太过清晰和执着,甚至影响到了香茅子运功时期的冥想,不断的把她拉到幻境当中…… 当然,这个幻境的意识非常的简单。 那就是对着一大堆金属碎块流口水的感觉,脑子中充斥着好饿的念头,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对它们强烈的吞噬欲望。 这就是吞吞因为执念而生出来的小幻境,它这些执念已经让香茅子无法安心练功了。 叹息一声,香茅子从纳戒里抓出一把昊溟镜的碎片,也只有这个东西,才能让吞吞如此执着的不忘。 看着吞吞已经吧嗒吧嗒的开始吞碎片了,香茅子这才缓缓闭上眼睛,开始催动体内灵气的运转。 结果她刚刚进入感应中,吞吞的杂念又不停的干扰到她,“要吃,要吃!” 香茅子无奈的再次张开眼睛,果然在吞吞的面前,那一把碎片已经一个都没有了。 吃的这么快?! 香茅子只能又抓了一把,比刚刚那把多了很多。 然而也就是刚刚冥想,调动体内灵气,吞吞的杂念就又一次传递过来,“吃啊,还要啊!” 香茅子无奈的张开眼睛,吞吞用前爪推着香茅子的膝盖,撑起自己的身体,一脸无辜的瞪着小圆眼看着香茅子:还要! 香茅子不给吞吞,主要是怕它一次吃那么多撑坏了。 可吞吞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憋着一股劲,非要吃到不可的样子,不依不饶。 香茅子试图跟吞吞讲道理,“吞吞,你不能吃那么多,会撑坏身体的。哪怕你天生异兽也不行。” 可吞吞很执着,“要啊,要啊。吃啊,吃啊。” 强烈的欲望不断的冲击着香茅子。 香茅子怎么说,它都不停,就是固执的要要要,甚至在香茅子盘膝坐下的膝盖上不停的打滚。 香茅子有了一种猜测,莫非这个东西对吞吞真的很重要? 她略纠结了一下,反正吞吞还从来没有吃错过东西,这次也听它的吧。 香茅子从纳戒里,把昊溟镜的碎片全部拿了出来,连同那个手绢包,“吞吞,全在这里了,没有了。” 说完平铺到地上,然后看着吞吞。 吞吞似乎听明白了,也不纠缠,自己爬到手绢上面,东闻闻、西嗅嗅。 也不知道是不是舍不得的意思,吞吞这次吃的就不那么着急了。 等了半天,它才用小舌头勾了一个过去,咕嘟一声吞了下去。然后又在那边等着。 香茅子看了好久,见它不紧不慢的吃着,看起来没什么大碍,这才又开始了自己的练功。 灵气在体内被神念所引导,不断绕着周天加速循环。 没次灵力运转到心窍所在的地方,它都会骤然膨胀起来。 这个膨胀让人觉得很痛,仿佛有什么用力在体内挤压灵脉一样。而灵脉收到刺激,又猛的压回来。 这样的感觉,就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大手,在用力抓紧香茅子的心窍,然后一下子、一下子的狠狠的挤压起来。 在这样交替的压力下,耳朵下面,舌根后等几处位置,仿佛都有东西跟着一起共鸣一样的胀痛起来。 就在痛感越来越强的时候。 骤然间,一股模糊而暴戾的热气冲天而起。 是吞吞,香茅子忽然意识到,这股暴戾的热气是吞吞传递过来的。 这股热气跟香茅子的灵气交织在一起,在如此快速的灵力运转下,几乎瞬息就绕了灵脉运转了一个大周天。 假如香茅子此刻能够内视,那么她应该能够看到一种非常奇特的现象。在她体内有两种不同的力量在冲突着交织起来。 一种是银白色的灵力磅礴而快速的在她的灵脉中奔腾着。而在她的神台紫府深处,一个隐约而诡秘的契约印记里,另一股暴戾而炙热的灵力则不受控制的源源不断的冲击着香茅子身体的每一块根骨! 在这种强势又疯狂的朱红色灵力的煅烧下,香茅子原本充满黑色蜂窝孔洞的根骨中,不断的有浓郁的黑色的东西溢出。一部分被这种朱红色的灵力灼烧干净,而另一部分则被银白色的灵力绞杀殆尽了。 香茅子自己觉得好痛,仿佛有无数锋利的刀片在刮擦她身体的每一寸骨头。 这种剧痛几乎要弄得她昏死过去,可是似乎有一股温热的气息包裹着她神识最核心的那个区域,每当她要昏厥的时候,这股气息就会轻轻的扫过她的神识,让她清醒过来。 因此那种刮骨的疼痛就更加疯狂的折磨着她。 每一瞬的时间,都被拖得无限长! 香茅子甚至已经忘记了呼吸,身体里的灵气替代着呼吸鼓动这心窍深处的跳动。 收缩、膨胀。 那股暴戾热气骤然被一个新的更加锋利和狂躁的灵气替代了,烈焰一样的灵气仿佛转化成一个巨大而炎热的坠子,狠狠的扎向香茅子的心脏! 没有一丝停顿。 倏然穿过心窍最稚嫩的关窍。 耳边有一个炸裂的巨大雷声响起。 “轰咔嚓!” 炼气第五境,响窍。耳窍开。 而刚才一直在一旁全身紧绷的吞吞,则忽然仰天发出了嘹亮的啸声,“吼!” 吞吞一张嘴,双目圆瞪,就在它身前一丈出,赫然出现了一条半尺不到的电光,泛着紫色玄奥的光弧! ——作者有话—— 明天抓虫,可能有错别字。白天出去浪的好开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10:吾家小女初长成 吞吞吐完那个紫色光弧之后,本来圆滚滚的小肚子忽然瘪了下去,也变得没了精神,团起自己的身体,毫不介意的在香茅子身边呼呼大睡。 而香茅子刚刚晋级的惨烈,浑身都仿佛被铁锤逐寸的敲打过,她痛得用尽全部意志力去抵抗这种激烈的痛苦。因此并没有看到吞吞吐出了光弧一样的东西。 当她能够再次挪动四肢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了,而且身体又分泌出了很多漆黑浓密的东西。 不用凑过去,都能察觉到臭臭的味道。 连头发里都是那股浓郁的恶臭味道。 香茅子不得不用力撑起自己的身体,才能慢慢的直起身子。她体内的灵气轻盈而空灵,连经脉也被再次拓宽,粗壮的灵力更加欢快的奔腾在身体里,感觉这个时候身体都轻盈了很多。 香茅子低头看了看在一旁昏睡的吞吞,没舍得叫醒吞吞。不过在香茅子心里有个猜测,自己这次晋级,其实是因为吞吞。 吞吞吃了那么多嗑金虫,回来后又一口气把昊溟镜的碎片都吃掉了,这些不知道被它吞到什么地方的灵物,导致了吞吞也跟着升级了。所以在香茅子突破境界的时候,有另外一股炎热而暴戾的灵气忽然出现,并辅助她晋级成功。 看来自己真的跟吞吞绑在一起了啊,香茅子一面洗澡一面感喟着。 当她把自己梳洗干净后,才去从地上捞起吞吞,把它放在床头枕头旁边,这才呼呼睡去。 第二天,香茅子是被吵醒的! 是的,太吵了。 外面仿佛一夜之间,平添了无数的热闹,各种鸟雀昆虫们纷纷扯开嗓子在她耳畔不停的吵闹。 香茅子不得不双手捂着耳朵,怀疑的看着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任何异状,但是香茅子却听到了两个并不一致的“噗通”和“砰砰”声。 以至于她不得不环顾四周,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自己的床下打鼓。当她彻底清醒过来,又耐心去查找声音的来源,这才发现这两个如擂鼓一样的声音竟然是她自己跟吞吞的心跳声! 香茅子还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声竟然这么的巨大而且吵闹。 这究竟是怎么了?! 她光着脚丫跳下床。 结果脚丫拍到地板上的声音,仿佛在半空中有一个皮鞭甩地的声音,发出巨大的“啪叽”声。 香茅子瞬间就僵直了身体,一动不敢动。心跳声如鼓吹乱敲一样砰砰砰连响,又快又急。 她不得不按住自己的心,担心它下一秒就因为跳的太用力而坏掉。 接下来,香茅子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当走到外室那一瞬,各种更加嘈杂的声音瞬间放大了一倍。 鸟儿欢快而放纵的鸣叫,两只麻雀生气的吵闹、松鼠在树皮上摩擦过的声音、周围院子里竹子开始拔节的嘎巴声…… 香茅子这才惊讶的发现,不是这个世界的声音忽然放大了,而是她的耳朵比原来灵敏了不知道几百倍。 原来生活中那些不经意的声音,此刻都毫无差别的暴露在她的耳窍中。她甚至能听到门后竹叶上一滴露珠,正在慢慢的摩擦着竹叶表面,缓缓往下滴落。 当水滴终于离开竹叶尖梢的时候,一只蚊子嗡嗡的飞了过来,那滴坠落的露水恰好砸在蚊子的身上。 蚊子一下子就被裹住了,露水被蚊子切成了两半,一半斜斜的被蚊子带着沾到了下面的叶片上,发出了哒的一声轻响,四下飞溅开去。 而蚊子这才终于可以再次展动翅膀,嗡嗡的快速逃逸。另外一小半露水则击打在湿润的土地上,发出了吧唧的脆响! 而这幅清晰的画面,竟然隔着窗户完整的投射到香茅子的脑海之中,这种投射甚至快过她本身的反应,自然而然的就发生了。 她听到了,就意味着她看到。 香茅子的呼吸不由变得粗壮起来。 这就是炼气第五境啊,她终于体会到了这种不一样的感受。无论从书上看过多少遍关于第五境的介绍,都不如她清晨睡醒后这么短短一瞬感受到的清晰又真实。 难怪很多炼气心得手札上都会有这样一条感喟:不进响窍期,不知神通之妙也。 响窍期,就是炼气第五境。在这个小境界里,一共有五窍要开,耳窍、舌窍、鼻窍、眼窍,并最后一个喉窍。 每一个窍穴打开,都有一重神通自显。 香茅子昨晚刚刚进入响窍期,第一个耳窍开了,就尝到了神通的甜头。 虽未亲见,却胜似目睹。这就是耳窍大开的神通。 香茅子回过神,终于淡定了。她开始在记忆的小仓库里抽取这方面的手札记载。 耳窍大开的神通自然是特别好用,但是如果每时每刻都被各种细微的声音折磨,那么也不用修仙了,估计先就疯了。 所以要解决耳窍打开后太吵的问题,早就有先人们总结了经验。那就是用灵气缓缓裹住耳窍,让它们处于休息的状态。 当想要使用的时候,再打开它。 据响窍手札上说,灵力裹住耳窍的方式都是依照个人喜欢的方式进行的,可以说,一万个人有一万种方法。 最初的时候,很多人最开始都是一样的,宛如用一团灵力棉花一样把耳窍包裹住就算了。 这样自然可以解决了声音过度的问题,每次打开耳窍的时候,只要让那团灵气消散就可以了。 后来有一个散修,在某个山谷坐禅静修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到蝴蝶翕张翅膀的摸样,就有了触动。觉得耳窍里的灵力不能只是想棉花一样裹住。他把堵塞自己耳窍的灵力转化成蝴蝶的翅膀。 不用的时候竖起来,堵住耳窍。用的时候放下来,打开。 有了这么一个先例,后面的人就纷纷开始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就改变这种形式。 有的人把灵气变成折扇的形状;有的人把它变成了屏风的形状;有的人变成了翻窗的形状;还有人是卷帘…… 大家都用自己喜欢的方式来去平衡耳窍和灵力之间的关系。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对耳窍管理的精微操作就越来越精细了。有时候甚至能做到开一半合一半的地步。神通的操作和掌控更强。 香茅子一直比较喜欢卷帘的灵气操控方式。因为可以一点点放下来,逐渐的降低或者开启声音辨识的度。 于是她按照手札上的记录,开始调集灵气,让它们逐渐涌入到耳窍当中,一层层的叠加起来,逐渐增厚。 随着灵力的包裹,耳窍中的声音终于消失了,世界又变成了往日那种安静的摸样。 香茅子长舒一口气,耳窍灵气形状的事情,还需要慢慢打磨,此事不急。 她的世界终于恢复了正常,她走回去穿好换衣服鞋子,照常进行晨练打拳。 身体经过躬行拳的舒展时候,虽然周身很多关窍处依然隐隐作痛,但骨子里那种轻盈却有一种欲飞的感觉。 在打完拳之后,她看着庭院里郁郁青青的竹子,心头忍不住一热,用力踏地,然后一个纵身就跳了起来。 这下她终于感受到了身体的轻盈,她的身体瞬间纵到半空,手指堪堪触碰到了竹枝的边缘部分。 香茅子伸出手指在竹子上一推,借着这股柔和的灵力,她向后翻腾倒跃,灵活的在半空中实现了一个鹞子翻身,这才轻巧的落地。 如果在凡间界,她这种身法已经可以算得上第一流的轻身功夫了。 可在修真界,这却是炼气中期,灵气充盈根骨之后,自然而然就能做到的身法。 果然是仙凡殊途。 晨练之后的香茅子,终于把吞吞从枕头边挖了出来,这个家伙晋级之后又陷入了昏睡中。 如今香茅子已经熟知它的脾性,不再担心。而是塞了它进入灵兽袋,然后就去吃饭并演武场开始练剑。 来到演武场跟大家汇合的时候,有一部分想先来拉抻筋骨的同学们,已经在这里开始做准备了。 见到香茅子,有不少人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香茅子顶着一张小花脸都能坦然纵横小筑大半年,如今自然习惯无视这些神色。 当她跟山河社的小伙伴们回合后,却发现山河社的山河社小伙伴们的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裴为谦和肖镜若正在过招,当看到香茅子的时候,肖镜若一时间忘记了用剑格挡攻势,整个人傻乎乎的顿在当地。 而肖镜若顺着他的目光一瞥,也楞了。手里的长剑惯性的像裴为谦的肩膀刺去。 这一下要是扎实了,那就是一个血洞。 虽然现在他们已经能够炼制各种外伤灵药,都有肉白骨的奇效,可这皮肉伤却是免不了的苦头。 “铛!”香茅子果断出剑,飞快的格挡住肖镜若的剑势,阻止了惨剧的繁盛,“你们两个不专心练剑,搞什么鬼?!” “香同学?” “小香姑娘?” 两个少年差异的齐声确认。 香茅子歪着头,很奇怪他们两个的反应,“你们今天到底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两个人忽然对视一眼,齐刷刷的一双小脸“腾”的转红。他们两个却不肯跟香茅子再说话,而是砰砰咣咣的开始继续练剑,又快又急。仿佛很局促的样子。 香茅子开始伸去手抓头发,莫非是自己今天又没绑好头顶的小鬏?! “香香,又乱抓头发!”邹星玺从后面抱住香茅子,伸手拍掉她的手。 香茅子对自己的头发那可真是头一份的乱绑。别的女孩子或者自己绑个双鬟,或者自己梳个云髻。 只有香茅子,每次都是在头顶最上面,把头发胡乱的扎成一个小鬏,然后用小筑发的发带缠到一起就算拉倒。 实话说,她那绑头发的水平,还没有男孩子们精致呢。 邹星玺几次试图教她如何梳头,可惜香茅子都觉得太麻烦,果断拒绝了。 于是邹星玺和周佩萌如果有时间,就会一面念念碎,一面帮她把头发好好梳一次,已经养成了习惯。 邹星玺果然掏出梳子,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香茅子今天早晨乱绑的小鬏变成了一个利落整齐的云髻。然后扳着她的身子,“哈哈,这样就好多……” 她后面的话消失了,整个人傻乎乎的看着香茅子。 而这个时候,肖镜若和裴为谦也不相互过招了,两个人有一眼没一眼的往这边偷瞄。 “香香,你,你脸上……”邹星玺结结巴巴的指着香茅子的脸颊。 香茅子用袖子胡乱抹了一下,“脏吗?我早晨洗过脸的。” 邹星玺顾不得再次纠正她用袖子擦脸的恶习,“你,你脸上的黑斑没有了!!” 香茅子在上次突破到第四阶动心境的时候,脸上的黑斑就只有下眼皮附近, 鼻翼两侧还有少许,另外下巴上也有一大块。 虽然并不是很多,但是那种几近对称的黑皮,就跟一个人在哭后沾的灰一样,看起来是有些滑稽的。她的样子依然被黑皮掩盖了。 这次境界再次突破后,脸上和下巴上的最后一块黑皮褪掉了,香茅子巴掌大的小脸,第一次清楚的展示出来。 一双又亮又大的眼睛,宛如一枚形状最好的杏子,眼角微微上挑,仿佛天生含笑。睫毛又翘又长,跟两把小刷子一样,上下眨动的时候,仿佛在人心头刷来刷去的。 眉毛粗长而英挺,斜斜向上要飞到鬓角里去了,因此显得很有精神。嘴唇饱满红润而脸颊鼓鼓的,带着三分天然的憨态,却又有一股别样少女的甜美。 来了小筑将近一年的时光,在规律作息和灵食充足的生活里,香茅子的个子也不断的拔高,如今的她已经比刚来的时候高了一头不止。 此刻她明眸皓齿,身材窈窕,竟有了七分豆蔻少女的韵味。 香茅子听了邹星玺的话,摸了摸脸,“哦,星玺,我昨晚上突破境界了,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黑皮才彻底褪光了吧。” 邹星玺听了这句话,顾不得震惊香茅子的样子,怪叫一声,“你又升级了?!小怪物!” 听到这个,周围其他的小伙伴们才围绕过来,“香香,你现在什么境界了?” “我的天啊,我还在第二境走穴呢,这也相差太悬殊了吧!” “走穴其实还好,只要储备好了就能自动升级,你知道易脉有多难?!说实话,要不是上次卖了灵谷有钱了,买了一百枚的润脉丹,我都不想往下修行了,简直太痛苦了。” 香茅子又逐一回答了大家的问题,并号召大家列队,毕竟今天的重头戏还是要进行每日的日常练剑嘛。 在进行立仪剑的修行中,香茅子感受到了新的体悟。当进入响窍后,灵剑仿佛跟身体是一起的,她甚至能通过灵识,感受到剑尖划过风时候的凉意。 那种灵剑变成了身体强硬而敏锐的一部分的体验,很难言说,却有无穷的体验。 随着境界的突破,她对剑道的领悟再一次增强了。 今日不是授剑日,所以衣师没有出现,当他们练剑完毕后,徐师已经站在小筑前等待他们依次进入。 跨过白玉桥,队伍分成了三列。 有人进入进入西厢学符箓,而其他人则去自修或者去丹房练习。 今日授课的科目则是画地为符。 山河社里报了这门功课的人也不少,不过今天香茅子却因为昨天的任务,而跟赵平川、陈惜梦还有邹星玺坐到了一起。 徐师今天讲述的主要内容,则是符的结构。 对于符的结构,学徒们早已经不陌生了,甚至这几个月,无论是徐师教授的主要符文结构也好,他们自己去拆解的符文笔画也罢。 山河社的小伙伴们对符文结构的理解,可以说是整个小筑最为深刻的也不为过。 “上次课上我们留了一个问题,究竟符的结构,会对符的那些方面有影响。不知道你们课后是否有去找寻答案?”徐师慢慢的问起上次课堂留的任务。 稀稀拉拉的回答声响了起来,“符的结构对成品几率还是有影响的,太复杂的就低,简答的就容易。” 这个答案太过浅显,徐师不是很满意,但也依然点点头。 “符的结构其实关系到它的属性。每一种五行灵符的基础结构,都不一样。”这是比较基础的答案。 “符的结构更多的是关联,比如将两种不同的属性的灵力链接到一起,就需要用结构来进行解决。”比较进阶的答案。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香茅子这些天一直在思考,她对符的理解,可以说是众位学徒之中最最深刻的,她低声喃喃道,“符的结构决定了灵气关联和转化,也会影响到灵力运行的多少即力量大小。但最最关键的是,符的结构代表了灵力传输运转的方式。结构,即禁制。” 这就是香茅子这些天对这个问题的终极思考。灵力好比水,水在海中为洋,在湖中为泊,在山中为溪,在谷中为源,在碗中为汤,在口中为津…… 它能力大无穷,也能柔弱无骨;能水滴石穿,更能润物无声。 灵力如水,本身没有规则。而符给了它们不同的形状和容器,灵力才有了不同的样子和作用。 符是由符笔组成的,链接符笔的即是符结构。 结构,就是规则。 而这个时候,徐师恰好缓缓说道,“大道万千,符书道意。结构,即为规矩。” ——作者有话—— 109有一个名字错了,符箓擅长的人是赵平川不是李希来,今日修正……哎呀,年终于过完了,好累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11:爆裂符,臭汁符 徐师在小筑里张开了几张极大的画纸,上面画了几张繁复的符箓结构。这些结构被放大了数百倍,在课上呈现的异常清晰,连最细微的部分结构,也都一丝不苟。 “这些符箓结构,就是比较经典的套叠结构。它们通过各种勾连的方式,能够让五行灵气充分发挥力量,从而从普通的五行凝聚的力量上,上升到攻击力量。这也可以说是符箓结构的重大突破。”徐师介绍着。 同学们纷纷取出纸笔,认真的照着符箓的结构进行描绘。 “请问先生,这些符箓是不是当世最为精妙的结构啊?”有的同学描得头都要大三圈了,深觉此符结构复杂,堪称举世无双。 却没想到徐师轻轻摇头,“这些符箓只是结构比较有代表性的五行符箓,拿来给你们练练手。” 下面一片哀嚎。 徐师轻笑的唾弃这群“猢狲”们,“这就嫌难了么,要知道全天下符箓结构最为通透专精的门派,乃是应州正一道门,堪称符宗。有机会你们要是能去正一道门看看它们家的符箓结构,那时候再来叫唤难吧!” “真的有那么难吗?”很多学徒们甚至无法想象,比眼前这些环环想套还要复杂艰涩的符箓,能长成什么样子。 徐师就给他们讲了一个小小的八卦,“正一道门的琅嬛书楼,一进门处就有樽‘竖一“碑,那个碑就是一个符箓。如果你们将来能有机会去正一道门,一定要去参观这个符箓,说不定还有莫大的机缘呢。” 很多同学不明白,“那是什么机缘啊?” “如果是很珍贵的符箓,又怎么会任人参观呢?” 徐师哈哈一笑,“这里面却有一个典故。当初正一道门的创世老祖天河老祖,亲自手书了一道绝世神符,号称万符之根。这个符是书写在一座巨大的玉石上的。远远看上去,就是一笔从上到下的竖笔画。所以才称为竖一碑。” “天河老祖号称他毕生所学都在竖一碑内,只要任何人破解了竖一碑,那么这个神符就归其所有,而且可以掌管正一道门,称为天下符尊领袖。不论资质,不分门派,不禁男女。” 哇!学徒们齐声发生了巨大的感喟声,“这是真的吗?” 徐师微笑着点头,“是真的。所以这个玉符才会放在琅嬛书楼的入口处,任何人都可以要求去观摩。” “竖一符立在琅嬛书阁多长时间了?”有人反应快,就问了这个问题。 徐师说,“据说,自从正一道门立派初代的时候,就存在了。距今差不多有九千多年了吧。” 大家纷纷长大嘴巴,露出了一个咋舌的表情,“九千多年?!那这么多年得有多少厉害的大人物去看过啊!” 徐师感喟,“是啊,最初的那一千年,还有无数的符道高手纷纷去破解和顿悟竖一符。可无论是元婴大成,还是化神老祖,却没有一个人能窥得其中三分奥妙。反而有不少人因此道心大损,直接坐化了。” “再后来,就罕有高手去破解竖一符。反而是低阶修士们愿意去尝试,但他们大多数往往连看都看不清。” 听到这里,有人好奇,“什么叫做看不清?” 徐师露出了怅然的神色,“十年前,我跟着师兄们去正一符箓参加门派小比。有幸参观了竖一符,却发现压根无法描述看到的内容,也无法说出那是什么。总之,如果你们将来有机会路过应州,大可以投书山门,去书楼前一观长短,具体的内容,真的是无法用语言描述。” 徐师这个话,极大的勾起了众毛头对竖一碑的好奇心,在这种激励下,他们连抄符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香茅子和赵平川都属于对符箓极有天赋之人,他们两个很快就把徐师展示的符箓结构绘制完毕。而周围人的进度还不到一半呢。 于是他们两个就凑在一起,开始研究昨天的陷阱难题。 赵平川回去设计了一个思路:设计一个灵力陷阱,当中用一个纸符将灵力阻隔起来,然后在上面做一个假的掩饰。当来人不小心踩踏到上面的时候,那个纸符就会碎裂。 随着纸符的碎裂,本来隔断的灵力就会被贯穿联通,而它就会发生灵力催发作用,进而完成后续的激发。 简单说,把整个符阵做成半活跃的状态,只留下一个关键节点阻隔灵力。一旦踩踏,纸符破裂,阻隔灵力就会被贯通起来,符阵也就被触发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近乎天才的构思。 香茅子仔细看着赵平川画出来的符箓结构,认真的在脑子中推衍,然后连连点头,“此法可行!” 得到了香茅子鼓励的赵平川激动不已,他又从书包里抽出另外一张画好的草图,“我昨天也画了一个惩罚的符纸,你看看。” 他把草图推给香茅子。 香茅子看了这张画得满满的符结构,里面有很多连续的力结构,还有的就是大量的土系结构。也有一些风的结构。 这些结构混合在一起,就仿佛一张露出獠牙的巨怪,在疯狂的四处撕咬着,凶残而粗暴。 香茅子震惊的看着赵平川,“这是什么?” “惩罚,”赵平川说,“当阵符被触发后,就会开始启动这个符,对小毛贼进行惩罚。” 香茅子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惩罚什么?” 赵平川就舔了舔嘴唇,“我在一本古迹残本里看到一个巨石怪,据说这个巨石怪能起九层垒土,丘山崇成。碾压碎裂巨石山壁,宛如土鸡瓦狗。” “不过巨石怪的阵符结构并不周全,只有很小一部分,我就把它们最常用的结构抽取出来,尝试着画了这个符箓出来。” 香茅子听着赵平川解释,越听越不对,然后她问,“虽然这个符跟古迹残本里的巨石怪符不一样,但是它的威力也相当于用巨大的石球研磨撞击的意思,对吧?” 赵平川见香茅子完全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兴奋的连连点头,“对啊。”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儛(同音字)^若^小^说^网^ 香茅子咽了一口唾沫,“可是,这个符的威力很大啊。假如按照这个符箓,那个中陷阱的人,不是被碾成肉泥,就是砸成肉饼啊。” 赵平川奇怪的看着香茅子,“是啊,那有什么问题吗?” 香茅子看着赵平川,“就算有人往我们的灵田里倒了不少嗑金虫,给大家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也不至于弄得这么血腥吧。” 赵平川不以为然的说,“这可不能赖我们,完全是这个人活该。就好比我家有疯狗在满院子乱跑,可你要是压根不忘我家爬墙偷东西,再凶的疯狗也咬不到你啊。” 香茅子一时语塞。 她觉得这样有些不对,可面对赵平川的反问,又无话可说。香茅子眼珠转了几圈,忽然想起了自己以前在《厄符百闻录》里看到的一个符,“我这里也有一个符,不如你也来看看?” 赵平川点头。 香茅子提笔开始写符,这个符箓的结构非常有意思,是一种形状近似火焰符箓,却有夹杂着水符的结构,当中还充满了粘黏的结构韵味。 不到片刻,香茅子就写完了,递给赵平川。 赵平川却不认识,他横竖看了半天,才问香茅子,“这是什么?” 香茅子告诉他,“有一本书叫做厄符百闻录,在里面记录了几百种不太舒服的符箓。其中这个符叫做黑汁燃火符。据说能生出一种粘稠的黑色油墨一样的汁,而这种汁液如果裹在衣服上,或者树枝上,能生出火焰,且经年不熄。” 赵平川问,“你是想要用火烧那个人?” 香茅子摇头,“这个黑汁如果不用火灵力去激发,其实并不能点燃。但是它有一点其他的附加特色。” “什么特色?” 香茅子想笑又忍住了,“特别臭!据说沾上一点,就能一旬日都臭气熏天,经久不散呢。” 赵平川在心里想了一下,假如有人不小心踩中了陷阱,先是被迸溅了一身浓黑的墨汁,黏糊糊的沾在了身上,然后散发着浓郁的、清洗不掉的臭味,连续十天都要到处躲着人。 这个惩罚似乎比血粼粼的用石头砸要好很多。 他连连点头,“还是你这个主意好,就用这个臭汁符。” 香茅子见说服了赵平川,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相互交换了符箓结构,进行完善。 香茅子再三检查了那个阻隔机关的结构,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灵气结构,让它们触发后运转的速度更加快一些。就没有什么可调整的了。 倒是臭汁符,让赵平川沉迷其中,他反复的推敲和拆解它的结构,却并不敢真的画出来,唯恐一不小心,符没写成,那臭气却迸溅到自己的身上。 香茅子见赵平川忙着钻研“臭汁符”,自己就拿着那个巨石怪的符尝试去完善它。 隐隐的,香茅子觉得这个巨石怪似乎很眼熟。 她一遍遍在脑子里过着巨石怪符的基础结构,当看到连续击打,直到碎裂的那个结构安置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为什么这个符箓她看起来眼熟了。 这就是她这几天一直在画的草图! 在萑丘,香茅子一直想找到拆解破开废旧灵器的办法,经过了各种尝试,最终她终于明白,所谓的拆解,一定是一力破十会。 力符,是拆解符的关键。 而力符里最核心的就是碎裂符。 香茅子想了很多碎裂符的结构,都不是很稳定,很强力。 直到此刻,看到巨石怪符的核心结构,她瞬间有一种茅塞顿开的顿悟。 香茅子飞快的在纸上勾勒了一个全新的符箓,在这个符箓结构里,九重以上的巨力裂石符会叠加在一起,针对阵法内的灵器进行连续的锻打,直到它彻底破碎。 香茅子给这个全新的符箓起来一个名字:暴击裂石符。 中午放学,大部分同学都忙着相互问周围同学借今天的结构笔记去抄写,而香茅子和赵平川则一下课就溜走了。 赵平川是为了去子禾灵坪布置陷阱。 “大家放心,有了这个陷阱,包管小偷有来无回!”他信誓旦旦。 香茅子则去了萑丘楼,她也要在萑丘里试试暴击裂石符的威力。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12:百联万亟阵 在萑丘楼内,香茅子严肃的开始重新布阵。 如今萑丘楼内的地面已经被香茅子清空了。在这段时间里,她成功的开发了很多符箓并把它们融入了符阵。 比如对于过于沉重的灵器,香茅子是无法挪动的,就好比那些粗壮沉重的石像鬼。 香茅子曾经围绕着石像鬼无处下手,直到她发现了石像鬼的身上其实到处绘制了一种奇怪的符印。 后来香茅子在《傀儡大篆》这本书中,看到了类似的图文,并且知道了这种符文的名字,叫做甲山。 甲山,就是凭借一甲之力,能移一山的意思。当然这个说法是略有些夸张的,但是甲山符确实对及沉重的物体有极大的助力。 当香茅子第一次在石像鬼身上使用甲山符的时候,她就可以轻易的推动它们到指定的位置了。 后来,香茅子更是结合了云纹百联阵,把甲山符箓融合到地面的符阵当中。 至少在符阵的控制的范围内,灵器的重量都会变得微不足道。 但是香茅子依然没有满足,她觉得这样来回推动灵器进入百联阵依然是非常慢的。 每次都要她去催发烈焰符,然后再催发冰冻符。 如果所有这些符箓都能自动依次爆发,那就好了。 香茅子每天都在坐在半成品的符阵面前,一遍遍详细的推敲着。 结果有一天,吞吞从二楼的灵气堆里,拖出一条类似木棍一样的残破灵气。 香茅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不过这个木棍灵器却比较容易摧毁,她只用了百联冰冻符,然后用力拿着一个断头的降魔杵,就把它敲碎了。 吞吞倒不挑剔,大口吞咽着,没到一炷香,那个木棍灵器就被吃得一干二净。 吞吞意犹未尽的。香茅子在玉牌中查询了一下,这个木棍的名字叫做灵生。 却不知道是它具体做什么用的。 不过这个木棍灵器,却让香茅子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在香茅子还小的时候,耶溪村曾经有一件轰动的大事件:为殷洲侯筹备千根良木。 据说当时是洲侯大人要重修府城宫殿,而且还要加盖别院,因此要在耶溪村后山取一千根上品黄柏。而且有要求,所有的黄柏围度必须达到六尺。 当时的任务非常紧急,每一家都要派出劳动力为洲侯找到符合要求的黄柏树,并将一张小小的黄纸钉到黄柏上面。 要求必须限时完成,如果超过时限,就要被处罚,具体什么处罚香茅子忘记了。当时辛茂刚刚出生,辛娘子一个人在家带孩子出不去,又恐惧会被处罚,就整天虐待香茅子,动则拾柴火棍揍她。 因为打的狠了,香茅子就得很深。 所以她想起了,那个黄纸似乎每个大树上只能用一张。并不能相互重复使用,今天看来,那分明就是一张张做标记用的符纸。 大概是州侯要的紧急的缘故,如果征伐民众,这么多的黄柏硬木,恐怕三年都砍伐不完。 当一千枚黄表纸全部被标记成功之后,府尹就下令所有的村民都退出棋山山区。 而神秘的符兵则手持玄奥蓝光的兵器进入了林区。 那段时间,之间棋山中无数林鸟腾空而起,不分昼夜,喧嚣鸣叫。而伴随一股股尘烟霄起。一株株滚木出现在山溪里。 没有人知道,符兵是用什么神秘的器具砍伐的这些黄柏。 村民们都被要求远离棋山,但是他们白天在种地之后,都会踮着脚向棋山的方向探勘。 除了尖叫悲鸣的飞鸟,再无所获。 直到有一天,在他们日常取水和洗衣的山溪之中,出现了一根整齐而巨大的滚木。 那粗大的木头仿佛似一条卧龙一样,在溪水中半沉半伏。所有的枝杈都被砍伐干净只留下笔直而粗长的身躯。 木头翻滚着在山溪中沉浮着向前飘动,偶尔树身滚动的时候,能看见它去看上一条浅黄色的纸张。 自从第一条木头出现后,一条接一条的木头就顺着山溪飘了过来。 没有人看管它们。 可是它们排队得整整齐齐,仿佛有无形的神明在驱使它们一样,一根挨着一根,昼夜不停的从棋山北坡的溪水中滚动着,一路向南。 村民们并知道这些木头为何如此乖巧听话,在村民朴素的想法中,这些都是神明的象征。 所以村民们那时候就自发的在溪边搭了台子,供奉了香炉、鲜花、点心之类的。 辛娘子和特意抱着辛茂去烧了三支香,跪在溪边对着联排的滚木磕头祷告,保佑辛茂健康长大。 香茅子趁着后娘没注意,也跪在后面,合着小手掌祈祷,希望以后不再挨打。 现在的她当然知道,当年的滚木大概只是被贴了搬运符而已,却成为当日棋山最大的神迹。滚木连续砍伐搬运了三个月左右的时间,然后被耶溪村的村民们讨论了几年。 香茅子当初想起这个滚木的往事来,就找到旋符的结构。当她把旋符融入到符阵当中之后,符阵里的灵器可以做到按照指定的旋符结构滚动到不同的位置。 这样的优势在于,当香茅子把一个灵器放入到最外围阵法当中后,根据灵器最为粗暴的五行属性,在旋符的分类梳理下,灵器可以进入到不同的阵符中直接进行拆分了。 比如是木类的灵器,在玄符识别下可以借力百联阵,把放大一百倍的斩金符释放出来,木类灵器就会切成无数细碎的小块。 对于玉石类的灵气,香茅子则尝试了用云纹百联阵进行先烈焰烤,然后急速降温的方法,居然也纷纷破裂。 而香茅子一直比较无措的是金系灵器,冷热骤变对它们的影响力并没有那么大。它们往往需要连续的巨力叠加击打,才能被硬性的爆破拆解。 而且金系灵器有占据了大部分的废旧灵器的类型。 直到今天,赵平川的巨石怪符给了香茅子极大的灵感,进而设计出了暴击裂石符。 在整个萑丘的连环阵符中,如果在加上暴击裂石符结构,那么这个整体的大阵,则趋于完善了。 香茅子迫不及待的把这个大阵的最后一个空白的地方,用刚刚绘制出来的“暴击裂石符”填充完毕。 她小心的把整个阵图的最后一笔填写完毕,并用白纹云联阵小心的将他们勾连嵌套在一起。 大阵竟然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嗡鸣之声。 香茅子此刻还不知道这是有名的“迴鸣”,这是只有超级阵法才会有的现象,而她现在使用的,则是最最初级的符文组合。 香茅子看着已经绘制完毕的阵符,跃跃欲试。 吞吞已经挑选了很多灵器,其中有一口破了个大洞的铜钟,深得它的喜爱。香茅子试图有烈焰符和寒冰符摧毁它,却没有成功过。 今天,香茅子又把它拿来试阵了! 甲山符拖着大铜钟到达了起点处。根据大铜钟金属性的甄别,滚符和链符自动推动着大铜钟抵达了“暴击裂石符”的阵眼当中。 骤然间,仿佛重复了万次、千次,巨大的石头轮流击打在大铜钟之上。 一小条细纹出现在了大钟之上,而接下来千条、万条的细碎裂痕遍布了铜钟的全身。 当暴击裂石符终于停了下来。滚符再次推动着大钟进入了云纹百联阵。 瞬息,火焰冲天而起,极致的万倍叠加的火灵力让铜钟变得整体通红。当它的温度到达最高点的时候,寒冰符骤然发难。几乎一瞬间,白色冰雪灵力覆盖到铜钟全身,裂纹处几乎全部发生变形和扭曲。 “哗啦”一声,大铜钟偕行的裂纹终于崩开了。 掉落了一地大如盘子,小如鹅卵石一般的龟裂碎片。 成了! 香茅子几经奋战和完善,那个可以拆遍萑丘楼的大型连锁符阵的最原始形态,终于让她搞出来了! 吞吞已经开心的奔跑到偕行钟的碎片钱,专门挑着小块的碎片大口的吞咽着。 看着吞吞那么高兴的样子,香茅子内心也高兴极了。 她在书桌前,把这个最终完善的阵符,摘录绘制到卷轴上。并在卷轴的最左侧写了阵符的名字——百联万亟阵! 而与此同时,在子禾灵坪的田地边上,赵平川也不断的尝试着。 他失败了几次,有的是因为选择的地点不对,无法进行布阵;而有的则是结构还不完善,踩上去完全不会触发…… 如果是其他的人,在反复试验了几百次却没有成功的时候,大部分还是会主动放弃的。 可偏偏赵平川还有一股坚韧的倔强。 第一天没有成功,他就第二天继续。 香茅子在萑丘反复的尝试,赵平川就在子禾灵坪努力的完善。 当香茅子的百联万亟阵终于宣告成功的时候。 赵平川的恶香符阵,也终于弄好了。 他小心的在试验的符阵上面,掉了一个百十来斤的石头,然后不轻不重的从两拳的高度,斩落绳索。 就好像有一个人重重踏在了符阵上面那般。 几乎瞬间,浓黑的宛如粘稠墨汁一样水灵气包裹住了巨石,在它四周都染上了不均匀的黑水。 不用靠近,隔着一丈远。 赵平川都差点被那种浓郁的烂鸡蛋的味道给熏辣到眼睛。 臭,真的太臭了! 不过,这个恶香符阵的效果太好了。 赵平川小心的进入东南地块的土地上,埋伏了几道恶香符阵。 不过他有改良这个符阵。 每个符阵的最上面做了一个连接符的空白活扣。 如果这个活扣里的阵符石头不摆放在正确的位置,这个恶香符阵就不会被激活。 但是当他们离开了子禾灵坪的田地后,最后一个走的人,逐一的把带着连接符文的阵符石插进恶香符阵。 那么这个符阵就算被激活了。 再进来的人就要小心了。 邹星玺和梁宝妹帮着把那两道警告的木牌做好了,又大又清楚。 赵平川亲自给山河社的小伙伴们进行了演示,让大家好好看清楚效果,还有阵符石的用法。 然后他们每天就日常开始训练并补种。 安静的等待着那个下手祸害他们灵田的小毛贼再次出现。 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来。 ——作者有话说—— 过年真的好累啊,困死我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13:云莲步升台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又快又急。 山河社的小伙伴们已经开始补种灵田了。任何事情第二次做,就要比第一次容易很多。 至少同学们这次催苗的工作就做的非常成功,几乎一次性的全部用灵力催出来了。 而且他们也开始注意到了日阳草和瑞金草之间的配合播种,凡是种植瑞金草的同学,都记得要在周围种植一圈日阳草来防护嗑金虫。 这个思路极大的启发了小伙伴对五行灵植相生相克的洞察。 如果说这个是因为相克而防护了害虫。 那么还有没有什么共生相生的灵植,会对周围的灵植促进生长呢?在这样的思路下启发,他们分头合作,用寻书石在书阁里大量的查找各种手札和笔记,结果还真的翻找出不少灵植相生共促的例子。 比如水系云暖草跟木系青瑶绿萝就适合在一起种植,可以让两者都能生长的又快又好。 还有木系落枫木适宜跟红湾罗薯一起种植。 林林总总,各种小窍门能有上百条不止。 而更多的小伙伴尝到了五行功法的甜头,开始主动进修其他的功法。在许舒娇的分享帮助下,更多的人学会了操控翻土术还有,灵木生。 在补种完毕的第二天,除了每日的云雨诀,山河社的小伙伴们就开始隔日轮流为所有的灵田施展灵木生。隔三日施展翻土术。 在这样的配合下,山河社的灵植们长得空前茂盛。 仅仅十天过去,地里的灵苗竟然旺盛的很,虽然比没有受过嗑金虫伤害的那三块田差很多,但是跟其他同学的灵田比起来,也没有那么大的差距。 毕竟他们很多人的灵苗长势都参差不齐,良莠混杂的。 所有学徒们的灵田,就属凤鸣社的灵田最为凄惨,如今在她们那片红土上面,只有稀疏的几根黄苗而已,而且还都趴在地上,一副无力生存乏力的现状。 最近朱嬛因为灵田的问题,跟王霄歆争吵了几次了。 朱嬛认为她们的灵田一开始就选错了,应该去跟老师说明情况,并重新再选。 可王霄歆却认为,这些灵田的问题不大,主要是凤鸣社里学五行法术的人太少了。如果她们也能坚持每天在所有人的灵田里施展小云雨诀的话,那么灵田的种植结果应该跟山河社差不多。 于是凤鸣社大概分成了三派。朱嬛坚持认为应该换灵田。王霄歆认为应该去学习五灵法术。而剩下还有几个妹子,则认为应该去找山河社合作,至少请他们每天来布施小云雨诀,保证灵苗的成长再说。 朱嬛冷冷的笑着,“你们还在做梦么,从一开始就瞧不起那个老叟,才落得今天这个天地。难道你我还是大家闺秀?!我们已经是最最低贱的杂役,需要事事亲为,再也不可能假手他人了。” 田澄不理解,“嬛嬛,你怎么了,干嘛这么阴阳怪气的?我们也没说不想办法啊,这不是想着请山河社的人帮我们忙么。” 朱嬛摇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总想着请人帮忙,跟以前的小姐做派有什么区别。而且请人来做,至少要把灵田作物的三成交给对方,剩下的钱又够买多少灵药?!一步落下,步步落下。五行灵力不勤加练习,恐怕也学来无用吧。” 姬雅跟田澄关系好,帮着打圆场,“哎呀,这不也是太忙了么。我们不像那个乡下丫头,在家里种惯了地的。以前别说种地啊,我活到这么大,连田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呢。” 田澄连连点头,“是啊,我连锄头也没碰过啊。” 朱嬛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难道过了这么多天,你们还没看明白么?而在这里种田、种灵植,又哪里需要什么锄头……” 她似乎受到了打击,自己决然的转身就走。留下一个单薄萧瑟的背影。 众女孩不知她又在闹什么脾气,相互看了一眼,就转换了话题。 “哎,你们打算一会去哪里啊?” “我要去仙灵通闻啊,昨天那个新的故事你看到吗?!” “哪个故事?是不是麒骥公子下山代昆仑巡查天下别院的事情!!!!!!”伍天骄的声音瞬间高了八度。 燕音使劲的跺脚,“哎呀,那都是哪年老黄历的事情了。麒骥公子第一站都到了问剑小筑,并在那里亲自展示和指导了一套逍遥剑法!” “啊!!!问剑小筑的人也太幸福了。为什么麒骥公子不到咱们云瑶小筑来呢?!要是教导我剑术的人是苏子越公子的话,那我的剑术肯定能排小筑前列。” “我也是。” “我也是呢。”大家纷纷表示自己学剑的决心。 燕音得意的笑了一下,“这你们就羡慕了,你们知道今天早晨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大家摇头。 燕音就说,“麒骥公子离开了问剑小筑,去往虞洲的燕楼学院。” 大家齐齐发出了喟叹的声音,“公子怎么往东边去了,应该来我们宝殷郡才是啊。” “对啊。” 燕音听到了大家的抱怨,就笑了一下,“公子对燕楼学院的学生更好。因为虞洲的凶兽最近闹的凶残,所以公子干脆指导他们进行了外场练习,领着他们一起去杀凶兽。并且承诺,杀掉最多凶兽的那个人,可以获得一个奖励。” “什么奖励啊?” 燕音双眼冒光的说,“跟他一起回到剑州,晋升到昆仑外院的奖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数的尖叫齐声响了起来,仿佛要刺破人的耳朵。 “燕楼学院的学生也太好运了吧。” “就是,为什么我们这边没闹凶兽啊,这多不公平啊。” “最不公平的还不是凶兽,而是苏公子没有到我们小筑来啊。” “这也太没意思了,云瑶小筑简直是一个被遗忘的边陲小镇。乡下地方,苏公子怎么能想起来它呢。” 大家纷纷讨论起来。 赵春熙歪着头听了半天,“那,到最后燕楼学院到底谁斩杀的凶兽最多,让公子带回到剑州了,最近的通闻里有说吗?”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八卦点。 燕音摇摇头,“好像没有人斩杀很多。因为刚到试炼的丛林地带,有一个女孩子就受伤了,所以不得不整体撤回来。据说当初苏公子为了能救她的姓名,一直用手在她的后背输送灵力,因此相当于是苏公子将她抱回来的。” 如果听到八卦的是香茅子,那她一定听不出燕音这段说辞背后的含义。 可这群丫头,从小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精通于各种心机揣测。 “真不要脸。” “竟然能想出这种手段来。” “这个贱人。” 一票女孩齐齐唾弃起遥远的燕楼学院的女孩子。 “哎呀,不行。听到燕音这么说,好着急啊,我一定要去通闻里看看去。” “那我也去。” “我一起。” 说着,她们相约着一起往仙灵通闻那边走去。 王霄歆没有动地方,燕音还招呼了她一下,“歆歆,要不要一起去呀?” 王霄歆摇头,“你们去逛吧,我在这边看看灵田的情况。” 大家心里着急,就没管她。 等大家都走了,王霄歆蹲了下来,伸手抓了一把红色的土壤,看了半天,然后恶狠狠的把它们丢出去,“都来欺负我!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好看!” 而这个时候,香茅子则在萑丘楼里忙碌着。 随着万亟阵的布局,她已经开始逐渐拆解了很多灵器了。这些灵器全都变成大小不一的碎片。 只要比核桃小的,都被吞吞一口吃掉。 香茅子甚至有点担心,那些东西究竟能不能这么吃! 要知道,吞吞每天吃掉的灵器碎片,已经是它身体的十几倍了。香茅子真的怕把吞吞吃坏了。 可偏偏吞吞美的不得了,每天都传递过来幸福满足的神念,“要吃,要吃!” 香茅子总是抵挡不住吞吞的纠缠,一心软,就让吞吞得逞了。不过目前看来,吞吞的情况大概很良好。 因为它身上的毛发逐渐变化了颜色。原本黑漆漆的毛发,最近越来越多的在身体最里面那层,出现了金灿灿的软毛。 开始香茅子没有发现这个情况,只是看到吞吞耳廓的样子变了,两只耳朵尖都出现了一圈细细的金边毛发。 看起来跟耳朵被人用金笔描边了一样,很可爱。 后来在给吞吞洗澡的时候,发现它外面黑毛之下,居然又生出了一层软软的,非常短的毛发。平时被外面的黑毛盖着,也看不见。 只有洗澡的时候掀开外层毛发,才能看见黑皮之下,裹着慢慢一层金色的软毛。 香茅子察觉了这种变化,而且觉得这种变化大概跟吞吞最近吃的灵器碎片有关系。 大概最近好吃的灵器碎片很富足,吞吞大爷居然改变了策略,开始挑嘴起来。 每天都用小爪子扒拉着某个灵器,这意思就是钦点:要吃它了。 每当这个时候,香茅子就要任劳任怨的把这个灵器推倒万亟阵中,任凭叠加的符箓对它们各种敲打锤炼。 百联万亟阵,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尝试后,香茅子由对它进行了数次的调整。跟原来有所不同,香茅子现在更重视的是各种符箓的叠加序位。如果这个能完全识别并自动调整,那可能拆解低阶灵器的这个阵法就能完全脱手,每天让它自己运转拆解就行了。 可这最后一步的难题,香茅子完全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依然只能是每天来回的调整符箓的次序。 每次拆解之前,都要对符箓过程和步骤进行推衍,然后才能在符阵的阵眼处,插入正确的符文。 吞吞大爷今天巡查了一圈,拍着一个莲花台示意:要这个,要这个。 香茅子定睛一看,是最初吞吞找到的那个莲花台:云莲步升台。 这个台子能有三尺左右大小,外形看起来近似一个正圆的形状。侧面雕刻了很精精洗的莲花形状。 整个台子表面坑坑洼洼的,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的洗礼。 香茅子猜测,这个台子可能是一件传说中的飞行法器,可如今却变成了萑丘楼里最最笨重的石台之一了。 香茅子还有点不太想拆解这个灵器,飞行灵器啊!哪怕是疑似的,也够她研究好半天的了。 吞吞已经急的来回在石台上吞吞转,一副吃定了样子。 香茅子拗不过它,只能用甲山符裹着石台到达了初始阵符中心。然后催发了万亟阵。 当千百次暴击过后,在巨大的轰鸣声里,云莲步升台彻底碎成了碎块状。 吞吞当阵法一停下来之后,立刻飞奔着开始大口吞咽云莲步升的小碎块。香茅子见其中有不少两个拳头并握那么大的碎块,就开始往纳戒里收藏。 这段时间,只要吞吞吃剩下或者吃不下去的碎片,她都放进了纳戒里面。 忽然间,香茅子就在这堆碎片的中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作者有话—— 我有在app的评论里面给大家留言哦。好困啊,晚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14:华晟坊和鸣器坊 出现在香茅子面前的东西,是一个近似葫芦状的物件儿,一前一后两个近似圆形的球体,粘连在一起。前后却都有孔洞。它的外面花纹繁复精致,分成凹凸两种纹理,在“葫芦”的表面错综复杂的纹了一个超级符阵。 大概是因为莲台外面那种玉石包裹的缘故,这个铜芯的葫芦竟然一点破损都没有。 香茅子用手指去捅葫芦两端的洞,里面光溜溜的,一头粗一些,一头细一些。 摸上去里面滑溜溜的。香茅子淘气,就用力往里面吹了一口气。结果“噗”的一声,从里面吹出一大把灰尘出来。 正好吞吞就在香茅子的正前面,那口灰就一点没浪费,全扑到它的脑袋瓜上。吞吞猛的“哈嚏”了两声,抬头看了看香茅子,露出了委屈的小样子。 香茅子双手合十,连连道歉,“啊哟,不小心、不小心。” 吞吞是个大度的好灵兽,没有跟香茅子斤斤计较,它抖了抖耳朵,调转身子,把屁股对着香茅子,继续低头大吃。 香茅子见吞吞吃石头吃得香甜,就继续研究那个葫芦。 她把葫芦的大口那端对着地上,手掌在小口的那边开始敲。 结果噗噗噗,里面又落下不少的灰。 然后她又倒过来敲,灰就更多了。 不一会,地板上能落了有一小碗的尘土。 香茅子这次没有用嘴吹,而是在大口那边用了一个风灵决,随着灵气源源不断的对着大口进去,更多细微的尘土顺着小口源源不断的被吹了出来。 终于,在连续不断的风灵诀的吹动下,再也没有尘土出来了。香茅子觉得这个铜葫芦彻底被清理干净了。 她翻来覆去的摆弄了半天,却没看到端倪。这个铜葫芦上的纹理很奇怪,是一种香茅子前所未见过的痕迹。根据大概的走势,她能察觉到这是一种灵气收纳的纹理,再具体的就看不出来了。 吞吞也终于吃完地上的零散碎块,抱着肚皮开始幸福的哼唧起来,香茅子明白这是吞吞吃饱了,这个吭叽是来求抱抱,求揉肚子的意思。 香茅子干脆把铜葫芦暂时收到纳戒里去,打算抱着吞吞哄一会。结果在装铜葫芦的时候,香茅子发现自己的纳戒居然几乎满了。 当初月离仙人给她这个纳戒的时候,就说了这个纳戒是学徒炼制的半成品,故而收纳空间不大。 可实际上,月离仙人说的不大,那已经是一个大箱子的容量了。 这个大箱子,可不是普通穷人家的樟木箱子,说的都是地主财主家的红木大箱子,往里面能塞几个小孩子都没问题的。在当初香茅子看来,这箱子简直跟小房子差不多,还以为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塞不满它。 万万没想到,这才两年不到的功夫,她居然已经塞不进去东西了。 香茅子认真的翻检着,发现里面九成九都是各种碎片。 这些碎片比较小的部分都被吞吞吃掉了。剩下它咬不动的,香茅子才会捡起来放到纳戒里。 现在她的百联万亟阵,还没有办法把那些碎片继续进行碎化,她已经将它们优化到极致了。 不过香茅子有一个朴素的想法:凡是吞吞挑出来的东西,一定是好的! 因为她已经发现了,吞吞专门盯着灵器等级高的吃。 这个最开始她也没发现。 是后来有一天,香茅子想起去灵器桌面的玉玦里用神识探查一下,看看到底萑丘楼里还有多少东西。 结果一探查之下,发现各种灵器介绍多半都是初阶、低品、下级等字眼。 香茅子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当初几次探查的时候,分明开见过很多宝器、上品之类的标识,怎么如今都不见了?! 有了这个疑云,当吞吞下次又扒拉着某个灵器让她去粉碎掉的时候,她就特意去玉玦里探查了一下。 果然,中品宝器! 再来一个,又去探查,上品灵器! 香茅子这才发现,吞吞专门挑等级高或者灵力充沛的灵器大吃特吃。吞吞所挑,绝无差品。 因此凡是吞吞暂时吃不下去的,香茅子都舍不得扔。而是抠了吧唧的都揣到自己的纳戒里。 如今纳戒放不下去了,香茅子不得不去开动脑筋。 她内心有一种雀跃的声音:兴许,我能把这个东西拿去卖一卖! 这个念头刚刚在她脑海中形成了,就再也安奈不住。是啊,自己为什么不去把这些碎片拿去试试,如果真的有价值,那么它们一定能卖出一个好价钱的! 正好就在昨天,香茅子的瑞金草熟了一大批。 香茅子就先跑到子禾灵坪里,去收割了一批新鲜的瑞金草。瑞金草因为用途比较广泛,因此干草和灵草都有人收,倒是非常好卖。 然后就通过百工房的传送阵,再一次来到了云溪坊市。 这次来的香茅子,已经不再是菜鸟了,一来有不少小伙伴有时间就喜欢来云溪坊市看热闹。二来他们已经开始逐渐在云溪坊市出售自己的东西,相互交流经验的时候,大家对它已经越来越熟悉了。 香茅子这次坐传送阵,依然很不舒服,身体又仿佛被掏空一样难受。不过她按照周佩萌的指导,先走到招摇亭后面的茅厕里面,把自己的衣服换掉。 周佩萌告诉大家,云溪坊市的人多半都是看人下菜碟。他们如果穿着门派服饰去做交易,那简直就是在额头上写了两个字“肥羊”! 香茅子当时听了就问道,“那如果我们把衣服换了,人家就猜不出来了么?”每个人都斜背着一柄黑剑招摇过市,香茅子觉得这个举动好有一比——把脑门上的肥羊字条摘下来,贴到胸口。完全是自欺欺人。 但周佩萌和裴为谦异口同声的说,这招就是好使。 香茅子本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还是在后面更换了衣服。然后进入了云溪坊市。 云溪坊市还是那么喧嚣热闹。 各种或巨大,或神骏的灵兽们,趾高气昂的在大门出依次进入。 香茅子依然痴迷的流着口水看了半天。这些能代步的灵兽,才是真正堪称奢侈品的灵兽,不像她们手里那些小型的蚂蚁啦,蜜蜂啦,鸟啦之类的,都跟小孩子养的宠物一般。 真的去战场或者跨洲负重,穿越丛林秘境,还是要靠着这些强悍而凶猛的巨兽来抵抗逆境的封锁线。 香茅子穿过了中轴线,直接奔着西北小坊的华晟坊而去。那里是非常奢华的,以典当行和拍卖行为主的坊市。 香茅子上次来的时候,只是简单的在门口探了个头,并没有深入进去。 这次她终于跨进了这个坊市。 华晟坊的里面是一圈华贵精致的屋子,后面林立着不少花园庭院,看起来非常的雅致奢华。 香茅子有点胆怯,这种地方看起来就很贵。她先站在旁边看了半天,发现这个坊市里的人并不多,不过来来往往的,衣饰都很华贵飘逸,要么看起来就有一股豪门世家的感觉,还要也是高阶修士的气场。 香茅子更不敢动了。 纠结了老半天,她才蹭到一个叫做“酬仙阁”的门口,因为上面挂了一个白色的圆形玉牌,玉牌的中间写了一个“当”字。这是一个当铺。 酬仙阁里面倒是跟凡间一样,是个高高的柜台,上面全是窄窄细密的栅栏,饶是香茅子长了个子,踮起脚,才堪堪能勾到柜台的边缘。 她用力扒着柜台,叫了两声,“有人吗?有人吗?” “咳咳,谁在那里大呼小叫的?”柜台上面有人问道。 香茅子仰头,就看见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正探着脑袋问自己。 香茅子只能说,“老伯,是我呀。” 那老头形容消瘦,眉眼倒耷,精干中带着三分衰苦之色,“你要走什么?” 香茅子用力踮着脚,“老伯,是我,我想卖东西。” “拿来看看。” 香茅子就从胸前的纳戒里往外拿东西,不过因为云莲步升台的碎片是在最后放进去的,她就先把它拿出来了。 一大片,一大片的,不一会就堆满了整个柜台,高高低低的摞在一起。 老者拈起一块小的,举到眼前,认认真真的查看了半天。 然后丢下这个碎片,还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手绢,小心的擦着自己的手指,“不过是一种云石而已,又是残破的碎片,几乎没有什么用了。” 香茅子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然后老者又说,“不过看你小小年纪,算我可怜你吧。你这个还有多少?” 剩下的碎块能吃的,都被吞吞吃掉了,只有柜台上那么多大的碎块了。 香茅子就摇摇头,“没有了,只有这么多了。” 老者讥讽的哼了一声,“那我就只能给你这个数了?”他伸出一根食指,一动不动的。 香茅子看不懂,“这是一?一根手指?” 老者见她实在不上道,只能翻了个白眼,“一块中品灵石。你要愿意,我就当日行一善收了它们。” 香茅子听到能卖一块中品灵石,还挺高兴的。本来她也是冒蒙来询价,没想到还真能卖出去,无论高低,这都是个好开始。 正打算答应。 结果老者见她回复的慢了一些,就有些不太乐意,以为她想提价,“你要么就卖,要不然就赶紧拿了你的破烂滚蛋。免开尊口,切勿议价。小心不要弄脏我的柜台,你可赔不起!”语气里充满了鄙视和不屑。 香茅子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她快速的收起柜台上的云石,还用了一张趋尘符,迅速的把柜台上的灰尘一扫耳光。 “谢谢您,我不卖了。”香茅子转身就走。这个老者鄙视和不客气的态度,真的很伤人。香茅子宁可把这些云石送给需要的人,也不愿意接受这种被鄙视的施舍。 人可以穷,却不能无节。这是当年在黄石镇,程师每天都要念诵的道理。 香茅子转身,即将踏出酬仙阁的时候,那个老者冷冷的哼了一声,“不识好人心,你的破烂除了我黄柏散,还能有谁要?!别做梦了!” 这句话更让香茅子堵得慌。 她甚至没有在周围其他家去碰运气,而是直接出了华晟坊。一面快速的疾走,一面默默的平复着心绪。 结果这么乱走的过程里,她就来到了东南小坊的明器坊。在坊市的门口,就听见里面叮叮当当的响声,错落有致,连成一片。 上次香茅子来的时间短,还没有时间好好逛这里。 想着今天没什么事,她就顺腿迈了进去。 鸣器坊里都是各种大大小小的工棚,有的地面上还要有阵法辅助,有的则是巨大的烘炉轰鸣。 在香茅子面前的一个工坊里,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大汉,正挥舞着一柄带着蓝色明亮符文的铁锤,疯狂的击打面前的一块铁毡。 那大汉浑身的肌肉隆起,宛如一块块鼓胀的小山包,小水缸大小的锤子被他挥舞的猎猎生风,呼呼的带着强劲的风重重砸向那个铁毡上。 大汉的身姿虽然粗狂雄壮,但是他的身法却充满了一种玄奥的节奏感。宛如带动天地灵气的舞蹈一样。 香茅子不知不觉的就蹲在一边,她总觉得这个大汉捶打铁毡的动作非常特别,好像跟自己一直联系的昆仑立仪剑有些地方很像。 一时间,香茅子就蹲在工棚的前面,呆呆的看出神。什么都不记得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15:一百零八锤鼻窍开 香茅子出神的盯着大汉那大开大阖的乱锤,随着那灵纹巨锤来回的挥舞,香茅子呆滞的眼神里,逐渐出现了一条条轨迹。 它们在空中上划一道,下抹一撇。逐渐凭空汇集出来一个不认识的符阵,然后重重的落在铁毡上,发出轰鸣的声音。 火花四溅。 香茅子这才看到,在铁毡和铁锤之间,其实还是有一样东西的。 那是一层半透明的,薄如蝉翼一样的东西。随着锤子不断的击打,它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薄。 在香茅子的印象里,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又轻柔的东西。这却是她见识少了,加入这个东西让周佩萌看见,估计她就会说出诸如:这种轻薄仿佛云梦裟,这种透明宛若蛟澜稠,这种色泽好比落重锦,这种绚烂胜似什澜缎之类的描绘。 然而香茅子哪里见过那些好东西,她贫瘠的想法里,翻来覆去只有两句赞美:真好看、好好看。 这是一种直刺灵魂的美感,朴素而直接的穿透到香茅子的心里。 那一瞬,无需什么过饰的语言,香茅子忽然觉得这里太好了,它太美了,仿佛是把所有最精华璀璨的东西,都集中迸发的地方。 她忽视了周围轰鸣的捶打声,对浓烟滚滚的铁炉视而不见,也看不到周围暴土扬尘的环境。而是专注在铁锤击打铁毡时候,那一瞬间的爆发力和灵力张扬的美,已经深深的折服了她。 香茅子蹲在一边,双手撑着下巴,一动不动的看热闹,其实已经惊扰到干活的大汉。只不过大汉一百零八式乱山泼风锤不好中断。 当敲玩最后一下,大汉就停了下来。顺手拿过一条布巾,擦了擦身上的汗。套上一件小褂子,才从身后摸了一个葫芦出来,开始大口的喝水。 香茅子还是傻乎乎的蹲在旁边,她等着大汉喝完水继续呢。 结果人家往这边走了几步,喝水漱漱口,“噗”的一声,一口水都喷在她前面不远的地方。 香茅子抬头,不明白的看着大汉。 大汉无法,只能问,“你在这里干嘛呢?” 香茅子说,“大叔,你刚刚耍锤的动作太帅了,我还没看够,想再看看。” 那大汉被她的直接给噎了一下,想要呵斥她,但这么个白嫩可爱的小丫头说自己帅,似乎也是好话。这句呵斥就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不过大汉想的是,估计这丫头脑子有问题。 然后他挥挥手,“这里是工坊重地,不让闲杂人等围观,你快走吧。” 香茅子见人赶她,有点失望,“不让看么……”然后她只能站起来,满脸失望的神色。 那大汉其实有点奇怪,香茅子身上的炼气期灵力波动非常明显,显然是修仙者,而像这样粉嫩白净的女修饰,各个都是小仙子,别说是喜欢炼器,甚至连往工坊走一次,都各个露出嫌弃和高傲的表情。 大汉往日最最讨厌这样年纪的女修士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能真的在某个少女修士的眼中,看到一丝毫不作伪的赞赏之意。 看着香茅子失望而有点落魄的背影,他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今天来坊市做什么?” 他本来以为香茅子是来寻找一些特殊的配饰或者某些炼器材料的,没想到当他问完这句话,香茅子转身,露出一个“哎呀”的表情。 然后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拿出一个碎片出来,递给大汉,“大叔,您看看这种材料,平时用得上吗?” 大汉接过来瞅了瞅,“你问这个做什么?” 香茅子说,“我来坊市是想卖这个碎片的,还没卖出去呢。” 大汉用手掂了掂碎片,“你就这么一块?” 香茅子摇头,“还有一些。”她左右看看,就在大汉铁毡的旁边有一个木板桌子,上面什么也没有。 香茅子就走了过去,大汉一直有些狐疑的看着她。然后她哗啦一声,从储物戒指中倒出了大大小小,能有半张桌子的碎片。 然后她指着这堆东西说,“大叔,都在这里了。” 大汉楞了一下,仿佛没想到这个女孩子能有这么多材料一般。 他走过去检视了一下,发现每块材料的质地都差不多,属于上品碎片。 大汉点点头,“你这些碎片的品质很不错,灵力保持的相当多。而且云浮汐石的用途还是挺多的,在很多材料上都能用上,有提升品质,减轻负重的功效。” 香茅子大喜,原来这个石头的材料叫做云浮汐石,她默默的记在心里,“那大叔您能用上吗?” 大汉点点头,“如果你要都卖给我,那么我愿意以十块中品灵石收购。” 香茅子睁圆眼睛,“十块?!” 大汉扳着脸点点头,“你这都是残片碎片了,也只有这么多。我封长史向来公平买卖,如果你不信,尽可以去周围打听一下,看我给的价格是否公平。” 香茅子连连摆手,“封大叔您误会了。不是嫌少,而是太多了。就刚才我在华晟坊里,想出售这批云浮汐石,人家才给我一块中品灵石。” 听了香茅子这么说,封长史的脸色就好看了几分,“你在谁家询的价格?” “一个叫做酬仙阁的铺子。”香茅子说。 “原来是温瘦狐的铺子!”封长史露出了一抹讥笑,“你这丫头居然没有被他诓去,也是极聪明的了。” “那老伯是个骗子吗?”香茅子问。 “也说不上是骗子,只不过他向来喜欢看人下菜碟,而且看人极准。几乎进了他的店,没有几个能逃过他的横刀一斩。你倒是为什么不卖给他?” “那老伯很嫌弃这些石头,觉得收了它们都是我占便宜,我不愿意这样。”香茅子说。 那大汉忽然爆发出爽利的笑声,“啊哈哈哈哈!爽快,温瘦狐也有今天。你这些石头我都要了。” 香茅子大喜,正待交易,却忽然想起一事,“封大叔,咱们换一种方式行不行?” 封长史的心情正爽,“什么方式?” “这些云浮汐石我都送给您,拜托您把刚刚打铁那种锤法交给我,行不行?” 封长史露出了奇怪的神色,他上上下下的打量香茅子。 如今香茅子的黑皮已经褪干净了,白白嫩嫩的小脸几乎吹弹得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圆润有神,红菱小嘴瓜子脸,是个典型的美人坯子。封长史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小美人居然会主动跟自己提出练锤。 “这位姑娘,你是在消遣我?!”封长史平静的问。 香茅子特别认真的摇头,“绝对没有。大叔,您看我像拿10块中品灵石开玩笑的人吗?” 封长史也仔细的看了看香茅子,然后点点头,“像!” 香茅子连连摇头,“我真的想学,您就答应我吧。” 封长史不想跟她这样的少女纠缠不休,而是从旁边拿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铁锤,用手垫垫,然后放在铁毡旁边,“你,现在用那个锤子去抡一百下再说。” 香茅子大喜,“大叔,如果我能抡完一百下,您就教我?!” 封长史却并不松口,“你且抡完再说。” 香茅子走过去,先伸手拿起那个锤子顿顿,略有些沉,也不过跟比老家的锄头重几两而已。 然后她站直了,先是伸出双手,向上,向前,向两侧舒展了几下,又把衣服调整了一下,撩起衣襟,翻折过来揣进腰间。 这一番举动,毫无形象,简直粗鲁的跟个汉子一样。倒是让封长史有点刮目相看。他本来就是想难为一下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孩子,大部分女孩子不管出于什么心情来调侃他,只要一真的抡锤子,那就八成要退避三舍了。 香茅子这边做好了准备工作,往双手掌心吐了口唾沫,然后一双手掌快速的搓搓,双手一前一后的握紧了锤子。 “一!”她自己脆生生的数着数,抡起了锤子。 叮叮当当的落锤声接连不断的响了起来。 香茅子抡锤子的速度并不快,相反还有点慢,但是她的速度一直很匀称,一下接一下,即不快,也不慢,稳稳的维持着。 在枯燥的打击中,香茅子不断的回忆着大汉刚才打铁时候的动作。 他在落锤的时候,先是向后一拖,然后又翻身摇起锤子。 从高处落下,到低处的时候就往横一扫。 在打击过半的时候,香茅子就不知不觉的开始模仿了大汉的动作。 先向左,再向右。从高处落下,往横斜拖去。 本来,就算香茅子记住这些动作也没有用。因为灵气和内劲都是要相互配合的,没有大汉独家的灵气运转方式,这些招式不仅使出来特别费力,而且还容易伤到腰。 可香茅子的已经到了响窍境,自从第一天引气入体,她没有一天停止昆仑躬行拳的。 在挥舞大锤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就在内劲和走势上,应用了昆仑躬行拳的身法。 大锤的借势和躬行拳的身法竟然完美的结合到了一起,形成了相互呼应的力场。 “砰!”当香茅子再次落锤的时候,连铁毡都发生了轻轻的颤动,整个工坊所有的桌子都跟着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而香茅子仿佛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地,全然不闻周围的异象,她已经忘记了数数,而是一捶接一锤的连续击打在铁毡之上。 每次挥捶的时候,那股浑然一体的气势,都引起了周围物品的共振,而她自己,则是这次共振的核心。 这种巨大的立场感应,逐渐从工坊内部传到外面。 香茅子自然不懂,也不知道。 可是工坊已经多年没有出现过玄机共振的异象了,这是极大的机缘和超等宝器问世才会有的特殊共振。 所以周围一些工棚的各路炼器师都纷纷围绕过来,来看看究竟封长史又要做出什么宝器问世了。 可当他们围过来的时候,却赫然发现,在挥捶锻打的人竟然不是封长史,而是一个陌生的素衣女孩。 女孩脸色红润,汗水打湿了她的全身,让她额前的碎发化成一缕缕的黏在额头上。可是女孩的却神情专注,不停的挥舞手中小铁锤,那姿态锤法,赫然竟是封长史祖传的乱山泼风锤。 难道这女孩是封长史的私生女?!还是他偷偷收的徒弟?! 可看封长史的脸色,又似乎不太好看的样子。于是大伙都成了锯嘴的葫芦,都闭嘴默默围观。 不停挥捶的香茅子已经忘记了环境了。 越到后面,这个锤子似乎自己就能带来很多力量,越锤越轻,香茅子此刻恨不得那锤子再重十倍才好。 因为每次锤子重重落下的时候,她身体内的一个关窍就会跟着一起发生共振,仿佛被点亮了一般。 落得越重,点亮和充盈的感觉就越丰沛。 周身一百零八个大穴,随着一锤锤落下的契机,不断被灵气保障的充盈着。 当最后一锤落下,周身一百零八个大穴齐齐发生了共振,瞬间一股巨大的反弹之力,从双足脚心直冲顶门,仿若山岳倾,神门打开。 响窍第二境,鼻窍开! 在这个充满烈焰和轰鸣的工坊里,香茅子无意中借助共振反弹之力,松动了周身大穴的共振之境,竟然当场突破了响窍第二境。 因此也点亮第二个天赋神通,寻踪。 浑身大汗的香茅子终于停了下来,整个人仿佛被汗水打透了的样子,她还来不及运转灵气抵御这些对她来说已经太过冲击的味道。 就听见封长史冷冷的说了一句,“昆仑的高足,为何要来调戏我这小小的散修炼器师,莫非是欺我封氏无人么?!”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在北京啦,嘻嘻,过几天才能回广州。大家已经回到工作岗位中了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16:炼器天赋亦难求 香茅子此刻晕乎乎的,她的鼻窍刚开,各种细微的气味,仿佛带着弓箭和标枪,齐刷刷直接冲到她的关窍中。 火炉里有一股金属熔炼后的辛辣味道,那种味道并不是植物的辛辣味道,而是一种带着金属被煅烧后,直接而冲击的味道。 大叔身上有一股隐隐的大松树的味道,什么时候周围有这么多的人,隔壁那个老伯头发上有股甜桂花的味道,旁边小哥身上怎么有咸带鱼的味道,但是万万都比不过一个肚子溜圆的大叔,他身上有一股甜腻的脂粉味道又混杂着一股腥臭的味道。 还有松木刨花的味道,狗屎的臭味,葱花拌豆腐…… 直到这一刻,香茅子才知道,原来臭气,也是分多重层次、多种口味的! 太多的味道向她涌来,香茅子的泪腺都被刺痛了,眼泪刷刷的就下来了。 这下子看热闹的大伙都愣了,只见一个小姑娘帅气潇洒的轮着大锤,叮叮当当的出现了“迴鸣”的现象。 大伙想看看小姑娘到底造了啥,结果小姑娘放下锤子,转身就开始哭了。 而且毫不作伪,张着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那眼泪刷刷的往下落。 大家纷纷怒视封长史,觉得就是他刚才那句话说重了!人家小姑娘好好的在那边抡锤子,你冷哼什么冷哼,显得你鼻孔大吗?! 要知道工坊都是性格豪迈且讲义气的大汉,最看不得的就是欺负弱小。 香茅子一面用灵气控制灵窍,要把鼻子的灵窍先堵上,一面用力擦眼泪。 大家也不知道,就看见小姑娘虽然哭的无法抑制,却一不吵嚷,二不做作。只是安静低调的两只手,使劲的胡噜自己的脸。 活生生把一张俊俏的小白脸,生搓成小黑花。几个围观的汉子都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 封长史就有点讪讪的,咳嗽了一声,“我不过就是问你一声,你哭啥?!” 香茅子刚刚把灵气团塞住了灵窍,那些味道终于被她堵在外面,她这次听到了大汉的话,就一面收眼泪,一面道歉,“大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话却让封长史误会了,以为是说自己昆仑的身份,在周围一圈人的怒视下,大汉有火也发不出来,“咳咳,我,我也没说你故意的。不过你既然是昆仑的人,为何要来跟我学这锤法?” 封家的祖先,原本跟昆仑有些渊源,但是封家老祖发誓不让后世子孙入昆仑,弄得封长史一直对昆仑颇有几分怨念。 但他也知道,自己这种情绪,其实跟香茅子没有什么关系,见小姑娘又吓哭了,就更加觉得有点讪讪的。 香茅子此刻把脸上的泪已经擦干了,就满怀期待的问大汉“大叔,我已经抡完一百锤了,您能教我么?” 大汉本来不想跟昆仑的子弟有任何牵扯,就像打发香茅子走。然后他一面摇头一面想着拒绝的话,这个时候,他看到铁毡上面的那个蓝色的薄片。 那个蓝色的薄片其实是白冰海的蓝蔟晶,是一种特殊的冰海蓝石,通过特殊的技法反复捶打才能变成一种薄如蝉翼,且防护性和延展性很好的材料,叫做澜婉裟。是高级法衣才能采用的材料,它对阵法和阵符的融合性特别好,几乎不会造成灵力的衰减。 捶打澜婉裟的功法有好几种,封长史的乱山泼风锤只是其中一种,但也因为功法稀少的缘故,成为他的拿手绝活之一。 澜婉裟虽然纤薄,但是抗强度的抵御性却能排在上品服饰材料中的前列,当时封长史让香茅子去捶打铁毡的时候,其实就是去锤打铁毡上的澜婉裟,因为它有很强的抗防能力,所以并不担心香茅子那小小的锤子对澜婉裟有什么伤害。 可当封长史看到这块澜婉裟的时候,却呆了一下,刚刚香茅子出现的“迴鸣”的现象,导致这个澜婉裟成为了超品材料。 炼器师出品的材料往往分为下、中、上三种材料。 对于超品,往往是机缘巧合,万中无一的精品,并不是说操作熟练的高手就能做到超品,超品是偶尔才能出现的极品材料。经常出现超品材料的人,往往都是宗师级别的炼器师。 封长史沉默了,一来是香茅子将这个材料的品质提升到这里,已经让他大占便宜。 更重要的是,说明这个丫头非常有天赋啊。 炼器师常见,而有天赋的炼器学徒,简直比极品材料还难寻。无数宗师级炼器师终其一生,所求的竟然不是极品材料,而是天赋型的炼器学徒,只有炼器学徒的才能继续门派的传承,最终实现传说中的神器锻造。 这是所有炼器师的终极追求。 封长史在香茅子身上,看到了传说中天赋。 他沉默了。 一方面,他舍不得这样一个稀罕的宛如传说中极品材料般的徒弟苗子;而另一方面,他实在讨厌排斥香茅子的昆仑身份。 狠狠心,封长史决定考验香茅子一下,“你刚刚的捶打,导致这个材料变成了超品材料。” 话音刚落,围观在一旁的众人就倒抽一口冷气,纷纷围拢过来,“让我看看!” “这的是超品啊!” “发达了,这要是去拍卖会拍卖,肯定是个好价钱啊。” 不用封长史介绍,周围的人就通过各种感喟说出了它的价值。 封长史说,“你也看到了,这个东西的材料虽然是我的,但是它成为超品材料,却是因为你的捶打。我现在有两个选择给你。第一,我给你一枚上品灵石,算是你的劳务费。当然,以后这个灵石卖出去多少钱就跟你没关系了。第二,我不给你钱,等到拍卖会后,收入所得刨去上品售价的差额,我跟你对半分。但是所得,可未见得有一枚上品灵石那么多。你现在选吧?” 大家纷纷点头,觉得封长史这个做法,也算是仗义。 香茅子歪着头听了半天,“大叔,你要分我灵石吗?” 封长史酷酷的点点头。 香茅子不明白,“可是大叔,不是你为了考验我,才让我去抡锤子的吗?” 封长史不耐烦了,“这是两码事,现在超品材料出现了,自然有你的功劳。你先选吧。” 大家也都纷纷的点头,说,“小丫头,你选吧,这是我们工坊的规矩。谁出材料谁占一半。出力的占另外一半,你不用纠结。” 香茅子也想要一枚上品灵石,她人生最大的财富才是20枚下品灵石,这一枚上品灵石相当于一万枚下品灵石呢!!! 简直是暴发啊。 可是在答应之前,香茅子问了一下,“大叔,你这个不是超品的蓝色纱布,如果正常的话,能买多少钱啊?” 封长史以为她要打听正常售价,然后才做判断,就实话实说,“像这么大一块上品的澜婉裟大概要100枚中品灵石左右。也就是一枚上品灵石。但是如果是超品的话,一般都是在拍卖会进行拍卖的,至于能卖多少钱,那就不一定了。如果拍卖到三枚以上的上品灵石,那你就赚了,但是如果没有到,你就亏了。” 封长史是个汉子,自然解释的清清楚楚。 香茅子听了,就摇摇头,“大叔,那刚刚如果万一,我不小心抡锤子把你的澜婉裟弄坏了,你要我赔多少钱啊?” 封长史嗤了一声,“就凭你?!这东西结实的很,你弄不坏的。” 香茅子却很坚持,“那万一呢?” 封长史不耐烦的说,“没有什么万一,就算弄坏了,也是我让你去的,当然跟你无关了。” 香茅子就说,“那我不能要这个钱。因为坏了,你也没有找我赔偿,现在它万幸是升级,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材料是你的,也是你让我去论锤的。这东西真跟我没关系啊。” 香茅子虽然想要上品灵石,但是她也觉得,这个事情跟她真的没有关系。 这样的回答,让封长史心烦意乱,他越来越欣赏这个小姑娘了。 不由的就怒视着香茅子,两道粗眉深深的绞在一起。 香茅子看到他的表情,小心的问,“那大叔,你还要收下我吗?” 周围的人看不过去了,“小姑娘,你要学什么,他不教你,我教你啊。我皇文伯在炼器上有三百年的技法磨练,包你能炼出高阶灵器!” “皇文老儿,你那臭手也好意思说三百年。小姑娘,我老陕可是高级炼气师,如果你跟我学,我就把看家的本事都传给你。” 封长史虽然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收下香茅子,可见有人跟他抢徒弟,却又不高兴了。 挥舞起蒲扇大的手掌,“滚滚滚,还有你们什么事啊。别废话啊。” 众人发出了齐齐的嘘声,“是你自己端着,呸啊!小姑娘,我们都有绝活,你没必要一棵树上吊死。” 见这群厚脸皮的炼器师都来跟自己抢苗子,封长史就只能转头对香茅子说,“我可不是轻易收徒弟的。现在开出一个条件,你看看能不能答应,不能就算了。“ 香茅子小心问,“什么条件啊,大叔?“ 封长史从后面的柜子里,又掏出一枚拳头大的蓝色晶石,这是一枚没有经过任何锤炼的原始蓝蔟晶。 “这是一枚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蓝蔟晶。如果你能在三个月将它锤炼成澜婉裟,我就收下你。” 香茅子听了大喜,“大叔,你愿意教我锤法啦?!” 封长史只是哼了一声。 大家长长叹息了一声,又转头纷纷恭喜封长史。 “唉,好苗子啊。” “你说你运气怎么这么好啊。” “丫头哎,老封可是有几手绝活的,你好好学啊,不吃亏。” 香茅子就嘿嘿傻笑。然后略微狗腿的说,“封师父,这些,嗯,这些云浮汐石,算是徒儿孝敬您的。” 众人看见小姑娘居然还有拜师礼,更嫉妒了。就纷纷起哄,“徒弟都这么大方,你送什么啊老封?” 封长史依旧冷硬的说,“我还没正式答应呢,三个月后再说。倒是你们,包红包!快点的。” 大家今天看着高兴,而且炼器师多数都有钱。就纷纷拿出了不少自己觉得还不错的炼器材料给香茅子。 香茅子不要都不行,一会就双手都抱满了。她傻乎乎的看着封长史。 封长史于是说,“既然是给你的,你就收着。” 香茅子点头答应了,又觉得不对,这人情将来莫非要师父还?!她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急忙从纳戒里,不断的把各种材料都掏出来,都是那些吞吞吃剩的大块残片。 “我也没有什么回礼,只有这些残片,如果大家能用上,那就别嫌弃了。” 大伙开始还笑她,“小丫头,谁要你的回礼啊。” 可凝神一看,哎呀,虽然都是碎片,可那都是上品的材料啊,价值本来就不菲,其中还有几个是正好用得上的。 大伙不跟收香茅子的回礼,纷纷给她一个比较适中的价格,倒是淘了不少回去。 香茅子这么一会,就卖出去了百十来块下品灵石。她都惊呆了。 “师,师父。”她弱弱的叫,唯恐封长史不高兴。 封长史平淡的说,“买卖材料本来就是炼器师的日常工作,你有好的材料,那是大家相互帮忙。算不得什么,以后尽管去卖。” 听到封长史这么说,香茅子才放心,又开始雀跃起来,一次就卖了这么多。那么将来说不定还有卖碎片的机会呢。 不由的“嘿嘿嘿”露出一个极傻气的笑出来。 封长史也不知道,这丫头看起来精明的很,怎么总是有股傻兮兮的气质。 他说,“丫头,你能不能做到以后每天都过来论锤?” 香茅子现在的课程已经基本结束,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反复的磨合练习,以往她是舍不得那传送阵的费用。 可如今,她简直是同学中最巨富的人呢,这点灵币根本不算什么,于是点点头。 “那从明天开始,你每天下午都过来抡锤。抡锤如练功,日不可废。如果你吃不了这个苦,就不要来了。如果无故推诿逃跑,也不用来了。” 香茅子脆生生的回答,“好,我保证不怕吃苦的!”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要离开北京啦,哇呜呜呜~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17:疯涨的灵植 从鸣器坊出来,香茅子可以说是收获满满。挂着嘿嘿的傻笑,她去了蕴灵坊,各种灵植和丹药都在这里出售。 不过以前都是别人来的,尤其是周佩萌来的多,香茅子自己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呢。 在蕴灵坊里逛逛,发现所有铺位的门口都挂着一个牌子,“高价收购灵谷”。 还有的铺位门口直接挂着“今日灵谷四十”的字牌。 香茅子就凑过去打听,“老伯,这个灵谷四十是什么意思啊?” 收灵谷的老伯是个和善人,见香茅子打听,很有耐心的说,“就是每一千斤灵谷,我出四十枚下品灵石的意思。” 香茅子听了,就轻轻倒抽一口冷气。 因为就在一个多月前,周佩萌和裴为谦刚刚一起来出售他们山河社的灵谷,那时候每一千斤灵谷涨到三十下品灵石,以至于她们都大发了一笔。 可这才多长时间啊,第二次补种的灵植还有重新轮种的灵谷刚刚长势旺盛,田地头都是青色的植被,这灵谷居然就涨到了四十枚下品灵石了?! 香茅子有点惊讶,“涨的好快啊。” 老伯今天无事,又老人家喜欢聊天。见一个整齐讨喜的小姑娘来搭话,自然愿意多说两句,“唉,可不是。我丘泊溪在云瑶坊市收灵植也有百十来年了,灵谷这么涨价,那也还是第一次遇到哦!” 香茅子奇怪的问,“请问您老,这灵谷除了吃,还能做什么啊?”香茅子想的简单,因为灵谷就是用来吃的嘛,那一个人一天最多吃一斤,一年也才400斤啊。而且灵田里灵谷又能一年三熟,简直应该吃不完才对。比凡间界的旱涝不保,不知道要好过多少倍呢! 丘老伯瞅着她笑,“丫头,看你现在也是炼气境的小修士了,什么境界啊?” 香茅子不知道老伯为什么有此一问,但还是老实的回答,“响窍境。” 老者就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哎呀,这般年纪就是响窍境了,那你可真是年少有为了。老头我到这把年纪,也才是七阶通灵境,我从六岁入门,开始引气入体,直到四十有五,才堪堪跨入响窍境。” 老者流露出怀念的神色,“年纪越小、进境越快,将来的成就才能不可限量,成为门派的中坚力量。像我们这种入门十年才过炼气中阶的弟子,都是废物啊!” 香茅子呆呆的听着老者念念碎。 “当年我有一个师姐,入门不到一年,就从引气入体的鸣骨,一直冲到了四阶动心境。当初我们也只知道她修炼的速度快。你猜后来怎么着?” 香茅子摇头。 老者说,“后来我那个师姐啊,就被来我们门派做客的魂寰长老看中了,直接收为记名弟子,后来又在一百年内成为了内门弟子。等到我过了一百岁的时候,那个师姐,已经金丹大成,成为一名长老了!!” 丘老伯露出了无比羡慕的神色,“九州牧金,百层灵霄,魂寰塔上风光好。哎,人家过的才是真正的神仙生活嘢。所以啊,炼气圈的修士一直有一个说法——一年五境,前途无量!” 香茅子听不懂,“什么叫做一年五境,前途无量?!” 丘老伯就说,“意思是说,凡是能在从引气入体开始算,一年能冲到炼气第五境的人,都是前途无量的修真天才。至少也是个金丹真君。哎丫头,你修炼了多久才到第五境的?” 香茅子在心里一算,自己这还不到十个月,可是她听到刚才老伯的哀怨,就不好意思回答,露出了自以为是憨厚,其实傻兮兮的笑。 老伯见她笑而不语,以为她时间长不好意思说。还宽慰她,“看你现在也不过十四五岁,就算晚两年也是天才了。老伯我阅人无数,就你这样的孩子,一定能筑基大成的!” 有无数的炼气修士,都卡在筑基上最后因为寿元耗尽而死亡,老者这句话对香茅子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期许和祝福了。 香茅子毕恭毕敬的行礼,“谢谢丘老伯。” 丘老伯讲的高兴,忽然想起:咦,我怎么聊到这里来了?!他一拍脑门,“哎呀,你看我这记性。丫头你现在是响窍境。嘿嘿,响窍境界里面有五个小关口。首开耳窍,其次鼻窍,再次舌窍,然后眼窍,最后喉窍。丘老我掐指一算,你肯定还没有开舌窍,对不对?” 丘老头故作神秘的问。 香茅子露出了一个惊讶的神色,然后用力鼓掌,“对啊对啊,丘老伯你好厉害啊!” 丘老伯被她逗的哈哈大笑,“傻丫头,哪里是俺老丘厉害,分明是我见你连辟谷丹都没有听过,一猜你就没开过舌窍。开了舌窍的人对百味过于敏感,通常都开始服用辟谷丹,而不在吃灵米了。这样有两大好处。第一个好处自然是不会深受百味干扰食不下咽的苦恼。第二个,也是过了响窍后,正式进入了炼气中后期的修行,以后闭关的日子越来越长。不吃辟谷丹也不行了。” 香茅子她们大部分同学还都在二阶和三阶境界。所以很多这方面的常识,老师们还没有正式讲解。 今天听了丘老伯讲解介绍,果然大有所获。 “那辟谷丹又从哪里来?自然是灵谷炼制。不过辟谷丹用的灵谷,可比正常吃饭费多了。丫头你知道,一粒低等辟谷丹,只能管十日饭食的辟谷丹,需要多少灵谷?” 香茅子摇头。 “正常吃灵米,一天也就一斤灵米就够了,十天也就是十斤差不多了。可要是换成一粒低阶的辟谷丹,也是十天腹内不饥饿,却需要整整三百斤灵谷。两者相差三十倍有余啊。” 香茅子长大嘴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那是为什么啊?” “一来是炼制辟谷丹本身就有所损耗,这二来么,辟谷丹是去除了很多杂质,这些杂质就是世俗凡人说顶肚子的那些养料,而专门提炼里面灵力补充的精华。这样,长期服用辟谷丹,不仅能够精进修为,还能减少体内杂质呢。所以修士还是要服用辟谷丹为上品。” 原来如此,香茅子忽然对灵谷的消耗有了一点认知,如果照着这种损耗,那可真是,难怪灵田一年三熟,灵谷还不够用。 “这还是低阶辟谷丹。等到炼制中阶辟谷丹,炼制需要一万斤灵谷。高阶辟谷丹,需要五万斤灵谷。所以长期以来,灵谷的需求量都很大的。不过就这段时间,灵谷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而且还一直在涨,已经比往年涨了四倍!老丘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说呐。因为咱们这个灵田一直旱涝保收,少有这种波动呐。” 香茅子并不是那些不事稼穑的大小姐,往年她也听后娘说过,当凡间界大旱或者大涝之时,别说四倍,就算是十倍的粮价,那也是有的。 不过那时候,人间就会变成炼狱。 卖儿鬻女,死人无数。 十户去其九不存。 后来在黄石镇的四鲜楼,陈掌柜的也说起过,某年大旱,赤地千里,别说卖儿女,连两家交换孩子吃的也有。 香茅子抱着小辛茂听了发抖,“为,为什么要交换着吃?” 程掌柜苦笑,“因为毕竟是自己家孩子,吃的时候会不忍心,换着吃,就没有了这种顾忌。” 辛茂担心的看着香茅子,“姐,要是咱们家吃不上饭了,会把我换出去么?” 香茅子摇头安慰他,“不会的。”其实她自己早都明白如果要换,也是换自己呀。 忽然想到以前的事情,香茅子的心头引发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忧愁,“那这灵谷升价,莫非也是跟凡间一样,遭了什么灾吗?” 丘伯说,“哎呀,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东边和南边的几个洲似乎都有灵植变异的情况。” 灵植变异?! 香茅子两条秀气的眉毛蹙到一起,这个词听起来怎么那么不详啊。 不过丘伯挥手,“不要紧,不要紧。在仙灵通闻上,早都发布了任务,据说赏金极高,很多金丹高手都分赴各地去了。有这些真人、真君们去,那些问题还不是分分钟就被解决嘛。来,小姑娘你是要出售灵谷么,趁着价格还不错,赶紧卖吧。” 香茅子收起心头隐隐的不安,“老伯我今天没有灵谷出售,不过有一些瑞金草,您看看收不收?” 瑞金草也是需求量很大的低阶灵草,丘伯也是收了,以正常的价格收了香茅子的瑞金草。 香茅子带来的瑞金草并不多,所以只卖了五枚下品灵石。不过她不嫌少,谢过丘伯,带着一肚子疑问,穿过了传送阵,回到云瑶小筑。 当天大家都没在,香茅子揪住忙着补课画符的裴为谦,这才知道,大家又都跑到仙灵通闻去看热闹和八卦了。 “据说最近仙灵通闻简直热闹无比,四大公子的粉丝已经掐成白热化了。”裴为谦多少知道点,就指点香茅子了几句。 香茅子本来打算继续去萑丘拆灵器。 可想了想,她也去了千闻阁,果然大家都在仙灵通闻里面,各个如痴如醉。 香茅子看着她们一个个表情严肃的贴着玉玦,浅笑了一笑。在后面的空余莲台上找了一个位置,然后将神识沉浸进去,进入了仙灵通闻。 三大榜单仙器瑞瑞的在最前面。 香茅子只瞥了一眼,就绕过去了。 然后,她来到仙灵通闻那巨大的半圆形玉玦前。先去查看红色的玉玦。在所有红色玉玦的最上面,有几个亮红色,格外醒目的玉玦。 香茅子心头一动,就将神念沉浸进去。 “应州之南涂茶郡,东南鹤壁郡、漫流郡均出现了大量灵田灵力丧失,灵植异变。诚邀各路筑基真人、金丹真君前去探查。有能查明原因者,奖励上品洞府一座,能解决问题者,可酌情进入灵霄塔任选宝器三件。” 香茅子不由在内心轻轻吹了一个口哨,这可是极大的奖励了。上品洞府哎,据说是那种有这灵脉,带着阵法禁制,甚至有的还有灵泉泉眼的洞府啊! 香茅子只是在无数的修炼前辈的笔记里看过而已,所有修士最终都希望能有自己的一个洞府,那就是修真世家的雏形和根基所在啊。 大手笔,大手笔。 香茅子自己才是炼气中期的小豆丁,唯一能拿出手的也不过就是昆仑立仪剑而已,再大的奖励现在对她来说,也不过就是八卦的内容而已。 香茅子几乎是留着口水退出了这条这条任务。 随手又点开几个亮红色的任务,却都是跟大批量收购灵植、灵谷有关。看来这次应州、虞洲、和洲几个大洲接连受灾,对修真界的影响还真的蛮大的。 香茅子的货值志是绩优,这个成绩可不是凭空得来。货值志的最重要核心就是要见微知著。 香茅子的脑子中,立刻开始推导这些信息,现在各洲的灵植都出现了问题,而灵植是一年三季。如果这个势头继续下去,要么灵植的价格疯涨、跟随而来的就是灵药的价格上涨…… 香茅子无瑕继续在仙灵通闻上乱逛。 那些紫色明亮的八卦玉玦,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匆匆从仙灵通闻中退出来,她几乎一路小跑的冲出千闻阁。跑到百工房,揪着闲极无聊的宫秋,“宫秋姐姐,我,我想租灵田。” 宫秋正对着镜子在比较自己两边的眉毛,“香香,你急什么。哎,我两边的眉毛似乎不太一样,你看看,左边有没有粗一点?” 香茅子瞅了一眼,快速的回答,“我看都一样。” 宫秋白了她一眼,“哼,你懂个屁。对了,你刚刚不是才从云溪坊市回来,怎么又要租灵田?种得过来吗?” 香茅子点头,“种得过来的。我看咱们小筑子禾灵坪还有好多地方都闲置着,不知道能不能租?” 宫秋答她,“这是能租的,我们这里也不分什么上品田,下品田,一般都是每年十枚下品灵石一块地。你租灵田干嘛?这学期不是都要过去了?” “我想自己种点东西呀。”香茅子说,“宫秋姐姐,还有多少块灵田能租?” 宫秋帮她去查一下,“除了小筑自己用的,给你们考核练习的,现在还剩六十二块灵田。” 香茅子飞快的算了一下,总共的话,那就是陆佰贰拾枚下品灵石。 她刚刚把瑞金草卖了五枚下品灵石,上次的灵谷是买了二十枚下品灵石。而在鸣器坊封长史那边,卖其他碎片,大家给了她总共一百七十五枚下品灵石。凑到一起恰好是二百枚下品灵石。 这在云瑶小筑的学生里,估计是独一份土豪了。 香茅子算了又算,狠狠心,“宫秋姐姐,要租二十块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18:泥腿子党魁 香茅子一口气在宫秋那里租了二十块灵田,把自己变一个穷光蛋。 租地的方法很简单,宫秋又给了她二十个空白的玉牌,只要她把灵气灌注进去,就能激活,然后自己去田边任选。 香茅子小腿片刻不停的跑腾起来,先去书阁留言给大家,让大家来子禾灵坪这边找她。 然后就跑到了子禾灵坪,一口气把山河社周边剩余的靠一侧的灵田先都用玉牌激活了。 那可真是好大一片田地了。 香茅子揣着小手蹲在地头,看着这一片郁郁葱葱的灵田笑得毫无形象。好像从她爷爷的爷爷都算上,她就没听过家里能有这么多的灵田。 飘飘然,香茅子恍惚觉得自己变成地主了。 美得紧咧。 灵谷的种植真的是轻车熟路,香茅子打算用一多半的灵田种植灵谷。剩下的间种各种低阶灵药。 灵药的价格还是比灵谷要高不少的。 不过灵药的生长周期没有灵谷快,而且高阶的灵药光靠灵田自带的灵力已经不够了,灵药要么种植在灵眼、灵泉附近的地脉上。要不还是要单独用符阵来催发培植才行。 简单的符阵,只能起到一个转化灵气的效果,在后续的灵力催发上面,就显然不够了。 比如山河社田冰茹要种植的寒雪草,开始大家齐心协力研究出了寒冰符阵,把整个灵田的灵气都转化成了冰雪寒气。饶是天天两次的更换符箓,可那个冰雪寒气依然有限,也就能制冷两三个时辰,过了这个时候就会毫无制冷的作用。 后来香茅子和赵平川想了很多办法,又在寒冰阵外面嵌套了一个隔音阵。隔音阵本来是隔绝声音、为修士们谈话加密;或者修行勿扰所设的阵法。但香茅和赵平川把隔音阵拿出来,鼓鼓捣捣的又想办法在里面塞了很多木系结构。 别说,这个创新还真的做到了束缚和隔绝的效果。 每日两个寒冰符转化的灵气终于把温度维系在了一个寒冷而湿润的状态。 田冰茹的寒雪草也慢慢长了起来。 然而真是特别“慢”啊,别人的灵草和灵药都拔高一大截了,她的寒冰草啊,才露出一个小尖尖。 这样下去被说赚钱了,到了期末,田冰茹都未见得有机会能做出冰雪润肌膏,丹课的成绩弄不好还要挂“零”蛋。 大家都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后来陈惜梦在读杂记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一个散修对符阵和符箓的感悟,才解释了这个现象。 原来符箓是吸纳和转化天地间灵气的工具,符就是规则,是规矩。让灵气按照符的意思进行各种改变,为修士们所用。 那么符箓呢,就是承载符的媒介。符箓其实有很多种介质,大部分书写在纸符上,来导入灵气。大家就统一管记录在各种符纸上的符,叫做符箓。然而,符箓并非都仅仅写在符纸上。 有的写在布上,有的在木上,有的还写在玉石之上,更有以地型地势做符的,还有大能在水中做符的。 据说当年的天河老祖,曾经在正一道门外侧的明觞河上凭空写符,借天地之势创造了一个九曲幻阵。 符落书成之时,天地变色,风雨齐鸣,鬼神同哭,万山齐谙。这就是超级符箓的威能,一惊书成,惊天地、动鬼神。 后来这个九曲幻阵经过历代正一道门的大能不断修饰完善,最终成为幻阵的终极代表,也是正一道门的镇派至宝:九曲莲台。 不过到了九曲莲台,这就不是符箓的内容了,而是属于符阵了。 符阵是比符箓更加复杂的大型组合套系。 比如各个门派的护山大阵,各处的禁制基本都属于符阵。符阵也是由符组成的,但是它们往往比符箓多了一样东西——灵石! 越是高级的符阵,就越是需要高阶的灵石进行驱动。 灵石是可以在额外灵气转化上,为符阵提供灵力的内核。 所以,简单说,符阵比符箓威能大:符箓只能抽取周边和空气中的灵力,而符阵则能直接转化灵石中的灵力。符阵比符箓用的地方多,有的秘境和特殊的环境,灵力本身不那么充沛甚至隔绝灵气,那么这个时候,符箓基本就没有用了,而符阵还能顶一阵子。符阵用起来比符箓“贵”,符阵的背后是无数灵石堆出来的。 当初陈惜梦给大家分享这个区别的时候,香茅子倒抽一口冷气,“那咱们小筑的禁制,每天都烧多少灵石啊!” 陈惜梦当时就给她一双大白眼,“姐姐,你别光想着灵石啊。你别忘记,为啥各地的别院,甚至门派的山门,还有世家都要选择灵气充沛的地方修建啊,不正是因为这个道理——灵脉。所谓灵脉,就相当于地下埋了无数枚极品灵石,各种大阵也正是依托灵脉而建的。不然谁也花不起那么多灵石吧。” 陈惜梦说的很有道理,大家不由纷纷点头称是。 香茅子当初还说了一句,“那万一地下的灵脉也用完了怎么办?” 陈惜梦就笑她,“灵脉怎么会用完?!灵脉之所以称为灵脉,不就是因为源源不断,日夜不息,才能被称为灵脉。好比说人,人的脉能停吗?” 香茅子实在想不通,“人的脉怎么会不停,人死了就没有脉了呀。” 陈惜梦被她顶个倒仰,简直无话可说。 孙舒尔出来打圆场,“哎呀,换个比方说吧。这天下的银钱有千万,从哪里来的?银矿和铜矿,对不对?” 香茅子点头。 孙舒尔就继续说,“可你看着人间修真界,千千万万年过去了。可曾听到铜矿挖尽?金矿采绝?!就算有小股的矿脉采没了,总还是有源源不断的新矿脉被开发出来。” 陈惜梦也说,“所以香香,你就别杞人忧天了,放心,灵脉是用不尽的。” 当时的话题就到这里,不过大家却知道了解决寒冰阵的办法,那就是要把阵符变成符阵。 不过符阵总是需要灵石来驱动,当时他们所有人合起来,居然只是几个大户,比如邹星玺、裴为谦、肖镜若几个带了几块低阶灵石来小筑。 邹星玺在坊市里买了东西,裴为谦上当了,在那个押宝处损失了不少。最后只剩肖镜若手里还有两块,都贡献了出来。 香茅子和赵平川反复琢磨,终于把寒冰阵改成了寒冰符阵。当灵石一放进去之后,哇,那效果非同一般。 第二天,田冰茹的寒雪草就齐刷刷长高一大截。 用下品灵石驱动这么大一块寒冰阵,差不多二个月左右就要消耗一块下品灵石。 不过后来大家都卖出了不少灵谷,寒冰阵灵石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田冰茹感动的眼泪汪汪的,每天三次往田地头跑,给所有人的灵田施展云雨诀和灵木生作为回报。 香茅子还在盘算灵谷和灵药的比例,山河社的小伙伴们都稀稀拉拉的赶到了子禾灵坪。 邹星玺兴奋的脸色红润饱满,隔着老远就大喊,“香香,你找我们来做什么?哎呀,大事件!大事件啊!今天的八卦太多了,你怎么不在仙灵通闻里多呆一会啊!” 香茅子说,“是啊,好多事情要做啊,那个大事件你们也看到啦。” 众人一起兴奋的点头。 邹星玺一见香茅子居然也难得的认同了这些八卦,就更加兴奋,“我真是万万想不到啊,连你这家伙都关注了这个大事件。哎呀,这就更好看了。没想到景云榜排名第一的惊鸿仙子杜陆离也放话了,要想跟他师兄表白的仙子,需要长得比她漂亮,功夫比她高,还要过得了她这关!真是,这句话一放出来,估计霓霞仙子和明秀仙子,脸都要青了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香茅子正算着还有多少块灵田,被邹星玺这么一搅合,全乱套了。 “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香茅子一面摇晃脑袋,一面拍头。 邹星玺反问,“你难道不是看了这个大消息吗?麒骥公子苏子越的同门师妹,惊鸿仙子杜陆离在仙灵通闻上喊话了,让所有想跟她师兄表白的人,先来跟她比拼一下,比不过的尊口免开。” 香茅子诧异的说,“不是啊!是三大洲灵谷灵植变异频生,现在整个的灵谷价格都在涨价,而且可能后期还会持续增长啊!” 众女孩一起“怯”了一声,表示她们的不屑。 香茅子却说,“我刚刚已经又租了二十块灵田,我建议你们把手里的灵石都用来租灵田,灵谷的价格马上就要大涨了。” 女孩子们还沉浸在爆炸式的大八卦中不能自拔。 只有几个男生凑过来问,“香香同学,到底怎么回事?” 香茅子就把自己卖瑞金草,然后跟丘老伯聊天的事情说了一下,还特别讲述了自己去仙灵通闻里核实过了,确有其事。 “这天下事,多半都是见微知著。按照仙灵通闻里的这种任务鼓励,我总觉得灵植变异的情况,短时间不会有太大的改善。现在先人一步抢了灵田,将来的收益一定能翻倍的。” 男孩子们向来信服香茅子,而且她又说得有理有据,当下男孩子就表态,愿意把手里的低阶灵石,全部租赁成灵田。 女孩子还在八卦着,“没想到鸾凰公子居然能那么狠心,连舅父的命令都抵抗了,要知道,他舅父可是极堃殿星宫的宫主呢,而且那是极堃殿本届最最高雅华贵的圣女啊。” 听到鸾凰公子,香茅子转头问了一句,“你们是在说庄天瑞公子的事情吗?” 香茅子也不知道这个卵黄公子跟当初帮助过她的庄天瑞是不是一个人,不过她还是想打听一下。 许舒娇点头,“是啊,香香。你不知道,最近的八卦特别多,一个大事件,接着另外一个大事件。庄天瑞公子的亲舅父,正是东星宫当代的宫主。据说前几天曾经带着自己最心爱的大徒弟云霓容与还有当代的星宫圣女容枚,去魂寰做客。名为作客,实则是去提亲呢。” 香茅子认真的听着。 妹子兴奋极了,孙舒尔压低声音,“听说,星宫宫主只是略提的一句,鸾凰公子当场翻脸,说自己未来的结缘人,一定要是个有担当,有能力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要自己心仪。当场就给顶了回去,冰清仙子受不了这种奚落,立时离开了魂寰,现在还下落不明呢。” 廖芳芝点头,“是啊,好多人说鸾凰公子就是太过分了,冰清仙子是当代东星宫圣女,也是景云榜排名第二的超级大美女。大家都说,他们两个才是天作之合,而且还是亲舅舅做媒,再好没有了。” 许舒娇左右看看才说,“我,我看仙灵通闻上很多人爆鸾凰公子的黑料,说他在魂寰无恶不作,仗着自己爹是魂寰当代掌门,娘是星宫上代圣女,又是当代星宫之主的亲妹子,所以资质虽然绝伦,可人品其实极差的。” 梁宝妹点头,“是啊。我看到好几条呢,有人说他抢别人未婚妻调戏;还有人说他因为看上一个极品材料,就把那个同样看上竞拍的散修一家都打得筋脉寸断,无法修行。过后却看都不看材料一眼,说就是容不得别人跟自己强。” 许舒娇连连点头,“有鼻子有眼的,时间,地点,人物都有,都能对上。看来这个魂寰的鸾凰公子,还真是名不副实。比咱们昆仑的麒骥公子差多了。” 众人齐声说,“那是,那是。” 香茅子想了想那个连一个乡下丫头都愿意无偿援手的善良的公子,再听这个无恶不作的纨绔,立刻觉得这两个人绝对不能是同一个。看来自己是弄错了。 然后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妹子们,先不要沉迷于远在天边的公子们,手里的灵石才是正经的。 在香茅子的鼓动下,妹子们没有像男孩子那样,把所有的灵石都拿出来租地,她们有的人想去坊市买点女修饰喜欢的发饰,也有的要去买好吃的。所以要留钱花一下。 于是有的人租了一块,也有两个人合租一块的。 就这样,山河社其余的小伙伴们合计又去租了十块灵田。 这番大动作,自然瞒不过其他的人,大家都纷纷打探她们为何要租这么大的灵田。 山河社的小伙伴没有瞒着,直接说在通闻上看到了消息,觉得灵谷和灵药会涨价。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路凑热闹围观的。 也有说风凉话的,诸如:好好的修士,仙子不当,倒来修真界当泥腿子,真是脱不去的贱命。嗯,说这番话的,多半都是凤鸣社的人。 还有一少部分,也凑了灵石多租了一块地种着,不过他们手里都没有那么多灵石,只能是三五个人凑一块地而已。 小筑里的氛围变成了两种不同的人。 一种是每天都忙着种田,不停的关注灵植价格波动的“泥腿子”党,另外一种则是整天沉迷通闻,关注公子仙子绯闻八卦的“追闻”党。 香茅子就是泥腿子党的党魁。不过党魁大人实在太忙,没有办法每天去照顾灵田,她跟山河社的小伙伴约定,请大家轮流代为照顾她的灵田,她除了每月给结算一枚下品灵石之外,还会拿出收成的三分之一,给大家平分。 对于这种分配方式,小伙伴们都欣然接受。 只不过问了一句,“香香,你都在忙什么啊,整天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忙什么? 哎呀,这话真是说来话长。 如今香茅子真是,忙到飞起。 每天上午,她去萑丘楼拆灵器。如今的她,结合了阵法,已经把那套几经改良的拆分大阵重新来过,和最初的版本完全不同了。 她在灵器上贴了识别的符箓,然后利用甲山符和滚木符依次轮流的,逐个将识别后的灵器传送到指定的位置。 一旦灵器进入大阵,就会自动进行拆解处理。 香茅子只要每天去楼里编号,贴好识别的符箓。 就可以第二天上午,去一楼固定的大铜缸里,收取拆解后的残缺碎片。 小的给吞吞大吃特吃。大片的下午拿去坊市。 每天下午跟着封师父抡锤,然后去周围鸣器坊的各个摊位兜售碎片。 她的碎片质量又好、价格又便宜。大家都纷纷挑选自己需要的,暂时用不上,也可以囤积一部分。 甚至有不少老匠人愿意告诉她,那些合成后的碎片其实可以继续分离,连办法都会教给她。 香茅子回去就又开始制作新的符阵,她在坊市采购各种火种和工具,在萑丘楼又搭建了几个大大小小的溶解分离炉,每天分化的各种金属锭子就有上百个。 而这所有的劳作,都为她带来了巨大的收益。 一个月过去了,香茅子挥捶的动作越来越标准,那块蓝晶石逐渐成了薄薄的一层纱状。 而她的修为也在不断的精进中。 最最关键的是,萑丘楼让她搬空了一大半儿,而除了吞吞吃掉的部分,她自己竟然进账了十枚灵石——上品! 香茅子,真的发达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19:第三境,舌窍开 香茅子每天都要鸣器坊抡锤打铁。 抡锤,无论这个锤法的名字有多好听,实在不是个雅致的活计。 最开始山河社的小伙伴还轮流要求跟着过来看看。 香茅子也不藏私,过来就过来,她都欢迎。 女孩子们只瞅了一眼,就挂着呵呵的哭笑不得表情,去隔壁宝华坊逛街去了。 男孩子们有不服气的,也要抡锤试试。因为他们觉得香茅子这么做一定是对修行有好处的。 香茅子乐呵呵的把自己手里的锤子递给他们,随意敲。 好一点的论了上百下,差一点的论了几十下就住手了。胳膊疼。 很多人问香茅子为什么能坚持下来? 香茅子就说,因为泼风锤似乎跟立仪剑能相互印证。 立仪剑依旧是他们每日晨起后的第一项重点练习的剑法。如今衣师已经讲完了所有的招式,依然是每隔十日来个大家纠正一次。但是到了后期,更多的是讲述练剑时候的体悟。 这就是大宗门的好处了。 不仅同学之间能相互交流,授业的老师还亲自讲述练剑时候的体悟,以及不同阶段带来的进境。 散修们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往往都是自己拿了剑谱练习,囫囵吞枣不说,更多的是徒有其形。关键过程中的重点、内劲和气机的调整全都靠自己摸索。甚至有的干脆练错的都有。 现在云瑶小筑的学徒们大都能完整的将立仪剑的整体招式打出来。 十天一次的剑术检阅课程上,大家整齐的摆出姿态,齐刷刷的挥舞长剑,真的煞有其势,很好看的。 不过这其中的个人所得就完全不一样了。 有的人只能拿着长剑摆姿势,动作倒是完全对了,可是跟剑没有什么感应,完全是花架子。假如把昆仑剑坞出品的精品长剑换成烧火棍,估计也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衣师并不对她们有太多的要求,对于迟迟不能感悟剑意和剑势的人,他也只是纠正动作。 毕竟,这里是昆仑的外院,只要学会了立仪剑的剑招,起手式,就不算给昆仑丢脸了。 而其余大部分人,都是有些上进心的。有些同学为了能早日领悟剑意,毫不夸张的说,甚至连睡觉都抱着剑。 这部分人的剑,跟“花架子”们不一样。 渐渐的,他们在熟悉剑招之后,把灵气和剑招融合在一起。使剑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 当有些小伙伴到达了易脉之后,甚至隐隐能察觉出来,灵气暴走之时剑身里面也有隐隐跳动扩张的脉络之感。 这就是人剑逐渐合一的境界。 到了这个地步,灵气在剑身上游走的时候,就隐隐的有一种催发的气感。 当灵气终于能从剑尖处破障而出,这就是剑气! 剑感易得,而剑气难寻。 这是因为厚积薄发的缘故,没有扎实的功底,没有强大的灵脉和灵力储备,是无法挥发剑气的。 所以衣师跟大家说不要急,只要有了剑感,当实力逐渐提高的时候,剑气都会有的。 这又是宗门和散修的不同之处。 很多散修们喜欢追求剑气,比如剑气的数量,剑气的强度,或者剑气的犀利程度。于是忙着去修炼操控灵脉,甚至可以把催发剑气的几道灵脉用药物逼成狭窄的。 这样很快,剑气就会有一种凌厉的杀意。 可昆仑一直强调厚积薄发。 最开始软绵绵的剑意不怕的、不要急。后面只能发出短短的剑气也不要急。当人的整体实力提高了,后面的剑气就会如山岳倒倾、排山倒海一样碾压过来。 在魂寰百层灵霄塔的擂台上,十层以下往往是散修天下,罕见门派子弟。因为炼气初阶的门派弟子,多是外门或者外院的,基础浑厚而旁门兼收,大家的杀伤力往往比不上追求低端杀伤力的散修。 但是当过了炼气九阶抱朴境之后,散修们就是拍马坐云舟,都追不上宗门子弟们。 所谓厚积薄发就是如此。 到了抱朴境之后,灵力储备稳定而心境锤炼扎实。部分宗门子弟都开始冲击筑基了。就算资质奇差的弟子,筑基无望,这个时候再开始挑选适合自己的五行功法,也都是一通百通。 因为根基牢固,他们往往三五年,就能融会贯通各种杀招。 此刻门派子弟们再上魂寰灵霄塔,一天就能打完十层擂台,秒杀所有散修,然后直接一路冲到三十层左右,才开始徘徊。 宗门的庞大和可怕,就在于此。 不是散修们不懂这个道理,而是他们没有这个资源。 比如云瑶小筑这样的昆仑外院,在大陆廿二州里,有数百个存在。小型的别院有弟子几十人,大型的别院书院数百人也有。 这些外院,无论是老师、灵脉、传送阵、灵田、灵谷、符箓、书阁、灵禽灵兽培育都是一笔庞大的开支。 而大门派靠的是各种秘境资源的垄断,灵脉矿坑的统治,外加庞大的人才储备,这才能运转开。 小门派别说没有灵脉灵矿的资源,单单就人才储备一项就不可能。每个人都忙于修行和探索秘境寻找资源,怎么会有人去教导子弟?!大门派靠的是任务和轮岗,小门派和世家们则只能是父子师徒口口相授。 到了资源更加贫瘠的散修那里,要练功,要种植,要做买卖换取灵石、还要找资源去顿悟。所有门派子弟完全不用考虑的衣食住行功法田地技能心法交流这些问题,门派都会统一安排好。越是大门派,资源越丰厚。可散修们却都要自己苦苦去购买交换。 这些现实,才是逼迫他们不得不急功近利的根本原因。 宗门,即是势力。 天道求存,无非借势。 香茅子每日勤奋的抡锤,从无间断。她的韧性赢得了封长史的认同,炼器师最重要的不是悟性,而是韧性。再好的炼器师的苗子,如果没有这股执着的韧性,那他的天赋也会成为水月镜花。 香茅子是所有同学中剑气突破最早的一个,但是因为根骨的问题,她后续的剑气生成一直比较荏弱。 衣师表扬了她,并叮嘱她不要急,一气将基础夯实再说。 每次都会重点校正她细微的动作和对剑意的领悟。 逐渐的,香茅子从每次的挥剑中,都开始体验到了剑意凝结的那种感觉。剑意,就是将意志力凝聚到剑气的过程。 有了剑意的剑气,方能够做到随心而发,收控自如。 当香茅子坚持挥锤之后,她觉得自己进步最大的就是灵脉拓展的强度,因为锤子带来的震动和灵力输送,每一次都是对经脉的一次锤炼。 随着蓝蔟晶不断的变扁,香茅子的经脉越来越强悍。而当她的经脉重新变得粗壮而强大之时,她练剑的时候,剑身隐隐会带来了风雷之声。 风雷之声,越来越小,而伴随每次劈刺的时候,剑刃的最前端,仿佛凝聚了一个气旋。 这个气旋只有香茅子自己能感受到,它正在不断的旋转变大。 在一个月后的授剑课程上,香茅子脚踏禹步,挥舞着长剑进行劈刺,那个剑尖的气旋越来越大。 衣师发现了这个气机。 他安静的站在旁边,慢慢低调的将周围的人引导到一旁,把位置留给了香茅子。 而沉浸在剑气凝聚中的香茅子,完全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风雷之声渐渐响起,然后随着剑身波动越来越平稳,灵气气团的凝聚越来越强大,此时,风雷之声逐渐消隐。 可周围的灵力压感却越来越强。 剑舞越来越快,最终到了最后一式,剑劈山岳,举剑向天而后之劈而下! 灵气仿佛终于到达了一个瓶颈,香茅子舌绽春雷般,忍不住大喝一声,“开!” “咔嚓”一声,宛如惊雷在半空中炸裂开来。 伴随这个剑气霹雳,香茅子的剑气将面前的石板直接劈开了长达一丈有余的深深裂痕。 幸亏这个时候,衣师已经将周围的同学都拢到一起,并在周围布置了一个小小的防护罩。 所以除了青石板地面,再也没有其他的损伤。 这是香茅子剑气的第二个阶段,剑芒外放。 而香茅子本人则在大喝一声后,进入了响窍的第三境,“舌窍”开! 香茅子无视周围地块的裂痕,踩着禹步,进行了最后的收势,长剑反转立在身后,左手二指平伸,从身前划过,在胸口正位回归至丹田本位。 青衣少女,凝眉正气,反手持剑,翩若惊鸿。 这一刻,大家都觉得香茅子帅气极了,跟那些在景云榜上传说中的仙子,好像好像的! 啪!啪!啪!衣师轻轻鼓掌。 “不错,这么快就领悟了剑芒吞吐之境,你的根基打的很扎实啊。”衣师微笑着表扬了香茅子。 香茅子这个时候,又有点不好意思,小脸微微涨红了一点,没有说话。 “你现在的境界怎么样?”衣师问。 香茅子喘息未平,却忽然觉得嘴巴里有点苦苦的,似乎唾液都有点苦涩的味道,她苦着脸摇头。 衣师见她不回答,就走过去,轻轻将手里的一道灵气丢到香茅子身上,灵气在香茅子的身上碰了一下才反弹开去,“响窍境?!” 衣师被香茅子的境界给惊讶了一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批学徒是去年升仙路走上来了,这才堪堪一年的时间,竟然有人进到第五境。 如果没有大的机缘,那这个学徒的晋升速度,几乎要跟内门弟子一样了。 然后衣行歌就看到了香茅子苦着脸摇头的表情,忽然悟了。他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青瓷瓶,交给香茅子,示意她打开吃一粒。 香茅子嘴巴的苦味越来越重,简直不能忍受。 见衣师给了她一个瓶子,就急忙接过来,匆匆拔掉瓶塞,从里面倒出一粒姜黄色、比黄豆略大的丹药。 立刻塞进嘴巴。 入口生津,甜丝丝的味道在嘴巴里弥漫开来。瞬间化成一股股浓郁的灵力,在周围灵窍慢慢弥散。 那股甜味不仅仅在嘴巴里,甚至填充到了鼻窍,耳窍以及顺着喉咙一直滑到肚脐里面。 香甜又不腻,滋味特别特别好。 香茅子又吞了几口口水,却都是这种浅浅的香甜的滋味。 她惊讶的看着衣师,衣师微微一笑,“这瓶辟谷丹里还有几十粒,是下品的辟谷丹,都送与你了。” 香茅子连忙躬身感谢,“谢衣师。” 衣师说,“你这悟性真是非凡,如果我没记错,你们这批学徒进入小筑才一年吧。” 香茅子盘算了一下,“一年零两个月。” 衣师点点头,“才这么短的时间,所谓一年五境,前途无量。你如今修炼到响窍境,连舌窍都开了,这速度比内门弟子也不差什么了。如果将来你能进入外门,希望你能进入剑魂或者剑鸣等以剑修为主的剑坞。” 香茅子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他们这群外院弟子,对昆仑外门其实并不是很了解。 衣师见他们都听不懂,就多说了几句,“昆仑外门,号称九百九十九剑坞,以坞为名,其实是各有师门传承。每个剑坞,都有一位金丹长老坐镇。昆仑剑坞,其实也代表了昆仑最庞大的势力范围。” “昆仑山,万剑冢。九百九十九,剑坞纵横呈。故而昆仑所在州郡,又被尊为剑州。”衣行歌缓缓的说。 大家伴随着他的描述,遥想着昆仑剑坞庞大而恢弘的剑坞,觉得将来无论如何都要去剑州亲自看看,那千坞成州的剑州风光。 衣师见他们都向往的不得了,就笑着说,“剑州的剑坞的名字,必须带一个剑字,这里面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比如有的剑坞叫做剑魂,有的叫剑鸣,这种剑字在前面的剑坞,都是以剑修为主的剑坞。而其他类似叫做论剑、云剑、润剑、合剑等剑坞,却并非以剑修为主了。” “那是做什么的?”有同学追问。 “自然是周围的辅助功法为主了。昆仑这么大的门派,光靠剑修打打杀杀是不够的。比如炼丹制符、比如五行功法、比如炼器、比如拍卖经营,这些也都需要有人来经营,也需要培养专门的人才。那么这类的剑坞的名字,则是剑字在后的了。” 衣师这么一解释,大家就立刻听懂了,纷纷点头大悟。 衣师对香茅子的期许很高,“你在练剑上别有天赋,小小年纪已经剑芒吞吐,将来一定要以剑为主,不要自误。切切。” 这是衣行歌的一番苦心,不忍一个好苗子被其他的杂学耽搁,昆仑毕竟还是天下剑门宗师,各种资源,也多向剑修倾斜的。 香茅子牢记衣师的嘱托,认真点点头,“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按照您的嘱咐去做的。” 衣师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小发髻,“嗯,我在云浮峰上等你。”说罢结束了本次授课,翩然御剑离去。 姿态潇洒之极。 这,是极大的期许之意了。 而随着此次授课的完毕,第二次考核,也即将来临了。 ——作者有话说—— 抱歉,昨天其实18点多就更新了,可是后台卡了。技术小哥和编辑妹子加班到23点多才解决问题。真是不好意思,一般我微博会发通知,如果没等到,也请大家见谅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20:想得美,做得肥 即将进入到第二次考核,一股巨大的压力,前所未有的在小筑上方笼罩。 上次两个同学离开的阴影还在大家的记忆中不曾消散。如果有不少同学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补考及格的。 对于这次的考核,每个人都严阵以待。 一时间,连去仙灵通闻打探消息的人都少了,每个人都全神贯注的跟自己的功课死磕。 除了,香茅子。 香茅子的课程基础极其扎实,她甚至还有点难以理解:这都快考试了,你们着急还有什么用。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村子里有人并不是初一十五的去仙祝那里供奉,只是当自己有了急难之事,才会拎着一些供果和点心去求神仙保佑。 大家就笑话这样的人不诚心,“平时不拜神,临时抱神脚。”说的就是这种懒人。香茅子觉得自己这些同学,就是临时抱仙脚的人。 所以香茅子无私的把自己的笔记分享出去,她自己依然每日里按时去鸣器坊抡锤。 香茅子如今对抡锤的已经有点上瘾了。 一来这个东西实实在在的打熬她的身体,让她经脉每次通过抡锤强劲的弹震和传送,得到了实实在在的锻炼。二来体能上也有了稳步的提升。最最关键的是,香茅子的那个蓝蔟晶,如今已经渐渐有了澜婉裟的摸样。 虽然还没有迴鸣的极品宝光,可这个澜婉裟已经轻若雾岚,薄如蝉翼,隐隐有了一副上等罗锦的摸样。 对于她的这个态度和出品,封长史师傅是认可的,告诉她如果愿意,现在就可以拿去贩卖,所贩卖的灵石,刨去蓝蔟晶的成本,他们可以一人一半。 但是香茅子还是想去琢磨引发迴鸣的契机,要求再试试。 对于她这种精益求精的态度,封长史还是赞赏的,其实每个有上进心的炼器师都有这种追求,虽然封长史认为迴鸣不是一个能够可以复制的成功,却依然没有反对。任凭香茅子各种尝试。 香茅子在每天不停抡锤的时候,尝试变换着灵力运转的方式,希望能再次进入到迴鸣的状态。 可惜最近这段时间的练习,还没有什么突破的灵感。 没有什么灵感,她就开始琢磨起其他的事情。 香茅子开始去捣鼓那个铜芯的“葫芦”,并试图把它用在什么其他的地方。 那个“铜芯葫芦”正是香茅子从云莲步升台上拆出来的东西。最近香茅子忽然想起这个东西,就把它拿了出来,请教了封长史师傅。 封长史翻来覆去看了几次,可以断定,这是一个飞行灵器的内核所在。 香茅子眼睛瞬间就亮了。 当时封师傅指点香茅子,“这个铜葫芦其实是云珠核和上等金精合力炼制而成,能够将灵力转化成推动力,这才是飞行灵器的核心。这上面玄奥的符箓就是飞行灵核的代表。” 封师傅将这个葫芦放在了一个测试阵法当中,然后用灵石驱动后,灵力瞬间源源不断的抽取到了葫芦里面,然后从前后两个端口开始不停的喷出强劲的气流。 封师傅点点头,判断道,“这个内核竟然还是好的。” 香茅子听了大为心动,“封师傅,那我能用它也做一个飞行灵器吗?” 封师傅问,“你想要一个飞行灵器?” 香茅子大力点头。 封师傅就问她,“那你这个内核当初是怎么来的?” 香茅子就把自己拆莲台的过程说了一遍。封师傅还问了她当初发现铜葫芦的细节,香茅子想起自己从葫芦两端倒出很多细碎的尘土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于是封长史就判断,“那就对了。当初你拆的那个云莲步升台,应该是某种代步飞行的灵器。可是制作这个飞行灵器的炼器师,太过贪图莲台的外型完美。所以将里面的内核完全包裹在云浮汐石里面。” “云浮汐石是最最上等的飞行灵器的载体材料,但是如果完全把内核嵌到云浮汐石里面,每次使用的时候,随着灵气的运转,汐石里面极其细微的粉尘就会逐渐渗透进入到内核里面。” “这个过程并不明显,可能往往要几十年以上,甚至更久。但终有一日,那细微而稀少的粉尘完全堵死了铜葫核心的灵气孔。这样自然导致铜葫核心没办法运转,莲台也就没办法飞行了。而且如果不破坏莲台整体的外形,甚至没有办法检测和修复。当初那个修士估计也是觉得它彻底坏了,才会将它丢弃的。” 香茅子就问,“那我能用这个铜葫核心再做一个飞行灵器吗?” 封长史摇摇头,“恐怕不行。飞行灵器之所以贵,一方面本身的核心符文就非常珍惜难得。但同时,对它的材料也要求非常苛刻。大部分飞行灵器的材料多是本身就具有中空浮力,或者是自身能运转灵气增加浮力和灵气运转速度之类的天地宝材。比如云浮汐石,就是这样的材料。” “你知道一个能雕成莲台的云浮汐石的完整的材料要多少钱?”封长史问。 香茅子摇头,她就知道自己当初卖碎片,封师傅愿意给10块中品灵石。不过这还是吞吞吃剩下的,而且也都是碎片了。如果要是完整的,肯定是要更贵的。 封长史师傅伸出两个食指,横竖一比,组成了一个十字,“十枚上品灵石!” 香茅子就用力的抽了一下鼻子,然后咕咚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那,那其他的材料,有没有便宜点的?”香茅子捂着自己的纳戒,小心的问。 封长史师傅摇摇头,“基本都差不多。丫头,这跟飞行两个字挂钩的材料,就跟便宜无缘了。” 香茅子十分失望,不停的用小手摩挲着铜芯葫芦,恋恋不舍。 封长史见她那样子,就出了个主意,“其实以前也有人遇到过你这样的情况,因为一些机缘得到了很好的飞行法器的内核,但是没有钱凑齐买全飞行法器的材料,只能买普通的材料。这个人就自己组装了一台傀儡云豹,大约有六尺长短,攀爬跳跃,无不活灵活现,而且来去如风,凭空一跃,能有三丈以上。虽然不是什么飞行灵器,可是在陆地代步法器里,堪称第一,风头无双。后来这个人干脆给自己起了一个道号,就叫云豹真人,到也在元炁大陆有了一番作为。” 香茅子半张着小嘴,哇,这样也行。这个云豹真人真的很厉害,也特别聪明啊,她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封长史继续说,“不如你也这样,先不要一心去做飞行灵器,而是做个陆地代步的机关兽,然后用飞行灵器的内核去驱动,这样又省钱,而且估计性能也能提升不少。”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香茅子立刻决定,就按照封长史师傅办法做。 封长史还给她推荐了一种材料,叫做“锻藤金”。锻藤金是一种非常特殊的金属,它有着特别强的变形特色,在特定的温度加入火蚁砂或者黑寐石,都能对其进行各种造型,无论是刻画、拉丝、模具还是任何捏制塑造都没有问题。 锻藤金对灵气还有很强的亲和性和延展性,在传递灵气的时候,折损比较少。缺点就是它的抗损耗性比较差,如果遇到强烈的撞击,或者经过一段时间的使用,就要更换它的零部件。 不过对于低阶修士来说,它是最最合适的材料了,因为它的价格相对便宜,尤其如果还能有一些炼器的技能的话,就可以自己修修补补,那么不耐耗损的问题也随之解决了。 香茅子就问封长史师傅,如果要炼制小一点的云豹要多少斤锻藤金,她要算算自己钱够不够。 封长史让她先去找云豹傀儡的图纸。 图纸在灵畴坊就有得卖,机关傀儡兽有一家专门的铺子在卖。铺子的名字挺有趣,叫做“偶图有道”,店主姓吕,叫做吕天印,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傀儡师。香茅子来打听云豹的图纸,他见小姑娘生得美又讨喜,很是愿意照顾。 云豹傀儡的图纸有厚厚一叠,在机关图纸里算是比较贵的那种,一套图纸差不都要十枚中品灵石。 香茅子听到了倒抽一口凉气,光一个图纸就这么贵,修仙可真是太花灵石了。 香茅子见店主是个和气带笑的年轻修士,就跟吕天颖商量,能不能略看看图纸。 这个却没什么,那么厚一摞图纸,吕天印也并不怕她看了去,就让她随便翻翻,香茅子快速的从第一页翻起,翻到最后一页。发现里面的各种关节、肢体的机关配件,竟然需要差不多三万个,然后一个个拼到一起,并用内核驱动。 倘若自己已经有了内核进行改装,恐怕也要做将近2万个机关配件才行。 香茅子果断的放弃了云豹这个机关兽。凭她现在的实力和水平,根本没有办法搭建这么难的机关兽。 见她为难的样子,吕天印就问了她要做什么样的机关兽,以及想要用什么材料。 香茅子就说了自己的计划,有一个现成的铜葫内核,然后打算用锻藤金来做一个代步的法器。 吕天印就又问了问香茅子的水平,得知她最近刚刚在学习炼器。所用的材料也是普通初学者的材料,就认真的推荐了“灵鹤”傀儡。仙鹤姿态优雅,造型简单,无论是跑还是飞,都是很好的代步傀儡灵兽。 吕天印拿出了灵鹤的图纸,只有一张图纸,上面的机关配件有是三百个左右,还大部分都是修饰用的翎翅造型的解说。香茅子认真的看了半天这个图纸,推说自己还要再想想。 吕天印也不在意,这个图纸只要50枚下品灵石,其实也没怎么赚钱,跟个漂亮的小仙子搭了半天话,吕天印到是觉得还蛮不错的。 可是他不知道,香茅子刚刚已经把那三百多个机关配件的样子和比例尺寸都记在心里。 香茅子这些天虽然又陆陆续续的卖了一些碎片。可是大部分值钱的碎片早已经被卖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吞吞也越来越能吃,几乎全部包圆。香茅子手头其实没有那么多灵石。 好容易又攒了几枚中品灵石,估计都得用来买材料了。故而在图纸上,能省就省。香茅子凭借自己背书的记忆力,只看了一遍就都记住了,从而省了这50枚下品灵石。 暗搓搓偷偷默记图纸的香茅子,回到工坊后说了自己要做一个灵鹤。对于她的改变,封师傅并不奇怪。云豹是机关兽里比较大型和复杂的灵器,连他本人也要做很久的。 他问香茅子,“你的图纸呢?” 香茅子指指自己的脑子,“在这里呢!”这个自信而坚定的答案,让封师傅暗中惊讶了很久。 然后香茅子就开始每天叮叮当当的捶打灵鹤的零部件。 锻藤金确实很容易造型,香茅子拎着小锤子开抡,投入无比的热情,外加借用封师傅的各种切割工具,一天少则十来个零部件,多则数十个。 一共十天不到,香茅子就把所有的零部件都捶打锻造完毕。 零部件在封长史师傅工坊的一角,堆得满满的。 打造完所有的零件后,下一步就是拼装。 拼装后则是刻画符阵,联通内核,然后驱动试跑,这才是整个机关兽的制作调试过程。 终于,香茅子完成了零部件,开始拼装了。 见她兴奋又期待的样子,封师傅好笑,特意停下自己手中的活计,抱着肩膀等着看她出丑。 说实话,机关师也好,傀儡师也罢,炼器师最最重要的,除了勤奋,就是要有图纸,要严谨。 没有图纸就说要拼出机关兽的,封师傅别说见,连听都没听过。 香茅子不知道,还以为封师傅不放心,来帮她指点一二的。 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香茅子撸起袖子,开始拼她的仙灵鹤。 现实把铜葫芦插到身体框架里面,然后前后两端的大块架构,长长的脖颈连带脑袋,尖尖的嘴。背脊和尾巴,长长又解释的两条腿骨,关节都要灵活能懂的。坚实的脚爪。 渐渐的,一个半人高的禽类机关兽逐渐拼插完毕,树立在二人的面前。 香茅子因为专注,还没有发现不对,她现在正忙着把那一百八十根带有灵力传送符阵的羽毛插入到机关灵鹤的翅膀框架上,完成它的外形拼插。 而封师傅则因为旁观者清。发现了极大的问题。 正常的仙鹤,身子紧致结实,脚爪纤细瘦长,脖颈挺而灵活,整个仙鹤还是要以细长纤瘦为主的。 可香茅子这个“灵鹤”,身子滚圆肥大,两条小腿粗壮又结实,尾巴短粗,嘴喙部分又略短,脖子也没有那么长。 远远看上去,这不像是一只纤细的灵鹤,倒更像是一只吃了灵谷长大的粗壮且凶猛的大肥鸡! ——作者有话—— 亲们,记得收藏一下吧,后台收藏数据一直上不去,哇哇大哭。如果你觉得香茅子可爱,也请推荐给你喜欢看书的小伙伴们,让更多的人认识她,进入她的仙侠世界,好吗?!比心,谢谢大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21:考核来了,公子将至 香茅子终于拼插好了自己的大版“灵鹤”,然后她美滋滋的托着下巴,左看右看,喜欢的不得了。 瞅着她那美滋滋的小摸样,封长史实在忍不住了,“小香啊,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啊?” “不对?”香茅子疑惑的想了想,然后认真的审视自己的作品,丝毫没有察觉任何不对的地方啊。 她认真的看了半天,才歪着脑袋问,“封师傅,哪里不对啊?” 封长史就问,“你没发现,你这个‘灵鹤’不太对吗?”封长史着重强调了“灵鹤”两个字。 “哪里不对啊?”香茅子还是不懂。 “你这个灵鹤明显比例不对啊。它身子过于肥大,而腿又有点短了。”封长史也不顾香茅子的自尊心了,每个炼器师对于作品都要尽善尽美,香茅子如今这个作品完全不符合炼器师的审美,封师傅有点不能忍了。 他万万没想到,香茅子听到了这个批评,人却得意洋洋起来,“哦,您说这个啊,是我故意的呢!” “师父您看,这个灵鹤其实不是很合理啊,它本身就是负重陆行类的座具,那么它的腿又细又长,身子却非常小,这个就很不能承重啊。再说锻藤金本来就是易损耗的材料,所以我就把它的腿部加粗了,增加它的强度。”香茅子认真的解释。 封师傅竟然无言以对,“那,那你的这个鹤的身子怎么加肥了?” “腿既然粗壮了,自然负重多,身子适当加肥,坐起来舒服啊。不然时间长了……”香茅子顿了顿,才低声的说,“硌屁股啊,师父。” 封长史被她的理由噎住了,只能在这个灵鹤身上继续找问题,“好,就算这个身子、腿啊什么的,你都有道理。你那个脖子干嘛做那么短?嘴干嘛也弄短了?” 香茅子也有她自己的道理,“脖子我已经认真计算过了,不用那么长,整个灵力运转的符箓都在身子和翅膀的羽毛上。所以我把身子做大,其实不光是为了舒服,而且灵力运转会更快,速度也能提升上来。这样把脖子做短一点,不省材料嘛!” “至于您说的尖嘴的问题,如果换成其他的材料,我会保留它的长度。但是锻藤金偏软,做太长了容易折损,做得短些才有攻击力,而且也能提高它的寿命,不用经常更换配件呀。”香茅子说的很有道理。 封师傅竟然无语凝噎了,偏偏香茅子每一项都是认真考虑过的,并不是乱改,更不是因为精准失控而弄错了。 封师傅最后挣扎的说,“小香啊,你就没发现,这个灵鹤,其实不太像灵鹤了么?!” 没想到香茅子点头,“嗯,发现了。我们云瑶小筑的灵禽阁也有灵鹤,可好看啦。确实是不一样的,我这个比较像母鸡。” “你知道啊!”封长史简直欲哭无泪。 “知道啊。”香茅子理直气壮的回答。 “那灵鹤不好么?又漂亮,又灵气,人家小仙子什么都是骑着灵鹤、灵蝶、莲花台什么的,你说你,给自己弄了个肥鸡,这不磕碜吗?” 香茅子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磕碜啥呀,封师傅,我说句实话,要是让我选,我还真选母鸡不选灵鹤呢。” “为什么?” “母鸡多实在啊。能生蛋,能孵蛋,还能看家护院。仙鹤虽然好看,却不太实用。如果养母鸡,鸡生蛋、蛋生鸡,这才能兴家旺业。仙鹤虽然好看,却除了每天看它跳个舞,梳个毛,剩下的都是白搭粮食,太不实用了!”香茅子言辞凿凿的说着。 封长史感觉一口血憋到内心了,他一直觉得香茅子这个丫头,看起来又漂亮、又聪明还很勤奋,人品也踏实厚道,好像很完美的样子。但是凭封长史多年高阶炼器师的直觉,人必有一短,他隐隐觉得香茅子的那个短板会是一个“大招”,却一直没有什么发现。 今天封长史师傅终于发现了香茅子的最大短板,这丫头是个彻彻底底的土鳖。千万别说话,也别做什么,就在那边端着身子微笑,说不定还能蒙过去,看起来人模人样像个仙子。 如果让她一说话办事,简直堪比修真界最最伧俗的抠脚大汉。要知道修真界都是以雅、静、端、简为美。万事万物都要讲究一个格调和情致。 像香茅子这样的女修,别说万中无一,简直十万中也无一。 于是封长史小心翼翼的说,“小香啊,你不觉得自己都是修士了,而且还是个女修,应该有点品位和格调吗?” 香茅子听了,认真的想了想,明白了,“封师傅,您是不是觉得我做的这个胖鸟太丑了?” 封长史还怕伤害了她的感情,“嗯,也不是丑,就是有点,有点太实惠了。” 也不知道是香茅子真没听懂,还是听懂了不在乎,她小手一挥,“先用着吧,反正是自己用的,也不怕卖不出去。” 弄得封长史内心实实在在的堵着,却又无话可说。只能转头自己去打自己的各种灵器配件,眼不见为净。 肥版“灵鹤”虽然已经站起来了,不过要激活它并能稳定的奔跑,还是需要耐心调试的。 比如现在的灵鹤就有点往后蹲的感觉,封长史说这是衡心没有找稳。 借了几个测量衡心的灵力检测工具给香茅子,它们看起来跟大号的罗盘差不多,把肥鸡吊在工坊里,然后记录各种灵气运转的波动,以及观察它偏向的角度。 一定要灵气运转稳定,且衡心在正中,才能开始在地上试跑。 这是一个水磨的功夫,靠的就是经验还有细致。 这个任务如果让封长史自己来调试,快则一天,慢则三天,肯定能弄好。 不过封长史并不打算帮忙,他让香茅子自己去调试,因为这些内容,都是作为一个优秀炼器师必须经历的打磨和考验。 香茅子就开始进入了每天调试期,她是个新手,处于各种试错的过程中。每天那个肥鸡不是向后蹲,就是头朝前栽倒。 好不容易前后平衡了,左右又开始来回倾斜。 香茅子不停的在各个部件上加减配重,还要考虑到符文和灵力传导的问题。简直连做梦都能梦见那只胖乎乎的肥鸡。 就这样过了十来日,在一天练剑之后,两位导师把大家召集到一起,终于宣布了第二次考核的时间还有具体的科目内容。 大家都凝神细听,决定一定要针对考核内容进行突击复习。 还是秋师先说,而徐师进行部分内容的补充。 秋师朗声说,“本次考核的科目将在下一个旬日进行。先说主要的三个课程项目:铜炉丹釜、画地为符、五行法术。铜炉丹釜由我来进行评估,考核的内容由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自由发挥,选课诸君可以随意选择自己喜欢并熟练的丹方和材料,现场进行炼制,我将根据丹方的难易程度以及最终的出品进行评分。第二部分是指定丹药,我将根据本学年学习过的丹方,抽取其中三种,由学徒们任选其一进行炼制,根据难易程度和出品进行评分。两部分的综合成绩,则是最终的总成绩。”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大家听得清楚,决定回去苦练自选项目,并祈祷指定丹方项目不要太难。 本学期有不少人对炼丹已经仿佛开窍了一样,跃跃欲试的想获得绩优的考核,就问,“那如果三个指定丹方都能现场炼制出来呢?” 秋师严肃的表情上露出一丝微笑,“哦,想挑战高难度么。本师说话算数,如果有人能把三个指定的丹方都现场炼制成功,哪怕品相不尽完美,我也给你们绩优!” “哇哦!”一股汇集的感喟在课堂里呼啸而过。 小筑的课堂里嗡嗡作响,而秋师难得没有立刻维持秩序,叫他们闭嘴。 当这股议论声结束后,徐师介绍了画地为符的考核标准,“符课的考核和丹课基本相同。也是由两部分组成,任选符箓是第一部分。指定符箓是第二部分。如果三个指定符箓都能绘制成功,一样给你们绩优哦。” 有了丹课的考核在前,符箓的标准没有引起太大的喧哗,不过很多在符课上进步巨大的同学,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 比如说山河社的赵平川同学。 今天五行功法的薄师没有在场,由秋师代为宣布考核的形式和标准,“五行功法的考核,由于你们已经学完了金木水火土所有的基础五行法术,所以任意五种法术里,只要能施展出三门以上的基础五行法术,就算过关。” 听到这个标准,不少同学长出一口气。 因为要种植灵田的缘故,几乎所有同学对于几种常见的五行功法掌握还都不错,过关基本不会有问题。 “五行功法之上有各种进阶的功法,比如水系的云雨诀,在此基础之上的则是水箭。火系的基础是火球术,升级进阶则变成了火弹术。能施展三门以上进阶版本的五行功法,即可获得绩优。” “哇!”同学们发出了哗然。 五行功法虽然不难,可是进阶版本却不那么简单,不仅仅需要对五行功法的领悟,更需要对灵力控制的精微操作,以及对灵脉拓展和调动。所谓身法、功法还有精微操作加领悟都要熟练,才有可能施展出五行功法的进阶版本。 所以没有几个人能掌握单项的进阶版本的,更何况还要三门。 不少同学都露出了无奈的神情,不过山河社的很多学徒们听了,都暗暗的握拳,想在这个项目上挑战一下绩优呢。他们这些天帮整个小筑的同学去种地,自己种地的灵田还扩大的面积,对于五行功法的掌握可谓厚积薄发。 山河社中的很多同学都已经领悟到了基础功法之外的晋级版本了呢。 以上就是三门常规课程的考核内容。 还有三门非常规的日常任务的考核:灵田种植、通灵任务以及剑术考核。 秋师率先公布了剑术考核的标准,“剑术考核的评判,将由日常教授你们立仪剑的衣行歌衣师来负责。” 大家早都猜到了,并无意外。 秋师继续说,“衣师之前已经将剑术考核的五个水准告知与我,现在可以告诉尔等。本次立仪剑考核由五个等级。完成立仪剑所有的剑招动作且标准到位,禹步流畅无误者为丁等,即可过关。能够领略剑意者为丙等,能够融合剑气者为乙等。能够激发剑气者为甲等。” 剑术这个练习是每日的积累之功,绝非一日可以突飞猛进的。 而衣师给的标准也不苛刻,只要用心认真,自然能过了合格这关。稍微努力,就能获得丙等。 大家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 不过有喜欢剑术的同学还记得香茅子的剑芒吞吐,就问了一句,“那是已经成功激发剑芒的呢?” 秋师说,“能激发剑芒极其以上境界者,即为绩优。” “哇哦。”不少同学发出了喟叹。这还没有考核,香茅子就已经有一个绩优到手了。 莫非这丫头又要六门都那个绩优么?很多同学又是不敢相信,又是暗中羡慕。 还剩下两个科目了,灵田的种植,以及仙灵通闻的任务榜。对于这两个日常功课的考核,大家都充满了期待和忐忑。 可两位老师相互看了一眼,却没有立刻宣布考核的办法。 徐师笑眯眯的说,“你们现在肯定更关心剩下两门日常任务的考核。不过这两个任务啊,我们将委派一个人来进行评判,其中的标准自然也由对方来核定了,目前还无法得知。” 哦?!同学们相互看看,不明白了。 大部分的课程,都是由他们的授课老师进行点评和考核,大家是服气的。偏偏这两个最为飘忽,且日常也没有什么固定的教习指导的科目,却要由陌生的人来考核。 大家就不那么有把握了。 谁知道这个人是个刻薄鬼还是一个老好人呢。 “那到底是什么人啊?”有人忍不住的就大声询问起来。 秋师忽然露出了一个非常清浅的微笑,说出一句石破惊天的话来,“昆仑七十二浮峰,落华峰首徒苏子越,因领了巡视周边外院的任务,将不日抵达云瑶小筑。这两门日常任务的考核,就由他来决定,并予以评判。” “落华峰首徒苏子越?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啊。”香茅子暗暗的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几乎是瞬间,各种刺耳的尖叫几乎戳穿她的耳膜。 邹星玺恶狠狠的抓住香茅子的胳膊,极其用力,那指甲都要隔着衣服掐到她的肉里了,“香香!香香!公子要来了,公子他竟然真的要来云瑶小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活了。” 香茅子倒抽冷气的掰着她的手指头,“你好好活着,不然怎么见你的公子。话说这是谁啊?” “香香!”邹星玺的声音高了八度。 周佩萌连忙捅捅香茅子的腰眼,然后低声说,“你还敢问,苏子越啊,麒骥公子苏子越,星玺姐姐天字号第一的梦中公子呢。” 香茅子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却是他——骑鸡公子小苏苏啊。 ——作者有话—— 公子要来了,一些伏笔要在这里收尾了,第一大部妙微篇,也快要结束了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22:犀瑁道基丹 小筑课室里的女孩子们简直是疯了,各种尖叫和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此起彼伏。 难得的,秋师没有大声训斥她们,而是带着一种畅怀和微笑的神色看着她们的兴奋和失控。 严肃古板的秋师,此刻也想起自己当年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和同门师姐妹们对青云榜单上的公子们,各种迷恋和向往的心情。 所以她嘴角噙笑,和徐师对视一眼,露出了无奈而好笑的神色。 不过学徒们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尖叫了片刻后,她们的声音终于逐渐降低了下来。 可没想到,更大的惊雷还在后面。 “根据前面几站的安排和配置,每个巡察使到各个地方学院,都要指派一两名学徒进行接待。主要职责就是为巡查使介绍地方学院的布局,特色还有日常学习规范等。简单说,巡查使问什么,接待的同学就负责如实回答就好了。” 这句话一出,几乎是全体女生,都憋住了呼吸,别说叫,她们连喘息都停住了。 麒骥公子苏子越的学院向导!!!! 那就是每天早晨要去叫起,然后贴身陪伴的任务。 不少女孩子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她们晶亮的眼神,期待的神色,心里砰砰乱跳,甚至连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秋师说,“那么本次我们择优安排两名同学成为巡查使的接待向导,男女学徒各一名。” 男孩子还好,只是露出了雀跃的神色。 女孩子们都身子微微前倾,恨不得把自己的头直接扎进秋师的怀中,让秋师只能说出自己的名字出来。 然而,让她们失望了。 秋师轻轻念了两个名字,“香茅子,周东宇。你们两个人成绩为上个学期的头两位。所以这个接待和向导的工作,就由你们二位负责。有问题么?” 当被秋师点到名字的时候,香茅子瞬间就察觉邹星玺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指紧了又紧,用力的攥着自己的小臂,那力度,比抓剑柄都使劲。 香茅子不由皱起鼻子,神态略微狰狞,这还真挺疼的。可见邹星玺之用力。 可是她也顾不得邹星玺,如今小筑里差不多能有近百道的目光都关注在她身上。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爱恨交织的…… 假如目光能变成实体的话,此刻香茅子估计已经被乱刃切碎成块了。 女孩子们简直要嫉妒死香茅子了,那可是她们念念不忘的四大公子之首,麒骥公子苏子越啊! 能贴身不离周遭的跟麒骥公子接触,这个事情能说一辈子有没有?!如果能让女孩子们选择,她们宁愿一个月不吃饭,三个月不洗澡甚至一科不合格也要换取这个任务啊。 然而,并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很向往这个当向导的任务的。 比如,香茅子。 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她弱弱的举起了小手,“那个,嗯,我,我有一个问题。” 秋师虽然严肃,在面对学生提问的时候却并不严苛,她平和的问,“你有什么问题?” 小筑里的女孩子都流露出愤怒懊恼的眼神:你还有问题!你都当了苏子越公子的贴身向导了,你还要有什么问题! “我,我能不能不接这个任务啊?”香茅子弱弱的说,并不是很有底气。 她其实挺不愿意干这个活儿的。 陪别人的活有什么好争的。以前香茅子在四鲜楼的时候,就非常知道向导的工作,各位客官大老爷们往往叫住春雨小哥,问他各种鸡零狗碎的问题,有的是哪里好吃好玩,有的是特产物价,也有的是寻人寻物…… 总之,向导就是听吆喝、听吩咐的人。虽然各位客官在问过之后,多多少少会给一些打赏,有的竟然还是银锭子,但是被呼来喝去还要赔笑的任务,香茅子没多少兴趣。 更何况,她的肥版灵鹤的最后调试处于关键时刻,只差最后那么一点点,一旦调整完毕,香茅子就是有了代步坐具的人了。如今她的全部心思都在肥鹤的调制上面,哪有时间浪费在什么公子身上! 所以她想推辞这个任务。 秋师并不生气,她平和的问,“你真的想好了么?推掉这个任务并没有什么,不过能近距离跟当代青云榜之英才近距离接触,总会有一些讨教的机会,也是十分难得的进益。所以才会按照成绩来安排的。” 香茅子听懂了,近距离跟内门的英才子弟接触,讨教一些功课,拓展一些关系,总归对他们这些外院子弟大有裨益。 那一瞬,香茅子是略微心动的。 但她还是果断的拒绝了,“谢谢秋师,我还是不想承接这个任务。” 香茅子有自己的道理,她有一个朴素的认知,所谓关系要平等才有用,没实力的关系都是虚的,只有自己的实力才是踏踏实实的。 小筑里很多同学都很喜欢来跟香茅子借笔记,并各种旁敲侧击的问她是如何学习功课的。 香茅子并不藏私,总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可是除了山河社的同学,其他的大部分同学,并不是很相信香茅子所说的内容,还要去跟山河社的同学去打听验证,唯恐自己少听了一些关窍。这些事情都是后来一起学习的时候,山河社的同学们无意中聊天的时候说出来的。 当时香茅子就觉得特别好笑。 方法虽然重要,但是每个人的习惯、资质其实各不相同,方法的交流只能做一个互相的印证和启发。 真正有用的,只有、唯有踏踏实实的反复练习。务实,是香茅子最大的优势。 对于麒骥公子,香茅子也是好奇的。可是,那跟她有什么关系?人家是内门的精英核心子弟,香茅子总觉得,对方跟自己的差距,就好像天上的星辰跟地上的牛屎那么遥远。 星辰再美,再厉害,再光芒万丈,跟地上的牛屎有什么关系呢?! 牛屎只有被捡回去放在田地里发酵,放在炉灶里焚烧,才有价值。香茅子觉得麒骥公子的经验还有指点,自己都用不上,两者距离差距太过遥远。更何况,她认为小筑里的课程已经都足够学习的了,那么自己干嘛还要好高骛远?不如先把手头能学习到的东西,都一气夯实、学会、弄懂。 基于这个考虑,她虽然有略微心动的向往,还是拒绝了这个任务。 对于她的拒绝,秋师淡然的点头,并不置可否。 其他的女孩子又惊又喜。 惊讶的是想不到竟然还有人会放弃这么这么这么好的机会,难道香茅子是学傻了吗?!喜的是这个机会让了出来,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一丝丝希望。 秋师低声而快速的跟徐师商量了两句,就重新公布了人选,“那么按照上次的成绩顺序位移,排名并列第三的人是邹星玺和朱鹮。” 她们两个被老师点了名字,拳头握得紧紧的,等待着秋师最后的宣判。 香茅子甚至能感受到邹星玺身上燃烧着隐形的烈焰,倘若真的秋师选了朱鹮而没选她,香茅子怀疑邹星玺能原地爆炸开来。 幸亏,秋师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既然两个同学并列第三,那么就由你二人共同承担这个接待任务。多了一个人,只能做得更好才是。希望二位勠力同心,尽善尽美。”秋师宣布最终的结果,竟然是朱鹮和邹星玺同时进行接待。 她们两个人双拳紧握,神色严肃,都暗暗在心中起了竞争之意,想把这次任务做得完美无瑕才是。 其他的妹子们又是羡慕,又是激动。 麒骥公子人随未至,却已经在小筑引发了一股暗潮汹涌的遐思出来。 在这种荡漾着蜂蜜味道的遐思中,第二次全院大考终于到来了。 第一个考核的课程是铜炉丹釜,与上一次考核不同的是,这次单科考核就要一整天。 上午是自选的丹药炼制,下午是制定的丹药。上午的药炉,大家都用自己的,下午的课程可以用自己的,也可以问老师临时领取一个借用。 香茅子选择了泽脉丹。 泽脉丹,已经是炼气中阶灵药,是润脉丹的升级版本。在过去这段时间中,润脉丹是大家最喜欢购买和尝试炼制的丹药。香茅子炼制润脉丹一直很成功,但是润脉丹对她的帮助并不大。 一来是她的根骨太差,而灵脉是靠后天补丁才升上来的。 二来她进阶太快,所谓一年五阶,润脉丹那微弱滋润经脉的灵力对她来说早已不够了。所以她早早把注意打到了泽脉丹的身上。 泽脉丹的主要材料是枣骨、千叶石、六腑秋实外加梳鱼元珠。 枣骨是灵兽喉窍中的一个类似枣核一样的骨头,所有的灵兽都有,普通的野兽是没有这个的。 也有修真者在不少手札中断定,枣骨是灵兽能不能开言的关键,所谓灵兽化窍,就是枣骨化尽,转为带脉,则可以口吐人言。 这个说法在修真界的争论一直比较大。不过很多初阶灵兽都是有枣骨的,并不很珍惜。 香茅子想起饭堂里每天都有各种兽肉,虽然她现在开了舌窍不能继续吃食堂了,但是依然跑回去跟李师傅讨要枣骨。 香茅子如今黑皮褪尽,小花脸变成小白脸,李师傅开始都没认出来她。然后她龇牙一笑,傻了吧唧的。看着她左颊那个深深的酒窝,李师傅才认出香茅子来。 对于她的请求,李师傅莫口子答应下来,半个月就攒了一口袋枣骨给香茅子。 千叶石是生长在火焰之地的木纹皂石,因为采集范围广泛,却是不贵。 六腑秋实其实不是一味灵药,而是对应六个不同节气的六种特殊的果实:春分之日的夏崧干;谷雨之日的秦蕉;小暑之日的甘玲草;白露之日的萍木枣;霜降之日的红湾落薯;小雪之日的涳咚蛋。 东西都常见,只是时间上比较挑剔。其实也不一定是那个精准的日子,而是在前后皆可。 这里面大部分东西在迷踪林都有,这下半年的香茅子自己问山河社的同学们要了地图去了两三次就采摘完毕。剩下的部分在百工坊买了一些。 梳鱼元珠却是云溪湖里的一种银鱼,身上有一道道细密的黑色纹理,仿佛梳子一样,故而被称为梳鱼。如果长成三年后,腹内就会生出一枚鸡蛋大小的元珠。 这个却是难得,邹星玺喜欢钓鱼,她帮香茅子钓了无数条梳鱼,也只弄到了几枚而已。好在梳鱼元珠的用法是磨粉,每次用量不大。不然要去买,这个可就贵了。 香茅子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已经能稳定出品中品或上品的泽脉丹。不过她那么高的出品率,炼出来的丹药要堪堪够自己使用的范畴。 上午的考核非常顺利,香茅子完美的炼出了上品泽脉丹,根据难度和品相,秋师给出了甲等的成绩。 本学期大家都多少上手了,而且又是自选最拿手的项目,有一半以上的同学都在这个部分获得了甲等的成绩。 剩下的也仅仅是因为选择丹药的等级比较低,而获得了乙等。都是成功了的。 下午,则是指定项目的考核的项目,秋师给出了三种不同的丹药名录,当然相应的药材也都混杂的罗列堆放在一起。 这三种丹药其实隶属不同的阶层,分别是:初阶灵药“润脉丹”,中阶灵药“朔气护脉饮”,高阶灵药“犀瑁道基丹”。 前两种灵药,香茅子因为灵脉的问题,都是自己练习过的,甚至还帮助同学们也练过。 朔气护脉饮是一种特殊的汤剂,主要是含有大量的金灵力,用来拓展灵脉中的狭窄之处。 香茅子的灵脉并不狭窄,只是漏的厉害,所以她不需要这个汤剂。不过有的同学是需要的,每次服用之后,那股又痛又酸麻的表情,看得香茅子都跟着直咧嘴。 最后一个犀瑁道基丹,香茅子在丹课上牢牢记住它的用途,主要就是平衡体内灵气冲突,稳固境界之用。 不过道基丹香茅子一直没有做过,因为里面有一位主材料——灵犀斗鱼甲,特别贵,只几钱的分量,就要数十枚下品灵石,别说香茅子,小筑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弄得起。 秋师竟然开出了这个丹方,自然是会把材料也混在一大堆备选材料里。香茅子瞬间就决定了,三个丹方她都要练习。 前两种的手法和炼制她都已经非常熟练了,而且成功率也极高。最后一种,一定要挑战一下,因为挑战成功了,这个炼好的丹药可以归本人所有。那么贵的材料啊,绝对不能错过啊。 所以香茅子毫不犹豫的去问秋师借了两个炼丹炉,一起要考试的同学们见她要同时开炼三味灵药,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不过这种关注也没能持久,因为大家都要先完成自己的丹药。 因为丹方大致相同,徐师就让他们逐一上前来挑选药材,以防止有人相互探查别人的取药种类和数量。 这个取药的顺序,是按照去年的考核成绩排序的,香茅子因为是第一名的缘故,所以第一个上去选药。 “润脉丹”和“朔气护脉饮”这两位药香茅子都亲手炼制很多次了,所以她精准而从容的将两个丹方的灵药配方上的材料找齐了。 剩下“犀瑁道基丹”是由三味主药组成的,灵犀斗鱼甲,火苁藤,长颈土薯。 火苁藤是一种扭曲六棱,且红彤彤的藤蔓,香茅子很快就找到了。 长颈土薯却是一根长长仿若长柄勺子一样的黑色的球状根茎,在一个角落里,有不少。 可偏偏最后一味灵犀斗鱼甲,香茅子绕着材料转了三圈,都没有看见任何不认识的甲片或者甲壳类的灵药材料。 更别提还是金色灿灿的颜色的甲片了。 她在材料中间绕了两圈,都没有找到任何斗鱼甲片的踪迹,绝无错漏的可能。 香茅子就没有继续绕圈寻找,而是站定了,认真回忆了一下犀瑁道基丹的丹方,上面有这样一句话“皛皛珍甲,炮烙沫之”,难道是这样?! 她快速的翻腾出这句话,可时间却也不多了,秋师轻声的说了一句“三息”,也就是在三息之间,她就要找齐材料了。 香茅子顾不得其他,快步走到西北角落的桌面上,在一个青玉的盒子里,有数量不多的金色不知名粉末。旁边放了一个金色的细小勺子,她连忙取了五勺,已经差不多是一半的数量。 就在这时,秋师轻声说,“时间到”! 香茅子匆匆鞠躬,然后举着自己的托盘回到考核的位置上。 至于这个粉末到底是不是灵犀斗鱼甲粉,她也是推断出来的,现在还不确定。 香茅子快手快脚的支起三个炼丹炉,首先调配好润脉丹和朔气护脉饮的丹方配料,按照顺序依次投入丹炉,并用灵气慢慢搅拌丹炉内的药液。 伴随着火候的不断调配,一个丹炉逐渐粘稠,而另外一个则不断稀释。 最终润脉丹在灵气的压缩下,形成了球型,而在开炉取丹的时候,出品了六枚上品初阶润脉丹。 朔气护脉饮则不断被香茅子用金系手印来调动丹炉,最终呈现出浅银色的粘稠的液体,在收药的时候,用了玉盒来装,竟然发出了“叮当”的声音,隐隐有细碎的金系凛冽之意在浓稠的汤汁当中。中阶灵药朔气护脉饮,品相上品! 她将这两个做好的成品放在一边。开始专心进行第三个丹方的了炼制。 先将火苁藤斩段后,不断在丹炉里反复煎熬,逼出里面的火系灵气,然后加入炮制后的长颈土薯的长颈部分,土系的粉状物融入进去,并残渣灵眼水晶融合水系灵力进去,它们都化成一滴一滴的灵液在丹炉中悬浮的时候,讲木质的道基木根粉再次投放进去,灵液和木根粉迅速融合在一起,香茅子开始不断挥舞五行灵气的手印击打在丹炉上。控制这些灵气不断裹夹纠缠在一起,逐渐形成了若干药丸的形状。 隐隐的通过丹炉的灵力牵引,能感觉每一枚药丸的内部,都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灵力漩涡,飞速的旋转,越来越快,各种属性也越来越均衡的时候。 最关键的时刻就到了。 香茅子要一手开丹炉,另外一手将金色的粉末均匀的洒向在丹炉中快速滚动的药丸上。 金色的粉末没有被浪费分毫,几乎瞬间都被吸纳裹夹了过去。 香茅子双手齐齐打出一个定字诀的手印,在巨大灵力的按压之下,所有的灵力属性都被固定下来,就在这个时候,香茅子一手再开鼎盖,一声清喝:“起!” 一道金光从鼎口闪跃而出。 香茅子用一个瓷碗快速的接住这道金光,猿臂舒展、身材窈窕,叮当一阵乱响之后,碗中接住了滴溜溜十数枚丹丸乱转。 豆子大小,金光灿然,浑圆天成。正是丹方上描绘的“犀瑁道基丹”的摸样。 犀瑁道基丹竟然让她当场炼成了! ——作者有话说—— 情人节快乐哦,香茅子在考试,写意在加班,汪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23:又是四门绩优 香茅子炼制的是三份丹药,虽然初中阶的两份丹药是一起炼制的,但是顺序也是略有先后。再加上第三份丹药的炼制,她用的时间就别人要长许多。 当她收犀瑁道基丹的时候,所有的同学都几乎炼制完了手头的丹药,大家几乎都看到她舒手臂接丹的姿态和动作。 那一刻,青衣长发的香茅子,动作精准而优雅,真的很美。不少男同学第一次发现香茅子居然也长得明眸善睐,不由的小脸一红,纷纷暗自低头,不敢细看了。 香茅子检查着自己瓷碗中滴溜圆润的丹药,她用力闻闻,感觉跟丹课上秋师示范炼制的一模一样,应该算是成功了吧。 秋师已依次给其他的学徒打分完毕,见香茅子也完成了自己的作品,就走过来检查。 “初阶润脉丹,上品。” “中阶朔气护脉饮,上品。” “高阶,犀瑁道基丹,上品!”随着秋师每念完一次,同学们就随着发出了“哇”的感喟,声音越来越大。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仅仅选择了初阶润脉丹,虽然全都完成了,但出来的品相还是以中、下品居多的。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亲自也炼制了这种丹药,恐怕很难理解香茅子成绩的恐怖。每一种等阶的灵药出品都能控制在上品,这恰好证明了她对炼丹的天赋以及灵力精微操控的恐怖能力。 秋师带着满意的笑容,朗声宣布,“香茅子铜炉丹釜课,成绩绩优!” 周围绝大多数小伙伴不仅十分服气,更是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 第二天的考试,跟昨天的大同小异,同学们上午都拿出了自己比较擅长且难度最大的符箓。 在符箓方面,香茅子可以说驾轻就熟。 她自选的符箓是甲山符,甲山符看起来虽然功能简单,但是它其实是属于借灵转化的符箓,又有一甲一山之说,所以在初等符箓里,算是高阶难度。 香茅子画甲山简直能闭着眼睛,一挥而就。认真的画完甲山符,自然是完美品相的上品符箓。 下午安排的三选一符箓,徐师指定的范围分别是低阶符箓“趋尘符”、中阶符箓“金鼎符”、高阶符箓“千里同书符”这三种。 这几个符箓都是日常讲授过的,不过对于高阶的千里同书符,因为它的结构过于复杂,绘写的要求也多,徐师也只是当成一种知名符箓的介绍,并不要求他们一定能够掌握和领悟。 香茅子当初在坊市被千里同书符的作弊功能震惊了,自然在这上面极下功夫。所以她不仅能完成这个符箓,出品的保证更是有把握。 故而在第二天画地成符的考核里,香茅子无论是自选项目,还是三选一项目,全部都做到了完美品相出品。 徐师得意的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学生,骄傲且满意的宣布,“香茅子画地为符课,成绩绩优!”,这是香茅子拿到的第二个绩优。 第三天进行考核的是五行法术,由他们的任课老师薄心鸣进行评估。 五行法术的评估标准非常清晰直接,五种五灵法术任意施展,只要能完成其中三种,即可合格。多完成一种可以提高一阶评价,五门全部施展可获得乙等。五门全部施展且有一门进阶法术的,即可获得甲等成绩。 薄师将考核地点设立在子禾灵坪的空地上,他找了一个无人的空地,在这片空地上设立了一个直径约为一丈左右的防护罩,然后让学徒们逐一进入防护罩内进行法术施展。 让他们自行选择自己喜欢的三种五行法术进行施展,他会根据学徒门内施展的水平来予以评定。 因为是按照学号依次上前考核的,所以香茅子又成了第一个。 她站在薄师指定的防护圈儿里,深深呼吸了一下,自己做好了准备。然后轻轻侧头看向薄师。 薄师这个人的一贯不太有精神,他依然耷拉着眉毛,懒洋洋的点了一个头。 香茅子知道这是可以正式开始的意思,于是她双手掌心向上提起,做了一个起手式。 接着双手抱团,守雌抱一,脚踏禹步。灵力自她周身无风而动,一股股灵力不断的随着她脚步的转动,在她双手之间聚拢,瞬息之间,在她双掌圈拢之间,圆润且莹白的水雾之气开始不断凝聚。 水雾之气逐渐浓烈,这就是云雨诀初成之色。随着香茅子双手手印不断的挥拍击打,在地面直降一丈有余的地方,都出现了湿漉漉的痕迹,而且有隐约的白色的灵气在其中萦绕。 不少同学又是暗中点头。 虽然大家已经多多少少能搞定云雨诀,但是能做到像香茅子操控灵气这样自如,而且身法轻灵的还是很少的。不少女生暗中记着她的身姿,决定以后一定要勤连禹步,这套身法在香茅子身上打出来,真的超级好看呐。 当地面微微湿润之后,香茅子没有停下来,她右手双指并成剑式,向前急点,随着她的动作,一道道晶亮且急进的水箭就出现在她面前。 噗噗噗噗,数下,已经湿漉漉的地面被她的水箭戳穿了数十个手指粗细的孔洞。周边圆润清晰,劲力强势。 这就是云雨诀的进阶之境:水箭术的展示了。 薄师看到这里,有点意外的调高一边眉毛,他心中不由暗想:这小小外院,竟然也有此等悟性的学徒。 香茅子跟着转身,双臂展开,鹤势螂形,脚下禹步转移到震位。双手掐诀,手腕灵活转动,不断向内绕行。 伴随她手决的变动,刚刚被灵力湿润的土地上,不断的冒出了浅淡的青色痕迹,这乃是木系初阶功法灵木生的催发状态,大地获得了滋养,各种木系灵气催发土地中的草木之根。 不消片刻周围一丈之地俨然尽是青翠之色了。 香茅子从震位转到巽位,禹步跳起,足尖高高挑起,腰肢纤细软弹,动作越发轻灵。 地面上那翠微的青色,仿佛被一阵阵微风拂过一样,波浪一样开始起伏起来。 每当波浪起伏之后,这股青翠的植被就拔高了一大节,反复几次,已经没过足踝。 “哇!”小伙伴发出了齐齐的惊呼。这种逆势拔高的草木催发,则是灵木生的进阶——反春诀的功法了。 唔!?薄师另外一边的眉毛也挑高了。 香茅子再次轻摆腰肢的转动到了艮位上,她双手打着手印下压,然后交替向上,搭出了一个逐渐攀爬的事态。 地面不断出现了气泡一样涌动的感觉,这不是错觉,而是土系初阶法术翻土术的状态。 当土地被翻腾拓展之后,香茅子双手向外滑动,从中宫位带动土系灵气,最后行进到坤位,她猛的伏腰向下,猛击地面。 瞬间,土系灵气结界。所有的地面经过翻整后,却凝结成块,宛如一块晶莹顺滑的大平石面。 一丝褶皱和杂草都没有了。 这是翻土术的进阶之境——困土术。 困土术的作用其实蛮广泛的,无论是平整地面,画地为符,还是临时搭建河堤,使水脉改道等等,都是应用非常广泛的术法。 可是困土术其实也是进阶法术里,属于中等难度的了。 它不仅仅要求灵力的精微操控,更重要的是要挑战灵力总体的控制力,要强横,且有一种举重若轻的感觉。 所谓托体同山阿,正是这个道理,一般女修士和小仙子,很少有人能在土系功法上有比较大的突破,缺的就是一种浑厚天然的大器悟性。 看到香茅子连土系的困土术都施展开来,薄师的两只眼睛都瞪大了三分。 香茅子足下不停,转到了西侧兑位上,双臂交叉,手势也改成了金系法决。 食指跟小指做出法决状,土地平整的立面被破坏了,出现细密的针状凸起,密密麻麻,一簇一簇的。这是金系刺金术,将土地里金系的灵力凝结成小刺,用来防治虫害是极其有效的。 当刺金术布满地面之后,香茅子转到乾位上,双掌上扬,瞬间,无数针孔粗细的细密孔洞布满了整片土地。 跟当初水箭不一样,这次是均匀且细密的针孔一样的小眼儿。这是金系法术的升级版本——金针气。 金针气是比较强横的攻击类法术,不仅仅能用在土地上,在对敌之时,来取无踪,伤人于无形。 如果想要提防金针气,修士就要一直运转灵气,在身体周边形成了一个防护罩,或者有防护类的随身灵器才行。这就对修士的修为和财力都有一个比较高的要求。 当金针气出现后,薄师已经身体前倾,眼珠子瞪得溜圆。在内心暗暗的推测,这丫头到底是磕了什么灵丹了?!不是说这批学徒才学了一年多?!难道她是五全灵根?就算是单灵根也没有进境这么快的啊。 而香茅子已经进入到最后的火系法术的施展中了。她脚踏禹步,人转到离位上,双臂高抬交叉,掌心相对,做出火系法决。 逐渐火系灵气在她掌心笼罩。 火系法术是香茅子掌握的最好的灵气,她完全进入到了一种玄妙顿悟的状态,整个人弹跳顿足,宛如精灵舞蹈之曼妙。 随着身体微微侧倾,手指微弹之间,一个宛如鸡蛋大小的火球在她双掌之间凝聚成功。 这就是火系初阶法术火球术的伊始样子。香茅子忽然微眯眼睛,人陷入了空灵冥想的状态,伴随她不断旋转的脚步,火球“嗖”的一声向外急速弹起! “哇哦!”同学们惊呼着闪避,却见火球到了一丈之地的边缘,仿佛碰到了一个透明屏障般被拦截住了,击打在上面,碎裂成无数细小的火灵气。 香茅子眼睛微眯,手指弹跳不停,以她为圆心,不断有鸡蛋大小的火球弹跳迸发出来,纷纷击打在防护圈内,宛如璀璨落华,炫目神驰,曼妙无双。 这,就是火球术的进阶境,火弹连弹。 大家都知道香茅子的功课好,但是没有人能想到,她的五行功法已经好到这般地步。 五项功法全部能施展出进阶功法。不过同学们并不能很精准的判断这些五行功法的水平怎么样,于是大家齐刷刷的扭头瞅着薄师。 薄师维持瞠目结舌的表情,良久都没有说话。 香茅子转身收势,踩踏禹步回归中宫位,双掌遥对,缓缓向下,抱一守缺,气沉丹田。 此刻的她,衣袂无风自动,长发轻垂身后,顾盼异彩,眸清神正。让人不由涌现出“舞影零游,如花朱颜”这八个字。 直到香茅子看向薄师,他才恍然回神,磕磕绊绊的说了一句,“五灵法术,绩,绩优!” 香茅子微微躬身,潇洒的踏出防护圈,这是她拿到的第三个绩优。 同学们依次进行了后续的考核,却再也没有人能拿到绩优,除了香茅子成绩最好的是许舒娇,能施展全部五灵法术,并在水系、木系和土系上能施展进阶法术,因此获得了甲加的成绩。 考核进入到第四天,则是由衣行歌主持考核的剑术,地点就设立在演武场。跟五行法术考核一样,衣师也放了一个防护阵法在地上。 香茅子依然是首位考核之人。 行过一礼之后,她从起手式开始施展立仪剑。只见她动作轻盈,身形稳固、步伐精准灵活。气势上稳如泰山,动作却迅猛如脱兔。昆仑立仪剑在她的舞动中,发出煌煌雷动之势。 骨填体轻、策风腾虚,当香茅子纵跳到半空之时,围观众人甚至有一种她依然可以凭空驾风的跃停之感。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三尺青峰隐隐有风雷之声,剑气纵横交错,剑芒吞吐,分明已是立仪剑精修到了极致的状态。 衣行歌一直嘴角噙笑的看着香茅子,这是他甚为得意的弟子,毫无意外的,在剑术课上,衣师再次给出了“绩优”。 同学们大声叫好,香茅子的成绩名至实归,佩服的同学们无法抑制自己激动的情绪。 这是香茅子四天内拿到的第四个绩优。 而其余的考试,却要在三天之后才另行公布,因为给他们考核评价的麒骥公子苏子越还要三日方到。 这三天,考核全部通过的学员们算是放了羊。 大部分女生都围绕着朱嬛还有邹星玺。有的想讨要一个随从的名额,试图跟四大公子之首有一个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有的则套关系,想要一个签名的机会。 还有的则是想加入山河社,几乎剩下所有没有团队的人,都向他们发出了申请。 无他,山河社的成绩简直蔚为壮观。 除了目前科目全部绩优的香茅子,其余的同学少则两门甲等,多则三门,甚至四门甲等。出现单科成绩甲加的也有一少半。 简直牢牢垄断了小筑成绩的前十名,霸占了所有甲等坐席。 如果但看香茅子的成绩,还能说是她天赋惊人,可如果整个社团的成绩都集体爆发,那只能说,他们这里有更好的办法和学风。 终于回过神的同学们发现了,原来好成绩,也是可以批量产生的啊。 和山河社的一片甲等相比,凤鸣社则显得特别日落西山。 只有朱嬛还勉强维持了三项甲等的成绩,其余的人多半只有一个甲,更多的都仅是合格而已。王霄歆甚至在五行功法上没有合格。剑术也是她苦苦哀求后,衣师勉强给她一个合格,并叮嘱她一定要回去勤连剑术,不得有一日懈怠。 在考核之后,大家就很少看见王霄歆的身影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成绩太差而躲到哪里难过去了。 当所有同学都忙着议论苏子越的即将到来时,香茅子又忙着往鸣器坊跑。 这几天,她的胖鸡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微调。 在她看来,胖鸡已经跑的很平稳了。可封长史师傅还是不太满意,总觉得胖鸡的翅膀展的还是过于大了。 香茅子不断的去调整翅膀上的羽毛配件,在反复插了无数遍之后,她忽然顿悟了:“封师傅,您看,这根本不是羽毛的问题,怎么插羽毛也得这么张着呀。说来说去,您就嫌弃它太肥了!” 见香茅子直接指出问题核心所在,封师傅不由点头承认,“是,无论你怎么插,这个东西还是太丑了!这么肥的东西,哪能拿出去,简直辣眼睛。” 香茅子一听,“那除了丑之外,没别的问题了吧,我能骑出去了吧?!” 看着她充满期待并欣喜若狂的样子,封师傅只能狠狠心,闭着眼睛点头,“拿去用吧,拿去用吧!唉呀……” 哈哈哈哈!香茅子开心死了。 她美滋滋跨坐在肥鸡上,轻轻用手扶着肥鸡的脖子,用灵气开启机关。在一阵轻微的咔哒声后,肥鸡粗壮的双腿来回挪动,咔哒咔哒的向前稳稳的前行。 香茅子把吞吞也揪了出来,这段时间吞吞吃的肠肥肚圆,已经比最初的时候大了有一倍,现在跟一只中号的土狗差不多大小。 吞吞本来在灵兽袋里睡觉,见香茅子拽它出来,先是在地上按住肩膀,抖动尾巴狠狠的抻了一个懒腰。 香茅子没理它,操纵着肥鸡穿过鸣器坊,向外坊走去。 吞吞开始吓了一跳,然后就难得兴奋的围着肥鸡来回转圈,跃跃欲试的在肥鸡前面奔跑急停。 香茅子怕踩到它,抱着鸡脖子“哎呀、哦啊”的叫着,歪歪扭扭的开始往外跑。 真是那句话——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这一路,真是路人纷纷侧目,见者目瞪口呆啊。 ——作者有话说—— 没有存稿的裸更,真的是好累啊,大哭ing,还有其他工作要做,简直忙到飞起啊啊啊啊啊啊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24:当麒骥遇上骑鸡 香茅子自己坐在肥鸡坐具,一路咔哒咔哒的在云瑶坊市横冲直撞。 坊市中无论什么等阶的修仙者,就看见一个容颜漂亮讨喜的小仙子,此刻大呼小叫,毫无仪态的跨坐在一个粗壮且傻的禽类座具上,屁颠屁颠的跑在路上。 一般的禽类座具,都是女修士们的首选座具,因为姿态比较优雅,而且也会比较漂亮。 比如灵鹤、凤凰、孔雀、火鳬等等,大多颜色纷呈或者仪态端庄。而这些座具不是属于低空滑翔的类型,就是缓行代步的,可从来没有撅着尾巴跑得屁颠屁颠还特别快的。 像这样身子滚圆,粗壮且圆润的座具,所有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更可怕的是,大部分女修都是盘腿打坐在座具之上,也有一部分喜欢侧坐屈膝的,总之都是一副姿态优雅婉约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是仙气飘飘。 而这个青衣小女修,竟然跟个男人一样,叉着双腿,跨坐在那个类似肥鸡一样的座具上,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还一路大呼小叫。更关键的是,她竟然带了一个杂毛的灵兽。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二尺长短,黑黄毛杂交,也跟着跑前跑后,嗷嗷乱叫。 修真界什么时候也有土狗了?!不少人奇怪的看着吞吞,要知道灵兽无论什么品类,那样子都是非常精致漂亮的呢。 如今吞吞已经跟着香茅子的升级,又一次进阶,能吞吐水箭和风刃了。它的体型长大了一圈,毛色逐渐蜕化,只有最底下那层才是金灿灿的软毛。外面的长毛变成黑褐交杂,看起来更丑了。 香茅子有想过帮它把长毛修剪一下,可是吞吞非常抵制,它绝对不让人剪去它的毛发,就算是连香茅子也不行。香茅子尝试过几次未果,只能任凭它整天披散着长长的毛发,快乐的放飞自己。这样的吞吞远远看上去,跟个大号的滚地毛球差不多。 如此这般的组合简直粗鄙到无以复加,看到这一幕,云溪坊市里好多修士的心肝紫府都受到了强烈冲击,觉得境界都有点小小地波动了。 辣眼睛,真的太辣眼睛了! 可香茅子不觉得,她欢呼着坐在肥鸡上,一路跑到招摇亭,穿过了传送阵。经过这段时间的密集穿行,香茅子渐渐适应了传送阵。原来在使用传送阵的时候,摸摸运转灵气,那股一场眩晕难受的翻转感就会微乎其微。 最初他们这群学徒被折腾惨了,一来是大家都故意想折腾他们下,然而最关键的是那时候他们还刚刚引气入体,达到了使用传送阵的等级。其实是没有办法随时运转体内灵气的。 不过大半年,随着修为的不断提升,小筑的学徒们已经渐渐掌握了这个技巧,开始能够娴熟随时调用灵力,这才开始从容自在的穿行传送阵。 香茅子内心有点小小的得瑟,她想把自己这个座具展示给同学们,一来是大家都还没有座具呢,二来这个也是她自己亲手打磨、亲手设计的,有一种特别的自豪感。 所以她没有把胖版灵鹤放进纳戒,而是带着它跟吞吞一起使用了传送阵。好在传送阵是按照人头算钱,她占的地方略大,人家也没问她多要一笔灵石。 香茅子出现在百工坊,可惜当眼前耀眼灵光消散之后,百工坊空无一人,连日常都在的宫秋都不在。 这让一心像得瑟的香茅子,略微有些失落。 她牵引着肥鸡走出百工坊,四周安安静静的,一点人声都没有。 香茅子和吞吞对视了一眼,她问吞吞,“吞吞,你知道大家都去哪里了么?” 吞吞昂起小脑袋,四下的旋转,抽动鼻子在空气中嗅来嗅去,结果啥也没找到。 香茅子弯腰低头揉搓了一下它的毛脑袋,“吞吞,我们走!” 她又跨上了胖鸡,没有人无所谓,反正胖鸡坐起来很酷啊,香茅子是很容易开心的。 她用手往前用力一挥,“吞吞,我们比赛好不好,预备啊。三,二……” 吞吞傻乎乎的蹲在旁边等着。 结果香茅子喊了二,偷偷一戳胖鸡的机关,“咔哒哒哒”的就开始跑了起来。这个家伙竟然欺骗了吞吞,自己先行偷跑了。 吞吞又是奇怪,又是兴奋,跟在后面发出了嗷嗷的叫声,然后扑腾扑腾的也跑了起来。 香茅子扭头,发出了清脆的笑声,“哈哈,追不到哦,笨蛋吞吞。” 笨蛋这两个字吞吞是听得懂的。 瞬间,香茅子就感受到了它强烈的抗议,“不笨,不笨!!!”然后吞吞跑的更快了。 在香茅子如五阶之后,吞吞也有了火、雷、风、水、冰等五种天赋神通的开启。它们两个之间被神秘的契约牵连在一起,一个升级总是能带动另外一个晋级。 这会香茅子撩闲,吞吞就气势汹汹的开始运转风灵力,四足几乎不沾地,在空中上下左右的来回翻飞。 一会脚踩树干,一会跑到屋脊,一会在地上奔跑。宛如浮空的灵兽一般,在后面撒开欢的追逐起来。 香茅子哈哈大笑着,不断提高胖鸡的速度。 胖鸡此刻的翅膀张开,两个巨大的翅膀仿佛羽翼一样半托着空气,粗壮的小腿来回挪移,越跑越快,而随着速度的提升,香茅子甚至能感受到它有些微微离开地面滑行的感觉。 疾风强劲的打在她的脸上,香茅子不再说话,而是专心致知的开始操控肥鸡,来体验它速度的极致所带来的那股微微起飞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与此同时,在云瑶小筑的山门处,同学们,老师们甚至连小筑里劳作的诸人,比如李师傅、宫秋、半夏等等。密密麻麻的几百人分成不同人数的若干圈子,里三层、外三层的站在各处,仰头张望着。 他们目光向南方的尽头。年纪大的还好,只是偶尔抬头张望,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切切私语。而年轻的女孩子们则更活泼一些,大部分的女孩子都一直仰头张望。 因为看不到什么,不少人就干脆在原地蹦蹦跳跳。那此起彼伏的来回跳动,跟在锅里爆开的豆子差不多。 天空一片湛蓝,万里无云。 忽然,在遥遥的半空中传来一声悠长而清亮的长鸣:“啸嗷……” 咦,在哪里?!大家纷纷举目张望。 然后,有眼尖的妹子就抬着手臂,“啊啊啊啊啊啊啊,那里,在那里,太阳下面一点!!!” 大家顺着她的手臂张望,果然看见太阳下面有一个非常隐约的黑点。 这黑点来的极快,越来越大,却原来是一只大鸟,拖着长长的尾羽。见下面有人不断蹦跳招呼,大鸟又发出了一声清越的长鸣,“咻——”。 那是一只双翼展开能有丈许左右的纯白色大鸟,尾羽也极长且繁复,十数根华丽的尾羽长短不齐的拖在身后,飞舞的时候宛若绽放的巨大花簇。白色的尾羽带着特有的华贵的团状尾翼,扶摇摆动,婀娜蹁跹,让人目驰神眩。 华贵的白鸟逐渐飞近,众人才能越发清晰的看清它华贵不可侵犯的模样。 一双清亮而犀利的凤眼,头上有一簇精致而整齐的白色毛冠,隐隐散发出银色的光晕,娇黄色的小小尖嘴,嘴角带着一抹金色的纹理飞到颊上,勾勒出一个威严且美貌的图案。 “天啊,这是,这是鹔鹴啊!”最喜欢看书的陈惜梦喃喃自语,她已经认出这只白鸟的身份。 那是传说中的极品神兽,白凤凰鹔鹴! 神骏威严,艳极始淡。 鹔鹴凰鸟逐渐盘旋的飞低,众人才看见白色凰鸟的背脊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公子,玉冠白服,容貌俊雅清越,斜背一柄墨色的长剑,才在儒雅中略带一丝英武之意。 不少女孩子只能悄悄的倒抽一口气,唯恐声音大些,就唐突了这位不俗的公子阁下。 当凰鸟煽动着大翅膀,缓缓降落在山门前的地面上。 虽然白凰的降落煽动了很多细微的尘土起来,却没有一个人表示出不满和鄙夷。大家安静的等待着,看着公子灵活矫健的从白色凰鸟中从容的跃下,然后伸出好看的手指,温柔的在凰鸟的脖颈上轻轻抚摸,表达着谢意。 而凰鸟也亲昵的低下头,用自己的大头蹭了蹭公子,两者的互动,让人看得十分羡慕。 这个时候,秋师和徐师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往前走了两步,一起给公子行了一个问候的抱拳礼。双拳交握,微微躬身,姿态从容又大方。此乃平等而客气的迎宾礼仪,并没有什么高低上下之分,徐师代表小筑欢迎公子,“欢迎落华峰麒骥公子,代表昆仑巡察云瑶小筑,我等师生上下,莫不扫榻相迎。”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大家期待已久的麒骥公子苏子越。 苏子越也露出和煦的笑容,客气的抱拳回礼,“有劳诸位久候,却是澄容轻狂了。” 苏子越,字澄容,道号降云子。昆仑落华峰首徒,青云榜首是也。 听到苏子越清朗平和的声音,女孩子们又接连发出压抑却难以控制的倒抽气声。 徐师连连笑着摇头,“麒骥公子却是谦逊了,你可要知道,我们这里的小女孩们,从昨晚开始就兴奋的睡不着了,都在等着你大驾光临呢。” 苏子越的笑容多了几分无奈,这种情况在外院的巡查中,屡次出现,他内心其实觉得挺乏味和疲惫的。总感觉,自己就是主动送上门来给人参观的猴子,可是任务是自己接的,哭着也要做完。不巡查完三分之一的外院是没有办法交差的。 一开始,苏子越明明是为了躲避昆仑内门的各位凶悍的师姐妹,才特意挑了巡查外院的任务。 可万万没想到,外院也有女弟子,而且女弟子更加热情和直接,内门的女弟子们好歹还有一点矜持,外院的简直要把他囫囵吞了。 对于这个任务,苏子越内心已经腻味透了。 好在云瑶小筑,已经是他的最后一站了,做完这个任务,他就能摆脱这些可怕又恐怖的外院女弟子们了。 苏子越已经决定了,回去之后,立刻闭关,跟不靠谱的师父说清楚了,自己现在要闭关清修,没有个十年八载的,他不出来了!!! 女人,比老虎还可怕啊。 徐师和苏子越又在门口寒暄了几句。秋师上前了一步,指着自己身后的三名学生说道:“为了方便苏先生行事,我们特选了三名学徒代表出来,周东宇、朱嬛和邹星玺,这三名学徒也是云瑶小筑中的佼佼者。您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吩咐他们来做,他们也可以作为您在小筑考察期间的向导。” 周东宇、朱嬛还有邹星玺都勉强按捺住心头的兴奋,还是维持着礼仪,毕恭毕敬的上前给苏子越行礼。 苏子越是内门子弟,又已经是筑基高阶的高手,更兼是青云榜第一人的高手,还带着巡查使的特殊身份。学徒们给他行半师之礼并不过分。 对于学徒们苏子越就略微冷淡了一些,但也依然温煦的点头示意,并轻轻拍着白色凰鸟的脖颈,“还请这位周同学将白素照顾好,它的日常饮食,我已经在这个袋子里装好了,请子午正时间,定期投放,莫要耽搁,也不要让其他的灵兽惊扰到它。” 原来这个白色鹔鹴的名字,叫做白素。 凤凰是极品灵兽,其灵智不若于普通的凡人。虽然尚不能口吐人言,但基本的沟通已经和常人无异。 小筑的学徒们早在上学期的论灵里,就已经学习过如何应对极品神兽,然而也只是纸上谈兵,还没有什么机会体验。 今天终于有了实习的机会,周东宇又是兴奋,又是紧张。 他上前一步,轻轻对鹔鹴行礼后,才客气的说,“白素你好,我是云瑶小筑的周东宇,也是这次的接待向导之一,现在我带你去灵禽阁好不好?那里是我们云瑶小筑十分漂亮和舒服的休憩之地,想来你也会喜欢的。” 白素因为已经听见了苏子越的说法,见周东宇也很恭敬和礼貌,就没有反对,任凭周东宇轻轻牵着它脖颈上的丝绦,挪动着尾羽,慢悠悠的迈着小步子,一步步往山门里娴静而文雅的挪动着。 远处围观的众学徒,见这么巨大的凰鸟,竟然如此温顺平和,跟着周东宇就慢慢的走了。 不由又发出低声的感喟,“哇哦!” 邹星玺和朱嬛两个不由对视一眼,其实这也是心虚的缘故,虽然她们都很崇拜苏子越,可是真的面对麒骥公子,两个人对于如何做而不唐突,也是有点惴惴不安的。 朱嬛点点头,邹星玺上前半步,“苏先生,我们为您安排了住所,就在寻香暖汀的贵宾房,还请跟我一同前往。” 苏子越看了朱嬛和邹星玺一眼,她们两个努力保持着平常镇定的神色,可其实都是脸色潮红,掌心出汗,完全是一副拘谨硬撑的摸样。 不过这幅摸样,总比其他地方,一上来就露出了无限垂涎的花痴女要好上百倍了。 苏子越内心叹息一声,恨不得回去就在昆仑内门里改革,今后外院只收男生,不招女生才好。 “请带路。”他轻声的说。 朱嬛和邹星玺齐齐转身,在前面示意路径,引导着公子往寻香暖汀走去。 寻香暖汀是两位老师的住宿别院,里面还有几件贵宾房舍,就为了偶尔前来的贵客们准备的,自然这一路两位师长也是伴随同行。 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师长们跟苏子越随口闲聊,相互印证昆仑的一些闲散话题。 “云瑶小筑地处殷洲西南,有些简陋了,还望不要见怪。”这是徐师的客套话。 “哪里哪里,云瑶小筑优雅清净,学徒风貌整齐英挺,大有昆仑精神风范,实乃难得。多亏几位老师辛苦操持,为我昆仑勠力同心、输送人才,这才是外院的根基,昆仑的底蕴。”苏子越也客气的表扬着。 “过誉了,过誉了。”徐师连连推拒着。 大家一路都是这样相互寒暄,气氛也逐渐平和热闹起来。后面的学徒们舍不得离开,都在不远处默默的跟随,耳朵全部都支起来,恨不得能多听几句有料的内容,好去仙灵通闻上大肆吹嘘八卦。 周东宇也安静而稳重的牵着白素的丝绦,慢慢的跟在公子身后,他们在这段路上还是并行的,要到了寻香暖汀才分开岔路走。 云瑶小筑的景致说不上多特别,但清、雅、静、闲还是深得其味的,毕竟是灵脉之上的清修之地,竹林瑶瑶、山泉淙淙,转阁借景的韵味都在其中暗藏,又身符五行八卦的方位。 所以这一路行来,苏子越虽不多话,却也在暗中欣赏小筑这种闲适清幽的景致之妙。 就在这时,他就听到一种奇怪的响动,那是一阵特别吵杂的“咔哒、咔哒”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甩开大脚,正在乱跑,跟这里优雅静谧的环境完全不符。 声音越来越急切,随着“咔哒”的声音不断迫近,还有另外一种更加奇怪的嘶吼声,“哼哧哼哧”的,似乎是什么动物的喘息和低吼。 别人还好,只是奇怪的东张西望。 可白素却紧张的盯着前方,脖子上的翎毛已经跟微微张开,一副紧张斗激的模样。 牵着它的周东宇腿都要软了,想摸着白素安抚,又不敢,想张口,又觉得不妥。 正在为难之中,就见远远的有一个奇怪东西冲了过来。 那是什么?! 苏子越的眼睛都瞪圆了。 只见前方横冲直撞的滚过来一个浑圆的球状物体。慢着,这球怎么还长了两翅膀,近了才看到,还有两小粗短腿——这是一只胖鸡?! 然后胖鸡之上,还有一个披头散发、脸色红润、神情兴奋的女孩子,在她身前似乎还有只“长毛土狗”在滚着?! 之所以说滚,也看不出哪边是头,哪边是尾,“土狗”的毛发是在是太长了,简直不分头和尾。 就见那只肥鸡一样的球状物横冲直撞的奔跑着,身后卷起无数飞扬的尘土。看到这边的一群人,她竟然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肥鸡上还兴奋的使劲挥手,“你们都在这里呀,快看快看,我自己亲手做的!” 她身后灰尘扬天,土狗吠叫外加机关兽咔哒吵杂乱响,还有这个女孩自己披头散发,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水,还浑然不觉的大喊大叫。 好热闹啊,苏子越心想:她一个人仿佛就是一台戏,比整个云浮峰上所有的女孩加起来,都吵啊…… ——作者有话—— 哈哈哈哈,这章写的热闹死了,我自己都一边写一边笑。如果你看完也笑了,就请把这个故事推荐给你们爱看的小伙伴,好不好呀?比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25:第四境,眼窍开 香茅子完全没有看到苏子越,她光看到同学们和老师都在,那点得瑟张扬的心思全写在脸上。 满脸都是堂堂皇皇的“求表扬,求羡慕”的小心思。但因为是少女明眸,且气色红润,这种张扬并不惹人讨厌,反而有一种别样鲜活的生命力。 同学们有一半的人心思还在:哎呀,这该不会给咱们小筑丢脸吧,不会影响昆仑对咱们小筑的印象吧…… 而另外一半心比较大的,则完全把关注点放在了香茅子跨坐的胖鸡身上,跟着在后面扯脖子嚷嚷,“哇,香香你骑的是什么?” “哈哈哈,我自己打造的跑地鸡,怎么样?!”香茅子已经操控着骑行座具跑到大家跟前,灵活的从上面跳下来。 正在得瑟的她,忽然发现两个老师的脸色好像都不太好看。 香茅子虽然今天兴奋得有些失控,但她向来机敏,一直擅长看别人眼色。她眼珠滴溜一转,就瞅见众多人群中唯一不认识,还被围在中间的那个年轻俊朗的白衣修士。 那人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样貌俊朗,可眸心深处却藏了一点戏谑的神色,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她。 瞬间,香茅子就想起这几天邹星玺她们念念不忘的事情来了——这莫非就是那个骑鸡公子?! 哎呀,糟糕!这个人似乎来头很大,而且还掌管了他们两门成绩的决断权,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大人物”,可自己现在这么一闹腾,好像已经冲撞到欢迎他的队伍了。 香茅子的眼睛眨巴眨巴的,抓耳挠腮的也想不到什么遮掩和救场的法子。 苏子越真是愈发觉得有趣了。这个小姑娘开始大呼小叫的冲了过来,一脸得瑟嚣张的小模样,等到发现事情不对,立刻低头装鹌鹑,眼神却滴溜乱转,明显在想什么鬼主意。 可偏偏她好像还没想到,于是不自觉的在自己的头上抓了又抓,开始是右手,后来是左手,再后来两只手一起上。 本来就不怎么整齐的头发,现在让她自己抓的跟鸟窝也差不多了。 苏子越抱着期待的心情,想看看她到底能想出什么借口出来,所以一句话也不说。 香茅子不太擅长这方面的事情,越着急就越想不出来,脸都憋红了。 徐师觉得这场面太过惨不忍睹,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尽量平和的问,“香同学,你这是干什么呢?” 香茅子终于找到一个话头,她小心的揪着自己的肥鸡往一边靠,“嗯,这几天放假,我,我去了坊市那边。” 徐师心里这气啊,但还是尽量保持平和,“不是事前通知过你们,今天有贵客到来,大家都要到山门处集合的?” 香茅子就用眼睛贴地面扫了一圈,山河社的小伙伴各个抹脖子做杀鸡状。因为她这几日早出晚归,大家都没堵到她,这个事情就没通知到。 本来这种迎接的事情也算不上什么必到的大事件,偷偷有一两个人掉队,根本不会被发现。 谁能想到香茅子不仅偷溜,还能得瑟的如此理直气壮啊。 她就更把脑袋往下低,“我,我记错了。” 徐师也觉得此刻不是训学生的时候,只能尴尬着跟苏子越道歉,“这也是我们小筑的一个学生,平素野惯了,呵呵,倒让苏公子见笑了。” 苏子越到没觉得被冒犯,只是觉得有些好玩,“贵学院真是人才济济,充满活力啊。” 徐师僵硬着笑容,总觉得这句话明着是褒义,暗中含了一点讥讽。 可他不想在这里继续杵着尴尬了,抬着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们继续吧,这边请。” 苏子越微微一笑,举步向前。 他用眼角余光一瞥,见那小姑娘站在一边,缩着肩膀、垂着头,手里牵着那个其丑无比的胖鸟,有点瑟缩的摸样。 忽然苏子越觉得自己可能是传说中的“反角”,人家欢喜开心的过来炫耀自己的作品,却因为自己这个贵客上门,好事都变成了坏事了,怪可怜的。 但是他不愿意给自己增加麻烦,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现在的苏子越,简直得了恐女症,任何年龄十五岁以上,一百五十岁以下的女修,他都想绕路而行。 所以苏子越没有多事,只是淡然的跟着徐师继续向前。 就在大家交错而过的时候,异变忽起。两只灵兽在靠近的时候,忽然相互发起了挑衅攻击的信号。是吞吞,还有白素。 吞吞的身体向后弓起,前肢用力下压,发出恐怖而凶悍的呼哧声,“吼,呼!吼,呼!” 白素脖颈上的翎毛都炸开,双眸圆睁,头上所有的翎翅都支起来了,然后发出尖锐的鸣叫,“嗷!嗷!嗷!” 这分明是宿敌相见时的模样。 “吞吞!”香茅子大叫一声,可是吞吞根本不听她的,香茅子能感受到吞吞心头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之意,而且隐隐的,竟然有一种嗜血的强烈欲望。 蓦地,吞吞往上一蹿。它本就开通的五行神通,此刻足下生云,一下子跳到了半空中,张开大口就冲着白素就去了。 白素立刻张开翅膀,发出凄厉尖叫的声音,一连串的火球直奔吞吞而来。 吞吞不避不让,大口张着,直接吞掉了白素的火球,然后竟然还轻轻打了一个嗝,两只小前爪轻轻一挥,一股强劲的风刃直奔白素而去。 白素扇呼着翅膀,可那风刃完全无惧白素的灵力干扰,嗖的一下就划过它的脖颈。风刃太利,白素颈部的垂羽簇簇落下数根,一股殷红的血液慢慢的浸了出来。 这几下来往过招,简直是电光火石之间,兔起鹘落,完全没有给大家反应的时间。 直到白素的脖颈有血色渗出,大家才发出了齐齐的惊呼。 “啊!”周围的同学们不约而同的叫了起来。 香茅子的反应最快,她猛的跳到肥鸡的身上,脚下灵力翻腾,操纵肥鸡快速的转折奔跑,当靠近吞吞的时候,人在肥鸡上借力,半空跃起,猛的一跳,小手一勾就抓住了吞吞的尾巴。 然后用力一拽,硬生生的把半空中正兴奋的要去撕咬白素的吞吞给拽了下来。 “嗷唔!”吞吞不满的气愤大叫。回头使劲的“哈”香茅子,大嘴吧嗒吧嗒的。 香茅子这个时候已经稳稳落到地上,她并不惧怕吞吞的吼叫,还趁机伸手指在吞吞嘴巴里摸了一圈。 咦,吞吞粉红色的牙床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出了数粒坚硬的牙齿出来。 但并不是很大,小小的几粒,多半还埋在牙肉当中,要伸手按下去,才能察觉到。 香茅子用力揪住吞吞,使劲的按住它的挣扎,防止它挣脱出去继续攻击白素。 而这个时候,白素已经高高飞到半空中,发出凄厉而悠长的鸣叫,“唳!唳!唳!!!” 白素是苏子越的神兽,苏子越跟它契约多年,自然能体会到白素的愤怒和委屈。 而这个时候他就听到香茅子抱住那个长毛的“土狗”,低声吼道,“这个不能吃,赔不起的!” 苏子越哭笑不得,难道赔得起就能吃了?!白素可是鹔鹴,凤凰的一种。虽然性格平和不怎么喜欢争斗,可对于其他的灵兽来说,依然有等级压制的。 苏子越扬起手指发出一道安抚的灵气冲向白素,契约者的灵气往往是灵兽最好的安慰,“白素,下来。”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样说,白素一定会立刻下来,虽然多半还是会发点小脾气的。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白素竟然不下来,还发出愤怒的鸣叫,带着抗拒之意,在头顶不停的盘旋。 苏子越又叫了两声,白素依然不肯听从命令,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徐师和秋师两个人的脸色已经漆黑无比,苏子越是他们唯恐有半点不周的贵客,现在香茅子不仅唐突的贵客,还让自己其丑无比的灵兽去恐吓了白色凰鸟,这简直——简直是“土狗咬麒麟,怎么下得去嘴!” 香茅子也看见两位老师都瞪她,脖子又缩了缩,更加用力的抱紧吞吞,唯恐一个不小心惹怒大家,让吞吞被罚。 苏子越见白素哀叫不停,却不肯落下,不由的奇怪。 现在的他并不是生气,而是好奇,他和气的问道:“这位同学,你的灵兽也是契约过的吗?” 香茅子点点头,见苦主开口,立刻诚心道歉,“抱歉啊苏公子,真的对不住,我知道你的灵鸟特别金贵。但是吞吞还小,它傻乎乎的,我刚才没能管住它,都是我不对。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要跟小吞吞计较了。” 说着还用力拍拍吞吞,威胁的低喝:“赶紧跟人家道歉,不然晚饭不用吃了,什么都没有!” 随着香茅子的发怒,大概吞吞也知道自己又一次惹祸了。 道歉这个事情,如今吞吞随着惹祸次数的增加,做得已颇为熟练,只见它麻溜地顺着香茅子的衣服滑到地上。 然后双腿支撑在地上,尾巴也在后面垂直杵地,两只小前爪相互一搭,上下摆动,发出了细微的“嗷嗷”声,仿佛在讨饶一样。 香茅子也露出了讨好的笑容,两只小手相互抱在一起,上下摆动,赔笑的说,“对不住啊。” 一人一兽,姿态神情都差不多,看起来傻了吧唧。弄得苏子越都不好意思跟她生气了,更何况他本来也有多生气。 “这位同学,我想知道你的灵兽是什么品类的?”苏子越柔声问。 香茅子说,“是个普通的扫把兽,不知道是什么具体的品类。” 苏子越微笑的说,“能否借我探查一下?” 呃……香茅子犹豫了,她怕苏子越趁机对吞吞下毒手,吞了口唾液,她讷讷的说,“您不会因为生气,抓住它想干点什么吧?” “香茅子!”秋师在身后暴喝一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直扑耳后,这是秋师忍无可忍,用了喉窍开的金钟吼。 香茅子被冲击波拍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耳朵,老师真的发火了,但是她也不能因为老师生气就不管吞吞啊。故而香茅子鼓着嘴,盯着苏子越不说话。 苏子越见这姑娘的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他轻轻摇头,“放心,不会对你的灵兽做什么,真的只是好奇。再说,你自己就不想知道这个灵兽是什么种类么?” 见苏子越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香茅子只能抱起吞吞,递给苏子越,一面送还一面说,“吞吞啊,你要乖一点啊。苏公子是昆仑内门的大人物,也是四大公子之首,想来这样的英雄豪杰,是不会跟你这样的灵兽斤斤计较的呢。” 弄得苏子越真是特别想笑,这还是他人生第一次被个年轻的妹子如此提防。 苏子越轻轻接过了吞吞,吞吞倒也不太挣扎,而且它伸着小鼻子闻闻苏子越,竟然很狗腿的用大头在他手掌上蹭来蹭去,一副非常谄媚的讨好的样子。弄得香茅子简直没眼看了。 苏子越捏了一个探查术丢到吞吞身上,吞吞平静的接受了这股轻柔的灵气,而且还发出了呼噜的声音。 苏子越的眼神亮了一下。 顺手从自己的纳戒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里面有几枚蓝色冰晶状的小碎块。 这些碎块一拿出来,天上的白素就发出急迫和激烈的叫声,“唳唳唳嗷!” 仿佛很愤怒的样子。 苏子越仰天笑了一声,“白素,不要小气。” 而吞吞看到了这个蓝色冰晶,则用力扯着脖子勾,尾巴讨好的抡起来,简直挥成一个扇子,完全看不见影子了。如果它此刻在地上,估计要绕着苏子越的脚开始打滚吧。 苏子越拈了一块在手指中,将其余的碎块都收起来,笑着逗吞吞,“你想要这个?” 吞吞谄媚的啊,又是抱着苏子越的胳膊打滚,又是要够着人家脖子蹭啊。 苏子越说,“给你可以,不过我们要交换。我给了你龙渊蓝晶,你要给我你的血。” 吞吞似乎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就更没节操的开始讨好苏子越。 苏子越丢了龙渊蓝晶进吞吞嘴巴里,咕噜一声,吞吞就咽了进去。 香茅子能感受到吞吞那喜悦到疯狂的情绪。一股股暴涨的灵力在吞吞四肢中来回串行。而香茅子的灵力也不由的跟着疯狂的鼓动。甚至在她的周围形成了几个灵力的气旋。 香茅子无法压抑这种由于契约带来的共生共鸣,只能苦笑着盘膝坐下,开始运转灵气,灵力开始疯狂在香茅子身边游走。 她这番动作,就没有办法掩饰了。围观的众人也没有想到事情的走向,竟然向着如此诡异的方向开始发展了。 苏子越楞了好半天,才喃喃的说了一句,“共生契约?!竟然真的有这种契约!” 他对吞吞的属性更奇怪了,他从自己的纳戒中重新掏出一个漆黑的方形的法器,并一个小小的金针。 “吞吞对吧?!你答应我的事情,可要兑现啊。” 吞吞似乎不太情愿,但还是没有做出强烈的抗拒。 于是,苏子越用金针刺破吞吞的脚爪,并用那个漆黑的方形墨盒,接住了吞吞的几滴血。 当血液滴落到墨盒当中时候。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红色的血液在墨盒中四下乱转,转动了几圈之后,白色的灵气从墨盒里翻腾的升起。 来回冲撞着挣扎,仿佛有什么东西裹夹在里面。 大家都瞪大眼睛,奇怪的围观。 吞吞也好奇的看着,还想用小爪子去勾那团灵气,却被苏子越轻轻的阻拦了。 好在吞吞也不纠结,只是更加好奇打量那团灵气。 那团白色的灵气不停的冲撞,一会出现一对大翅膀;一会这对翅膀又消失,出现一只巨大的尾巴。 可是挣扎了半天,并不定性,仿佛在纠结着什么。 苏子越的神情越来越严肃。 就在这个时候,香茅子体内的灵气在所有灵窍中齐刷刷的暴涨,猛的上冲到头部,直击眼睛周围十二个关窍及穴位。 仿佛一声轰鸣,她不由张开眼睛! 第四境,眼窍开! 那一瞬,香茅子仿佛看到了空气中无数灵气运行的轨迹,又仿佛一切都化于无形。 而就在此时,那团白色的灵气猛的爆裂开来,瞬间消失。 公子因为分神,并没有看清楚任何线索。 而香茅子则因为眼窍刚开,神道清明,分明看见那团白色的灵气在爆炸之前,瞬间转成浓郁的黑色,里面有一只长着翅膀巨大的龙影,睁开了双眼,死死的看着她…… ——作者有话说—— 今天开会,差点忘记写稿了……汗ing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26:八卦升级波涛起 香茅子看到一个巨大的黑色龙影,揉揉眼睛,却又一切归于虚无。仿佛刚刚所见都是虚假的幻影。 不过她现在没心情仔细品味自己的所见,她刚开眼窍,有太多的东西一下子涌入眼睛和大脑。 原来平日里寻常见的光线竟然不是一片,而是由无数细微的光暗散线组成,编织成不同的光网,斑驳的堆砌在一起。瞬间一起涌入到她的眼睛当中,霎时间,宛如数万道细小了利刃直接插入到她的眼穴周围。 香茅子大张着眼睛,泪腺收到刺激,眼泪竟然不是流出来的,而是迸溅出来的。 这种情形太过夸张,同学们都被惊得不敢说话。 苏子越瞬间就明白了香茅子的苦楚,他轻喝一声:“灵台神阙,金鸣收晴。灵气环绕眼窍周围,缓缓旋转如晨花绽放。” 随着苏子越的指点,香茅子慢慢的开始鼓动灵气,并开始在眼窍周围缓慢的环绕运行,当灵气鼓进眼窍后,那股剧痛就一点点开始退散。 “宛如云屏,宛如锦幔,层层低垂,错落分明。”苏子越清朗而缓慢的声音继续响起。 说来奇怪,香茅子以往堵塞灵窍的灵气,都如同一大团棉花,“咚”的一下就塞到灵窍里。 可这次,随着苏子越的告知,那灵气竟然在她的控制之下,层次分明的一层层落下来,逐一加重。分明也一点点的堵塞住灵窍,可跟以往的感觉完全不同。 当灵窍完全封闭之后,她脸上的神色愈发的从容清明,公子的声音逐渐低沉,渐渐消失。 香茅子沉浸在灵窍收放自如的境界当中,缓缓张开眼睛。 不同,又似乎相同。 眼前的世界更加清凉而清晰,可又不似刚才那般凌冽到痛疼的地步。 她欣喜的看着公子,露出了惊讶且惊喜的笑容。 苏子越见她这般机敏聪慧,也暗自点头,“你已经开了眼窍,那以前的灵窍是怎么处理的?” “我用一大团灵气塞住它们。”香茅子说。 “只是塞住?”公子惊讶,单纯的塞住灵窍是很简单的粗暴的办法,对于真正的根基提升是没有帮助的,这种做法多半是散修才会采用的。 苏子越转头看向秋师和徐师,眼中大有问责之意。 这却是真正的不满了,对于子弟的教育,尤其是境界基础,昆仑一直是重中之重,那么香茅子的灵窍四开,怎么会没有得到师长的指点?! 其实,徐师和秋师多少有点冤枉。 他们知道香茅子的进境快,却没想到这么快。一般的弟子,可能要十年左右才能到达这个境界,香茅子进境这么快,是远超正常学徒的,所以才会忽略。而知道这事的衣行歌是外院弟子,也没想到这件事两位老师竟然不知道,没有及时告知。 大家都在以为别人一定清楚的时候,纷纷错过了香茅子具体的进境。 不过徐师和秋师都是比较负责的人,他们更多的是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对学生关注的不够,并打算考核完之后,逐一对学徒们的进境统一来次摸底。 苏子越回头浅笑着解说,“响窍是第五阶,也是炼气的中阶。其实是承前继后的关键境界。你可知为何如此?” 香茅子还真的只是粗浅的知道各个境界的划分,以及它们大致的征兆而已,苏子越问的层面比较精深,她甚至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苏子越朗声而说,即是说给香茅子,也是同时跟其他的学徒普及,“响窍一开,修士对于大千世界的观察就会更加精微,最初的时候,会因为察觉太过繁复而痛苦,甚至会有刺痛的感觉。因此才要学会遮掩灵窍,不然甚至会因为吸纳太过猛烈而造成耳聋目盲心窍关闭,这样也就断绝了仙途。” 哦,原来还有这么危险的状况啊。大家不由纷纷点头,香茅子更是听得认真无比。 “所以用灵气封锁灵窍是正确的。但是呢,用灵力封锁灵窍有很多方式,比如最粗暴的,就跟这位香同学现在一样,弄出一大团灵气,粗暴的完全堵住,这样固然是不会造成境界的不稳。但,对境界的提升又有什么帮助呢?”苏子越款款而谈,从容文雅。 “我昆仑的灵力锁窍,多用层叠的形式,宛如一重重云锦下垂,逐层遮掩灵窍。这样做的好处是什么呢?每十天,修士可尝试去除一层灵力锁窍,逐一适应这种变化,最终在开启中自如切换,能察细,能阅微,能及远,逐渐进入到妙微心知境,自然也就开启了下一个境界,第六阶照神境。” 苏子越的语气中逐渐带着一点骄傲,“为何宗门子弟在金丹之下几无停滞?!这正是宗门的内门心法,以及各种心得细节的精妙之处。譬如这个响窍五境,倘若不是逐一适应并尽早开启妙微心知境界,则会被困在这里很久。虽然通过入世的磨练,并达到了世事洞察后渡过人劫,也能跨越此阶。但那耗费的时日功夫,可就慢多了。” 同学们听闻,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日常学习和被教导的东西,竟然比寻常散修和小门派,高出这般多。这种比对不仅让他们对昆仑浑然生出了亲近自豪的情绪,更有一种要为宗门争光,早日修炼提高境界的强烈荣誉感。 苏子越感受到大家的情绪,只是莞尔一笑。 他重点叮嘱香茅子,“从今天开始,你过往完全堵塞的其余四窍,在子夜之时要完全打开,然后重新用灵力幔帐层叠覆盖住灵窍。并每隔十日,逐一递减。你可以将四个关窍逐一打开,不要贪急,要戒躁。” 这是非常正式的指点了,所以香茅子非常认真的行上师礼,躬身应是。 开头是鸡飞狗跳,后面又有了现场传功,虽然有一场小小的风波,大家却不由对麒骥公子更是敬佩不已。 这场小小的风波就算过去了,只有白素还盘旋在天空中,发出不满的唳声。 公子随口吩咐周东宇,“还请周君在此等候白素落下,并引它去灵禽阁休息。” 周东宇只能应是。 其他人再次从容前行,香茅子退到一边,等到别人都走远了,她对周东宇顽皮的吐了吐舌头,带着吞吞、骑着肥鸡,一溜烟的往山房那边溜了。 可怜周东宇一直站在原地等候白素,白素也不知道是因为闹脾气,还是真的没飞够,据说那天直到月亮东升才终于慢慢飞落下来。此乃后话不提。 公子稍后让朱嬛传话给大家,各自散去,第二天正式开始考试。 大部分同学都早早回去休息,准备以饱满的精神迎接明天的考核。虽然麒骥公子看起来和善又大方,可考核的具体内容还完全不知道呢,没人能够真的掉以轻心。 有些心思比较细腻的同学,还相互模拟几个自己假想的问题,自行问答了一番。唯恐一个发挥失常,就得到不合格的成绩。 所以这天,大部分同学都没有去仙灵通闻查阅消息,顺便八卦。 不过,山河社的众人不在此列。 山河社全体的成绩都极好,剩下的两门功课,无论是种植灵田还是任务完成度,他们也都非常有把握。 首发完整版↘^儛^若^小^说^网^↙: 点 u r u 0 点 c 0 br /> 所以女孩子们相约一起,嘻嘻哈哈的去仙灵通闻得瑟了。 大家纷纷吹嘘描述今天的所见所闻,大部分内容围绕以下几点: “鹔鹴白素,果然跟传说中的一样神骏美貌,从天边过来,仿佛一道最纯洁的云彩一样,让人目眩神驰啊。” “麒骥公子苏子越,名不虚传。丰神俊朗、落落大方,举手投足,自有大家气度,啊啊啊,近距离看上一眼,简直让人无法转睛。在迎接公子的时候,苏公子仿佛朝这边看了一眼,我立刻连呼吸都不敢了,唯恐唐突了他啊。” “云瑶小筑全体上下恭迎麒骥公子,我活了这么大,才算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名动天下,所言无虚。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心还在噗通噗通跳呢……” 很多苏子越的迷妹每天都在仙灵通闻上等待最新的消息,如果没有看到公子最新的八卦,对于她们来说,这一天都不算过完了。 看见最近新的内容,妹子们心满意足的点评,“果然还是公子,哎呀,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看一次?” “我是外门剑坞的,今年内门弟子考核,我拼死也要报一次落华峰!” “哈哈哈,外门剑坞的妹子别逗哦,你不知道落华峰的峰主是谁,号称元婴同阶无敌的君子剑谢辞君啊。他可是出了名的不收徒弟。” “什么,落华峰竟然不收徒弟,难道外门大考跟落华峰无关?还请知道的仙子详细说说。” 一番热闹的八卦再次轰轰烈烈开始讨论起来。 忽然一条隐匿姓名的八卦跳了出来,“各位云瑶小筑的妹子也真是醉了,怎么光说好听的?乡下丫头大闹现场的表演,你们怎么都不说了?难道是瞎了吗?”?? 这个讯息引发了众位迷妹内心的强烈好奇,“什么乡下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刚刚那条到底什么意思啊,没头没尾的。咱们修真界怎么会有乡下丫头?云瑶小筑到底在收些什么人啊?” “莫非又有人借机花痴我们麒骥公子?!快说,快说!” 这个隐匿姓名的人又说了几句,“这事别提有多粗鄙凶残,乡下丫头真真丢死人了。她自己有一个凶残粗暴的扫把兽,一直是在小筑是吃垃圾没人要的。结果跟这个乡下土妞一下子就看对眼了!两个结缘,那真是一拍即合。结果今天白素来了,所有人的灵兽都乖乖巧巧的,只有那个扫把兽冲上去,乘其不备伤害了白素!那鲜血好大一片的!白素后来一直在天上哀鸣,都不肯下来了。反正我是看不下去了。这些乡下人的伎俩,我不懂!” 这个人说完就沉匿了,可她抛出来的爆料却激起千层浪。 “云瑶小筑的人出来说清楚!怎么公子和白素在其他别院都能好好的,到了你们那里就受伤了?!” “哼!真是绝了!前面有装晕的白莲花,这里就有伤灵兽的黑土蛋吗?!要点脸行不行?” “云瑶小筑的人都死了么?赶紧出来说清楚!” 云瑶小筑里的妹子纷纷退出仙灵通识,大家面面相觑,“刚刚那条信息是谁发的?” 彼此又都摇摇头,“不是我。” 没有人承认刚刚那条藏匿姓名的消息是自己发的,不过此刻仙灵通闻里的各路迷妹仙子们,却更加疯狂的指责云瑶小筑的人,都居心叵测,故意的真实的消息压下来。 其他的人没见过这种架势,有点退缩的。 邹星玺想了想,硬着头皮去解释了一下,“并不是刻意隐瞒消息,而是那是一场意外,苏公子也并没有生气和问责,后来还给我们指点了修行上的功课。白素也没有伤重,希望大家不要误解云瑶小筑的诚意。” 没想到她不说还好,如此这般解释,在众多小仙子的眼中,却是坐实了白素受伤,公子被怠慢的消息。 各种谩骂和问责,瞬间如浪潮一样汹涌而来。 连邹星玺都扛不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金红色字体的信息冲了上来,“吾乃昆仑曦和峰掌令大师姐,既然尔等双方各执一词,暂且无须争论,吾曦和峰秉承训峰之责,定将此事调查清楚。在调令出具之前,勿做无谓之争。曦和峰,颜令甄谕。” 颜令甄的这条消息一出,那些猜忌和谩骂竟然瞬间消失了。 看得邹星玺和众妹子冷汗都要下来了。 邹星玺她们退出了仙灵通闻,相互看看,邹星玺轻声问,“这个颜令甄到底是谁啊,看起来好有威严的。” 梁宝妹吐了吐舌头,“我就知道她是仙子榜上的霞霓仙子,却没想到,她竟然还是曦和峰的掌令大师姐。” 周佩萌问了一句,“掌令大师姐是干什么呢?” 梁宝妹摇摇头。 倒是陈惜梦,经常看各种杂书,对此事略有耳闻,“内门子弟跟我们不一样。那一个个都是门派的精英,出去都是以一敌万,独当一面的大人物。昆仑七十二云浮峰,每个峰头都有一位元婴老祖坐镇,但是老祖们早都不问世事,整日清修。这真正操持峰头日常事务的,其实都是各个峰头的掌令大弟子。男弟子被称为掌令大师兄,女弟子就是掌令大师姐。” 哦,原来如此啊。众人纷纷点头。 陈惜梦又补充了一句,“一般来说,掌令弟子,其实相当于这个峰头的代理峰主了,权柄其实极大的。” 许舒娇的反应极快,她问了个问题,“那,那苏公子,会不会也是掌令大师兄啊?” 陈惜梦点头,“应该是的。不过峰头跟峰头不一样。七十二云浮峰,又分为四天峰,八地峰,廿四圣峰,卅六主峰。这曦和峰,乃是四天峰之一,它的尊位,恐怕别的要更……” 陈惜梦是个谨慎的人,轻声说到这里,就住口不言了。 不过她话里未尽之意,其他的妹子却都领会了,曦和峰乃是七十二内门精英中的四大核心。 这颜令甄在门派里的位置,大家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也大概知道了。 周佩萌轻轻吐了吐舌头,“哎呀,就霞霓仙子在仙灵通闻里表现出来的那股疯狂劲儿,我还真怕她一怒之下就到咱们云瑶小筑来。到时候,香香肯定得倒霉。” 大家平日关注八卦,自然少不了听闻霞霓仙子对麒骥公子的痴缠,想到这个可能,不由都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邹星玺搓搓胳膊,然后呸了一声,“呸呸!萌萌别乱说,乌鸦嘴。人家是掌令大师姐,那么忙,怎么会来我们小筑。不会的不会的,再说,我看苏公子都不在意,此事定然就此打住了。” 众人纷纷迎合邹星玺,而且,此事天色依然不早,明日还有考核,大家纷纷在山房路口道别,各自散去了。 明天的事,还是明天再烦恼吧…… 月儿东升,壁影西移。 形单影只的周东宇还在灵禽阁,此刻他正哭着脸苦苦哀求白素,“大姐,大娘,哦不,大姑奶奶,小的求求您,就快赶紧吃点东西吧,您这吃完了,我才能回去啊。就当您可怜可怜我吧……”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今天做了6个小时的车,高速还堵车,特晕。刚刚更新完,大家见谅,裸更就是比较惨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27:臭汁符,爆开了 第二天在演武场上,大家先按照日常进行练功,依然列队训练昆仑立仪剑,当打完立仪剑并集体收势并站好后,苏子越这才缓步上前。 麒骥公子称赞了大家刚刚的演练,“适才看到诸位进行昆仑立仪剑的演练,可谓英气勃勃,宛如初生之旭日。昆仑之精神,尽在诸君身上。愿长年如一日,勤练不辍,以致千里。” 大家齐声应是。 然后,苏子越公布了最后两门考核的内容。 “昨天已经跟秋师和徐师两位老师进行过简单的探讨,你们今年的考核还剩下最后两门,灵田种植,以及仙灵通闻的任务情况。” 谈及到考核,大家开始竖起耳朵,认真聆听苏子越的每一句话。 “灵田种植是外院修行中最最基础的科目,不仅仅关系到你们的学业,也关系到昆仑,乃至修真界的根基。所以这次灵田种植的考核,就从你们种植的面积、作物的种类,生长的情况,以及对灵田种植的心得认知进行评估。只要用心认真,就一定会合格的。”苏子越介绍着评分的标准。 听到合格不难,部分同学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但是小筑里也有一部分同学,比如像山河社的同学们,还是期望能获得比较优秀的成绩,就眼巴巴的瞅着公子,希望听听高分的标准。 “对于种植面积大,或者作物比较珍稀,以及作物出品丰盛丰收的同学,都会加分一级。”苏子越说。 大家听懂了。也就是正常种植,只要田地长势不错,而且能回答出公子提问的问题,那就可以过关。 但那也不过是合格的丁等而已。 如果面积大,会加一等;作物珍稀也会加一等;出品丰收也会加一等。 于是不少学徒开始默默计算,按照这个条件,自己的那个灵田能拿多少分。 山河社诸人和不少机敏的同学都纷纷放下心,别的不敢说,就灵田面积那一块,他们已经可以加分了。因为都额外租用了空白的灵田,用种植了灵谷咧。不少同学还暗暗得意,那灵谷不仅面积多,长势也极好,这两天正好到了快要收成的时候,沉甸甸的灵谷穗都压弯了头,金黄一片,不知道有多好看呢。 自己一定会获得好成绩的!不少额外租赁土地的同学都暗中欣喜起来。 “我今天咨询过两名向导同学,据她们介绍,云瑶小筑的灵田似乎都比较集中,统一在子禾灵坪那里进行种植的?” 大家齐声应是。 苏子越笑说,“这却简单,也无需多跑,大家不如一起过去,逐一进行点评和打分即可。” 既然都说清楚了,大家就一起往子禾灵坪的方向行进。 走在最前面的是周东宇、朱嬛还有邹星玺,他们三个作为向导,理应走在最前列,对苏子越者主动介绍周围的景致和比较有趣的典故,或者回答他的问题之类的。 可是,今天这三位同学却都不太精神,竟然齐齐顶了三双六只黑眼圈出现了。 周东宇是因为要照顾白素的缘故。白素昨天被吞吞惊扰到了,它直到后半也才飞下来,然后又不肯吃东西,这可真把周东宇折腾的够呛。 邹星玺则是因为昨天仙灵通闻那个隐匿姓名的爆料帖子,在通闻上被各种围攻,加之又被颜令甄那么一吓唬,她失眠到后半夜,天色都发白才略微合了一下眼睛。 至于朱嬛,却不知道为什么缘故,竟然也是一夜都没睡的样子。 于是乎,打头的三名向导同学,齐刷刷的垂头丧气、一言不发。后面的苏子越从容淡定,也没有多话。跟在他们后面的同学就更不敢说话了。 大家竟然一路沉默的来到子禾灵坪。 跨过界碑,面前出现了一片片整齐且被分割清晰的灵田。 苏子越就看向三位向导,两个女孩子都低头没看见,还是周东宇勉强打起精神介绍,“启禀苏师,从这里开始,就是子禾灵坪的地界。主要有南北两条主路,同学们灵田地块分散其中,绕行一周就都能走到。您看看,我们先看哪一边?” 他们是从西边向东而行的,苏子越看了一下,就顺手指着前方,“那我们就顺着这条路走一圈吧。” 苏子越指的是往北的方向。 大家也没有异议,就跟着他往北边走。 北边的地块颜色略微深沉,呈现红色的地块比较多。大多数都空着,走了有一会,就遇到了一片连在一起的灵田,里面高低不平的种植一些灵植。 不用公子点评,大家也能看出来这些植物似乎并不是很精神的样子。 公子慢慢走到第一块的灵田旁边,灵田旁边的界碑白玉上写了一个名字“田澄”。 苏子越就问,“谁是田澄?” 人群中的田澄深呼吸一下,才应答到,“我是。” 一面回答,一面分开众人上前。 公子轻轻用手一指,田澄连忙打开结界,先走了进去。 苏子越站在田澄的灵田边上,看她田地里稀疏且高矮不一的灵植,就问她,“你种植的是何物?” 田澄低声说,“是,是青灵水葵。” 苏子越点点头,又问道,“青灵水葵,是何等属性等级的灵植,做何用途?” 这个田澄答的很快,“青灵水葵主要是低阶水系灵植,无论是做菜食用,还是用来配低阶平气类的灵药,都是主要的配料,故而用途极广的。” 回答的没错,公子点头认可,“那你选择种植它的主要目的是什么呢?” 田澄说,“我是四系灵根,当初测试的时候,老师说我其他三系灵根都比较弱,唯有水系灵根粗壮。故而一直以来,我都想重点培植自己的水系功法和灵根。在种植的时候,就想着如果种植水系灵植,那么无论是炼丹还是日常服用,都是比较有价值和帮助的。” 这个想法也算靠谱,公子继续点头,然后他反问了一个问题,“既然你都想得清楚,那我却有一点弄不明白。你为何要把水系灵植,种植在火碱地上?” 啊?!田澄傻眼了,她听不懂公子在说什么。 “什,什么火碱地?”田澄喃喃自语。 苏子越轻轻用手指划了一圈,“从这里,到那边,就是这一片火红夹杂土褐的灵田,都是火碱地。火碱地也是灵田的一种,确实非常罕见的灵田,只有少数几种抗炎灵植才需要这种土地,其他的灵植在这里都长不好,尤其是水系灵植,更难存活。” 苏公子手指圈点的范围,恰好就是凤鸣社选地的那一圈,一群女孩子听了脸色都大变,纷纷牙咬切齿,如果不是考核中、且麒骥公子就在前面,她们估计都会失仪的破口大骂出来。 田澄连连摇头分辨,“不,不是的。我们并不知道这里是火碱地啊。当初来灵田领取任务的时候,是一个老头,哦,不,是一个老人家指定这块土地给我们的。” 苏子越转头问身后的众人,“你们的灵田都是被指定安排的吗?” 结果除了凤鸣社那十来个女孩子,其余所有人都回答说,“不是的,我们是自己选的。” 到这个时候,无论是凤鸣社的人,还是苏子越,都已经知道她们是被涮了。 田澄有点委屈,“这又不是我们的错,没想到年纪一大把的人,也会这么促狭的捉弄人。” 首发完整版↘^儛^若^小^说^网^↙: 点 u r u 0 点 c 0 br /> 作为落华峰的掌令大师兄,苏子越并不是不通庶务的仙门子弟,他微微一笑,“这却不能怪那位分配灵田的老人家,当初不论因为什么缘故,定是你们得罪了人,才会被安排了这块最难种的田地。” 一群女孩子想起当日的情形,就不说话。不过内心却是不服气的。 苏子越就说,“兴许你们还是觉得,这都是别人在坑你。可万事互为因果,这与人结善缘,难道不是修仙的中的一种机缘?修真一直说五大根基:根骨、灵根、术法、悟性以及机缘。这机缘说白了,也就是人缘。” 苏子越的话不仅仅说给凤鸣社的姑娘,也是讲给其他的弟子听。 “倘若处处与人结怨,处处让人与你为难,哪怕是名门子弟,根骨上佳且天生的仙灵通体,在这修行大路上,恐怕也难免要摔上几跤,才知道与人为善的意义。” 一席话说完,大家都纷纷点头,凤鸣社的姑娘们也无话可说。 可田澄不甘心,她强辩道,“就算那时候是我们无礼了,可,可现在公子您也说,这片火碱地不适宜大部分的灵植,那……” 她顿了顿,“那,我们的成绩,能不能略微放宽一点?” 苏子越想了想,又反问了田澄一个问题,“你们当初种植灵植之后,发现长势不好,就没有想过要更换一块灵田?或者请教老师问一下具体情况?” 田澄回忆了一下,在心里把王霄歆骂了一个来回,当初朱嬛确实提议要更换灵田,不过有的人是懒得更换,再加上王霄歆力主反对,这才作罢的。 她现在只能苦苦哀求,“当初我们内部的意见并没有统一,而且又生了一些懈怠之心,再加上并没有人有任何种植的经验。几件事凑到一起,才会这样。还求公子垂怜,高抬贵手。” 苏子越略思考了一下,“按照你们现在的种植水平,几乎都不合格。” 凤鸣社的妹子都紧张得要哭出声了。 “但这片土地,确实也不适宜种植。既然原因不明,责任各半,那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现在当场展示一下耕种培育种植的技巧,如果操作熟练,那就算你们合格。” 苏子越这句话一说,凤鸣社里有人脸色欣喜,有人脸色低沉。 田澄用力抿抿嘴,“我常用的是云雨术,不知道可以吗?” 苏子越点点头,“可以。” 这却是田澄好运气,她本来就是水系灵根,当时想的是五行功法中有云雨诀,就特意报了五灵课程。又为了考核,苦练翻土术和灵木生。 于是,她立刻当场施展了这三种五灵功法,云雨诀所到之处,灵气氤氲,虽然手法磕磕绊绊,不过却都覆盖和照顾了这片灵田。 苏子越也没有为难她,给了田澄一个丁等,算她勉强及格过关。 接下来又继续了几个凤鸣社的弟子,有人修习了五灵功法,只要能施展哪怕一个云雨诀的,苏子越也算她们过关了。 但也有不过关的,比如轮到伍天骄,她就死活施展不出五灵功法。伍天骄是少数几个完全没有学习任何五灵功法的人之一。 苏子越看着她灵田中那稀疏又焦黄的灵植,给了她一个不合格。伍天骄低头垂泪不止。可苏子越并没有因此心软,“不愿意修行五灵功法没有问题,用灵符或者灵器都能替代五灵功法。又不练功,又不好好照顾灵植,这却是完全没有用心。故而,不合格。” 伍天骄不敢辩白,退到一边,默默的流泪和后悔,早知道这样,应该宁可花钱,也要请人照顾好灵田才是。 伍天骄隔壁的灵田,竟然比她的灵田还要差,几个灵植几乎焦黄发黑了。那块田地貌似极其疏于打理的样子,干涸的地表有不少龟裂的地块。 这样的灵田,简直有些难以入目,不少同学都情不自禁的摇头。 苏子越瞥了一眼界碑上的名牌“王霄歆”,“王霄歆是那位?” 大家纷纷四下环顾,却没有看到人。 朱嬛上前一步,“启禀苏师,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见过王霄歆,我找了她很久了,而且今天她也一直没有出现。” 苏子越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她这门考核,不合格。” 朱嬛脸色变了下,似乎想求情,可她身后的燕音用力扯了一把,示意她不要说话。 朱嬛终于还是没有开口。而凤鸣社其他的小姑娘,都因为这个地块的事情生气,也没有一个人开口帮忙求情的。 苏子越并不以为意,考核继续进行。 沿着凤鸣社的这个地块转东,就慢慢行进到其他的同学地块上。 其他大部分灵田中的灵植都生长非常茂盛,公子不断的点评,“这种黄金叶磊其实并不容易种植,不过这位韩与闻能想到将铜精符埋在下面催发金灵气,可见是用心查了资料的。韩与闻可评为乙等。” “哦,这三块灵田是蔡恕和孙晋康共同种植,面积和数量都达标,而且长势不错,可以评为丙等。” “这位许尧之,能把木系灵植和土系灵植放在一起种植,互相借力而生,属于精种细培,且长势旺盛,五行功法的耕作痕迹很明显,可以评为乙等。” “哦,周东宇。恩,让我看看。你一个人种了两块灵田,一块灵谷、一块灵药。灵药兼种相生,还用了小小的五灵阵布局,不错。很用心啊,可以评为甲等。” 因为后面的点评都很快,且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速度进行得极快。 沿着东边走到了灵坪尽头,就要转南。 过了这里,就是山河社的地块了。 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灵田,接连生长在一起,金灿灿的灵谷已经压低了穗子,垂搭到地上。 公子就看见这一片的灵田上都写了一个人的名字——“香茅子”。 原来是她,这丫头真能种啊。 公子点评,“香茅子种植多块土地,长势旺盛且收成极好,可以评为甲等。”香茅子听了,暗中吐了一下舌头,看来公子没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报复呀。 她正偷偷窃喜。 却忽然听到几声惊呼。 香茅子后续租种的土地在子禾灵坪的东侧,转过阡陌向南,才是最初山河社大家租赁的那一大片土地。 现在这篇灵田里的作物,大多被破坏了,不少灵田都拔得七扭八歪的,仿佛被一头蛮牛冲撞过去踩踏一样,很多灵植都被拔出来丢到一边,灵田里的作物统统被搞掉了! “啊,我的香芬珩紫!”邹星玺大叫一声。她后面补种了一些火属性的灵植,其中有一味叫做香芬珩紫,专门用来提高火属性灵气的,是很重要的一味主药。此刻她的灵药都被拔光抛在一旁。 “还有我的瑞金草!!”邹星玺隔壁的是梁宝妹的灵田,也被拔光了。 不止是梁宝妹,还有周佩萌、许舒娇……山河社同学们的灵田都多少被破坏了。 “怎么会这样啊?” 苏子越看到这种情况后,目光微微闪动,却是开了眼窍之后的天赋:入微。目光所到之处,看到了很多隐匿的线索,比如混乱却细窄的脚印,这分明是有人闯入了禁制,进行了恶意的破坏。 赵平川发现山河社的灵田又被破坏,连忙绕着一边的道路快速小跑开始检查当初他们布置的陷阱。 这次大家是从东侧外围绕路过来的,跟往日走进来的方向正好相反。在外围这侧小路,他们只留了一个机关。 “快来看,有人中机关了!”刚刚跑到路口,赵平川就发现在他们埋藏臭汁符的那个地方,还有一大片漆黑无比的墨汁出现了,弄得地面都黑漆漆的,而且臭气熏天。 一定是有人在破坏灵田和禁制的时候,不小心触发了这个符箓机关。 苏子越也走过来,看到了他们的符箓机关, “你们这是弄的什么?” 赵平川先行了一礼,“苏师您不知道,我们这片灵田,以前就被人破坏过。当初我们第一批灵谷刚刚成熟收获,就被人暗中倒了上百只嗑金虫,把整片灵植都破坏了。” “是啊,当初我们马上都能收获第一批灵药了,被嗑金虫给一夜之间吃光了。”大家七嘴八舌的把当初那场被人破坏的事情说了一遍。 “所以我们想抓住这个人,才会在四周埋藏了机关符箓,一旦触发就会沾上一身臭汁,而且非常黑,都洗不掉的。”赵平川说。 苏子越慢慢的检查着他们的机关设置,觉得构思非常精巧,设置的位置也巧妙,如果不是故意闯入,很难会触发它们。而且这个黑臭汁的创意真的太有趣了。 “机关被触发了,可这个人要怎么找出来呢?”苏子越好奇的问。 赵平川就看向肖镜若。 肖镜若走出来,轻轻跟苏子越鞠躬,并解释道,“当初我们曾经测试过,这个黑汁并不能轻易洗去,无论采用何种办法,三日之内,黑斑和臭味都会在,三日之后,这股味道才会逐渐消散。所以如果有人触发了它,那么我们就应该能够看到和发现。” 苏子越微微颔首,“这是个不错的想法,可万一那个人破坏完之后就走掉了,或者躲藏起来怎么办?比如现在,就好像没有看到被黑臭浓汁沾染的人。” 肖镜若又说,“其实我们推敲过,都觉得不可能是小筑外的人做的事情。因为假如是偷盗,还可能是为了贩卖获利,可这两次都是以破坏为主,我们猜应该是只为泄愤。虽然,我们并不知道自己如何得罪了此人。”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如何找到这个人?”苏子越更好奇了。 肖镜若从身后抬起手,在他的手掌上,有一只拳头大的黑色大蚂蚁,正在兴奋的摩擦着自己的头顶的两只触须,不停摇摆着。 ——作者有话说—— 唉,一到周末,我就想去玩,磨蹭磨蹭,不爱写稿……真是堕落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28:麒骥公子的杀伐 黑色的蚂蚁有成年人大半个拳头大,黝黑铮亮、触角微微颤动,灵敏活泼,带着成年工蚁特有的雄健而强硬的大颚。 这只蚂蚁并非世俗界的普通蚂蚁,而是特有的灵蚁,又称寻踪蚁。它的特点是对于灵力极其敏感,是探路寻踪的好手。 在当初灵禽阁结缘的时候,至少有三种灵兽愿意主动选择了肖镜若,可是看到这个寻踪蚁之后,他就立刻选择了它。并且在上次成绩公布之后,成功的跟寻踪蚁结缘。现在他们两个也有内心的共鸣和感应。 虽然并不能像香茅子那样跟吞吞,近似无阻碍的交流,但是简单的指令和互动还是可以做到的。 其实像肖镜若和寻踪蚁之间的这种程度的感应,才是正常的。 肖镜若一拿出寻踪蚁,公子露出了一抹轻微的笑容,“你们倒是准备的万全。” 有了臭汁,再有寻踪蚁,那个破坏的人只要还在小筑,就跑不出去了。 公子点头,示意肖镜若可以开始了。 肖镜若摸出自己做的蚁粮,那是一种被称为紫鸣的灵禽蛋,灵力富含充沛,蛋黄做成蚁粮后特别适合寻踪蚁服用。 肖镜若喂了寻踪蚁吃了几粒蚁粮后,感受它满意快乐的情绪,然后轻轻摸了摸它的脊背,“小宝,来,闻闻这些臭汁,找到这个人。” 然后他把寻踪蚁轻轻放在地上,肖镜若的蚂蚁名字叫小宝,他当时曾经开玩笑说,“我给灵宠起个名字叫肖小宝,将来让小宝找大宝。” 灵蚁小宝抖动着触须用力嗅嗅那股熏死人的臭气,然后轻轻快速摇摆着它的触须,快速的挪动自己六条纤细的长腿,开始往外爬行。 这个意外事故,却露出了一角平和下的纷争,然而更让人意外的是,山河社的人竟然早都有所准备。这番目不暇接的变故,让诸位同学觉得惊诧且有趣。 他们不由的跟着小宝一路往外走。 可是小宝却开始绕着这片灵田兜圈,它来来回回的绕着田埂快速的爬行,结果大家眼瞅着它不知不觉的就转了一个圈,兜回到最初臭汁爆炸的地方。 转了整整一圈,小宝不满足,又开始飞快的爬起第二圈。 同学们最开始还紧张的跟在后面一路前行,等到第二圈的时候,不由哄笑起来,尤其是男孩子们,“哈哈哈,蚂蚁的特点就是绕圈!肖镜若,你的灵虫跟丢了。” 肖镜若的脸涨得通红,一半是着急,一半是被同学们笑得,他着急的问灵蚁,“小宝,不是这里,是其他地方的,你再找找?不要兜圈了。” 小宝传来模糊的感应,“就是这里。” 看着小宝来来回回爬了三圈,不断用触角兴奋的来回摇摆,一副自己已经找到地方的得瑟,肖镜若不得不抱起它。阻止它爬第四圈。 到了这个时候,肖镜若不得不承认,小宝的确是跟丢了。作为低阶灵兽,它虽然对气味敏感,可是对于主人稍微复杂的使令,其实它并不能真的完成。 肖镜若有点难过,主要是觉得对伙伴们失信了,没有做到自己承诺的事情,“对不起,小宝一直在这里绕圈,不肯找其他的线索,我,我可能跟丢了。” 山河社的同学们都觉得有点遗憾,没能把这个幕后的黑手揪出来,可是看到肖镜若那么难过的样子,大家还是给他鼓劲, “没事的镜子,咱们下次再想别的办法,一定会抓住这个人的。” “小肖,这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个坏人的错。” “小肖,你别难过,没事的。” “嘿,兴许咱们小宝只爱找宝贝呢,这种臭烘烘的东西,小宝才不稀罕呢。” 大家七嘴八舌表达自己毫不在意的态度。 苏子越微笑的看着大家,这一幕让他觉得心里有些温暖。这种相互调侃,却暗含支持的氛围,让他想起落华峰的时光。 出来巡查三个月有余,不知道那群让人不省心的家伙们又惹了什么乱子出来;没有自己收拾烂摊子,恐怕晏暖的头都要被他们吵痛了吧;也不知道万事不操心还喜欢捉弄徒弟的师父,是不是又闲的无聊,惹大长老满昆仑的咆哮了…… 苏子越,真的有点想念落华峰了,那一瞬间他露出了怅惘的神色。然而接下来,他的神情就越发的坚毅起来。 这么温暖的地方,不应该被心生污垢的“臭虫”弄得浑浊了。 山河社的小伙伴们还在强颜欢笑的彼此安慰着,“哈哈哈,不要紧,就算有一科不合格,我们其他的成绩也都过关了嘛,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这也正好检验了我们的功课嘛。阵法方面现在可不是吹啊,绝对没问题,下次我们用阵法把这块地都罩起来。”某位开始厚脸皮胡吹起来。 苏子越忽然开口了,“这个小宝灵蚁,未见得是找错了。” 苏子越的一句话,让大家瞬间安静下来,无数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着公子,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既然大家都这么捧场,身为四大公子之首的麒骥公子,也不好让大家失望不是? 苏子越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凭空开始画符,他的素长的手指在空中凌空滑过,偶尔在空中点顿一下,却是快速无比。 同学们被他这手震惊的目不转瞬,凭空画符啊!超级厉害!!不愧是内门的精英子弟啊。 大部分的同学,只能被公子快速而眼花缭乱的手势弄得有点晕。少部分灵识比较敏锐的同学,能隐约察觉到灵力波动的一点幻影,却并不能看真切。 只有香茅子,她今天去掉了眼窍一重灵力幔帐,见到公子凭空画符,忍不住又偷偷去掉一重,然后再一重。 香茅子专注跟着公子的手势,也不知道自己去掉的几重灵力幔帐。但是公子的手势,在她的眼中不断的放大,而且清晰起来。 那是剑符,昆仑最最基础的金系符箓——基础剑符。而且公子每次的停顿,都是融了一点剑意在里面。 有了剑意的剑符,杀伤力会凭空大上几倍。 香茅子自己虽然能画出剑符,可是对于怎么把剑意融进符中去,却并不是特别在行。 苏子越的手法特别从容自如,仿佛浑然天成一般,挥洒写意、轻描淡写之中,就把一道剑符凭空写完。 手停,符成。 素手反转。 一团金色的光芒骤然出现在他右手掌心当中。剑气纵横,四下急突,在麒骥公子的一掌之地来回旋转,宛若一个碗口大小的金色光球,被他控制在掌心发出轻微的“呜呜”声。 这就是凌空剑符。 “哇!”很多同学都发出了惊呼。不少女同学按捺住心头的激动,打算稍后把这段拿到仙灵通闻上大书特书! 公子轻轻抛起这团光球,轻喝了一声“疾!” 右手并二指成剑,轻点前方,指向子禾灵坪阡陌路上的空地。 那片空地,就是小宝刚刚来回绕圈,每次都会兴奋的扭动身子的地方。这是个非常明显的告知:此地有宝。 可那片空地只有一株大树,大树周围有一处被踩翻的符箓陷阱,除了臭汁四散之外,别无他物。 刚刚小宝数次在这里停顿,每次肖镜若都不得不驱使小宝继续寻找,它这个糊涂的小东西,肯定把踩翻的陷阱当成要寻找之人了。 小宝听从了肖镜若的指挥,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那个地方,继续兜圈。 可这次,公子的剑符直接冲向大树。光团如流星一样,几乎在眨眼间就冲到大树跟前,甚至没有留给大家任何反应的余地。 只听见“刺啦”一声轻响,伴随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啊!!!!” 在大树前面的空地,竟然有一个人影,缓缓的浮现了出来。 啊?!大家都吓了一跳,竟然有人在这里! 然而更让人差异的是,这个人他们都认识——正是今天一直没有出现的王霄歆。 只见她浑身上下沾满了浓黑的墨汁,散发出浓郁的恶臭味道,披头散发,形容凄惨。 然而她现在更惨,那道剑气破开她隐匿身形的法宝,其余的剑意直接贯穿在她的身上,那道剑意进入王霄歆的灵脉当中,正在疯狂的来回切割。 这种剧痛,简直比凌迟还要痛苦,她不停的惨叫这,在地上来回的翻滚,双腿乱蹬乱踢,手指拼命在地上挠抓,却没有任何用处。 在子禾灵坪的上空,不断响起她凄厉的惨叫,“救救我,好痛啊!救救我!!!救救我!!!” 凤鸣社的人也惊呆了,大家相互看看,不知道要怎么办。 朱嬛脸色惨白,她想要上前几步,却被燕音用力的抓住胳膊。 朱嬛扭头,燕音冲她做出抹脖子的眼色,并比出嘴型:自取灭亡。 朱嬛并不笨,被燕音这么一阻拦,她已经秒懂燕音背后的未尽之意——王霄歆今天一直不在,而被臭气沾染的就是她,虽然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隐身藏匿,可显然,这事就是她干的。而且又是麒骥公子亲手收拾她,别说她们只是学徒,就算是秋师和徐师在,恐怕也无法阻拦来自内门的巡查使雷霆手段。 渐渐的,王霄歆的声音低了下去,不是因为不痛,而是她嗓子已经喊哑了,整个人还在地上不停的翻滚。 这么片刻之间,她十根手指都已经在地上抓得鲜血淋漓。 大家都不敢说话,面面相觑,然后不做声的看着一切。山河社的同学们也脸色惨白,相互看了几眼,也不敢说什么。 他们特别生气,好好的灵田别人刻意的一次次破坏,所以才会想着弄出了臭汁符抓贼。可他们也没想到让人如此凄厉的痛苦,本来想着找到这个人,交给老师,最好能赶这个人出去是最好了。 不然也要让这个贼人当众道歉,并包赔所有的损失。可现在王霄歆的凄惨,是超过所有人最恶毒的想象的。 所有人中,最平和冷静的人,是苏子越。 苏子越一直负着手,看着王霄歆痛苦的打滚,一直到奄奄一息,再也滚不动了。 这才从纳戒里摸出一个瓷瓶,伸手向旁边吩咐道,“去把这枚丹药喂给她。” 在苏子越旁边最近的,当然是三名向导同学。周东宇是男生,男女有别,不太方便。而朱嬛跟邹星玺对视了一眼,这个丹药就被朱嬛接下。 她捏着丹药,心情沉重的走了过去。 此刻王霄歆附身向下,整张脸都埋进泥地里,凄惨无比。她浑身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味道,双手鲜血淋漓,有沾满了泥土,看起来又脏、又臭、又凄惨。 可朱嬛并不嫌弃,她内心有些不忍,王霄歆现在的样子实在太惨了,自己昔日的好友落到这般田地,朱嬛的内心是颇为伤感的。她尽量轻柔的搬动王霄歆,让她脸部朝上,以方便喂药。 尽管她的动作无比轻柔,可王霄歆还是发出了痛苦的喘息声。 “此人的气海,已经被我破掉了。”苏子越的声音冷冷的传来。 气海乃是丹田之基,气海一破,修行无望。 朱嬛正捏开王霄歆的嘴巴,拔掉瓶子的塞子倒出药丸,听到这话,手不由一顿。 她手下的王霄歆自然也听到这句话,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剧痛还是惊惧。 “小宝并没有找错,一个普通的寻宝灵蚁,让你能养的如此神骏,可见是用心的。”苏子越对着肖镜若点评了一句。 被表扬的肖镜若有点不好意思,他低下头,轻轻的抚摸小宝,小宝不懂公子的话,却能听懂肖镜若的鼓励:小宝真棒。于是小宝更快活的扭动起肥硕的尾部,跟肖镜若亲昵的互动起来。 苏子越继续说,“你们这位同学,心思也算是敏捷聪慧。她在破坏灵田的时候,踩中了陷阱,那黑臭的符汁迸溅了她一身。显然,经过了一夜的清洗,这位同学已经发现了这些臭汁是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弄下去的,而且味道浓郁。” “如果是其他的人,恐怕这个时候不是六神无主,就是吓得连夜逃逸了。”苏子越冷冷的描述着,“可这位同学,竟是个胆大心细之人,外加有一件可以隐匿身形的低阶法宝。于是她做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潜回原地,然后利用隐身法宝,默默在此处等待。” 大家都不明白王霄歆为什么这么做,不由看向她,可王霄歆现在弓起身子,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出来。 苏子越继续说着,“兴许你们都还没有明白这位学徒的心思。如果她被捉住,下场自然不会太好,多半会被驱逐出去。可如果她临阵逃逸了,又很容易露出马脚。她选择潜伏在近处,一来可以观察到大家对此事的评论和推断,二来可以尽快想办法洗去身上的味道,然后回归小筑,洗脱自己的嫌疑。” 大家这才明白王霄歆的算盘,纷纷点头。 “甚至这位同学竟然做出了最为优化的安排,万一有些灵兽可以凭借气味追踪到她,她在这个案发的原地,也可以凭借隐形躲藏过去。这份胆识和谋划,也算是老谋深算了。”苏子越说出了王霄歆全部的打算。 “你们已是小筑正式的学徒,虽是初入门径,却通晓了修行的基本常识、成功引气入体奠定了修行的根基。倘若只是因为无心犯错,或考核无法通过,自然只是放逐你们离开小筑,自去谋生罢了。”公子继续说道,“可如她这般有心计,有胆识,有手段,但却居心不正的人,倘若让她带着一身的功法离开小筑,暂且不说将来如何,仅当她回归世俗,又会祸乱多少人族?!” “你们一身功力来自昆仑,犯了不可饶恕之错,就由昆仑亲手收回。这句话,不止单单针对她,也是告诫你们每个人,倘若有朝一日,再让我知道尔等有这种坏心行事,也定如此例。收回尔等功力,驱逐门墙之外。”苏子越厉声说。 大家听了,都仿佛从心底打了一个寒颤,牢记此刻的训诫,不敢多言。 偏偏有一个人问清脆的问了一句,“那么有哪些错是会如同这般,被破除丹田气海的?” 大家纷纷侧目,看是谁这么大胆。 提问的人是香茅子,她不解的用大眼睛看回同学们,“当然要问清楚,不然万一犯错了怎么办?” 苏子越见是这个莽丫头,也没有生气, “昆仑十诫,今可说与尔听。” 大家连忙都支起耳朵,唯恐漏掉半个字。 昆仑十诫: 一诫:欺师灭祖,背叛昆仑; 二诫:勾结外人,戮害同门; 三诫:持剑行凶,为所欲为; 四诫:逞凶作恶,残害弱小; 五诫:背信弃义,人后出剑; 六诫:巧取豪夺,图财害命; 七诫:嫉妒中伤,偷盗妄证; 八诫:奸淫胁迫,强取豪夺; 九诫:凌辱肆虐,无故杀人; 十诫:裹夹君侯,压榨凡间界。 “此为昆仑十诫。这十条戒律被铭刻在白玉朱字碑上,就立在昆仑四大天峰——望舒峰的禁微楼前。”苏子越清朗的声音,在子禾灵坪上方缓缓散开。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啊,求加入书架啊。收藏太低了,今天被编编婉转的批评了,大哭啊~~~我的收藏好低啊,亲们,你们用app加入书架一下好不好呀~~~~ 以及,我今天终于出现了屏蔽关键字了,真是……心情复杂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29:第五门绩优 随着苏子越朗诵昆仑十诫,大家再次感受到了昆仑威严且不可冒犯的天条。 昆仑庞大而严谨,平素它高高在云层之后,你甚至无法揣测它到底有多么的雄浑壮丽、浩瀚巍峨。仅能从每一个细微末的层面,悄悄的管窥昆仑之严谨狠厉。 昆仑宛如一个洪荒巨兽,平时懒洋洋的躺在山巅假寐,你看它似乎纹风不动,就以为可以轻慢甚至调戏它的时候。只要轻轻一个抬爪,就可以撕碎所有的冒犯。 这就是昆仑,万仙之宗。 捏着王霄歆的嘴巴,朱嬛把公子给的灵药让她服用下去,只片刻之间,她浑身颤抖的痛苦就逐渐停了下来。 这枚上品静气丹对于清除经络中多余的混杂灵气极其有效,当经脉中的游离剑气被静气丹平复下来后,王霄歆自然不会再痛了。 不过她气海已破。就好比一个没有了底的盆子,再也无法储蓄灵气,更不要提用内劲运转灵气了。 这辈子,她是修真无望了。 朱嬛一直忧心的看着王霄歆,她见王霄歆脸上都是在地上磕破的泥土还有血块,还有那丝丝缕缕的臭汁痕迹,就从袖子里掏出自己干净的手帕,抬手轻轻擦拭她的头发和脸颊。 却被王霄歆坚定的推开了。 王霄歆一直低着头,散落下的头发遮盖了她的脸庞,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一会,她似乎攒了一些力气。就自己站起来。低着头,一步步的向外走去。 朱嬛在后面追问了两句,“歆歆,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呀。” 可是王霄歆并没有回答她,脚下不停,她笔直地向着小筑外面走去,一副尽快想离开这里的意图,非常明显。 朱嬛追了两步,被燕音和林灵儿一边一个拽住了。 她们两个低声的说,“歆歆其实内心很骄傲的,她现在不再是修士了,你过去她会更恨的。” “她聪明才智本就不在我们之下,此刻只是被破除了气海,而这段时间她积攒的灵石还有符箓之类的,小筑都没有收回。凭借昆仑躬行拳还有立仪剑,等闲人也奈何不了她。让她安静的离开吧。” 这样一耽搁,王霄歆走得又极快,很快就看不到她的背影。 而苏子越对于后面的事情都只是默默的观看,并没有干涉。见王霄歆的事情告一段落,他开口说话了,“那就只剩刚刚的最后一片灵田,还没有分数了,对么?” 以山河社为代表的一圈同学纷纷应是。 “既然这样,还是先回去看看那片灵植,大致上种植的种类还有数量都在的。我将根据遗留下来的痕迹,为你们评估一个得分,如果有争议,可以提出来。”苏子越给出个解决的方案。 山河社诸人本以为灵田的种植都被破坏了,这个科目肯定不会有分数的。万万没想到还能进行评估,简直是喜出望外。对于公子给予的提议,自然绝无异议。 大家心情各异的重新回到了被破坏的那片灵田上。 公子逐一检阅起来。 “哦,这组是瑞金草和日阳草的间种,还有很多灵谷。这是何故?”苏子越问道。 这片灵田是属于梁宝妹的。 梁宝妹要深呼吸两次,才敢跟自己的心中的男神回话,“我们曾经被,嗯,嗯,我们的灵田曾经闹过一次嗑金虫,不过无意中发现火系植物和金系植物采取间种的话,能够有效防止嗑金虫。” 公子就笑着点头,“发现了相生相克,而且看这片土地的成色不错。 哦,你还另外租种了两块土地,有格外的种植贡献。很不错。梁宝妹是吧,种植成绩可为甲等。” 梁宝妹喜笑颜开。尤其听到了麒骥公子对她的亲口点评和认可,宝妹觉得自己能一辈子都记住今天。 她暗下决心,今后一定要多种灵田,成为种植中的高手。 接下来公子又逐一的点评了其余人的地块,因为山河社的大部分同学的灵田都长势极好,他们互通有无的相互学习,也都利用了五行相生的间种方式,而且每个人都租赁种植最少两块灵田,所以大部分人都拿到了乙等以上的成绩。 其中田冰茹因为铺设了冰雪法阵种植了寒雪草,因为灵植品种珍稀,而方法独创,甚至拿到了甲加的优绩。 当听到了这个成绩的时候,田冰茹激动的捂着脸无声的哭了起来。跟她关系好的小姐妹自然围过去,轻轻的抱抱她。 这是喜极而泣,田冰茹不停的感谢大家,“谢谢大家。谢谢香香,谢谢平川,谢谢惜梦……。” 公子有些好奇的问,“你自己的灵田种的好,怎么又去感谢别人?” 田冰茹不好意思的解释,“最初我种植寒冰草,是想去制作冰雪润肌膏。可是它的种植需要非常寒冷。还是惜梦帮忙查找的资料,周佩萌去帮我采购了馀海冰珠碎屑,香香和王平川帮我布置了寒雪阵。大家集体群策群力,才有了后面的结果。” 公子内心波动,但他没露声色,“你们这个小社团倒是不怎么藏私的。” 小伙伴们七嘴八舌的说,“那是因为香香啊。最初香香就一直带着我们。租种灵田的时候,发现了灵气好的地块,也告诉我们;还帮助大家最开始学习云雨诀呢。” “是香香第一个发现了噬金虫比较怕烈阳草的事情。后面是惜梦查的更多五行相生的资料分享出来。” “香香在坊市里发现了灵植暴涨,就回来告诉我们要集体租赁灵田,我们才跟着多种的。然后我们还相互帮忙施展云雨诀,因为大家轮流施展法术,所以才会长势特别好呢!” 公子含笑的听着小伙伴们的分享和吹嘘。 “香茅子同学,你来。”他伸手摆了摆。 香茅子因为吞吞的事情,今天颇有些心虚,所以一直比较低调沉默的躲在后面。 此刻见公子召唤她,只能略有些忐忑的往前走了几步,“您有事呀?” 苏子越轻笑的问,“刚刚听见你的同学、还有社员们都在大力表扬你。据说这种植灵植的事情你从中一直引领大家,而且还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分享出来,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见问这个,香茅子的心就落地了。“我小时候是住在村子里的,对于种植有一些经验,虽然灵植和普通的谷物全然不同,但一些基本的道理是有互通之处。所以可能就比别人学习的快了一点而已。” 公子就摇头,“并不是问你如何学习种植灵植。而是问你为什么要带领着同学们一起前进?” 香茅子露出了懵懂的表情,“带着同学们前进?我没有啊。” 苏子越指着她身后的人,“可是他们都说是在你的指点、或带领、或者帮助下才开始学会互生间种、多租赁灵田的。” 香茅子想了想,“我真没觉得自己在带领大家。本来学习的时候,有很多东西我其实并不是很清楚,只是糊里糊涂的就做到了。比如云雨诀,最初我只是把水灵气搞了出来,可后来星玺说无法转化水灵气,因为火系灵根太强了。当时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就努力压抑水灵根,后来终于搞明白了将其他灵根灵气转化成水灵气的做法。看起来是我帮助别人,可如果没有掌握这种转化,那灵力储备不够,是无法使出水箭术的呀。所以我没觉得自己是帮助别人,我觉得就是切磋中的互相印证。” 公子只是含笑的听着,香茅子仰着小脸认真的分辩着。 “至于您说的为什么要把消息告诉大家。以前在黄石镇的时候,一位民间的老师姓程。程师教导过我做人的道理,叫做: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当时我不是很懂这个道理,程师就打了一个比方,如果他有一个苹果,给了我吃,他就没有的吃了。故而通常他会舍不得。但如果这苹果是一个消息或技能,他给了我后,他还有一个苹果。而我投桃报李,有了一个桃子也给了他,那么我们就都有一个苹果和一个桃子了。给的越多,自己有的就越多。” 这却是凡间粗浅的智慧,公子觉得香茅子说的很好玩。但依然反问了她一个问题,“那倘若你给了我一个苹果,而我自己有桃子并没有给你,那你不是吃亏了吗?” 香茅子说,“当时也有同学向程师提问过这个,但程师说:施比受有福。那些觉得桃子是唯一至宝的人,只会把桃子握烂了,最后臭在手里,断绝自己所有通道,最后死在绝路上。程师还说,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学问和消息是唯一的,互通有无,教学相长。故三人行,必有我师,才是人间大道。所以我告诉大家灵谷价格涨价的道理,并没有吃亏啊。后来同学们都租赁田地、加种了谷物,才有更多的人手投入在上面,大家相互轮流照顾谷物,将时间节省下来,我才能去坊市学习炼器。” 香茅子看着公子,“我们都是在互相帮忙,并没有谁带领谁。” 公子笑着点头,“你的那个老师教的很好,你学的也不错。我记得刚刚你灵田的成绩是甲等对不对?” 香茅子点头。 公子就点评道:“你在小筑里种植面积之大当属首位,灵田里的长势都很好,而且察觉到相生相克的道理,还种植了几味价值很高的灵药。这些是你获得甲等评价的缘故。但是你能团结同学们一起耕种,更能传播分享种植经验,这是非常稀罕的品质,虽然你自己不觉得它的宝贵,但在昆仑的操评里,它们实是杰出的品行。故而,我宣布,香茅子灵田种植的最终成绩为——” “绩优!”苏子越根据手头核实过的结论,修正了香茅子的成绩。 对于这个绩优,周围的同学们也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大家是服气的。 大部分同学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还有的同学默默的计算了一下,暗中咋舌,“我的老天,现在香同学已经拿了五门绩优了。难道她这次又要全部绩优不成?!!!” 对于下一门的考核,大家都开始期待香茅子任务接单的成绩起来。 当修正过香茅子的成绩,本次灵田种植的考核,就已经全部点评打分完毕了。 大家围绕着公子,等待他宣布明天的最后一个科目——仙灵通闻任务领取和完成度。 对于这最后一门科目,苏子越也有了自己的规划。 “我已经大概了解过,你们领取的任务多半都集中在云瑶小筑,极少的一部分跟云瑶坊市接洽。云瑶小筑这边的任务,有的人领取的是物资草药的搜集;有的是地图的修正;也有人是照顾灵药苗圃,还有人是去书阁抄录图书等等不一而足。” “我看过云瑶小筑的大致布局,明天的考核将按照执行地点进行逐一的评分。这样就不用跑来跑去了。”苏子越说出自己的想法。 对于这一点,大家没有任何异议。 “集合的地点还是在演武场吧,但是因为任务的地点还有内容都不相同,所以这门功课可能需要三天左右的时间,最后一天去云瑶坊市去探查那部分的任务。” “任务将根据难度,完成度,和完成的数量三个维度进行点评。三个维度总体成绩是最终的总分。”公子说出了点评的标准。 可是大家还是不太明白。有人就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可有的任务没有完成度啊,比如说绘制和更新地图这种。” 公子就笑着解答,“这个不难。比如接了绘制地图更新任务的同学,我们可以看看历届同学们补充绘制的平均数量。那么根据每个人的绘制的数量,那段地形的面积,还有准确度进行点评。如果只绘制了少少一小块,甚至完全没有实地勘测,胡乱绘制的,就是不合格。认真绘制的人,一定会过关的。数量超过平均数的,就是优秀。” 这么一说,那些接到地图绘制,并认真更改的人,都放心了不少。也有一直忙着摸鱼玩耍的人,企图蒙混过关的人开始发愁了。 香茅子的内心,其实也是忐忑的。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的任务,其实她这半年似乎只接了一个——废弃灵器的仓管。 当初半夏不在意的跟她说:只要不丢,随她折腾。于是她就开始放心大胆的拆解灵器。 可是,可是,半夏似乎也没说过,让自己灵兽吃掉废弃灵器行不行啊…… 这都喂了吞吞小半年,香茅子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她似乎并没有核实过。而萑丘阁里现在,不仅阵法每日轰鸣作响,日夜不息的拆解分离,更关键的是,里面几乎让她折腾空了。 萑丘阁里的废旧灵器,十去其九是有的。大部分进了吞吞的肚子,小部分她拿去方式变卖成材料。剩余的那些,除了还没来得及拆的,几乎就没剩了什么。她自己还用里面的核心机关和售卖的灵石买来材料,拼凑了一个肥鸡出来…… 香茅子小脸煞白,她开始努力回忆苏师刚刚教导的昆仑十诫里,到底有没有监守自盗这条…… 然后香茅子心虚的按了按自己的肚子:气海啊气海,你还能不能好好的完整不破,就看明天的了。呜呜,早知道,就不让吞吞吃那么多了,现在吐都吐不出来了,咋办啊?!! 香茅子苦着脸,开始发愁了。 ——作者有话说—— 呜呜,求加入书架啦啦啦啦啦,么么哒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30:麒骥公子之典 这一整天的考核,堪称高潮迭起、波澜起伏。 大部分同学灵田这门课程都合格了。只有凤鸣社的人成绩不怎么好,不是堪堪合格边缘,就是没过关。急得她们分头去打听怎么补考。 朱嬛的成绩是乙等,因为她自己额外租赁了一块灵田去尝试种植,虽然长势非常一般,但这个面积还有长势,以及对作物的理解都算过关。就得了一个乙。 这个成绩不能算差,可跟朱嬛去年的成绩相比,她没有进步,但其他的同学的成绩却有大幅度提高。 朱嬛自己清楚,今年她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到并列第三的成绩,兴许还要跌出前十。这让一贯骄傲的朱嬛非常难受。 可事实在前面,朱嬛失眠了,她开始整夜考虑未来的自己要怎么办。 这天夜晚,很多同学都如朱嬛一样,考虑了很多。 有的人回忆起白天的事情,对昆仑的规矩有了新认识;有的开始考虑自己的前途;也有人对这次成绩担忧,怕自己未来会被开除。香茅子第一次跟所有同学一样,担心到睡不着。 她盘腿坐在床上,抱着吞吞开始诉苦,“这可怎么办啊?现在萑丘里面都空了。别说麒骥公子这种聪明人了,只要不瞎进去都能发现问题。到时候可咋办?” 吞吞尾巴甩成一团扇子影,“吃,吃,吃!”它兴奋的嗅来嗅去,似乎要香茅子再从纳戒里拿出来一些碎片当宵夜。 香茅子想了想,心一横,干脆剩下的碎片都给吞吞吃了吧,至少还能闹个饱死鬼。 于是她赤脚踩到地上,吞吞跟着兴奋的从床上扑腾下来,围着香茅子团团转圈。香茅子把纳戒剩下的碎片都给吞吞倒空了,吞吞见今天真的有加餐。一口一块吃的可开心了。 现在它牙齿长了一点出来,咬起这些碎片咔嚓咔嚓的,跟吃花生米一样,非常香甜。 香茅子看着它低头吃个不停,伸手轻轻在它背脊上抚摸,内心的忧愁如海浪一样,此起彼伏。 那一夜,香茅子翻来覆去的也没睡好,当天都快亮的时候,才略微眯了一下。 第二天很多人都挂着两个黑眼圈到演武场,连昆仑立仪剑的精神头都比昨日低了几分。 苏子越看出他们今天集体都很消极,心念一转,大概明白了这种心思。就跟他们这些内门子弟初去魂寰灵霄塔时的情形一样罢,每个人都会昼夜不停的思考自己将会遇到谁,到底能冲到那一层。 不知道为什么,苏子越就想起自己第一次去魂寰灵霄塔之前战榜的那一夜。 那时候的他紧张无比,忐忑不安、坐卧不宁,连服数枚静心丹都没有用。小小的晏暖吓得不敢哭,却含着两包眼泪,揪着他的袍角不敢松手。 就在这个时候,他那四六不着的师父笑眯眯走过来,看到他小脸惨白的样子,故意问,“呦,小月月,很紧张啊?” 从来都很端方规矩的苏子越,一脸严肃地抱着剑摇头。 师父见他摇头,用力表扬起来,“嗯,不紧张就对了。身为我桃花剑的首徒,怎么能紧张呢?哦,告诉你一件小事,师父在你身上压了一万块极品灵石,赌你第一次就能冲上八十五层以上。你可别让师父输钱啊。” 苏子越当时都傻掉了,“一,一万枚极品灵石?师父,我们落华峰哪有这么多钱?!!!!!”从他入门第一天开始,无良的师父就把峰头的收入往来都丢给他去管。 师父自己只管花钱享受,到处买买买,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还大手大脚的打赏,然后人家剑坞、坊市都派人凭着师父的手书灵符来结账…… 从拜入师门那一天开始,没有一天,就没有一天!!苏子越没为灵石发愁的时候。 当时他就傻眼了,“咱,咱们峰头,有,有一万,一万极品灵石吗?”一直赚钱和付钱的都是他,怎么小苏子越不知道还有这么一笔巨款的? 当时师父仙风道骨的转了一圈身子,从自己的纳戒里又摸出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高价拍来的各种高阶灵酒,然后飞起桃花眼得意的看了他一眼,“为师哪里有钱,灵石不都在你手里呢么?” 苏子越吓得都颤抖了,“那,那,您,您怎么能压一万极,极品,品灵,灵石?” 师父微眯眼睛,狭长的眼梢被灵酒激发得微微发红,潇洒地飞了一个微笑给他,风情无限,“傻小子,师父这不看你总为灵石发愁嘛,所以才善心大发的帮你一把。我把咱们落华峰压了一万极品灵石。只要你能一口气冲上八十五层灵霄塔,咱们落华峰就有十万极品灵石了!到时候啊,你小子再也不用为灵石发愁了。不用客气,为师偶尔为你操心下也是应该的。不要太感动哦。” 苏子越气得手都发抖了,拿剑的手一直在不停的颤抖。 “师父,你知不知道这三千年以来,百层灵霄新人榜最好的成绩是什么?” 师父喝的极快,这片刻的功夫,若蕖亭中的石桌上已经东倒西歪多了十多个玉葫芦。此刻他已经有点眩晕了,迷瞪瞪的问了句,“哈,啥最好的成绩?是啥?” 苏子越一字一顿的说,“三!千!年!以!来——百层灵霄最最好的成绩,就是魂寰当代掌门的庄圣君!当年他筑基初成而一气冲上灵霄塔上八十三层,已破了前人所未有的记录,被誉为当代麟角之材,钦定为魂寰雏凤,名动天下。” 苏子越死死盯着师父,“师父,我能拿什么一口气冲上八十五层?!” 不靠谱的师父似乎楞了一下,然后看着苏子越,“那,那怎么办?小月月啊,师父我已经把落华峰的总枢令牌押给人家了。” “你去要回来!!!” “要不回来啊,下的是生死契约,没办法取消……啊,孽徒,你想干什么?为何拔剑?!住手孽徒,欺师灭祖乃是昆仑十诫……啊,师父这次不跟你计较,啊,真是的,小月月你不要输啊,不然咱们都没地方住了……”师父大呼小叫的御剑落跑了。 只留下一个双眼冒火,满心杀意的苏子越。 那一刻,苏子越真的绝望了,真想去他妈的魂寰塔新人榜,跟这个不肖的师父同归于尽算了。 可师父跑的太快,只留下双目冒火的“小月月”。 苏子越孤身一个人身负深青色的卫天剑,带着决绝的神情,再无一丝眷恋的走进了魂寰灵霄塔。 这股对师父无处发泄的杀意支持他,一路打到了灵霄塔七十层。然后,他开始面临真正的绝境。一次次在绝望中死死坚持,无数次的想放弃,无数次的危在旦夕,无数次的濒临绝境…… 首发完整版↘^橆^若^小^说^网^↙: ·ш u r u 0 · c 0 br /> 可那时候晏暖才刚刚入门上峰,瘦瘦弱弱的,梳着包包头,整天跟在师兄后面哭哭啼啼。不靠谱的师父整日不见踪影,只有他带着这一峰头上下老弱病残的苦撑。 如果把落华峰输了出去,那他怎么办?晏暖怎么办?那些老弱病残的仆役们怎么办? 苏子越咬牙坚持,没有人知道他在魂寰塔是怎么打到八十五层的。 然后,他做到了。 初入魂寰,直上风云录。 落华苏子越,昆仑麒骥儿。 麒骥公子苏子越,一战成名天下知…… 紧张啊,怎么能不紧张呢。苏子越想起当年那种心情,微微一笑。可接下来眉头就紧紧蹙了起来,自己这一走就是三个月,师父不会又惹什么幺蛾子吧…… 不会不会,有晏暖看着,而且陆离的脾气一贯不好,如果师父再敢四六不着,不用他出手,陆离就能拿剑跟师父对砍! 应该不会有事的吧……苏子越压下心头的浅愁,决定要尽快完成这个考核,然后赶紧回落华峰看看去。 “嗯,这次考核只要能态度认真,那就都给他们通过罢……”想到不靠谱的师父,苏子越真心觉得其他的人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他往前走了一步,看到一票学徒紧张得发抖的模样,“那么我们今天就从迷踪林开始吧。” “领取完善地图的同学有六个,邱臻、冯劲草、田澄、周武塑、梁宝妹、陈惜梦。嗯,你们更新的数量还不错,最少的是田澄有两块。最多的是梁宝妹和陈惜梦,分别有五块和六块。一起去看看吧。” 公子用玉玦开始探查地图,很快辨明方向,带着大家开始步入迷踪林。 香茅子其实来迷踪林的次数并不多,今天的情况对她来说,跟游览差不多。唯一不好的是,因担心自己任务,根本无心凑热闹。 邱臻和冯劲草是好兄弟,他们两个都完成了四块地图,而且标注了灵芝的生长地,也观察到了灵蜂群的变化,还补充了迷踪林里溪水的岔路。 公子给了他们甲等的成绩。 田澄因为上次就补考了,她这次非常认真,连树木的种类还有功效药效都有写上去,另外对于迷踪林牵引蜂的使用,也写了一些心得。 公子对她的细致予以了肯定,虽然数量不是特别多,但是有这明显的自己的考量和用心,所以给了丙等。田澄非常欣喜。 周武塑绘制了三块,但是他写的比较粗糙,每个地方只有一些灵草的数量和种类,对于其他的变化,更新的非常少。公子见他数量上勉强达标,但是精度不够,就给了个丁等合格。周武塑吓得轻轻擦汗,暗中决定以后不能这样敷衍,要认真对待任务。 而梁宝妹和陈惜梦则结合了以往的变化,还标注了四季的水线变化,灵草数量、药用、种类,以及伴生灵虫等细节的问题。对于她们的任务,公子给了极大的肯定,故而成绩是甲加。 然后是灵药采摘的任务,邹星玺喜欢钓鱼和采摘,她在本来没事就喜欢在迷踪林里逛,这半年能完成了数十个不同种类的灵植作物的采摘,甚至还抓了上百条云溪湖大火鲶,采摘了不下八百枚完好品相的鳞片。 公子甚至细心的随机检查了几条大火鲶,发现它们都生活的很好,并没有被过分采摘鳞片,故而对邹星玺极满意,给了她甲加成绩。 周东宇接了灵禽阁喂养的任务,公子随机抽查了适中灵禽灵兽,发现它们都很健康活泼,而且对周东宇的态度极其亲昵。不过有几种灵鸟被他喂成了一个肉敦的毛团子,胖得几乎飞不起来了。所以公子扣了周东宇一分,只给了甲等成绩。 而周佩萌和裴为谦似乎爱上了做生意,他们两个不接别的生意,专门做各种采买和出售的任务。他们成功的买到了低于市价的虚海凝露、子午凝露还有落凤木凝露等,而且还完成了若干资源出售的任务。根据他们完成率和利润差价,公子给他们甲加的成绩。 大概是因为苏子越自己的归心似箭,这一上午查验的成绩竟然极快。 绘制地图、照顾灵禽灵兽、采摘灵植、照顾灵药苗圃、跑商贸易、书写符箓、炼制丹药、整理书阁、帮忙拓印古卷…… 公子手眼不停。他本身就是掌令师兄,对于各种宗门内政都非常熟悉,关键考核点抓的极准,一路点评打分,诸人心服口服。 到了下午时分,原本计划三天的考核,几乎都完成了评判。 公子查阅了一下手里的玉玦,嗯,还有一个任务没有检阅,“废旧灵器库看守轮值?!” 饶是凭借公子的经验,他也楞了一下,这种任务难道还有完不成的吗?那一瞬,苏子越都没想到这种任务要怎么打分。 “废旧灵器都在,嗯,萑丘阁,在哪里?”他顺口问。 香茅子觉得后脊背都是冷汗,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在,在小筑的西北角。” 苏子越一看任务的名单,“哦,竟然是你的任务?!这却有点稀奇了。带路吧。” 香茅子宛如临刑前的心情一样,闭了闭眼睛,转身就走。 见她简直紧张得同手同脚的样子,苏子越内心存疑:难道,这萑丘阁的任务,还别有什么内幕不成?他甚至又从新看了一遍被录入玉简里萑丘阁的任务,“废灵器仓管,每月灵币50枚。长期任务一,保管废旧灵器,不得遗失。长期任务二,修缮废旧灵器,若能完成修缮,则根据修缮后价值予以二成的奖励。” 苏子越的眼神在后面顿了一下:修理修缮废旧灵器?!转念,他就轻轻摇头 ,不会的。这些垃圾灵器一直是各个门派最为头痛的不动产,哪能修得过来,存放都快堆不下了。 既然如此,这丫头在紧张什么,莫非是消极怠工怕不合格么…… 正考量着,一行人就到了萑丘楼前。 很多同学们还是第一次来到这边,它在云溪峰的西北角下,需要绕过一大段路,所以很少有人会闲着没事往这边走。 香茅子默默的站在萑丘楼前,脚下的步伐宛如坠了万钧巨石一般沉重。 “你去里面先把禁制关上。”公子说着,递给她一枚中枢令。香茅子是可以率先进去的,而公子今天递给她的中枢令,则可以关闭结界禁制的机关,大家就都可以一共进去了。 香茅子一语不发,双手接过中枢令,用力咬着嘴唇,她背脊笔直的就走了进去。 那一瞬,香茅子觉得头顶已经悬挂了一把万斤重的利刃,而挂着利刃手柄的,只有一根发丝而已。 她在里面开启了三层萑丘的不燃灯球,并利用中枢令关闭了进门的禁制。 小筑外面等候着的同学们,就看见萑丘阁从下往上逐一的亮起了璀璨的光芒。原本黑沉沉的萑丘里面一层层的亮了起来,灯火通明,宛若不夜天。 伴随“轰隆”一声,萑丘禁闭的八扇大门在中枢令的控制下,齐齐打开。而在里面竟然传来更加吵闹的“哐当哗啦”的击打敲砸声,仿若进入了最最热闹的工坊一样…… 有那么一瞬,苏子越楞了一下。然后他才举步上前,跨进萑丘阁的大门。里面是全然不同的一番景象,简直是——前所未见。 ——作者有话—— 不能看表面风光。苏子越啊,心里苦~~师父师父不靠谱~~~~记得加入书架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31:随我昆仑走一遭 走进萑丘阁那一瞬,整个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萑丘阁里面灯火辉煌,且轰鸣作响,让众人宛如置身最最热闹的工坊之中。 苏子越一抬眼看清楚了里面的景象,然后他就愣住,站住一动不动,没有说话。 连见多识广的昆仑麒骥公子苏子越,也完全被里面的景象给震慑住了。 他第一次在云瑶小筑露出了震惊且有点“傻气”的表情。如果有人此时用刻影石将公子的表情录下来,估计公子的追随者会大幅度减少,那表情真的有点蠢蠢的。 但刻影石是非常珍稀的极品灵器,小筑里的众位学徒别说没有见过,现在连听都没听过的。其次他们也没能发现公子的片刻失态,他们自己也处于意外的震惊当中。 在灯火通明的萑丘阁里,无数的符箓和阵法结合起来,布置在整个入门处的大厅里。 大家眼瞅着一个巨大的香炉状破灵器,被一个浑身上下打满补丁的“傀儡”状的东西,举着挪动到了阵法当中。 为什么说是疑似傀儡呢?!这个东西的上半身,貌似跟有些身价丰厚的修士们定制的人形傀儡很像。 修真界的修士肯定是比较有钱的,尤其跟凡人相比,那几乎个个都富可敌国了。但是修真界自己人相比,身家多少还是各有不同的。一般来说等级高的修士就会比较富足,门派的修士会比散修富足。 而所有门派之中,最最有钱的门派毫无争议的当属魂寰! 魂寰地处虞洲,占据全天下灵脉最多的宝地,他们门派里最瘦弱的地脉洞府也比中等门派的核心洞府灵气要饱满,所以魂寰的弟子可以说都是躺着练功的。 修真界有个戏说,叫做魂寰炼气无瓶颈,说的就是在魂寰里面,哪怕你因为境界或者灵脉卡在某个瓶颈上也不要紧,因为魂寰宗门里的灵气太过浓郁丰厚,哪怕硬灌,灌上几十年也能晋级。 而且魂寰还是以炼器闻名天下的四大宗门,炼器是最为赚钱的一门行当。跟炼丹相比,炼器的失败率更低,而且材料的要求和炼制水平的难度却更大。很多小宗门宁可自己炼丹炼药,为了节省一点成本。但是却没有办法炼器,所以为了求追好的灵器和武具就一定要上魂寰求取。 导致魂寰连炼气弟子都能有很丰厚报酬,比如帮助甄别鉴定炼器材料;挑选适合的图纸;加工粗炼低阶材料之类的任务……,魂寰低阶弟子往往都接不过来。整个门派从上到下都肥的流油,乃是整个元炁大陆第一修真豪门。 魂寰子弟富足,又有钱,就特别喜欢显摆。他们门派无论等级高低,都喜欢随身带一个人形傀儡。 高阶长老们的人形傀儡,往往跟真人无异,眼神灵活灵动,而且傀儡的防护和攻击力极高,据说魂寰掌门的人形傀儡相当于元婴后期的高手! 这是什么概念?!这就是一旦有争执,人家就是二打一,弄不好是三打一,甚至一群打一个! 故而魂寰宗门子弟的特点也比较好区分,一般金光闪闪、鼻孔朝天、出手大方、态度嚣张且身边都带着一个人形傀儡的低阶修士——多半就是魂寰正式的宗门子弟。 低阶魂寰的子弟,往往也会有人形傀儡,不过它们的功效自然比不上魂寰高阶长老们的强悍凶猛。往往只能起到跑腿、跟随、捧剑、打扇这样日常的行为。 就是这样,也让无数宗门子弟和散修们羡慕不已。毕竟身后随时跟个人形傀儡帮忙做事,那就看起来很厉害嘛。可是人形傀儡的价格都很高,哪怕只能站着跟随移动的,也要最少三枚极品灵石。 除了魂寰宗门的子弟,其他人多半“烧包”不起的。越是低阶的人形傀儡越容易出问题,而魂寰黑心到售完即止,如果买到手里又坏了,每次修葺还要再收一大笔额外的灵石! 所以后来修真界有了不成文的一条规矩,凡是带着人形傀儡的修士都是豪门,功法是不是精深不好说,但家里一定不差钱。 低阶人形傀儡,说白了就是中看不中用。有些特别有钱的人买来新鲜得瑟了两年,最终还是收起来了。 萑丘阁里这个人形傀儡就属于低阶的,就是那种用坏了又修不起,干脆丢掉不要的傀儡。 不知道最初定制这个傀儡的修士是怎么想的,大部分的修士定制傀儡都喜欢定制一个貌美且精致的妹子摸样,一来带出去比较拉风,再来也省些材料。 可这个傀儡居然是一个体长九尺大粗壮大汉,那胳膊都比香茅子的腿粗!喜好品味不敢说,但是这材料可真是实打实的结实啊。 不过当初这个大汉傀儡似乎是双腿出现了问题。反正香茅子发现它的时候,就只有半条腿。 香茅子检测了一下,发现他的胳膊居然还能被灵石驱动。于是香茅子干脆在废旧的灵器阁里又拆了一个破碎的箱车宝具的轮子。 然后这个大汉傀儡和一个独轮,被香茅子用无数的补丁,铁条和符箓,硬生生的拼凑链接在一起。看起来不仅丑陋,而且怪异! 此刻,这个独轮丑汉傀儡手里持着一个巨大的破碎的香炉灵器,它下半身的独轮沿着地上固定的符箓轨迹,灵活的转动着。 丑汉傀儡灵活且快速的将香炉灵器放到一个阵眼当中,然后沿着地上的痕迹滚动出去,在滚出阵法的时候,大汉的头顶会触碰到一个铃铛。 “叮”铃铛轻响了一下,然后铃铛上面被打横拽了一个铁条般的东西。那根铁条修长纤细,是香茅子从一柄灵伞上拆下来的伞骨。 铁条上有传导类的符阵,当被触发后,就会拨动后面一个转盘一样的盘子类东西。圆盘上被分成了六等分的格子,每转动一格就会有一张符箓落下来。 下面有类似竹筒一样对半被抛开的管状物,这个是香茅子从一个飞舟后的类似吹气的筒子上拆下来,费了好半天功夫,还用了利刃符才切开的。 符箓顺着竹筒滑到阵法的指定阵眼上。 在阵眼上方被香茅子横着固定了一个破碎灵剑,剑刃朝上。 符箓落下的时候,会被剑刃劈成两半。恰好激活了整个大阵,一阵轰鸣响起,伴随巨石阵和甲山的套阵,那个香炉瞬间被捶出了无数裂纹。 伴随每一声巨响,香茅子都不由的眯起眼睛,把脖子往肩膀里缩一下。 然而还没有结束。 当捶打轰鸣结束之后,盘子又自动转动一下,烈焰符落下。 瞬间,被烈焰符引燃的巨大的火焰腾空而起,连在旁边围观的众人,都感到脸上有一股热气不断蒸腾着扑起。 就在烈焰符刚刚结束,那个铜香炉还带着暗红的火色,转盘再移动一格,寒冰符就自动落下。 炽热到骤寒,原本就有裂痕的香炉灵器终于挺不住了,哗啦一声裂成无数的碎片,倒在阵法当中。 香茅子继续缩肩塌背,头都要埋进胸腔里了。 盘子再次转动,这次落下的是趋尘符。一阵微风拂过,碎片被收集到一起。 盘子再次转动,小甲山符落下,这些碎片被一个簸箕般带轮子的怪东西铲了起来。然后跟着地上符箓规划的路径,走到另外一个开口的大罐子前,将里面的碎片都倒进罐子里去。 盘子最后一次转动,里面落下的是还真符。所有的略微有位置变化的符阵配件瞬间回归原位。 而这个时候,罐子因为装满了东西,逐渐往下压。罐子是被放置在一个粗长的大木条上,当罐子下沉的时候,它另外一端就会逐渐抬起。上面被香茅子安装了一个断头的伏魔杵。 伏魔杵被提高后,就会捅到一个秤砣一样的挂坠。那个挂坠被触发了,罐子被倒置,里面的碎块全部倒入翻转的筛车,筛车有上下两层,它开始来回颠簸,于是碎片被分成大小两堆。小的送到指定的位置存起来,这是吞吞的零食包。 而大碎块的则被下层的筛车倾倒进一个破旧的丹炉里,那是一个高温加热的铜炉。香茅子在里面放置了自己培养得已经很粗壮的昆仑地火。 最初的昆仑地火每个人只分了一朵小火苗,可香茅子用心去培养它,到后面它已经粗壮了不少,有一根手指粗细了。 首发完整版↘^躌^若^小^说^网^↙: · u r u 0 · c 0 br /> 吞吞察觉到,香茅子似乎很希望这个火苗强大一些。而且吞吞非常聪明,它竟然能理解这个火苗的粗细跟它的将来的零食多少有关系。 于是那几个月,吞吞每天在萑丘阁,除了去挑选自己的“零食”,就是对着地火吹气。 吞吞体内的灵气非常奇怪,是无属性的灵气,源源不断自称体系,而且它灵气特别强大。吞吞每次吹这个昆仑地火后,它都会粗壮一丝。 这么连续几个月下来,吞吞一面吞噬各种灵器碎片,一面没事就趴在昆仑地火面前吹气。现在那团昆仑地火逐渐长粗,最后差不多有菜坛子粗细了。这种数量的地火,相当于很多小门派炼器坊熔炉的地火量了。 自打吞吞开始去孕养这团地火苗,它似乎已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颜色从通红转浅黄,现在变成了晶莹的亮白色了。 香茅子暂时还不知道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但是她发现了一件事,被吞吞润养过的地火,熔炼能力更强了。 以前很难被熔炼的材料,只要被这个变异的地火灼烧过后就会很容易被熔掉。以往能煅烧的速度更快了,快上十倍不止。而以前不能被熔化的,在吞吞变异地火后,竟然也都被融掉了。 这个香炉碎片属于比较好熔掉的,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面硕大的碎片变成了一小汪金灿灿的金液。然后丹炉翻转,从后面的金属管子中注入到一个石头的大盘子,里面被切割出了很多方格出来。 当金液倒完,丹炉回归原位。而石盘浸入后面的水缸中。蒸汽瞬间翻腾。蒸汽上冲,冲击到上面的一个扇子。扇子连着一个木头盒子盖,扇子上扬,盒盖翻开从里面扫落一张最最低阶的润水符。 符落,水缸中刚刚蒸腾挥发的水又被补充满了。 而石盘抬上来,在回到原位的时候自动翻转,里面无数金光闪闪的锭子就稀里哗啦的落到下面的一个箩筐中。而在那个巨大的箩筐旁边,已经有了很多不同颜色的金属锭子了,都是各种质地材料被溶解后的粗胚。 听到这个稀里哗啦的声音,香茅子恨不能躲到地底的缝隙里去。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随着一阵咕咚咕咚的声音,只见那个独轮的丑汉傀儡竟然又举着一个新的破旧的大钟,又来到了符阵的边缘…… 苏子越瞪圆眼睛,保持着惊呆的神色看完了这整个暴力拆分、分类收纳、溶解存储的整个过程…… 他不敢相信自己见到的这一切,这,这,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好奇驱动他往前走了几步,他来到最后的石盘反转处,从上面摸了一块还沾着水的金属锭子,拿在手里掂量了下。 “这,是什么?”他轻声问香茅子。 香茅子听到公子问,不由的打了一个激灵,她飞速的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说,“毓金锭子。” “毓金?”苏子越还是以剑术为主,对于其他的庶务还算粗通,太过专业就不懂了。 香茅子见他有询问之意,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毓金是一种对灵气保存特别好的材料,如果用在药炉或者丹炉上,能增加三成的灵性不失。所以,所以,它也比较贵。嗯……”香茅子越说声音越小。 苏子越感兴趣的问了一句,“那是怎么个贵法?” 香茅子抖个不停,“嗯,就这些,”她有手指比划了筐里那些锭子,“能卖15枚中品灵石。”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同学们也都纷纷的围了过来,一个个嘴巴里都能塞下去一个锅冠蛋! 周佩萌不自觉的念念碎,“如果是毓金的话,哪怕是下品的话,运送到虞洲去,不要零售,这么多可以挂在拍卖行。等着那些求魂寰炼器的修士们拍下,应该能卖到一百枚以上的中品灵石!” 她最近折腾这些东西已经有些走火入魔。 苏子越听到了,眉毛不由微微高挑:咦,这云瑶小筑很有些人才啊。 香茅子恨不得用手给周佩萌把嘴巴堵上,她当然知道弄到虞洲会获利十倍!可,这是什么时候,东西越贵,她恐怕一会越倒霉。 不过麒骥公子貌似很好奇,又指着箩筐底下一层黑色的金属块问,“那是什么?” 香茅子过去拿起一块,对着光仔细看看,“这应该是乌金,是制作灵剑的好材料。” “乌金!天啊,”这次大叫的是裴为谦,“乌金可是打造灵剑中的上品材料,这么一块就能买最少一块中品灵石,要是贩卖到虞洲……” 香茅子连忙打断他说,“嗯,我们不往那边卖!” 裴为谦大为奇怪,“为什么啊,香香你以前不是说获利与我们,乃是修仙之灵气也,越多越好。再说还是你告诉我们要往虞洲……” 香茅子粗暴的大喝,“反正今天就不卖了!” 裴为谦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眼珠转转,不说话了。 苏子越一直含笑的听着他们说话,另外一边的眉毛也挑了起来:呦,小丫头心虚了。 不过他没有安慰香茅子,这小丫头蔫头缩脑的摸样太有趣了。打算再吓唬她一会。直到今天,苏子越忽然有点理解了师父,原来吓唬徒弟的感觉这么好啊…… 不对不对,这是不对的。他暗暗告诫自己。 “这些东西是你搞出来的?”苏子越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嗡”的一声,香茅子耳侧一鸣,她仿佛听到头顶悬着巨剑的哪根头发丝终于断掉的声音。 “嗯!”她点点头。 “哦,你一个人弄出来这么大的阵仗?”苏子越还是有点怀疑的。 香茅子以为他要诛连众人,连忙解释,“真是我一个人做的,不跟别人相干,您千万别罚错人。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只有一个符阵,没有那么复杂。后来我不断的去修补它,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越来越复杂,用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才,才,才搭出今天这个模样。” 香茅子的声音越来越小。 苏子越左右环视了一圈,发现这里面空荡荡的,虽然不知道萑丘原来什么样子,但想来各地废旧灵器仓库那要爆炸的样子,估计这里原来也差不多少。 “这些拆完的灵器碎片啊、锭子之类的,都去哪里了?”他终于问到香茅子最最害怕的问题。 香茅子把昨晚思考一整晚的答案说出来,“大部分都被我卖了,还有,还有非常非常非常少的一点点,喂了吞吞。” 不能说吞吞吃的多,不然说不定连吞吞一起罚。 苏子越一抬眉毛,“哦,那你卖了多少钱啊。” 香茅子就开始吭叽,她吭哧瘪肚半天也没说出个数字。 苏子越特别好笑,他握拳在嘴边咳嗽一下,想掩盖一下笑容,“咳,到底多少,如实招来?” 香茅子蚊子大的声音说,“六百多。” 苏子越追问了一句,“六百?” 香茅子只能说完,“六百多上品灵石。” 同学们听到了,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六百多上品灵石,那就是六万多中品灵石,六百万下品灵石啊! 苏子越也楞了一下,他并不是被六百上品灵石的数字惊呆了,曾他手里过数的上品灵石何止十万。 可是,这区区一个云瑶小筑的仓库就能拆分这么多材料,如果昆仑外围有数千外院、九百九十九的剑坞再加上剑州云浮峰,那何止这个数量…… 还有无数门派无处安放的各种废旧灵器,那将不再是负担,而是无穷无尽的财富…… 香茅子没有这个见识,苏子越却瞬间察觉了这里面无与伦比的巨大价值,和对昆仑造成的几乎是爆炸性的改变。 于是他微笑的对香茅子说,“你这个事情,太大了。我做不了主,你得跟我回昆仑天峰走一遭了。” 香茅子当时就傻掉了…… ——作者有话—— 不好意思,今天有事耽搁了。抱歉。还有一章告别章,就要进入到第二大篇章【弦歌篇】……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32:去昆仑吧! 香茅子听说公子要带着她昆仑,而且还说事情太大管不了,简直吓得魂飞魄散,难道不仅仅是驱逐,甚至破掉气海这么简单?! 自己这个祸闯大了,难道要砍头吗?! 香茅子没有见过砍头,不过她在四鲜楼听一些客人们说过,每年九月府城都会有一批穷凶极恶的罪人会被砍头。 那一天,往往人山人海的围了很多人观看,有的人就看到那么一次,可他能吹嘘一辈子呢。 香茅子打了个寒颤,摸摸自己的脖子,颤声说,“那个,能不能不去?!我,我不知道不可以的。原本任务说,只要不让灵器流出去为祸人间就行。我,我下次不敢了。”她真的害怕了,眼泪都憋在眼睛里。 山河社的小伙伴听说了,连忙纷纷上前,用自己的小身子挡住香茅子,“是啊,您别生气。香香一定是不知道才做错事的。给我们一个机会吧,我们一起赔!” “是的,我们一定想办法赔,别抓她去昆仑了!” 大家齐心协力的力保香茅子,弄得苏子越开始不停的摸鼻子,哎呀,有点尴尬。自己好像真的变成大恶人了。 苏子越看着香茅子害怕得想哭,却并不敢,死死忍住的摸样。忽然想起当初的落华峰,只有他跟晏暖两个人,师父整天到处逛荡待不住,他只能又操持内务,又当保姆的日子。 幸亏晏暖很乖,无论是练功伤了手、还是弄炸了丹炉、或者打雷害怕不敢睡觉,她都不会吵闹,而是跟个小跟屁虫一样死死的跟着苏子越。两个人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她经常含着眼泪却并不敢哭出来。那副憋着嘴的样子真是让人心软。 苏子越想起自己温柔细致的二师妹,心头又软了三分。不忍再吓唬小丫头,柔声说,“你们都理解错了。我带香茅子上昆仑,并不是要惩罚她。” 哦!大家集体惊呆了。 苏子越忽然想起了一件小事,貌似自己这次巡查的任务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他用手拍了拍额头,笑着公布,“香茅子看管废旧灵器仓库任务共两个。第一个是看守废旧灵器,不让它们流失到凡间去。长期任务二则完成修缮。对于这两个任务,她并没有让物品流失,而且以极具大胆的尝试,将无数废旧灵器成功还原成可以销售的炼器材料。后者对宗门的贡献可谓极大,故而这一门的课程,绩优!” 香茅子再次拿到了一个绩优的成绩,大家都从担心转为惊喜! 纷纷看着她,山河社的小伙伴欢呼起来。 “香香,请客!” “我们要去坊市吃好的!” 对于敲竹杠这件事,各位山河社的同学们已经做得比较熟练。 香茅子本人还在糊涂中,刚刚还担心自己被带上昆仑被砍头谢罪,怎么这转眼就变成了最后一门“绩优”。 大起大落带来了一种近乎幻觉般的不真实感。 本能的,香茅子伸手捏住自己的脸蛋,然后用力一掐——这下她太用力了,结果真的痛到掉眼泪。 她一面抹眼泪一面说,“不,不是要把我抓去砍头吗?” 苏子越开始还笑,这小丫头太好玩了。可是后来见她不停的抹眼泪,才知道她都要被吓破胆了,内心忽然有点愧疚,他开始正经的解释,“在昆仑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对于宗门有重大的贡献,都会有极其优渥的奖励。你折腾的这套东西,我判断对宗门是极有帮助的。但是具体的奖赏等级,还要宗门长老们来定夺。” 香茅子只听到了不用受罚,一直高高悬在喉咙的那颗心,终于稳稳的落在肚子里。至于奖励什么的,她可不敢奢求了。 邹星玺特别替好友开心,而且这两天她作为向导跟苏子越接触的比较多,所以态度也放松很多,“太好了,苏师,请问香香会受到什么奖励啊?” 苏子越看小萝卜们都张大眼睛好奇的等着答案,就哂然一笑,“具体的不好说,因为都是长老们定夺的。不过通常都是功法、丹药或者洞府之类的。而且,你们香香一年五阶,拿了全部的绩优。这个成绩,已经可以留在昆仑了。” 哇!小伙伴们发出了大声的惊呼,真是太羡慕了。很多妹子紧紧的抓住她的肩膀和胳膊,“香香!你真的要去昆仑了!” “香香,这真是太好了!!” 香茅子的脑子嗡嗡的:自己真的要去昆仑了吗?不是因为犯错被捉拿过去,而是,而是因为优秀的成绩和贡献被带到哪里去…… 这,这太不真实了。 香茅子还是有点懵。 而同学们已经替她欢呼起来,纷纷嚷着要请客。香茅子耳朵中听到各种喧哗,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自己去了昆仑,那么就要告别这个熟悉的环境了,要离开所有的朋友和老师了。 那一瞬,她真的有点纠结。 苏子越一直在观察她,发现她并没有如同其他的人,听说要去昆仑主峰,立刻露出骄矜或者欢喜的神色。哪怕在确定是领取奖励并留在昆仑主峰后,这丫头的担心似乎少了,也依然没有那么多欣喜。 欢呼雀跃的都是她周边的人。 “你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吗?”苏子越轻轻的问。 听见苏子越开口,周围的小伙伴逐渐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纷纷围过来,看着香茅子。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 苏子越非常有耐心,并没有因此而轻慢这个普通的外院子弟,“如果真有难处,可以说出来。”说完他又笑着调侃,“放心,这次去真的是领奖赏,你绝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香茅子点头,“我知道的,只是……” 大家都屏息听她说,“只是,一旦去了昆仑,我可能,可能就要离开这里了。” 苏子越明白了,这是眷恋和不舍之情,小丫头犹豫了。 苏子越忽然觉得,这丫头将来说不定能跟凌恒说到一起去。 在很久之前,小师弟凌恒初上落华峰的时候,还跟所有人都不熟。他不善言辞,年龄又小又闭塞。而师父这个不靠谱的,因为被掌门罚收徒弟,他就到处乱逛,随着性子乱捡徒弟。也不知道从哪里把小师弟骗来的。 凌恒刚来的时候,整天不说话,人冷的像冰块。偏偏他又一直抱着只巨丑的布兔子,那兔子旧旧的,还打了几个补丁,看起来有年头的样子。后来凌恒跟三师妹杜陆离拌嘴,那时候陆离年纪也小,一怒之下就抢了他的兔子扔下峰头。气得凌恒一日从剑意领悟直跨到破妄剑境,他拼命一般,拎着剑追着杜陆离绕着曦和峰砍了一圈,此事蔚为壮观,成为整个昆仑内门的大笑柄。 苏子越不得不丢脸的去聆听各峰长老的训诫后,才能把这两个糟心的东西领回来。 苏子越又是生杜陆离的气,又是嫌弃凌恒娘炮,都那么大一个男孩子了,居然还要每晚抱着旧兔子睡觉。所以那段时间脸都是臭臭的。 可师父没有生气,他事后淡淡的跟自己说——人,还是要念些旧,心里才有一点人气。总有人说修仙就是要断绝七情六欲,可如果修仙修得连点念想都没有了。那恐怕这仙,跟昆仑上的石头也没区别了。 开始苏子越不明白师父的话。后来经过了很多事,他才发现小师弟是个外表冷冰冰,内心比谁都善良和热忱的好孩子。 从那时候起,苏子越就觉得念旧,其实是个不错的品行。 所以他越发温柔的看着香茅子,打算再宽慰她两句。结果他的宽慰没有出口,山河社的小伙伴们着急了。 “香香别乱说话,你必须去。” “就是就是,你得去。你去了,将来才能把我们都招上去嘛。” “嗯,香香,你就是打个前站,等着明年姐姐我就找你去啦哈哈哈哈……” “别在这里占坑了,你赶紧去。这样等我们毕业的时候,到时候还有几个名额能加入外院呢,你留着干嘛?跟我们抢名额吗!赶紧的,去到那边安置好了等我们啊……” 苏子越忽然觉得自己不用说话了。香茅子看着大家,每个人都故作欢喜的,努力推她去昆仑——那里,才是更好更高的地方。大家都知道,所以大家都努力的推着她。 她笑了,眼泪慢慢的擦着眼角滑过,“你们这些家伙啊。” 苏子越见她们自己已经协调好了,就任凭她们留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讨论一会去哪里吃饭。自己拿了一个刻影石,把这套装置的景象完整的刻录了一遍。然后领着大家走出萑丘阁,关好所有的禁制。 此刻夕阳西下,大家站在萑丘楼外面。 苏子越叮嘱香茅子,“今晚你们自己去玩耍吧,明天上午,你来寻香暖汀找我,我们一起离开。” 香茅子躬身应是。 刚刚大家敲了香茅子一大笔竹杠,让她在云瑶坊市最豪华的内坊酒楼——留仙客请一顿好的。 邹星玺念念有词,“谁让你是财主呢,合该你请顿好的!” 香茅子自然没有意见,她团团向同学们作揖,邀请全体同学一起去吃。留仙客的酒水菜肴自然不菲,大部分小伙伴早都久闻其名而囊中略羞涩,都立刻欢呼起来。以前在四鲜楼当小伙计的时候,香茅子就观察到,如果遇到特别好的事情,那东主是要请大家豪吃一顿的:比如考学、寿诞、娶亲生子之类的,而且在忙碌的时候她也替春雨当过跑堂小伙计,很是学习到这方面的人情往来。 香茅子让周佩萌带着大家先去,亲自去请了两位老师并苏子越一起。可苏子越不想跟那么多姑娘在一起吃饭,就婉拒了。两位老师刚刚听到了苏子越的说辞,知道云瑶小筑又有一名学生要被代入昆仑,自然很高兴。 见香茅子亲自来请自己吃饭,也都答应了。问清地点和时间自行过去。 香茅子还绕路跑了一圈,连带着请了厨房的李宝山师傅,还有千闻阁的半夏、并百工坊的宫秋等人。大家只要能脱身的,都答应要来。 香茅子最后自己穿越传送阵,来到鸣器坊。 今日的封长史师傅依然在忙碌的捶打着手头的活计,见香茅子蹬着小短腿跑了过来,不由取笑她:“我就说你那胖鸡拿不出手吧。” 封师傅见香茅子没跟前两天那样,雄赳赳的骑着那只胖得死蠢的肥鸡,还以为她回去骑了一圈觉悟了呢。焉不知香茅子听了封师傅的问话,楞了一下才说,“哎呀,不是,我把胖鸡给忘了。” 封师傅死心了,这丫头的品味大概是没救了。 “考的怎么样?”之前封师傅就听香茅子说起这几天考试的事情,知道她要请假的。见她又屁颠的过来,估计是考完了。 香茅子点点头,“考得不错。” 封师傅就顺口问了句,“拿了几个甲啊?” 香茅子被问楞了,“没,没有啊。” 这下轮到封师傅震惊了,“连一门甲都没有,这你还说自己考的不错?!我说香香啊,做人对自己的要求可不能太低啊。” 香茅子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不是,封师傅,我是没有甲,不过我有绩优啊。” 绩优?!那可是稀罕的成绩,得高出普通成绩很多才能得到的。封师傅点点头,“这还差不多,拿了几个绩优?” “六个。” 六,六个……封师傅差点被噎住,半晌他才问,“那你们一共考了几门?” “六门啊!”香茅子不懂封师傅干嘛这种表情。 “一共考了六门,你就拿六个绩优?”封长史快要被这丫头气死了。 香茅子点头。 点头,还点头,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啊,封长史跟看怪兽似的打量香茅子,“我说,就你这样的成绩,怎么会沦落在外院?照理说他们应该把你送到昆仑山上才是啊。” 说起这个,香茅子终于想起自己今天的目的,“那个,封师傅,我今天就是来请您去留仙客吃饭的。” 封长史挑了挑眉毛,等着她后半句。 “我要跟着来巡查的苏先生去昆仑山了,明天一早就要走了。所以今天在留仙客请大家吃饭,您也来吧。”香茅子诚恳的请着他。 对于香茅子的邀请,封长史即有点意外,又觉得在情理当中。他内心的感觉很复杂。 封长史因为一些缘故,对昆仑并没有那么多好感,可他却是在内心却认同昆仑的强大。这个深受他欣赏,甚至有些想真正传给衣钵的女弟子,当真的有机会去昆仑的时候,封长史又是替她高兴,又是替自己惋惜。 果然,优秀的好苗子,都要被这些大宗门一网打尽。所以它们这些巨大的门派,宛如一个怪物般在万千年里,不断的膨胀,屹立不倒。 香茅子小心的觑着封长史的脸色,“您,您能去吗?” 封长史想了很多,却没有说出来,反而说,“你先等一下。”说完这句,他就转身走到坊市的后面,在里面掏了半天。拿出了两样东西。 他轻轻的把这两样东西递给香茅子,“拿着。” 香茅子伸手接过,发现是一本书,并没有书名。下面是一套非常轻柔透明的蓝色纱衣。 封长史坐在香茅子的对面,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今天去吃饭的都是你的老师和同学吧,我跟他们不熟,再说我也不喜欢昆仑的人,就不去了。这是送你的东西,收好了。” “上面这本书,是我炼器的一些心得笔记,自己写的,不是什么大家之言,不过对你现在的境界来说,应该还有些帮助。” “下面这件衣服,是你自己亲手打造的那块澜婉裟,前两天我送到霓裳各去,让她们帮忙做了这件衣服,这衣服最适合你们这么大的小闺女了。你说你一个小丫头,整天穿得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收拾收拾。”封长史满脸嫌弃的看着香茅子,“到了昆仑山,可别这么傻乎乎的了,好好捯饬捯饬,明明长得还不错。” 香茅子听着封长史这么叮嘱自己,几乎又要哭了。 封长史最怕小姑娘哭了,见她要淌眼泪,吓得连忙转移话题, “你这次去剑州,是要入外门呢,还是内门呢?” 香茅子还真不知道,她摇头,“公子没说,我不知道啊。” 封长史沉吟了一下,还是叮嘱她几句,“丫头啊,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昆仑的人吗?” 香茅子摇头。 封长史就说,“其实,我的师门,原本也在昆仑外门的剑坞里。当时我师父也是剑坞的一个正式的弟子,而且已经金丹了。” 香茅子露出惊讶的神情,想不到封师傅竟然也曾是昆仑外门的子弟。 封长史继续说,“兴许你是年龄还小,也兴许是云瑶这个地方水土好,所以也没听过你说起那些龌蹉的事情。我事前给你提个醒,这昆仑啊,不是一块净土。” “当初外门有一次大比,我师父代表璇玑剑坞出席比赛。他苦苦钻研了十年,打造一个很是厉害且构思精妙的乾坤催木台。可没想到南山剑坞的南山平却买通了我师父的同门,事前偷窃了我师父的构思,指使收下的弟子做了一个更好的宝器,并指责我师父是剽窃者。” “我师父百口莫辩,不仅输掉了比赛,也没有办法继续在外门呆下去了,这才带着我们离开。而路上又遭遇了几次事故,最终师父含恨而终。而当初知道我师父被冤枉的那些同门,因为各种缘故,全都没有为他说话,反而是那个南山平,从此平步青云,据说已经开创了自己的世家,成为昆仑正式的世家门第了。听说内门里面,各个峰头之间也挺争锋的,无论你在什么地方,都要谨慎些才是。” 香茅子抿着嘴,死死的握着拳头。心想如果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就去打烂南山平的脸。 封长史不知道她的想法,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诫她,希望她以后好好的,“你以后去了昆仑,要处处谨慎。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切切。” 香茅子都记下了。 封长史见时间不早了,挥手赶她,“行了,去吧,去吧。” 香茅子也没办法多呆,只能一步一回头的,慢慢走了出去。 在门口她大喊一声,“封师,谢谢您。”磕了个头,这才擦着眼泪,快步跑了出去。 封师傅转身又开始忙碌自己的东西,听到小丫头碎碎的脚步声逐渐跑远,这才停了手。 嗨,昆仑。还真是个了不起的大怪物啊。小丫头,你可要走得稳稳的。 等香茅子到了留仙客的酒楼时,大家都已经到齐了。邹星玺和周佩萌已经帮忙点了好多菜,大家都在热烈兴奋的吃着。 见到香茅子到了,气氛到达了一个高潮。 大家吃吃喝喝的很高兴。 秋师送了香茅子一个非常精致的小丹炉,乃是她筑基之前一直自用的上品灵器,很是实用。 徐师送了香茅子一枚玉符,里面是他自己多年以来制符的心得和各种符箓的拓影。 见两位老师送了礼物。 邹星玺笑着拿出了自己能做出最好的符箓,厚厚的一沓,并笑说,“知道没你画的好,可这是我的心意,你可不许嫌弃。” 香茅子都哽咽了,“怎么会呢。” 周佩萌拿出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玉瓶,“香香姐姐,这是我自己炼制的各种丹药。我把上品都拿出来了。你留着吧。” 其他山河社的同学,有的送药,有的送符箓,也有的送衣服和首饰,大家都把自己最有心意的东西拿出来。 香茅子不停的感谢,内心越发眷恋不舍。 然而,宴席,终究还是要散的。 那天大家刻意没有玩闹的太晚,因为明天香茅子就要走了,大家不想她最后一晚也休息不好。 第二天一早,香茅子认真的洗了脸,头一次认真的梳头,带上陈惜梦送的金环发饰。穿上了梁宝妹送的浅蓝色襦裙,外面穿上了封师傅送了透明澜婉裟。 脚上的云乐靴是田冰茹和许舒娇的心意。 再拿好所有同学们送的礼物,把小小的纳戒塞得满满的。然后她站在月华阁的门口,再次环视了这个住了一年多的屋子,认认真真的看了又看。 最后才举步往熏香暖汀走去。 在寻香暖汀门口的空地上,几位师长在寒暄着闲聊。周东宇一脸赔笑的跟白素说着什么,其余的同学们都在院落门前的空地上围观。 他们即是来送公子,也是来送香茅子。 香茅子出现了,这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按照邹星玺教给自己的办法梳头,没有简单的抓个小鬏。而她身上的衣服首饰,也都是好友们认真给她挑选出来的。 大家第一次看到这样朗眉星目且美丽大方的香茅子。 不少男同学看了一眼就低头偷偷脸红起来,而女同学则发出了低声的惊呼:香香今天好美啊…… 苏子越也意外了一下,但也仅此而已。 见香茅子收拾妥当的过来,他点点头,跟两位老师告辞,“云瑶小筑之行,所获甚多。回去之后,另有嘉奖,请令候佳音。” 两位老师连忙致谢,“辛苦师兄。有劳了。” 然后公子伸手牵过白素,轻轻伸手安抚了它几下。然后拎着香茅子的胳膊,轻轻一跃,就站在了白素的后脊背上,香茅子甚至来不及跟小伙伴们再说一句话。 白素已经仰天叫轻鸣一声,“唳!” 翅膀微微挥舞,一阵尘土暴起。 瞬间腾空而去。 香茅子被苏子越放在身前,她伸手紧紧抱住白素的脖子,身体向后微仰,被苏子越轻柔的推了一下,当她再站直的时候,第一时间往下看。 而此刻云瑶小筑已经变得只有一枚鸡蛋大小了。 香茅子连忙开了眼窍往下看,才能看见比蚂蚁还小的人影依旧站在原地,不停的蹦跳挥手。 香茅子想哭,想喊,想让白素停下来。 可就这么一瞬,白素又煽动了一下翅膀,瞬间,一阵白云穿过眼帘,云瑶小筑就再也看不见了。 千山万水,瞬息而过。 香茅子默默的流泪,然后她听见苏子越温柔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修真路上,要懂得放手。从今天开始,你只能顺着昆仑山往上看了。” 香茅子任凭眼泪流了下来,她轻轻的问,“那昆仑山的尽头呢,它的上面又是什么呢?” 公子停了片刻才说,“九重云霄,大乘金尊。虚空破碎之外的风景,还没有答案呢。” 唳! 白素一路兴奋的鸣叫着,极快的往家的方向飞去。 家的方向,就是剑州,就是昆仑。 (第一部妙微,完) ——作者有话—— 谢谢大家一路走来,昆仑的风光,独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33:初入剑州 白素张开大翅膀,发出了欢快的鸣叫。一路飞快的从宝殷郡向北飞去。那里,就是剑州的所在地。 “唳!”它欢快的呼叫着。在云层中畅快而欢脱的飞行着。 虽然有着离别和不舍,可香茅子还是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在如此巨大的灵禽上飞行,她还是人生第一次,这种感受对香茅子来说,即新奇,又刺激。 悄悄擦干了眼泪,香茅子开始偷偷打量周围的环境,白素舒展不停的煽动着巨大的翅膀。公子放出了一个小小的护罩,将他们两个都包裹进去,这样高空中的劲风和冷气都跟他们无缘,他们能安稳的站在白素的身上,而不必被劲风吹破肌肤。 香茅子开始探头探脑的从白素的脖子后面往前看,殊不知她这种小动作都落在了苏子越的眼中。不过苏子越并不在意,他安稳的负手站在距离香茅子半步远的地方,衣袂飘飘,可比香茅子小心的姿态潇洒多了。 白素飞得很高,大片的云朵都在他们的脚下快速向后。透过云朵的间隙,香茅子能看到一块块细碎的田地,不过大部分的地方都是无人的山峦、荒川还有一片片连绵的丛林山脉。河流反而是特别明显的,宛如头绳粗细,弯弯曲曲的一条无比光亮的长带子,一条又一条的贯穿在这片大陆之上。 原来在修真者的角度来看,凡人的世界真的卑微渺小到宛如蚂蚁一般,不是特别用力,连看都看不到的。 白素飞的很快,香茅子看不够。她抱着白素脖颈根部的地方,贪馋的看着脚下的山川河流。 虽然都是差不多的褐色土地还有绿色的山林,可是她就是觉得好看啊。 太阳逐渐从身后头顶的位置缓缓的,往右侧倾泻,尽管有防护罩,可还是烤的半边身子暖烘烘的,另外半边就有点凉飕飕的了。 这个时候,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山峰,上面郁郁葱葱都是树木。在山峰上面有一块巨大的平台,略微凭证,差不都有一个演武场那么大。 苏子越远远的就看到了,轻斥了一声,“白素,下去。” 白素欢快的应答了一声,收起翅膀一头就扎了下去。苏子越自然早有准备,整个人微微提气,足见点着白素的脊背,依然如一个不倒翁一样垂直立着。 可香茅子就比较惨了,她一头扎进白素的羽毛里,整个人用力抱紧白素的脖颈根部,唯恐掉落下去,大声发出 “啊”的惨叫。 其实苏子越本来是可以拉着她的,但是一来苏子越特别不愿意跟年轻的女修们发生过于亲昵的接触,哪怕他比较欣赏这个丫头也不行。二来,对于香茅子他总有一股想要逗弄的感觉,这让他多少明白了当年师父的心情,估计师父欺负他,也是充满了乐趣吧。 白素下降的极快,在香茅子持续不断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声中,刷的一声展开翅膀,来了一个回旋的短滑,然后整只鸟神骏无比的轻轻落在了平台上面。 苏子越也不管香茅子,自行一个轻轻纵跃就跳了下来,他微笑着伸手拍了拍白素的脖子,以示安慰。 直到这个时候,香茅子才顺着白素的脖子滑了下来,“吧唧”一声摔到了地上。她现在已经到了五阶响窍,身体被灵气覆盖,纵然摔了一下其实也不痛的。就是这个姿势不太优雅,很多女修是宁死都不肯的。 香茅子四仰八叉的在地上躺了一小会,然后自己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 她伸手蹬腿的在旁边活动一下筋骨,这才发现周围乃是一片荒山峻岭,并不是想象中的昆仑。 “这是哪里呀?”她瞪着圆眼睛问。 “一个无名荒山罢了。回去昆仑还有一段距离,白素也辛苦了,我们暂且休息一下。”一面说着,苏子越随手从纳戒里拿出一张紫金雷竹编制的竹席铺在地上。 那席子是深色的底纹,自带金色斑点,编制好做成的席子天然带有避雷法阵,蚊虫不扰。是极好的在野外使用的生活类灵器。 香茅子哪里见过这种高级货色,她蹲在地上,用手轻轻摸着竹席,内心赞叹不已:这席子,真是密实好看,比当年在陈掌柜那里见过最豪华客房里的湘妃竹席还要漂亮呢。 幸亏苏子越不知道她的心里话,居然把一个上品灵器跟小镇客栈里的高级客房的物件比较。 苏子越手不停歇又搬出一个小茶桌,支开放在竹席上,还有自燃暖香炉,小小的,比成年人拳头大不了多少,里面燃烧了一簇永不熄灭的昆仑地火。又拿出一套精致精巧的玉甁、玉壶并茶杯之类的茶具。开始娴熟优雅的煮茶。 香茅子自己蹭了过来,盘腿坐在苏子越对面,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眼神里充满了赞赏。 苏子越看她那小土包子样觉得特别好笑,也不去管她。等一会水滚了,他就开始泡茶。 香茅子就闻了一股非常淡雅的味道,顺着鼻子缝隙往心里钻,那个好闻啊。 苏子越的用的水乃是昆仑瑶台峰后的一眼灵泉——甘泉的泉水。这甘泉水,那是修真界四大灵泉水之首,甘泉在昆仑掌门居住的后院里,等闲人可拿不得。 这水的灵气虽然不浓郁,但是却极其清冽甘泉,更关键是的它有祛除邪祟,洗涤一切污垢,提高体质的作用,而且用来炼丹,还能提高一成的品相。在外面,昆仑甘泉的泉水售价极高,而且有价无市。 本来这甘泉之水,就是内门子弟等闲也拿不得,偏偏他们落华峰是无限量供应的。无他,谁让落华峰有一个惫赖奢华的师父,而这师父偏偏还是昆仑掌门的首徒呢…… 故而整个落华峰每日都去取好大一瓮甘泉水,除了师父自己吃吃喝喝,无论是他们煮米炼丹,烹茶还是漱口,竟然用的都是它。这份壕奢放眼修真界绝无二份,纵然让魂寰的土豪们知道了,也要挑高大拇指赞一下的。 水滚茶成。苏子越捏着小茶壶,姿态优雅的轻轻斟了两杯茶出来。他修长素白的手指顶着茶盏轻轻递到香茅子面前,“试试看。” 然后他还从纳戒里拿出个竹编的小方盒,里面放了若干小酥饼,乃是极其精致的一种茶点,落华峰人人喜欢,他就随身带着。 “这个也可以尝尝。” 香茅子开心的捏了一块酥饼丢到嘴巴里,鼓着嘴巴大嚼,入口酥甜即化,齿颊留香。配上那个茶水,好喝到没办法形容。 香茅子吃了两个,又灌了两口茶水就住口不吃了。 苏子越奇怪,“怎么,不合你胃口吗?” 香茅子摇头,这么好吃的东西要是不合胃口,那就要被雷劈了吧。 “那你怎么不吃了?” 香茅子笑了一下,“吃两块尝尝就好了。”她不好多吃,一来从小她就要把好吃的东西让给弟弟,二来这是公子请她品尝的,纵然好吃,也不好都把它吃光。这是香茅子的懂事之处。 公子楞了一下,忽然想明白了,笑着说,“别客气,我这里还有很多。”说着又从纳戒里取出了几样不同花样的小点心,都是落华峰那几个不省心的家伙们日常喜欢吃的。 打开盖子,他特意每样吃了一块,这才示意香茅子尽管吃。 香茅子眼睛都看直了。 这几个盒子里,有绿色宛如一朵花一样的糕点,散发着甜美可人的气息;有筷子粗细、手指长短金色的短棒一样的一摞东西堆在一起;还有紫色透明的大蝴蝶一样的点心——点心,也能做出这么漂亮的形状吗? 香茅子都不敢吃了。苏子越就为她介绍,“这绿色的月影莲花糕,清气明目,入围甘甜不腻,是我二师妹晏暖最喜欢吃的。你尝尝。” 香茅子这才拈起一个吃了起来。 “金酥是富含金灵气的茶点,入口有点硬却很酥。我小师弟凌桓最喜欢了,平时这孩子想不起来吃,一给他又停不下嘴,每次都能吃一大盒子。” 香茅子又拿起一根金酥慢慢嚼着。 最后苏子越又指着紫色的蝴蝶,“这个是蝶糖。看起来好看,可其实最甜腻,又不好吃,偏偏我三师妹陆离最喜欢了,说只有这个才能配上她的容貌。不过除了她,我们没有人喜欢吃的。” 香茅子举起一个蝴蝶看了又看,恋恋不舍的说,“那你师妹一定特别漂亮吧。” 苏子越就笑而不语。 香茅子欣赏了半天,这才犹豫的把最后一个糖果吃掉。 这么一番介绍交谈,香茅子终于放开了一些,捡着自己喜欢吃的点心吃了几块。 苏子越跟她闲聊,“所有的点心中,你最喜欢哪一种?” 香茅子反问了一句,“是所有的吗,不限在这里面的几种?” 苏子越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就点点头。哪怕不算,难道这小丫头还有机会吃到更好吃的点心不成?这些可都是昆仑的精品啊。 香茅子想了想,“你这些茶点别说我没见过,连做梦都没有梦见过这么好吃的点心。要说不好吃,那真是昧良心。可你问的是我最喜欢哪一种,我最喜欢云糕。” “云糕?”苏子越觉得这糕的名字有点熟悉。 他就听见香茅子继续解释道,“云糕是一种白色的仿佛云朵般的糕点,甜丝丝的。有这么大。”她双手合拢还比划了下。 苏子越自然不会在意香茅子是否最喜欢昆仑的点心,只是觉得小姑娘太认真,蛮有意思的,“你在哪里吃到的?” “当初我从村子逃难到黄石镇,在四鲜楼的客栈里,一个路过的公子给我的。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糕点呢。”香茅子认真的说。 然后香茅子就讲起吃云糕的故事,苏子越听她简单讲述了一下逃难的过程,内心微微触动。昆仑自然早就发现了各地灵兽凶化的消息,甚至还派出了外门和外院子弟进行剿灭的任务。 可消息永远是滞后的。 昆仑发布的每一个任务,对于当初的凡人香茅子来说,那都是翻天覆地的倾灭之灾了吧…… 这股灵兽凶化的异变,已经过去了一年之久,竟然还在持续着。今天看到香茅子怀念起别人施舍的云糕,苏子越才想起一个问题:怎么它们还没有被杀光么?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他们坐着闲聊了半天,白素就安静的蜷伏在旁边,微微眯起狭长的凤眸休息。 苏子越见日头又往西下沉了数尺,就站起来,从纳戒里摸出一个小荷包,拿出了一粒蓝色的晶石,那是龙渊蓝晶。 白素见到龙渊蓝晶,立刻兴奋的睁圆眼睛,煽动翅膀站了起来。它知道,这是公子要打算喂给自己的。 苏子越将龙渊蓝晶放在手心里,托着递给白素。 白素矜持的用大头蹭蹭公子,这才用嘴去叼。 结果一到黑影闪过,嗖的一下,蓝晶就不见了。白素发出了愤怒的嘶鸣,“唳!唳!!!” 然后它挪动着身体就冲着山峰的一侧狂吐风刃。 香茅子立刻低头,发现灵兽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拱开了,她气得跳脚大叫,“吞吞,你给我放下!” 刚才的黑影果然是吞吞,它被香茅子塞到灵兽袋里藏了起来,灵兽袋能隔绝很多东西,比如气味、灵力之类的。所以白素才安静的接纳了香茅子。 没想到一块龙渊蓝晶引诱着吞吞这个小吃货,竟然自己顶开灵兽袋,从里面爬了出来不说,还当面抢了白素的吃食。 白素气得炸起翎毛跟吞吞对攻。 吞吞大概是心虚,也不会还击,只是灵活的绕着四周跑圈,让白素的所有攻击都落空,然后它竟然还有时间回头看看公子,那意思很明显:你还喂不喂? 苏子越好笑的看着它们两个又在打闹。 香茅子想去抓住吞吞,但是吞吞现在跑的太快了,她根本连它的毛都抓不住。她只能用契约之力去限制它——你给我回来! 吞吞不情不愿的往这边跑。凑得近了,它看出香茅子铁青的脸色,以及扬起来的手,猛的蹿过去,小爪子牢牢抱住香茅子的大腿,一颗大头使劲的蹭来蹭去,各种撒娇卖萌的讨好。 香茅子这手就落不下去了。 这可把白素气疯了,它对着公子疯狂的嘶鸣,那意思是告状:你看!你看看!! 公子笑得打跌,他在掌心里攥了两颗龙晶喂给白素,白素吃掉了,可还是好生气,又是大叫数声。都是在告状,意思是让公子出头。 苏子越摸头安慰它,“吞吞是小家伙,你不要跟它计较了。咱们还有很多龙晶呢,你当请客好不好?!” 白素“哇哇”大叫了好几声。香茅子虽然听不懂白素的叫声,但总觉得这不像是同意的样子。 又宽慰了片刻,大家准备启程。结果白素生气了,说什么都不肯让香茅子再乘在它的背上。 苏子越也不愿意为难自己的灵兽,就取出了自己的长剑卫天,轻轻御剑,卫天灵剑就浮在三尺地上。然后他拎着香茅子站了上去,苏子越站在前面,香茅子站在后面。 卫天长剑长约三尺,宽有一寸。两个人站在上面,已经有些狭窄了,香茅子几乎是贴着苏子越站着的,此刻灵剑浮空,她在身后张扬着两只小手,脸色惨白。 苏子越仿佛不知道般,问了句,“站好了吗?” 身后传来带着颤音的一声“嗯!” 苏子越浅笑一下,御起飞剑“嗖”的一声就冲天而去,白素跟随在他身后,发出清越的长鸣,跟着腾空而起。 香茅子本来还倔强的自己长手维持平衡,当飞剑真的腾空飞起的时候,她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嗷唔”惨叫一声,死死的抱着苏子越的腰,紧紧的贴着,唯恐把自己摔脱下去。 平心而论,苏子越的御剑比白素还要平稳,可白素毕竟是那么大的一只灵禽,而卫天剑只有那么窄窄一小条啊! 这实在是可怕的很。 香茅子开始是闭着眼睛的,过了一会,她觉得似乎很安稳,就偷偷张开一只眼睛。 在她的脚下,就是空荡荡的万丈深渊平地,飕飕的向后飞着倒退。她只看了一眼,就把脸又埋在了苏子越的身后,再也不敢瞧了。 苏子越其实完全知道香茅子的这些小动作,他在前面嘴角噙笑,却不由加快了速度。 剩下的路途其实比刚才那段要短很多了。 当太阳西斜,快要落下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剑州。 “剑州到了。”苏子越说。 香茅子听到公子提醒她,不由的把眼睛张开一条缝隙,就这么一瞬,她就愣住了,再也顾不得害怕,反而将眼睛长得大大的,探出头去四处观望。 剑州,是昆仑宗门所在,万仙之宗。 由于天色已经进入到傍晚时分,剑州的各地也都陆续点亮了灯光。 这些灯光跟香茅子往日见过的烛光不同,也不是小筑里的不燃灯。不知道那都是什么样的光,一片连着一片,似梦似幻,把整个剑州点缀得仿佛天上的琼瑶仙境一样,辉煌璀璨,胜过最明亮夜晚里的星空。 “太美了!”香茅子喃喃的说。 剑州之雄浑璀璨,超过了香茅子想象的极致。公子又往前飞了一段,忽然跟她说了一句,“你要抱紧。” 香茅子听到了,立刻双手在公子身前交握,攥得死死的。 然后,公子一个华丽的向上翻转,两个人几乎呈现九十度的往上飞去。 风,呼啦啦啦的灌了下来。 幸亏有公子的灵力护罩。可就是这样,所有的头发衣服都沉沉向后坠去,他们笔直的向上飞行。 而白素则是无比兴奋的,一面尖叫着,一面快速加速飞行。 剑州下脚下逐渐渺小起来,他们穿过了雾岚、穿过了云朵。 身后的霞光已经由漫天的朱红专为浅紫,而头顶隐约显现了几枚最亮的星子。 一个巨大的影音在头顶逐渐出现了。 香茅子傻眼了,那是什么?! 那个阴影越来越越大,仿佛一个山峰倒扣过来,一些无比粗大的根须和土块就在半空飘浮。 苏子越御剑继续往上,当他们穿过这个黑黝黝巨大无比的家伙的时候,香茅子才看明白,那竟然是一个飘浮在半空中的山峰。 那山峰上怪石嶙峋,金鳞彩禽,祥云朵朵,绿竹丛丛。隐约的有飞檐高挑,一抹朱红色的亭台檐角显露了出来。 仙境!那一定是仙境吧!香茅子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丢过去瞅个仔细明白。 可是公子却离那个飘浮的山峰越来越远了。香茅子差点把头都扭断了,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不再垂直飞行了,而是变成了略微缓和的滑翔状态。 又,又一个! 一转眼,香茅子看到了另外一个比刚才还要巨大的飘浮的山峰,这次他们是从山峰的另外一侧飞过去的,正好看到一条如巨龙般的瀑布轰鸣落下,因为白素鸣叫着滑过,惊扰了一群休憩的仙鹤,它们拍打着翅膀从瀑布前穿过云岚飞远了…… 好美啊!香茅子长大嘴巴,傻傻的看着。 公子继续向上飞行,就在这个时候,白素欢快的声音一下下响起,而对面则有一个更加嘹亮的声音跟它想和回应,“唳嗷……” 只见一个浑身通红,冒着金光,比白素还要大上一圈的灵禽,拍打着翅膀,快活的鸣叫着飞了出来。 最后一抹霞光映照在它的身上,它的每一根羽毛都仿佛闪耀着飞腾的红炎一般,明亮又夺目! 在那个红色凤鸟的身上,仪态万方站着一个身穿绯色金砂宫装的女孩子,明艳无双、落落大方的女孩子。 她见到苏子越,立刻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苏师兄,刚刚听到白素的叫声,我特意来接你呢!” ——作者有话—— 猜猜来的是谁~~~~~~哎呀,哎呀,第二卷了,新篇章开始啦,比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34:何去何从 宫装美女欣喜的迎向苏子越,带着辉煌的气势和华贵张扬的凰鸟。 白素倒是跟这个红色的大鸟关系很好,两只巨大的灵禽在半空中嘁嘁喳喳的相互聊了起来。互相用巨大的嘴喙相互轻轻摩擦。 宫装美女不是别人,正是霞霓仙子颜令甄——曦和峰的掌令大师姐。 颜令甄欣喜的跟苏子越打招呼,“苏师兄,你怎么这么晚才到?我就推算着你不是今天,也应该是明天回来呢。” 苏子越一看到颜令甄就开始头疼起来。 可偏偏颜令甄每次都踩着一条然他无法拒绝的边缘,比如说今天,人家特意来迎接你,就算不开心,也不好翻脸不是?! 苏子越只能抱拳感谢,“有劳颜师妹,师妹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颜令甄笑眯眯的说,“我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她微笑着打量着苏子越,忽然,眼神一凝。 一双白嫩纤细的小手,正紧紧的环抱着苏子越的腰,双手交握的前方。因为那手太过莹白,最初她竟然没看到。 颜令甄的眼神骤然间犀利起来。 顺着这条手臂,她就看到了苏子越身后露出了一个小脑袋,正在张大眼睛看着自己。 虽然只露出了半张脸,可也是朗眉星目,明眸皓齿的模样,分明也是个小美人。 颜令甄心下转念,脸上却不动声色。笑着问了句,“师兄不是素来不与女修亲近,怎么这次出门,竟然带了个女孩子回来?” 说起这个,苏子越才想到自己此行的任务,他轻轻拍了拍额头,“正好,我也要交去曦和峰交任务,另外还有有些事情要跟长老们交代。不如一起去曦和峰如何?” 颜令甄莞尔一笑,“苏师兄要去,那曦和峰上下莫不扫榻相迎了。”说完驱使着凰鸟先飞向中心区域,而白素则并肩跟那鸟一起飞舞。 苏子越带着香茅子跟在后面,不紧不慢的。 香茅子这会儿来了精神头,开始探头探脑的四下打量。 原来这就是昆仑啊! 周围一座座巨大巍峨的山峰相互遥遥相望的飘浮在半空当中,错落有致。各种色彩的锦禽和彩羽,或自由翱翔,或鸣叫其中。 香茅子总觉得它们高和低唱的在传递着什么消息。 在在苏子越身后忍不住问了一句,“苏师,这些鸟往日也这么叫吗?” 苏子越打量了一下,“应该不会吧。” “那它们为什么现在叫得这样的欢脱啊。” 苏子越心说,两大凰鸟散发出这么明显的气压,这些小灵禽们自然要惊乍一下。不过话到嘴边,偏偏让他改成了,“一定是知道我回来了,所以它们才都来迎接我的。” 往日里,苏子越也算一个稳重妥当的性格,偏偏对上香茅子,就忍不住要撩拨一下。 香茅子居然相信了,她“哦”了一声,感喟道,“那你可真有面子,没想到这么多鸟居然都认得你啊。” 苏子越心想,这些鸟都认识自己有什么面子?不过鸟面子这种说法,怎么这么好笑啊,而且她竟然真的相信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苏子越爆发出一阵大笑,声音传出去,飞在最前面的颜令甄无声且冷厉的笑了一下。 苏子越当然不知道,这些灵鸟固然是因为凰鸟的灵压而惊扰,更多的也是来探听消息的,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些灵鸟跟踪打探。 瞬间,仙灵通闻紫玉八卦版里就弹跳出了几条消息—— “麒骥公子重返山门,云浮峰中巧遇霞霓仙子!” “双凤比翼,试问何时缔结良缘?!大消息,大消息,麒骥公子苏子越重返昆仑山啦。” “洞悉灵鸟快速驿报!麒骥公子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带回来一个女孩子!” “锦羽灵鸟现场镜像直播,哇哇哇,霞霓仙子负气而走,谁家小娘子与麒骥公子一剑双乘?!” 随着这几条消息,整个昆仑,不,整个仙灵通闻都爆炸开了。 可香茅子却不知道,此时她正发现有几只漂亮的小鸟正围绕着自己飞来飞去。特别近。 她如今在飞剑上也站了许久,胆子就略微大些,伸手去勾那几只小鸟。可惜都被它们灵活的躲过了。 苏子越知晓她在后面淘气的玩呢,就叮嘱了她一句,“站好了,别乱动。” 香茅子连忙乖乖的听话,不再试图抓鸟了。 就在这个时候,白素在前面欢快的尖叫一声,一个猛子就往左侧扎了下去。 香茅子的注意力就被白素吸引过去了。她看见白素和前面那个红色的凰鸟都向左侧的一个白玉大平台飞了过去,哪里高低错落有很多巨大树木,高耸粗壮的枝杈上面还搭建了很多精致而宏伟的木质平台。 香茅子看着白素熟门熟路的找到一个平台落了下来。 她明白了,这里就是一个灵禽专门降落的大平台,跟云溪坊市那个落禽台差不多,可这个就显得气派多了。 公子也开始缓缓降落。 随着公子往前飞行,香茅子的眼前徐徐拉开了一个无比绚烂的画卷。 她面前是一个巨大呈弧形的大湖泊。说是湖泊,在外围却呈现阶梯状的错落,远方平静的湖面不断有湖水往外蔓延,在最外层及形成了一层层的小瀑布,宛如巨大的台阶一样,逐级的落下。 最终它们落向了山峦的下方,被云层遮挡住了。 在落下的瀑布里面,不断有金色的小鱼用力跃起,努力的向上跳,逆流而上,拼搏不息,看起来特别好看,身上的金色鳞片都在熠熠生 它们身上仿佛带着一抹抹金光,映得湖水都熠熠生光起来。 在巨大的静湖上面,横跨这一座狭长的白玉桥,它宛如 “人”字形状。一端连着白素降落的平台,另外一端连着更大的平台,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白玉桥最末端那边,是一段高达数丈的白玉阶梯,它们又宽又高,两侧都是雕栏玉砌,还有各种香茅子听都没听过的猛禽凶兽的白玉雕像。 在白玉阶梯中间,都数个巨大的平台。每个平台中都放了一个巨大的鼎炉,也有的是一个石碑,还有的是一个阵法图。 香茅子快速的数了数,这些平台一共九阶,当中摆放了八个高大而款式不同的灵器。有炉鼎、有镇兽像、有护卫傀儡、有锁剑桩…… 以香茅子在萑丘阁拆灵器的经验来看,这些东西的品质都比萑丘阁的灵气要好上太多了。加入能把它们拆了,那一定能卖很多灵石! 幸亏别人不知道她的想法,不然估计立刻会被逐出山门。 在这些台阶的最上端,有一座巍峨恢弘的大殿,上面挂了一个巨大的牌匾,写了两个端方遒劲的大字——云瑶。 这里,就是曦和峰,云瑶殿。 公子带着她一直飞到云瑶殿侧面的小平台上,这才止住飞剑,带着她轻轻跳下,收起卫天剑,负在身后。 又等了片刻,就见颜令甄也轻快的滑着灵剑飞了过来,在他们的面前灵敏轻盈的转了一个圈,这才跳了下来。 “苏师兄好快,也不说等等我。”颜令甄笑着打趣道。 苏子越对着颜令甄就不那么随意了,他客气的说,“我要找一下长老们确认一个事情,顺便把任务结清一下。” 颜令甄并肩和苏子越往云瑶殿里走,笑道,“苏师兄这是出去一段时间糊涂了,今天又不是训政日,长老们都在自己的洞府里休息。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去惊扰到他们。” 苏子越楞了一下,忽然想起,曦和峰上一位化神老祖,十一为元婴长老。不过元婴长老们平素也不会呆在执事堂这边,都是轮流过来看看,除了每月指定讲解功法的日子会过来,大部分不是自己闭关清修,就是在洞府里各自带徒弟。 “今天没有长老轮值吗?”苏子越问。 颜令甄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撒谎,“恰好这个月轮空呢。”十一位长老每人一月,剩下那个月就轮空了。 苏子越“哦”了一声,却没说话。他主要是想让长老们定夺一下香茅子的成绩和奖励,却没想到赶上了轮空,这就难办了。 他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 颜令甄一直盯着他的表情看,见他略有为难,就笑问,“师兄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办?不如吩咐我来做。想来小妹应该不会让师兄失望的。” 苏子越摇头,“首先要来注销任务的。”颜令甄说,“这个有什么难的?我现在就能帮你核对注销了。” 苏子越就从纳戒里拿出一枚小小的玉简,这是他这一路上检阅各个小筑、别院、书院的记录。以及对各个地方的考评定语。 之前各地的他早已经整理完毕。昨天一晚,香茅子他们集体都出去吃饭,他一个人在小筑休息,也趁机把这最后一站的情况都录入进去了。 苏子越将玉简交给颜令甄,“这次本次出巡各地地方的考评和记录,里面有很多地图更新,以及各位老师的评语。请颜师妹收好。” 颜令甄笑着接过,“放心吧,我这就安排下去,按照玉简中点评对各地外院有功则赏,有错即罚。” 然后,苏子越沉吟了一下,“还有这个小丫头。”他伸手一指香茅子。 颜令甄挑挑眉毛,“刚刚还未来得及问师兄,这位小师妹看着有些面生?” 苏子越又拿出刻影石,“这小丫头是最后一站云瑶小筑的子弟。她天赋还可以,一年五阶,而且两年考核所有的成绩都是绩优。” 这成绩搁在云瑶小筑确实有点骇人听闻,不过放在昆仑内门,也就是平平常常,颜令甄不愿拂了苏子越的面子,故而笑道,“这确是沧海遗珠,幸亏师兄发现了,不然小师妹在外院岂不被耽搁了?” 苏子越摇头,“带她回来倒不仅仅因为这个。这丫头很有悟性,她在云瑶小筑搞了一整套的拆解装置出来,非常新颖、思路跳脱。我觉得可以让工坊主事和主修炼器的长老们都看看她的构思。如果能变成昆仑特有的装置,那么对昆仑应该极有用。” 颜令甄听懂了,“师兄的意思,一来让长老们看看这套装置能否在昆仑推广开;而来也根据长老们的意见给这位小师妹定一个赏赐奖励的等级。” 苏子越颔首承认,“是。” 颜令甄笑眯眯的反问,“那师兄想要个什么等级的赏赐给这个小师妹呢?” 苏子越摇头,“这自然是长老们说的算,我们怎么好携机邀功。” 颜令甄听到这个“我们”两字,越发的觉得刺耳了,不过她强行压抑住自己心头的懊恼,表面上依然云淡风轻的说,“如果师兄相信,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本就是曦和峰的掌令大师姐,这两天我就抽空盯着,看到器部和工部的两位长老,无论谁有空,都第一时间把这件事递上去?” 苏子越也没有别的多余想法,见颜令甄大包大揽,而且她也的确是曦和峰的日常总执事。就连声道谢,把自己手上的那枚刻影石递了上去,“那就多多有劳师妹了。” 颜令甄笑得婉约,“看师兄客气的。那,这位小师妹,你打算怎么安置?”她貌似不经意的把香茅子提了出来。 这却让苏子越一愣。 在来的路上,苏子越计划的很好——先去曦和峰帮香茅子讨要功劳赏赐,然后定下昆仑内门子弟的名分。然后再带着她回到落华峰,先让自己拿不靠谱的师父瞅瞅,如果合心意,这么好玩的小姑娘,自然最好留下来。万一师父抽风不收,昆仑也自然有它的派位体系在,肯定会有一个好的归宿的。 可苏子越万万没想到,刚到曦和峰,自己的计划就全部打乱了。 颜令甄一直在窥视着苏子越的表情,见他犹豫纠结,就继续加一把火,“师兄莫不是想直接将这位小师妹带到落华峰去?” 苏子越还真有这个打算,人都领来了,不带回去难道让她在外面冻着么。 颜令甄不紧不慢的说,“这位小师妹虽然在外院有了好的成绩和功劳,但现在毕竟还是外院子弟身份,这一来就去云浮峰,未免与昆仑的规矩不合。当然,如果令师已经有意要收小师妹为入门弟子,那又是另算的。我虽然有意要帮师兄,可这规矩两个字,确是曦和峰的根本,万万不能在我这里动摇。所以还往师兄见谅。” 颜令甄这话其实意有所指,整个昆仑内门,落华峰峰主——桃花君子谢辞君的大名,那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桃花剑谢辞君有三样事最出名,不仅在昆仑大名鼎鼎,放任到修真界那也是名动天下。 第一出名的就是他叛逆任性,恣意好酒。在规矩最大最多的昆仑宗门内简直就是傲然不逊的一朵大奇葩; 第二出名的则是他收徒弟的十不收:长的不好看的不收;个子太矮的不收;世家子弟不收;悟性差的不收;别人安排的不收;酒涡不对称的不收;性格不喜欢的不收;脾气太好的不收;特别守规矩的不收;最后一条,他看不上的不收。 当初因为这种奇葩的要求,他死扛着整整二千多年,一个徒弟都不收。弄得他师父——当代昆仑的掌门逍遥子头疼无比。要知道谢辞君可不仅仅是掌门得意的弟子,元婴长老,更是落华峰的峰主。身为一峰之主,是有责任为宗门培养人才,壮大门派的。 到最后,掌门不得不下了通牒,要不必须在一百年内收五个徒弟,而且都要带到金丹以上的修为。不然就得让出峰头给别的元婴长老,自己滚来瑶台峰寄居。 见掌门动了真格的,谢辞君没办法,这才在这十几年里,陆陆续续的收了四个徒弟。 打头第一个就是苏子越。 当年的苏子越还是外门剑坞记名弟子,他领着一群小师弟们跟人打群架,结果那一场架他们还输了,不得不把自己看中的货物让给其他剑坞的人。 一群小屁孩输了还挨打,哭声震天。苏子越瘸着腿,帮这个擦脸,帮那个揉肩,还答应给所有人买灵果吃,才算哄住小师弟们。 结果一身青衣、将修为压制到炼气期的谢辞君出来了,诱拐当年还是小正太的苏子越,“我帮你去打架,还把你们看中的货物争回来,但你要跟我走,怎么样?” 看着流里流气的谢辞君,苏子越把自己的小师弟们都护在身后,死活不干。 结果这家伙自说自话,明明是元婴宗师修为,偏偏隐藏修为,把自己压制到炼气中阶,去跟人外院子弟打群架。到底把那批货物抢回来了。 然后死皮赖脸要当苏子越的师父。 苏子越不同意,这家伙就天天跟在他身边,日日念经一样跟着搅和,让苏子越他们剑坞什么都做不成。最后大家为了把这个讨厌、又打不过的“炼气期”的混蛋撵走,几乎是半送半卖的把苏子越塞给了谢辞君。 就这样,苏子越成了落华峰峰主谢辞君的大弟子——被拐来的! 谢辞君第三个出名的事情却很简单,一句话就能说完——元婴同阶无敌。 谢辞君元婴大成之时,才五十岁不到,据说他从炼气期就跟吃了什么神丹似的,锛儿都不打一个就一年筑基,三年金丹,三十年元婴。这速度别说前无古人,估计后也没有来者了。 然后,他就牢牢霸着元婴再也不动地方了。两千年过去,有的元婴长陨落了,有极个别的元婴长老晋级成功到化神。 谢辞君就稳稳的蹲在元婴的等级上,一动不动。 不过别看他混不吝的,偏偏剑法绚丽飘忽,剑气中正平和。只要是元婴级别的选手,甭管是哪个门派的,没有一个能打赢他的。 如果有八卦的修真者问——凭什么就说谢辞君是元婴同阶无敌啊?那估计此人一定是哪个山旮旯的土蛋。 要不怎么说谢辞君不守规矩呢? 人家别的元婴长老,要不就在宗门里教化徒弟,清修内功;要不就开山立派成就一番伟业;也有的游山玩水,寻找一个道侣,情情爱爱…… 这些事情,谢辞君一个也不做。 他整天拎着把破剑,一个山门、一个山门的挑战上去,跟人家赌斗比武,你要同意呢,他就跟你打一场,然后赢了赌约再走;你要不同意,他就强行跟你比武,然后没有好处拎剑再走…… 当然,如果万一你输得太惨,遭遇了无妄之灾,损失极大。可以来昆仑告状,昆仑刑峰望舒峰甚至安排了专人接待谢辞君的苦主。不问缘由,先行赔付。 然后拿着账单,让他的大徒弟过来双倍赔偿。 这就是为什么昆仑内门子弟千千万,唯有苏子越面子大,跟所有的峰主还有长老都熟悉的缘故。 所以颜令甄才会故意提及道,“你带着这位小师妹去落华峰没问题,只要你师父答应收下她。” 假如是别的峰主,多半会给自己大徒弟面子。但是碰上谢辞君,那谁敢打包票儿啊,他连昆仑掌门、自己嫡亲师父的帐都不买! 可是颜令甄卡死了这条,长老们不在,奖次等级不好定;不是内门子弟,不方便让外院弟子去云浮峰。 这让苏子越非常为难,他两道英挺修长的眉毛狠狠的蹙了起来。 颜令甄看火候差不多了,才笑眯眯的说,“要不然,师兄把人先交给我吧。在我这里,你总不会不放心罢?!” ——作者有话说—— 看了这章,你们有没有觉得小月月心里苦啊?!苏子越抱拳,“承让承让,请大家顺手加入书架,师父太不靠谱,只能靠大家收藏攒灵石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35:师父闯大祸了 昆仑七十二云浮峰,排在最核心的当属四天峰。 何为四天峰? 书峰“太玄”,有一位化神长老坐镇,三十多位元婴长老轮值。峰头核心区域就是“太玄书阁”,周围有一百零八藏书楼环绕纷呈,里面的典籍浩如烟海,而每年还有各种功法图录不断的补充进去。没有人知道太玄书阁里有多少珍稀功法,但无数散修一辈子最大的梦想,不过是去太玄书阁一睹为快。 据说,没有太玄书阁里找不到珍籍! 训峰“曦和”,由一位化神长老坐镇,十一为元婴长老轮值。峰头是几座天峰里最大的。 云瑶殿是主殿,后面更有八十一云锁重楼,试炼场、演武场、大会堂以及擂台诸如此类的场所都这里。 曦和之所以是训峰,也正因为如此。因此训峰才会执掌各种政令和日常戒律。而颜令甄作为掌令大师姐,对于普通不守规则的昆仑子弟是享有一定权限的处罚权责。 但曦和峰只是罚错的地方,都是些日常规矩的错误和不足之处。如果是重大的错误,那则要归另外一个天峰望舒管辖。 邢峰望舒,专职禁魔破邪、治之本也。 死、伤、残以及其他重大错误,原则性问题,都要统一归邢峰望舒掌管。望舒峰也是主管昆仑戒律的所在。也是由一位化神老祖坐镇。 四大天峰的最后一峰叫做瑶台,是昆仑最大的政峰,也是掌门日常休憩之地。掌门逍遥子本身就是化神老祖,另外带着若干子弟长老在上面日常行功修炼。 昆仑四天峰由四位化神老祖坐镇,这也是凸显了昆仑当世独霸天下的赫赫威严。 要知道元炁大陆全都算上,化神老祖也不过才十人而已。昆仑取其四,已经是占尽天下半成先机了。 至于颜令甄,她身为昆仑曦和峰掌令大师姐,本身就是天之骄女,而且还是曦和峰化神老祖的本家嫡系后裔。 这整个昆仑,谁敢不让她三分,谁又敢不敬她三尺?!别说同阶筑基子弟见了她都跟老鼠见了猫一般。 就算是金丹老君,看见颜令甄也都是平辈轮交,客气的尊称一声颜师妹。连元婴长老们也都对颜令甄客气有加,多半卖她三分薄面的。 颜令甄笑眯眯的看着苏子越,“师兄不要恼我,不是师妹不帮忙,而是我身为政峰掌令大师姐,违则的事情不知道也就算了,但凡知道了,总不好知法犯法。那让我今后怎么管别人、众位师兄弟姐妹如何服气?!所以,万望师兄海涵,不要为难小妹。” 她看似低声下气,却把苏子越所有的托辞借口都堵死了。 苏子越心里十分不情愿,却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颜令甄见他这般纠结,就故意轻轻跺脚,作色道,“这样的一个大活人,难道师兄怕我把她弄丢了不成。你今天交给我,大不了明天再来就是了。包管你这小师妹还好端端的。” 话说到这里,苏子越实在没办法推脱,只能说,“颜师妹向来周全。只不过这小丫头同我算是一段香火缘,万望看在苏某的薄面上,请照顾三分吧。” 颜令甄拍胸口打包票,“师兄的师妹,就是我的师妹。曦和峰上下可不敢对这个小师妹有半分轻慢。不怕师兄笑话,我还怕师兄恼了,以后不理睬我呢。” 她这话说得似嗔似娇,明艳照人,弄得苏子越尴尬的连连咳嗽,神色躲闪。 香茅子站在一边,眼珠子骨碌碌的来回看着,觉得可稀罕了。 颜令甄转头看见香茅子在一边干站着,就问了一句,“还不知道这位师妹叫什么呢?” 苏子越刚想开口,香茅子自己抢着回答,“启禀掌令师姐,我叫辛夷。”这是香茅子自己站在飞剑上的时候就想好的。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大名难登大雅之堂,当初水合送了她这个名字,她是极喜欢的。可是小筑的同学们都叫习惯了,一时间也难改口,她就没着急去更名。 现在到了新的环境,自然要把这个正式的大名亮出来。 苏子越有点意外,但他没说话,保持沉默。 颜令甄意外的展眉一笑,“辛夷,木兰花啊。这名字到是雅致,跟你有三分搭配的。今天你要跟着姐姐我走了,怕不怕?” 辛夷摇摇头,她心想:在昆仑山上有什么好怕的。又不会少吃少喝。 颜令甄也就一笑,然后转头对苏子越说,“喏,人家辛夷小师妹都不怕的。这下你放心了吧。” 苏子越见事已至此,也只能轻施一礼着道谢,“这事还多亏了颜师妹操持。澄容感激不尽。” 颜令甄见苏子越这般正式感谢自己,简直容光焕发起来,然后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苏师兄。这几天曹师兄也在等着你呢?” 苏子越双眸一凝,“曹师兄?曹罡风么。” 颜令甄笑眯眯的说,“嗯啊。曹师兄说令师又欠了一大笔灵石,要问你收账呢。” 苏子越如今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有老祖宗师来了,他都敢上去跟人先对砍一剑再说,可偏偏最怕“收账”两个字。 他狠狠一闭眼睛,“我师父,他又做什么了?” 颜令甄算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她笑吟吟的说,“听说谢峰主去青莲宫,把人家门口的那片金莲给铲了个干净!” 这下,连在一旁的香茅子都长大了嘴巴。她仙门志那门课程可是拿了绩优的,故而对天下各个门派比较有名的禁忌都有所了解。 青莲宫算是一个中等宗门,有十几个元婴级别的高手坐镇,门派弟子都很谦和,只有一条,他们宗门入口处的金莲是不允许偷摘亵玩的,那是他们当年开山祖师爷坐化后留下的余香道脉,是青莲宫的根基。 如果有人胆敢偷摘了青莲宫的金莲,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宿敌——这个禁忌,连香茅子都知道,苏子越的师父会不知道吗?! “铲,铲干净了?”苏子越颤声问。 颜令甄很肯定的说,“是的,铲了个片瓦不留。前几天青莲宫上下,披麻戴孝的来昆仑告状,说是谢峰主打上他们门派,不顾众人劝阻,硬生生的铲平他们的仙基道根。他们青莲宫上下也打不过谢峰主,可是断了这条道基也没法活了,要死在瑶台峰呢。” 苏子越不用看,都知道那声势得多么浩大。人家整个门派,从掌门到炼气弟子,估计都披麻戴孝抬棺材来告状了——你们昆仑大就能仗势欺人吗?你要不给我个说法,我们就死在你们山门前,让天下的人看看…… 苏子越双手气得发抖,颤声问,“那后来呢?” 颜令甄说,“掌门气坏了,立刻让人传你们峰头的人。可偏偏谢峰主不在,你又在外面做任务没有回来。陆离师妹和若兮师弟去了秘境炼心。整个峰头只留了晏暖师妹,也就只能传她去了,结果她除了一句不知道,再也说不出第二句。当时我在场,亲眼看到掌门那四千多年的修为,生生气得脸都白了……” “然后青莲宫不依不饶。掌门没办法,亲自道歉,又开了龙章华亭,让他们进去里面任选十件黄阶至宝,另外赔偿了一千枚极品灵石。才算把青莲宫的梁子了结。” 苏子越如堕冰窟。 黄阶至宝!!! 香茅子在旁边也轻轻的打了一个嗝,被吓的。 要知道,现在香茅子接触的不过都是灵器而已,灵器分为五阶;灵器之上是法器;法器之上是宝器;宝器之上就存世寥寥无几、均为各个大宗门震门至宝的至尊级存在了,它们被称为至宝仙器。 也只有仙器,才会分为天玄地黄四个等级。 这昆仑掌门一下子赔偿出去十个黄阶至宝,别说是化神老祖,就是个真仙估计也要气得肝疼吧。 然而颜令甄还没有说完,“反正这几天邢峰的曹师兄,还有瑶台峰的尚师姐都在找你呢。” 邢峰掌令大师兄曹鲲,瑶台峰掌令大师姐尚织。 不用说,自然是堵着门要钱的。 除去那世间黄阶至宝不论,单说这一千枚的极品灵石,整个落华峰就绝对拿不出来。 这么多年以来,里里外外的替师父还债,别说十万,就是二十万极品灵石也是有的。苏子越现在实在没钱了。 他露出一个苦笑,“颜师妹,你知道我们峰头的情况,现在这笔债,我还要回去想想办法。” 颜令甄自然知道,其实不止云霓仙子,这件事整个昆仑都清楚——昆仑七十二云浮峰,有七十一个峰头都是超级豪门,各个富得流油。 只剩下那么一个峰头,因为峰主太不靠谱,整天赔钱还债,现在不仅没有钱,还经常欠一屁股外债。 苏子越刚到昆仑,就被师父这一系列的账务搞得焦头烂额,他现在急于回去看看晏暖,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正想着,忽然从外面飞来一只小小的纸鹤,纸鹤是用一张火红的符纸折叠而成,流畅雅致的形状,灵活的蹁跹飞来。 香茅子看得稀奇,目不转睛。 纸鹤飞到了颜令甄近处,在身子上面写了两个张扬淋漓的大字——尚织! 不等颜令甄有动作,那纸鹤自己就口吐人言,里面是一个怒气冲冲且声音嘹亮的女子:“令甄,苏子越是不是在你哪里?你给我把他按住了。老娘这就过去找他算账!!!!有一个算一个,落华峰就没有个好东西,今天就让他们当裤子光腚还钱!!!!” 香茅子在旁边同情的看来苏子越一眼,抿抿嘴没敢说话。 苏子越见尚织师姐已经气得爆了粗口,可见师父这次的祸闯得有多大。此刻他可没心再管香茅子了,只能托福颜令甄,“辛小师妹的事情就烦劳颜师妹费心。我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再说。” 颜令甄温柔的点头说好。 就在这时,门口跑过来一个青衣少年,也是昆仑内门子弟的服饰,急跨步大声的说,“大师姐不好了,望舒峰的曹师兄怒气冲冲的御剑飞了过来,看样子像是来抓人的。” 这时候就显出了颜令甄的果断来,她立刻说,“来人,给我下禁制,拖住曹师兄!” 然后伸手抓住苏子越的手腕,“苏师兄请跟我从后峰离开,我派人挡住曹师兄。” 苏子越这时候哪敢耽搁,跟着颜令甄急匆匆的就往后殿走去。 香茅子只能傻乎乎的站在当地,眼瞅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在大殿里就架起飞剑,狼狈不堪的往后逃窜。 颜令甄和苏子越的身影刚刚隐没。前面就传来一阵喧嚣,“曹师兄你不能硬闯我曦和峰大殿!” “曹师兄留步,你今日硬闯曦和峰,明日我定要去望舒峰讨个说法!” “曹师兄,昆仑十诫:同门自残,哎呦,我的脚丫子!” 乱糟糟的各种吵闹,忽然一阵巨响,仿佛耳边打了一个雷,禁制被硬破了了。香茅子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衣,身材极其高壮英挺的男修士闯了进来,他身后跟了很多身穿昆仑内门服饰的男女弟子,都跌跌撞撞的。 香茅子心想:这个人就是望舒峰的那个曹师兄罢,果然看起来好犀利的。 曹师兄自然是冲着苏子越来的,他一在仙灵通闻上收到了消息,立刻就奔向落华峰,结果没想到苏子越压根没回去,还偏偏跑到了曦和峰。又转身往曦和峰这边赶来,却还是没堵到。 这些天,曹鲲已经被落华峰这群人给气死了,这股怒火叠加到今天,几乎要化为实质,他怒气冲冲甚至不惜在曦和峰动手闯门,就是要苏子越给他个交待,结果依然没有看见苏子越的身影。 在曦和峰云瑶殿的正殿,只有一个白衣金环蓝纱衣的小姑娘,俏生生的站在当地,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苏子越呢?”曹鲲恶狠狠的问。 “跑走了呀。”香茅子脆生生的回答。 曹鲲没反应过来,“他跑什么?” 香茅子是个实诚的人,继续回答,“因为听说他师父在外面好像欠了不少钱,怕是来要帐的。听说你来了,苏师兄就御剑离开了。” 曹鲲一拍脑袋,心说我问这个不是傻么,“那你知道他去哪了?” 香茅子摇摇头。 曹鲲又问,“那你知道他们往哪去了?” 香茅子点点头。 曹鲲只能耐心又问,“那他们去哪里了,你快说!” 香茅子想了下,就没忍住,噗呲一笑。这下子明眸皓齿,真的非常可爱。曹鲲又急又气,恨不得把这丫头抓过来刑讯逼问一气才好。 香茅子说,“您现在问了也没用。刚刚在这里耽搁这么久,以苏师兄御剑的速度,这会儿飞出剑州都有可能。”这倒是实话,香茅子站在上面飞了大半天,可是知道苏子越御剑的速度呢。 曹鲲气得一挥剑,心说我跟个小丫头片子废什么话啊。转身气哼哼的就要走。他身后跟着的曦和峰的众位子弟的都连忙避让,唯恐被邢峰的大师兄给记了仇去。 忽然就听见后面一句清越的声音,“曹师兄好大威风,闯了我曦和峰这就要走?!!”伴随着这个声音,颜令甄慢悠悠的从后殿转了出来。 曹鲲见是这个丫头,不由头疼。谁不知道她偏心苏子越都要偏到咯吱窝了,平素里曹鲲也不愿意跟她针锋相对,可这次落华峰热了这么大的乱子,整个昆仑的长老会都要沸腾了,非要落华峰给个说法。 这些天拿不到落华峰的人,一百多个长老就轮回提溜曹鲲,生生把个望舒峰的掌令大师兄当成重孙子般的训斥,还一天三遍不带重样的。 是个人,都要被逼疯了。 “颜师妹,我是来找苏师弟的,你让众位门人师弟们拦着我,是何道理?”曹鲲反问了一句。 颜令甄冷哼一声,“这却是笑话了,我曦和峰来者是客,断没有客人上门却任由他人捉拿的道理。倒是曹师兄你,这么来我曦和峰大闹一场,到底有没有把我曦和峰放在眼里?!” 曹鲲只能赔笑,“颜师妹,你这就不对了。你苏师兄是客不假,难道我曹鲲就不能来做客,怎么你就不让我进门?” 颜令甄微眯眼睛,“好好上门的人自然是客人,硬闯进来的,我就当他是恶人。我曦和峰的门,好闯不好回的。” 说完手里骤然出现一把通红的长剑,乃是她本命佩剑雲蔚剑。 “既然曹师兄打上门来,令甄不才,也只能接招了。曹师兄,请!”说完长剑平端,剑势勃发。 曹鲲这腻味的,心说:你就是为了情郎出气,连这种理由都找出来了。可偏偏自己理亏,只能连声道歉,“颜师妹,请息怒!今天是我曹鲲不对,我给你赔不是。这里有一袋子上品灵石,是我刚刚领的任务奖励,就当给诸位师弟妹们压惊吧。拿着,拿着。” 说着,也不管颜令甄乐意不乐意,硬生生的把那袋灵石塞给了颜令甄,让她把持剑的手放下。 饶是这样,颜令甄还是一脸不痛快。 可曹鲲不敢跟她硬碰,塞完赔礼,立刻交底抹油的往外溜。那速度可比刚来的时候快多了。 这一番来势气势炫炫,去时落荒而逃的对比,简直让香茅子大开眼界。 颜令甄见曹鲲走远了,这才冷哼一声,收起雲蔚剑。顺手把灵兽袋往旁边一抛,她身旁的某少年师弟收下了,颜令甄顺口吩咐,“去买些好点的灵果点心,分成两份。一份给咱们峰头的各个洞府都送一些,就说是望舒峰的赔礼。另外一份给望舒峰各峰头送去,就算是咱们的答谢礼。” “是,大师姐!”那少年应声而去。 其余人也皆尽散去,一时间大殿里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闹剧,只不过一场梦境。 香茅子诧异得连嘴都大张着,忽然她眼角的余光眼瞅着颜令甄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这才连忙闭好嘴,整理表情,安静的站好了。 颜令甄一直在观察香茅子,见她的表情灵活多变,倒不像是那种心机深沉的人,于是她眼珠一转,问了一句,“辛师妹,你怎么看刚才的事情?” 香茅子心说:这能怎么看,自古有云父债子还,师父欠债徒弟还。就是可怜苏公子了,看起来那么好的一个人,没想到师父这么不靠谱啊。 但是她牢记封长史的指点,摇摇头,“我也不懂。” 颜令甄笑眯眯的给她挖了一个坑,“刚刚那个黑衣的师兄,就是望舒峰的曹师兄,没吓着你吧?很多女修都蛮怕他。毕竟他主管刑法司狱,每年死在他手上的修士,可不计其数呢。” 香茅子摇摇头,“刚刚那位师兄很和气的,就问了几句话。” “哦,你不怕他吗?”颜令甄问。 香茅子奇怪的反问,“为什么要怕啊,他跟我客客气气的说话。” “可是,曹师兄杀了很多修士呢。咔嚓一声,修士们的半边身子都化成灰啦。” “颜师姐您不是说这位师兄是主掌刑法司狱的?那,被他诛杀的应该都是坏人吧。如果他杀了坏人,那好人不就更安全了吗?”香茅子是真没搞懂为啥要怕。 颜令甄在内心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跟这丫头没有共同语言。 不过她转念又开始打听起来,“辛师妹,你是跟苏师兄在云瑶小筑认识的?” 香茅子点点头,“嗯。” “那他对你们好不好?” “不知道,苏公子是来给我们当考核的老师,为人很公正。”香茅子实话实说。 “我看他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 “苏公子对我们每个人都很好。”香茅子说。 “那他为什么只带你一个人回来?” “哦,苏公子说那套拆解的阵法价值他估量不出来,需要长老们定夺。” “你就不觉得苏师兄特别欣赏你吗?” “没看出来啊。” 几番对话之后,颜令甄倍感挫败,自己忽然有些头痛,她深呼吸一下,保持了端庄雍容的笑脸,“哈哈,辛师妹你真有趣。这样,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把刻影石拿去给长老们看看再说。” 香茅子傻乎乎的答应了一声,“哦。” ——狐狸有话说—— 哈哈哈,落华峰跟别的地界不同,倒过来的。师父闯祸,徒弟买单~~~~~~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36:赏赐和进阶 颜令甄自己快步蹭蹭往后殿走。 出了后殿的大门,就是一个小平台,周围飞泉流瀑,精致清幽。左右各有白玉楼梯,通向不同的锁桥和浮梯,云遮雾绕,却是不辨来路。 再往远看,鳞次栉比、层峦叠嶂的洞府、楼台、高塔错落有致、铺天盖地。把个偌大的曦和峰点缀的恢宏博广,气势轩昂。 是的,在所有的峰头中,四大天峰各有特色。 太玄清幽、望舒冷峻、瑶台雍容,而只有曦和得了“博大”二字。 站在后殿的平台上,颜令甄想了下,先自己激活了那个刻影石,她快速了用神念浏览了一下刻影石的内容,脸上惊诧之色连现。身为曦和峰掌令大师姐,自然不会看不出这套东西的价值。 那一瞬,颜令甄明白了苏子越为什么一定要把辛夷带来回来的缘故。 她眼珠转转,只不过片刻之间,心下就有了自己的计较。 她顺手掏出一个纸鹤,留了句问话在里面:“来人去看看,万长老和丘长老哪个有空?” 纸鹤晃晃悠悠,却速度极快的向后山某地飞去。 只不过片刻之间,另外一只纸鹤就飞了回来,来到颜令甄面前,开始回复,“启禀大师姐,万长老今日去盈天剑郡给人讲法,不在峰头。倒是丘长老在洞府,一直没出去。” 颜令甄手指轻弹,一道灵气又激发过去,回了一句,“知道了,我这就去丘长老洞府办点事,如果有人找我,往来这边吧。” 她说完了,那纸鹤又晃晃悠悠的往回飞。 颜令甄却不再管它,自己架起了飞剑快速的往丘长老的洞府。 丘长老名善建,道号观善圣君,乃是曦和峰一位以阵法见长的高阶长老,也是内门执事。他为人和善,对小一辈的人都很慈和有爱,只是素来不善与外人打交道,轻易不出门,每日一个人在洞府里对着星空仰望,追求人间至道。目前看来大道还遥遥无期,幸亏元婴修士寿命极长,足够他慢慢顿悟的了。 站在门口,颜令甄轻轻摇了一下系着丝绦的小铜铃:“请问丘长老在吗?我是颜令甄,有事求教。” 里面就传来一个乐呵呵声音,“是令甄啊,进来进来。” 颜令甄踏步走到院子里,只见院子里高低错落有数个竹架子,无数的傀儡手捧着各种物件在来回快速的移动。有的浇花,有的松土,有的拂尘,有的捧书…… 丘长老一个人,生生的把这个这个院子搞到了沸反扬天,比坊市开热闹。 颜令甄私下看看,这才看丘长老坐在院子当中的亭子里下棋,他对面的坐着的也是一个傀儡,不过丘长老给它穿了普通修士的衣服,一打眼看上去,基本分辨不出差别来。 “丘长老好兴致,今天在下棋么?”颜令甄笑眯眯的走过去。 丘长老连声叹气摇头,“不行不行,这些傀儡下棋太死板了,让它怎么走就怎么走,完全不懂一点变通。真是气煞老夫。” 颜令甄知晓丘长老一直想让傀儡学会下棋,不过这个内容他钻研快有一千年了,傀儡顶多能背下三套棋谱,还是乱七八糟的下。只能宽慰他,“要不然,令甄陪您下一盘?” 丘长老推开棋盘连连摇头,“不了,可不敢耽搁你时间,这峰头上上下下的事情多着呢,都要你来打理,你哪里有这种时间来陪我下棋?!说吧丫头,今天来到底什么事?”这是丘长老体谅颜令甄。 颜令甄笑眯眯的说,“看您说的,能陪您下棋是令甄的福气呢。不过今天来找您还真有个事情。您先看看这个?” 颜令甄把刻录石递给了丘长老。 丘长老沉吟了一下,神念闪了进去,快速的浏览了刻影石,然后他恍然道,“哎呀,绝妙啊!天才,这真是真正的天才!” 颜令甄笑眯眯的在旁边等着,丘长老沉迷在刻影石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这才恋恋不舍的从里面脱神念出来,连连点头,赞叹不已。 “你觉得这套东西可还能使得?”颜令甄问。 丘长老连连点头,“能,当然能。这个构思太天才了,最最难得的不是里面的阵符和阵法,你看看,它应用的阵符居然都是初阶或者低等的阵法,可以说毫不出奇。” “然而难得的是,数千年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过把这些低等符箓、阵法和阵符交错有序的应用起来!!!这简直是了不得的创举,按照这个思路,把高阶和中阶的符箓和阵法都嵌套着应用起来,那能发挥的功用可就大了。昆仑无数的矿山、库房还有工坊都能开启这套应用,此阵实乃门派之幸!!!”丘长老连连拍腿。 颜令甄笑眯眯的继续说,“那您觉得,它能值多少奖励?” 丘长老痴迷阵法钻研,不太通俗物,听到颜令甄这么问,胡子一吹瞪她道,“小小年纪这么功利?!这套阵法的创举岂能用奖励来衡量的,它是无价之宝!” 颜令甄听了也不着恼,“您老自然是不求回报,只求阵图。可我们这些小的好可怜呢,既没有灵石啊,也没有高阶法宝啊、没有灵器啊,我们可不能不关心赏赐呢?!你说这个阵法这么好,那是不是要重重的赏赐啊。”她半撒娇,半开玩笑的说。 听她这么烂漫的撒娇,丘长老内心一动,“你这个丫头对这件事这么上心,说说,这阵法到底怎么回事。” 颜令甄乖巧的往前走了两步,还给丘长老斟了一杯茶,“这事说来,令甄还有些糊涂处。丘长老,是这样的。这个刻录石是落华峰的苏子越带回来的,那么制作这个阵法的人呢,他也带了回来。只是一个外门的低阶学徒。我查探了一下,现在是五阶响窍境界。” 丘长老就默默的听着颜令甄说。 颜令甄继续道,“这个创思的确是非常天才,可是您老也说过,这就是一层窗户纸,以前是没有人想到,它的最大优势在于开创前人之所未有。按照这个思路,以后我们要发挥的,都是高阶阵法和符箓之类的,对不对?” 丘长老点点头。 于是颜令甄就拍了一下手,“所以啊,这个阵法真正的价值,我觉得首先还是在发掘上,要是没有苏子越察觉在前,这套阵法肯定还在云瑶小筑被埋没呢。自然也没有了我们后续改造,升级的可能啦。所以啊,要我说,这发掘并带回来的功劳,才是大大的呢!” 颜令甄心仪苏子越这件事,别说曦和峰,整个昆仑不知道的人恐怕很少。于是丘长老吹胡子道,“呵,你这个小丫头,照你这么说,人家外院弟子辛辛苦苦的打造这个阵法没有价值,反倒是你苏师兄发觉了它,把阵法带回来才有价值了?” 颜令甄轻轻跺脚,“看您老人家说的。我哪里说打造这个阵法没价值了,当然有价值了,而且特别有价值。不过,我是觉得,那察觉并带回来,让它发扬光大的人,更有价值了。您说是不是?” 丘长老算是明白了,这丫头啊,死活要把这套奖励功劳按到自己情郎身上,他不置可否,只是问道,“那你怎么想怎么予以奖励啊?” 丘长老打算听听颜令甄的安排再说。 颜令甄就陪着小心,轻声的说,“您也知道,前些天青莲宫的人找上门来,为了抹平这件事,连掌门都赔得要当衣服了,他们那个落华峰,从上到下,哪里有一个有钱的。现在苏子越刚刚回来,这饥荒还不知道要怎么还呢。正好,这套阵法的价值这么大,您老抬抬手,就把一条灵脉奖给他们吧。行不行啊?” 丘长老的长眉都要飞出去了,“嚯嚯,你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大方。那一条灵脉值多少钱,怎么能说给就给?” 颜令甄死磨硬泡,“也不是白给,只给他们十年的开发代理之权。要是没有这个赏赐,别说赔偿了,我估计把落华峰抵押出去,他们也赔不出来啊。您刚刚不说这套阵法是无价之宝么,那就把这个灵脉抵押给落华峰呗。要不然怎么办啊,难道我们还真能看落华峰的人流落昆仑不成?再说了,万一等桃花圣君回来,到时候他们连峰头都押出去了,指不定就开始各处打秋风!” 颜令甄指指丘长老洞府里的大小傀儡,“说不定就蹭上我们曦和峰,小心您的这些傀儡,万一让桃花圣君看上眼,弄出去当了、卖了喝酒,到时候您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受到威胁的丘长老大吼一声,“他敢?姓谢的想都别想!” 颜令甄凉凉的反问一句,“那您打得过他么?” 这么一说,丘长老就不做声了。 打不过,那王八蛋元婴同阶无敌,谁跟他个疯子打…… 于是丘长老气鼓鼓的不说话,颜令甄赶紧趁机又敲边鼓,“所以啊,您真的要把这个矿脉给他们,这也不仅仅是照顾落华峰,也是为了我们整个昆仑其余七十一个峰头着想。让大家能有个过安生日子的保障罢了。” 说来说去,颜令甄还是想着帮苏子越弄钱,只不过她条条在理,说得丘长老有些动心了。 “照你这么说,也不是不行。但那个外院的弟子怎么办?人家辛辛苦苦的弄了这套阵法出来,不奖励赏赐他,那可说不过去。” 颜令甄笑得温暖,“瞧您说的,这峰头归峰头,个人归个人。我也没说不奖励这个小弟子啊。您也不想想,谁把她带来的?” 丘长老抬抬眉毛。 颜令甄就继续忽悠,“苏子越把人带回来,本身就有这想拉人入峰头的想法。但是您也知道这落华峰的规矩,那可是全昆仑独一份,谁的面子都不卖。我们把这个功劳给了落华峰,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谢峰主总不好再拒绝了吧。这外门小弟子来了就有机缘,从炼气期直接加入云浮峰成为内门弟子,那是什么机缘啊?!比什么赏赐不都好么。另外我还打算给她几样东西。” 其实颜令甄这几句话却是忽悠了,谢辞君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收,连师父的面子都不给,这奖赏跟他收不收徒弟,一灵石的关系都没有。而且她也没想着真的让辛夷加入落华峰,现在的说法都是信口开河。 她瞅着丘长老没有不悦,就继续说,“我打算奖励这个弟子十枚极品灵石,一套乾坤熔炉,各种低阶适合她的丹药一百瓶。另外还有一些日常的门内弟子生活所需,毕竟人刚从外院过来,恐怕很多东西都没有呢。哦,再奖励一把中阶灵剑,因为她等级太低了,给了她高阶灵剑,恐怕现在也用不上。” 这奖励如果对于普通的门派贡献来说,确实不算低了。而且颜令甄也是真的打算给的。 但如果是这种对宗门极具实用,而且创举性的奖励,又太少。但是颜令甄句句说得在点上——不是给个人的,是给她未来峰头的,反正他们将来总归是一起的。这也符合道理。 丘长老想来想去,又看看自己满院子的珍稀傀儡,想着万万不能让那谢疯子来祸害自己的宝贝们。 丘长老终于点点头,那出一枚玉牌递给颜令甄,“那就按你说的办,去挑一条低阶灵脉给他们峰头,开采期限是五十年。” 颜令甄大喜,连忙收下,口口称谢。 然后丘长老挥着袖子赶人说,“谢辞君那王八蛋,除了一个好皮囊全身就挑不出第二个优点来!偏偏就这个混蛋,竟然还天生有个徒弟运,唉,这么好的苗子又让他捡漏了,唉……” 丘长老长吁短叹。 颜令甄拿过执掌长老的令牌,快步走了出来。 一直走出老远,才轻轻吐出一口气,觉得手心后背都是汗。苏师兄,我可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她一面安排人准备刚刚的奖励奖品,一面回到了云瑶殿的前殿。 香茅子等了很久,见也没有人管自己,就蹭到一个殿角哪里,开始默默的打坐练功。 到不是她珍惜这点时间,而是这里的灵气——太丰沛了,这灵气浓郁的跟水似的,都要推着人走了。香茅子这辈子也没有在灵气这么浓郁的地方修炼过啊。她可舍不得浪费机会。 于是她丝毫不顾及来来往往的人群是怎么打量她的,小腿一盘,开始运功。浩瀚而丰沛的灵力,宛如一条粗犷的长河一般,膨胀的涌入到香茅子的经络当中。 如果说往日在云瑶小筑练功,那灵气还一股股,如水流般的在经脉当中回转,今天的灵气则变成了滔滔江水,一浪一浪的冲击着灵脉。 香茅子就觉得灵脉似乎在砰砰作响,又似乎在隐隐作痛,隐约有一股撕裂一般的疼痛在经脉中乱蹿。 香茅子现在还不能内视,所以她看不到自己的经脉里那层银网,在这样强横而且巨大的灵力冲击下,隐隐的发出了细碎的裂纹。 可是她的修为已经到了这里,要想再进一步,银网所包裹的经络已经不够用了,不仅仅没有起到促进的作用,现在反而成了她进境的制约。 香茅子自己,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她只是觉察到,如果自己想要进阶,就不能停下来。于是她忍耐着,不断推动着灵气在灵脉中澎湃的运转,却不知道银丝网已经摇摇欲坠。 就在这个时候,吞吞又一次主动顶开了灵兽袋,它如今已经长到一只成年土狗那么大。 吞吞钻出来,站在香茅子身前,它着急的闻着香茅子,不停的转圈。 当香茅子银丝网摇摇欲坠的时候,吞吞毫不迟疑,低头用力要住香茅子的手腕,它的牙齿已经长出了不少,咬整片的各种灵器碎片都不在话下,轻轻一咬,香茅子的手腕就被刺破了,然后吞吞用舌头下面抵押住手腕的灵窍,开始疯狂的将自己的灵气渡了过去。 银丝网在香茅子的运功下终于不堪重负,骤然破裂了。 这一瞬,香茅子忽然感到全身一松,似乎有什么东西不见了,而灵气也开始在她周身乱窜,再也不听指挥。 这种失控的感觉,她已经有很久都没有感受到了。是一种绝望的,无法反抗的失控感。 然后,她能感受到吞吞似乎含着她的手腕,在她右手腕处,一股热流源源不断的注入到她的经脉当中,随着吞吞灵气的推进,开始渗入到她周身的经脉里面去。 现在没有人知道,一股浓郁粘稠的金色的物质,整悄悄的在香茅子的灵脉中流淌,所滑过的地方,所有的细微痕迹都被渗透,然后和血脉经络交织在一起。 如果此刻有元婴以上的长老用灵照法去透视这个炼气期的小弟子,会发现她体内素有的经络,哪怕最最细微的末端,都布满了黄金一样璀璨而韧性极强的金色丝网。 而这些丝网深入每一寸肌体、根骨、灵脉、血肉,和香茅子完全交织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这种机缘,无人知晓。恐怕只有见识最最广博的星宫宫主亲自见到了,才能隐约认出它来。 当金丝网挂满香茅子的所有经络之后,然后深深的隐藏到她肌理的深处,再也不肯显现了。 而香茅子则觉得灵力又骤然在一个循环周天后,暴涨的冲击自己的灵脉关窍,让它们齐齐发生了共振。 嘭!嘭!!嘭!!! 以香茅子为中心,整个云瑶的灵气都向她疯狂的汇集过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灵力漩涡。 这个动静是在太大,周围不少人都在四处张望,“这是怎么了,这灵力怎么疯了?” “别是有人筑基了吧?” “筑基不去瑶台登仙阁,在曦和峰?!” 大家正议论纷纷,就听见一声特别洪亮和巨大的呼啸声响起,“啊嗷!!!!” 这啸声带来了一股强劲的气波,直接冲出了云瑶殿门。 生生把正准备进来的颜令甄吹得往后倒退了数十步。 香茅子五阶响窍最后一窍——喉窍开。 ——狐狸有话说—— 写作的乐趣,就在于让故事有了生命,然后按照自己的轨迹长出来啊~比心,小辛夷又进阶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37:东西太多了 当香茅子最后一窍开了之后,身体里的灵气贯通却有了另外一番状况。随着五窍的贯通,人体内最顽固的“上天阶”全部被打通,此时香茅子周身所有的灵气再也不会受到体质的限制,而是无时无刻都可以自由的贯穿运转。 隐隐的,香茅子觉得自己的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出去,然而也只是猛的一松动,却又被一股巨大的黏性拉了回来。她又努力用灵识突破了几次,但都没有再次出发那种有东西冲出体外的感受。 她缓缓运转收功,又按照苏子越的指点。一层层的盖住喉咙。这才完全的收势,完成了本次的行功。 当她张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颜令甄笑吟吟的站在她面前,“辛师妹好勤奋。” 虽然香茅子当场突破,而且声势颇大。但是这种偶然顿悟,立地突破的内门子弟可以说是比比皆是。而且香茅子现在才是区区练气期,这点顿悟和晋升,在颜令甄这个天之骄女的眼里,还真不够看。 香茅子听到颜令甄表扬她,连忙站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习惯性的粑粑头发,等摸到头发上的金环,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又放下手。乖乖的站好。 如果邹星玺和陈惜梦她们能在这里看到香茅子这般姿态,估计会感动的热泪盈眶吧。 在云瑶小筑,众位妹子为了帮她把那些粗枝大叶的坏习惯扳过来,可谓是磨薄了嘴唇,今日才终见了成效啊。 颜令甄客气的跟香茅子说,“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劳烦辛师妹在这里久等,刚刚长老们那边有事情,我也不好打断,只能多耽搁了一会。” 香茅子这会才刚刚把喉窍开了,她小心翼翼的说话,“我一直练功,也没觉得多久。” 颜令甄又是一笑,“你不介意就好。对了,辛师妹,长老们给你的赏赐都定下来了。” 香茅子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颜令甄却有点暗暗称奇。这是她误解了,香茅子根本不觉得自己那套见鬼的拆解阵法有多珍贵,那都是她为了弄随便,胡乱捣鼓出来的。她心里的底限就是不要被罚,不要被赶出去,那就万事大吉。 至于奖励,淳朴老实的香茅子心想:都把人家库房折腾空了,换谁不得跟你急眼啊。还有奖励?!想天上掉馅饼呢吧。 颜令甄接着说,“长老们说你这套拆解的装置对门派是极其有用的,故而奖励你如下的东西。” 香茅子就安安静静的听着。 颜令甄刚刚在门口,就已经安排人准备好了要奖赏的东西,现在拍拍手,就有一个身穿青色衣裙的女修士走了上来,拿了一个托盘,上面摆放了好几样东西。 颜令甄逐一把它们打开,展示给香茅子看。 她先拿起一个小小的织锦荷包,“这里面是十块极品灵石,你收好了。”说完手腕翻转,从手荷包里倒出了十枚鸡蛋大小,完美无缺的极品灵石。发出了璀璨而绚烂夺目的光芒。 香茅子嘴巴都半张开了,这还是她头一次看到过极品灵石长什么样子呢。 颜令甄看着笑笑,把灵石装入荷包,放在香茅子手上。又问那青衣妹子,“乾坤熔炉呢?” 那青衣妹子笑得很甜,“那东西那么大一套,我放在自己的纳戒里了。” 颜令甄就说,“把它放下吧。” 青衣妹子点点头,伸手一抹,在她们几个旁边,骤然出现了一套高低不平的东西。 那套东西仿佛是一个缩小版的工坊,里面有个一尺多长的铁毡,另外有各种钳子、锤、尺、夹、勾等工具,密密麻麻的挂在后面的半高的操作台上。在铁毡的旁边有一个大大的石缸,里面装满了水,却一滴都没有撒出来。而在水缸旁边还有一个烈焰浓浓的锻造石炉,散发出浓烈的热气。在石炉下面,有一个飓风阵。 总之,这套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套玩具,面积不过是普通工坊的十分之一。可偏偏又所有的物件都极其周备齐全。香茅子本来就在炼器上颇有天赋,看到这套东西,她喜欢的不得了。 颜令甄看着她的表情,就笑着解释道:“这是一套乾坤熔炉,这炉子里的火绝非凡品,乃是五阳正火,从昆仑剑冢最高处采集而成,是天下至刚至阳的上品火种,对于铸造熔炼来说,极其难得。” “这石缸里藏了一粒万年白冰芯,故而常年的温度都保持在冰水之下,对于淬炼过火是极好的。还有这些工具,都是加了金精的黑海沉铁,质地极好。”颜令甄看着香茅子喜不自胜的样子笑着说,“我知道师妹喜欢铸造,故而特特帮你申请了这套乾坤熔炉。它别看小,可里面的东西都是顶级的,乃是以前的铸造天师公冶子平留下的一套随身工坊。” 香茅子大张嘴巴,心动激动澎湃不已。也不是她没见识,实在是颜令甄拿出的这套东西,真的是好物,放到外面的小宗门去,那都是镇派至宝了。 然而奖赏还没有完,颜令甄又拿起托盘上的一个小小的手镯,从里面不断的往外面拿出盒子。 “这第一个盒子里装了十瓶泽脉丹、第二个盒子里装了十瓶朔气护脉饮、第三个盒子里装了十瓶犀瑁道基丹……”颜令甄一面说,逐一递给香茅子让她捧着。 不到一会,高高一摞盒子都叠在了香茅子的手上,连她的上半身都被遮挡住了。香茅子抱着摇摇欲坠的盒子,小心翼翼。 还是一旁的青衣女孩看不过去,连忙帮忙把它们拿下来,放在乾坤熔炉的旁边。 颜令甄又从那个手镯里一抹,掏出了十个大大小小的包裹。她这次没有递给香茅子,而是直接把它们放在一旁,分别介绍到,“里面有一些昆仑的修行练功服,也有一些弟子服饰、鞋帽、头饰,不过还是衣服居多,也准备了一套全新的打坐用的聚灵阵蒲团,外加一套全新的寝具。不算什么上好的东西,师妹别嫌弃,拿去用吧。” 香茅子惊呆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颜令甄从自己的纳戒里拿出一把佩剑,这把剑不算很长,二尺左右,蓝光莹湛,异光流彩的。 颜令甄轻轻把手指在上面轻轻弹了一下,剑身发出了清越的微鸣,仿佛有凤长鸣。 她把这把佩剑也递给香茅子,“辛师妹,这是一把中阶灵剑。我看师妹随身配搭的都是外院统一发放的制式灵剑。这把灵剑别名凤音,因为轻灵锋利,女修士们用来是极好的。师妹现在的阶段,用这把灵剑正相宜。” 说着轻轻倒转剑柄,递给了香茅子。香茅子接过来,一握灵剑,就感到轻若无物,灵气贯穿在里面丝毫没有任何阻碍,简直太顺手了。 发完了这些东西,颜令甄才笑了一下,“我自己也为师妹准备了一点礼物,请不要嫌弃。”说着她从自己的纳戒里拿出了一本书加一枚玉玦,“这枚玉玦是当年公冶子平大师的一些手札还有笔记,我让人去太玄书阁收罗了一下,把能找到的都刻录到里面去了,据说内容很多,师妹可以慢慢的看。这本书呢,难登大雅之堂,乃是我们曦和峰的一个玩笑之作,唤作‘灵通纸鹤’,讲述了制作传音纸鹤的办法,别看它不起眼,在近距离传话倒是极方便的。不过外面的人不知道法门,所以多半羡慕而无法做出来。师妹要不嫌弃,就自己拿去学着玩吧。” 香茅子只能傻乎乎的点头,再也说不出什么其他的话来。 颜令甄看了看她,问道,“辛师妹对这些赏赐还满意么?要是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也可以跟我说的。” 香茅子就摇摇头,这都拿人家多少东西了,香茅子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啊。 颜令甄就说,“那师妹把它们都收进纳戒去吧。” 香茅子有点为难,颜令甄给的这些东西,整整铺了一地。她哪里有地方装得下,当初明鋆仙人给的小纳戒比一口大缸也大不了多少的。而且临走之前,她又把肥鸡塞了进去,剩下的地方还塞了吞吞的灵器碎片零食,真的一丝多余空间都没有了。 “我,我的纳戒特别小,装不下。”在昆仑这边,纳戒虽然依然价值很高,却不再是个特别稀罕的珍品,不说人人都有吧,也差不多。 颜令甄看着香茅子略微窘迫的摸样,立刻明白了,她笑呵呵的检查了一下托盘上的那个乾坤手镯,发现里面除了还有一些闲杂的空玉匣和花盆,也没有其他的物品了,就大方的说,“这个乾坤手镯算是我曦和峰的心意,一并送给师妹了。” 香茅子连连摇头,“不,不,我不能要,这不好。” 颜令甄笑眯眯的扯过她的手腕,不容分说的把手镯给她套上去,“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这种东西,我们还多着呢。收好了。”压着香茅子让她灌注灵气开启了自己的认主仪式,这才作罢。 香茅子在颜令甄的半强迫半催促下,认主了这枚手镯,这才发现它是一个长宽都达十余丈的收纳手镯,跟一整套大房子似的,可比纳戒大太多了。 香茅子讷讷的道谢,这才把地上铺了半边殿堂的东西,都逐一的收拾起来。 她还是人生头一次拿到了这么奖励,真有点心虚,心想白拿了人昆仑这么多东西,这,这,这也太多了呀。 ——狐狸有话说—— 今日发愤图强,决定加更!!!!稍后有二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38 舞若小说网 香茅子在颜令甄的督促勒令下收好了储物手镯。 见她收好了东西,颜令甄才拍了拍手说,“辛师妹,你现在是炼气期弟子,照理说,我们昆仑七十二云浮峰,是非筑基弟子不入的。你别看我是掌令大师姐,而且又是老祖的嫡亲后裔,可我也是炼气七阶通灵境之后,才被老祖从家中招到了曦和峰的。” 颜令甄这话的确不假,但是里面也多少有些水分。普通的修士炼气期往往要折腾个十来年,甚至几十年。 但是像她们这种生在昆仑的世家子弟,而且家中长辈还有元婴以上的老祖级别人物,也说是一定要炼气高阶才能上峰头不假。 然而这些世家子弟,从出生开始就被灵泉泡着,往往还不会走就会打坐,到了他们十岁左右,就已经步入到炼气高阶了。这才会被长辈带到峰头上修行。 再早了不是不行,而是家中父母不舍得而已。 但是这种行为,渐渐的竟然成了云浮峰上不成文字的规矩了。 香茅子不懂颜令甄跟她说的这些,在她心里,这个奖赏她很多东西的掌令大师姐,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颜令甄又笑,“你苏师兄最近恐怕被追得没工夫照顾你了,我也不好破了规矩强留你在这峰头上,惹得其他人闲话。到底他们落华峰最近不太平,不宜再招惹口舌是非,还望你见谅。” 香茅子是亲眼见到那个什么事都胸有成竹的苏师兄被追债成落荒而逃的糗样,自然理解的点点头,“那颜师姐送我回小筑吧。”她想的很简单,反正也不被罚了,奖赏也拿了。没有收留,我就还回去呗。 颜令甄却笑着摇头,“那可不行。一来你苏师兄特特把你从小筑带来的;二来,无论你的成绩还有功劳都够留在昆仑啦。三来,这里怎么也比小筑的条件好,师父的水平也高。所以啊,你就留下来吧。只不过不能在内门而已。” 香茅子是个随遇而安的性格,既然不能回去,那么留下来的心理准备她也有,“那我要去哪里呢?” 颜令甄想了想,跟一直站在旁边的青衣女孩问了一句,“詹莲师妹,外院以炼器为主的剑坞,都有哪几个?” 詹莲歪着头想了一下,笑说,“大师姐这么一问,我也想不出来,等我确认一下。”他们内门子弟,其实对下面剑州的外院剑坞的情况,也只知道一个大概而已。 詹莲掏出一个小纸鹤,然后问了一句,“明达师弟,大师姐要外院比较有名的炼器的剑坞,你把最前面的几个都跳出来,连名字,地址还有坊主的资料都整理一下,我们等着呢,要快点。” 小纸鹤在香茅子好奇又赞叹的眼神中晃晃悠悠的飞走了。 颜令甄还跟香茅子解释,“这个纸鹤就是我给你的小册子里记载的那个灵鹤,不难的,回去你略看看就能学会。以后在下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给我发一个纸鹤,保证帮你解决了。” 香茅子连连点头,这纸鹤看起来真高级啊。 她们两个没说几句话,詹莲的纸鹤又飞了回来,里面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大师姐,詹莲师姐。下面剑坞排名前十的炼器类剑坞,有盈天剑郡的风雷剑坞,坐镇的乃风雷真君;胜弘剑郡的惊雷剑坞,坊主冲虚真君;胜弘剑郡的斗行剑坞,坊主深裳真君;炎井剑郡的赤焰剑坞,坊主兼诸真君……” 里面的男子霹雳扒拉的一共报了十个名字,詹莲和颜令甄都听着。 听到炎井剑郡的兼诸真君的时候,颜令甄问了一句,“我怎么记得兼诸真君在炼器上别有一套成就,而且还获过宗门奖励的?” 她这么一问,詹莲也有印象,“是的,当初宗门发了一个炼器的红金榜任务,好久都没人接下去,最后好像只有南山剑坞和赤焰剑坞完成了。” 当时这件事闹得很是煊赫,连几大天峰的人都略有耳闻。 香茅子一听南山剑坞,立刻说,“大师姐,我不想去南山剑坞,可以吗?”南山剑坞这个名字太熟悉了,它可是段师傅的死对头呢,香茅子打死都不去。 颜令甄见小姑娘一脸紧张,她自然不愿意在这上面跟小姑娘别劲,笑着说,“那自然是可以的。如果不去南山剑坞,那就去赤焰剑坞吧,看起来它的水平最高呢。” 颜令甄其实对下面的剑坞也并不是特别熟悉,不过兼诸真君在炼器上别有一套这事,半个昆仑都听说过。于是她就拿出了一个玉玦,动用了自己的掌令师姐的权限,将香茅子的灵气采集录入到里面去。 “辛师妹,我重新给你制作了身份玉牌,以后你就是昆仑的外院子弟。不过现在你先去赤焰剑坞落脚,兼诸真君乃是金丹大成的高手,他在炼器上的天赋水平那可是大名远扬,想来你在那里,无论是修为还是技艺,都能有所精进的。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再来跟我说。” 这倒真不是颜令甄有什么坏心,她还是特意挑了一些比较好的,有名气的炼器大坊给香茅子,只想着好好安置她就算了。反正这个小师妹只要不在苏子越身边,颜令甄对这样的小姑娘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可偏偏,无论是她还是詹莲或者明达师弟,对于下面具体剑坞的情况也并不是特别清楚,虽然兼诸真君炼器的大名久传在外,不过这个人的性格脾气,那更是出了名的怪异。而且赤焰剑坞能排在前面,有一半是因为兼诸真君的性格、另外一半则是因为赤焰剑坞下面的炎井。 这跟其他几个剑坞都是因为规模、财富、弟子多或者技艺高而排名在前的地位,是截然不同的。 香茅子更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点点头说,“那我听您的。” 见安排好了这件事,颜令甄也算把心头这块大石头放下了。她对詹莲吩咐道,“莲师妹,那就劳烦你送辛师妹过去。稳妥安置好她,再回来。” 今日本就是詹莲值守,见大师姐吩咐自己做事,她躬身应是。对着香茅子和气的说,“辛师妹,那我们能现在就去么?” 香茅子是个说走就走的脾气,东西都拿了,她本也没想继续赖在这里。客气礼貌的跟颜令甄道别,跟着詹莲走出了云瑶大殿。 她们沿着外面的白玉台阶,一级级慢慢的走了下去。 詹莲和蔼客气的问她是怎么来的。 香茅子就一一答了。两个人就像闲话一样,一问一答,殊不知,这片刻之间,香茅子的底细就被詹莲已经套了个干净。 詹莲自然知道大师姐对苏子越的心结,心想:难怪要把这个辛师妹远远的打发了,唉,这傻孩子,还乐呵呢。 越发的对香茅子多了一点难以言说的同情之心,当然,这些香茅子自己是全然不知道的。 到了那个巨大的湖水边上,詹莲站住了,从纳戒里祭出一个法宝,在半空中呜呜的变大,却原来是一张玉雕的巨大的睡莲。 睡莲法器轻轻的落在湖面,詹莲足不见抬,身子微微一晃,就跳到了睡莲之上。然后她招呼香茅子,“师妹,请过来。” 香茅子小心的跨步上去,唯恐因为自己弄翻了这片叶子,它看起来边缘都贴着水面了。 结果等到她全然站上去之后,睡莲也没有丝毫变化。 詹莲笑着问,“准备好了么?那我们走了。” 说完,不等香茅子回答,她就催动法器,睡莲贴着水面快速的疾驰,两边被挤开的水花碧波滚滚,惊起里面若干金色小鱼接连跳跃飞起。几乎就是瞬间就抵达了湖面的边缘。 “呼”的一声,睡莲就贴着瀑布的边缘,随波而下了! 香茅子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蹲下,手紧紧的抠住睡莲的边缘,詹莲笑眯眯的看着她。 曦和峰乃云浮峰,顺着瀑布,睡莲就到了半空中,耳侧是呼啦啦的风声还有雾气,香茅子觉得胸口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就在她吓得都想尖叫的时候,睡莲缓慢的转了一圈,慢悠悠的开始停了下来,在距离地面还有半尺的地方,站住了。 詹莲自己跳了下来,看着香茅子软手软脚的从睡莲上爬了下来。 哎呀,能脚踏实地太好了。这云浮峰以后可要少去,多去几次得把肝吐出来。香茅子轻轻干呕了两声。 詹莲等她都恢复了一会,这才收起睡莲法器。 又领她去了一个小型的传送阵,两个人一起穿梭了两三个传送阵,这才抵达了赤焰剑坞所在的炎井剑郡。 一从传送阵中出来,香茅子就察觉到这里的火灵力十分充沛,她体内的火灵气也跟着活跃起来,跃跃欲动的。 “詹莲师姐,这里的火灵力好充沛啊。”香茅子感喟的跟詹莲说。 身为曦和峰弟子,这种地方的灵气,詹莲确实看不上的。不过她不想打击香茅子,故而淡淡的“嗯”了一声。 詹莲跟着玉玦中的地图,绕了好半天,这才来到了炎井剑郡中心区域的市级上。 炎井剑郡属于火灵气独大的区域,故而这里的工坊很多,几乎是一座挨着一座。 香茅子和詹莲抬头四下观望,只见周围的剑坞都挂着铁牌金字:有“熔炼剑坞”、有“扬冶剑坞”,还有“炎采剑坞”,就是没有看见赤焰剑坞的牌子。 两个人面面相觑,还是香茅子自己跑去跟摆摊的大叔打听,大叔指着远方巷子深处,“那里面有一家小剑坞,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 香茅子和詹莲顺着小巷子,都快走到尽头了,就见一个矮墙破院开着大门,院子里面乱七八糟的堆放了很多废旧积尘的残破灵器碎片。 院子后面有一排屋子,看着也脏脏旧旧的。 詹莲怀疑的看着这里,抬头,在门楣的最上面,用一张红纸写了四个大字——“赤焰剑坞”。 那红纸贴的时间大概比较久远,如今已经隐隐发黄褪色了,上面还有被雨水打烂破掉的痕迹。 难道就是这里?! 詹莲的脸色有点难看,她偷偷瞧了瞧香茅子,这小丫头没心没肺的抻着脖子往里面瞅,一点都没有不悦的颜色。 詹莲轻咳了两声,大声说,“有人吗?有人在吗?” 半响没有人搭理。 詹莲愤怒的开了喉窍,大喝一声,“曦和峰执事在此,有活人滚出来一个!” 这次的回应极快,房间里接二连三的响起了一些跌跌撞撞的声音。 叮! 铛! 咣当! 香茅子一听一抿嘴,无他,觉得疼。估计里面的人手忙脚乱,一个劲在跌跤呢。 然后就听见有人热情洋溢的回答,“哎呀,来了,来了,来啦~~~~~” ——狐狸有话说—— 哇,好累了,终于写完了。看在二更的份上,答应我,把这个故事推荐给你爱看书的小伙伴,好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39:尘扬水洗众师兄 伴随着叮当乱响,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穿来了,“来了,来啦~~~~” 那结尾的几个字,拖得简直是一波三折。 小院里的一扇房门被打开,最先出来的是个容貌长得有几分清秀的青年,他头发梳得光滑整齐,身上的衣服也还算过得去。只是这一路跑来,动作幅度有点大,带起了袍角。 香茅子就看见在他袍子下面的长裤就不那么干净了,而且趿拉着一双鞋子,也脏兮兮的。 这青年热情洋溢的跑了出来,“哎呦,这是曦和峰的哪位师姐啊?贵足踏贱地,可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呢?” 香茅子偷眼看詹莲,明显感到她用力咬了咬牙龈。 詹莲要深呼吸一下,“你们这里可是赤焰剑坞?” 那青年回答,“是的呢,您看那门上面不是写着么?四个大字——赤,焰,剑,坞!还是人家亲手写的呢。”虽然他也是认认真真的在回答,可是那腔调,那做派,不知道怎地,很像让人掐住他的脖子大吼一声:好好说话。 詹莲的手用力攥了攥,这才又问,“那请问,这里的坊主可是蓟长老?兼诸真君?” 兼诸真君是尊号,他本姓蓟,俗家姓名蓟曲固。这个是来之前,詹莲就已经查清楚的了。 那青年连连点头,“是的啊,没错呢。你找我师父吗?不过他现在不在呢,要不两位仙子姐姐进来坐坐?” 詹莲连连摇头,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但实际上,詹莲却有点为难,她问了一句,“你们这里除了你师父,还有谁主事?劳烦找一下。” 詹莲本意就是不想跟这个青年打交道了,跟他说话简直折寿。 万没想到那青年“嗯”了一声,“您有什么吩咐就跟我说呗,我是这里的记名大弟子慕乐生,也算是管事儿的罢。” 詹莲实在不想再听他唱戏一样的说话方式,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那除了你,这里没有别人了吗?” 慕乐生想了想,“有啊,你等等。”然后他扭头,使大力气喊了一嗓子,“都是死人呀,还不赶紧出来。都在屋子里挺什么尸呢?上头来人了!!快点着呀!!!!” 随着他杀鸡般的嗓音,小院里另外两扇房门也被依次打开,里面出来了两个年轻的修士。 一个圆脸略胖,身材高壮,不过衣服有些邋遢。另外一个身材瘦小,脸色阴沉,衣服却比较干净。 慕乐生指着这两个人给大家介绍,“这位是我二师弟巴志成,”他说的是那个圆脸的胖子,又指着那个瘦小的修士说,“这位是我三师弟匡凡。” “我们仨都是师父的记名弟子。赤焰剑坞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啦~” 记名弟子?!听了这个介绍,詹莲心里咯噔一声。 外院的弟子大致分成两种,一种是记名弟子,一种是亲传弟子。虽然都是昆仑正式的子弟,可待遇和机缘却大不相同。 这亲传弟子,乃是长老、上师们的心肝宝贝,无论是功法秘籍,还是丹药灵器,那都是大大的倾泻。对于亲传弟子,师父们对徒弟,好比凡人间爹对亲儿子一般。 这也是,大部分的修士不是终身不婚不嫁、就是亲生儿子的天分并不一定特别好,最终能传承发扬门派的,往往都是天资卓绝的弟子。所以说亲传弟子胜似亲生的,这并不过分。 而记名弟子则不一样了,他们虽然也是昆仑正式的子弟,而且也每隔三个月能领取一份门派配给的灵药和灵石,但那都是非常少的份例而已,对于修行所需是远远不够的。 记名弟子只能得到师父偶尔的指点,大部分的时候,他们不仅要自己想办法去挣灵石和谋求生存,还要完成师父布置下来的各种任务,奔波操劳,生存之艰巨好比苦芯儿小白莲。 记名弟子更像是师父名下的徒工和打杂,师父的资源和精力,其实并不放在他们身上。 不过一般来说,一个金丹长老总是有几个亲传弟子,外加十数名甚至更多的记名弟子的。 像眼前兼诸真君这种没有亲传弟子,只有三个记名弟子的情况,那还真是别具一格啊。 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个美女都不说话,慕乐生就搓着手,讨好问,“您看,地方肯定没错,这里就是赤焰剑坞。还不知道两位仙子今日来此,有何贵干呢?” 詹莲就指了指香茅子,“这位辛夷师妹,是外院新晋的优秀子弟。她全科绩优,而且因为炼器对宗门的贡献度极大,所以才拔擢成为外院子弟。我奉曦和峰掌令大师姐之命,特互送她来赤焰剑坞报道。” 慕乐生立刻说,“哎呀哎呀,真是,外院的高才啊,欢迎之至,蓬荜生辉,啊哈哈。” 他笑了两声,又觉得有点冷清,就回头喊了一嗓子,“都哑巴了啊,还不赶紧欢迎辛师妹加入我们剑坞?!” 另外两个人这才一起高举右手,虚握成拳的比划了两下,没精打采的应付了两句,“欢迎,欢迎,辛师妹。” 那个瘦小削弱的匡凡甚至没张嘴,只是比划了两下手势。 看着这种情形,詹莲就有些纠结了。 本来她的任务到此就结束了,可是看着这里怎么都不想特别靠谱的样子,她本能的不想让辛夷这样就留在这里。 可直接领着人回去,她还弄不清楚大师姐颜令甄的想法,为着一个陌生的小姑娘去得罪掌握实权的掌令大师姐,詹莲也做不到。 于是她问香茅子,“辛师妹,你要留在这里吗?” 詹莲问这个问题,其实是有提点的意思,如果香茅子自己坚持不愿意留在这里,那她也可以趁机把人带回去,总算不太得罪人。 可她没想到,香茅子脆生生利落的回答,“嗯,既然已经找到了地方就好了。多谢詹莲师姐。”说完还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答谢礼。 香茅子压根就没想过还能有不留下这个选项,在她看来,反正也回不去云瑶小筑,那么在哪里都一样的,她本就是一个随遇而安的性子。 倒是詹莲放心不下,再三叮嘱慕乐生要好好照顾香茅子,这是曦和峰掌令大师姐亲自委派下来的小师妹。 慕乐生自然满口答应。 她又对香茅子说,“那你就先留下,如果有任何不方便的地方,都过来曦和峰找我,不然发通灵纸鹤也行,我都在的!” 香茅子傻乎乎的点头答应了。 全然不知道,詹莲这句话固然是说给她听的,更是说给后面那几个人的。暗中告诫他们辛夷上面有人,让他们多少看在这个上面,对她有所让护。 最后叮嘱了一番,詹莲这才转身告辞。 詹莲本来打算回去就把这里的情况如实的跟颜令甄说一下,探探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偏偏詹莲刚会曦和峰,就被执事的长老给叫了去,因为覃州那边异兽凶化闹得很厉害,昆仑接到了红线急报,片刻也等不得,詹莲立刻就去覃州那边救灾去了。 这一去,就是好久。她甚至连发个通灵纸鹤留言的时间都没有。三个月后才转回来交任务,不过这是后话了。 却说詹莲走后,门口这一行人大眼瞪小眼儿,等了片刻后,还是慕乐生反应过来,他殷勤的说,“辛师妹是吧,请进呢,以后就是一家人啦。” 香茅子走了进来。 匡凡忽然转身,直接走回到自己房间,重重的拍上了自己的门板,发出了剧烈的“哐当”一声。 香茅子不明所以的看了看。 慕乐生乐呵呵的陪笑,“辛师妹,你别介意,老三他不是针对你,他跟谁都那样,狗脾气改不了了。来来来,你先挑个房间。” 香茅子是个心大的姑娘,自然不会计较别人什么态度。 慕乐生指着这一眼就能环视的小院子,“辛师妹,后院是师父的住所,不过他老人家今天不在。前院就归我们使用。这边三件屋子分别是我和老二、老师的房子,其余的空屋子,你都可以随便挑。” 香茅子打眼环顾的一圈,觉得都差不多一样的,她就随手指着靠近门边的一个空房间,“那我选这个可以吗?” “可以呀,那有什么不行的啊。”慕乐生一边答应着,一边引导香茅子走到房间处。 他伸手一推门,“嘎呀”一声,房门就被打开了,里面瞬间就扑出了一股尘土。 除了地上几粒疑似鼠屎的小颗粒,其余的就空无一物。 这房间,的确也太寒碜了点。 香茅子还在四下打量,慕乐生自己都挂不住了,他笑着说,“那个,辛师妹,你先在这里略等等,我去去就来哈。”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就冲向大门,一晃眼就不见了。 香茅子不知道他干嘛去了,不过她自己走进了房间,到处转了一圈。发现房间并没有什么破洞和不堪,真是太多灰尘,太久无人住了。 这方面,香茅子自问是轻车熟路。 她伸手一抹,就从自己的小纳戒里把符笔和符纸都掏了出来。 一直靠在门口的巴成志不由的睁大了眼睛。 只见这个新来的小师妹,刷刷刷,几下子就是一张符,笔落符成。那书写的速度比他吃点心的速度都快。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这小师妹已经画了有几十张符,而且据巴成志观察,竟然没有一张废的! 高手啊!巴成志在内心狂呼。 然后,他就看见这小师妹从中抽出了四张符,分别祭到房间的四个角落,用灵气激发了。 巴成志还没有反应过来。 香茅子已经一个后翻,使出了云梯步,接连几个踏空,人就在半空中了。云梯步是一种半空借力的纵身术,虽然做不到让人真的凌空飞行,但是短暂的浮停还是做得到的。 就见灰尘如浓云一般翻滚扑腾而来,从窗户、门口还有无数的缝隙四下疯狂逃逸。香茅子自己跳到半空中,灰尘直击巴成志面门而来。 “噗”的一下,罩了巴成志满头整脸的灰! “咳咳咳!”巴成志爆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小辛师妹,你,你这是在搞什么啊?” 香茅子那边拧腰落地,宛如一只轻巧的折燕,她脸红不已,“哎呀,真是不好意思。” 香茅子一边连连道歉,一面扯开张趋尘符,丢到了巴成志的身上。几乎瞬间,那最后一缕灰尘,就从巴成志的身上褪去了。 “师兄,要不您将衣服换下,我把这件衣服给您洗一下吧。”香茅子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巴成志这个人也不是一个特别计较的,他不以为意的拍拍身上,“洗啥啊,这不都挺干净的呢。” 香茅子眼尖,看见他衣襟上那些疑似油渍的斑点,但没好意思说话。 香茅子见巴成志真的不介意,就略腼腆的说,“巴师兄,那我继续打扫屋子啦。” 巴成志差异的说,“还打扫?你这不都打扫完了吗?” 香茅子只是笑,没说话。 她让巴成志这次往远一点的地方站。巴成志很配合的往后退了几步。 然后香茅子就拿出十张聚水符,分别布置在房间的八个方向外加上下。一起用灵力引爆。 瞬间,八张聚水符凝聚出大团的灵力润泽的清水,香茅子用灵力操纵着它们,让这些水团汇集成一条水龙! 这条水龙翻腾滚滚,在屋子里来回冲撞盘旋,圆润的身子滑过房间每一个角落,缠绕穿行,将长条的水龙折腾出各种旋转的姿态。 巴成志简直看呆了。 香茅子让水龙把房间里每一个缝隙都彻底冲洗过之后,小手向上一抬,然后撤身往后快步用禹步走了几个方位避开,口中疾呼,“巴师兄,闪开了!” 巴成志这次自然早有准备,别看他胖胖的,可是十分灵活的躲到了旁边去。 香茅子小手牵引,那条水龙就直冲大门口激射而去。 因为上次不小心误撞了巴师兄,香茅子很不好意思了,这次她特意将这条“污水龙”弄到大门外,省的再添乱子。 然而偏偏就在此时,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哎呀!”香茅子立刻抬手向上。 却不想那个人来势太快,两下相撞,水龙一点没浪费,全砸到那个人身上了…… 落汤鸡一般被淋得透心凉的慕乐生,带着哭腔喊了一句,“辛师妹,你这样对人家,究竟是想怎么样嘛~” ——狐狸有话说—— 这是一个真实且悲惨的故事,今天五点钟爬起来,写到八点半就写完了这章,本想试试下午还能不能摸鱼多写一点……结果ord忽然自动关闭……是的,一点都没有了。这是第二遍重新打出来的,那种si一样的心情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40:一日进一境 看到自己又把慕师兄给淋透了香茅子特别特别不好意思,她连连道歉,“慕师兄,我真不是故意的。真对不起。真对不起。” 说着立刻快手快脚,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祭出了两个符。一个烈焰符在前面,一个风符在后面,隔着二尺的距离,慕乐生就被一阵热风狂吹。 慕乐生这刚想开口说话,又被灌了一肚子夹灰的热风,不禁接连咳嗽。 等到香茅子手忙脚乱的把两个符都消了,慕乐生虽被符弄干爽了,可是全身上下那真是黑一块、白一块,脸上也花花白白的,端的是凄惨无比。 连香茅子这种心大的人,都没办法说出安慰的话,她表情悲切的看着慕乐生,一半为他的遭遇,一半为自己。 这才来了不到三炷香的时候,就已经得罪了两位师兄了,估计自己在这里待不长久了吧…… “哈哈哈哈!”巴成志爆出来一阵狂笑,“哎呀,老慕啊老慕,你也有今天,不就是个讲究人儿么,哈哈哈,你不总嫌俺邋遢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香茅子从纳戒里掏出一条全新的布巾,耷着肩膀,头深深的埋了下去,举着布巾递给慕乐生,声音讷讷的,“对,对不起,慕师兄。” 慕乐生其实心里也不痛快,可他也看出来了,这小师妹人不坏,就是有点“莽”,事已至此,那能怎么办呢? 无声的向天翻了个白眼,慕乐生叹息一声,“小师妹快不要介意,这事你也不是故意的。一会儿师兄去洗个澡就好了呀。” 见他这么说,香茅子内心才略好受了些,她没话找话的搭讪着,“不知道刚刚师兄出门是作甚去了?” 说起这事,慕乐生一拍脑袋,“哎呀,这不是你刚来,啥都没有么。师兄去帮你买了一套家具,不过东西不是什么上好的灵器,只是普通的家具,你别嫌弃呀。” 说着他从自己的纳戒里咚咚咚拿出了几样东西,迅速占据小小院子里好大一块空地。 又一张小床,有桌子和凳子,还有一组高低柜子,另外小小的刻着火灵符的石桶——这是修仙界的一种浴桶。只要在里面用聚水符扔水进去,不到半天,那水就会变成温热的了。 虽然大多数都是普通的家具,可也是香茅子现在正好需要的。 香茅子立刻被感动得不得了,“谢谢慕师兄,您还特意帮我张罗这些。一共多少灵石?我一起给您。” 慕乐生见她喜欢又懂事,也是开心的,“这些都是普通的家具,并不是什么上好的灵器,师兄也送不出更好的了,这些东西你不嫌弃就好。不要再说灵石的事情。” 说着,拉着巴成志,两个一起抬着,把这些家具一一的摆放到房间里。 虽然看起来依旧简陋,但多少有了些居所的样子。 慕乐生还问,“师妹还需要一些陈设和家具吗?如果需要,就跟师兄说。” 香茅子连连摇头,“多谢师兄,我没觉得少什么了。” 慕乐生自己想想,觉得也差不都,就拉着巴成志离开,“那行,我们先撤了,反正也就在对面。你要有什么需要的,就招呼师兄一声哈。” 香茅子看着他那花花的黑白脸,由衷的愧疚,“今天多谢你了慕师兄,还有,真的不好意思。” 慕乐生挥挥手,扯着巴成志离开,临出门前,还帮她把门给掩盖上了。 香茅子自己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左看看,右看看,忽然有一种陌生而又难以言说的感情。 这里,不再是那个有着竹林小院的月明居了,这里是昆仑的外门。看起来几位师兄人也不错,可是,她还是有一种孤单的感受, 想着,她就把吞吞从灵兽袋里揪了出来。 吞吞本来正在睡觉,奈何香茅子寂寞,她现在只能跟吞吞相依为命了,所以就着吞吞的小毛毛,使劲搓。到底把吞吞搓精神了,“吞吞啊,你看看,这里可就是我们未来的家了呢,也不知道这个地方能住多久。” 吞吞挣扎着逃离香茅子的“魔爪”,它自己跳到地上,前后弓起身子使劲各种拉抻身体。 然后晃头晃脑的开始吸纳灵气,赤焰剑坞别的没有,就是火灵气特别浓郁。所以吞吞可开心了,抖毛蹬腿的表示满意。 香茅子见它四处好奇的在小房间里转悠,自己也开始收拾屋子起来。 她拿出了颜令甄送给自己的铺盖,那铺盖有大大小小十几个包裹,香茅子逐一检查了下,原来里面不仅仅是被褥枕头,还有各种花色尺寸的幔帐帷幕。香茅子只琢磨了一会,就把床上都帷幔都挂好了。 桌面上摆放了梁宝妹送给自己的不燃灯、还有练习用的笔墨纸砚。 以前抄录的书籍、手册还有笔记,都放窗旁边的高架子上。 然后香茅子见窗户纸都有些陈旧了,干脆从小纳戒里拿出了盆子和刷子,将窗纸全部扯下来,刷干净。用颜令甄给的一块银色透明的鲛纱,牢牢的粘上去。 鲛纱这种材料,香茅子以前在多宝异物志里看到过,它正反两种颜色,一侧是银色的,特别明亮,一侧则是白色的素雅干净。这种鲛纱并没有其他特殊功效,却有几个突出的优点。 它防水防潮,银色的那面吸收光线,而且不透露任何内测的影子,而白色的那面则有一种隐约半透明的观感,能让人从里面看到外面的情况。 不过鲛纱是白泽之海特有的一种大鱼身上的鱼皮锻造编织而成,价格很是可观,香茅子本来也只是在书上看过的。万万没想到,颜令甄给她的大小包裹中,竟然还有一块见方的鲛纱。 香茅子立刻就把它用上了,正正好好用符箓压在窗户上。 果然,屋子里瞬间就亮堂了不少,而且乌窗白纱,看起来也雅致美观了很多。 香茅子做事,像来比别人要快上三分。又收拾了一会,她就大概把自己房间里的东西都安置好了,然后拿出个小方席子铺在地上,开始琢磨自己未来的出路。 还不知道未来的师父是个什么性格脾气呢? 也不知道在这赤焰剑坞里能学到什么东西? 想啊想啊,香茅子就问了自己一个问题——我到底,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修士呢? 在小筑里的时候,课程都是几位老师帮忙安排好的。大家只要努力用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好了。香茅子当时的想法很简单,不能因为自己的根骨差,被小筑踢出去。一定要拼尽全力,多学一点是一点。 这样万一被遣送回家乡,才有更多的实力来帮助大家。 可没想到,一步步的,竟然让她这样一个根骨奇差的弟子,走到了外门! 吞吞见香茅子又盘腿坐在席子上,就凑过来,曲身依偎在她身侧。 香茅子伸手一遍揉搓吞吞硬硬的毛发,一面慢慢整理思路。从她第一次走出耶溪村,见到给云糕的庄公子,明鋆仙人给她升仙令,登仙路,月离仙人,加入了外院,学习符箓,学习炼丹,学习拳法剑术……这一路走来,她不觉得辛苦,只觉得眼界大开。 所有的这些技能,每一门课程都让香茅子喜欢,她在练习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只觉得有趣又有意义。 甚至有些课程,她还显示了前所未有的天赋。比如在画符和炼器上,无论是徐师还是封师傅,都点评她在这两个领域里将前途无量。 然而,我真正喜欢的。 真正喜欢的…… 她的小脑袋里,还是出现了当初在子夜树林里,面对着半人大小的凶恶腥臭的老鼠,半人鼠带着腥臭的涎水,呼哧的准备扑上来了,而她已经手无寸铁。那种绝望和无助的时刻,一道剑光如天外流星般瞬间追击过来,老鼠断裂成干脆的两半! 就是这个,这个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我要成为真正的剑修!香茅子告诉自己。 只有用手中的剑,才能斩尽天下邪佞,真的守护住自己想要守护的。 我要成为一个厉害的剑修,她默默的想。 一反手,一柄湛然晶莹的长剑骤然出现在她的手上。这就是刚刚颜令甄大师姐给她的奖励——凤音剑。 香茅子坐着轻轻挥舞了两下,灵气顺着剑身自动的卷绕起来。 这种感觉真的很新鲜。 她不由自主的站起来,走出席子。吞吞趴在上面,好奇的打量她。 在房间里,香茅子,哦不,辛夷,做了一个昆仑立仪剑的起手式——“夫大道者,神与化游”。 手中长剑指向屋顶,灵气迅速汇集,急向下劈,有破山劈海的气势,到胸前转横。 “覆天载地,以育四方”。 翻手绕个剑花,禹步踏出,身形转移一路回旋,四面八法连绵不觉的剑意带起灵气。 然后灵气跟着剑意不断在体内波涛汹涌起来。 辛夷就感到耳窍不断被一层层破开,她甚至能听出灵气从上到下卷绕的声音;鼻窍也同样被撞击开,闻得到刚刚清洗过后特有的湿漉漉的味道;舌窍品尝到嘴巴里淡淡的味道;眼窍看得到隐约的灵气的斑驳色彩。 “啊哈!”她刚刚开过的喉窍终于喷出了一声稚嫩的吼叫,伴随这个叫声,凤音剑清越的剑鸣跟着嗡嗡作响。 辛夷隐隐觉得体内那股神秘的,要挣扎冲出去的灵气又开始活跃起来。 “天道有形,规矩严明”。 禹步伴随节奏,每一个剑招都要递送到位,那股挣脱感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什么从四肢百骸往外钻。 而正在这个时候,辛夷的双足踏着禹步,走到了乾位上。乾位至阳。火灵气在乾位上仿佛受到了疯狂的加持,迅速的从足部疯狂的涌入她的体内,直接从下往上的顶到她的颅顶。 这股火气太过阳刚,她头顶最后一块不成形的阴湿的淤塞被冲破了。呼的一声,那股一直纠缠在体内跃跃欲试的东西终于出来了——那是她自己的神魂。 这就是炼气第六阶照神。照神,能够让人阳神大成,神游外物。至于每个人照神的境界还有远度,那都是与修行的强度相关的,据说有些化神老祖,能神游万物三千里,洞察世间任何机密。 辛夷本来刚刚在若曦峰开了喉窍,当时她距离照神境就只有微妙的一线。到了赤焰剑坞,这里的火灵灵脉布满整个剑郡,火灵气特别浓郁,比辛夷以往待过的所有地方都要强数百倍。 而照神最关键的屏障就是要把体内所有的阴湿的淤塞全部化开,偏偏辛夷本来体内的大部分阴湿都被吞吞生成的那个金网给筛掉了,只有颅顶最后一块非常顽固,没有被去除。 却不想她身处在全天下火灵气最充沛的地方,因为心有所感,开始练起天下至纯至正至阳刚的——昆仑立仪剑。 天时、地利、人和。三样齐备。 这个火催火,阳生阳的循环里,修士,尤其是女修士最难冲破的颅顶阴塞涩阻竟然就让她给硬生生冲破了。 才来昆仑山,一日进一境。 如果辛夷的修行速度能被别人知道,估计还是会有很多长老抢着收她当嫡传弟子的。 此刻地上的那个辛夷还在舞剑,她的动作无比精准轻灵。 而照神的辛夷则浮空在原地三尺处,正低头俯瞰着陷入到深度剑舞中的自己。 这种感觉特别奇妙,隐隐的,她知道这个半空中的才是自己,可那个在地上舞剑的也是自己。而且这两者之间,还有一种隐秘而奥妙的关联。 吞吞仿佛察觉到什么,它挺高身体,双目盯着半空中,露出了紧张的神色,耳朵死死的向后压着,发出了紧张和威胁的“胡噜”声,却并没有大声的吠叫。 辛夷想了想,就操纵着自己的灵魂体,不断向下,飘到了吞吞前面。 吞吞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它却灵敏而精准的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压低肩膀,双目盯住前面空地,龇牙咧嘴的发出了更加凶悍的威胁! 辛夷不舍得逗弄吞吞了,她又往外飘了飘,到了门口,她童心大起,轻轻在门板上撞了一下,结果整个人一下子就穿过门板,看到了外面的场景。 之间对面一排屋子的房门,有两扇都紧紧关着,正中间的开着,巴师兄正盯着自己的房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辛夷好奇的冲他挥挥手,巴成志毫无反应。 又等了一下,巴志成似乎有些犹豫,但是还是站起来,往自己房门这边走过来。 辛夷就往旁边让让,看到巴志成在自己的面前,敲了敲门,“辛师妹,你在吗?” 正在舞剑的辛夷当然不会回答他。 巴成志又敲了几下,然后没忍住,伸手推了一下房门。 辛夷忽然涌起更加促狭的念头! 一闪念,瞬间,两个辛夷就合二为一,仿佛毫无障碍的,两个辛夷就并肩化成了一个。 “阴阳五行,天地周复;钩绳曲直,折矩周规。” 辛夷一个转身,手中青峰长剑直接反刺,带着破空的声音还有吞吐的剑芒。 “嘎吱”一声,巴成志刚刚推开门。 只见一道剑芒闪现,直击他面门而来…… ——狐狸有话说—— 今天好忙,抽空码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41:巴师兄的任务 “啊呦!”巴成志吓得一个仰桥就往后躲,吞吐的剑芒在他胸前一晃而过,瞬间收起。 然后香茅子就收起剑势,挽了一个剑花,趁势站稳了,故作惊讶的说,“哎呀,巴师兄,我刚刚练剑没听见,您找我有事?” 这是她一点点促狭的小心眼,实在是因为今天找到落脚地,而且又心有感悟进境后,高兴得狠了。 竟然开始睁大眼睛说瞎话了。 巴成志哪里懂得她这种不走寻常路的套路,扭着腰站起来,苦着脸说,“辛师妹啊,你说说,你怎么还在屋子里练剑啊。真是的。哎呦,我的腰哎。” 香茅子就抿着嘴,笑眯眯的看着他。那小摸样,又气人,又讨喜。 巴成志本来也不生气,揉着腰四下环顾了月下,惊讶的表扬,“辛师妹,你动作好快,这么快就把房间都收拾好了!” 香茅子点点头,“本来就没有多少东西,巴师兄要进来坐坐吗?” 她让开门口,虽然不知道巴成志找她有什么事情,但应该不是简单闲聊那样。 巴成志连连挥手,“不进去了,你们女孩子的房间,不方便,不方便。不过辛师妹啊,师兄这里有件事,觉得还是要跟你说一下。” 香茅子就点头说,“巴师兄你说。” 巴成志略有点不好意思,“你看,这门里呀,原来就我们师兄弟三个人。这很多事呢,都是大家轮着做的。不过如今你来了,这个,可能也要轮流做的。”他搓着手,略有些局促的样子。 香茅子点点头,脆生生的应道,“没问题!请巴师兄告诉我要做什么?” 这下巴成志卡壳了,因为他还是头一次听说,安排师姐妹做事这么爽快的呢。 其他剑坞也有一些女弟子,可对于普通外门子弟来说,女弟子都是惹不起的胭脂虎。无论安排她们做什么,都很高傲的昂首拒绝,弄得男弟子们有时候很是不满,偏偏又难以言说。 有些女弟子是自持长得好看,就不肯做任何粗重杂活,有的则是觉得自己身后有众位师兄可以依赖,不肯去做。总之,叫她们干活,有时候比叫灵兽开口说话都难。很多低阶男修士暗中自嘲——咱们这群小师妹,只有在分灵石的时候才有有福同享的意识,到了做任务的时候,自然是有难师兄上了! 巴成志没想到这个新小师妹答应的如此痛快,以至于他卡顿了一下,这才说,“其实,咱们的剑坞人少,杂事也原就比旁的剑坞要少很多,每隔三天,就是要打扫一下前后的院子,连带师父的房间也要清扫一下,另外如果一些其他的门派任务,大家也是轮流做的。” 香茅子“哦”一声,心说这也叫活儿吗? 然后巴成志有点不好意思,“辛师妹,你看你刚来,照理我不该来麻烦你,不过,不过今天就,就,呵呵。呵呵。”他连笑数声。 香茅子眼珠转转,“巴师兄,你是不是说今天就应该打扫了?” “哎,是呢。”巴成志呵呵笑着。 今天确实是应该打扫了,不过轮值的应该是巴成志。 巴成志这个人吧,往好听了说,那就是胸无大志。往差了说,那就是懒到出花! 往日他打扫,东抹抹灰,西弹弹土也要磨蹭一整天。今天本就轮到他去打扫庭院,可他刚刚回去就开始算计了,凭什么啊?! 我今天都干了这么多活了!!(帮辛夷抬家具)我还要打扫庭院?!这也太不公平了,于是他就把主意打了新来的小师妹身上。本来也就是尝试一下,没想到这个小师妹极好说话,立刻答应了。 香茅子想想,就干脆走出房门,“师兄,从哪里开始打扫呢?” 巴成志领着她往后院走,“主要是师父的院子和房间,咱们的院子,收拾不收拾的,那有什么差别。你把师父这里打扫干净就行。” 香茅子跟着巴成志走到后院,一看就惊呆了…… 里面乱得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满院子都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熔炼了一半的铁架;有连坏了废旧的灵器残片;也有一些木制模型;还有一些落灰积尘的破轮子,也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用在哪里的…… 而前面那排据说是师父修行和休息的住所,里面虽然还不知道如何,但是窗户都有不少破洞,正呼呼的往里面灌风。 香茅子指着面前的集脏乱差于一身的院子,认真的问了一个问题:“巴师兄,这院子真的是师父住的么?”你不是拿个破烂废屋来骗我的吧? 看着小师妹怀疑和质问的表情,巴成志立刻用力摇头,“那怎能骗你呢,我发心魔誓,这里真是咱们师父住的地方。只不过师父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这些都是他的一些灵感,嗯,那个未完成的作品。不过师父没清理,咱们做弟子的也不好动不是。” 香茅子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说,“师兄,师父房间里什么样啊?” 巴成志示意师妹跟着他来,到了房门口,轻轻一推。 里面,比外面乱十倍! 各种碗、盏、瓶、盆、椅、櫈、钟、铃、屏、旗……东倒西歪,堆得满地满床,塞得满满当当。 香茅子诧异的看着巴成志,“师兄,这样的房间,怎么打扫啊?!” 巴成志歪着头,“不知道。” 香茅子就继续追问,“那你以前的打扫是怎么做的?” 巴成志想了想,“我就把看着觉得脏的东西,拿起来擦一下,然后放回原处。” 香茅子瞪圆了眼睛,瞬间看到无数的灰尘和污垢在各处堆积着,“这样也行吗?” 巴成志摊摊手,“反正师父也没说不行。” 香茅子想了想,“那我能好好打扫一下吗?”她是眼睛里不容沙子的人,这么大的屋子能让人住成这样,这对她来说,简直是要瞎眼睛了。 巴成志想想师父那脾气,拍胸口保证,“没事,师父是个很和气的人,不会跟弟子们计较,你随便收拾。” “好,那我现在就开始吧。”面对这样的屋子,香茅子觉得自己要大干一场了。 见小师妹已经撸袖子准备干活了,巴成志就活动着脚步往外挪,“那师妹你慢慢来,师兄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哈。” 香茅子头都不回,“知道了。” 她正捧着一个瓶子看。这个瓶子就丢在她脚下,香茅子顺手捡起来,打算先找个地方归位,结果发现了一些奇妙的地方。 这瓶子的底和瓶子的身子是可以扭开的,有一个小小的机关,两面一错就可以扭开。在瓶子的底部,浅浅的刻了一个风阵。要知道风阵一般都是可在外面,然后往某个指定的位置吹的。 香茅子觉得这个瓶子的构思似乎有点莫名其妙的熟悉。她输入了一点灵力去启动风阵,将瓶子放置在地上。结果发现瓶子里的风阵其实和鸡肋,它能吸纳的风实在太少了,而瓶口又小导致吸纳不畅,结果风阵继续吸纳的时候瓶子晃晃悠悠的发出了很强的振动,最终变成了一个倒在在地上乱转乱蹦的瓶子。 原来这个瓶子,是个失败的作品。香茅子默默的琢磨着。 这是她在云溪坊市的时候,养成了一个爱琢磨的怪毛病,每看到一个走不通的路,就会自发自觉得陷入推导中——要怎么解决?!, 这简直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冲动,痒痒的,无法忍受的想去试试。 香茅子向来是一个想到就要动手做的人,对这个瓶子,她已经有了一个思路,于是她立刻动手将地上各种散乱的东西,先都推到房间的一个角落。 然后从手镯里把那套乾坤熔炉拿了出来。 “哐当”一声,乾坤熔炉占据房间一大半的位置。可香茅子的神情却很兴奋,她双手交叉在一起,向上向前的使劲拉扯一下筋骨。 走到乾坤熔炉里,拎起大小几个锤子用小手掂量了一下。 随手拎了一个在铁毡上轻轻一击——铛!的一声轻响,脆脆的很悦耳。 好咧!香茅子心里说,就是你了! 她在纳戒里本来就存了一些融后的软精锭子给吞吞当零食,现在随手拿一块,用一个火钳在五阳正火里略微烤了一下,那软精石就跟蜡烛一样融化了,轻轻在瓶底涂抹。刻录的风阵就被覆盖掉了。 香茅子把这个瓶子底放在一边。而是另外用软精在瓶身的部分做了一个模子,在里面刻了灵力导索的灵符在里面,嵌入了瓶子内部,然后将它们用一个长柄勺子一样的工具,紧紧的压实在一起。 最后,拿起符笔在瓶子的外侧画满了反向的风符,跟瓶身内测的导索灵符嵌套起来。趁着热度一下子丢到装满万年白冰芯的冷水槽中! “滋拉”一声,白雾蒸腾,一个完美品相的反刻风符的瓶子,就这样诞生在香茅子的手中。 她得意的伸手指在瓶子上一弹“铛”。 香茅子把瓶底和瓶身重新扣在一起,然后用灵力驱动了瓶身上的符箓——“嗡”,伴随风阵的驱动,一股气流从瓶口向内不断疯狂的吸纳着! 成功了! 香茅子尝试着吧这个瓶子口对着地上,略微沉重的灵器都全然无恙,可地上那些缝隙里的灰尘,就都被这个瓶子吸纳到肚子中,无比好用! 嘿嘿! 香茅子先捧着瓶子,大致的把师父房间里能看到的所有的缝隙、旮旯都吸了三遍——尘土太多光瓶子里的灰,就装满后倒了三次! 终于,那些用趋尘符都无法清除的各种缝隙里的尘土,被香茅子一扫而光。 可地上依然凌乱不堪,师父的房间里各种灵器堆积如山。 香茅子想了想,背着手走出了房间,在院子兜兜转转的开始寻摸。 院子里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但是在师父的院墙后面,却露出数根赤褐色的笔挺粗壮的大丛竹林——炎根竹。 香茅子是知道炎根竹这种灵植的,它是一种吸纳火灵气而长大的竹子,对于火系功法有比较好的导入特点,而且最亮点的它特别的结实,很多炼器师也会选择它们作为低阶火性灵器的原料。炎根竹的缺点是生长得比较缓慢,据说每十年才能拔高一节。 因为赤焰剑坞坐落于炎井剑郡,这个地方的火灵气到处都是,故而在其他地方还会略显罕见的炎根竹,在这里倒是处处都是,并不是什么稀罕物。 香茅子就从后院穿到前院,从正门扣绕了一圈,找到了那从炎根竹。伸手掰了掰——纹丝不动,硬得很,一根根竹子跟个小铁条似的,笔挺茁壮。 她翻手一握,收在手镯中的凤音剑就霎时被她拿在手中。一股股灵气旋转欢脱的围绕在凤音剑身。 香茅子还是小心的四下看看,发现周围没有什么人。 她亮出剑招,凝气聚神,足下隐隐生风。香茅子踏出禹步,绕着竹从急转而行,手中凤音剑芒吞吐,拧身提剑横劈竖砍…… 刷!刷!刷! 炎根竹迅速的一根根的倒下,在它们倒下的时候,还是竹子。然而香茅子穿花拂柳一样挥舞凤音长剑,手中剑芒吞吐不定的来回穿梭,当炎根竹落下的时候——细一点炎根竹枝的都变成了一丈有余、手指粗细的竹竿。 粗一些的炎根竹身,则被她直接破成了二指宽窄,三尺长短等分的竹片。 一丛诺大的炎根竹丛不见了,而地上则是数十根竹竿,并足足数千条竹片,洒落一地。 ——狐狸有话说—— 先发一更。本来想今天二更的,但是我要出门了,看看晚上能来及不,不一定哈……因为还没写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42:大动干戈的师妹 香茅子将地上的竹竿、竹片一扫而空。然后欢脱的收进手镯里。亏得颜令甄给的乾坤手镯够大,竹竿竟然没费力气的就塞进去了,这要换成以前的纳戒,可有得折腾呢。 这边香茅子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发现三个师兄的房门都关好了,还落下简单的禁制,貌似都不在的样子。不知道出去干什么了。 她快步走回到师父的后院,拿出竹子和竹片,开始搭架子。 四根竹竿立好了,然后又截取长二尺,宽一尺的竹竿做框架。几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香茅子就利用炎根竹搭起了大大小小四套架子。 本来开始的时候,这些炎根竹架还有些晃动。 香茅子绕着它们琢磨了一圈,又拿出乾坤熔炉,敲敲打打出几根长长的陨金扁条。并将扁条交叉出一个十字固定在架子背后处。这样这个架子就结实稳固的不得了。 然后香茅子拿出那些细竹片,一条条的拼在架子的层隔上,搭出了若干层隔板,还用细绳编织缠绕捆扎实了。 香茅子把两个架子用甲山符搬到师父的房间里,然后依次把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各种东西按照类型,大小,种类摆放好。 香茅子做事特别喜欢排个大小。所以她把大的放在下面,小的放在上面。生活类的放在左边,工具攻防类的放在右面。体积比较胖的放在后面,精致小巧的放在前面…… 经过一番整理,兼诸真君房间里几百件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终于各归其位,没有被扔得天上、地下到处都是了。 窗户纸也全都扯掉,鲛纱是没有了,但是上好的云纸还有,裁好了黏上去,房间看起来就亮堂干净不少。 然后香茅子来到师父的院子里,将剩下的两个架子也都贴墙边放好,院子各种散乱的东西都依次摆放在架子上。个别摆放不下的,就放置在架子旁边。 因为是外面的院子,香茅子用竹片编了一个小小的篷子搭在了架子的最上方,略微倾斜,让雨水或者风沙被遮挡在竹篷外面。 经过这么一番修饰 ,院子也霎时间整齐空旷起来。 不过因为常年累月的堆砌,院子里有不少坑洞和不平的地方。 这却难不倒五灵法术绩优的香茅子,先是一个翻土术,再来一遍。连续三遍深层翻土术,平整了院子。然后利用火灵力和锻金术梳理每一块土地,这些地面逐渐凝结成块,渐渐变得坚硬,而且散发出一种特殊暗红色的金属光芒。 当土地中的金系元素被香茅子激发并凝结成块后,她抽出灵剑,控制着剑芒,站在院子门口纵横挥舞。 横竖十道,整整齐齐的百余块地砖,骤然出现在院子中。 院子里的地面冲进被她铺设整齐,并切割均匀。 她满意的拍拍小手,站着欣赏了一圈自己刚刚亲手打造的小院子。 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绕着转了两圈,想出来了。 连忙又从手镯里把当初留在里面的数十个白玉花盆都搬出来,绕着师父的院子摆放了一圈。 有从纳戒里翻检,当初香茅子在云瑶小筑,各种种子可是攒了好多呢。 嗯,水晶草不合适;金行龙珠也不合适。 咦,这个火润灵禾很适合嘛,哦,还有这个炎蘑也适合。 火润灵禾是一种特殊的低阶灵植,特别好养活,只要在火系灵气充沛的地方,就能长大。它本什么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当它开花后,会长出一粒粒椭圆形的红色灵禾珠,这些珠子成熟的时候,摘下来可以储存好久。 如果空口吃的话,每次吃的时候,都有一股极其浓郁火热的火灵气像四肢百骸冲击而去。 大部分修士受不了这个,只要吃下一粒,那火灵力呛得整个人都会爆头,脸红三日不褪。但是也有一小部分,尤其是火灵根粗壮的修士超级喜欢它们,将火灵珠当零食吃。 所以它的销路一直比较不错,价格也还可以。 炎蘑是一种红色的宛如蘑菇一样的灵植,能够入药炼丹,综合药物里面的火灵气平衡,是常用快销的火系低阶灵药。 这两种灵植都是极好养活,而且收益还不错的低级灵植。香茅子立刻用灵力催发它们,然后将每个玉石花盆里都埋了种子进去。 颜令甄给的玉石花盆本来就有灵木催生阵,而且能培育中阶以上的各种灵植灵花灵草。 这种低阶的灵植一进花盆,几乎目测可见的就长高了一大截。 红彤彤,粉嘟嘟的一盆又一盆,远远看上去,还是挺好看的。 香茅子忙活完师父的内院,又把外院也以此类推的收拾了一通,将院子里各种废旧的破烂都放在了内院的架子上,摆放整齐。最后又用云雨诀,将内外两个院子彻底冲刷了一遍。 隐隐的,前后两个院子被收拾得连一根线头都找不到,而金化石的地面则映照着隐约深沉的反光。 做完这一切,香茅子终于觉得有点累了。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她再次环顾自己的劳动成果,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开始练功打坐。 日头一点点的偏西,下沉。 当傍晚时分,夜幕初起的时候。 在外面跟其他外院子弟交易完的慕乐生,踢踏着鞋子,晃荡回来了。 慕乐生也没在意,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就走进了院门,然后他就傻了! 这,这是哪里? 慕乐生倒退着走出了剑坞的小院,抬头瞅瞅那个依然破烂的门楣,上面还有自己亲手写的四个大字——赤焰剑坞,发现自己确实没走错。 这才又走回到院子中。 满院的泥土灰尘不见了; 四处乱放的各种材料和废旧物不见了; 肮脏乱丢的垃圾也不见了; 前天下雨积水的臭坑也不见了…… 院子里,只有整整齐齐的一块块乌亮的地砖,沿着四周摆了一圈白玉花盆,造型大方雅致,怎么看起来跟曦和峰的那么像!高级货色啊。 花盆里隐隐有一层粉嘟嘟的小苗正在迎风摇摆,努力的生长着。 院子,变干净了,也变好看了。 慕乐生呆呆的看着这个院子,有着极大的惊异,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的情绪——这,这才原本就应该是赤焰剑坞的样子! 他依旧站在这里发呆,门口又有脚步声,有人慢吞吞往这边走,走进来先说了一句,“对不住,错了。” 脚步退出,又快速的走进来,“大师兄,你搞的?!”大声的惊呼。却是二师兄巴成志从外面归来看到这一切,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慕乐生收敛情绪,“你觉得呢?”他慢悠悠的问。 巴成志这个人虽然懒,却绝不笨,“绝对不是你。你要有这本是还在赤焰剑坞耗着?是那位弄的吧。”他往香茅子的房间努嘴。 慕乐生心里觉得九成就是,但是还有最后一分存疑,“可这新来的小师妹,怎么忽然想起整理院子了?” 说起这个,巴成志忽然想起自己临走前挖的坑,他脸色大变,“卧槽,师父的院子!赶紧去看看,别也让她给弄成这样!” 慕乐生立刻扭头看着巴成志,“辛师妹怎么会去收拾师父的院子?再说了,今天不是应该轮到你打扫吗?” 巴成志露出讪讪的表情,“那个,那个啥,我就这么跟辛师妹提了一嘴,我也没想到她能这么大动干戈啊。这,这也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是不是。” “你!”慕乐生伸手一指巴成志,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 他们两个人正在那里相互指责,身后又有脚步声,这个脚步声匀速而稳健,走到了门口,冷冷一句,“借过。” 却是匡凡回来了。 慕乐生和巴成志往两边一让,院子里的情形就赫然出现在了匡凡的眼睛里。 他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不过这神色很快就消失了,然后他举步就往自己房间走。 “三师弟,你留步。”慕乐生叫住匡凡。 匡凡扭头,“怎的?” 慕乐生说,“师弟,我们还没有看看师父的院子怎么样了,要不然一起去看看?” 匡凡冷冷的拒绝,“关我屁事!” 说完就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禁制,然后“砰”的一声摔上门。 巴成志指着匡凡的门,“大师兄,这可不是我老巴挑事,啊?你看看,你看看,这整天阴阳怪气的,谁欠他灵石还是怎么滴?” 慕乐生头都大了,他用力一推巴成志,“好啦,你今天才认识老三?行了,别跟他计较了,想想师父吧!” 一提起这个,他们两个都泄气了,相互看一眼,带着一种祈盼的心情,慢慢的走到后院。 结果…… 自然是让他们大失所望的,师父的地盘,比他们的还要整齐,还要干净、还要利索!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站在院子里相互看看,还是巴成志盯着师父的窗户,他已经发现窗户纸都换过了。 “师兄,你说,辛师妹会不会收拾师父的房间?” 慕乐生想死的心都有,他声音都变得尖利起来,“你问人家?你现在想起问人家来了?!你怎么不早点问我?!!我他妹妹的哪里知道你刚刚怎么跟辛师妹说的?” 一句话戳到巴成志的心里,他想起自己临走前的话:“没事,师父很和气的,你随便收拾……” 然后他带着哭腔说,“我真他妹妹的没想到这个辛师妹这么能折腾啊,我以为她顶多把个别东西擦不干净或者摔烂,师父不会跟我们计较这个的啊。大师兄啊,怎么办啊,你快救救我啊。” 慕乐生心想,我都不知道要找谁救呢。 正在纠结中,就听见外面院子里传来雷鸣般的一声吼叫:“这,这是怎么回事?” ——狐狸有话说—— 二更,好累,呜呜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43:道理不分高下 这声雷鸣般的吼声不是别人,真是赤焰剑坞兼诸真君的声音。 慕乐生和巴成志对视一眼,都缩缩脖子,并示意对方往前走。两个人正相互施展“瞪眼大法”时,就听见一个脆生生,透着一股子勃勃的生机的活泼声音,“来啦,来了,您找谁呀?” 是新来的小师妹的声音。 师父的声音传来,“你,你,你是哪个?怎么会这里?” 香茅子听到了有人大吼,就推门出来。推开门,她就看到一个身材魁梧,面貌却染杂着些许愁苦意的中年汉子,正在院子当中左看右看的大吼。 她试图跟人搭了两句话,发现对方处处流露出一股当家作主的气度,于是心中暗暗打鼓,莫非,这位就是师父?! 所以说话开始加倍小心起来。 香茅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是从外院新来的弟子,叫做辛夷。今天刚刚到的。还没见过师父呢。” 兼诸真君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又吼了一嗓子,“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砰!一声,三师兄匡凡黑着脸,推开门出来了。 而大师兄和二师兄相互戳着对方后背,扭扭捏捏的从后院走出来,不知道低声相互在抱怨什么。 “说说,这怎么回事?”兼诸真君看着自己这几个不成材的记名弟子,有一种又生气又放心的奇怪感觉。 生气的是,这一个个各种不着调、让人看不上的炼气弟子,竟然是自己的记名弟子! 放心的是,哦,这些家伙还都在,说明自己没有走错院门。 匡凡照例黑脸不说话,慕乐生和巴成志又互相捅了捅对方的脊背,终于还是慕乐生走了上来,先给师父施了一礼,“回禀师父,这位辛夷姑娘是曦和峰的师姐安排过来的,据说是外院拔擢上来的优秀弟子。因为是炼器方面特别有天赋,这才给我们剑坞送来深造的。” 昆仑的外门剑坞是有义务接收门派安排的子弟的。不过这种情况也不是特别常见,毕竟普通子弟轮不到天峰亲自安排,而能被天峰器重、提拔和安排的,那都不是一般人。往往是各个剑坞争抢的人才。 故而兼诸真君楞了一下,这么好的事,还能轮到他们赤焰剑坞吗?! 然后兼诸真君回头,上上下下的打量香茅子。 香茅子见师父看自己,连忙龇牙咧嘴露出一个自以为讨好的傻笑。 兼诸真君狠狠的闭了闭眼,嗯,没错,看起来也是一个不长心的傻货。这就对了,真有好苗子怎么轮到自己呢。 兼诸真君在见她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对她有了个“傻”的判断。 “这院子,是怎么回事?”兼诸真君不再看香茅子,而是开始问徒弟们。 慕乐生早就想好了怎么回答,“这是小师妹刚刚来,也想给师父看看她的心意和表现,特意打扫整理的。师父您看,小师妹就是别我们几个细心多了呀,不愧是个女孩子呢!” 慕乐生这边使劲的忽悠。 兼诸真君听了这种说辞,到也没说别的,只是冷冷哼了一声,“哼,整天捣鼓这些表面的功夫,有什么用?!” 香茅子听在耳朵里,就觉得师父好像不是很喜欢她收拾的结果。 兼诸真君说完一甩袖子,没再说话,往内院走。 慕乐生和巴成志,连忙抹脖子、使眼色的给香茅子,示意她跟着一起往里走。 香茅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跟着两位师兄的脚步往内院挪动。这次匡凡也跟着他们一起了。 走到内院,兼诸真君见内院收拾的比外院还立整干净,又是哼了一声,“净整些没有用的。” 慕乐生和巴成志的表情就很惨不忍睹,跟在后面挤眉弄眼的给香茅子打眼色,可惜香茅子一点都看不懂。 她还关心的问了一句,“慕师兄,你的眼睛怎么了?要不要用点冰雪润肌膏?” 慕乐生差点被她这种耿直给噎死,干脆嘴巴一抿,一句话都不说了。 兼诸真君受到的最大的打击就是在推开他房门那一瞬…… “是谁把我的房间搞成这样的!!!!!”他宛如一条喷火兽,全身都散发着浓烈的愤怒烈焰。 巴成志的脖子已经缩到极致了,他紧紧闭着眼睛,身体往后略倾。 香茅子却往前踏了一步,“是我收拾的。” 兼诸真君已经认定这丫头是个二杆子性格,故而没有搭理她,继续咆哮,“是谁让她这么干的?!!” 巴成志脸色苍白,一句话也不说。 慕乐生眼珠子乱转,却想不到什么理由在此时搪塞一下。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香茅子仰着头大声道,“启禀师父,这房间是我收拾的,是有哪里做得不合师父心意的么?我立刻就改正。” 兼诸真君见其他徒弟都不肯出头,只能气呼呼扭头看这个小丫头,“谁让你这么收拾的?!你这么一折腾,我的东西都找不到了!” 香茅子好像完全看不到师父的怒火一样,她脆生生的问,“师父要找什么?只管吩咐,我现在就帮师父拿来。” 兼诸真君万万想不到这丫头居然还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他立刻吼道,“我怎么知道?!我现在又没想着用。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还可能是三个月后。难道我都来问你么?!” 香茅子干脆的点头,“那没问题啊!” 兼诸真君被她的理直气壮给噎住了,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其他的三个徒弟,也跟看怪物一样看着这个小师妹。 香茅子还屁颠颠的跑到架子上,“师父,这个架子一共分为上下八层。最上面的是小件,下面的是大件。里层的是攻防类的,外层的是生活类的。半成品放在靠东,废旧的放在靠西。我都是检查后放好的。” 看她一副美滋滋的介绍的样子,兼诸真君鼻子都要气歪了,“你别给我乱动,这些东西你这么摆放,我跟用的时候找不到。我原来放的位置自己都知道,想用就能拿,可方便了。现在这么放,我找不到!” 香茅子正好站在架子旁边,于是她顺手从上面拿了一个手指长的小小金铃铛,上面有一个未能刻录完的风阵。 然后她捏着这个小金铃问到,“那么师父,这个铃铛您放在哪里?” 兼诸真君就瞪着两只眼珠子看着她,半天没想起来。 香茅子就说,“这个铃铛是放在您床尾处的缝隙里找到的。” 兼诸真君就说,“是了,这个东西不是我常用的,自然想不起来。” 香茅子就把金铃铛放回去,又拿了一个铜棒样的东西,那东西顶端接了一个倒扣着的小碗状的物件,香茅子摇了摇它,“师父,这个您放在哪里了?” 此物确实有些眼熟,兼诸真君记得自己好像是几日前有了一个灵感,顺手做了一半,就丢在一旁了。 放在哪里了呢?! 他想了想,自己当时好像是靠在窗前,蹲在地上,忽然有的这个想法。 于是兼诸真君一伸手,指着窗前的位置,“就那边,我就把它放在那边了!这个是我马上打算继续做的东西。现在你收起来,让我怎么找到它?!” 香茅子拿着那根铜棒走了几步,站在窗前问到,“请问师父,是这里吗?” 兼诸真君看了看,“大概,应该差不多吧。” 然后香茅子就说,“可是师父,这个物件,是从一个四方架子下面找出来的,它被放在那边呀。”她伸手向后一指,此时慕乐生和巴成志正好站在那边。 见这个辛师妹指向自己,他们两个本能的就往后倒退了几步,唯恐被殃及池鱼。 兼诸真君被这样追问,就声色俱厉的吼道,“那,那又怎么样?!我不过记错了位置而已。如果东西都放在这里,我是肯定能想到的!” 香茅子放下手中的东西,认真的看着兼诸真君说,“师父,我觉得您说得不对。” 一旁围观的三位师兄都傻眼了——小师妹进门第一天,就指摘师父不对?!!!!这后台得有多大啊, 兼诸真君万年难得的老脸一红,“哪里不对了?不过是个区区炼气学徒尔,根本配指摘本真君的对错!” 香茅子认真的问道,“这天下的道理就是道理,跟境界有什么关系?师父,东西要摆放整齐,用得时候才能得心应手。这个道理,以前我还在黄石镇上学的时候,就知道啦。” 兼诸真君不以为意的说,“原来是区区凡人的道理,哼。” 香茅子不放弃的说,“管他凡人还是修真者,这有用的道理,就要拿来用。道理这种东西,又不分有没有道法跟和灵力的。” “噗嗤”看着他们两个人一句句的顶牛,巴成志没忍住,不小心笑出了声。 有了巴成志这么一打岔,兼诸真君忽然察觉到自己真是犯了个愚蠢的错误,跟个二杆子徒弟杠到现在——那不是她傻,是自己傻。 他忽然泄气起来,“行了,今天的事,算你不知者无罪。我不跟小丫头一般计较,不过今后这里不用你收拾了。” 香茅子“哦”了一声答应了,然后她还追问了一句,“那,这两个院子,今后我还能收拾么?” 巴成志的眼珠子瞪得有鸡蛋那么大:小师妹太厉害了,敢跟师父这么对顶,而且竟然安然无事。安然无事也就算了,竟然还问院子今后能不能收拾?! 她,她这是真的干活上瘾吗?! 兼诸真君忽然非常泄气,看着香茅子勃勃生机的活力和干劲,一股源自心底的悲凉侵袭到他的心头。是啊,自己如今沦落到只能跟个炼气的弟子斗嘴了。 何用,何用啊! 修真一生,炼器一世。何用?! 他心灰意冷的挥挥手,没有回答香茅子的问题,示意徒弟们都离开。 慕乐生见师父大发慈悲放过自己等人,就赶紧拉着巴成志,又用嘴呲了两口气,扭鼻子歪眼睛的对香茅子传递离开的意思。 香茅子看出师父非常心灰意懒,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正在忐忑。 见大师兄抹脖子、使眼色的示意自己赶紧走。只能轻轻的跟着师兄们安静的走出去。临出门,慕乐生还轻轻把门帮忙带上了。 香茅子回头,透过缓缓合上的门缝,她看见兼诸真君端坐在塌上,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一语不发。 门,轻轻合上。 阻隔了香茅子的视线。 他们一行人沉默的回到外院,香茅子有点忐忑的说了一句,“慕师兄,我……” 慕乐生就安慰香茅子,“没事,别怕哈,辛师妹。咱们师父呢,是单系火灵根的修士,所以这脾气——你知道的呢,火灵根强的修士都是脾气大且性子耿直,气性来得急也去得快。放心啊,他是绝对不会事后跟你算账的。这事就算过去了哈。” 香茅子点点头,她其实并不是在意这个,而是有点担心的问,“我,我会不会惹到师父不高兴啊?” 巴成志今天逃过一劫,正在庆幸。他把胳膊搭在香茅子的肩膀上,“小师妹,这你不用担心。咱们师父这脾气,就跟那六月天的云彩一样,那真是说来就来。不用搭理他,过一会他自己就好了。” 香茅子继续追问,“要是师父发火或者罚我,都使得。但师父为什么会那么伤心?” 这个问题,慕乐生和巴成志对视了一眼。还是慕乐生宽慰香茅子,“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大家慢慢相处,你自然就知道了。师父今天的伤心,其实跟你不相关的,辛师妹,你别多想哈。天色已晚,你先回去休息吧。” 被两位师兄再三宽慰后,香茅子也只能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 在打坐的时候,香茅子一面用手勾着吞吞的毛发,一面默默想着今天的事情,总觉得赤焰剑坞里似乎有什么隐情。 而她不知道,在对面的房间里,慕乐生回想起今天的事情,也勾起很多回忆,叹息了数声。 在后院,兼诸真君站在那两个架子前,认真的检查着上面摆放的东西,也想到了很多事情,包括当年他们师兄弟一起锤炼技艺,相互练功的场景…… 而在相距数百里的昆仑七十二云浮峰上,也有无数的人,今夜无眠。 ——狐狸有话说—— 今夜众人无眠,倒是可以猜猜云浮峰上又起了啥风波?么么哒。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44:落华峰上苦恼多 在距离赤焰剑坞数百公里的七十二座云浮峰,那真是祥云千里,锦羽翱翔,一片雲蔚缭绕的仙家气派。 而众多云浮峰中,有一座孤高峻峭,宛如长剑倒垂一样的浮峰,此刻整个浮峰都被浓密的白色云雾缭绕遮掩,分明是一副禁制全开、闭门谢客、如临大敌的模样…… 此峰并非别个,乃昆仑诸峰八地峰之首,诸峰之中大名鼎鼎、声名狼藉之峰头——昆仑剑锋,落华峰是也。 落华峰其实并不很大,因为状似一把倒垂的长剑,所以才被应名剑锋,而昆仑乃剑修门派,这剑锋也硬生生被凑成了八地峰之首。 好在落华峰主谢辞君,勉强霸住了元婴同阶无敌的位置,这才没有太过丢脸。 落华峰的大体布局,呈现了一院四台的错落。如果从上空鸟瞰,到像是一朵不太规则的盛放的桃花摸样。 在落华峰后殿,走过一段两层的石桥,就进入了一个三重嵌套的院落。这就是落华峰弟子和师父日常起居,休息所在之地子息别院。 此刻在子息别院的前院的石桌前,坐着两个形容憔悴,神色疲惫的年轻男女。 年轻的憔悴男子正是当代修真界年轻一辈名声鹊起的麒骥公子,苏子越。此刻他正用手杵着额头,神色恍然的听着对面的二师妹晏暖,缓缓的诉说着这段时间的事情。 “自师兄你走后,师父也没有回来过。不过偶尔有手书,都是沿途一些商家拿着他的字条或者玉符来取钱的。大部分都是各地各种灵酒的货款,好在也不算多,我就都付了。” “就这样过了能有三月有余,师兄你传书回来,说只剩下最后两个外院的任务了。忽然有一天,瑶台峰尚织大师姐忽然直接闯到了落华峰,要我们全体都去瑶台峰。”晏暖看着大师兄疲惫的神态,轻柔而稳重的倒杯茶给他。继续缓缓的说,“可偏偏那天三师妹又跟小师弟打斗个不停,弄得我头痛。打发他们两个去炼剑心境台上去做试炼,省得在这里又惹祸。” “当日整个峰头,里里外外正经的弟子,就只有我一个。当时尚师姐的脸都是青的。我问她什么,她也不肯说。” “等到了瑶台峰,在玄清宫里。我才看到里面乌泱泱跪了一百来号人,各个披麻戴孝,还抬着棺材,铺陈得整个瑶台峰跟个灵堂似的。掌门将近五千岁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掌门的脸色那么难看呢。” “再后来,就是青莲门金掌门嚎哭告状,掌门低声下气给人赔不是的事情。师兄,别说掌门了,那场景就是我看了,也挺难受的。青莲门的金掌门也是一个元婴期的修士了,哭得都要断了气,说是咱们师父,把他们门派的道统给断绝了。” 晏暖偷偷看了一眼大师兄,见他面如死灰,顿了顿才继续说,“掌门乃是冠绝天下门派的宗师,为了师父不得不去亲自低头给金掌门赔礼道歉,还赔偿了十件黄阶仙宝。饶是这样,人家青莲门全体放话了,可以不与昆仑计较,但对于师父,他们生生世世永不放过……” 苏子越麻木的听着,尽管已经在曦和峰知道了个大概,可听二师妹再次详细的形容,他还是觉得心都一抽抽的裂开的痛。 “后来呢?”他问。 “后来,后来掌门没说什么,就让我回来了。不过这事闹得这么大,望舒峰不能不管。从那时候开始,每日轮流,上午望舒峰的曹师兄来问责;下午瑶台峰的尚师姐来讨债。” “讨债,讨什么债?”苏子越听到讨债,就觉得莫名心惊。 “尚师姐说,掌门给人赔不是丢脸,那就算是师父替徒弟挡灾了,她管不着。可是,瑶台峰的私库赔出去十件黄阶仙宝,那本就是掌门留给门下弟子们的激励和鼓励,却被当成了赔偿给了出去,瑶台峰不服。这个钱,要,要,要我们落华峰出的。” 苏子越“呵呵”了一声,心说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师妹啊,要不你拿着中枢令,出去散散心吧。” 晏暖浅笑了一下,“我走了,难道要师兄留下?” 苏子越说,“自古父债子偿,师父跑路徒弟赔钱。你都已经顶了这么久了,且出去散散心,师兄解决剩下的事情。” 没想到晏暖却摇摇头,“我要走了,师兄才麻烦呢。当日一出事,我就留言给三师妹和四师弟,让他们两个赶紧去找师父,然后暂时不要回来,弄清楚怎么回事,至少也要等风头过来再说。” 苏子越点点头,“你这事做得对,总不能让人把咱们一窝都堵在家里。” 晏暖听他说得有趣,抿嘴一笑,“师兄看看你,什么一窝不一窝的,我们难道都是兔子么?” 苏子越长叹一声,“兔子?!要是兔子就好了。你听过谁家的兔子能一下子败光十件,是十件,黄阶灵宝的?我现在恨不得咱们峰头的人都是兔子才好呢!!!”最后一句分明是咬着牙根说的,大概是想到了某个极其不靠谱的师父罢。 晏暖安抚他,“师兄别急躁,你想想,师父做事虽然喜欢玩闹,可是在大是大非上,他可从来没有胡作非为过。我总觉得这事别有隐情。不如等师父回来,我们再详细问问。” 苏子越可不认同这点,他不明白晏暖怎么会对师父有这么大信心,在他看来,师父活了二千多岁,就没干过几件正经事。不过他不愿意伤二师妹的心,晏暖是个让人永远能够如沐春风的人,为人极其慈悲和善良,连最最桀骜不驯的杜陆离在她身边,也乖巧的跟个小猫一样。 “这些天,我翻来覆去想了很多,本来想着给你传书,让你不要这么快回来。可是我的飞书都被拦下来了,你又不喜欢去仙灵通闻,竟然没有办法及时拦阻你。幸亏颜师姐机敏,先把你拉到了曦和峰去。”晏暖慢悠悠的说着。 “嗯,这事还要多谢颜令甄,唉,本来我还想介绍个人给你们认识。”苏子越说。 “哦?什么人啊?我仿佛听说你带了个小姑娘回来。”晏暖问。 苏子越长长叹息了一声,“师妹啊,我们整天在云浮峰上,就小看了这天下的人才济济。这次我去外院,还真发现了一个天才,那丫头居然想出一套能拆解所有废旧灵器,且变废为宝的阵法和符箓出来。” 晏暖看着苏子越,目光中闪烁着好奇的神色。 “你看看咱们峰头上都是些什么人?这么多年,除了我去打擂——现在我打擂也赚不到灵石了。还有你炼丹的些许补贴之外,竟然没有一个能赚灵石的!不赚灵石也就算了,一个赛一个的败灵石!师父就先不说他了,他要没被踢出瑶台峰,估计现在掌门也要去赔当掉裤子了。” “另外那两个不省心的家伙,一个杜陆离,一个凌恒,没事就出去打架!打架就打架吧,还非要报名号!报名号就报名号吧,每次都要砸碎人点东西,不是什么灵器武具,就是周围的铺位摊子,每个月都有人来告状求赔偿。”苏子越重重叹息,“我是多么多么需要一个即乖巧,又能赚钱的师弟或者师妹啊,唉,多好的苗子啊。” 苏子越扼腕不止。 首发完整版↘^儛^若^小^说^网^↙: 点 u r u 0 点 c 0 br /> 晏暖被他逗得莞尔不止,“师兄你真是的,简直跟师父一样坏了,想拐个小师妹来给师父背锅了。那小姑娘人呢?” 苏子越连连摇头,“以前也就算了,不过是些日常开销。现在咱们峰头还不知道如何发落,我怎么好把人带上来?!就咱们师父这么个不靠谱法儿,让人来了,那跟踢人下火坑有什么区别?算了,先放放吧。颜令甄说她会安排好这丫头的。” 晏暖点点头,又抿了抿嘴,“大师兄,你带回来的师妹呀,颜师姐肯定会好好照顾的。嘻嘻。” 苏子越头痛的看了她一眼,“不要顽皮。” 晏暖就问,“那青莲门这件事,师兄有什么打算没有?” 苏子越摇头,反问,“师父有什么消息吗?” 晏暖说,“前几天凌恒和陆离差点就抓到师父了,没想到让他撞破屋顶逃跑了。陆离气得直跳脚,传书给我,说一定要抓住师父。据说师父从覃州往和洲那边去了。他们两个打算跟过去。” 苏子越在脑中想了一下,“和洲?他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干嘛?” 晏暖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苏子越,然后才轻声的说,“听说和洲涪陵郡新出了一种髭鱼籽酿酒,最是鲜美怡人……” 苏子越脸色已经铁青了,他后牙用力咬咬,没说话。 晏暖立刻又说,“不过也兴许师父是有其他的事情呢,喝酒不过是顺路而已啦。” 呵呵,苏子越心说。 晏暖就说了自己的打算,“现在这种情况,已然如此了。与其让师兄焦头烂额,我觉得师兄你还不如去剑庐闭关三个月” 苏子越看向晏暖。 晏暖继续劝他,“事情刚刚出了不久,现在所有人都盯着咱们峰头。可这件事,其实除了师父,没有人能真的给个交待。大家来折腾,也不过一来是出口气,二来是要做个样子给外门和其他人看看。我们昆仑不是包庇自己人的那种护短门派。” “师兄你留下,不过是被作筏子折腾给外人看热闹而已。不如师兄你去剑庐闭关三个月,剑庐段龙锁一下,诸事莫扰。三个月后,不是这风头过去了,就是师父或者回来了。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苏子越沉吟了一下,他其实知道这是个最好的办法,可是留下二师妹一个人,又着实不太放心,“那你,能顶住么?” 晏暖柔声说,“要对付我,可比对你难呢。师兄想想,你是掌令大弟子,有事服其劳,自然要认打认罚。我呢?我不过是个出了名的二哑巴罢啦。” 晏暖素来不爱说话,这事外人都知道。 遇到她,大部分人还真没辙。 苏子越心动了。 晏暖又给他一个保证,“这十天的风口浪尖我都挺过来了,难道还怕后面的事情么。大师兄且放心!” 苏子越点头,正要答应。 一只盆那么大的红色纸鹤挣扎着穿过了禁制,竟然强行飞了进来,一飞到院子中,直接冲着苏子越就扑了过来。 苏子越抬手一挡,“嘭”的一声,红色纸鹤爆裂开来,里面传来瑶台峰掌令大师姐尚织的狂吼,“苏子越,王八蛋你别跑,打开禁制,老娘在落华峰外等着你!!!我知道你在里面,晏暖,你不许包庇他!!!” 当声音消失,那纸鹤化成的烈焰火鹤才一缕缕落下。 晏暖双手轻轻合十了一下,“这次尚织大师姐可真的发飙了,师兄你打得过吗?” 苏子越无奈的看着晏暖,这丫头一定是故意的。现在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这是苦主上门你要挨打的问题…… 他明白晏暖的意思,连连点头,“我这就去剑庐闭关。” 晏暖一笑,“师兄请从桃花谷后密道离开,我拖住尚师姐。” 苏子越点头。 既然已经决定了,他就不再啰嗦,瞬间御起飞剑,腾空向后山桃花谷疾行。 而这时,前面山门的禁制被砸得砰砰乱响。 晏暖又喝了一杯茶,对外面的叫嚣安之若素。然后空手画符,召集了一团水灵气收拾了茶具茶杯,整理了衣服头发,这才慢吞吞一步步走过石桥,走向了前院若蕖亭,打开了落华峰的禁制。 随着迷雾逐渐褪散,外面却忽然偃旗息鼓起来。 晏暖好奇的往外探看,就看见颜令甄笑颜如花的抱着大师姐的胳膊撒娇,又是笑、又是缠,那甜腻的劲儿,至少能装三罐子灵蜜。 见到晏暖缓步出来行礼问好,尚织大师姐还是有几分生气,忍不住刻薄几声,“你们落华峰终于有人舍得出来了?苏子越呢,跑了吧。” 晏暖慢吞吞的说,“大师兄回来后惊闻噩耗,觉得境界都不稳固了,所以去了剑庐闭关。” “呵呵。”尚织冷笑了一声。 晏暖盯着面前的青石砖,仿佛要看出一朵花,一句话也不说。 “好啦,自家姐妹不要闹生分了。”颜令甄出来打圆场,“晏小暖,我一份大礼要拿给你们落华峰,你们可要好好想想怎么谢我哦。” 晏暖还是微笑不语。 颜令甄顺着她往后瞟了一眼,“你放心,有我呢。你让苏师兄出来,我真的有话跟他说。” 晏暖这才慢慢的说,“大师兄真的去了剑庐闭关,这功夫估计断龙石都放下了。颜师姐要找他,也要三个月后了。” 颜令甄流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 在一旁围观的尚织,忍不住又“呵呵”了一声。 晏暖往里面让两位掌令大师姐,“还请颜师姐、尚师姐里面奉茶。” 颜令甄听说苏子越不在,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这里面的奥妙。失望是有的,不过却能体谅落华峰的苦衷。 颜令甄摇摇头,伸手拿了一个玉牌符令递给晏暖,“这是重玄矿脉的总枢令,因落华峰开拓进取之精神,且为门派带来大笔增收,故代行曦和峰赏罚之令,奖落华峰五十年灵脉开采之权。你先收好了,择日就去交接罢。” 这事显然颜令甄刚刚已经告诉了尚织,尚织只是冷笑,没有说话。 晏暖不明所以的看着颜令甄,有点不敢接。 这个奖励,实在是太大了。 颜令甄看她的样子,猜出她不明白究竟。不过这个人情她是要苏子越领的,故而此刻也不多说,只是半露半隐的说,“这都是你大师兄挣来的,你算是替他先收着。等到他闭关出来,你让他来找我就是了。” 话说到这里,晏暖只能先收着这个符令。 尚织在一旁冷冷的说,“别说一个矿脉开采,就是有十个也是要赔给瑶台峰的。不许拿给你们师父去换酒喝。不然我一定不与你们善罢甘休!!!” 晏暖自然也只只能先应下来。 然后两个大师姐这才联袂离开,放过了晏小暖。 看着分别驾着灵剑飞远的两位师姐,晏暖不敢相信的敲敲玉符令牌,货真价实。 “这,这算怎么回事啊?”晏暖迷糊了。 ——狐狸有话说—— 忙啊忙,今天真的忙飞了。谢谢大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45:不靠谱的师父们 和洲,古称东洲。地处元炁大陆东北方,与崇州、虞洲接连,和望州隔虚海相望。是毗接三海之洲,分别接壤白川海、馀海、虚海。 水路、陆路都很发达,也是行商走货必经之路。 暮色西沉,月乌东升,乃是灯火楼台,歌舞升平时分。 和洲,涪陵郡,天驰楼,放眼和洲也能算上是有名有位的酒楼之一。很多修士都会慕名前来,在这里品尝和洲本地的特色口味。尤其它的髭鱼籽酿酒,乃是当世号称东洲第一的名酒,更是声名远播,名噪一时。 在天驰楼三楼最中间的桌子旁,一个青衣筑基后期的修士正在跟酒楼里的管事大声争执,“你们这个酒楼也敢号称东洲第一酒楼?!我却不信。” 那管事也是个炼气九阶的修士,对于筑基期的修士虽然恭敬,却并不露怯色,“这位师兄请了,我天驰楼别物虽然平常,唯有这灵酒,却是不甘心自认第二的。天驰楼的髭鱼籽酿酒,乃是采了馀海极东处的髭鱼籽,并经过百年以上的封印酿造而成。喝了一杯,境界就能松动;三杯下去,定然升级或者有所体悟,故而才会一枚极品灵石一杯,号称东洲第一酒。” 那青衣筑基修士面容看上去只有二十几许,生着一双极其灵活妩媚的桃花眼,眼波流转处含情若素,轻轻一笑就如万山桃花尽放,风流倜傥浑然天成,实在是一副好容貌。不少年轻女修都忍不住暗中用眼角偷窥他。 “哈,三杯下去就境界松动?!我却不信,要是没有呢?” 那管事也是自信, “如果没有,那就算我天驰楼输了,这酒钱就不要了。” 听了这话,那青衣修士一拍桌面,“好!管事的好气魄!既然你如此自信,那我就先来十杯尝尝~” 管事的好心劝慰,“您还是不要这般意气之争,这十杯别说筑基期,就算是金丹前辈,那也要醉上一年的。不要因为意气而误事啊。” 管事的是真好心,可那青衣修士却不依不饶,“笑话?!我会醉倒?!呵呵,别说区区十杯,就算一坛子,也还不够我喝的呢。速速上来,无需废话。莫非掌柜的对自家的酒没信心,打算混赖?!” 见他这么嚣张无礼,那管事也就不再劝。挥挥手,小二恭恭敬敬的从柜台端来一个托盘。 托盘上有一共十个小拳头大的白玉酒杯,里面装着碧莹莹的酒水,上面还轻轻萦绕着若隐若无的润白色的灵气,酒一端出来,那若有若无的丝丝缕缕带着一股冷香的酒气,就霎时间铺满整层大堂。 这,就是天驰楼最负盛名的髭鱼籽酿酒了。 青衣修士微微一笑,伸出纤细素白的手指轻轻遥点,一杯酒就这样凌空飞起,跃到半空滴滴打转。他手指向内轻轻勾了勾,酒杯微斜,酒水落下,恰好被他檀口微张的接住,“咚”一声就吞下了肚。 兴许别人作这个动作,会显得流气和粗鲁。可偏他做来,自有一股俊雅风流的姿态,甚美。很多女修偷偷低头窃笑。 然后青衣修士微微眯起眼睛,品咂了一下,“嗯,酒味儿还不错!” 管事的就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左一杯、右一杯的,跟倒水似的往嘴里狂灌,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那十杯酒都喝得干干净净。 “呃……”这个青衣修士打了一个嗝,抬抬下巴,“别愣着啊,倒酒啊!” 管事的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能喝的筑基修士,他磕磕巴巴的问,“您,您没事吧?” 青衣修士用手轻轻撑住脸颊,眯着桃花眼瞥了掌柜的一眼,那眼波流转的风情竟然把个年过百岁的管事弄得老脸一红。 “就这点酒怎么够?!差多了!去,先来一坛子,别是你说话不算数,觉得我没事就不给喝了?!” “不,不会。小二,去,拿酒!”掌柜的被他捉弄的大红脸,呵斥在一旁看傻眼的小二。 青衣修士就笑眯眯的等着,抽空还跟周围若干偷窥他的女修们纷纷对视,不停的抛了个眼风过去。 弄得胆子小的女修捂脸心跳,胆子大的女修惊呼尖叫…… 就在这个时候,猛地一声凌厉清脆的断喝,“凌恒,你守着窗,别让师父跑了!” 身后的楼梯连响了几下,众人眼前一花,就看见一个极尽艳丽明畴,眉眼间却带着一股杀意的紫衣女剑修,手里抄着一把明晃晃的灵剑就冲上来了。 她凤眸一凝,瞬间拧腰提步,直奔中间那青衣修士杀去,剑意纵横,杀气禀然。 紫衣女修是筑基中期的修为,一身剑意却远超她的境界,但见她凌空跳起,一片煌煌剑光骤然洒出,竟然瞬息间就刺出了千余剑,每一剑都带着吞吐不定的剑芒! 高手,这女修的剑法好高!这是在座所有人的想法。 众人纷纷驰目:没想到紫衣女修才这般年龄修为,竟然在剑术上有了如此造诣!简直堪称惊艳绝伦。 众人还在为女修的剑法所震撼,而窗户处已经凌空出现了一个御剑的白衣年轻小修士,生的俊朗英姿,品貌非凡。那男孩子看见了青衣修士,也是大喝一声,“叱”! 瞬间,一剑化七剑,团团银色剑光舞动成七朵银光湛然的剑花,带着呼呼的剑意呼啸着奔着修士直冲过去。 封死他前、后、左、右、上、中、下所有出路。 银色剑芒变成了一张暗藏杀机的剑网,疯狂的攻击向青衣修士。 啊!不少楼中的女修士都发出了惊呼,不忍见这个貌美风流的青衣修士死于乱刃之下。 可是这两个青年男女的剑术着实不凡,诸多女修士别说去拦截,就让她们围观都嫌眼睛不够用。 当前后两方无数的剑光剑刃剑芒就要加诸在青衣修士的身上之时,那青衣修士胳膊不动,身子不抬,似乎只是轻微的闪烁了一下,整个人竟然已经凭空消失。 啊?!众人纷纷尖叫惊呼。 有见识广博之人,点出了这种功法,“瞬移,是瞬移啊!” 众人四下张望,忽然有人眼尖,远远指向窗外尽头,“那里!” 隐约见到窗外街道的尽头,青衣修士窈窕的背影远远出现在街角处,这才隐约传来一声喝骂,“两个逆徒,对师父也下这般杀手,小心开革你们出去!” 挥挥衣袖,青衣修士再次瞬移,就不见了踪迹。 可怜天驰楼,此刻才“轰”的一声,被这无数道剑芒穿破了楼板,出现了诺大一个洞!惹得二楼诸位修士纷纷叫骂不止,四楼包厢的修士也纷纷探头出来观看。 而那两个少年男女剑修,竟然立刻跃窗追了出去,空气中隐约传来几声大喊—— “师父不要走!” “师父,你逃不掉的!” 那两个年轻男女反应极快,瞬间就跑远了。 天驰楼只留下了一票傻眼了的众人和摸不着头脑的管事。 瞬移,那可是元婴老祖们才能掌握的技能。那,那就是说,这青衣修士根本不是筑基期,而是元婴期老祖!!! “这,这年头,连元婴老祖都要骗吃骗喝了吗?”管事和小二面面相觑,实在无法理解,元婴老祖啊!那不是一门的掌门长老,就是大门派里的执事长老,都是坐镇一方的霸主和高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 看着眼前诺大一个破洞,可怜的天驰楼管事不断的喃喃自语,“做梦,我这一定还是在过心劫,做梦,这是做梦……” 这一个晚上,仙灵通闻紫得发黑的八卦纷纷弹上了头条位置。 “元婴修士冒充筑基修士骗酒喝?!如有半句谎言让我道基破碎,千真万确的大事件!” “看天下男颜,尽风流,只在青衣素服髭鱼酒。” “意嘘呼,剑修当自强。今日尽见惊雷剑,忽觉人生妄练剑。” “道祖在上!昆仑峰主骗酒骗钱砸人酒楼啦,门派嚣张妄为,散修世家也配修仙?!” 且不说这一条条消息弄得仙灵通闻人人无眠; 也不说昆仑掌门气得又揪断了至少三根胡须; 更不说望舒峰掌令大师兄曹鲲,又被长老们拎去骂得狗血淋头…… 单说远在炎井剑郡,赤焰剑坞里的香茅子。回到房间的小屋里打坐,想了半天,也没有明白师父到底有没有讨厌自己…… 香茅子是个心大的姑娘,既然没有想明白,那她就不想了。干脆开始盘膝打坐练功。 这里火灵气这么充沛,香茅子觉得自己要浪费一点点时间,那都对不起这浓郁的灵气,宝贵的地方。 其实炎井剑郡的灵气的确不错,它下面有三条火系灵脉,是剑州最最适合炼器的火脉之地。虽然炎井剑郡火灵气独大是真的,但是要说比起其他的剑郡的灵气滋润程度,那也只能算是一般而已。至于跟云浮峰那些顶级的修仙灵苑相比,那更是大大的不如。 首发完整版↘^橆^若^小^说^网^↙: ·ш u r u 0 · c 0 br /> 可香茅子这个从凡人中走升仙路上来的草根,一辈子也没见过这般福地洞天,她才不嫌弃和不挑剔灵气呢。 这一晚上,她自己觉得灵气滋润内府,而头顶神魂似乎总有一种跃跃欲出的飘然之感,很是舒畅。 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运功九大周天全部结束,她甚至还有点恋恋不舍呢。 抱着靠着她睡觉的吞吞,香茅子忍不住在它小脑袋上使劲揪了揪,开心的跟吞吞说,“今天啊,我要好好表现,可不能师父再嫌弃我了。” 然后,她就推开房门走出了出去。 外面天刚蒙蒙亮,香茅子先是施展云雨诀,把前后两个院子冲刷铮明瓦亮,一尘不染。 然后又到处看看哪里可以有修复的地方,捡着各处不太妥帖的小地方也都略微的规整和收拾了一下。 再然后,她拿出凤音剑,认认真真的在院子当种开始练剑。 在小筑的时候就养成的习惯,昆仑立仪剑要连练九次。 开始的时候,香茅子还会注意不要吵到别人,动作尽量的轻柔。可练着,练着,这丫头又沉浸到对剑法的专注体悟当中了。 “这招递送风应该前轻后重,越来越急,有递进的层次感才对。” “转山移这招太过轻佻了,下次记得要慢一些。” “惊风雷是要在半空中发劲,然后有九天惊雷从天而落的气势!当初衣师提醒过两次的,刚刚又忘了。” 香茅子越发的专注在自己的剑术体悟中,逐渐的,凤音剑开始凝聚剑意,然后吞吐剑芒。再然后,凤音剑开始不断发出呜呜的剑鸣,隐约有阵阵风雷之鸣音。 这是剑法上的另外一重修为——剑鸣惊雷。 完全沉浸在剑术上的香茅子,自己完全没有听到这种吵杂的声音。 而院子里其他的人,都被她吵到坐卧不宁了。 匡凡先是从打坐中气呼呼的站起来,推开门,看见香茅子利落犀利的剑法,他又楞了,甚至忘记自己刚刚要做什么,呆呆的看着她练剑。 慕乐生打着哈欠推开门,看见小师妹在练剑,忍不住眯着眼睛望天。天上的月光还没有完全隐退,虽然已经天色发白,而最后几粒明亮的星星,依然高挂在天幕当中若隐若现。 “啊呵!”慕师兄又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靠在门边慢慢醒神。 最可怜的是巴师兄,巴师兄这个人,十天里有九天夜里都是在睡觉,剩下那一天偶尔忙着吃东西,偶尔才会去练功。 开始听着院子里哗啦啦的声音,巴师兄以为是下雨了; 后来听着院子里呜呜的声音,巴师兄以为是刮风了; 到后来一会金鸣之声,一会雷鸣之音,巴师兄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死活都逃不过这魔音绕耳,终于,被气疯的巴师兄一脚踢开了大门,“这谁作妖呢?!” 然后,他就看见香茅子从半空中持剑下跳,一道剑芒瞬间飞了出去,在地面上切出一道三丈长短的深痕出来。 “辛,辛师妹?!”巴师兄磕磕绊绊的,有些被吓到了。 可惜香茅子太过专注,完全没有听到他。 倒是一旁还在打哈欠的慕乐生说了一句,“她如今进入了顿悟的境界,估计你喊破喉咙,她也听不到的。” 巴成志“呵呵”了两声,忍不住说了一句,“咱们新来的这位师妹,可真精神呢。” 前院这么闹腾,后院的师父不可能听不到。 兼诸真君耳朵略动动,就知道外面是有人练剑。 自己那几个记名弟子的性格他是知道的,断然不会有人这般勤奋和拼搏。想来想去,应该是昨天把自己噎个半死那丫头。 兼诸真君淡淡的冷笑,新来入伙的小家伙们,总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就能得到师父们、长老们的赏识。 唉,自己当年不也这样么?! 可人啊,得认命啊。 这不是你的,争也无用。 无用啊。 兼诸真君本来意外这丫头表现一会就完事了,没想打她这一个时辰、两个时辰都没停下来,外面的剑鸣居然越来越响,甚至隐隐有惊雷之声。 兼诸真君就奇怪了,莫非,这丫头是晋级了?还是顿悟?! 转头想想也不可能啊,这晋级和顿悟都是百年难逢一次的机缘,还没听谁晨练一次也能顿悟的呢。 兼诸真君就又听了一会,香茅子还在继续练剑。 他忍不住了,终于推门出来想要看看。 结果,发现自己院子里干净的连粒尘土都找不到。 这让兼诸真君又想起昨天的事情来,辣眼睛啊。 兼诸真君闭了闭眼睛,微微晃头,这才走到了前院。略用眼睛一扫,就发现徒弟们都表情各异的在围观中。 他不禁在内心又嘿嘿冷笑了两声,觉得自己这小院的安静,恐怕从今要彻底被打破了。 徒弟们都没有发现师父静静站在后院入口处围观。 他们都盯着香茅子练剑,并头一次发现这人人都学的昆仑立仪剑,竟然还能有这般威严声赫,不尽咋舌。 巴成志偷偷跟师兄嘀咕,“我说师兄,这小妞儿的剑术这般了得,她怎么会落入到咱们这里?不是应该去以剑为主的剑坞么?” 这事其实慕乐生也很难理解,他想了半天,“兴许上面的意思是,小师妹炼器的天赋更好?哎呀,你问人家,人家那里知道呢?” 巴成志就撇嘴,一副肯定有内幕的表情。 他们两个在这里猜测,香茅子那边终于练足了九遍,缓缓挽了一个剑花收势,气息微喘,却脸色红润。 然后她甩手挽了个剑花,顺手收起灵剑。 美滋滋的转身,发现三个师兄表情各异的盯着自己看,反而吓了一跳,“慕师兄、巴师兄、匡师兄,早。大家早。”她点头哈腰的问好。 慕乐生和匡凡都没说什么。 巴成志说,“早啊,辛师妹,你这是特殊的叫醒么,这天还没亮就折腾,师兄我啊,都被你吵醒了。” 香茅子立刻脸红了,“我,我开始还记得小点声。后来就不知道了,没注意。对不住啊,师兄。对不住。” 慕乐生白了巴成志一眼,宽慰香茅子,“哎呀,师妹你别听老二的,他整天都在睡觉。没事哈,你以后想练就练,正好也板板他的懒筋!哈啊~~”嘴上宽慰,可实际上他还是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 弄得香茅子更不好意思了。 就在爱这个时候,忽然传来了一句,“你们既然都起来了,就正好过来,为师有话说。” 大家一起回头,才发现师父兼诸真君竟然也站在内院门口。 说完这句,兼诸真君自己就转身回房了。 见师父发话,几个徒弟们相互看看,都整理好衣服,跟着队伍一起走到了师父的后院,然后走进最外面的中堂。 兼诸真君坐在居中的主位。 其他几个徒弟按照序位,依次坐在他左右两侧的椅子上。 以前,这些椅子上都放满了师父的各种杂物,徒弟们从来没有机会能坐一坐。今天倒是托了香茅子的福,大家终于屁股能沾椅子了。 慕乐生从自己的纳戒里拿出了一个茶具,手脚动作极快的冲泡好了几盏灵茶。然后他对着香茅子摆手。 香茅子凑过去,“慕师兄找我?” 慕乐生冲她笑了一下,递给她一杯茶,轻声对她说,“去,给师父敬茶。” 这是慕乐生的厚道之处,虽然说修真界正式的拜师有着各种讲究,还要摆放香案,祭告天地,燃本命魂灯。 像他们这种记名弟子,多半只是奉茶一杯,师父接过去就算了。 但这多少,总是一个仪式。 昨天闹了一下,这个仪式没有来得及举行,今天趁着师父心情好,慕乐生好心提点小师妹。 香茅子的性格是直,却并不傻。 她立刻明白这是慕乐生在帮自己,眼眸中露出了欣喜和感动的神色,“师兄……” 慕乐生轻轻点头,“去吧。” 香茅子双手托着茶盏,毕恭毕敬的走到兼诸真君的面前,弯腰鞠躬,双手托举茶盏过头,低声说,“师父请进茶。” 兼诸真君看了看小丫头鸦黑的头顶,内心感喟颇多,但是他并没有为难香茅子,不过是一个记名弟子,跟收个打杂的也没差什么。 所以他轻轻的结果香茅子的敬茶,喝了一口,就放在旁边的桌上。 香茅子这才站起来,神色有点紧张的看着兼诸真君。 兼诸真君看她满怀期待的样子,只能继续叮嘱几句,“既然来了我们赤焰剑坞,以后就要好好跟着师兄们学习,不要顽皮生事,要同门相爱相助,不要,不要……” 兼诸真君卡顿了两声,才续道,“不要背信弃义,弄得师门不宁才好。” 香茅子用力点点头,把师父的叮嘱牢记在心。 这个过程简单得近乎简陋。 不过兼诸真君也不在意,他唤几个徒弟过来,本来就有另外的事情要说。 “今天一早就召你们几个过来,是有事要宣布。今年的门派任务,已经下发了。” 香茅子不明所以,但是她分明听到几个师兄都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内心还觉得有些奇怪。 兼诸真君自然也是听到了,但他没有在意,继续说,“我们上几次的任务接连没有完成,或者被克扣了积分。这次的任务,自然只能等所有剑坞都挑选之后,剩下最后的,才能是我们的。” 其余的徒弟们并不做声。 香茅子听在耳朵里,就默默的想,“原来以往师父和师兄的任务都没有完成。” 兼诸真君最后公布了今年的外院指派任务,“今年我们赤焰剑坞的任务,是一万套通灵玄武铠。” “什么?!” “一万套?” “玄武铠,有没有搞错啊师父!” 三个师兄不知道为什么,一起愤怒的大叫起来,“师父能答应下来?!!!!这也太过分了!” ——狐狸有话说—— 终于赶出来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46:内讧初起 一听到要接下“通灵玄武铠”的任务,几个师兄立刻愤怒的开始大叫以及质疑起来,全然不顾忌对师父的畏惧和敬重了。 香茅子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呆呆的听着他们发泄着愤怒和抵触的情绪。 “师父,这太不公平了。去年我们是没有完成任务,可是那也是材料的问题,上峰扣着我们的材料九个月才发,您不是不知道啊?我们自己垫款去买材料,最终还是因为钱、货都不凑手,这才耽误了时间。难道这全是我们的错么?”巴成志气愤的说。 “通灵玄武铠有什么价值,师父您接这个任务的时候,就没有替我们想想?”这是三师兄匡凡。 “就算是没得选了,至少,至少数量上应该少一点吧。一万套啊,我们剑坞连师父都算上才四个人啊!”慕乐生忽然察觉香茅子在看他,又转换语气低声安慰了一句,“当初师父领任务的时候呢,小师妹你还没入门,不算数的哈。” 然后慕乐生又扭头对兼顾真君说,“师父啊,这玄武铠的难处不在材料和炼制手法,而是要大!量!人!手。倘若是那种百人,甚至千人大坞,每个人一年才做百十来套,自然来得及。可我们剑坞……” 慕乐生顿了顿,“一共才四个人,每年每人要打造将近二千五百套,这,这怎么可能呢?我们今年难道又要倒数第一?师父,师父您说句话啊?” 几个徒弟都哭着脸,眼巴巴的看着兼诸真君。 兼诸真君却忽然觉得疲惫的乏力压抑在心口,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想起自己当初在上峰领取任务的时候。 也曾把这番说辞,试着说了几句,想恳请上峰给调换一个任务。 主持本次分派任务的曦和峰万修圣君还没有说话,南山剑坞的当代坊主南尊礼冷笑着打断了他,“曲固兄这话说得有趣,年度的外坞任务分派,曲固兄也不是第一次参与了。这规矩是万千年前定下来的,大家都要遵照执行。规矩嘛——规以成圆,矩者成方。规矩定下来就是给大家遵守的,如果都可以随便调换,那还叫什么规矩?!” “咱们外门剑坞的任务,那是每年由上峰进行设置安排。到了具体的任务分派,为了鼓励大家积极向上,则由完成度高、完成速度快和等级高的剑坞先行挑选以示鼓励。这个规矩,没错吧诸位?”南尊礼大声的嚷出来。 众位剑坞的长老和坊主,有的跟南山剑坞关系好,有的则畏惧他的权势威严,都是连连点头,纷纷附和。 南尊礼得到了众人的附和,更加洋洋自得,万分鄙夷的说道,“兼诸真君的赤焰剑坞,去年名列末位,这任务人人嫌弃的任务本来就应该是你们剑坞来承担。说句曲固兄不爱听的,如果末位还能挑肥拣瘦,那未免对我们这样争先上游的剑坞,也太不公平了!” 他这样又是鄙夷,又是挤兑的说完,众人都纷纷附和点头应是。臊得兼诸真君简直是落荒而逃,后面那些去年被克扣材料以至耽误工期的事情,再也说不出口。 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兼诸真君内心并不是气愤,而是一片冰冷的麻木。 眼前的几个徒弟还在纷纷抱怨,兼诸真君却挥挥手,从袖子里摸出一枚玉玦,“此事已定,无需争议。这是这次任务的令牌。” 兼诸真君递给慕乐生,“你拿着令牌,具体是领物还是领灵石,你们师兄弟且自行去商议,然后禀告于我即可。为师现在还要清修,你们且告退吧。” 慕乐生身为大弟子,只能压抑住心头的各种情绪,接过师父的令牌。 巴成志实在忍不住了,他追问了一句,“师父,咱们这几年的门派任务就都没有合格过,而且各种资源和奖励,那都是一减再减。而且连剑坞的作坊和位置,也是越来越差、越来越小。这整个剑州,还有比我们更落魄的剑坞吗?倘若今年再不能完成任务,那这赤焰剑坞还能退到哪里去呢?难道要离开剑州吗?” 离开剑州,就不能被称为外门子弟,只能叫做昆仑外院的游商散户,再也享受不到外门子弟的待遇了。 巴成志这话其实已经是在问责师父了——倘若今年任务再完不成,那我们还能在这里呆下去么?外门,还有我们赤焰剑坞的位置吗? 香茅子尚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她张大眼睛,支起耳朵来回看着师父和众位师兄们。 兼诸真君自然是明白二徒弟的意思,他淡淡的说,“门派任务能不能完成,且看诸君的努力。倘若你们现在有更好的前程,我也绝不阻拦。散了吧。” 这话说得近乎残酷了,兼诸真君的意思是:反正我这就这样的,大家一起努力拼一把,如果能成功,就继续在外门呆着。如果不成,那么就哪凉快呆哪里去。你们要是有高枝好地方,也尽管去,我不拦着。 师父的话说到这里,四个徒弟只能行礼退下去。不过每个人的心里,却都有了各自的情绪和盘算。 大家沉默而安静的退出了师父的院子。 等到了外院,师兄们纷纷站住了,这是有话要说的意思。 巴成志先开口了,“大师兄,对不住。今年这任务,我接不了。” 慕乐生也烦,这种玄武铠的任务,是最琐碎、最折磨人、最耗功夫无用的任务。 可他是大师兄,还要耐着性子规劝,“老二,你别急躁,咱们再商量商量!” 巴成志愤怒的大吼,“商量什么啊?!现在这种情况你也看到了,还有什么可以商量的?!!我们还有出路吗?!” “自打上次红金榜任务夺标被赏之后,南山剑坞就处处针对我们。十年了!已经整整十年了,我们有一次能顺顺当当完成任务的时候吗?没有!!还是孙师兄和成师兄他们做的对,早走早好。人家现在另投师门,吃香的、喝辣的,哪像我们,跟三孙子一样,要资源没有资源,要灵石没有灵石……” “够了!别说了。”难得的,慕乐生大吼一声。香茅子偷偷挑了下眉毛,原来大师兄也有脾气的呀。 “你羡慕人家,你也去啊。你也背叛咱们剑坞,你也走啊!你羡慕孙周全和成四毛,那你也跟人家一起去跪舔别的剑坞坞主,看看人剑坞到底肯不肯的也收下你。你也不看看,他们两个在旁的剑坞,过的那叫什么日子?整天陪笑脸、当狗腿子,难道就很好了吗?!”慕乐生大声说。 “那也比这里强!就是你,一直说跟着师父没问题,没问题!!说师父是金丹大成的高手,说他炼器的技艺庶几无敌,我们跟着师父能学到真本事!结果呢?”巴成志大吼道,“我信了你的鬼!!!!去年老子搭了多少灵石进去?八块啊,八块极品灵石啊!!!干什么不好?如果去买丹药,硬灌我也能晋一级了,然后我呢?我他妈都填这个坑里去了,我听到一个响了没有?!” 去年的任务,因为被上峰做了手脚,赤焰剑坞的任务物质被各种拖延和克扣。为了能及时完成任务,大家不得不自己凑钱去买材料,本来打算,等到任务完成或者物资发放的时候,再统一卖掉。哪怕有所折损,损失也不会那么大。 结果到了最后,虽然任务材料都发放了下来,却出现了各种尺寸、数量甚至品质的问题,导致他们不断往里填灵石,却依然没有完成任务,最后那些投入的垫款也没能回本。而兼诸真君,甚至没有说过一句宽慰大家的话。这才是让几个徒弟最为寒心的地方。 说起这个,慕乐生也很难过,他颤声问,“巴师弟,是我坑了你吗?你摸摸良心说,师兄我有没有从中赚一枚灵币?我难道没有把自己的积蓄也搭进去?难道我出的灵石比你少?出了力气比你少?” 对于慕乐生的贡献和付出,剩下两个人也是看在眼里,这方面自然无可挑剔,其实三个师兄弟都各自有怨气,可也责怪不到大师兄身上。他比任何人做的都多,付出的也更多。 巴成志被噎了一下,然后他气呼呼的说了一句,“我没说你拿灵石,但今年这任务,老子接不了,你们爱谁谁,爱咋地咋地!” 说完,他一跺脚,大踏步的就往门外走去,把院门摔得“碰碰”作响。 “老二,你给我回来!”慕乐生支起嗓子尖叫了两声,奈何巴成志连头也不回,完全不甩他。 颜面尽失的大师兄,感觉沮丧了好久,这才重新收拾心情,勉强换上一副笑脸,“老三,辛师妹。让你们见笑了。” 匡凡冷冷的说,“你别冲我笑,去年你这么笑完了,我损失了六枚极品灵石。” 慕乐生被他这么说完,不知道是继续维持笑容,还是收起来好,他尴尬的连连搓手,“这,这,这不能怪师兄啊……” 香茅子偷偷皱起脸,都有点替大师兄难受,这么接二连三的被师弟们怼,估计大师兄心里也不好受吧。 匡凡冷哼了一声,“当初的灵石也是我自愿拿出来的,不跟你相干。” 听他这么说,慕乐生明显长舒一口气,然而没等他那口气出完,匡凡就又说,“不过我也算是花钱买了一个教训,今年有两点请大师兄听好。” 慕乐生有点可怜的看着匡凡。 匡凡却不理会他,继续说,“这第一,今年我不会再拿出任何的私房贴补剑坞了。” 慕乐生垂头不语,去年这事弄得大家都有点元气大伤,对此他也无话可说。 “这第二,关于任务,历来剑坞的门派任务都是弟子们做的,我也不攀比师父。不过今年既然新来了一个人,那我就做四分之一,多了少了也不关我事。”匡凡一字一句的说。 慕乐生听他这么说,就急了,“老三,你不能这么说啊。老二刚才什么态度你也看见了。还有她,”他一只香茅子,“辛师妹才刚来,恐怕连炼器是什么都不知道呢,就算跟我们一起分任务,也不能等分啊。这,这不是欺负人吗?” 慕乐生虽然说的在情在理,可匡凡却不想听了,他生硬的说,“我主意已定。大师兄,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只是告诉你一声而已。如果你觉得不行,就去跟师父说吧。或者干脆,赤焰剑坞这就散了吧,大家各奔前程,说不得还能闹个善终。” 说完,他依然冷冷的不带一丝暖意,转身回房,重重的关上了门。 庭院当中,只剩下香茅子和慕乐生两个人。香茅子分明瞧见慕乐生的肩膀塌了又塌,就跟一条被人狠踹过的丧家之犬一样。 她虽然不明白这究竟怎么了,可看到一只维护自己的大师兄这般落魄,内心着实不忍,她轻轻扯了扯慕乐生的袖子,轻声的叫了一句,“大师兄,你没事吧?” 听到小姑娘柔柔低低的声音,慕乐生勉强又挺直了自己的脊背,他接连深呼吸了几次,这才挂上生硬的笑容,“呵呵,小师妹,让你见笑了。平时你二师兄和三师兄不这样的。” 香茅子摇头,“不要紧的,大家心情不好,我懂得。” 看着新来的小师妹清爽又温暖的眸子,一股暖流仿佛温泉一样流过慕乐生几近结冰的五脏六腑,带来一点暖意给他。 慕乐生没忍住,伸手揉了揉香茅子的发顶,“小师妹,你别担心。师兄会带着你一起做任务的。没事哈。” 香茅子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句,“哎!” 看着小师妹这么有精气神,慕乐生终究还是苦笑了起来,“希望师兄这次,真能有这么大的力量,带着你做完它们。” 香茅子听了半天,虽然隐约听出了一些过去的东西,但更多的还是不清楚,尤其是这个什么玄武铠。 于是她问慕乐生,“大师兄,什么是通灵玄武铠啊?为什么大家都很讨厌它的样子?” ——狐狸有话说—— 大家三八节快乐,祝福妹子们节日快乐。大家要香茅子一样努力自由的生长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47:通灵玄武铠 香茅子对于几位师兄争相讨厌通灵玄武铠这事还是非常奇怪的,于是就问慕乐生,“大师兄,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厌恶通灵玄武铠?难道是有什么问题吗?它的属于特别难于打造的那种吗?” 慕乐生长叹一声,解释给香茅子听,“其实恰好相反,这玄武铠非但不难打造,反而是属于炼器铠甲中,比较低端的那种。你知道玄武铠是给什么人用的么?” 香茅子摇摇头,“玄武铠”听起来像是给兵士们用的。不过,修真界也有兵士吗?她没听说过。 慕乐生就慢慢的解释给她听,“玄武铠是给州郡或者国都中的符兵们用的。” 符兵?! 香茅子的思路被拉回到遥远的记忆里,当初她跟着陈掌柜赶车往西邑府的升仙大会赶路,在西邑府的升龙台外,她第一次看到威严而玄奥的符兵们,他们身上都披着玄色的重铠,而上面却闪烁着荧光蓝色的符文,看起来威严又神秘。 那还是她第一次窥视到修真界的最小的碎片,却已经被它的神秘强大所折服。 她昂着头跟大师兄说,“我虽不知道什么是玄武铠,不过以前在走升仙路的时候,曾在府城看到过符兵们。他们身上都穿着黑色的铁铠,现在想来,当初那上面玄奥漂亮的花纹,其实就是符文结构啊!而那些吞吐闪烁的蓝色荧光,其实是符阵激活时候的状态。只是当初我还小,光顾着看热闹,并不记得那都是些什么符文了。” 慕乐生这才想起来,这个辛师妹是从外院攀升上来的,看起来她的来历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低,原来是从凡间走升仙路上来的。那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他继续说,“按照你的描述,那些符兵们多半穿的就是玄武铠了。玄武铠其实就是为了普通凡人武士们制作的低阶灵器铠甲,不过因为凡人并没有鸣骨,所以不能自发的激活铠甲上的符阵,就需要用铭文的方式,让这些铠甲们自动自发的吸纳灵气,激活阵法。” 香茅子听着大师兄解释,其实还没有太弄懂,为啥这样的任务,会让几个师兄都避若蛇蝎。 慕乐生就叹息道,“正因为这玄武铠是给凡人士兵们用的,那么它锻造的要求,其实属于不难,但却繁琐那种。就要考虑到凡人对灵气的排斥,还要让玄武铠真正起到借力和保护的效果,在灵气的阵符刻画上,就要设置一些灵气吸纳的上限,用来保护凡人脆弱的身体。” 香茅子点头,心说,这也挺不容易的,幸亏使用玄武铠的还都是符兵呢,要知道符兵都是从最优秀的士兵里挑选出来的,凡人中的佼佼者呢。 慕乐生想想,小师妹刚刚来,还是要从头讲起,她才不糊涂。于是他说,“昆仑的外门剑坞号称九百九十坞,其实从根本上说,大概也就分成两种。一种是以剑修为主的外门剑坞,他们的名字都很有特色,叫做什么剑气坞、见斩坞,剑断坞之类的;另外一种则是以各种技能和功法为主的剑坞,比如炼器、炼丹、画符等等。咱们赤焰剑坞就是以炼器为主的剑坞。” “身为昆仑外门子弟,每年都会享受到门派给予的各种资源,指导,功法还有传承的福泽。这是弟子们享受门派恩惠之处。然而,弟子们要回报门派,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要完成门派的指定任务。” 香茅子“嗯”了一声。 “剑修类的外门子弟,任务大都是一些出去剿灭凶兽、扫平危机、探索新秘境、寻找开拓新灵脉之类的探索战斗任务。而像咱们这种功法类的剑坞,则是根据自己剑坞的类别,接受各种炼丹、炼器、画符之类的指定任务。” “这些任务都是上峰根据门派需要罗列出来的。自然有好有坏,有肥有瘦。为了避免争议,引发外门之间的争斗。千百年来,外门有个不成明文的规矩,根据每年的任务积分来定挑选的顺序。任务完成度高,积分自然高。积分高的人,就可以优先挑选任务。那么任务没有完成好的,或者干脆完不成的,就只能捡别人剩下的任务了。” 香茅子转着眼睛想了想,问了一个问题,“慕师兄啊,照这么说,那么实力强的剑坞,自然会完成的好又快。然后他们明天就可以把最好的任务挑走,变得更强啦。而实力弱的,则完成的慢,他们就不得不明年接受更不好,或者更难的任务了。” 慕乐生点点头。 香茅子不明白的问,“那如果这样,实力强的剑坞自然越来越强。可是实力弱一点的剑坞,那不就会越来越弱?!每年都完不成或者落后,自然只能选最不好的吗?” 慕乐生没想到她反应这般快,苦笑着点头,“是这样的小师妹。所以这也是昆仑的精神,鼓励大家人人争前,不要落后的意思。” 香茅子觉得哪里不对,她鼓着嘴想了半天,嘀咕道,“我觉得不应该这样。” 慕乐生看着她笑,心想小师妹才来外门几天,就开始指摘起千百年来的外门分派传统起来!可真是个孩子脾气。 慕乐生没有顺着话题跑偏,而是继续给香茅子解释任务之间的差别,“单就炼器剑坞的指派任务来说,外门弟子们还是多半喜欢单品难度大一点的任务。” 香茅子不明白,“为什么呀?” 慕乐生解释说,“咱们炼器弟子在修行上不过就两个追求。一方面是通过炼器能感悟大道,淬炼技艺,晋升等级,以求得证大道!而另一方面,就是不断通过任务,提升技艺,换取灵石或学习到新的炼器技术,掌握更多锻造之术。” “如果接单品难度大的任务,无论是对炼器的领悟、技能的磨练、学习更高深的炼器之道都是有提升的。哪怕就算都没有什么进步,但是对于高级材料的接触也是好的。” 香茅子晃着脑袋思考,“可是高级材料也贵呀,如果万一失败了,那不是赔的更多?” 慕乐生笑着摇头,“那却不会的,毕竟还有师父在。徒弟们心里没底的时候,都会予以指教,并不会毁损那么多珍稀材料的。”说着他叹息一声,“可玄武铠就恰好相反,它是给凡人打造的东西,从难度上来说,没有什么技艺上的进益;体悟上又没有什么新意;最最关键的是任务繁重而琐碎,会占据更多的时间。做了这个任务,那么就没办法去接一些其他的个人任务,也没有时间打坐练功。这种任务对外门弟子来说,简直一丁点的好处都没有,所以大家才都极厌恶它。” 说完了,慕乐生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听到这里,香茅子总算明白了几位师兄的懊恼之处。不过她却不以为然,相反,听说能为符兵们打造铠甲,香茅子内心隐隐有些开心。 符兵,是守卫都城和百姓的。 如果当初黄石镇有符兵守卫,可能噬人半身鼠早都被屠杀赶紧了,根本不会有后面疫病传播的机会。 打造一万套铠甲,那就有一万个符兵能保卫家园、保护百姓!这是多么好的事情啊! 香茅子暗暗决定,要把这个铠甲的任务好好完成,用心的打造它们。 慕乐生说完就有些后悔,他担心这个小师妹听说了这些内幕,会对赤焰剑坞丧失信心,甚至心生去意。 不应该说这么多的,慕乐生暗暗的想。 “辛师妹,不过你刚刚来,这些炼器的内容,可能对你来说,是个不错的练习,师兄会跟你一起打造这些铠甲的,不要担心。”他连忙又开始描补一些内容,试图宽慰香茅子。 出乎意料的,自己这个辛小师妹完全没有任何沮丧之气,她用力点头,大声的回答,“好的,大师兄!”元气饱满,精神十足,“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今天就开始吗?” 这种急脾气,倒弄得慕乐生被她带着有几分欢欣起来,“今天先不着急,我们物料还没有领取呢。” “那要去哪里领取啊?”香茅子还是追着问,一副恨不得立刻就开始开工的样子。 慕乐生不忍心打消她的积极性,拿出手里的玉牌比划了一下,“凭借这个令牌,可以去方凿剑郡的若熙小筑去领取相应的材料。” 香茅子说,“师兄,我们现在就去吧!” 慕乐生完全没有准备,“啊?” 香茅子说,“赶早不赶晚嘛,再说咱们的任务不是很繁重、很啰嗦,早一天开工,自然进度就可以快一点。” 她这么说,慕乐生完全无言以对。不过今天大家的状态都这样不好,除了这个小师妹,可能还真没有人有心去领取材料呢。 慕乐生看着香茅子,她黑瞳瞳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期盼和兴奋的神色。 这种神色,在赤焰剑坞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那一刻,慕乐生决定要支持小师妹。 他扬声喊了两句,“老三,你出来。匡凡!” “咣”一声响,匡凡阴沉着脸推门出来,“什么事?” 看到匡凡的黑脸,刚刚慕乐生那点活泼气又跟漏气的筏子一样,呼的一下子就瘪了下去,“那个,匡师弟,你带着辛师妹去一趟方凿剑郡好不好呢?” 非常心虚的样子。 匡凡冷冷的说,“干嘛去?” 香茅子见大师兄一副底气不足的样子,就搭了话头,“三师兄,我们一起去把材料取回来吧!” 匡凡看着她中气十足的摸样,不禁冷哼一声,“你知不知道,每次咱们剑坞的人去取材料,都会被各种刁难的?” 香茅子理直气壮的说,“不知道!” 匡凡被她噎得一口气上不来,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是慕乐生看不过眼,使劲和稀泥,“这次不会的,不会的。我们都做得是通灵玄武铠了,这种低阶材料,管事们再不会拿它们刁难我们了。这种材料,除了我们赤焰剑坞接了这种垃圾任务,其他人也用不上啊。” 匡凡冷冷的说,“难道每次管事们刁难我们,是因为材料珍稀的缘故?!” 听匡凡这么问,慕乐生就不敢说话了。 香茅子使劲打听,“不是因为材料珍稀,是因为什么啊?” 匡凡本来不想搭理她,可看她一个劲的问,忍不住要去踩她两下,“因为有人不懂规矩,到处得罪人呗。师妹,会得罪人的,在这个外门可是活不下去的。” 香茅子又问了一句,“那是三师兄你得罪人了吗?” 匡凡本来想翻个白眼,想想这家伙可能连白目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于是改成死死盯住香茅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香茅子毫不心虚,澄清的大眼睛直勾勾的回视匡凡,两个人四个眼睛两两相望,简直要用目光穿透对方识海那般。 慕乐生怕他们打起来,连忙在一旁摆手顿足,“哎呀,好啦,不要闹了。大家同门师兄妹,不要伤了和气。” 可是这两个家伙仿佛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大眼瞪小眼。 然而香茅子眼睛大且亮,匡凡恶狠狠的看着她,竟然从她澄明的眸子反光中看到自己的脸,有些扭曲、有些丑陋。 这种认知让匡凡浑然泄气,他不由的眨巴了眼睛,然后趁势开始揉着自己已经发酸微微湿润的眼皮。 “哈哈哈,你先眨巴眼睛,你输啦!”香茅子欢快的在一旁继续补刀。 敢情这傻丫头竟然以为刚才是在比赛做游戏吗?!一想到自己不仅没有恐吓到对方,反而相当于哄孩子了。关键自己还是输的那一方…… 匡凡就感觉,一刀,一刀,又一刀的内伤,全扎在心口。有苦说不出。 “那就不领实物了,领灵石!”怕他们继续顶牛,慕乐生赶紧把话题扯回到任务上。 炼器类的剑坞领取门派指定任务,大部分的基本主料门派是会提供的。凭借任务玉牌,就可以去相关的管事小筑去领取材料。如果不愿意领取材料,这算成相应的灵石也可以。 只不过,领取材料如果没有,那可能就要等一段时间。往往并不会拖太久,只有极个别的情况,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拿不到。比如说,赤焰剑坞去年的任务就是如此。 当然,也可以这算成灵石,自己去采买。不过如果折算成灵石,那价格就要按照门派小筑里收材料的价格来折算,这个价格在外面是很难买到同等品质的材料的。所以就会略亏一点,大部分的剑坞不会在领取指定任务的时候,选择灵石的。 不过赤焰剑坞这种情况,似乎又不似普通状况。 对于领灵石的提议,匡凡并没有异议,他结果玉玦,顺口问了一句,“你干嘛不带着她去?” 慕乐生表情转为正经,“我想去劝劝师父,看能不能再争取一下。” 匡凡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白费功夫。” 不过他也知道,慕乐生要不是去争取一下,是不会安心的。于是他也不再劝告,而是自己直接就往外走。 香茅子见他没有招呼自己,不由一面看匡凡,一面扭头看慕乐生。 慕乐生用手背轻轻挥了两下,示意香茅子跟上去。 香茅子欢快的点头,瞪着小腿,踢打踢打的就跑走了。 真是个活泼的丫头啊,慕乐生感喟的看着师弟和师妹的背景。觉得这种领材料的任务简直是再简单不过,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自己就做了几番心理建设,打算同师父好好磨一磨。 慕乐生往内院走。 香茅子跟着匡凡往外面走,赤焰剑坞外面是窄巷,穿过窄巷到了巷子口,来往行人和修士都多了起来,热闹的氛围逐渐开始吵闹起来。 香茅子一边用眼睛溜着匡凡,怕跟丢了。另外一方面舍不得眼前的热闹,尽量四下转头乱看,外门的场景,她还没有好好看过呢。 匡凡走了一会,穿过复杂而热闹的几条街区,终于走了一个侧门的地方。在这里,石板路已经到了尽头,有几根松散的铁链条围绕在路口,看样子是防止巨大的车兽入内的。 然后匡凡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扭头看着香茅子,露出了一抹浅淡而得意的微笑,“小师妹,刚刚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 “三师兄想跟我说什么?”香茅子问? 匡凡慢悠悠的说,“咱们炎井剑郡太过偏狭,是没有传送阵的。如果要去若熙小筑的话,则要先去兼岐剑郡或者毅德剑郡后,在哪里转用传送阵,才可以的。” 香茅子不明所以的点头,“没问题呀,只不过我不认得路,还请三师兄带着我走。” 匡凡冷冷的说,“这段路程有三百多里地,我可没有这种功力带着你走。师妹要是没有什么代步工具,还是乖乖在这里等着吧。” 匡凡是觉得,凡是代步工具都很贵,像辛夷这种刚刚从外院升上来的子弟,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东西。 刚刚他被香茅子噎得很没面子,因此在这里略微刁难她一下,也算小惩大诫。 于是他轻轻一抬手指,一个有些破旧,而且尾巴少了一截的灵韵纸鹤骤然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 这可是匡凡花了毕生积蓄才买了一个二手飞行工具,虽然因为尾巴的问题不能飞高,但这毕竟是——灵!韵!纸!鹤!啊! 他得意洋洋的跨坐在上面,“这个纸鹤可禁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师妹没有代步工具,就先回去吧。等我兑完灵石回剑坞找你们。”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香茅子兴冲冲的说,“三师兄你不用担心我,我能跟上你!” “咣”的一声巨响!一只半人高,又肥、又圆、又粗壮、黑不溜秋、丑了吧唧的胖鸟就出现在地上。把不算太结实的地面,压出了两个大大的爪印出来。 然后匡凡就看见,自己这辛小师妹利落的爬上胖鸟,双腿一张,毫无形象的骑在胖黑鸟上,也不知道她在胖鸟的什么地方拍了两下。 “咔哒咔哒”又是几声响动,那胖鸟就抖着脖子和羽毛,两只大爪子来回踢腿,一副准备开跑的架势。 这,这是什么鬼?! 匡凡就看见小师妹冲他嘿嘿一笑,小白手往前一挥,很有气势的说了一句,“胖胖鸡,我们走!” ——狐狸有话说—— 最近天气转冷,大家记得防寒保暖,不要感冒呀。么嗒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48:领取任务物料 随着香茅子一声轻喝,匡凡就看见那胖鸟扭动这又肥又壮的屁股,张开两条堪称粗壮豪迈的长腿,咔嚓咔嚓的往前跑去! 虽然看起来屁颠屁颠的有些好笑,可那奔跑的速度,真的很快啊。 匡凡觉得胖胖鸡身后扬起的那点尘土都洒自己脸上了。 他黑着脸,催动着自己的灵韵纸鹤跟在胖胖鸡后面,吭哧的飞了一会,就逐渐感觉灵韵纸鹤在不停的震动,明显是一副灵力不足的虚弱模样。 “小师妹!你且等等。”匡凡大喊了两声。 香茅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努力回忆以前看见符兵的那个铠甲的样子,不断的在脑子里拆解铠甲,一会上下拆,一会前后拆。还结合自己在萑丘拆过的各种战袍、铠甲等思路,努力寻找类似的经验。 结果匡凡大叫了好几声,她才听到了,扭着头看匡凡,“三师兄,你喊我?” 匡凡的脸更黑了,他认定这丫头是故意的。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只这么丑的东西,还故意得瑟的来羞辱自己。 “你慢一点跑。”虽然不开心,然而匡凡不得不说出这句话。 “为什么啊,不是说距离有点远?”香茅子担心时间不够用,所以才特意跑快一点。然后她就看到三师兄的脸越来越黑,并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 这也要怨匡凡自己,他刚刚为了打击香茅子,故意把去两个剑郡搭乘传送阵的距离说得远了一倍不止。所以现在才会变得更加尴尬了。 他看着辛师妹依旧看着自己,憋了半天才说,“既然是我带你去,自然要按照我的速度走。不然你自己去吧,我不去了!” 香茅子不明白自己这个三师兄怎么总是喜怒不定的。不过香茅子是个大器的姑娘,她“哦”了一声,降低了胖胖鸟的速度,吧嗒吧嗒跟在匡凡的身后。 又走了一段路,匡凡觉得更加别扭了。 为何呢? 虽然炎井剑郡比较偏远,不过因为它也是剑州西南域比较知名和集中的炼器大郡,所以在这条往来的路上,还是有很多修士来回穿行的。 他们有的是驾着竹甲流马,也有的人骑大型的陆行兽,奢华一点的甚至可以驾着各种飞行灵器、飞禽,或者干脆自己御剑飞行——后面的要筑基以上的修为,对于大部分的炼气弟子来说,御剑还是望尘莫及的功法。 来来回回这么多修士,没有一个人骑乘的坐具跟香茅子有类似的。大家别说看了,连听都没听过。 于是无论是迎面遇到的,还是后面跟着的,大家都对这个胖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纷纷围绕着香茅子和匡凡各种窥视。 一些比较低调的女修还好,只是好奇的远远张望不已,这让匡凡已经有几分不爽了。他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平时就喜欢把自己藏起来,最好让人都看不到自己。被香茅子这么带着,他就好像被放在大太阳下暴晒一样,各种不舒服。 更多胆大的则是那些男修士,他们明目张胆的围着探看,尤其见骑着肥鸡的还是一个貌美年轻的妹子,更恨不得借机搭话才好。各种张扬做作的绕着肥鸡得瑟,弄得匡凡闹心无比,唯恐这个师妹因此跟别人产生冲突。 到时候他是管,还是不管呢?! 他白白担心了一路,辛夷小师妹一直乖巧安静的跟着他,倒是没有惹什么乱子。 好容易到了传送阵,匡凡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赶紧把自己的灵韵纸鹤收起来。暗中决定,等下回来的时候,宁可多花点灵币搭乘别人的云舟回来,也不要再这么被人耍猴一样的看着了。 香茅子并不知道她三师兄已经到了情绪崩溃的边缘,在她看来,自己这一路上已经老实得很了,多一句话不敢说,多一步路都不敢走。所有的行为要求,都严格按照三师兄的指令行事,完全没有行差踏错半步呢。 一定给三师兄留下了好印象,争取早日把自己的负面分数刷回来。香茅子暗暗鼓励自己。 两个人交了钱,穿过了传送阵,抵达了方凿剑郡的外围。 方凿剑郡跟炎井剑郡大不相同,从传送阵一出来,喧嚣热闹的熙攘之意就扑面而来。 香茅子站在城廓外的大牌坊下,看见远处高楼林立,高达十余层的高楼鳞次栉比,斗檐比肩。她别说看,就是做梦也没有梦到过。 此刻已经艳阳高照,远方的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打在那些高楼青金色的琉璃瓦上,竟然折射出炫目而五彩的光芒来,映得香茅子连眼睛都张不来了。 琼宫玉池,膏粱锦绣无过于此。 香茅子注意到,在无数的高楼旁边,都有一个细细的仿若一根巨柱一样的建筑。跟旁边的奢华的楼宇相比,它们更像是个烟囱。不过这“烟囱”的外面,却有一圈圈的楼梯,在“烟囱”的旁边,也有悬空浮桥跟其他的高楼相连。 “三师兄,那里是什么?”香茅子指着“烟囱”问。 匡凡瞥了一眼,“问那么多干嘛,反正你又用不上。”终于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出气口,忍不住训斥起香茅子来。 香茅子见三师兄不肯说,也就不问了。继续好奇的东张西望。 匡凡带着她没有走向中心街区那些奢华的楼群,而是往周围东侧的城区走去。 这边其实也有高楼,但是无论规模还是高度,比从中央大路看到的那片核心区域的楼群就差远了。 香茅子觉得头顶有阴影滑过,她一抬头,就见一个乘着巨大鸢鸟的修士从他们的头顶飞过,直接飞到了那个“烟囱”般的台子上,然后修士跳下来,收起了鸢鸟飞行的座具,从连接的软梯上直接走进了旁边高楼的内部。 哦,原来那个烟囱一样的台子,是专门给这些飞行类的坐骑还有座具们降落的地方。 香茅子得意洋洋的的跟匡凡说,“三师兄,我知道那个高高的是干什么的了。” 刚才有修士飞过来,匡凡也看见了。故而香茅子知道不稀奇,他也不爱搭理她,继续在前面闷头枯走。 香茅子在后面朗声且得意的说,“那高塔一样的台子,就是——落!鸟!台!” 她说的声音有点大,小模样又略嘚瑟,偏偏完全是自己胡诌的名字。恰好周围有几个女修听见了,就忍不住“噗嗤”笑出来了。 “这谁家的丫头,真是太好笑了。” “落鸟台,哈哈哈,这名字……” “咳咳,二妹别乱说,注意言辞举止。” 这些对话自然也传到了匡凡和香茅子的耳朵里,匡凡被臊得有些脸红,“不许乱说,那个高台叫做降云台。” 香茅子倒是无所谓的,她并觉得自己被嘲笑了,心中却想着:嘿嘿,你还是告诉我了。 然后匡凡又叮嘱她,“多看说少,不许再多嘴,听到没有?” 香茅子见三师兄有些急躁了,就连连点头,用手指在嘴巴前比划了两下,示意缝好了。 匡凡见她做低伏小的模样,想想她这一路还算听话,也只能作罢。 两个人沿着东边的河边长廊行走,两侧是一弯不算宽急的溪流,近水廊的地方遍布荷花,而河道上则偶尔有修士们脚踏各色法器,滑水凌波而去,剪水破浪,十分炫目。 香茅子用眼睛转头乱看,心头涌起了成百上千的问题,却谨记匡凡的叮嘱,只能把问题都憋在心里。 他们走过了很长的水廊,跨过小桥,又接连走了两条街,终于绕到了坊市的后面街区。 那里也有几栋独立的小楼,其中一个五层的看起来比较威严些,挂了黑底金漆的大牌匾——若熙小筑。 香茅子记得这个名字,应该就是这里了。 果然,匡凡带着她直接往里面走去。 穿过大堂的天井和屏风,来到后面待客的正堂。里面有几个修士正在喝茶聊天,似乎很是悠闲的样子。 “丰德兄最近手气太旺,我不与你赌斗,哈哈。” “哎呀,你这个人,真是小器,这么点点赌注又不会输穷了你。” “小数大着嘛,最近打算换一个飞行法器,自然要节俭些。” “来一盘,今天你要是能赢了我,你那个破云莲,我出了!怎么样,敢不敢?” 匡凡和香茅子走了进来,里面几个人继续在闲聊,完全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 香茅子牢记师兄的叮嘱,不敢多嘴。只是安静的跟在后面。 匡凡又等了一会,那些人还在相互打哈哈闲聊,并没有任何人招呼他们一声。 结果没有人招呼他们不算,其中两个人开始下起棋来。 你一个子,我一个子的轮流落子。大概他们下的是快棋,速度极快的就落满半个棋盘。 其他的人也都纷纷围绕过去,探头观看,摇晃着脑袋点评。 “妙啊,这一手真是神来之笔,看来丰德今日手气不错。” “咦,这步这么走,却有些蹊跷。莫非你填充了亢龙之地,想打压我冲龙飞天之势力么?” “快下,快下。说好了,不许用灵符测算凶吉的!” 那些修士们都围绕着在一起下棋、观棋,仿佛没有看见走进来两个人一样。 匡凡又站了半天,终于忍耐不住。他从纳戒里掏出那枚玉玦,“砰”的一声扔到了棋盘之上。 这下,所有的修士一起变脸,“小子,你敢!” “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扰乱我们的棋局,你赔得起吗?” 匡凡去年就被他们各种刁难,今年已经无心再继续陪他们虚与委蛇。 匡凡冷冷的说,“身为曦和峰的管事,白天轮流执事,本来就有回应外门子弟和分配物资之责,我已经在这里等了半天,劳烦派个活人说句话。” 一个略胖的蓝花衫男修士不满的嚷嚷,“你唧唧歪歪的磨叽个屁啊。没见老子们正忙着呢么?” 匡凡说,“抱歉,没看到。” 那蓝花衫修士不满的挥手,“滚滚滚,今天没工夫。” 匡凡冷冷的说,“今天如果领不到,说不得就要得罪了。” 他这一副要来闹事的样子。 蓝花修士似乎并不在意匡凡的态度,大有等你放马过来的意思。然而旁边一个穿豆青衣服的修士眼珠转转,拿起了玉牌,用神识一探。 就忍不住噗呲一笑,“我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任务。哎,哎,哎,哥几个来看看,通灵玄武铠。哈哈哈。” 那几个围观的一听,就纷纷把神识沉浸到玉牌中,纷纷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哎呦,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神器任务,原来是区区玄武铠。这种东西,放在咱们修真界,那都是烂大街没有人捡的垃圾。” “呵呵,每年听说只有最差劲的剑坞才会接这种下三滥的任务,没想到还有人接了这种任务,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 “这种任务急什么,反正永远都是末尾,人家打造小番天印,小山河扇的都不急,你们这种打造垃圾的着什么急?”豆青长衫修士的语气极尽轻蔑。 “我们任务的数量大、套数多,所以要回去抓紧时间。”香茅子没忍住,还是说了一句。说完她又偷偷看匡凡的脸色,唯恐自己又添乱。 但好在,这次匡凡没有不满的神色。 香茅子的话似乎取悦了那几个修士,“呵呵,对对对,你们这种任务,都是用数量堆的。废物就是废物嘛。” 匡凡还是一语不发。 豆青修士在纳戒里翻翻渐渐,摸出一个白玉的玉牌,往桌角一丢,“这是玄武铠的图纸和材料图。” 香茅子又看了匡凡一眼,见他不动。就自己跑过去,先谢了一声,才拿起玉牌递给匡凡。 匡凡用神识在里面转一圈,果然是玄武铠的图纸和配方,这种东西因为太过低档,这几个修士是不会用它们来刁难的。 果然,发放完了图纸配方,豆青修士就不再用掏东西,他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洞,一副无奈的语气,“哎呀,这个玄武铠的材料嘛,你们可要等等,现在没有。” 匡凡心知这是故意刁难,就冷笑,“去年做破云舟,你们说材料太过冷僻要等,怎么今年做玄武铠这么低端的,还要等?” 豆青修士就说,“那没办法,玄武铠的材料太低级了,我们也不能常备着不是。回去等等吧,过半月再来。” 去年吃了他们这套,前后等了大半年才拿到第一批材料。今年匡凡却不肯上当了,他直接说,“今年折灵石。我现在就要拿灵石。” 那几个修士显然楞住了,万万没想到今年居然有人要这折算灵石,这明显是亏本的买卖啊。 可是转念一想,他们也想通了。低阶材料的折算损耗率,其实比高阶的要少很多,因为毕竟便宜,所以就算坊市溢价也是有限的。与其因为这点折损浪费时间,那还是换灵石更划算。 他们能想明白的,匡凡自然早就算到了。 几个修士脸色就有点不太好看,纷纷打着眼色,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还是那个蓝花衣的胖修士忍不住嚷起来,“给你们给屁。滚滚滚,材料没有,灵石也没有!” 匡凡冷笑了一声,“堂堂若熙小筑连这么点灵石都拿不出来?” “对,就没有!” 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 香茅子伸手扯了扯匡凡的衣袖,“三师兄,这里有仙灵通闻吗?” “别添乱,通什么闻,没看我忙着?”匡凡把袖子抽回来,呵斥她。 香茅子特别认真的说,“三师兄,你也说了,这么大的若熙小筑,不会连我们这点灵石都拿不出来的。我第一次来就赶上这么大的事,想去仙灵通闻上跟朋友们说一下,这也算是难得遇到的情况了,对吧?据说连颜令甄大师姐,也经常会在上面看八卦呢。兴许她知道了,这个问题就能解决了。” 她声音脆生生的,并不很响亮,语气也平和。然而等香茅子说完了,几个修士的脸色就有些难堪。 他们下边这些执事做事,并不希望闹大,不然真被上峰知道,还是免不了一顿训斥的,而且后续会惹出无穷无尽的麻烦出来。 还是豆青修士乐呵呵的出来打岔,“大家都是同门子弟,说了几句玩笑话,怎么动起无名真火出来?!丰德兄啊,不是小弟说你,你这脾气啊,还是要修行。” 然后他又慢悠悠的算账,“应该给你们的材料有黑玄天三十万斤,冰凌晶玉五万片,瑞金五千斤。按照咱们坊市收购的价格这算,就是五十枚极品灵石。来,小兄弟,你收好。” 豆青修士的手掌在桌面上轻轻一放,五十枚品相完好,晶莹炫目的极品灵石就摆放在桌面上了。 匡凡也不客气,认真数了数,反复检查了质地,发现没有什么问题,这才装到自己的纳戒里。 然后他转身往外,“跟上,别乱跑。”他还记得带着香茅子一起。 香茅子自然跟个小尾巴似的,屁颠颠的跟在后面。 “慢着!任务兑换是都给您做了。但一码归一码,你造成我们的损失又怎么算?”一直憋着没说话的蓝花衣的丰德修士,终于忍不住发作了起来。 ——狐狸有话说—— 最近很忙,都只有一更哦……搵食不易,大家多体谅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49:往死欺负人 匡凡转过头,冷冷的看着丰德修士,“什么损失?”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造成过任何的损害。 没想到丰德修士冷冷一笑,指着自己的棋盘,“刚刚我在跟知易兄下棋,而你扔东西撞坏了我们的棋局,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吧?” 匡凡以为他们在吹毛求疵的为了出气。既然已经拿到了物料和灵石,匡凡不愿再起波澜,况且自己扔玉牌的时候确实也撞掉了他们的棋子,于是他轻轻点头道歉,“刚刚不小心,对不住。” 说完就有要走。 没想到丰德修士一个拧身错步,用禹步瞬间转到他们前方,双手一张,“慢着!这可不是口头上道个歉就行的。刚刚那是我跟知易兄在打赌,我们是通过棋局来赌一个破云莲。才进行到一半就被你破了我们的局,这总要有个交待吧。” 一旁身穿花黑色修士服的男子尖声说道,“自古赌场无父子,这扰乱了人家的赌局,向来是要包庄的!” 香茅子不懂,就低声问,“三师兄,什么叫包庄?” 匡凡皱眉没说话,豆青衣服的知易修士接了话,“这位小师妹,包庄自然是包赔损失。你师兄搅合了我们的赌局,当然要他包赔了。” 香茅子歪头说,“可你们又没有什么损失,重新来过就好了呀?又不是给把什么东西给弄坏掉了。” 丰德修士大声说,“怎么能没有损失?明明刚刚就是我占上风,就要赢了,现在赌局被破坏,那我的就要到手的赌注不是要飞了?这个损失却是要你们赔来,就算打到天王老子那里,老子也站理!” 香茅子想了想,“这位大叔,道理不是这样的。这就好比你站在树下要打一只鸟,自己觉得是十拿九稳的,然后路人喊了一嗓子,鸟飞了,没抓到。你就让路人赔鸟。先不说你到底能不能抓到那只鸟,但让路人赔偿惊鸟的损失,哪怕在我们乡下村子里,也不作兴这样的。除非,除非是没品的二赖子才……” 说到后面,小姑娘的声音低了下去,有点羞涩的看着丰德修士,然后摊摊手。 那意思很明显:连乡下普通二赖子都不屑做的事,您这么大一个修仙人做出来,太难看了。 丰德修士大喊一声,“这是两码事,一个是打鸟,一个是赌局。赌场有赌场的规矩!” 香茅子惊呼道,“这里竟然是赌场吗?三师兄,你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匡凡本来被人如此敲诈,已经气到手脚发抖。而一时间他又想不到有什么好的回应方式,仿佛是条被人逼到墙角的土狗。 可小师妹这么插科打诨的来了一段之后,他心理忽然不再慌乱了。 他微笑着说,“可能若熙小筑最近改了门庭?!抱歉,师兄还不知道。” 听他们师兄妹一唱一和,就要把这场官司抹平了,几个执事的脸色就越发的难看了。 丰德修士是个急脾气,大吼一声,“他奶奶的,老子不管你们什么鸟不鸟的。今天这个棋局既然被你们搅合了,不赔就别想走。” 豆青衣服的知易修士又出来打圆场,“呵呵,若熙小筑自然是门派的执事之地,这赌场的规矩就不要再提了。不过啊,门派之间向来也不禁弟子们私下的赌约和竞比之事。我们哥几个私下赌斗一个飞行灵器,而且用的是斗棋的方式,这说出去可也不丢人。” 跟丰德修士的蛮横倔强不同,知易修士明显更老谋深算,他一方面迅速把什么赌场的说辞含糊抹去。另一方面则强调自己打赌的合理性,既然合理,就存在损失。只不过看怎么包赔而已。 于是,知易修士乐呵呵的说,“刚刚这位小师妹说得也有道理,这鸟嘛,既然没有打下来,自然不能算是路人的损失。可是我们这下了一半的棋局被搅乱,也不能说是没有损失。不如这样,折中!我们重新来过棋局,而这位赤焰剑坞的师兄,你可以加注一方,如果赢了,你拿双倍的灵石走;如果输了,就算你也补偿破云莲了。” 匡凡迅速的发现了这里面的坑,他没说话。 香茅子不明白的问,“那要下注哪一方呢?” 知易修士很是“大方”的说,“这就随你们的意思了?” 香茅子又说,“可你们自己下棋,要输赢那不是自己说得算?我们下注了,万一故意输掉了,那怎么办?” 知易修士脸上的笑容变淡,“两位师弟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莫非是故意欺负我们若熙小筑无人么!那少不得要去赌斗台请教了!” 匡凡的脸色变得黑沉铁青,赌斗台是昆仑外门竞技比武的地方,完全是凭借实力说话。 匡凡自己只不过是炼气六阶,除了入门的昆仑立仪剑,他也只学了最最粗浅的昆仑破浪剑而已。这种粗浅的剑术在赌斗台那基本是送菜。 可昆仑外门向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不能文着讲道理,那就直接约斗,谁在赌斗台上最后下来,谁就有道理。 对方显然是外门的执事,等级和功法都比他们高,这是明摆着要欺负人了。 丰德修士立刻大叫,“对,要不赔损失,要不上赌斗台!” 知易修士也冷笑阴柔的说,“小师弟还是想想清楚的好。” 香茅子并不知道赌斗台是做什么的,不过从名字,她就判断应该是类似比武斗场那种以实力为尊的地方,而且师兄明显比较心虚,应该没有什么把握的。 看着对方几个年长修士咄咄逼人的样子,她脆生生的说,“几位前辈似乎弄错了一件事,你们一直强调的不过是被破坏的棋局而已,什么赌约、什么赌斗台,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赔你们这个棋局就好了!” 说完,在大家注目下,她走到棋盘前双手一分,把棋盘上的棋子都扫落到两边,然后把黑白二子都分别捡到两边的盒子里,她小手来回摆放,动作极快的。 然后众人就看到小姑娘说,“我不懂棋,但刚刚幸好看到两位前辈下棋的过程,这就赔给你们。” 说完左右小手轮流落子,只听“叮叮”的细微响声,当初棋局的走势和样子,就一点点的呈现在众人的眼前,每一步都还原了当初丰德修士和知易修士下棋的步骤。 最后,当白子落到右下角的星位时,香茅子停了下来,她小手一拍,“好了!当初两位前辈就下到这里。然后我师兄扔了玉牌,大家就停了下来。现在你们可以继续了,就不打扰诸位的赌约了。” 说着站回到匡凡的身边,“三师兄,我们不是还要买材料去吗?” 丰德修士看着完全复原的棋局,不由大惊,“你,你怎么能摆出来?” 香茅子一边扯着匡凡往外走,一面回头笑着说,“看到了,自然就记住啦。先走啦。”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丰德修士狠狠的呸了一声,“丧气,让这两个小鬼逃过了。” 知易修士冷冷的笑了一下,“逃?!哪能那么容易,说不得要送南山一场小富贵了。” 他伸手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一个通灵纸鹤,低低的说了几句话后,那纸鹤歪歪扭扭的就飞了起来,奔着一个方向直接飞去。 听到他说话的周围的几个修士,相互对望一眼,都“嘿嘿”的发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声。 香茅子拉着匡凡出了若熙小筑,站到了熙来熙往的街道上。她回头看了一眼若熙小筑的大门,发现并没有人追出来。 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拍拍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真的要赔他们灵石。这小筑的管事也忒能讹人咧。”一不小心,连乡下口音的土话腔调都带了出来。 匡凡神色有点复杂,他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自己的小师妹,“今天的事情,多谢你了。” 香茅子不以为意的挥挥手,“谢什么呀,大家本来就是一起的嘛。” 匡凡听到这话,刚刚那点感动,又逐渐散去了。 大家是一起的? 呵呵,小师妹还是太年轻了。 匡凡看着小师妹兴匆匆的样子,不忍立刻打击她。 领着香茅子转到一个角落里,他把灵石拿出来,自己拿走了十二块极品灵石。剩下的三十八块交给香茅子。 香茅子不明所以的看着匡凡。 匡凡说,“师妹,我把自己的份额拿走了,剩下的你带回去给大师兄他们,你自己的也在这里。” 香茅子接过来,但是不明白,“师兄,你为什么给我啊?” 匡凡对着香茅子,如今已经有了一些耐心,他说,“我要去买材料,正好今天过来这里,不如一起买回去。” 香茅子不明白的问,“那,那,你干嘛不给大家一起买了?” 匡凡摇摇头,“我只买自己的。他们的,你还是带灵石回去,让他们自己买吧。” 香茅子想了想,觉得也好。毕竟自己刚来师门,还是多听少说。但是她又问,“那三师兄,我能跟着你一起看看么?” 对于这点,匡凡没有意见,“可以。” 于是香茅子乐呵呵的收起灵石,继续兴高采烈的跟着匡凡。 方凿剑郡的坊市在另外一边,他们要穿过大半个方凿剑郡才能走到。兴许很多人会觉得路途遥远不耐烦,可香茅子却走得很开心,她扭动着小脑袋,看到的所有的事情,都当成是景致,一副看不够的模样。 看到小师妹总是这般高兴积极的摸样,匡凡有点不太理解,“师妹,你总是这么高兴吗?” 香茅子不是很明白,“高兴?我吗?难道师兄不高兴吗?”她其实不是很明白匡凡的意思,她觉得自己只是很正常的在走路啊,难道刚才咧嘴笑得太蠢,给师兄丢脸了吗? 匡凡也发现她好像没有听懂,就问了一句,“刚刚在若熙小筑的事情,你不生气吗?” 香茅子惊讶的看着师兄,“生气?为什么生气?” 匡凡见她居然一副诧异的表情,就问她,“刚刚我们在小筑里被刻意的刁难和奚落,后来还有敲诈,难道你都不生气吗?” 香茅子要想一下,才说,“师兄啊,其实我觉得应该是对方比较生气才是。他们刁难和奚落我们,又没有成功,灵石一分不少的给了我们;敲诈也没有得手,估计现在还很郁闷吧。我们有什么损失呢,一灵币损失都没有,好开心!” “可是被人家瞧不起,还故意刁难啊?” “嗐,瞧不起我的人多了,那是他们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只要不少我们的灵石,你管他们瞧不瞧得起呢,难道我们是为了让人瞧得起才活着?才修行吗?以前我的一个朋友说过,只要人能把自己过好了,站直站高,在世上就不怕被人瞧不起。因为能笔直站起来的,都是能英雄好汉!”说着,小丫头还用力挥挥胳膊,做出一个雄壮的手势。 匡凡被她的小模样逗得心情都好很多,难得打听一句,“你这个朋友真有趣,也是我们昆仑的人吗?叫什么?” 香茅子摇摇头,“不,她是个凡人。她叫紫菀,刘紫菀。” 匡凡察觉小师妹说完这个名字,心情似乎就低落了几分,不由安慰她,“修仙路上,尘缘难续。你可要抓紧时间筑基,兴许还能来得及回去看望老朋友。不然等你下山,说不定你朋友老得已经记不住你了。” 香茅子看着师兄笑了一下,摇摇头,却没有说话。 两个人又走了一会,香茅子就问匡凡,“师兄,还有多远啊?” 匡凡指着前面一个特别高的楼顶说,“就在前面那幢楼的后面,没多远了。” 然后他就听见香茅子嘀咕了一句,“哦,那就不把胖胖鸡拿出来了,不然骑胖胖鸡要快很多的。” 匡凡连忙再三说,“很快了,很快了。你不用把那个什么鸡拿出来!”吓死他了,这个坊市还是他经常来的,可不想以这种方式扬名,那今后还怎么来买卖东西。 果然,又走了一会,转过那个高楼的西侧外围,就看见坊市的入口处。 香茅子小声打听,“师兄,这里能有我们要买的东西吗?” 匡凡点头,“通灵玄武铠的几样主要材料,分别是黑玄铁、冰凌晶玉,以及瑞金,都是大众低端的材料,应该能买到。” 香茅子又说,“可是我们要买的数量好像很多的。” 匡凡想了想,“那也可以先买一部分,剩下的可以陆续来买,这样进度也不会耽误太多。” 香茅子就点头,打算跟着师兄的步伐,认真学习。 匡凡领着香茅子走进了坊市里面,方凿剑郡的坊市很大呈现一个长条略弯曲的形状。坊市的最前面都是出售买卖成品的高档铺位,要走到后面才是各种零散材料的小摊。 他们两个直接穿过了前面的铺位,一路向北来到了后面各种原材料摆放的摊位。匡凡先去打听黑玄铁的价格,因为毕竟这个材料的用量最大最多。 黑玄铁是一种黍米大小的黑色玄铁粗粒,越是个头大且黑亮程度好的就越好,锻造的时间短,且刻画符箓比较容易。 尤其是他们这次打造的是通灵玄武铠,使用者本身是凡人,本身没有灵气,全靠灵符刻画来沟通天地灵气。这就对符箓刻印清晰的程度有很高的要求,需要品质比较好且杂质少的黑玄铁。 匡凡走了几个摊位,品相成色很很一般的黑玄铁每斤要一百一十下品灵石,稍微好一点要差不多一百二十五下品灵石。 匡凡都不太满意,而让他满意的又都很贵,差不都要一百五十下品灵石。 香茅子问了缘故,匡凡就把品质和杂质的关联说了一通,并好心告诫香茅子,“师妹啊,我们这次的任务属于时间紧,锻造手续却繁重的那种任务。如果买得品质不好的黑玄铁,到时候废品率太高反而不划算。可是如果买太贵的,我们这些钱是不够的。刚刚小筑里给我们的灵石看起来虽然多,其实也是按照每斤一百下品灵石兑换的。” 香茅子懂了,然后她问匡凡,“那我们为什么不自己提炼黑玄铁呢?” 匡凡用看傻瓜一样的表情看着她,“提炼?师妹啊,整个修真界除了魂寰有几个不外传的秘法能提炼杂质,谁有这个本事啊?” 香茅子就低声嘀咕,“提炼杂质很难么?” 终于,他们逛来逛去,在一个方式西北角的一个摊位上,看到一个修士买的黑玄铁。每一粒差不多有枣核大小,黝黑锃亮的,掂在手里很沉,是品质相当不错的黑玄铁了。 匡凡寻了价格。 对方有些懒洋洋的,“我这也是帮着代买的,我师兄说,一斤要一百零五下品灵石,不二价。” 匡凡心头一动,“你们有多少?” 那修士用神识在储物空间里看了一下,“差不多有小十万斤吧,这破东西又占地方,品级又低。师兄也觉得麻烦,才卖低价的。” 匡凡立刻决定全部拿下,“行,如果都是这般品质,那我就都要了。你称准数量给我。” 对方见买卖来了,也精神起来,“好,你等等。” 然后从纳戒里掏出一个小星称斗去装黑玄铁,片刻之间,已经核准数量,“九万二千三百斤,那三百斤我抹了领头,算你九万二千好啦。” 既然一次性包圆,对方很多大方的抹了零头。 匡凡点头,打算接过对方的小星称斗去探查黑玄铁的品相。 刚用神识探查进去的时候,就听见耳边一个流气的声音,“慢着,这些黑玄铁,老子要了!” ——狐狸有话说—— 好饿啊,今天要大吃特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50:柳暗花明 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慢悠悠的打断了他们的交易,“这些黑玄铁,老子都要了!” 香茅子就扭头,冲着声音的方向去看,只见几个身穿黑色修士袍的男修士,正摇晃着肩膀,嘚嘚瑟瑟的往这边走来。以前在黄石镇,陈掌柜曾经这么呵斥过伙计们,让他们好好走路,肩膀要稳不可以来回晃动,使人显得轻浮。并斥责他们:只有整日无所事事的二流子,才这么走路呢! 香茅子就暗中挑挑眉毛,暗中揣测着,莫非这几个人,就是修真界里的二流子? 来人等不知道他们已经被一个小姑娘给腹诽了,而是得意的叫嚣,“喂,卖货的,你这个黑玄铁怎么卖?” 那卖货的见又有人搭话,自然也是要答复的,“每斤一百零五下品灵石,一共九万二千斤。” 那人懒洋洋的说,“哎呦,这种破烂只有穷鬼们才收呢,不过大爷今天心情好,一百一,我都包圆了。” 倘若按照一百零五一斤算起,这批货一共是九枚极品灵石外加六十六枚上品灵石。也算是一笔不大不小的生意了。 可如果是一百一下品灵石算起,那么这批货能卖到十枚极品灵石以上,这一下子就多了差不都半成的差价。 卖家就有点犹豫, “可,可这位先来的……” 那流气的修士猛的拔高嗓子,“先来的怎么样?老子有钱啊!一百一五下品灵石,你卖不卖?!” 那卖家就再也不犹豫,“卖!卖!卖!卖给你。来,这就交易。” 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匡凡大吼一声,“南十五,你故意来捣乱是不是?!” 那流气的修士南十五龇牙一笑,香茅子这才看到,他的牙齿里出外进十分不整齐,看起来特别的猥琐龌蹉,“是啊,我就是来捣乱的,你能怎地?!买卖这种东西,又不是比谁嗓门大,比的是谁有钱!” 匡凡气得手都发抖,“你买黑玄铁有什么用,你们又没有打造玄武铠的任务,这么做不是脑子进水了吗?” 南十五嘿嘿的笑着,态度特别轻佻,“所以我说啊,你们赤焰剑坞的人就是蠢。说你老子我脑子进水了?!呵呵,让爷爷今天教你个乖吧。” 然后他得意的伸出食指用力戳着匡凡的胸口,“我这么做当然是有目的的。这第一,只要你们赤焰剑坞倒霉,你爷爷我就开心,有钱难买我乐意啊;这第二,也让其他不长眼的人都来看看,得罪咱们南山剑坞的下场,让他们以后走路带眼,知道谁是外门剑坞的老大;这第三么,你怎么知道我用不上,说不定,哦不,那是一定,肯定,确定,等到一年后,这批黑玄铁能用上,而且还能赚一笔呢,哈哈哈哈,兄弟们,你们说对吗?”他扭头对周围的几个同来的人说。 大家轰然称是,“对啊,那简直是一定了。反正他们那个杂碎的赤焰剑坞是肯定完不成任务的!” 匡凡这才想到了外门另一个规矩,如果当年有剑坞完不成任务,除了对这个剑坞进行扣分和降级的各种惩罚之外,任务也会被重新拿出来继续加红悬赏。 也就是说,会把奖励和积分提高一倍,但是时间会相应缩短,请其他的剑坞加急帮忙完成。 南山剑坞的南十五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们笃定赤焰剑坞完不成,甚至故意来捣乱,到时候自然可以接了这个任务,材料也能用上。最关键的是,南山剑坞有上百个外门记名弟子,每个人只要完成不到一百套,对他们来说也就是两三个月的时间而已。 照这么看,这黑玄铁,他们的确是用得上的。 匡凡咬牙红眼的瞪着南十五,“你们,你们,怎么能这么,无耻!” 南十五更加嚣张的大笑,“哈哈哈哈哈,我们就是能,就是可以!怕了吧杂碎,还跟老子斗?!呸,我他妈一定要把你们南山剑坞的匾额扯下来,踩到脚下,让你们滚出昆仑外门。”他龇着牙,恶狠狠的说,然后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拍拍手,“哦,不,老子做不到啊。老子忽然想起来,你们赤焰剑坞如今都龟缩到炎井剑郡的民宅后巷去了,听说变成个连牌匾都没有的小可怜儿了,呜呜,好可怜啊,这让人怎么踩啊,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也爆发出轰然的笑声,每一声都仿佛一把烧红的大铁锤,砸到匡凡的心上。 南十五的话还不断的砸了过来,“所以老子会跟着你,无论你买什么,去哪里买,老子都会加一成灵石。老子有钱,陪你们玩啊,玩死你们呐!!!” 匡凡的眼睛变得血红血红的,老实人被欺负到尽头,也是会咬人的。 那个卖货的修士听他们聊了半天,插嘴问了一句,“哥几个,这个货你们到底还买不买,不买就别围这里拌嘴,耽搁我卖东西。” 南十五扭头轻佻的说,“买,你他妈少啰嗦了,你大爷我今儿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那卖货的修士撇撇嘴,但买东西的自来是大爷,他也没多话。 匡凡猛的转头,大声说,“我出十枚极品灵石,五百上品灵石!”香茅子快速的心算,这个价格,可比每斤一百一十的价格还要略高了。 南十五蔑视的看着匡凡,“小气,老子出十一枚极品灵石!” 匡凡的眼睛通红,嘴唇颤动,“十一枚,极品灵石,外加三百上品灵石!” 南十五锛儿都不打,“十二枚极品灵石!小子,你再嚣张啊,你有嚣张的实力吗?嚣张,那就是要钱的,我看死你个穷鳖,回去收拾行李滚蛋吧!” 匡凡深呼吸数下,猛的大喊一声,“十二枚极品灵石,外加五百上品灵石。” 南十五望天哈哈一笑,“十三枚极品灵石!” 匡凡还要加价,香茅子快速的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说,“三师兄,这已经是一百四十下品灵石一斤了。” 这个数字,让匡凡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下,他抿嘴没说话。 南十五自然也听到了,他得意挑衅着,“怎么着,不加了?你有本事再加,你怎么不加了?” 匡凡抿着嘴,后槽牙的肌肉不停的跳动,却没有继续加价。 见他这边又告了一个段落,卖家修士又问了一句,“你们到底还买不买啊?不买就……” 南十五正得意于羞辱赤焰剑坞的快感中,被卖家这么催促了两次,不由呵斥对方道,“你少他妈哔哔哔哔的,没看老子忙着么?夹紧你的屌嘴,在一边老实等着去!” 那卖家也是个有脾气的,听到南十五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呵斥自己,不由大怒,“你滚他娘的蛋,跟谁这么说话呢?老子的东西爱卖谁,就卖谁!” 然后卖家对匡凡说,“老子不爽他了,十二枚极品灵石外加五百上品灵石,你要买,我就卖给你!” “你脑子装的是粪吗?”南十五对着卖家破口大骂,显然想不到有人还能这么落自己的面子。 匡凡想不到还有这种峰回路转的机会,一时间他楞了一下,本能的问小师妹,“这个价合多少钱一斤。” 香茅子眼珠转了几下,算的极快,“差不多一百三十六下品灵石一斤。” 这个价格跟他们看到黑玄铁的品相来说,不算贵,但也不算是很便宜了。匡凡迅速下了决心,买! 一来可以当面打南十五的脸,二来也能节省时间,回去早点完成任务。 于是他立刻点头,“好,就按这个价格成交!” 他从自己的纳戒里点出了十二枚极品灵石,另五百上品灵石。 卖家认真的清点过后,就把装在小星称斗中的黑玄铁拎着给匡凡看,数量是没错的。 这个时候,南十五一直在旁边对卖家破口大骂,“你个脑子装屎的憨货,你敢卖给他们?!你信不信老子整死你啊,今后在这里你还想不想混下去?上一次跟老子作对的人,如今坟头上的草已经三尺高了……” 匡凡用纳戒把小星称斗中的黑玄铁都倒了进去,两个人算是完成了交易。 那修士嘿嘿对着南十五一笑,“今日收摊,爷爷我等着你们。回见了诸位。”说完就掏出一个类似云雀一样的座具,腿一跨就站了上去,快速的用脚一蹬,那云雀就凭空飞起来,屁股那地方还喷了两股黑烟,嘎吱嘎吱的就腾空飞走了。 南十五他们顾不得跟匡凡叫嚣,气冲冲的分别掏出自己的灵兽和竹马等物,在街道上追着那卖家修士的方向跑去,叫嚣着让对方下来跟他们约战。 这乱糟糟的一群人瞬间就跑远了,坊市末端只留下了香茅子和匡凡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香茅子看看四周,就问匡凡,“三师兄,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匡凡想了想,“我打算去把冰凌晶玉和瑞金也买一些。” 香茅子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匡凡,“可是三师兄,你刚刚买黑玄铁就已经花光了从若熙小筑领取的灵石份额了。那,那冰凌晶玉和瑞金可怎么买啊?” 匡凡内心如何不知这个问题,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他只能苦笑着看着香茅子,宽慰她说,“冰凌晶玉和瑞金的用量不大,师兄自己还有点积蓄,先买一些凑一点。” 香茅子心想,就算没有多少,可做任务这么搭老本儿也不行的吧。她是没有什么经验,不过以前在货殖志上学习的时候,徐师曾经讲述过货殖志的根本就是要——先保本,冒险的比例一定要低于保本的比例。 香茅子盘算着三师兄这种办法,也看不出来哪里能保本。 不过兴许是自己见识少呢,香茅子决定先跟着三师兄好好的学习,认真的观察再说。 ——狐狸有话说—— 今日周末,稍晚一点争取加更,可怜我还有工作要做,要加班啊啊啊啊啊啊啊,开春啦,山一样的方案哗啦啦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51:防不胜防 匡凡领着香茅子继续在市场里转。 因为刚刚黑玄铁已经花了很多钱,所以在选购冰凌晶玉的时候,匡凡就更仔细了。 冰凌晶玉是刻画符阵的主要材料,虽然每个铠甲只要五片,但实际上这每一片的大小都差不多有鞋底那么长。 匡凡挑选良久,又跟卖家磨了很久,对方终于同意三百下品灵石每片的价格卖给他。 匡凡正打算交易,忽然发现了一个略微尴尬的事情,他的纳戒储物空间不够地方装。 匡凡的储物戒指也有差不多一个小房间那么大,可是将近十万斤黑玄铁塞了进去后,这地方可就没有了余量。 冰凌晶玉占据的地方也不小,这就没办法带回去了。 于是匡凡就有点不好意的问香茅子,“师妹啊,师兄的纳戒地方不够大了,你还有没有地方装东西的?” 香茅子纳戒里没有地方,可她的乾坤手镯还空着呢。她又是个很大方的姑娘,立刻点头说,“地方还很大呢,师兄要装多少?” 匡凡开始只是想把冰凌晶玉装进去,可后来又想,自己一会还要买瑞金,并其他的画符的配料,还有各种控火的小零件等,虽然都不贵,可零零散散的杂物很多,总不好一直麻烦小师妹,最好能把最占地方的黑玄铁都放在师妹那边。 于是他问,“师妹的空间还有没有长宽各十丈的位置?师兄这十万斤的黑玄铁恐怕要用一间屋的地方呢。” 香茅子点点头,“有的,还很富裕呢。” 匡凡就说,“那我想把黑玄铁都放在你那边,我这里还要买很多零碎的东西,经常要存取比较啰嗦。这个虽然占地方,但也只要折腾一次就够了。” 香茅子挥挥小手,“不妨事的,随便放,三师兄。” 匡凡不由内心感喟,这个新来的小师妹,跟其他的那些扭捏的小仙子真是一点都不一样啊,真好。 他们两个控制着自己的纳戒和手镯,轻轻对接,然后用灵气打开禁制,匡凡慢慢的用神念控制着黑玄铁,全部挪到香茅子的乾坤手镯中。 这个过程很快,香茅子就在神念中感受到手镯中多了小山一样的黑玄铁。然后她把它们放在手镯巨大的储物空间的一个角落里,单独摆放。 这边匡凡就跟冰凌晶玉的卖家进行交易,相互检查灵石和货物品相,这次因为没有人捣乱,他们的交易很流畅顺利。 香茅子自己因为好奇,就用神念戳那些黑玄铁玩耍,在手镯中哗啦哗啦的把它们推上去,再拨动滑下来。 拨拉着,香茅子就发现了奇怪的现象。 怎么这些黑玄铁中,有很多的样子跟她最开始看到的不一样啊。 刚刚看到的黑玄铁,都是枣核大小,而且黝黑锃亮的。可这里面怎么那么多有的花生米大,甚至还有谷粒大的黑玄铁。颜色也不都是黑色的,有的发灰、有的发乌、也有的发黄或者发红,总之杂色很多。 这,这不太对吧。 香茅子越看越觉得不对。 那边匡凡已经完成了冰凌晶玉的交易,招呼香茅子一起走,“小师妹,走吧。” “三师兄,你等等。”香茅子说,“这个黑玄铁,是不是应该都是黑色的呀?” 匡凡点点头,“对啊,怎么了?” 香茅子又问,“那要是有黑、灰或者黄红等杂色呢?” 匡凡就认真的告诉她,“那就说明这批黑玄铁品相不好,杂质太多,遇到这样的不要买,虽然便宜许多,可废品率就太高了。你买的时候,我帮你把把关,可别买错了。” 香茅子表情很凝重,“三师兄,你来看看这批黑玄铁,好像不太对。” 匡凡看到香茅子的表情凝重,立刻把神识沉浸到香茅子的储物手镯中,而香茅子同时控制手镯打开禁制。 匡凡迅速的找到了那堆体积巨大的黑玄铁。经过两三次来回折腾挪动,外加香茅子好奇的拨拉,黑玄铁包裹在里面的杂色铁米就都暴露了出来。 它们被那个卖家修士小心的藏在这堆铁米的中间位置,紧紧的包裹起来。如果是匡凡正常的买卖,他当然会小心的检查,不会出现这种被夹带次品的行为。可是,刚刚…… 匡凡想到了这一来一往的过程,上当了! 他们几个说不定是一伙的!!! 匡凡又认真的反复筛选拨拉那堆黑玄铁,发现仅有一半是上品黑玄铁,剩下的一半都是各色杂铁米,对于匡凡来说,几乎无用。 他脸色惨白的退出了香茅子的储物手镯,失魂落魄。 “师兄?”香茅子看到匡凡的脸色,就知道情况可能不太对了。 匡凡的身体微微颤抖,神色有些恍惚,他问,“师妹,你还记得刚刚来时的路么?” 香茅子用力点头,自从耶溪村走到黄石镇,香茅子就发现了认路的必要性。无论到哪里,她都率先要记路的。况且她记性极好,因此对记路这种事情,也没有觉得多难。 匡凡颤声说,“那师妹你先自己通过传送阵回剑坞吧,师兄还有事,不能陪你买东西了。” 香茅子问,“师兄你要去哪里?” 匡凡说,“我去找他们。” 香茅子立刻说,“我跟师兄一起去!”她担心匡凡这种样子,怕是要出事。 可匡凡用力摇头,断然拒绝了,“不行,你不能去。”说完,他也不等香茅子答话,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掏出那个断尾纸鹤,翻身骑了上去。死命的用灵力催促,纸鹤颤抖的要散架般,竟然也让他催到数十尺高度,竟然越过了这边低低的回廊和房脊,穿行了过去。 香茅子跳着脚大喊了两声,匡凡并没有回头。 她急了,掏出自己的胖胖鸡,催动胖鸡咔哒咔哒的在无数人的瞩目下,冲着匡凡飞走的方向急追不舍。 奈何方凿剑郡的坊市十分错综复杂,香茅子绕过这边的长巷转到了另外的街道上,两侧都是药香袅袅,却又是丹坊所在了,根本看不到匡凡的影子。 “三师兄?三师兄!”香茅子一面催动胖鸡,一面扯着脖子大喊。把个安静雅致的丹坊搅和得喧嚣吵闹。 可是依然没有见到匡凡的影子。 香茅子只能到处问人,“劳驾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骑着断尾巴灵鹤的修士?我跟我师兄走散了?” 大部分人都摇头,说不知道、没见到。 最后有个好心的婆婆指点香茅子,“小姑娘,你这样怎么找得到人?你不如去仙灵通闻上发个消息问一下,兴许你师兄也在找你呢。或者也可以让人用通灵纸鹤帮你带个话什么的。” 香茅子立时觉得,这倒是个好主意,向老婆婆问清了方凿剑郡的公版仙灵通闻所在——通闻灵所。一个只要有灵石就能去探查消息和发布任务的所在。距离这条街并不远,转个弯就到了。 香茅子客气的跟婆婆道谢后,骑着胖鸡,咔哒咔哒的就往隔壁街跑去。 转过隔壁街,有个三层高后面还带院子的大房子,上面挂了 “通闻灵所”的匾额,在它前面有一小段台阶,上面人来人往的进出很频繁。 香茅子收起胖胖鸡,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通闻灵所里面挂满了各种不同颜色的玉片,里面有若干个柜台,站满了伙计们在忙碌的收取灵石、发放玉片或者纸鹤。 香茅子跑得急,额头上微微有汗水沁出,她一面喘气,一面站在角落里四下观看。这里跟千闻阁的仙灵通闻大不一样,里面的面积似乎更大了,也更加复杂。 半晌过后,她捡了条人最少的队伍,站在最后面排着。面前几个人都是购买了一些玉片和纸鹤就走,倒是很快就轮到了香茅子。 这个桌柜后面的是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少年,见是一个长相讨喜的小仙子来,态度先柔和了几分,“这位仙子,你有什么事情想要办的?” 香茅子有点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来这里,还不知道有什么规矩?” 那少年笑了,“不妨事,你说说有什么事情,我帮你。” “我跟师兄一起来的,不过走散了,想着急找到师兄。” 那少年奇怪的问,“你是不认识回去的路?” 香茅子摇头,“不是的,我师兄被人坑了买到很差的东西,我担心他跟人起冲突,所以着急找人。” 哦,少年露出了然的神色,“既然是这样,估计你师兄暂时没有什么想法回来仙灵通闻找你的下落。你师兄可有什么特别的标记之类的?” 香茅子说,“我师兄是骑着一个断尾巴灵鹤飞走的,估计还在这个坊市里,别的特征就没有什么了。” 那少年想了一下,就给香茅子出主意,“如果是这样,你不如就发红喧灵爆鹤找人,外加一点悬赏,可能会比较快一些。” “那是什么?” 少年从下面的大筐里抓出一把巴掌大的红色的纸灵鹤,然后解释,“普通的灵鹤都是写上了对方的姓名和门派令牌的号码,灵鹤就会寻到此人,把口信和消息带给对方。不过这种红色的灵鹤,可以不指定人,而是指定位置,飞到后自行爆裂开来,传递消息寻人,寻物。有人听到了,就会回复。” 香茅子听懂了,“那这个怎么办理呢?” 少年替她算了一下,“咱们坊市比较大,你要放全了,一百只也不嫌多。不如我先给你放十二只在人群多且你师兄刚刚离开的周围问问。有了回复,你再去寻找,或者继续投放?” 香茅子点点头,觉得极好。 少年又说,“每只红喧灵爆鹤要五枚中品灵石,十二只就是六十枚中品灵石,师妹你觉得可以吗?” 香茅子觉得有些肉痛,但还是点点头。 少年又问,“那你要加悬赏金额吗?” 香茅子问,“悬赏怎么给呢?” 少年就笑说,“悬赏你要交给我,不过在喧爆鹤里会说的。还是放一些吧,不用多,几枚中品灵石就行。不然人家也不乐意回复的。回复之后,你去找你师兄,确实有用后,你发个回灵鹤给我,这才支付悬赏的。倘若多人提供有效真实的信息,那就大家均分,这个不指望它发财,不过是个心意而已。” 香茅子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就说,“那我拿出5枚中品灵石可以吗?” 少年点头,“不过就寻个人,这个数目很使得了。” 香茅子掏出了六十五枚中品灵石,交给少年。 少年收好灵石,数出了十二枚红喧灵爆鹤,把它们依次插入一个方形的托盘里。 那托盘有数十个凹陷进去的鹤形状,少年把红纸鹤罗列好,叠放在一起,压到一个凹陷处。 另放了一小枚灵石在托盘的阵眼处,那托盘里繁复的符文笔画就亮了起来。 少年按住灵鹤的头部,叮嘱香茅子,“这位师妹请想想你要说什么,想好了就告诉我。我松开手指后,鹤嘴会张开,你的声音就会被灌注到灵鹤当中,然后在各个不同的地方释放。” 香茅子点头。 少年又叮嘱她说,“你说的内容最好是简单、 直接、清晰的。而且声音要尽量大,毕竟这是灵爆鹤。最后,别忘记说悬赏的事情。” 香茅子牢记少年的叮嘱,开始在内心反复盘算了一下,点点头。 少年见她准备好了,就拿开手指,所有的红纸鹤都张开了嘴巴。 香茅子深吸一口气,对着纸鹤用力大吼道:“来往的修士们,停一停啊,听一听了!寻找三师兄匡凡,骑着断尾巴纸鹤的年轻男修,断尾巴纸鹤!断尾巴纸鹤!!断尾巴纸鹤!!!年轻男修,个头不高,请告知他的位置所在,重酬中品灵石五枚!中品灵石五枚!中品灵石五枚!!!” ——狐狸有话说—— 走一走啊,看一看啊。如果觉得很好看啊,就推荐给朋友啊!推荐给朋友啊!推荐给朋友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52:效果非凡 随着香茅子大吼的声音落地,纸鹤们的嘴巴纷纷闭上,而翅膀大张,跃跃欲飞。 少年依然用力按着纸鹤,他的脸上充满了差异,“这位师妹,你,你就这这么说啊……”少年欲言又止。 香茅子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话:说了目的,说了师兄的特征,尤其重点强调了奖励,齐活。 于是她点点头,“嗯,就这么说。有什么问题吗?” 那少年“呵呵”了两声,口里又说,“没事,没事,你觉得没问题就好。那我松手了啊。” “嗯!”香茅子用力点头,特别期待能早点找到三师兄,帮他去讨公道。 见雇主确认了,少年也不再废话。松开手指。 红色的纸鹤们,争先恐后的往外飞,煞是好看。 “那我什么时候能收到回信儿呢?”香茅子问。 “这确要等一会儿了,一般来说,总要一盏茶的时间。”少年客气的回答。 正好现在没有人排队,香茅子“哦”了一声,“那我在这里等可以吗?” 少年笑说,“您是主顾,当然可以在这里等啊。” 因为闲着没事,香茅子就问少年,“我看前面有几个人在这里买了不同颜色的玉片,那是干什么的?” 少年说,“那是用来发布任务信息或者其他讯息的。也有人是用来跟朋友通信的。” 听到这个,香茅子就眼睛一亮,“这些玉牌能跟朋友通信吗?” 少年还有点奇怪,她怎么连这些最基础的事情都不知道,殊不知香茅子以前在云瑶小筑中,也是少数几个不怎么沉迷仙灵通闻的人,她还真的对通闻的很多用法不清楚。 “自然是可以的,只要对方也有仙灵通闻就没问题。”说着,少年从柜台下拿出一把白色的玉牌,“这种白色的记名玉牌就是指定的通信了,你可以把要交代的信息用神念写字进去,也可以留一段话。不过留话会比较浪费空间,大家都喜欢用神念写字,能多写一点。写明收信人,挂到仙灵通闻上就可以了。” 香茅子就想起当初仙灵通闻上那些翻不开的白色玉牌,原来那些都是个人的通信啊。“那这些玉牌是怎么卖的?” “要留单独气机的一枚中品灵石。倘若不限人,只是发送到指定位置的明牌,就只要十枚下品灵石。”少年担心她不懂,还格外解释了一番,“单独留了气机,是只能后某个固定的人才能查看,需要通闻格外进行甄别,所以才贵。不限人的明牌,也可以写给某个人,不过路过的人都能翻看,保密性就差很多,但也会便宜。” 原来如此,香茅子恍然大悟。然后迅速的做了一个决定,她拿出一枚中品灵石交给少年,“我要买十个不保密的玉牌。” 少年数好了交给她,并告诉她,“你可以在这里录制神念,然后往后堂走,看到后面的灵所有放置玉牌的地方,将它们插上去就好了。” 香茅子结果就要走,少年又问她,“这位小仙子,你不需要回信的吗?” 香茅子停住脚,“怎么回信?” “如果你就住在附近,或者你自己的驻地就有通闻灵所那就没有问题,到时候你凭借自己的门派玉牌去仙灵通闻上查看就可以了。” 香茅子摇头,“我是从炎井剑郡过来的,还不知道那边有没有通闻灵所呢。” 少你好心的叮嘱她,“那你要不要在这里定几个回文灵鹤?” 又是一个没听过的名字,香茅子捂着自己的荷包长长叹息了一声后,才非常识相的问了句,“这个回文灵鹤多少钱啊?” 回文灵鹤,就是如果有回信,由通闻灵所代为转述回信内容,加急送到指定地点的灵鹤。不过比较贵,每一只要二十枚中品灵石。 一听到这个价格,香茅子头摇的拨浪鼓一样,“不买不买,这个太贵了。下次我还是自己来这里看回信吧。我的事情都不急的。” 少年见她一副唯恐花钱的模样,也是好笑。不过他没有露出那种刻薄的嘴脸,只是说,“那你快去给朋友写信吧,说不定等你写完了。灵爆鹤也有回音来了呢?” 香茅子点头,自行往后的灵所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她亲自留言的那十二只红喧灵爆鹤已经扇乎着翅膀,飞到了方凿剑郡西北侧最热闹的几条主干道上。 到了指定地点之后,那些灵爆鹤就开始飞快地的煽动翅膀,体型越来越大,身体周围也发出了一圈圈红色的耀眼光芒。 这就是灵爆鹤即将要启动的样子。 方凿剑郡来往的修士,都是见多识广之辈。 他们纷纷往四周避让,好给灵爆鹤留了空间,省得一会爆到自己,虽然不会受伤,但也难免被惊扰。 当灵爆鹤涨到差不多有个脸盆大小的时候,它尖嘴大张,一道被放大了起码百倍的声音,中气十足、宏亮无比的传了出来,“来往的修士们,停一停啊,听一听了!寻找三师兄匡凡,骑着断尾巴纸鹤的年轻男修,断尾巴纸鹤!断尾巴纸鹤!!断尾巴纸鹤!!!年轻男修,个头不高,请告知他的位置所在,重酬中品灵石五枚!中品灵石五枚!中品灵石五枚!!!” 灵爆鹤的声音本来就会被放大百倍,香茅子自己几乎是用喊的,此刻这么一听简直是震耳欲聋的嘹亮。不少听力灵敏的修士甚至觉得耳窍被震得嗡嗡响。 一时间很多人脑子里仿佛被灌满了“断尾巴纸鹤”、“中品灵石五枚”的回音。 这,这是什么?! 关键是每只灵爆鹤可以重复三次才自爆,当中间隔一炷香的时间。 于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红色的灵爆鹤又一次发出巨大宛如铜锣般的声音,响彻西区坊市,“断尾巴灵鹤”、“中品灵石五枚”!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红喧灵爆鹤对于昆仑外门个剑郡来说,都不算个新鲜事物。但是能做到如此扰民的,这还是头一次。 大部分红喧灵爆鹤都是为了求物或者寻人。内容往往如下: “呃,本人某剑坞某某剑修,诚意寻求某种灵药/材料,如诸君不吝割爱,不胜感激,价格可议。望来往君子帮忙传个消息,先行谢过。” 有或者是这种: “请了诸君。近期打算去四海渚岛的琼花秘境探险,目前已有剑修、器修、法修和药修合计七人。诚邀筑基三阶以上的阵法师、剑修或者驭兽师,二、三人皆可。所得均分。诚心邀约,盼有德君子加入。” 大多数的灵爆鹤内容,都是这种类型。 像今天这种跟凡人市集卖菜一样的吆喝,众位修士别说听过,连想都没想过。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香茅子的这个红喧灵爆鹤的效果极好,无数人一面堵着耳朵,一面打听,“怎么了,怎么了。是免费发五枚中品灵石了吗?” “什么断尾巴灵鹤,什么断了?!” 南十五一行众人正在西坊漫步。当灵爆鹤第二次开始播报的时候,他们恰好走到某只灵爆鹤的旁边,全体都被灵爆鹤宏伟嘹亮的音量给暴击了耳窍。 偏偏他们一行人刚刚追踪那个云雀修士失败而归,还正在气急败坏中,全完没有注意到灵爆鹤的身形。 猛得被这声音一震,耳窍差点裂开。 南十五边掏耳朵边咒骂,“这他娘是什么鬼?哎呀老子的耳朵啊,这真是的,差点没给弄裂了。” 另外的诸人也都不好受,纷纷揉着耳朵,“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大呼小叫得成何体统。通闻灵所现在越来越下作了,什么东西都给放。搞他们!”当中一个干巴巴的修士大声说。 南十五虽然孟浪却不愚蠢,自然知道通闻灵所背后大有靠山,可不是他们小小南山剑坞可以搞得起的。正赶上他脾气不好,用力凿了一下那个伴当的头,“搞?搞?搞!!我看你是搞晕头了。到底什么能动、什么不能动,你给老子搞清楚了再放屁!” 另外一个人和这个被凿头的关系不错,就打岔道,“南哥,南哥小心手疼。你跟瘪子这憨货计较什么。不过南哥,你不觉得这个听起来有点耳熟吗?” “什么耳熟?” “那断尾巴灵鹤,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被他这么一说,南十五周围有几个修士也纷纷点头,总觉得断尾巴灵鹤好像在哪里见过,细一想又不太记得。 正闲聊中,就听见一声暴喝,“南十五,我跟你们拼了!!!!” 一片黑影闪过,匡凡骑着一直断尾巴纸鹤,就从正前方疾冲过来。 南十五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周围一堆修士已经高呼,“断尾巴灵鹤在这里,快发消息!” 而这个时候,香茅子已经走到了了后殿,里面可比小筑的空间大上数十倍不止,但是大家都很安静,有无数个莲花蒲团空着。 香茅子今天有事,直接绕路过去,走到一个三面墙都是白色玉牌的地方,发现这里还有很多空位,就站住了。 她掏出一个刚刚买的玉牌,将神念沉浸进去。 只见里面是一个信笺一样的纸张,封面上空白处写着:地点,姓名。 香茅子就用神念书写:云瑶小筑,邹星玺、周佩萌、陈惜梦……一口气写了十二个名字才停下。 当她停下了,这页封面就隐去退到一边,而下面的空白纸张就浮现了出来。 原来,玉牌是这样用的。香茅子暗暗的想。 略定定神,她开始给朋友们写信了:山河社的诸君,大家安好。我已然安全抵达剑州…… 随着她的想法,那些字一个个的浮现到了空白纸页上。非常神奇,如果香茅子想涂改,只要神念过去,那些字就会被抹掉重新来过。 于是她欢乐的把这段时间在在昆仑看到的东西都说了一遍。比如,非常雄伟壮丽的云浮峰,非常大气磅礴的剑州。 也汇报了自己现在落脚的地方,在炎井剑郡的赤焰剑坞。说了师父和师兄都是很好的人,并希望小伙伴们一定也要努力,争取早点加入外门,大家重逢。 香茅子说啊说的,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很想念山河社的小伙伴,跟她们有说不完的话。 还说了自己最近的任务,表示一定会好好打造通灵玄武铠,让它们更好的保护家乡的父老兄弟。 山河社的小伙伴们都是走升仙路上来的,无论是郡王嫡子还是武侯幼女,都对凡间留有别样的温情,这点跟外门的诸人完全不同,他们看待凡人,更像是成年人看待蝼蚁,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和蔑视。 最后还托山河社的小伙伴们给两位老师带好,给李师傅、半夏等人也带好。 她说了很多很多,眼瞅着神念将一张张纸写完,马上就要没有地方了。这才恋恋不舍的结束了本次的留言。 当她神念想到结束后,那舒张白纸就快速拼在一起,然后幻化出一只白色的灵鹤,叼着最初的那个封皮。欢快的飞走不见了。 香茅子怅然若失的退出了神念,然后将玉牌插到了灵所墙壁上的空余地方。 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后殿,回到前面柜台,去找那个帮她发布消息的小哥。 才走到柜台附近,她就看见那里围了一圈人,纷纷指手画脚的评论着什么。 “哎,来了,又来了!” “又一只,卧槽加急红鹤,嘿!” “三百八十七!” “三百八十九、三百九十一,二,三,五……,哇,三百九十九只了!” 香茅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在后面蹦了几次,可惜人影叠叠,她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她着急三师兄的安危,只能硬冲了,“劳驾,让让。对不住,我有事……” 这么好一通挤,她才捂着头发挤过人群,看到了被无数通灵纸鹤包围的少年。 这,这里到底怎么了? 那少年都要哭了,此刻还有源源不断的纸鹤飞来,一看到香茅子,那小哥就带着哭音说,“你师兄找到了,他在西烆大街缙云楼那边,正在跟南十五他们叫骂不休,还没有动手。” 香茅子立刻大喜,“真的?那我马上过去。” 有好事的修士就高声说,“我知道那地方,可以带你过去。不过你这个消息怎么效果这么好?上次我发了一百只红喧灵爆鹤,总共才五个通灵纸鹤的回音。” 香茅子急着往外走,“我也不知道呀,这还是第一次用红喧灵鹤呢。” 香茅子自己不知道,她完全开辟了一个全新的红喧灵爆鹤的用法,在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简直是为害修真界,被人诟病不休。成为人人引用,却又人人讨厌的行商方式。 她更不知道的是,这么大肆找人的恶果就是让匡凡的“断尾纸鹤”大名响彻剑州。以至于后来匡凡有了更好的飞行灵器,依然被人称呼一声,“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断尾匡凡啊,久仰久仰。” 可怜匡凡后来晋升金丹,成为远近闻名的炼器大师,依然被人以断尾称呼。万般无奈,匡凡只能把自己的道号改成断尾。后来尊称断尾真君。此乃后话。 此刻,香茅子跟着那个热心肠的修士急冲冲的往西烆大街那边跑。热心肠修士是个剑修,已经可以御剑飞行,他一出通闻灵所就跳上飞剑,还打算载着小仙子一程。 结果香茅子更快一步的把胖胖鸡掏出来砸到地上,抬腿就跳了上去,“快,请快些!”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飞一跑,竟然丝毫不慢的向西烆大街冲过去。 这种组合堪称奇葩,外加胖胖鸡奇怪的造型,更是吸引了无数人的注目。不少修士没什么事,就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围观去看。 整个西坊,沸腾起来。 ——狐狸有话—— 昨天太累了,就没更。抱歉哈。今天补上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53:七人车轮战 当香茅子跟着热心御剑修士一路疾跑,赶到西烆大街的时候,缙云楼周围已经围了里里外外好多层围观的人群。 但香茅子与众不同啊,她是轰轰烈烈骑着胖胖鸡过来的。 先不说那“咔哒”、“咔哒”跟凡人界县太爷鸣锣开道一样的排场声音。光胖胖鸡张着翅膀风风火火冲过来的架势,就煊赫昂然非同一般。 那疾冲猛砸的劲头,迫使众位修士纷纷避让。大家同感,真要被那不知名的丑怪肥鸡给撞上,没有三品以上的护身符,绝对无法全身而退,肯定要开始就地运功疗伤。 就算有护身符的人也要避让,须知这世上大部分的护身符多是有次数限制的,被这么个东西撞几下,护身符寿命要少三次以上。在昆仑外门,虽然周围多是正经八百的昆仑子弟,其实每个人手里的灵石,都不怎么富余。 在这样的情形下,香茅子很顺利的冲到人群当中。她眼睛尖,离老远就看到三师兄匡凡正剑拔弩张的跟以南十五为首的几个人,拔剑对持,气氛紧张。 “三!师!兄!我来啦~~~~~”离老远,香茅子就大吼着冲过来。 那叫声远远传来,刺耳又粗鲁,还带着点不谙世事的莽撞。匡凡第一个反应就是:她怎么来了?!随即心头一暖,小师妹,竟然来了?! 可香茅子还没有冲到近处,就听见红喧灵爆鹤最后一次的大声播报响起来,这一次它的叫声比以往两次加起来都要嘹亮巨大,堪称是声嘶力竭:“断尾巴灵鹤”、“中品灵石五枚”…… 这里人群密集,而且大家又都围拢在一起,那传播效果简直绝了。匡凡刚刚那点感动迅速换成了怒火,“小师妹,你……”他转身冲着香茅子大吼。 结果正好赶上红喧灵爆鹤最后一次播报完毕,它的身型又涨了几分,然后晃动着身体疾冲上天,跃到半空中“啪”的一声,化成一道炫目的红色烟花,隐约呈现一只红色灵鹤的形状,这才散开落下。 哪怕是白昼时分,蓝天上映出一朵艳红的灵鹤烟火,也是煞为悦目的。 匡凡的怒吼被烟花爆裂的打断了。 再说香茅子也没工夫管他。她催着胖胖鸡跑得太快,如今收不住了,直冲着匡凡就冲了过来。 胖胖鸡被她打造得粗壮结实,且尖嘴利齿的,这么急速的对着匡凡冲过来,远远看上去,那声势简直跟一只失控的畾龙兽差不多,后面扬起了浓尘滚滚。 “三师兄,我收不住了,你快躲开!”香茅子一面努力的收拢灵气,一面试图降低胖胖鸡的速度。 奈何她当初打造胖胖鸡的时候,压根就忘记了减速这一项。以往她催动胖胖鸡试验的时候,都没有加速的极致,所以只要不在输入灵气,胖胖鸡自己就减缓速度了。 可这次她心里着急,一下次催的太快,这巨大的惯性带着她一直往常疾冲,根本停不下来。 匡凡见势不妙,侧身往旁边一跳,香茅子的胖胖鸡擦着他的袍角就冲了过去。 而匡凡对面不远处,就站着南十五一行人,他们开始还在笑着看热闹,等到发现不妙的时候,香茅子的胖胖鸡已然冲到了近处。南十五本人倒是闪开了,奈何他身后诸人,就有两个伴当有的躲闪不及,被胖胖鸡撞飞出去,远远砸到地上,摔得嘭嘭作响。 不过借着这股阻力,胖胖鸡在香茅子用力的牵引下,在原地尖叫着转了个大圈,屁股对着南十五的胸口,终于是两腿一叉,停了下来。 好险! 香茅子擦了擦额头,麻溜的从胖胖鸡身上跳下来,顺手就把它揣回到储物手镯,那动作自然无比。 等回去了就一定加个减速的阵法,不然万一跑快就太危险了。 她三蹦两跳的就冲到匡凡身边,“三师兄,我跟一起呀。” 匡凡本来还在生气,断尾巴灵鹤又不是他想买的,还不是没钱么!!!今日这脸都让她给丢到山门外区了。匡凡原本打定主意,不理会香茅子。 可才下定决心,就看见小师妹活蹦乱跳的冲自己跑过来,小脸儿红扑扑的,额头上还微微冒着热气,鬓角处也被汗水黏住一小绺发丝。真的是很着急,也很关心自己的样子。 那些决心和恼气,就像是放飞的风筝一样,瞬间就被吹飞不见了踪影。 匡凡在这一刻,决定要好好对待小师妹,他扳着脸叮嘱她,“不是让你自己回去?这么不听话,下次不带你出来!站在我身后,不要多话。” 香茅子虽然看见三师兄扳着臭脸,可她多会察言观色啊,分明察觉出三师兄臭脸之后的开心。于是她安心的站在三师兄之后,气定神闲。 他们两个前后站好了,南十五那边的人才“哎呀”,“呕呦”的相互着搀扶站起来,显然被撞得不轻。 南十五本人倒是没事,可面子上大为过不去,他怒气重重的伸手指着匡凡,“赤焰剑坞的瘪三!这是疯了,还是傻了?敢在这里撒野,你们死定了,老子定不与你们罢休。” 旧事重提,匡凡狠狠的盯着南十五,“你们南山剑坞欺人太甚。刚刚那个卖黑玄铁的家伙在哪里,交出他来!” 南十五愤然大叫,“交个屁,别让老子抓住他,一定要这小子好看……”叫到一半,南十五忽然住口,他上上下下的打量匡凡,回忆起刚才重逢时候,匡凡的气急败坏。 转了转眼珠,南十五忽然嘿嘿的笑了两声,“怎么,你刚刚买的那些黑玄铁不太对?” 匡凡根本不信他的说辞,刚才那事不是一伙儿的作套,难道还能偶遇?这也未免太巧合了。 “交人出来,不然就赌生死斗!”匡凡咬牙切齿。 昆仑不许弟子们内部斗殴,但是又是剑修门派,自然要鼓励比斗,因此就有了赌斗的规矩。 斗殴,是不被允许的。 赌斗,则可以。对于昆仑子弟来说,斗殴是因为意气之争,拔剑相杀,这是不被允许和鼓励的。但是赌斗,则是明确了方式方法的约战,还要有裁判或助阵者,并根据赌斗的类型不同而各有章程。 其中日常的赌斗形式分为独斗、双人斗、三人斗、多人斗等; 如果用独斗的类型划分,又可分成拳法斗、术法斗、剑斗、阵斗等等。这所有的赌斗中,最决绝和激烈的,就是生死斗。一经开展,非死即伤。就算是好斗的昆仑子弟,对于生死斗也是不鼓励和推崇的。 一听到“生死斗”这三个字,周围的人就议论起来,这没有真的深仇大恨,谁会没事生死斗啊。 南十五看起来嚣张鲁莽,其实是个内心和精滑的家伙。生死斗他当然不肯,他也就是喜欢欺负个把人,占个便宜之类的。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犯不上跟已经输红眼的赤焰剑坞杂碎们去犯险。 南十五眼珠转转,大喊起来,“别拿生死斗讹人。你们赤焰剑坞一贯会恶人先告状,反咬一口。你说让我们交人,交谁啊?跟我们是一伙儿的,有证据吗?!我们南山剑坞从来不怕事,也不躲事。你不是要赌斗吗,没问题,来啊,我们堵七人战!” 连上南十五,对方正好七个人。 匡凡的脸色特别难看,他今日犯下大错,想用一命换一个公道。可没想到对方连这个机会都不给自己,竟然要七人战,那就是一对七,他毫无把握。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儛(同音字)^若^小^说^网^ 匡凡不说话。 南十五那边就嚣张起来,“孙子,你赌不赌?不是说要生死战吗,怎么区区七人战就害怕了?” “赤焰剑坞就是没种!” “不赌就别堵着路,滚回家带孩子吧,哈哈哈。” 对方一句句的挑衅不断的传来,匡凡被他们怼得忍无可忍,往前踏了一步,“赌!就七人车轮战,老子一个单挑你们七个。谁先来?” 南十五显然楞了一下,他没想到匡凡竟然还敢赌斗,而且把七人混战巧妙的改成了七人车轮战。 但这么多人看着,他实在没脸说“我们是七人混战,七个人群殴你一个。” 他不说话。现在轮到匡凡盯着他问,“你们呢,赌不赌?” 南十五他们跟匡凡的水平都在伯仲之间,可今天匡凡竟然开始就提了生死赌约,那就抱着一股舍生取义的态度了。匡凡能孤注一掷,南十五等人还是有所顾忌的,跟这种疯子打肯定要吃亏,到时候谁拍第一个呢?大家都不傻,换谁上去都不乐意啊。 这就是南十五纠结的所在。 所以他没说话,任凭周围围观的修士起哄,“刚刚那么威风,现在舌头闪了吧。” “哎呦,这脸啊,我都臊得慌。” 南十五有点下不来台,可他身后有一个小个子黑衣服的精瘦修士,轻轻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南十五眼睛刷就亮了,“真的?” 那修士连连点头,再三肯定。 南十五立刻得意洋洋起来,“没问题啊,答应你们啦。七人战,我们这边就先派这个兄弟出战。”他拍拍刚刚那个小个子修士的肩膀,“南山剑坞的鲁恽师弟。” “好,来战吧!”匡凡大吼一声。 他从纳戒里掏出自己的长剑,南十五也抽出自己的长剑,两柄长剑侧面隔空相击三下,“铛!铛!!铛!!!”赌约成立,七人战,正式开始。 周围众人已经等了半天,见他们居然真的开打了,还是这么有趣的车轮七人战,就都一面叫好,一面往四周退,给他们让出好大一片空场出来。 圈内只留下了匡凡,还有鲁恽两个人。 “三师兄!”香茅子叫了一嗓子。 匡凡摇摇头,“没事,你老实在外面呆着。” 匡凡和鲁恽面对面站好,长剑分别持在手上,两两对望,神情严肃。 然后,共同拧身侧剑,做了一个昆仑立仪剑的起手式——敬礼。 这不是攻击招数,这是赌斗的规矩,第一招都要是敬礼式,也是一个开头互礼的意思。没有了这步过程,就是违反约定。 起手式做完之后,两个人剑招都变了。 匡凡是火系和金系灵根明显,所以后来就选择了金风烈火剑的剑法来修行。只见他拧身错步,剑身上一道道无形剑刃直奔鲁恽而去,无形剑刃当中还夹杂着一股股灼热的气流,扰乱对方的感应。 这还是匡凡的剑术修为不甚到家,不然除了无形剑刃,还应该有各种火流弹夹杂其中。 匡凡的攻击很猛烈,一时间把鲁恽逼得手忙脚乱,胡乱抵挡。 本来此时匡凡如果趁势攻击,鲁恽一定会撤剑受伤认输。不过匡凡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坏印象,他主要是逼南十五还给他灵石,或者交出骗子卖家。 重创同门这种事,匡凡无意去做。因此他剑尖下移,避开要害,试图去逼着鲁恽不断后退离开比斗的圈子,“认输,你快认输。” 鲁恽被匡凡的攻势逼迫得连连后退,却咬紧牙关不吭声。他用力挥舞自己的灵剑,上面不断喷出水箭和不成形的一片片浓雾。 看来鲁恽是个以水灵根为主的修士,这种修士很少有人做器修。 表面看起来,鲁恽已经丧失了先机,不断的后退。可没想到就在他要被逼如绝境的时候,他猛的一旋转身体,竟然矮身横滑的从匡凡胯下钻了过去。 匡凡一愣,反身就要追。 可刚一抬脚,“咔咔”两声脆响,一个由竹片拼成的仿佛支架一样的东西骤然出现在匡凡前面,它从地下反身弹出,狠狠抽在匡凡的胯下…… 重重一击,匡凡惨叫一声,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三师兄!”香茅子连忙跑过去。 灵械陷阱。 刚刚鲁恽从匡凡胯下钻过去的时候,竟然是故意的,趁机在地下埋入了灵械陷阱。而匡凡一时不查,上来他的当,才遭此重创。 “无耻,太无耻了。”周围众人看不过眼,愤而出声。 “就是,已经七人车轮战了,竟然还要用灵械,这不是作弊么?!” “这也太不要脸了啊!真阴损。” 面对大家的指责,南十五昂首大声的反问,“少废话,刚刚我们的赌约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七人车轮战,可没说纯剑斗啊??你们耳朵没聋么?” 这是事实。 关键是没有人能想到,他们已经七个人论战对方一个人,然后居然还先使用了灵械道具,这简直,简直是臭不要脸至极。 剑修们大声鼓噪起来,“昆仑是剑修门派,你们不好好斗剑而用灵械伤人,这也太不要脸了。” 南十五得意洋洋的说,“昆仑以剑为尊,这不假。可我们不是啊。”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昏迷倒地的匡凡,“我们都是外门炼器剑坞的弟子,炼器也是我们证道的道基,用自己炼制的灵器或者灵械赌斗,本来就是我们的战斗模式。怎么能说是无耻呢?” 他这样狡辩,竟然一时间让人无言以对。 香茅子在那边不停的用灵力探查匡凡的身体状况。 也有周围围观的修士实在不耻南十五的手段,故而帮忙探查,宽慰香茅子,“这是重击剧痛后的闭气,并没有内伤。不要紧。” 连续几个人都这么说,香茅子才略微放心。 然后她就听见南十五得意洋洋的说,“进入南山剑坞赌斗赤焰剑坞,获胜者——南山!” 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 香茅子站起来,“你且站住,赌斗还没有结束呢。赤焰剑坞辛夷,迎战南山诸君!” ——狐狸有话—— 补上了,么么哒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54: 小师妹出剑 众人眼前一花,就见一个容貌俏丽的少女出现在场地里。她素手一翻,手中就出现了一柄两尺长短,蓝光晶莹的短剑,看样子绝非凡品。 “赤焰剑坞辛夷,迎战南山诸君。”小姑娘脆生生的说。 南十五的宣告被这个横空出现的意外打断了一下,然后他就乐了。 赤焰剑坞在南山剑坞的不断打压下,日渐式微。这十年都是弟子分崩离析,门下众记名弟子纷纷请辞离门或者另投他人。 偶尔有不知道深浅的新人加入,也会被诛连牵扯,往往待不了几个月,就会黯然离去。这对于赤焰剑坞来说,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招不到人手,任务的压力就越来越大;而任务压力,完不成的几率就高,因此会不断掉级,资源更少,情况会更加恶劣。 看到这个小姑娘,南十五推测她一定是刚刚加入赤焰剑坞的新人,于是他腻歪歪的笑着,“呦,小姑娘什么修为啊,刚刚加入赤焰剑坞吧?” 香茅子没有搭理她,她做了一个立仪剑的起手式,“辛夷请战!” 南十五没有出剑,他啧啧出声,“看你年纪不大,可别千万别被他们给骗了。我跟你说,赤焰剑坞就是个火坑,而且马上就要滚出昆仑外门,这里不再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你资质看来不错,不如干脆加入我们南山剑坞,说不定咱们老祖一开心,还收了你当正式的弟子呢。” 南山剑坞! 听到这个词,香茅子的怒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还没来剑坞之前,就从自己尊重敬仰的封师傅哪里听到他们作恶霸道的事迹。 来到这里,又亲眼看到他们处处挑衅,欺负老实又不善言辞的三师兄。嚣张跋扈也就算了,竟然还出千作弊联手打人。 太!可!恶!了! 小小香茅子简直怒火中烧。 其实,香茅子一直是个非常倔强且爱打抱不平的。当初她能跟紫菀成为好朋友,也是源自紫菀被人欺负,她看不过眼,冲过去把二牛的兄弟两个还有胖妞的三姐妹通通揍了一顿,这才赢得了耶溪村孩童老大的位置,也赢得了紫菀的友谊。 香茅子天生有一股不服的倔强劲头儿。 这股劲儿与生俱来,哪怕被她后娘那么毒打和咒骂,她似乎也只是将它隐藏起来,却没有丝毫要改的意思。 当了十几年耶溪村孩子王的香茅子,到了云瑶小筑也依然生猛和倔强。 然而在云瑶小筑,她的生猛丧失了用武之地。云瑶小筑的同学们都是来自勋贵簪缨世族大家,同学们都被教育的很有修养。 哪怕讨厌谁,大家用的办法不约而同的都是——讲你坏话、说你八卦,集体孤立你,讨厌你…… 那时候的香茅子瞪着鲁直的眼睛,完全不明白这种行为意义所在。她攥着小拳头等着迎敌,结果妹子们都是傲娇的“哼”了一声,单方面宣布了自己的胜利就走掉了。 走掉了?!!! 香茅子简直觉得自己的拳头打在棉花上,全无用武之地。所以她除了闷头学习,努力用功,竟然没有别的办法去迎战。 没办法,外院小筑的同学们,真是太斯文了,打不上架啊。 万万没想到,这号称昆仑外门的剑坞,才来了不到三天,香茅子就找到了从前的感觉。 合伙欺负人是吧? 谁拳头大,谁说了算是吧? 还什么赌斗,不就是别打死怎么都好说。不能随便打架但表示自己是在跟对方玩耍就可以乱揍了么…… 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套路。 来啊,谁怕谁啊! 天生八字跟南山不合的香茅子,燃烧了。 对于这种挑战,别看香茅子初来剑州,但论经验,她可以说斗争史丰富。这种抱团打架的都是怂货,一定要正面迎战,而且痛击对方。 打到他们痛!打到他们怕!打到他们服软!! 在众人眼中,持剑少女的气势瞬间就是一变,那一股股凌冽得简直压抑不住的剑意冲霄而起。 南十五见她来真的,眼珠转动,往后一撤,“刚才我们那局赢了,这次要重来。” 众人见他这么赖皮,纷纷发出巨大的嘘声。 然而南十五全然无谓,只要赢了就好,“嘘”怕什么呢。 这个提议却正中香茅子的下怀,她仿佛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般,点头答应,“没问题,鲁恽对吧。请了!”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鲁恽战战兢兢的,他那阴招也只能趁人不备玩一次而已,可如今已经都当众施展过了,恐怕接下来就要不好办了。 不过鲁恽更怕得罪南十五,南十五是真正的南家人,虽然不怎么受老祖待见,那也是根正苗红不是。他刚刚也是想借机拍个马屁,在门内为自己多争取点资源。 谁知道这个赤焰剑坞竟然的女孩子,那剑意比刚才的男修还要凌厉,这,这有点不妙啊。 他下定决心,这次如果不敌,就把自己的杀招也拿出来。 两方再次面对面站好,只不过人换成了香茅子和鲁恽。 长剑横持,立仪剑的起手式相互敬礼。 鲁恽的剑伤开始有了隐隐潮汐之声,他被香茅子的剑意给吓坏了,上手就用力自己压箱底的绝活,穿海潮歌剑。 香茅子只觉得空气中的水灵气越来越重,她翻身转剑,一朵朵剑花绽放,一剑快似一剑,追着鲁恽连击。 隐隐中光芒闪烁,竟似有凤鸣之音传出。 众人就见这少女使出的都是昆仑入门的立仪剑法,然而却剑剑深得剑意,竟然把比它高出数阶的穿海潮歌压得抬不起头,翻不出浪来。 “妙啊!”人群中有不少专修剑道的修士纷纷点头,觉得眼前一亮。 大家看得过瘾,那鲁恽可就感受更加糟糕了,他不停的往后退,剑术上的水灵气也越来越有崩溃的趋势。 猛的,他往前一蹲,一个打滚就从香茅子的剑下翻滚着反向蹿去。就地手一撑,又是弹跳而起。 香茅子转身挥手横剑,脚下踏着禹步变换身形。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竹框瞬间弹起,刚刚鲁恽竟然在滚地的时候又下了机关消息。 “哎呀!” “小心!!”众人可不忍见这么一个英气的少女再次被阴了,纷纷高叫着提醒。 然后就听见“咣当”、“咔嚓”数声响动,那竹架子骤然就散了架。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地上多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东西总体看起来,是一个脸盆大的龟甲,原本生着四个脚的地方被装了实心铁轱辘。在周身灵符的驱动下,铁轱辘“咔哒”、“咔哒”的滚动着向前猛冲。 在龟甲的上面背负着一根断头的伏魔杵,它们被紧紧的锻造打磨在一起。而伏魔杵的头部连着一根细铁链,铁链另外一端拴着拳头大的黑铁球,正呼啸着旋转击打那个竹架子。 三下两下,就把它们拆成了一地碎片。拆完竹架子还不算,那龟甲看似沉重,却稳稳的继续向前行进。 咔哒,又是一声轻响。地上竟然又有竹架弹出,而另外一根竹棍阴损的从地下狠狠向上弹起。 龟甲下面刻着甲山符,它轰隆一声就压了上去,“咔吧”几声碎裂响起,那竹架子再次被碾压成碎片。 龟甲转动着铁轱辘,轰隆隆的向前。这一路上压坏了总共四个竹架子。 众人再次惊呼。 那鲁恽不止使了什么障眼法,竟然在一打滚的过程中,连下了四套竹架子阴人,倘若香茅子刚才用剑劈刺,就算她能破了第一个竹架子,也保不住被第二个给坑了。 “你,你怎么能?!”鲁恽眼睛都红了。别看这小小的竹架子。它们炼制的竹子都是特殊的材料,需专门采购上品的北海雪竹,并持续雾化三年之后,才有隐身的效果。 鲁恽这么多年的积蓄,总攻才凑了不到五套而已。 今天被香茅子一口气就弄破了四套。那最后一套,他忍不住抢在龟甲的前面自己收了起来。 这么来回一耽搁,他就被龟甲转动铁球擦到脚踝处。 小小铁球看起来不过是成人拳头大小,却不想那力量竟然极大。 当时鲁恽已经拧着身子往后蹦了,可惜他从来就懒于练习步法,速度还是慢了一下。铁球只是贴着他的皮肉擦过,他就感觉仿佛被畾龙兽正面撞到一样。 众人只听见“咔嚓”一声轻响,鲁恽人就倒在了地上,抱着脚踝在地上打滚的惨嚎。显然已经是折了脚腕。 可龟甲无眼,依然继续往前,那铁锤已经冲着鲁恽脑袋砸去,这一下要是砸实了,鲁恽大概就变成了肉饼了。大家发出了“惊呼”,就在这个时候,香茅子终于踏着禹步冲到了鲁恽近前,她用灵气定住龟甲的机关,止住了它的运转,然后将它收到纳戒中去。 这几个变化实在发生得太快。 从鲁恽打滚向后翻转,到古怪龟甲出现,再到他抱着脚踝打滚、香茅子收起龟甲,兔起鹘落总共不到数个呼吸。 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经尘埃落地。鲁恽抱着脚踝在地上打滚,少女反手持剑站在中间,身形笔直,衣袂不动。 ——狐狸有话—— 稍后有二更,么嗒。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55:谁是赢家 南山剑坞众人抬走了惨叫连连的鲁恽。 “你,你打伤了我鲁师弟!”南十五愤怒的大叫。 香茅子看着他,朗声说,“这一局,是赤焰剑坞胜了南山剑坞。”她甚至不屑跟南十五回嘴说一句:我三师兄还在那边昏迷不醒呢。 鲁恽的受伤激发了南十五这边诸人的愤怒,一个平素跟南十五关系最亲近,剑术在众人中也算佼佼者的跟班冲了上来,“有本事咱们比剑,昆仑子弟,比不剑简直就是丢人!” “对,有本事比剑。把那些鸡零狗碎的收起来!”南山剑坞的诸人一起叫嚣。 他们片刻之前还在高喊自己是器修,要用炼器的道具来进行比拼证道的话还被大家记着呢。眼瞅着灵器道具方面比不过,就又翻脸要求单纯的比剑,众人纷纷发出巨大的“嘘”声,觉得南山剑坞简直不要脸之极。 然而香茅子内心笃定,今天就是要把他们一气打怕、打服才行。她右手翻手持剑,左手往前并指一点,“随你。” 第二个人上前,手里拿着一柄宝光湛然那三尺宽剑,又长又重,看起来就比香茅子的小剑要威武得多。 依然是立仪剑开头。 然后对方就亮出了自己剑术绝活巨象弓行剑,此剑招的特点就是宛如巨象奔腾,一力叠一力,最终以重剑取胜。修士催动灵气,长剑泛出了一阵耀眼的剑光,他的灵力催促下,竟然暴涨三尺,威势赫赫。 香茅子却不管他那巨象剑有多么强大的声势。踏着禹步瞬间就冲进了修士的近身三尺之内。 她的禹步早已娴熟于心,脚踏禹步方位贴身绕转,竟然是选择了近战博弈的狠斗方式。依然以昆仑立仪剑为根基,香茅子一剑快似一剑,剑剑不离那汉子周身要害。 以快打强,那汉子的剑光气势虽然强大,但是他却犯了一个错误,一开始他就不能让香茅子靠近他周身三尺之内。 奈何等他发现这点,已然是晚了。 所谓一寸短,一寸险。他那剑光再威赫,剑芒再吞吐,也转不过贴身快打的香茅子。 香茅子一旦快速贴到她身前,就充分发挥了以往和村童们战斗的丰富经验,狠揪住对方痛殴,绝对不能等对方缓过一口气,给他可乘之机。 于是她出剑越来越快,在旁人看来,那剑招已经化成一片银光,每一剑都贴着那修士的肉皮擦了过去,剑剑穿透他的衣服,划烂他的裤子。虽然没有让那修士受重伤,可看起来血肉横飞很是渗人。 旁人围观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修士自己。他早已慌张不堪,慌乱的回转自己的长剑胡乱抵挡,已经不成剑招。 这么一对照,竟然是高下立判,让人有些不忍直视起来。 很多剑修纷纷摇头,让一个女孩子用基础入门剑法逼成这样,还不如买块豆腐把自己撞死算了。 这很丢人!大家都知道,那剑修自己也知道。 可香茅子没有给他任何可乘之机,他的衣服裤子宛如鱼片一样,随着香茅子每一次的快攻都纷纷离身。最后他急羞之下,连退数步竟然摔倒在地上,香茅子递剑疾冲,那剑尖竟然对准他裤裆正中直劈而下,下的那修士直着嗓子大嚎,“认输!我认输!!我南山认输了!!!!” “擦”的一声轻响,一道剑芒贴着那修士的裤裆钉入地下,留下一道裂痕。那修士惊悸之下,白眼一翻,竟然生生吓晕了过去。 香茅子赢了第二场。南山剑坞多了两员伤病。 第三个上场的人是个矮胖子。他吸取了第二个人的经验,一上来就挥舞剑招把自己周身三尺都护得滴水不漏。这矮胖子的想法很简单,你不就是近战强横么,我护住自己周身三尺让你无法靠近,然后等到你身形疲惫、破绽出现时,哼哼,再用花了大价钱买的雷符弄死你! 然而没等他有机会拿出雷击符,香茅子只跟他过了几招,瞅准胖子防护的一个空隙,操纵凤音剑,数道剑气暴涨穿过他的防护剑招,一下子就重创胖子的手腕。 胖子再也无法握住常见,惨叫一声松手,长剑落地,只能认输。 赤焰辛夷,连胜三局。 第四个上场的是一个干瘪的汉子。在他上场之前,他们几个曾经低声争论了好久,导致周围众人嘘声四起。 磨磨蹭蹭的,第四个干瘪汉子上场了。 这一次,他首先场地四周丢了好多木符,然后催生它们快速生长,增加了很多场地周围的障碍。 然后用拿出一张银灿灿的符箓,狞笑着我往自己身上一拍,瞬间隐身到矮小树丛的中间,消失不见了。 周围众人的喧哗声简直沸反盈天。 不少机灵的修士已经开始用纸鹤往仙灵通闻上传书了,“今日不要脸之最,七个男修论战一位仙子,先用灵械,后斗剑,比不过再用隐身符,老子算开眼了。” “论剑英雄,基础剑术究竟能战几人?” “看南山耍赖,也算别出心裁。” 各种八卦迅速在仙灵通闻的紫玉牌上紫得又黑又亮。 【↓最新完整版↓】 —— 免费—— —— 首发—— —— 舞—— 若—— 小—— 说—— —— 网—— 【↑最新完整版↑】 这边香茅子见对方出了这样的贱招,也是一愣。众人都在揣测这位小师妹会用什么办法破局。 是用烈焰御风剑呢? 还是狂沙扬尘剑呢? 每个人都在心里琢磨,如果是自己遇到这种状况,要用什么办法破局。香茅子却往后退了几步,反手持剑,右手凌空画符,在空中戳戳点点,仿佛在书写什么。 她这凌空画符的手段,本来就在感应天地灵气之前,自己并不觉得有何稀奇。 可旁人已经面面相觑,我大昆仑什么时候有人能凌空画符了?这师妹莫非是云浮峰上哪位符箓道君的直传嫡系? 渐渐的,空气中的水灵气疯狂的活跃起来,很多水系灵根发达的修士都隐隐有所感应了。随着香茅子手指不断的移动,水灵气越发的凝聚起来。 香茅子不断的和天地灵气沟通,一点点的水灵气凝结成形,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骤然出现在香茅子的指间。 随着香茅子指间第一片雪花的凝聚,一片片的雪花逐渐凝聚在她面前三尺,并不断向外扩展。 香茅子依然催动冰雪空符,在她身体周围,雪花纷纷扬扬,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随着香茅子的手势引导,雪花覆盖的地方迅速的扩大。 咦,有意思。众人似乎有所洞察。 而这些动静,那个隐身的干瘪汉子并不以为然。此刻的他已经从藏身的一个树丛后面悄悄绕路,从场地的边缘位置,走到了香茅子的侧面。 他手里举着一把完全透明的短刃,准备暗中偷袭。 木符,隐身符,还有透明短剑,是他们几个人集合了身上所有的身家宝贝,才凑出来的方案和工具。 可是他没有注意到,当他走到香茅子周围三尺的地方,积雪已经颇为明显了,而地面上,竟然出现了两个非常浅淡的灰色脚印。 “小心!”这是南山剑坞和周围众人一起喊出来的。 当这两个字一出,干瘪汉子已经觉得不对,立刻跳转身形转身就跑。 然而迟了。 剑芒吞吐,数道剑芒封杀了他所有退路,其中一道狠狠的劈在他的后背。 干瘪汉子狂吼一声,匍匐跌倒在地,瞬间所有的符箓全都实效,隐身符瞬间飞灰。而木符也随着主控人的失控,纷纷化成齑粉随风而逝。 第四局,辛夷胜。 随着干瘪汉子的失利,优势似乎已经逆转了。南十五万万想不到事情竟然糟糕到这般地步。这丫头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可能会凭空画符这样的顶级符法?! 这是有病吧!!!!南十五在望天大骂,这他妈这么有符箓天赋的人干嘛来外门炼器剑坞啊,这不应该去内门浮峰上当精英去么! “赤焰剑坞,辛夷请战!”香茅子依然背手持剑,盯死南十五,宛如半空中的鹰凖盯着灰老鼠。 “凌空成符,有点意思……”在围观的人群之中,有一个身穿宝蓝色修士服的年轻人目光闪烁,抿嘴深思。 南十五往左捅捅自己的伴当,那人抿嘴不言,他只能狠狠推了右边的伴当一把。把他推出去先抵挡一阵。 南十五没办法认输,又着实打不过这毛丫头,他已经飞灵鹤回去搬救兵了。 这次,他们要玩拖延大法。 第五个上来的是一个马脸的汉子,他把自己压箱底的上品灵剑拿了出来,这只灵剑是他花了重金从魂寰内门器坊请来,本打算等到自己筑基的时候,用来成为自己的本命灵剑。 可今天逼不得已,需要用它来对敌了。 这长剑一亮出来,就隐隐带有一股威严的龙威,周围众人没有不识货的,不由纷纷惊呼“好剑!” 那个马脸修士已经打定主意,就凭这把利刃,他也要拖死这个臭丫头。 马脸修士用了守字诀,借长剑的龙鸣之音,把防护做到滴水不漏。香茅子稳稳的踩着禹步,用立仪剑决跟他对攻。 剑意纵横。 剑气直击。 剑芒吞吐。 随着凤鸣剑不断的递刺,香茅子发出了一浪叠一浪的攻势,不断的累加,那汉子觉得手中的龙骨剑越来越重。 而香茅子的凤鸣剑则发出了隐隐的雷鸣之音。 “剑鸣惊雷!”人群中有剑修认出了这个境界,“这是剑修的第四境,剑鸣惊雷!” “奇怪,怎么她都练到了第四境,还在用昆仑入门剑术对敌?这不是有点托大?” “这丫头是哪里的,赤焰剑坞?真的不是哪个剑修剑坞的!别是搞错了吧……” 他们哪里知道,香茅子并非是不想用其他的剑术,她是不会啊。 当惊雷剑鸣乍起的时候,两柄龙凤长剑再一次交击碰撞。金鸣相撞,夹杂雷鸣之音。 “咔”的一声脆响,马脸修士那柄龙骨剑——断了。 “啊!!!”马脸修士发出了心痛的惨叫,那可是十枚极品灵石的全部身家啊。 第五战,辛夷胜。 然而,南十五却爆发了一阵疯狂的大笑,“哈哈哈哈,我们都被这丫头给骗了!” 南十五对最后一个伴当说,“金逸,你放心,我已经发现了这个丫头的最大问题所在。”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只用昆仑立仪剑来对战,从来没有出过第二套剑法,为什么?”南十五不等别人回答,自己说出了答案,“因为她只会这一套剑术!我们都被她给蒙了。” “金师弟,拿出你的太岳双剑,慢慢来,磨死她!”南十五恶狠狠的说。 ——狐狸有话—— 求推荐啊啊啊啊啊啊啊,记得安利给小伙伴啊啊啊啊啊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56:姑娘你贵姓 被南十五这样鼓励后,金逸师弟轻轻点头,有了信心。 他慢慢的抽出太岳双剑,狠狠在空中劈斩了两下,隐隐有风雷之声作响。围观众人之中,有识货的剑修就讶异的点评,“这是风雷双剑,双攻强剑,非臂力大者不能持。” 剑修的话音刚落,金逸师弟大吼了一声,“哦呀!” 随着这声吼叫,似乎有什么涌进了他的身体中去。金逸手的身形也发生了一点改变。 金逸的小臂和大臂一齐膨胀起来,胳膊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纠结凸起,显得异常粗壮。那虬结隆起的大臂已经把衣服都撑破开来,不少人开始为香茅子担心了,但看这个金逸的胳膊,都要比小丫头的腰粗了。 再次大吼后,金逸修士冲着香茅子挥动双剑冲了过来。 这是强攻巨剑,每一次挥动,都带动了大量的天地灵气,搅动着周围狂风骤起。围观的众人纷纷往后急退。 香茅子只能踏着禹步不停的闪避。 随着金逸的攻势,风雷之声越来越强,连周围酒楼的屋檐铜铃都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牌匾也被吹得“咣当”乱响,然后酒楼自身防护禁制纷纷被激活,莹白的防护罩散发出了幽若的光芒。 修士们都避让到防护罩内,把大街上的位置完全让给他们两个。 太岳风雷双剑的威力,由此可见一斑。 太岳风雷剑的威势不断增强,香茅子试图用剑气和剑芒去进攻,但都被风雷剑强硬的剑气给扫到一边。 这种如飓风一样的剑意,浑然一体,毫无破绽。 幸亏香茅子的禹步非常熟练,她不停的变化角度,在太岳风雷剑的攻击中不停的躲闪。 然而随着太岳风雷剑气势的不断上升,香茅子的躲闪空间越来越小了。有几次,她都感觉到剑势中夹杂的雷电是擦着自己的身体蹭过去的。 见到她狼狈逃窜的样子,南十五开心的大吼,“干的漂亮!金师弟,使劲砍,砍死这个丫头片子!” 金逸听到了南十五的叫声,心下更加得意,那两把双刃加急挥舞,宛如两道不同色泽的巨轮在飞速旋转。 他这边攻势加紧,香茅子那边的情形就更加危急起来。 一个躲闪不及,雷刃中的一道雷击就劈到了香茅子的后腰上,巨大的酸麻之力霎时间束缚住她的全身,香茅子踉踉跄跄往前连滚了几下,这才勉强避开了后面的攻击。 她扭头一看,幸亏自己穿了 封师傅送的澜婉裟衣,这才没有受到重创。可就是如此,她的后腰也依然隐隐发麻,倘若继续采用特别大的动作,就会受到影响了。 刚刚她被雷刃击打到的时候,南十五高声叫好。 而周围其他人则发出或高、或低的惊呼。刚刚她连战五人,身法、功法、剑法的英姿很是赢得了一批拥趸。不少人高呼,“风雷双刃是以硬碰硬的,除非要高阶功法,或者更强的剑力,否者很难胜的。” “别傻了姑娘,你快认输吧。正常人比不过不要脸的。” “辛夷丫头,别让他们以赌斗的名头欺负你,你快认输。不然要受伤了。” 围观的修士们纷纷出谋划策,多半也是出于好心。 香茅子犹豫了一下,对于风雷双剑,她确实处于绝对的下风,而且至今也没有想到什么破解之法。 但她内心隐隐的知道,不能继续避让了,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南十五在对面得意的大吼,“金师弟,靠你了。别让着臭丫头好过,她都伤了我们五个兄弟了!” 是啊,香茅子心想,已经打到这种程度了,压根就没有和解的可能了。投降?! 她快速的看了看依旧昏迷的匡凡,果断放弃这个选项。 当然不能认输。 南山剑坞,从她没到昆仑那天开始,就已经是她命中注定的宿敌了。 看着再次冲上来的金逸,香茅子双手持剑,把全身所有的灵力,都拼命贯注在凤鸣剑上。 香茅子的本意,是想凝结出更加强大和集中的剑芒出来,试图攻进金逸的风雷剑圈之内,单纯的躲闪持续不了多久,她又会被密集起来的剑意束缚,并再次击中的。 金逸的太岳剑并不快,但是稳而重。它一寸寸的往前推进,而香茅子则努力的调动全身的灵气注入凤鸣剑。 香茅子的周围,灵气暴涨。而这个时候,她头顶一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灵体跃然空中,在冥冥中俯视她。 香茅子很肯定自己还在身体里,可空中那股无形的灵体似乎也是她,它能够从灵气细微的变化中,俯察天地变化,冷静的看着这场争斗。 随着灵气的不断压强,香茅子似乎感觉那股飘浮在半空中的灵体跃跃欲试。 凤鸣剑开始嗡嗡作响,然后剑身微微颤抖。 当金逸挥舞着两道山岳一样的风雷双刃压迫到香茅子近前的时候,众人直觉得眼前一花,一道蓝影闪过。凤鸣剑从香茅子手中脱手而出,激射向金逸的风雷剑圈中去。 香茅子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当她拼命灌输灵力,隐隐觉得灵力即将饱和的时候,凤鸣剑在它手中越来越快的震动起来,一副要脱手而去的样子。她本来是死命的握着不肯撒手。 可是隐隐的,她觉得头顶那个灵体“命令”自己撒手。这个并不是声音,而是仿佛在灵魂深处的一个意识,撒手。 香茅子的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可是她的身体已经听从了这个命令,轻轻的松开了手指。 然后就感受到那个灵体裹夹着被灵力重重灌输的凤鸣剑,向金逸激射而去。 “正面不行的。”香茅子想着。 随着她的心念一动,那灵剑自己就骤然向上,擦着金逸修士的风雷剑气圈划过,兜了一圈,从后面像金逸激射而来。 她这个剑招一出,周围围观的人就开始大叫起来,“飞剑,是灵气控剑!” “小丫头,你真的是个器修吗?” “竟然灵气控剑啊啊啊啊啊啊,我还没学会,一直被师父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凤鸣剑激飞向后,金逸自然也是看到了,他急慌慌的要转身,奈何太岳剑的不足就是灵活性差了一些。等他操纵着太岳双剑转身防护的时候,凤鸣剑已经从后面切入了他的剑圈中,并重重的插到他的大腿上。 金逸大叫一声,就试图去抵挡凤鸣剑。 而凤鸣剑已经再次被灵体控制,飘浮到空中,对准金逸的喉咙,飘浮不动,剑尖却对准他的喉头,跃跃欲试。 金逸哪里管的了那么多,他不顾上大腿的损伤,双手剑同时一扔,高喊,“我认输,我已经认输了。” 这个时候的金逸,上臂的衣服已经被他自己撑得破破烂烂,而腿上又被刺了一剑,鲜血淋漓,看起来形容凄惨。 赌斗的规矩,一方认输,另外一方就要停下来。 香茅子听到他认输,就在心里默默想着让凤鸣剑回来。果然,在她心念微动的那一瞬,凤鸣剑仿佛被无形的蛛丝扯着一样,倒退着就冲了过来。 来到香茅子近前,她伸出右手,微微一张,凤鸣剑就自己把剑柄送入到她掌心,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 第六局,辛夷再胜。 香茅子翻手把凤鸣剑收在身后,看着金逸拖着残腿,慢慢的走到南十五的周围。垂头丧气。 南十五的脸色变得难看之极,刚刚家族里的堂兄已经传了通灵纸鹤给他,说今日家族中有贵客临门,而且是天大的机缘。让他赶紧回来,不要耽搁。 看来,今天不会有家族中的其他帮手过来了。 香茅子朗声说,左手向前一举,“最后一战,请了。”她放在身后的右手握剑,正极其轻微的颤抖着。刚才那一战对她的灵力消耗非常巨大。香茅子其实已经握不住剑了。 可是,她依然没有选择退缩。 殊不知,南十五在内心破口大骂,今天这真是见了鬼了。本来收到了若熙小筑的通知,知道赤焰剑坞的人领了灵石要买材料,他过来跟着抬杠找对方麻烦。 结果现在呢?!麻烦没找到,倒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这丫头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这么能打?不,我不能跟她硬碰硬!”南十五片刻之间就下定了决心。 “这一轮,我们不比剑了!”南十五高喊。 “怯!!!!!” “太不要脸了,今天老子算开大眼了。” “你要是直接认输,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周围众人纷纷起哄表态,对南十五的无耻表示不满。 南十五言之凿凿的说,“昆仑赌斗,向来类型繁多。可以比剑,也可以斗器。当然,还可以比试其他的东西,鼓励大家活学活用,开辟新领域。有没有?有没有这种说法?”他叫嚣着向着四方。 这种说法是有的,但多半都是同门之间嬉戏的时候,选择大家都不擅长的领域做个游戏,却不是在生死赌斗的时候当场改换内容。 围观众人发出了巨大的嘘声,“跟他打,我都想揍这个孙子了。” 香茅子又用力攥了攥自己不停颤抖的手,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哦?那你想赌斗什么?符箓吗?” 南十五刚刚看到她凭空画符那么一手,自然绝对不肯跟她斗符,波浪鼓一样的摇头,“符箓是你擅长的,我们自然不能偏选某一方擅长的了。” 香茅子就说,“那看来,咱们就不能比谁灵石多,谁灵器多,以及谁不要脸这三样了,那是你们南山剑坞擅长的,我不跟你们比。” 香茅子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数声叫好,“说的好,从今天起,南山剑坞,不要脸第一!外门莫能及也。” 南十五脸色红红白白了一阵,他又说,“我们昆仑赌斗,向来是可以有助阵伙伴的……” 他话还没说完,周围有剑修脾气躁的已经大喊,“你他娘还要点脸吗?助阵我来,小丫头,我是剑华剑坞的七阶剑修,已经到了飞剑的境界,我愿意助你!” “我是九阶剑士,可御剑吞华。我也愿意助你。” “我乃剑渺坞冰雪剑,愿意助辛夷小师妹!” 大家纷纷高喊,一方面是佩服辛夷坚持了这么久,但是更多的是被南十五的无耻给恶心到了,都想趁此机会下场,痛揍他一顿过瘾。 这种气势可把南十五给吓坏了,他连忙把自己后面的要求大声喊出来,“等等,我没说完!我们助阵的伙伴除了同门师兄弟,更多的时候,是自己的结契灵兽。这一句,我们不赌比剑,我们让灵兽对战定输赢!” “别答应他个臭不要脸的?!”周围人简直被南十五的无耻刷新了人生观。 香茅子当然知道,南十五能提出这个要求,肯定有他自己的用意。不过她内心一动,问了一句,“那你的灵兽是什么呢?” 其实南十五并不是真的想跟这丫头赌斗灵兽,他实在是输的下不来台了,想趁此机会双方最后一轮平手算数而已。 见辛夷问,他就得意洋洋的一拍自己的灵兽袋,“轰隆”一声过后,巨大犹如小舟般的鳞甲巨兽出现在众人面前。 它有一双凶残的竖眸,披满鳞甲的光头上头上一前一后,长着两只粗长的刺龙角,身上到处裹着厚厚的鳞片,四肢短粗壮的黑亮利爪,正用力的抓着石板地刮擦,瞬间就刮出了深深的裂痕。而长长的尾巴上也满是倒刺,悠闲的啪啪摔打,也把地面击打出若干裂痕出来。 “寒沼帝龙!”有人惊呼。 寒沼帝龙是地行龙和冰龙的后裔,虽然不能飞,可是它集成了地行龙粗糙抗击以及凶残的个性,又增加了冰龙对水灵气和寒冰属性的功法,是非常强悍的攻击类灵兽之一。 一直躲在灵兽袋偷懒的吞吞,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从里面扒开一个小缝隙,拼命的抽动鼻子——好吃!好吃啊! 吞吞不断释放着要去吃肉肉的疯狂欢喜,上次它这样贪馋,还是看到了苏子越拿出龙渊蓝晶的时候。 “不要上当,寒沼帝龙的皮厚,非筑基高阶不能破其鳞甲。不跟他赌灵兽,直接上去比剑!”周围很多人纷纷普及寒沼帝龙的强大,唯恐香茅子被诓了。 南十五听了更加不爽,他担心香茅子坚持比剑,就更加大声的叫嚣,“你敢不敢?不敢就算了,我们平手啊。”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没想到的是,那个丫头忽然笑了一下,宛如春天里最漂亮的那枝盛放的鲜花,“好啊,就赌斗灵兽好了。”香茅子说。 见香茅子同意了,南十五反而提防起来,“你是什么灵兽,拿出来看看啊!” 香茅子从把灵兽袋打开,吞吞自己从里面跳了出来,抖抖毛,蹬蹬腿。然后竖起耳朵,对着寒沼帝龙开始流口水。 当吞吞出来那一瞬,寒沼帝龙就开始伏地低吼,发出威胁的声音。 南十五和众人一看到吞吞,就发出了各种感喟。南十五是欣喜连连,“哈哈哈,你别后悔啊,我这帝龙要是吃掉你的土狗,你可不许后悔啊。” 香茅子在心里不断的问吞吞,“能打得过吗?” 吞吞传来的执念非常疯狂,“好吃,好吃,好吃!” 于是香茅子也朗声说,“如果我的吞吞,吃掉你的帝龙,你也不许后悔。” 南十五拍着胸口说,“这么多人见证呢,自然是不后悔的。既然这样,就让它们替代我们进行赌斗吧?” “好!” 香茅子往后退了几步,南十五也同样往后退。 周围修士的嘘声很大,不少修士忍不住开始再次往仙灵通闻上刷新内容: “功亏一篑,小仙子的土狗要去喂龙。” “修行路上,为人最怕骄傲自满。年轻啊,还是年轻。” “论好牌是怎么输光的?老夫简直不忍直视啊……” 这边随着香茅子大喊一声,“吞吞加油!” 吞吞甩开四蹄,直接冲着帝龙就冲了过去。很多修士以为,帝龙只要随便张开大嘴,或者喷口寒气,这土狗就完蛋了。 结果万万想不到,寒沼帝龙竟然转身就往后跑,那速度非常的快。 这,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吞吞已经追上了寒沼帝龙,它踩着寒沼帝龙的尾巴,迅速的爬到它的背上,然后一跃而起,就跳到寒沼帝龙的头上。 就见吞吞抱住帝龙的长角,咔嚓一口上去,就咬掉了一截! 断角之痛! 寒沼帝龙长长的悲嘶一声,用力甩头。 可是吞吞抱住它的长角,咔嚓咔嚓,跟松鼠嗑松子一样,那叫啃的一个快。飞快的啃完了一根,就翻身抱住另外一根。 寒沼帝龙悲嘶连连,巨大的身体在场地中间滚来滚去,兽爪翻飞,掀开无数的青冈玉石的地面,可见是痛到了极处。 众人被这种变故给惊呆了,然而也只是转瞬之间,吞吞就吃光了两根龙角。香茅子分明感受到它不满意的情绪。 就见吞吞扒拉扒拉寒沼帝龙的大嘴,还用爪子狠狠掏了帝龙的舌头。而帝龙却一点都不敢反抗,只是发出了非常悲惨的嘶鸣,仿佛幼兽悲泣一样的呜咽。 吞吞没有理会它,张开大嘴,一口咬在了帝龙的脖颈处,仿佛有“咔嚓”一声。帝龙此时已经放弃了挣扎,任凭吞吞大口的吞咽着什么,香茅子能感受它体内疯狂增长的灵力和满足感。 “啊啊啊啊!我的帝龙!!!!起来啊,你起来啊!”南十五疯狂大叫。 可最后当吞吞离开帝龙的脖颈,它也再没有抬起过头,寒沼帝龙的身子软软的瘫倒在青石板地面上,显然已经没有了生机。 最后,吞吞把爪子放在帝龙脖颈下面的胸铠位置,用力的撕咬了一个口子出来,仿佛从里面又掏了什么东西吞了下去,这才摸摸嘴,屁颠屁颠的跑回到香茅子的脚边,卖萌打滚的在地上转圈。 仿佛刚才那个凶残狠厉,能咬死帝龙的小兽不是它。此刻的吞吞,跟终于长长的打了一个嗝,跟香茅子传递着满意的愉悦,“好吃!” 香茅子觉得它风头出的太大,连忙把它揣进了灵兽袋,看着已经扑到寒沼帝龙身前惨叫的南十五,“这一局,是我赢了 。” 南十五花了极大的价钱,才买了这只寒沼帝龙。本来是打算自己筑基之后,凭借跟寒沼帝龙的磨合,也去百层灵霄塔上一战的。万万没想到,才刚刚买来不久,竟然折损在这里。 “你这个灵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南十五恶狠狠的问。 香茅子却不想理他,直接反问,“这个赌斗是我们赤焰剑坞赢了,交出那个骗我们的人!” 南十五悲愤的大叫,“那个家伙我们不认识!” 香茅子不相信他,“不认识,那你干嘛不早说?我不信!” 南十五简直要呕死了。他不早说,是因为觉得自己强横,想耍着匡凡玩儿。万万没想到却是自己捅了马蜂窝,这次他糗出大了,而且损失也极惨重。就算在南山剑门内部,也是有争斗的,恐怕回去还有糟心的事等着他。 南十五真是恨死自己,干嘛不一开始就告诉对方真相呢! “我可以发心魔誓,如果我认识那个卖黑玄铁的骗子,就让我功法倒退,仙基毁损!”南十五以心魔发了毒誓,这却不像是假的了。 香茅子十分郁闷,觉得自己这一次真是竹篮打水。 她鼓着小嘴想了半天,“算我们倒霉!” 转身走到匡凡身边,匡凡依然昏迷不醒。她掏出肥肥鸡,小心的把匡凡扶到上面,自己在下面牵引着肥肥鸡,吧嗒吧嗒的往传送阵走去。 南十五看着她的背影欲哭无泪,心说:我才是八辈不休惹了你这么个疯婆子。今天就先暂时放过你们,等我回去找堂兄他们,再来找赤焰剑坞包赔今日的损失! 他丧气的收起寒沼帝龙的尸体,走回到南山剑坞那群兄弟们的身边,大家相互搀扶着,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两方赌斗的都散了局,围观的众人也只能纷纷散去了。只有个别围观修士的还在用灵鹤继续更新最后的结局。 “寒沼帝龙不及无名土狗,修真路上,啥都能遇到,妙哉啊妙哉。” “赤焰剑坞,赤焰剑坞,记住这个名字,赤焰剑坞!” 香茅子却不关心这些事情,她拉着胖胖鸡,心里还在发愁,跟南山剑坞赌斗也算了,反正压根就得罪过他们。可最关键的是,三师兄损失了那么多灵石,接下来可怎么办啊…… 她觉得自己回去应该想办法把匡凡买来的杂品黑玄铁好好提炼一下,兴许还有什么补救的方法。 正一路想、一路走。就听见有人在她身后问了一句,“这位姑娘,你可姓白?” 香茅子回头,只见一个身穿宝蓝色锦袍的年轻男修,正含笑的看着她,见她回头,又问了一句,“请问这位姑娘,你可是姓白?” ——作者有话—— 好累ing,今日只有一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57:香茅子的打算 香茅子被宝蓝色锦袍的男修拦住,本来很紧张,她担心这个人是跟南十五他们一伙儿的。 于是瞪着眼珠子提防起来。 可对方却是非常客气的问她姓氏,又不像是找麻烦的。 她痛快的摇头,“不,我不姓白。我的名字叫辛夷。” 那男修就有些疑惑了,他皱着眉喃喃自语,“不姓白么,怎么会呢。” 香茅子心说,原来是找错人了。这事就不与她相干了,她扯着胖胖鸡驮着三师兄继续赶路。 没想到那男修士又跟了上来,缠着香茅子问了几个问题,“这位辛夷师妹,在下乃正一道门水府莲台的明辉。想请教师妹,现在是炼气几阶?” 正一道门乃是天下符宗,最有名的莫过于一宫九殿十八云阁三十六仙府。 其中九殿又被称为九曲莲台。故而明辉自报自己是水府莲台,也算是亮明了自己是内门正式弟子的身份。 换做是旁的姑娘,听对方自报家门,又是四大宗门的内门高徒,多半会心生向往。就算是矜持些不好立刻芳心乱动,也多半会客气寒暄,毕竟结交名门子弟那是多大的机缘呢。 偏偏他遇到的是香茅子。一来香茅子这个土鳖,对修真界这种弯弯绕绕的习惯没有丝毫沾染。二来香茅子有个朴实的市井小民想法,我是昆仑的学徒,现在又是外门的记名弟子,别的门派关我屁事——就算是掌门亲临,也跟我和没有鸟关系啊…… 所以明辉收到了他人生中,第一个来自年轻女修的白眼, “关你什么事!” 鲁直的香茅子丝毫不在意明辉的身份,脚下不停的继续往前走,一副想赶紧逃离是非之地的意图,毫无遮掩,非常明显。 明辉又追了几步,试图跟上香茅子的步伐,“我看这位师妹应该还是炼气中阶的进境。可你已经能使出了凭空画符。这个传承,可不知道姑娘从哪里学来?” 香茅子听了有些奇怪,她哪里有什么传承,不过就是感受天地灵气后,自然而然的就使了出来。莫非,这还有什么说法么? 土鳖香茅子留了个心眼,她大眼睛转了两圈,不答反问,“难道这凭空画符只有你们正一符宗才使得?或者说只有姓白的才会?” 明辉并不生气,他和气的笑着说,“这当然不是,天下英才济济,正一虽在符道上专擅一步,却怎敢小看天下众杰?只不过这凭空画符谁说人人可练,但要想练成,还要筑基以上方才常见。炼气期能连成的,要么是家传的功法特殊,要么就是根骨特殊。” 他笑眯眯的看着香茅子,“我见师妹露了这一手,故而才来打听一下,也算我对符箓上的一点追求吧。” 香茅子见他说得合理,就不跟他计较了,“反正我不姓白,至于你说的什么根骨特殊,我也不知道。” 明辉想了想,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辛夷师妹可会画无品元符?” 香茅子压根就不知道无品元符是个什么,她傻乎乎的反问,“什么是无品元符?” 明辉笑了一下,正待解释。他身后就传来一阵特别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两个同样年轻的男性修士,正骑马飞奔的往这里跑,并且高喊,“明师兄,明师兄!出大事了!” 明辉就站住了脚。 香茅子见有人找他,也不以为意,继续拉着胖胖鸡往前走。在走远的过程中,就听见那后来的两个人气喘嘘嘘的跟明辉汇报着什么消息。 来人似乎很急,说得又快又大声,香茅子不用特意去听,都听到了不少,“明辉师兄,芊芊小姐找到了!” “原来那人是在南山剑坞,明辉师兄请赶紧一并过去。” 香茅子听到了,也只心头一动,“原来他们是南山剑坞的朋友么?” 想到这里,她更着急了。小腿一抬,硬生生的挤到胖胖鸡的后面,全然不顾匡凡受伤昏迷,还被她挤压到身子下面的惨况。 一催胖胖鸡,撒腿就跑。 那边明辉只听见“咔哒”声声,再一扭头,就只见暴土扬尘中的一道落荒而逃的背影急速远离。 他不由苦笑,这都半年了,大家没有任何所获。可自己这边刚刚有了一点线索,芊芊师妹那边竟然说找到了。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明辉有心再去跟那个小师妹多说两句,可来的两个师弟都催促他赶紧去南山剑坞,还说芊芊仙子已经确认无误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明辉也只能跟着两个师弟,先去南山剑坞一探究竟。 先不说明辉哪里到底如何。单说香茅子一路骑着胖胖鸡将三师兄弄回来,并在心里对自己的先见之明大为赞叹:我就说胖胖鸡要身子胖、屁股大吧!还笑话我,还都笑话我!哼,要是没有这么胖的身子,今年怎能驮着三师兄一起跑路?! 到了炎井剑郡,香茅子就不再恐慌了,她又改成牵着胖胖鸡回到了赤焰剑坞。 香茅子和匡凡出去折腾了这么许久,回去的时候,慕乐生和巴成志都已经回来了,正在院子里站着聊什么。 见香茅子驮着昏迷不醒的匡凡进院,两个人大吃一惊,连忙跑上来帮忙。 慕乐生和巴成志先扶着匡凡进了他的房间,将他安置在床上好好休息,这才来得及追问香茅子,“小师妹,这是怎么回事?” 香茅子就从头到尾的把自己今天和三师兄取材料的过程说了一遍。 从最开始被刁难,然后遇到骗子卖家,中间被南十五他们抬价,后面利用灵爆鹤寻找匡凡,然后跟南十五赌斗的事情都说了。 慕乐生本以为自己跟师父苦苦哀求不果,已经是够郁闷憋屈了。万万没想到三师弟和小师妹的行程,竟然如此跌宕起伏。 慕乐生还只是想想,而巴成志已经把所想说了出来,“小师妹,我觉得你真是了不起啊。” 香茅子不明白的看着他。 巴成志继续说,“昨天你刚来,就敢跟师父顶嘴,把他老人家噎了个半死。今天你才入门,就去跟南山剑坞论战,还一挑七。这种战绩,别说放在昆仑,我看放在四大门派,那也是头一份。” 香茅子听他的语气不算太好,就轻声问,“二师兄,那我是做错了吗?” 巴成志嘿嘿笑了两下,“这错不错的,却也轮不到我说。不过你刚才怎么说的,三师弟自己拿了十二枚极品灵石,然后买了一大堆混杂的黑玄铁废料是不是?” 香茅子点头,还举起手腕说,“三师兄的纳戒里放不下了,都在我的手镯里,你要不要看一下成色?” 巴成志连连摇头,“不,我不看。跟我有什么关系?!小师妹,你给我数出十二块极品灵石另五百枚上品灵石。” 香茅子问,“三师兄,你要干嘛啊?” 巴成志说,“我要干嘛?!分行李散伙!这匡凡当初不也一副怕被我们连累,才拿出自己的份额去买材料么。现在他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我不帮他充这个大头抵账。小师妹,我劝你也把自己的拿出来,省得到时候吃大亏!” 听他这么说,慕乐生就不高兴了,他厉声的说,“老二,你这叫什么话?” 巴成志冷笑连连,“拉倒吧大师兄,你还装什么呢。你今天倒是去跟师父哀求了,可有用吗?” 听他戳了自己的短板,慕乐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巴成志又提点香茅子,“小师妹,你也不要嫌二师兄心冷,你才刚来还不知道。咱们外门接指定的任务,是有门派发放材料的,如果完不成,把材料或者对应的灵石退回去,那么也只是降级扣分。但如果连材料都糟蹋还赔不上,那是要被除名的。” 香茅子大吃一惊,她是今天第一次才听说,还有这种算法。 巴成志长长叹息一声,“虽为同门,我也盼着大家都好。可我还不想被昆仑除名啊。小师妹,你把我自己的份额给我,就算完不成任务,至少我还能把材料钱还给门派。”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香茅子就只能扭头看着大师兄慕乐生。 慕乐生眼睛通红的看着巴成志,“老二,你这是要跟我们彻底一刀两断么?” 巴成志狠狠心,一扭头,不说话。 香茅子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要怎么办。 慕乐生最后颤声说,“给他!你给他!我算看透了。大难临头各自飞,不就是个散么,给他。” 见大师兄发话了,香茅子就把剩下的极品灵石都拿出来,捧在双手的的手心。 巴成志自己点了十二枚走,剩下那半枚,他没有拿。 然后,巴成志冲着香茅子点点头,收起了自己那份灵石,叹息一声,回自己的房间了。 香茅子手里捧着剩下的灵石,不知道怎么办好,她小声的叫着,“大师兄,那你呢?” 慕乐生显然非常的难过,不过他还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小师妹,能不能劳烦你再收一段时间。我们等明天,你三师兄醒来再商量?” 香茅子点点头,一反手,就把剩下的灵石都收起来了。 慕乐生的心情显然非常糟糕,他强撑着笑道,“小师妹,今天你也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有事我们明天再商量吧。” 香茅子却并不想休息,她这一路走来,脑子里已经有了好几种朦朦胧胧的想法,却不是很清晰。 “大师兄,我能看看咱们剑坞的锻造间么?” 每个炼器的工坊,都要有一个锻造间。里面最起码要有地火地脉、或者特殊火焰的熔炉、以及各种工具、冷水池等。 慕乐生见小师妹还是那副充满干劲的样子,内心倒是被她安慰平复了不少,“你要是还不累,那么看看也成。” 慕乐生领着香茅子往后院走去,在兼诸真君的后院东侧,还有一排带着禁制的房间。香茅子在昨天打扫的时候,就进不去,所以她也没管这里。 那是因为她还没有正式拜师,慕乐生也不好把禁制对她开放。 今天他们走到那排房间,慕乐生行使了大师兄的权限,把这个房间的禁制录入了小师妹的身份令牌。 以后香茅子要来这里,就再也不受禁制的限制了。 这一排房屋一共有五间,都是相互贯通的,场地很是开阔。走到了房间里面,只见里面摆满了各种常见的炼器工具,在房梁上挂满了不同的卷轴,那都是一些常见的炼器图纸之类的东西。香茅子就觉得非常的惊喜了。 然而惊喜又不仅在此。 在最南侧的屋子里,有一道楼梯,沿着楼梯向下,就可以来到一座巨大的地下冶炼坑洞,它在入口处有好几个通路,每个通路都连着若干宽阔高大的坑洞。 在地下冶炼坑洞里,到处挂满了明亮的不燃灯,把坑洞照的宛如白昼,一点都不显得阴冷压抑。 地下的面积,要比地上的那些房屋大了十倍不止。很多坑洞还装了不少炼器的材料,也有一些是半成品的灵器,都胡乱堆放在这里。 在最中间的坑洞,有一个巨大的石井,石井上面架设了一个铁质的轱辘,上面捆着非常粗壮的精铁锁链。靠近石井,就能感受到里面有一股股奔放的火灵力正在不断的喷溅着。 香茅子凑过去看了一眼,炎井下面是暗红色的火河,滚热的火灵力充沛的聚集在此处。 吞吞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又自己扒拉着灵兽袋跑了出来,到处闻,奔到石井哪里,一副恨不得要跳下去的摸样,倒把香茅子吓了个够呛,死死揪住它的尾巴,不许它乱跑。 这里,就是赤焰剑坞的工坊所在了。它最大的价值,就是这地下坑洞里的炎井,据说是昆仑地火灵脉的旁支,火行灵气充沛异常,十分难得。 香茅子认真的打量了这个地下坑洞,内心对它满意的不得了。 她扭头问大师兄,“这里的东西,我能用吗?” 慕乐生呵呵笑道,“小师妹,你也看到我们剑坞的情况了,这里又有什么好的?你随便用,都是些残余废料和不值钱的材料而已。” 想了想昨天惹师父不高兴了,香茅子又小心的问,“那倘若我要收拾这里的东西,又或者摆放炼制一些东西出来,也可以吗?师父会不会不高兴?” 慕乐生连连摇头,“小师妹你不用担心,师父已经很久不来这里了。另外就算他来也不怕的,师父其实最最面冷心热,你昨天那么顶撞他,他不也没生你的气么?” 听到大师兄这么说,香茅子先是不好意思了一下下,但也就真的放了心。 “大师兄,我今天想留在这里收拾一下。” 慕乐生虽然才认识香茅子两天,却多少看出来她有个好规整东西的毛病,他是个非常宽厚的人,不介意的说,“那你在这里慢慢收拾,只是别太累就好了。” 香茅子大力的点头,“嗯!” 慕乐生今天也是身心疲惫,叮嘱她几句之后,就上去自己练功和休息去了。 却说香茅子,见偌大的坑洞炼器坊中只有自己和吞吞了。她的精神头可就来了。 先用力拉抻了一下身体,打了两套躬行拳。 然后她眼神晶亮的跟吞吞说,“吞吞,你说我们把那些黑玄铁提炼一下好不好?明天给师兄们一个惊喜!” 吞吞虽然聪明,去还没到了能听懂她这句话的份上。不过吞吞已经能听懂“提炼”这两个字的意思了——当初在萑丘的时候,吞吞就懂得“提炼”就意味着有零食吃! 因此吞吞大力点头,一副迫不及待的期待表情。 香茅子见吞吞也支持自己,不由更加兴奋。她用力的攥了攥拳头,“嗯,我刚刚看整个地下坑洞工坊,这里地方足够大,而且还有坑洞里装满了精银碎屑,多的很啊。” 精银碎屑是一种常见的炼器材料,它主要的功能是将阵符刻录到炼器物品上去,价格不算高,但是用量很大。当年赤焰剑坞还很红火的时候,对它的需求也是很高的,故而存储了很多。 不过最近这几年,它们都没被怎么使用就是了。 香茅子一看这场地的情况,外加各种储备材料的种类和数量。她脑子里那些模糊朦胧的念头,已经逐渐的清晰明确起来。 她有了一个大胆而疯狂的想法:如果灵器能被阵法和阵符残暴的拆解,那么能不能也倒过来呢,比如阵符和阵法来统一冶炼捶打出来呢? 这个想法倘若被旁人听到,甚至是魂寰的高手们知道,也呸她一脸——炼器,那是手艺!是一门精深而博大的学问,怎么可能用符文和阵法锤炼出来?! 但香茅子不怕,她决定要试试。 然而在尝试之前,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搞定原材料。把三师兄买回来的废弃的材料重新提炼一下。 她先用翻土术、巨石术以及流浆术反复打磨其中一个坑洞的地面,把它磨成一块巨大而光滑的石头地面。 香茅子自己用凤鸣剑在上面刻画了两下,刻不动。直到她用了剑芒,才在上面刺穿了几个洞。 这才点点头,对它的硬度表示满意。 然后,她小手一翻,一根三尺长的大笔出现在香茅子的手心里。她宛如耍棍子一样来回得意的转了几圈,“画地符笔,今天就要你看大显身手了!” 这枚画地符笔是她自己锻造的一个小型的炼器道具,算是低阶的符笔,却能在平整的地面上书写符箓和符文。很是便利。 香茅子开始把自己脑中的构图,一个个的在地面上呈现出来。 引流符、链接阵、分层分界符、锻打巨石阵、霜冷符阵、淬火阵…… 一个个的符阵嵌繁复而玄奥的随着香茅子的步伐,整齐的摆列在地面上。 当她画完之后,那地面上蓝光闪烁,仿佛有呼吸之意。 锤炼杂质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不过幸亏现在她不仅方法娴熟,更关键的是有了更好的工具。 香茅子在一个空地摆放了颜大师姐赠与的那套乾坤烘炉,又拿出胖胖鸡,在上面放了两个巨大的箩筐,利用它反复去驮了各种材料过来。 然后就见她开始极快的打造出了各种形状的东西。 有的东西像是个方形的筛子,却分了好几层,而且每层筛网的大小完全不同; 有的材料被她打造成一个个长长的竹筒一样的东西,每一个都可以前后扭动链接在一起; 还有若干的石盒,里面整齐分成一百个大小相同的格子; 也有各种滚轴,并把它们和方形大箱子链接在一起; 也有秤杆一样,却两边都是大小挂钩的东西,被香茅子用架子固定在中间…… 时间一点点过去,香茅子把脑子中的东西大胆而疯狂的都锻造出来。而她最忠诚的观众,就是小吞吞。 吞吞真的以为香茅子是在给它做零食。它拍打着尾巴,滴答着口水的,好认真好耐心的等待着。 它看着香茅子跑前跑后的把那些奇怪的东西打造出来; 把它们安装在一起; 反复的调试,甚至重新画过。 有用了大量的精银碎屑,将所有的符箓都重新描绘,变成坚实和牢固的符阵。 然后,吞吞看着香茅子从手镯里到处大量的黑色碎石头。它们稀里哗啦的沿着那些竹筒一样的管道,被烈火锻造,浸泡冷水,分层筛选。再次被地脉火河过滤,筛选碎块,用风阵吹…… 终于,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一块块铮明瓦亮的鸡蛋大小的黑色金属锭子,稀里哗啦的在管道的最末端掉了下来。 沉沉的,凉凉的,带着金属特有的味道,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吞吞开心的跑了过来,长大嘴巴,等着喂投。 没想到,香茅子竟然把它们通通收了起来。 然后吞吞就听见香茅子说了一句,“吞吞啊,这个是三师兄的材料,是有用的。不能给你吃哦!” 不能吃! 不能吃! 不能吃!!! 等了一宿的吞吞仿佛寒沼帝龙的粪便糊了一脸,打击太大了!吞吞咣当一声就俯卧在了地上,不肯起来了。 ——狐狸有话—— 周末啦,今天只有一更,休息去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58:匡凡的心事 香茅子在坑洞工坊中大兴土木,忙忙碌碌的折腾,浑然不知辰光何时。 外面已不知不觉到了晨光初起,天刚破晓的时分。 慕乐生经过一夜的打坐,虽然修行上并没有什么精进,但是他的内心却终于平静了下来。虽然目前的已经到了破釜沉舟的情况,但他还是打算放手一搏,希望能带领师弟妹(齐)其心协力、度过难关。 他推开门,打算先去看看三师弟的情况。 等他走到隔壁匡凡的房间,就见他正躺在床上,双眼失神的看着房顶,一动不动。 慕乐生敲敲门,这才走进来,“三师弟,你今天如何了?” 匡凡一动不动,只是张眼睛看着房顶,到好像上面有什么大道金经似的。 慕乐生当他身体还在剧痛不舒服,就问了几句,“师弟,你身体不要紧吧?要不然我去请个丹师给你瞧瞧?昨天小师妹说你并无大概,如果你还有不妥……” 慕乐生说话一贯是有些啰嗦的,他还在那边念念碎,匡凡却已经推开被子自己坐起来了,“不,我没事。” 慕乐生见他面色依然不好,转念想了一下,觉得三师弟这也可能是不好意思,毕竟他平素里是那么个高冷的人,被人打晕了从坊市里扛回来,估计面子上会有些抹不开。 “师兄,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匡凡是激怒外加重创后昏迷,后面的事情还不知道。 慕乐生就跟他说,“是辛师妹,她用那个丑不拉几的胖鸡驮了你回来的。” 匡凡“哦”了一声。 慕乐生又说,“她可不仅仅是把你驮回来啊,这丫头帮你跟南山大干了一场,打了个痛快。据说一挑七,还赢了。南山那边可丢了大脸了!” 匡凡楞了下。他没想到还有人肯为他出头,更没想到小师妹居然能一挑七会赢。 慕乐生昨天已经从香茅子哪里听到了后面的事情,就宽慰匡凡说,“小师妹后来逼着南十五认输。南十五发了心魔誓说,那个卖假材料的人,着实不跟他们相关。看样子不像假的。师弟啊,你别往心里去,可能真就是赶巧碰上了。” 匡凡此刻的反应很慢,要半响才“啊”了一声。然而就算是赶巧碰上又能怎样,自己的材料已然是买错了。就算他想搭灵石进去填,也还是赔不起的。 砸了,全搞砸了。 匡凡真心觉得,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 看到他这样,慕乐生走近了,贴着床沿坐下劝道,“师弟啊,你平素里就不太爱说话,跟大伙都淡淡的。可这次师兄还是要劝你,做人要往长远想,遇到困难,大家都抗一点、搭把手,就没有过不去的。” 匡凡又呆了一会才说,“大师兄,你一直对我们都很尽心。可你不是今天才当大师兄的啊。你还记得我刚来的时候么,那时候你还排老九呢,也是个说话都要靠边的人。” 慕乐生想想,那差不多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匡凡刚刚投来剑坞。 当初的赤焰剑坞跟现在可大不相同,兼诸真君不仅有三名正式的弟子,更有十多个记名弟子,他也只排到了老九的位置。而匡凡,不过是刚刚入门的小师弟。 慕乐生缓和着气氛,“怎么,你嫌弃师兄那时候不是老大,没有罩着你?” 匡凡摇摇头,“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慕乐生听着他话里有话,就问,“什么事?” 匡凡说,“当初我刚来工坊还是一名排班末位的小跟班。那年赤焰剑坞接的是海晏鼎的任务,我被分配去跟着三师兄孙周全,四师兄成年锦去采购髓玉的任务。结果到了坊市,他们就让我自己去逛,并不带着我买卖髓玉。” 慕乐生静静的听着。 匡凡继续说,“我也没有多想,师兄们既然不带着我,那我就自己去逛。我还到处去找髓玉的资源,并认真打听了髓玉的行市和价格。” “结果后来迷路,无意中走到一条后巷内,撞破两个师兄正在跟别人交易下品髓玉,他们用的是上品的价格。我连忙去阻拦,告诉师兄们这个是下品的髓玉,让他们不要上当。” “那个卖家一听,就过来大骂我。我不服气,点明它的品相差在哪里,品质如何差劲。那卖家一共三个人,竟然围在一起把我痛殴一顿。当时后巷无人,除了他们三个卖家,就只有我,并另外两个师兄。” 匡凡说到这里,顿了顿,“我当时被他们三个人围攻,又是小小初阶炼气弟子,哪里打得过对方?与其说是斗殴,不如说是单方面被揍。可两位师兄只是远远的站着看,一言不发,还挂着冷冷的笑。” 慕乐生轻声的说,“三师弟,你……”他想了很多安慰之词,可是却没有说出口。 匡凡继续说,“当时我昏迷在坊市后巷,人事不知。当我醒过来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那时我的伤很重,好容易挣扎着爬回去,修养了半个月才能下地。全靠几枚积攒下来的辟谷丹和伤药度日,才熬了过来。” “在房中受伤将养的半个月内,没有人来看过我,一次都没有。” 慕乐生垂头不语。那个时候,应该是整个赤焰剑坞最最慌乱和萧条的一段日子。师父被南山剑坞不断的打压,而上面的峰头管事们也开始针对赤焰剑坞,而兼诸真君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心灰意冷,诸事不问。 下面的弟子都各自有了不同的心思算计。不仅他们这些记名弟子横生去意,就算是那三个正式的弟子,也都纷纷以游历的方式辞别了师父,再也没有回来过。 在那样的环境下,一个排位最末的新晋弟子,别说是受伤,就算是死在房间里,可能也没有人去过问吧。当年的情况就是这样,乱七八糟,各怀心思。慕乐生不知道要怎样宽慰匡凡。 匡凡继续说,“等我的伤好到能下地,慢慢走出房门时。竟然发现了那批髓玉还是被采购了回来,又因为品质太差,导致铸练一直失败。负责造基的吴师兄和梁师兄,就跟孙周全和成年锦他们吵架。可是孙周全是师父跟前得用的弟子,他们联手排挤了吴、梁二位师兄,反说失败是他们技艺不精。硬生生把梁师兄气得辞别小筑,另投它门去了。” 这段往事,慕乐生是有记忆的,他当初也很为吴师兄抱不平,然而师父根本无心管事,这些事都是归当初的大师兄胡良处理的。 匡凡惨笑一下,“当初我还不懂事。听到这件事后,就去找大师兄胡良去告状,说自己看到买卖髓玉的过程,而且还劝阻了,这事不赖吴师兄。” “胡良师兄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说一定为大家主持公道。可在第二天,他们就一把火烧了当时的工坊,别说髓玉,很多材料图纸都失踪不见了。吴师兄为了抢救那铸造了一半的鼎基,被地火烧伤了肺脉,修为上再也无法存进。大师兄,你还记得吴师兄的下场吗?” 匡凡语气平平,可慕乐生想到此事,眼圈儿都红了,他哽咽的说,“吴师兄,他,他半夜自己跳进了熔炉,血祭了鼎基。” 大概是因为肺脉大伤,今后无法修行的缘故。趁着半夜无人,吴仁宇自己跳进了熔炉,以命祭鼎,极大的提高了海晏鼎的品质。 可最终,海晏鼎还是因为材料和炼制方法出现了各种问题,没有获得上峰的肯定,被定为了下品灵器。当年赤焰剑坞依旧降了一级。 匡凡却没有哭,他平平的说,“大师兄,你只知道吴师兄生殉了海晏鼎。你可知道火烧剑坞,我们搬家之后,胡良大师兄安排我做什么?” 慕乐生轻轻摇头。 匡凡说,“他安排我去渌金砂,而且要三千斤。” 慕乐生倒抽一口冷气,渌金砂是一门最最苦累的功夫,要在弱水寒泉反复的淘澄,日夜不断才能出一斤金砂。这个功夫极伤身子,弄不好就会经脉尽毁损,再也无法修行了。 匡凡说,“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吴师兄不清楚,所以他傻乎乎的死了,殉了灵器却依然无用。我老实的渌金砂了半个月,然后夜半的时候去求了孙师兄,将身上所有的灵石都给了他,跪着求他绕我一命。当时孙师兄用脚底踩着我的脸,问我还敢不敢多管闲事。我说,再也不敢了。” “孙师兄让我滚。我真的是当着他的面,在地上打着滚,滚出他的房门。就这样,第二天胡良师兄笑眯眯的招了我回来,给我换了一个看火的差事。” 匡凡说到这里,“从那天开始,我就一句话不多说。这一切,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看着你们明争暗斗、我看着赤焰剑坞的人吃里扒外、我看着它一点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匡凡忽然惨烈的一笑,“大师兄,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甚至有一种痛快的感觉。觉得这才是报应呢。只不过,今天,它报到我的头上了罢。” 慕乐生是个爱掉眼泪的人,所以眼泪吧嗒吧嗒的不断落下来。 此刻他眼圈红红的说,“老三啊,当初那些事,有些我知道,有些我不知道。但它们毕竟都过去了。你看看,如今赤焰剑坞也没有那么多污遭的事情,也只有我们师兄弟三人,还有新来的小师妹了。” 匡凡点点头,“是,我也是看着大师兄你里里外外的操心,才说了这么多。辛师妹人虽然小,也是正派人。想来剑坞如果能置之死地而后生,那还是很好的。” 慕乐生见他这么说,就又劝,“那你以后就放下过去,跟我们一起好好的干吧。” 匡凡摇头,“昨天回来的时候,其实我已经醒了,但是没好意思,就装了一下。巴师兄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这个老巴很多时候,都有些自私冷漠,但他有一句话说得对——完不成任务只是降级,但如果连材料都还不上去,那就要被革名了。” “我这次的亏空太大,如果留下来,那是坑了整个剑坞。我得自己去若熙小筑给个交待,就不拖累你们了。”经过了一宿思考,匡凡显然有了自己的打算。 慕乐生死命劝他,留下来大家一起扛。 然而匡凡已经拿定了主意,再也不松口。 万般无奈下,慕乐生只能说,“你既然这样固执,那我也没办法了。不过你昨天可是欠了辛师妹好大一个人情,你难道不亲口跟她道声谢,就这样走吗?” 听到“辛师妹”三个字,匡凡心里一暖。 他不由想起小师妹又圆又亮的大眼睛,被汗水微微打湿的额头,还有那丢人现眼的红喧灵爆鹤…… 虽然很丢脸,可是小师妹一心为他着想,像个小太阳般的率直热情,却融化了匡凡冰冷了十年的寒心。 他点点头,“我自然要跟小师妹亲自道谢的。” 慕乐生就说,“那一起去吧。”他想让辛夷小师妹帮忙一起劝劝三师弟。 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匡凡的房间,去寻找香茅子。 香茅子的房间在对面,并没有下禁制,可是也没有人在。 此刻天色依然尚早,院门禁闭,到不像有人出去的样子。 匡凡就看着慕乐生,大师兄这才拍了拍脑袋,“啊呀,昨天带小师妹去了矿坑工坊,她不会还在那里吧?” 慕乐生和匡凡一前一后的来到了工坊,从北厢房沿着后楼梯一路下行,离的老远就听见辛师妹的声音。 “你生气也没有用!不要装死。” “吞吞最乖了,起来呀,起来嘛!” “我数三下,你不起来,以后都没有零食了哦……” 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面面相觑,穿过坑洞,遁着声音走到了东北角的矿坑中。只见辛小师妹正蹲着去戳自己的灵兽。 那土狗一般的灵兽做出赖皮的姿势,四肢瘫倒在地上不肯起来,情形有些好笑。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 真正让人震惊的是小师妹身后,各种铁轨、索道、竹架和管道,占满了整整一个坑洞的地方,看起来很是复杂庞大的阵势。 “辛师妹,你这是在干什么?”慕乐生惊讶的问。 香茅子抬头见识他们,她跳起来,“三师兄,你好了呀!” 匡凡依然有些不好意思,“我已经好了,多谢你,辛师妹。”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谢谢你像阳光一样的笑容,谢谢你让我相信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香茅子摆摆手,“谢什么呢。三师兄,你来看呀。”她毫不矜持,一把拉住匡凡的手,扯着他往里面走。 慕乐生好奇,也跟了过去。 香茅子把他们拉到坑洞里侧的一角。在那里码放了三堆床铺大小,半人高矮的黑金锭子,横竖叠放得整整齐齐、井然有序。 “这,这是什么?”匡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香茅子从最上面拿了一块乌金锭子给匡凡,“三师兄,你看看能用么?” 匡凡接过来仔细端详,慕乐生也反复的看着。 他们都是积年炼器的学徒,对于黑玄铁这种材料,再熟悉不过了。 可此刻手中的材料,又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这,这是什么?”匡凡颤声问。 ——狐狸有话—— 匡凡,也是个可怜的娃呢……大家周末愉快,今日只有一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59:极品还是超品 见匡凡问自己,香茅子朗声说,“这是黑玄铁。” 不,不是的。 当他们没有见过黑玄铁吗?黑玄铁的优势是对灵气导入的亲和性,可缺点就是过于亲和导致杂质多,所以原材料都是比较小的碎块。这个也是所以在炼制的时候,容易导致失败的原因。要采取反复叠打的工艺,耗时良久的缘故。 通常来说枣核大的黑玄铁,就已经是上品了。匡凡曾经听过,坊市里曾经出现过一批红枣大的黑玄铁,立刻被追捧为极品黑玄铁,卖出了上品黑玄铁十倍的价格,据说这种黑玄铁的延展性相当于普通上品的百倍,而且承接的灵力更多,炼制耗损极低。 那批材料被一个筑基期的器修毫不犹豫的收走了,等匡凡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黑玄铁?!”慕乐生反复掂量着手里比鸡蛋还要大的铁块,“师妹你别欺负我没见过黑玄铁,黑玄铁哪有这样的。” 慕乐生也不敢相信,自己手中的铁块是黑玄铁。 香茅子有点不好意思,“这还真是的,就是三师兄买回来的那些杂质比较多的,我一直想尝试着提炼下。正好大师兄说场地和材料随便用,我就拿来练手了。师兄们看看可还使得?” 匡凡从拿着黑玄铁问了一句话后,就一直没有说话,他的双手一直在不停的颤抖,内心有一个声音在疯狂的跟他说,“这一定是黑玄铁,极品黑玄铁!说不定比极品还要好。” 可是,理智和残酷的现实让他变得比常人冷静,脑海中一直有道无情的声音:别做梦了,哪里可能呢?!不存在的。 他不能相信是真的,可慕乐生却没有这种顾虑,在那边大声说,“小师妹你别蒙我了,黑玄铁枣子大就是极品了,你这个黑玄铁块比鸡蛋都打,我看都要赶上鹅蛋的大小,这要是黑玄铁,那得是什么品相? ” 香茅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奖,她有点不好意思,反手背在身后,身子轻轻摆动,“其实也没有啦。你说的那大概是天然的原矿。我这个不是提炼过嘛,自然要品相高出很多。其实还是有损耗的,三师兄给我的材料,去掉那些杂质,只留下了七成的份量啦。” 匡凡听到这里,眼圈都红了,他尽量克制语气中哽咽,“这要真的是提炼后的黑玄铁,那,那它的炼器速度,应该会快很多。” 香茅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在发愁的慕乐生却立刻点头,“没错!黑玄铁最大的锻造难度就在于叠打淬炼的手感和时长。如果小师妹的提炼方法让杂质都剔除掉,那么我们锻造玄武铠的速度应该会快上很多了!” 慕乐生兴奋的看着香茅子,“如果真能成,小师妹,你是我们剑坞的大救星了。” 匡凡一字一句的说,“谢谢你,小师妹。” 香茅子被两个师兄这么郑重的感谢,更不好意思了,“我也没做什么,再说,还不知道成不成呢。” 匡凡和慕乐生对视一眼,“现在就试!” 是的,现在立刻动手试试这些材料。 这个发现点燃了他们所有的希望,现在他们简直是迫不及待的要尝试一下这些黑玄铁带来的惊喜了。 匡凡立刻在纳戒中拿出自己的工具,还有采购的其他的材料。 慕乐生也掏出一大堆类似砧台,提篮之类的东西。 他们捡了差不多20块黑玄铁块,然后将它们盛在一种特殊黑石做的盆子中,放入炎井下面去熔炼。 香茅子就跟在师兄们的后面,乖乖的观摩并认真的学习。 那些黑玄铁块,很快就被炎井灼烧成一盆暗红且浓稠的铁汁水。 匡凡和慕乐生各自分了一半,装在同样黑石盆子里,那盆子的材料应该非常特殊,就算在炎井深处也没有任何毁损,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就让火河将黑玄铁块溶解成铁水。然后摇起轱辘将铁水拉出来,那个黑石盆居然能长时间保持温度,使得铁水的状态维持不变。 两位师兄都拿出了自己锻造的工具和器皿。当站在铁砧前,两位师兄身上的气质都变了。 匡凡不再高冷,慕乐生也不在造作,他们变得很专注,一股隐隐的渊渟岳峙的气质,在他们二人的身上出现。香茅子忽然对两位师兄非常有信心。 他们用一根铁锨在黑石盆里搅动了两下,再提起铁锨时,铁锨头部那端就跟缠了蜜糖的竹枝一样,沾了很多黑玄铁水上来,圆鼓鼓的。 当他们将铁锨放在砧台上后,另外一手的铁锤就如同旋风般,叮当不停的捶打在黑玄铁上。 随着他们手起锤落,不停的敲打,那黑玄铁就在砧板上逐渐呈现了一个小小的片甲状态。 当片甲出现后,开始是将片甲不同的边缘部分,在黑石盆里沾上黑玄铁汁,然后继续捶打锻造。当它变得很大一片,不方便蘸取之后,师兄们又拿出各种长度尺寸的长柄石勺,从黑石盆里舀出黑玄铁汁浇在片甲上面。 这样不停的反复捶打,不断的在周围叠加新的黑玄铁汁液,那片铁甲就跟有生命一样,一点点的延长。师兄们的锤法多样而且灵活,有的是暴击,有的是点打,还有同时用了各种曲线的石头模具,可以将板甲弯曲成不同的弧度。 很快的,那个大块的板甲,逐渐出现了胸铠的摸样。 然后是背铠、肩铠、护臂、护腕、腿甲、护膝、以及头盔…… 在观摩的过程中,香茅子大开眼界,原来锻造还可以用这样的工具! 哇,这种抡锤的方法她没学过; 慕师兄将火灵气和锤法结合起来了呢; 三师兄这个切割不就是把金灵气和剑意在锤法上使出来?! 香茅子眼睛眨呀眨的,觉得自己今天学到了很多东西。这些技法,有的是封师傅讲过的,但是用法不同;还有的完全是全新的,又非常实用的功法。估计是师兄们自己的技法心得。 香茅子觉得自己学到了超级多的好东西,收获特别大。 这个时候,两人最后的部件都打造完毕。那么还剩下最后一关——刻制符文,如果这关失败,那么就说明,这批黑玄铁是没有什么用的。 慕乐生和匡凡拿出了木架子,那是仿造成一个人体形状的木架,铠甲挂在上面,就跟一个人穿好了玄武铠站立一般无二。 正好匡凡买齐了材料将冰凌晶玉和瑞金取出来,慕乐生也从自己的纳戒里找出一些其他的散碎配料,如湖心水,冷鱼蛋浆等。 他们调配了一小盏的莹蓝色的汁液出来。 这个符文,需要用铭金笔,那是一根中空却非常坚硬的金属笔尖。 匡凡和慕乐生将莹蓝色汁液从后端注入到铭金笔的笔杆内,开始在铠甲上划写符文。 玄武铠的符文主要是两种,一种是用于防御的土符,另外一种是增加力量的甲符。不过所有的符文都要连成一体,相互促进,最后利用一小块下品灵石自己驱动,达到能让凡人使用的目的。 这些符文的难度并不大,匡凡和慕乐生早就了然于心。 可这次,他们一落笔,就发现跟原来全然不同。 太顺畅了! 前所未有的顺畅感。 从前他们铭符,尽管用了上品的铭金笔,可在刻录的时候,笔尖总是会有一种涩涩的迟滞感,有时候甚至会感觉铠甲上有非常的大颗粒,让笔尖划不动。如果硬划,不是笔尖迸裂作废,就是笔画不受控制,画到其他的地方,导致铭刻的失败。 可今天全然不同,铭金笔在铠甲上刻录,太顺畅了。 那感觉甚至仿佛不像是在铠甲上铭文,更像是在符纸,不,是纸上画图。灵力元转无阻,手随意到,一个个符文从头顶到尾,一笔不断的顺着就连了下来。 一直到最后一笔和开头的那个符文紧密的勾连起来,没有丝毫的停顿,更没有丝毫的错漏错误之处。 前所未有的畅快啊! 因为画得太舒畅了,当画完最后一笔后,匡凡甚至隐隐的觉得,自己很久没有上涨的灵感竟然有了一点雀跃的突破感。 虽然非常轻微,但他却清晰的感受到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连这么低级的玄武铠,也能让他有突破感吗?不是说只有高级的炼器才能给人带来这种感受么? 匡凡停下来,呆呆的看着自己炼制的玄武铠,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师弟。”慕乐生也铭刻完毕了,他轻声的叫了匡凡一声,“好奇怪,我怎么觉得自己的灵感通识,有了一点上涨?” 匡凡骤然回头,“大师兄,你也感受到了么?我也有这个感觉!” 两个人都有这种感觉,那就不会错觉了。 他们两个相互看了看,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之色。 哪怕这个材料不能激活玄武铠,仅凭它给他们带来的这丝微妙的灵感增长,那就完全值回票了啊! 匡凡的呼吸粗重起来,而慕乐生则觉得自己双手的手心,全都是汗。 小师妹,到底给自己带来的是什么材料啊! “师兄,怎么啦?是材料不成吗?”香茅子见两个师兄刻录完,就一副紧张又激动的神色,仿佛受到什么刺激了一样。 匡凡断然说,“还没有测试,不过我估计是行的。可是小师妹,你知道么,我跟大师兄这次铭刻完之后,灵感神识竟然有了一点增长!!” 香茅子不以为然,“灵感神识增长不是很正常吗?每次画符和铭刻之后,就会有一些增长啊。” 慕乐生觉得自己好像听不懂香茅子的话,“小师妹,你说什么?” 香茅子不明白的反问,“大师兄,难道你们不是每次画符或者铭刻之后,灵感通识就会略微增长吗?我每次都这样呀,有的时候增长得多,有的时候增长得少而已。” 慕乐生和匡凡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对于他们这些炼气修士,甚至连筑基修士都算上,神识方面的增长是最为困难的。灵气和功力可以靠着日积月累的功法来磨练,可神识的增长则极为微妙。 有人说要靠顿悟; 有人说是靠天分; 也有人说是靠传承和功法。 但实际上,确实还没有一种办法能让所有的低阶修士,能够稳定而清晰的增加神识。到了金丹之后,锻炼神识的功法还是有一些的,可低阶修士的神识功法几乎没听过。而低阶修士的神识高低,则决定了他们未来的修为潜力。 神识高的低阶修士,可以说个顶个是高阶储备种子。 所有的低阶修士,做梦都想找到一条能够锤炼神识的办法,可今天匡凡和慕乐生听到了什么,“每次画符和铭刻后都能增加灵感神识”?!这如果不是吹牛说话,那就是他们看到奇迹吧。 “师兄,师兄,快试试看,这批黑玄铁到底成不成的!”香茅子并不知道自己的话给两位师兄带来怎样的冲击。她更关心这批黑玄铁到底能不能用。 见小师妹着急,匡凡笑了笑,把自己的疑惑先抛到一边。他拿出了两小粒低阶灵石的碎屑。 捏了一块给大师兄慕乐生。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深呼吸了一下,才把这块小小的灵石放进玄武铠的阵眼当中。 别看只是一枚下品灵石的碎屑,它将起到一个灵力引导的作用,这套阵符本身就能吸纳游离的灵气供铠甲使用,只要不是遇到极大的毁损,这套玄武铠至少能用上百年时间。 随着灵石进入阵眼当中,灵力波动霎时间就覆盖了整个玄武铠。一阵玄奥的波动过后荧光蓝纹低调而幽深的出现在玄武铠的表面。 符文驱动成功! 这宣告着这套玄武铠已经成功了。 “太好了,材料能用。”这是香茅子一直担心的事情,她在刚刚还一直担心自己好心办坏事呢。 能用?!不对。匡凡摇摇头。 见他摇头,香茅子的心又提升起来,“师兄,是有哪里不对吗?” 匡凡“嗯”了一声,“我想测测这套铠甲。”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恰好慕乐生也说,“我也想试试。师弟,我总觉得这套铠甲的成绩,应该给我们带来惊喜啊。” 香茅子不是很懂,“师兄,什么叫测测铠甲?” 慕乐生笑着说,“小师妹,你看好了。” 匡凡来测试,他站在铠甲前面,用力大喝一声后,全身肌肉一块块隆起。然后他摆开了架势,使出一招开山式,直击出拳,重重的一拳击打在玄武铠之上。 在拳头落下的时候,玄武铠浑身蓝光暴涨,变得刺目起来。“轰隆”一声过后,玄武铠似乎暗淡了三分,但是它依然保持着闪烁的蓝光。 “师弟,你用了几阶几成力量?”慕乐生问。 “三阶,十成力量。”匡凡回答。这已经是凡间奔马礌石的力量了,如果不对上修士,这就是凡人通常能遇到的最大的冲击力。 显然,玄武铠经受住了这次攻击。 慕乐生点头,“按照这个测试,它已经是上品的表现了。” 匡凡也认同这个观点,但他还想继续测试,“我想试试它的极限。” 慕乐生也有此意,“来啊!我也想看看。” 于是匡凡拿起了铁锤,用了三阶十成的力量,蓝光再次暗淡,却依然挺住了。 四阶十成,挺住了。 五阶十成,蓝光最后闪烁了一下,但是那枚低阶灵石碎屑却爆掉了。 更换了新的灵石碎屑。 六阶十成,玄武铠终于坚持不住,咔嚓一声,胸口的铠甲爆了一个大洞,彻底报废了。 香茅子还有些遗憾的说,“哎呀,破掉了。好可惜。” 可是匡凡和慕乐生内心的惊诧,已经如惊涛骇浪一般,起伏不平。 五阶! 用这种黑玄铁打造的玄武铠,竟然能挺到五阶。这是什么概念?!这相当于远超它的上品抗力要求。那这种玄武铠应该算什么?极品玄武铠,还是超品玄武铠? 匡凡和慕乐生的呼吸开始粗重起来。 “师弟,”慕乐生的声音都是沙哑的,“你刚刚铭刻的时候,消耗的灵力怎么样?” 匡凡实话实说,“非常节省灵力。和以往相比,我锁耗灵力还不到十分之一。” 慕乐生点头,“我亦如此。”他顿了顿,“以往我们打造一套玄武铠,往往要三天时间。” 因为玄武铠的材料不均,需要叠打锤炼,而且又在最后铭刻的时候功亏一篑,往往要返工多次,才能完工一套。 而且在铭刻的过程里,又特别消耗灵力,灵力不足的人甚至因为最后只差一笔而功亏一篑。 可这次,他们只用了十分之一的灵力就完成了铭刻,这种绩效是以往的十倍还不止。 慕乐生声音带着激动的沙哑,“可按照这套材料的品相,我觉得自己一天就能出品五套,不十套!” 匡凡接了一句,“而且每次铭刻的时候,我们的神识灵感还会有所增加。” “难么我们三个,一天就能出品三十套以上,一个月就是九百套。” “一年就是一万零八百套!” 能完成!只要大家一起努力,就能完成!!!! 他们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熊熊烈火。 匡凡激动得手都在发抖,“大师兄,你还忘记了一件事。” “啥?” 匡凡指了指那边的材料堆,“如果按照我昨天那个品相去买杂品的黑玄铁,我们的成本,只要三分之一都不到。” 是的,有了小师妹这套提炼的技术,他们可以撒开欢的去买各种混杂的黑玄铁,甚至连别人不要的废料都可以一并收了进来。 慕乐生想到这点,觉得不仅是任务,更有不尽的极品灵石向他们飞来,“小师妹,你这个提炼术,有没有什么限制?” 香茅子想了想,“没有吧,应该没有。试试呗,我觉得能行。” 她顿了顿,“师兄,我能提个小要求吗?” 匡凡和慕乐生一点都不停顿的说,“提,随便提!” 香茅子见师兄们答应的这么爽快,就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我想拿一部分黑玄铁块出来。” 这当然没问题,凭小师妹给省出来的钱,她都拿走也行啊。 匡凡笑着说,“需要师兄帮你拿么,拿到哪里去?” 香茅子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不需要,不需要。”然后她指了指依然顽固趴在那边不起来的吞吞,“我是拿来喂吞吞,它已经生气很久了。师兄啊,你们以后有什么材料、灵物或者什么的,可千万别让吞吞看见啊。不然,那就要见者有份啦。” ——狐狸有话—— 今天一更。阴雨连绵,周末疲惫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60:绝版好鸟 喂了吞吞几十块黑玄铁快之后。它终于一改赖皮的状态,自己晃晃悠悠的爬起来,四处的溜达。最终觉得炎井旁边的位置不错,找到一个空地,团成一团开始睡觉。 这就是吞吞的终极目标,吃饱了睡,睡醒了继续吃。嗯,满意! 对于吞吞的表现,两位师兄又是惊讶又是好笑,“师妹,你这个结契的灵兽,也真不一般啊。” 慕乐生这话是单指它的好吃懒做。吞吞在坊市大展神威吓退寒沼帝龙的英姿,两位师兄还是完全不知道的。 香茅子却不懂,她立刻点头,“嗯,吞吞是最棒的。” 这种认真护短的样子,弄得两个师兄又好笑又好气。 但是对于接下来的事情,大家却有了一些不同的争议。 匡凡认为现在应该趁热打铁,先把手头的材料都打造出来,一方面尽早完成任务的进度,另外一方面也可以锤炼神识灵感,提高自己的修为。 慕乐生则建议,现在应该先去尽量买材料,因为材料是制约他们最大的瓶颈。把材料先买回来,提炼出来。确认品质和数量。至于捶打铠甲,那只不过是按部就班的完成任务而已。 可匡凡火热的心灼烧成一团,恨不得立刻就开始着手锻打才好。 两个人争议了半天,还不能达成共识,就一起看向香茅子。 香茅子指了自己的鼻子,“问我?!” 匡凡和慕乐生同时点点头,“小师妹,就你说了算!” 香茅子歪头想了想,“不如分兵两路。三师兄留在这里打造铠甲,大师兄和我去采买材料。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么。” 对于这个意见,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异议,立刻就同意了。 然后香茅子认真的跟匡凡说,“三师兄,我觉得你刚刚锻造玄武铠的方法,可能,嗯,换一种更好。”她本来想说不太对,但话到嘴边,终于想起封师傅的叮咛,于是又收了回来。 匡凡如今对小师妹是非常尊重的,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师兄就看不起她的意思。 “请小师妹指点。” “我刚刚看你跟大师兄锻造铠甲。发现你们都是从胸铠到背甲,再到头盔这样一套次序的打下来。”香茅子说。 匡凡点点头,“历来灵器中铠甲都是这么打造的,有什么不对呢?” 香茅子摇头,“不是不对的问题。而是可能会有更好的办法。” “倘若打造一套铠甲,三师兄你这个流程和顺序肯定没有问题。但我们是打造一万套啊。我觉得,这一万套的锻造方法,应该跟一套的做法完全不一样。” 香茅子的说法,让匡凡和慕乐生隐隐的有了一种灵光闪现的感觉,却并没有抓住,那灵感仅仅一闪,就消失了。 然而香茅子没有停下来,她继续说,“我觉得应该是每个部位逐一打造这种方法,会更快一些。比如打造一百套胸铠,然后再打造一百套背甲。最后等凑齐了这一百套各个部位的所有零部件,再把它们统一拼凑在一起。” 匡凡听了摇头,“小师妹,你这个想法太过异想天开了,这样是不行的。” 香茅子有股执着的倔强,匡凡说不行,她就一定要问个清楚,“怎么不行呢?” 慕乐生笑着解释,“因为所有的部位都是需要调整和磨合的。你没见我们打造胸铠和背甲之后,就立刻要把它们放在一起拼凑起来,然后立刻进行边缘的调整吗?!倘若做了一百套之后,这顺序都是乱了,有时候脑子也不住当初做的那个大小和手感,可能会拼不到一起去。” 匡凡也点头,“那就会出现前胸比后甲宽一掌,左臂比右臂长一寸的情况。” 香茅子当然听的懂匡凡的意思,她反问道,“所以三师兄的意思是,假如是大师兄做的前铠,是没有办法拼凑安装在三师兄打造的后甲之上的,对么?!” 这是当然的了。每个人的手感,还有下料都不一样,做出来的尺寸自然都有轻微的不同,所以才会有体感悟之说法。 匡凡跟慕乐生一起点头。 香茅子语出惊人的说,“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制定出统一的尺寸出来?” 匡凡和慕乐生不理解香茅子的说法,隐隐的,他们似乎有了一点感觉,却非常的模糊,“什么统一的尺寸?” 香茅子跑到了慕乐生打造的那套灵铠的人形支架旁,她指着不同的位置说,“我们统一把铠甲的关键尺寸都规定好了,比如前铠有多长边缘,多宽的尺寸。后甲也一并就按照这个打造。这样无论谁打造的,都可以拼装在一起。” 慕乐生张口结舌,“这,这怎么可以呢?不行的。” 香茅子认真的问,“怎么不行呢?” 慕乐生想到一个理由,“全天下所有的铠甲,从来都没有这么打造过的啊!” 香茅子问,“那别人没做的,不等于我们不能做啊。倘若别人没做过的,我就不做。那么后面这套东西,就不存在了。” 她指了指后面那套提炼黑玄铁的阵法和阵符。 这个有力量的“铁证”让匡凡和慕乐生瞬间就哑口无言。 匡凡提出了另外的疑问,“可是如果什么都按照统一的尺寸打造,我们的速度会很慢。以前都是想到哪里,就打到哪里,速度自然是快的。可现在每次都要量一下,那速度会降低很多的。” 香茅子指着他们刚刚锤炼的铁毡,“两位师兄,如果我们把这个固定的尺寸,用锻金标注在铁毡上。到时候你们只要在铁毡上比量一下就可以了。怎么会慢呢,我反而会觉得会更快。” 匡凡和慕乐生不由自主的走到刚刚锻造的铁毡前,那是一个有四尺左右镗金铸造的锻造台面,大致呈现一个卵形,又不完全。 香茅子细嫩的小手指在上面比划,“这里可拉一根锻金线,标注肩胛的长度;这里可以再啦一根作为臂甲的长度……” 匡凡摇摇头,“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可以打造出同意的标尺在侧面。然后统一刻度就好了。”这个方法显然要比香茅子想的更加成熟。 慕乐生也点头,“比如肩宽四十分,臂长三十五这样。” “对!”匡凡也是这个意思。 香茅子看着慕乐生的说法,忽然一拍手,“我们为什么不打格子?” 打格子?两个人疑惑的看着香茅子。 香茅子兴奋的想到了一个点,“对啊师兄,我们按照大师兄刚刚说的,把这个尺寸用韭叶粗细,呃,你们不知道什么是韭叶?!那就是眉草茎,眉草你们都知道吧?” 见两个人点头,她才继续,“我们将上下和左右,都用眉草茎粗细的线条,打出统一的尺寸标记。然后中间用发丝细的锻金线拉丝,打造出一寸见方的格子……” 大家围着台面,脑子中迅速的就补充出了香茅子的描绘。 慕乐生一拍手掌,“妙啊小师妹。倘若这样,就不用来回衡量,只要用眼睛一扫就知道了它的大小。宽窄长短,一目了然。” 匡凡点头,“而且我们也可以另外用银煌粉为标记,在关键的几个格子上点出临时的标记。” 慕乐生瞬间就抓住了重点,“对!反正每次打的部位不一样。如果打造后甲,就在上中下,以及肩部和腰部,用银煌粉来标记,到时候只要把打造完的铠甲在台面上一放,就知道对不对了。” “如果打造的是左右臂,只要另外在中心位置重新点出长短和宽窄就可以了。” 香茅子已经不停的点头,觉得师兄们不断完善的想法,比她的还要好,还要清晰方便。 她的小脑袋几乎点成了棒槌状。 这个脑洞一开,慕乐生和匡凡自己就开始进行了无穷无尽的推衍。 “如果是这样,那么尺寸应该不仅仅是一套的标准。毕竟,大师兄你,我,还有小师妹的身高胖瘦都不一样。” “不要紧,我们可以大致做出几套尺寸标准。反正有一万套这么多。每一千套可以换大一个尺寸。” “也不用那么多。我觉得三千套换一个尺寸就可以了。” “咦,那不就是做成大中小三种标准就可以了?” “最后那一千套,可以额外做一些特别大,或者特别小的。” “妙啊!这个办法好。” “如果这样,我们能不能把最初的片甲用模具来进行锻造呢?反正尺码都是统一的了。” “师弟的意思,是浇筑法?” “对,大师兄。这次锻造的数量这么大,我们可以把最基础的形状用黑焳石凿模出来,这样直接倒模出片,然后边缘再锻打尺寸。” “这个想法好啊,这样只要打造出一百套模具,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 慕乐生和匡凡的神情十分激动,“如果这样,我们每天就不仅仅是打造十套的速度了!!!” 慕乐生都被这种推测吓到了,如果这样,难道他们要每天每人以一百套的速度锻造吗?! 匡凡立刻说,“我现在立刻就开始。先用锻金在这几个台面上做尺具网格出来。今天我就做完这些改造的东西。” 香茅子一听有这种好事,立刻暗搓搓把自己的乾坤熔炉也拿出来摆在一边,“师兄师兄,还有我,还有我。” 匡凡笑着点头,眼睛里全是闪亮的激动神色,哪有半分昨日的颓唐和冰冷! 慕乐生也挽起袖子,“小师妹,跟大师兄扫货,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狂扫一条街!” 香茅子蹦蹦哒哒的跟着慕乐生往外走。 吞吞死活扒着炎井不撒手,强烈表示自己要继续在这里蹲坑,不肯走了。香茅子只能随它。 而匡凡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已经专注的开始用锻金在所有的工作台面上,统一尺寸进行拉丝锻造。他要在师兄和师妹回来之前,把所有的工具都统一改造好。 慕乐生领着香茅子走出了了工坊房间,走到了前院。看着他们那趟房屋的方向,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香茅子看着他的脸色从兴奋专为惆怅,轻声的问,“大师兄,你是在担心二师兄么?” 慕乐生点点头。 从昨天到现在,巴成志没有回来过,也完全没有看望过匡凡。他,他这是彻底要跟大家彻底掰了么。 香茅子安慰慕乐生,“兴许过两天,二师兄就转过来了。我们还是先去买东西吧。” 慕乐生看着香茅子笑了一下,“小师妹,我觉得你来了之后,似乎赤焰剑坞都不一样了。” 香茅子傲娇的一挺胸脯,“那当然了,你们原来多脏乱啊。我跟你说啊,这屋子脏乱差,是很影响心情的。心情不好,那可是什么都做不好的。” 慕乐生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走出了小巷,慕乐生拿出自己的代步灵兽,那是一匹健壮的火焰马,平时被他装在灵兽袋里精细的饲养,此刻出来放风,依然是神骏非凡。四足的地方,还有着小小的火焰标记。 慕乐生还想问问香茅子要不要一起,结果就见她哐当一声,又把自己拿个丑萌的胖鸡拿出来,熟练的跨坐在上面。 慕乐生感觉仿佛有个火炉架在自己后背,火烫火烧的。 辛师妹哪里都好,就是这个审美和品味有点奇怪。 无论是自己的坐骑还是结缘的灵兽,都有点那个另类的丑萌。 慕乐生现在可不舍得多说小师妹一句,见小师妹准备好了,两个人就并肩而行,前往方凿剑郡的坊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慕乐生总觉得这一路,似乎有很多人在偷偷打量着他们。 尤其是盯着小师妹的坐骑在看。 他认真的窥视了小师妹的神色,发现小师妹神情坦然无比,似乎毫不在意。 “师妹啊,他们好像都在看你。”其实慕乐生是想通过别人的目光,提醒一下香茅子,可能她的坐骑是多少有些奇怪的。 万万没想到,香茅子一挥小手,“胖胖鸡可是我亲手打造的绝版好鸟。别人羡慕我也没办法,没办法,看看又不掉毛!” 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着实再一次刷新了慕乐生对师妹的新认知。 小师妹,你可真豪放啊! ——狐狸有话—— 今日开会,不得摸鱼。只有一更,呜呜呜。工作开始忙了起来,忙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61:只有那个白家 就这样顶着大家奇奇怪怪的目光,香茅子和慕乐生来了坊市,开启了疯狂买买买的模式。 每次采买之前,慕乐生都会问问香茅子的意见,“小师妹,这材料可使得?” 香茅子一面轻轻点头,一面嘴里说,“大师兄,这种烂材料回去根本没办法用啊,就算拿回去也是要扔到坑里的。” 于是慕乐生就知道了,嗯,可以买。于是通通杀价一半!在卖主们无可奈何的心情下,通杀。 两个人相互配合,到把整个坊市里下品的黑玄铁一扫而光。 日履剑郡,锦明轩。 巴成志满脸堆笑的说着,“两位师兄,今天我请客,大家千万别客气。来,这湜花蜜酒是小弟特别为今天重聚准备的。” 一面说,他一面拎着酒壶逐一将白玉杯盏中斟满。然后毕恭毕敬的递到对面坐着的两个年轻男修的身前。 那两个男子,一个留着八字胡须,另外一个脸颊左侧有个指甲盖大的红痣,如果细看,痣上还有四根细微的小毛。 两名男修半笑不笑,“巴师弟,你今日可真大方。” 湜花蜜酒是一种特殊灵蜂蜜酿制的,据说畅饮能增加进入顿悟的几率,虽然这种几率是万分之一,然而它依然成为了很多修士们的寄托和向往。 也因此,湜花蜜酒的价格非常不菲,往往一小壶就要十数枚上品灵石。今天这桌酒菜,外加湜花蜜酒,巴成志这客请得算是实心实意,诚意十足了。 巴成志端起酒杯,各种陪笑,“孙师兄,成师兄。小巴我在这里先干为敬,还请两位师兄务必赏脸,饮下此杯酒。” 说完,一仰脖子,就干了一杯酒。 然后还亮了亮酒盅。 然而坐在对面的两位修士,却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并没有举杯。 巴成志尴尬的看着他们,手里的酒杯放下,讪讪的。 那个八字胡须的修士“呵呵”了一声,“巴师弟,明人不说暗话。今日你这么铺张的请客,总要有个缘由的吧。不如先说来听听,不然我跟成师弟也没办法放心喝你这杯酒。” 倘若匡凡在这里,定然已经认出这两个让他痛恨多时的人。八字胡须的那个男修,姓孙名周全。而脸颊上有红痣的那个人,则是成年锦。 巴成志见对方把话说的这个份儿上,他也不兜圈子,“两位师兄的大才,我小巴是一直孺慕敬佩的。如今赤焰剑坞的情况,是越发不堪了,小巴也想走走门路,另外讨个差事。这次来,也是想请两位师兄提携一二。” 八字胡孙周全听了是这个请求,就笑着用手捋自己的油亮胡须,“小巴你有这个心,师兄我自然是赞同的。可这时机啊,不太对啊。” 成年锦阴测测的说,“巴师弟啊,这修仙呢,最重要讲究一个机缘。当初让你跟我们一起另投显魆剑坞,可那时候你对赤焰剑坞可忠心的很呢。” 巴成志只能不停的赔笑,“那时候小巴不懂事。小巴要是有两位师兄的眼光,自然早都弃暗投明了。还往师兄们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巴成志赔笑到脸都酸了,可孙成二人,并不点头,只是推诿。 “师兄们也请救小巴一次。师兄们可能不知道,我们今年的任务简直是一条绝路,即将到崖边。” 听他这么说,成年锦倒是好奇了,“什么任务?说来听听?” “是一万套通灵玄武铠,一万套!” 孙周全忍不住冷笑了两声,“那今年你们剑坞一共还剩多少人?” “只有我和慕乐生,还有个阴阳怪气的匡凡三个人了。哦,对了,前两天上峰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给指派了一个新人过来,是个黄毛丫头,看起来毛都不懂的样子。” “啧啧啧,”成年锦感叹连连,“那岂不是你们每个人要打三千套玄武铠?可怜哦。” 巴成志连忙摇头,“第一,是两千五百套。我们既然是四个人,自然是要四分才公平。这第二,压根不可能完成,师兄们不知道,昨天匡凡那厮去领取材料,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竟然不选物资去选了灵石。这就已经折损一部分了。更惨的是,他昨天竟然还被坑了!” “自己那份灵石都买了下品的黑玄铁,全他妈的不能用。”巴成志拍着大腿说,“我这真是落到火坑里了,只能想办法跳出来是正经。不然到了年底完不成任务,又交不出材料,那是板上钉钉的要被除名啊。” 成年锦和孙周全对视一眼,似乎眼神里有很多话。 成年锦忽然露出了一股亲近的味道,他往巴成志这边靠了靠,然后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巴师弟,你知道赤焰剑坞为什么这么多年,会这么倒霉么?” 巴成志不到他为什么会问这个,但此事他焉敢得罪成年锦,立刻回答,“这谁还能不知道啊,咱们师父,哦不,兼诸真君他大大的得罪了南山剑坞的南尊礼,南坊主啊。” 成年锦点点头,“没错,就是因为那兼诸老儿得罪了南尊礼坊主,他才让赤焰剑坞不断的被打压,落到了今天这个下场。可是师弟啊,为什么今年,你们特别的走背字么?” 巴成志摇摇头,这他可真不知道。 成年锦压低了声音,“因为南山家有了一个天大的机缘,这个机缘,那可了不得。如今,别看南山剑坞只是区区一个外门小坊,可从今往后啊,就算是上峰的长老们看到南山坊主,也要客气的尊称一声道兄。” 孙周全在旁边补充,“这南山剑坞这么发达兴旺,跟它一直不对付的赤焰剑坞,自然更要每况愈下了。谁还能不帮着它踩赤焰剑坞啊。” 巴成志听他们两个神神秘秘的,就更加好奇了。 “两位师兄,这南山剑坞到底获得了什么机缘,能否告知一二?” 孙周全压低声音,“看在今天你诚心请客的份上,我告诉你也无所谓。南山剑坞的人,找到了白家的那位姑奶奶。” 巴成志听不太懂,“什么白家的那位姑奶奶?白家是谁?” “嗬!”成年锦不满的吧嗒了一下嘴,“白家,天下有几个白家能被称为那!个!白!家!” 被成年锦这样一字一句的启发后,巴成志忽然醒悟道,“你们,你们说的是,洛州鸿鹄白家?” 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扬声,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压低声音,“就是那个号称符王世家的白家?!” 成年锦连连点头。 巴成志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天啊,南山剑坞怎么会跟白家扯上关系?这,这是天大的机缘啊!” 成年锦八卦道,“巴师弟,白家当年走丢的那位姑奶奶,这事你可知道么?” 巴成志说,“那谁能不知道啊?天玄地黄榜上第一位红标悬赏。天阶元符、天阶神器、灵脉洞府任选,不就是为了找那位白家姑奶奶的下落么。” 成年锦啧啧感喟,“当年白家那位姑奶奶离奇失踪,连东星宫极堃殿、西星宫昊天殿都惊动了。两大星宫联手问卜,都无法找到这位姑奶奶的下落,成了修真界第一奇案。” 巴成志不懂的问,“那现在南山剑坞是怎么找到那位白家的姑奶奶的?” 成年锦说,“南山剑坞并没有找到白家的那位姑奶奶,不过却找到了她的后裔。” 巴成志最里能塞进三个锅冠蛋,“后,后裔?!” 成年锦点头,“白家姑奶奶的下落一直不明,但到了最近,因为南山家的缘故,这才多少透露出一个信儿来。” 巴成志觉得心跳的飞快。 成年锦说,“如今这位的后裔线索却在南山剑坞找到了!” 巴成志觉得手心都是汗水,“在南山剑坞找到了,那是南山的什么人?” 孙周全嘿嘿的一笑,“是南山剑坞的一位嫡系,年方十五的少女,叫做南香子。” 当年白家的事情闹得天翻地覆,简直惊动了整个修真大陆,牵扯极广。 除了一些极为封闭和偏远的散修、野修才对此漠不关心之外,整个元炁大陆几乎无人不晓。 巴成志当年初闻此事之时,还是初入昆仑剑坞的时候。 那时候一群刚刚步入炼气期的小弟子们,整天恨不得走路都能碰个机缘,摔个跟头都能撞进个洞府。 于是师兄们就嘲笑他们异想天开,就用天地玄黄榜的天字号红榜逗弄这些小弟子们,“你们不用做白日梦,只要能找到白家那位天命之女,不比什么机缘都强?功法丹药,洞府灵脉,灵器灵符全都是你的!” 然而这么多年,红榜一直高悬,可那个被称为天命之女的白家少女,却一直没有消息。 渐渐的,它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 巴成志当年曾经为了机缘和悬赏,深挖过此事。他不解的问,“白家的女孩子,不是只能姓白么?哪怕外嫁女,只要生下的是女孩子,也要姓白的?那,那怎么会叫南香子?” 这件事孙周全不在意,“这不是沧海遗珠么。等到白家把南香子小姐认了回去,那自然是要改姓归宗的。可这南香子小姐是在南山剑坞长大的,她要是被认祖归宗,那些悬红和悬赏,你说归谁?” 巴成志摇摇头。 孙周全恨铁不成钢的说,“自然是一半归南山剑坞,一半归南香子小姐了。” “你想想,有了这种机缘的南山剑坞,那能怎样?” 巴成志自然明白,倘若南山家真的出现了白家的那位后裔,那简直比挖到一条极品灵脉还要发达。它直接就拥有了顶级的符箓和神器,并几大门派和两大星宫的交情。 巴成志沉声问,“你们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么?” 成年锦给自己倒了杯酒,一砸吧嘴就喝了,“这种事还能有假?!白家来了好些人,其中也是一位嫡系白氏女,当场验了符箓,并滴血认亲的。” 孙周全轻轻点着桌子,“千真万确,此事比珍珠都真。” 巴成志不停的吞咽口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成年锦就说,“巴师弟,你请我们两个吃酒,无非也就是想要攀个高枝,找条生路。”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接投靠南山剑坞呢?那才是一条金大腿,又粗又壮,前途无量。” “是啊,到时候恐怕我们还要仰望你来照顾喽。”孙周全感喟的说。 想着自己未来在富可敌云浮峰的剑坞修行,出入都有人鞠躬逢迎,并尊称自己一声巴爷。 那一刻,巴成志心动了。 ——狐狸有话—— 请大家用爱奇艺app的客户端,加入书架一下吧,这个如果太低,恐怕后面会非常麻烦。拜托了 3.22补充:对不起,是洛洲鸿鹄白家,昨天写的太晚又太着急,写错了关键字。抱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62:冰火两重天 香茅子和慕乐生横扫整条坊市,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摊主的下品黑玄铁。 在路过通闻灵所的时候,香茅子跟慕乐生申请了要去看看。 慕乐生还以为小师妹是女孩子,有些自己关注的八卦要去浏览,忍不住微笑道,“莫非师妹也是那些公子的拥趸,想要去查探他们最新的消息?” 香茅子连连摇头,“才不是的,师兄,我昨天有给以前外院的朋友们传信,不知道他们收到没有。想去看看。” 慕乐生想着自己也要去看看一些交易的回信,就,领着香茅子进去查看。 查看回信却是极其简单的,交过费用之后,用自己的身份令牌插入到通闻灵所的石壁玉牌的空挡处,就能用神念去浏览各种玉牌上的信息。 香茅子刚刚将神念沉浸进去,就收到了一个白色灵鹤的提示。她用神念出发白鹤,那白鹤就转化成一封长长的信。 里面都是小筑同学们对她的祝福和思念,还有邹星玺大大咧咧的“威胁”她,一定要在外门早日施展拳脚,开山立派,将来把大伙儿都招进去。 香茅子一面看,脑子中就闪现过一个个同学的语气和笑貌,然后对照着回信的内容,仿佛他们就在自己面前,或者成熟、或羞涩的说出这些祝福的话语。 看着这些留言,她嘴角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在留言的最后,她看到了陈惜梦的留言。惜梦在开头也跟其他同学一样,叮嘱她要谨慎行事,不要再大大咧咧的。 香茅子心想:都说晚啦。来的第二天就跟师父顶嘴过了,第三天还跟一群人打了一场架。不过这些事,可不能告诉他们。 陈惜梦接下的话,可让香茅子又惊又喜。 “香香,你说的自己要打造通灵玄武铠,我跟赵平川和肖镜若一起查阅了资料。发现在广文散人手记里,提到过类似的玄武铠,不过它们并不是用在符兵上,而是用在了散修道兵的身上。在那个手记中提到了,假如在黑玄铁中加入适量的紫韵雷铜米,可以极大的提高它的灵符贯通性。” 紫韵雷铜米,好像刚刚也看到有人卖了,而且价格还要比黑玄铁低不少。 陈惜梦继续说,“可惜那个比例我们并没有找到具体的记载。我们去坊市打探过价格,这两种材料还是太贵了,大家都舍不去尝试。所以把这个信息传回给你,如果香香你现在有足够的灵石和资源,不妨尝试一下,兴许会有性能上的突破呢。” 香茅子认真看完了陈惜梦的留言,然后回复了信息谢过她。并告知大家自己可能要去闭关开始完成门派任务,近期不能来看信了。 愉快的回复完小伙伴,香茅子就出来等大师兄。 结果在路过外面大厅的时候,发现很多修士都在柜台前面声嘶力竭的大吼,使得原本安静雅致的灵所,现在变得比最便宜的车脚店还要嘈杂。 “组队杀桃花灵鱼,五枚上品灵石!五枚!五枚!诚意邀约,不来后悔!!所得均分!均分!!均分!!!” “诚意收购雷鼎紫金逯,雷鼎紫金逯,雷鼎紫金逯!!!二十枚上品灵石,上!不!封!顶!价!价!价!格!可!议!” “包陪练,包全程。经验丰富,物美价廉。炼气秘境带路人,保证突破境界,不过不要钱!” 香茅子好奇的东张西望,总觉得两天没来,这里的气氛好像跟第一次变化差了很多的样子。 她东张西望了小一会,大师兄也看完了自己的通讯内容,出来拍了拍她。 慕乐生皱着眉说,“这些道友们都在干什么?如此大呼小叫,真是成何体统啊……” 香茅子乖巧的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人走出去,在香茅子的提议下,慕乐生还是投资了小小的一笔灵石,给她买了大概有三升左右的紫韵雷铜米。 当慕乐生带着采买的物资回到了赤焰剑坞之后,匡凡已经快手快脚的把刚刚商议好的那些铁毡和格式尺都改造完毕。 香茅子看着大为惊叹,赞赏不已。 弄得匡凡还有点不好意思。 接下来,香茅子跟着两位师兄,进入了接近疯狂的玄武铠锻造之旅。 在慕乐生的要求下,他们首先把所有的黑玄铁都全部提炼处理出来。这才开始了后期的改造。 慕乐生非常担心后期采购的这些黑玄铁因为品质过于低端,而香茅子的那套提炼的办法实效。 然而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当一筐筐的混杂的黑玄铁倒进了阵法当中之后。 慕乐生和匡凡,亲眼看到了“奇迹”的诞生。阵法在灵石的驱动下,轰然开始运作。 从熔炼,到筛选;从冷凝,到捶打,到再次熔炼。 经过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满满十筐的黑玄铁,已经变成了整齐而纯粹的黑玄铁块。 匡凡和慕乐生各自抓住了一块黑玄铁块来检查,发现他们的品质竟然跟早晨看到的那批一模一样。 这条路,可行! 匡凡和慕乐生简直是乐此不疲的在这里尝试这套提炼的阵法。看了几次出品都没问题。 他们又开始琢磨起这套阵法的原理。 “这是原来是用了翻地术中的化沼,难怪可以用来分里层次。妙啊。” “没想到风符和沙符在一起,恰好成了凝结中的关键步骤。这样才有了第二次的提炼啊。高啊,怎么我早没想到呢!” 两个师兄仿佛看到 什么高级的玩具,当最后一批黑玄铁就要提炼完毕的时候,他们还有点恋恋不舍。 可香茅子把最后十来筐黑玄铁留了下来,她想尝试一下陈惜梦说的紫韵雷铜米。 考量了黑玄铁数量后,他们就放手让香茅子去尝试了,反正已是足够用的。 匡凡和慕乐生,开始正式的开始打造玄武铠。 如今他们两个对小师妹的感情,又是喜欢又有点佩服,甚至带了一些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爱——如果你喜欢玩,那就去试试。打造玄武铠的任务,就交给我们吧。 在“叮当”“叮当”的抡锤声,大家浑然忘记了时间的交替。 累了,就自己到旁边去运功打坐。 休息好了,就继续回来锻造玄武铠。 各种玄武铠的配件越来越多,从胸铠到背甲,再到手臂各处。堆的整个矿坑到处都是。 吞吞倒是高兴了。 它觉得这些都是特别好玩的玩具。 一会钻到胸铠中来回扑腾,一会整个头顶着头盔四处疯跑。这小家伙搞出来的动静比他们三个铸炼铠甲的声音都大。 首发完整版↘^橆^若^小^说^网^↙: ·ш u r u 0 · c 0 br /> 当实坑洞里在放不下的时候,师兄妹三人不得不暂时停下来。 开始一套套的拼凑起来,然后进行数目的清点。 慕乐生和匡凡打造的各种配件,都能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而且全部驱动成功。 匡凡内心非常有把握,如果测试的话,他这次打造出的任何一个铠甲,它的品阶都不会低于第一次测试的那个。 越到后面,他运用灵识的技能就越熟练,而且,连停滞许久的境界,也都隐隐的有了松动感。 这种感受,慕乐生也同样感受到了。 他们两个这些天打造的铠甲加起来,竟然有一千四百多套。 香茅子在几天后,经过反复的测试,终于找到了黑玄铁和紫韵雷铜米的最佳配比的数量。 她将剩余的材料全部打造成玄武铠,不过她的这部分有点不同,在黑色的铠甲外面,隐隐有一层紫色的隐约光芒在显现。 加上香茅子的玄武铠,三个人一共打造了将近一千八套玄武铠。 慕乐生掏出了日月晷校对了时间,发现日子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三个人合计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去上交这部分的玄武铠。一来是这些铠甲太过占据空间;二来若熙小筑的修士对赤焰剑坞不是很友善,万一他们又刻意的找茬,那么提早发现,也能有应对之法。 半个月,一千八百套合格的玄武铠——不,上品玄武铠! 这对于他们以前来说,是完全不敢想象的。现在慕乐生和匡凡都充满了信心,就算若熙小筑的人再怎么刁难,只要大家同心协力,也一定有办法完成这个任务。 慕乐生是大师兄,他晃荡着自己的肩膀,隐隐觉得自己突破期就在最近。 任务完成的很好,境界又松动突破。 慕乐生的心情真是好得不得了,他跟两个师弟妹说,“咱们先去交任务,交完了,师兄请你们去剑州顶尖的酒楼吃好的!” 吞吞在这半个月不断的吞食黑玄铁块,因为数量足够,大家都睁一眼、闭一眼的当做看不到。到了后来香茅子将紫韵雷铜米的合金做出来之后,它尤其喜欢吃这个。 整天几乎不住嘴的吃,这半个月的体型似乎又大了一圈儿。 香茅子隐隐有感觉,吞吞内体的灵气似乎又充沛了,它好像晋级了。不过吞吞这个家伙,有些奇奇怪怪的。如果不是又爆发出什么技能,连香茅子都无法察觉它到底是不是又晋级了。 听到慕乐生说请客,吞吞这个家伙如今可会拍马屁了。立刻甩动自己圆滚滚的屁股,小黑爪子猛的就抱住了慕乐生的大腿。 大脑袋在上面来回蹭来蹭去。 慕乐生开始还吓了一跳,可他发现吞吞没有出爪子和牙齿,反而似乎是在讨好自己。 慕乐生有个奇怪的想法,他觉得不可思议,“师妹,你这个灵宠是听到我们要去吃东西,然后也来求蹭饭吗?” 香茅子觉得好丢脸啊,她嘿嘿傻笑,恨不得蒙混过关。 而吞吞已经扬起大头,用力点着,一顿一顿的。 香茅子长叹一声,用手盖住眼睛,简直不忍直视。 匡凡和慕乐生仰天长笑,觉得疲惫之气一扫而空。 “带着带着!大师兄请客!”匡凡大笑着说,那活泼开朗的神情,跟原来那个冰冷隔绝的人,判若两个。 香茅子跟着两位师兄去递交任务的时候。巴成志则在南山剑坞门外排队。这里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家都是来围观南山剑坞,还有符王白家的。 奈何来围观的人太多,南山剑坞不得不闭门谢客、高悬禁制,只放了两三个记名弟子在登记。 凡是上峰内门弟子,自然都是毕恭毕敬迎接了进去的; 外门中比较有名的大剑坞,或者坞主亲至,那也是可以登名后进去的; 至于其他的人,都要留名后排号,等到叫号后在逐一递上礼单,核实后才能依次排队进入。 即便如此,南山剑坞的山门外侧,也围了数百人。 巴成志这十来天,都在这边排队。 可惜来围观和庆贺的人着实太多,他前面几天都没有挤到位置。 今天他豁出老命才排到前面,后面被他挤走的人自然不满,抬起脚趁乱在踢了几下。 等到巴成志回头,那人早已经借着人多收起腿,完全无法分辨是谁刚才踹的。 巴成志的后背空余了几个灰扑扑的足印,一无所获。 “哎,你到底报名不?不报赶紧走,别瞎耽误功夫!”一个三角眼的外门弟子呵斥他说。 这些天,里面来往的都是各种嘉宾贵客,南山剑坞的弟子们都围绕在各大峰头的精英子弟或其他门派的嘉宾身边交际。 这是多好的机缘和露脸面的机遇?! 偏偏他们几个被打发到门口来给这些揩油蹭机会的下三滥们登记,这几个外门弟子的内心已经颇有怨气了,其中尤其以三角眼弟子为最。 眼前这个满头大汗的胖子,看起来就一副穷酸的摸样,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子浓郁的蹭光味道。让三角眼弟子很是瞧不上。 听到人家呵斥自己,巴成志也不敢发作,陪着笑脸和小心,点头哈腰的把自己的礼单递了上去。 三角眼弟子一看礼单,“呲”的一声冷笑,“极品灵石五枚,桃米礼寿糕两盒!然后就没了?!”三角眼弟子正反来回的翻动着巴成志的礼单,“拿这么点东西当贺礼,你这是来打发要饭的么?” 巴成志脸都肿胀成青紫色,然而还要赔着笑,“囊中羞涩,这也就是一点敬意。不成体统,求您见谅,见谅。” 说完鞠躬连连。 三角眼弟子的心里其实极不耐烦,这一听说南山剑坞有了机缘,什么狗不识的瘪三都来跟着蹭光,真该死! 但是因为巴成志的态度太过卑微,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懒洋洋拖长声音问,“叫什么名字啊?哪儿个剑坞的啊?” 巴成志不停的点头弯腰,“敝姓巴,巴成志。” 三角眼弟子慢吞吞在礼宾名单上登记了,“哪个剑坞的?” 巴成志快速而小声的说了一句。 “啥?!你大点声,听不见!” “赤,赤焰。” 三角眼弟子忽然停下登记的笔,“赤焰?赤焰剑坞?” “哎!”巴成志赔笑而卑微的点头。 “啊哈!”三角眼弟子忽然怪叫一声,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他得意洋洋的拎着巴成志那张被捏得有些褶皱的礼单,“哥几个,上门踢馆的来了。” “怎么回事?!” “这赤焰剑坞的瘪三,竟然敢在今天这种日子来我们剑坞跟前凑。你们看看他拿了什么东西?区区五枚极品灵石,外加臭烂糕点二盒。这不是故意上门恶心我们吗?” 巴成志连连摇头,拿出他最最诚恳的表情,“万万不敢,万万不敢。真的是诚心来贺一贺的!” “呸!”三角眼弟子一个攥拳,那礼单就在他手心碎裂成无数片,掌心中出现了若干水灵气,裹着礼单碎片,用力砸在了巴成志的身上。 “兄弟们,打丫的!”三角眼修士压根没心听巴成志解释,高叫一声。第一个出手。 无数的泥水夹杂冰箭,呼啸的往巴成志身上招呼。 巴成志不断的用力高叫,“不要打了!住手!!”却无人理会。他又不敢回手,只能用土系防御的土盾来抵挡各种攻击。可很快的,土盾就被击破了。 巴成志只能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任凭泥水和冰箭狠厉的击打在他身上。他孤独而无助的被南山剑坞的众位外门弟子疯狂的殴打着。 宛如一只绝境中的落水狗。 ——狐狸有话—— 请大家在爱奇艺视频app的里面加一下书架呀,这个收(谢谢)藏的数据很重要哒,请大家支持一下吧。鞠躬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63:戏精慕乐生 “哎呀呀呀,这都是干什么呢?吵来吵去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少给老子丢人了。”一个浮夸的声音传了过来。 三角眼弟子一看到此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凑过去,涎着脸赔笑道,“哎呀,怎么是您老啊!!哎呦喂,您看看,您看看,这真是罪该万死,竟然把您老人家都给惊动了。这话怎么说的,十五少,十五少这边请!” 来人不是别个,正是南十五。 这宾朋满院的热闹时分,南十五怎么会跑到大门外来? 此事还真是说来话长。今日南十五也是万分的憋屈,这才出来转转。 十天多天前,南十五收到了线报,知道赤焰剑坞的人又来领任务材料了。能羞辱赤焰剑坞的人,肯定会讨好南山老祖,这是每个南山弟子都知道的事情。 为了能抢占先机,南十五特意拦下消息,带着自己的几个狗腿小伙伴,跑去坊市里羞辱赤焰剑坞。结果万万想不到,他竟然被一个新出茅庐的毛丫头当街痛殴,成为南山剑坞内的大笑柄。 跟他关系好的尚能拍拍他的肩膀,“十五啊,你这事做得有些鲁莽啊。” 关系不好的那群南家子弟,竟然都毫不留情的开启了嘲讽模式,“哎呦,瞧瞧这是谁啊,跟个丧家之犬一样的回来。把南家的面子都丢到外面去了!” 这些天宾客如此之多,而那些别有心机的家伙,为了抢占上仙们的注目,竟然纷纷把这件糗事当成笑料,讲述给来宾。 每讲一次,那些来宾就用神色各异的眼神,从上到下的扫视着南十五。然后南家其他的人,就会相互配合的哄堂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笑死你们算了!!!! 南十五的内心愤愤不平,他本来还想趁此机会去结交一些高手和精英子弟,可照现在这样来看,他就是那个取悦大家的小丑而已。 况且南十五自己的伴当们都在卧床休息。也有的跟他一样沦为笑柄之人,也纷纷躲了起来。 虽然院内座无虚席,举袖若云。可南十五却无处可去。 他只能往人少的地方走。逛来逛去,就来到了门口处。 然后就见到几个记名弟子在咆哮着暴揍一个修士。 那修士满身泥水、狼狈不堪。 南十五这就不高兴了,大喜的日子却在门口打人,这不是给自己家添堵么。 故而出声阻止。 南十五在院内受到家族子弟的排挤,可在这些记名弟子的眼中,那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十五少。 三角眼赔笑着端来一把凳子,然后用袖子夸张的在上面掸了几下。 旁边有一个紫红脸的修士,却从袖子里抽出一张趋尘符,扔在了已经净如镜面的凳子上。还抢在前面说,“十五少,这下干净了,您老请坐。哎,这都是小伍子还年轻啊,压不住事。我就说不能动手打人么。” 三角眼的小伍子使劲瞪着那汉子,恨不得眼珠子里飞出飞刀,插死他。 南十五被几个外门弟子如此追捧吹嘘,内心里就好受了很多。他挂着自满得意的笑容,拎起自己的衣襟抖了抖,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 这才努努嘴,“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小伍子终于抢在了其他人前面,“您老这是不知道,这厮是赤焰剑坞过来给咱们添堵的。您瞅瞅,他拿的都是什么啊?!”小伍子扭头想去拿礼单,这才想起来,那礼单已经让自己捏碎成渣渣了。 只能干搓着手念叨着,“统共才五枚极品灵石。五枚啊!还有两盒子什么破烂糕点,他这是来打发要饭花子么?!我呸啊。” 紫红脸在低声说,“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那也不能把人打成那样啊。再说人是来送礼的,又不是踢馆的。” 小伍子被紫红脸汉子抢白了几次,怪叫一声,“白一眉,你他娘故意跟我过不去是不是?我对赤焰剑坞不客气,那是为了谁?那也是为了我们十五少!” 小伍子这马屁却拍到了马腿上,南十五这几天最腻歪的就是听见别人当他的面说起赤焰剑坞。 本来他最恨的是赤焰剑坞,可这几天门内的各路亲戚同门,都是踩他上位讨好嘉宾,他现在顶顶讨厌痛恨的是用这赤焰剑坞说事的人。 故而听到小伍子这么说,他眼睛一翻,“伸手不打笑脸人,上门送礼的就是客,焉有打客人的道理?!” 这句话,却无形给南山门派拉高了一点印象分。尽管有不少人知道赤焰剑坞和南山剑坞过往的不和。可小伍子无缘无故痛殴客人这点,其实在很多人心里,是非常排斥抵触的。 但大家看见了南十五呵斥小伍子,又觉得这是下面办事的人不争气,倒不关南山剑坞的事情了。 还有几个好事爱逢迎的,居然高声叫起好来,“十五少仁义啊。” “还是南山气派,好!” 听到这些奉迎,南十五更加洋洋得意起来。 他回头冲大家抱抱拳,挥手打发了小伍子他们,“你们也别围着我,去继续干活吧。总不好让客人们都等着你们。” 小伍子只能自认倒霉,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那,那这里呢?” 南十五一板脸,“这里就交给本少处理,尔等速速退去!” 小伍子和白一眉不敢多说,相互互瞪了几眼,只能回去干活。 南十五看着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巴成志,眼神中冰冷无情。 香茅子跟着慕乐生还有匡凡一起再次来到了若熙小筑。站在若熙小筑气派的门口,香茅子拽着慕乐生的袖子,“大师兄啊,这里面的人很凶的,还刁难过我和三师兄。” 慕乐生焉能不知道这种情况,他笑着安慰香茅子,“别怕,这次有我呢。”说完深吸一口气。举步向内。 他们沿路来到小筑内,远远的就看见丰德修士他们围坐在一起。不过,这次几个修士并没有在下棋,而是正在吃果子喝茶聊天。 跟上次来时,匡凡的一言不发完全不同。 慕乐生见到几个修士,先是充满热情的大叫一声,“哎呀诸位师兄,我可想死你们了!” 那几个修士听到这声近乎甜腻的声音,就不由的身形一僵。 仙茅子近乎目瞪口呆的看着大师兄扬着乖张的声音,“各位师兄,你们在吃什么啊?看起来真不错啊。哎呀,真好吃的样子,不然我也尝尝?” 丰德修士和知易修士脸色就又是一变。 慕乐生也不见外。凑过去,用手拍着丰德修士的胳膊,“丰德师兄,这才半年不见,你好像以前更加丰神俊朗了,这让人家看得呀,小心肝儿都跟着噗通噗通得乱跳呢!” 香茅子眼瞅着丰德修士从都到脚的打了一个寒颤。 慕乐生用充满孺慕的眼神看着丰德修士,仿佛少女看待自己的梦中情人,拍在丰德修士胳膊上的手,还上下轻轻的搓了一下。 那丰德修士就跟被马蜂扎了兔子般,一下子就蹦得三尺高,“你离老子远点!!!!” 慕乐生脸色又是一变,泫然若泣的说,“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咱们可都半年没见了。” 丰德修士立刻转身,头也不回就往外冲。仿佛身后有应龙在追一般。 慕乐生伸出手掌向着丰德的背影,用凄厉的唱腔唤了一声,“丰~德~呀~,你回来呀~” 香茅子的眼珠子瞪得差点掉到地上,这是怎么个情况?! 她转头看向匡凡,发现三师兄又变成了那个冷漠的棺材脸。见小师妹瞅自己,匡凡飞快的用右眼眯了一样,表情依然没变。 香茅子虽然没有看懂,但立刻决定按兵不动,乖乖的瞅着。 那边慕乐生仿佛特别难过,做出了一个西子捧心的动作,喃喃自语,“丰德啊丰德,你怎么能不懂我的心呢。你好狠的心啊,我好难过好难过,心好痛啊!!!” 说着说着,一屁股就坐在刚才丰德修士的椅子上。一手捂着心,另一手拿起果子,咔嚓咔嚓开始据案大嚼起来。 知易修士就急忙把远离慕乐生的果盘往纳戒里收。 他收的极快,可慕乐生动作更快。立刻伸出双手,快速的抹向满桌的果子点心。 凡是他用手碰过的,知易修士就满脸痛苦的放下,开始抢收其他的盘子。也就是电光火石的功夫,桌子上的果盘茶具有一半都被收了起来,而另外一半则是慕乐生抹过的,就被留下了。 香茅子踮着脚凑近匡凡的耳朵,还用手挡着嘴巴,“三师兄啊,我怎么觉得大师兄是故意的?” 匡凡微微侧头,用极低的声音说,“知易修士有个奇怪的习惯,凡是别人摸过的吃食,他就不能要了。” 香茅子在内心暗暗的给大师兄点赞。 上次这个知易修士可是各种刁难刻薄他们,暗搓搓下绊子的。 看着慕乐生一面捂着胸口,一面大口吃着这些上品的各种仙果。知易修士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 “慕乐生,你今天到底来干什么的?!” 慕乐生歪着头,先抛了个媚眼给知易修士,“死相,你急什么呢?” 知易修士差点没被他恶心吐了,他“啪”的一声,用力拍了下桌子,“你少给我耍花腔。丰德怕了你,老子可不受你这套。有事赶紧说事,没事就赶紧滚蛋。” 慕乐生又捏了两个红玉灵果丢到嘴里,这才慢悠悠的说,“你这么说,我可就不开心了。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早晚有一天,丰德兄是会接受我的心的。” 知易修士被他这种做派缠得头痛,深呼吸了几下,反复默默背诵昆仑十诫,不得同门互斗,砍杀师门同侪。 这才换了一副语气,“慕道友,方才是在下鲁莽了,请问道友今日来此,有何贵干啊?” 慕乐生此时已经把桌子上的点心都吃了一遍,这才嘴里塞满了东西,一面嚼一面说,还不停的往外掉碎屑,“是由刖工细要决……” 知易修士是个有洁癖的人,看着他满嘴掉渣,吐字不清,那表情简直跟受酷刑差不多。 他只能扭头看着匡凡,眼神里都是疑问。 匡凡面无表情,“我大师兄说,是有点东西要交。” 知易修士不敢再看慕乐生,他宁可跟匡凡对话,“什么东西?” 慕乐生见自己不用说话,就继续吃桌子上的东西。 匡凡冷冷的说,“我们完成了一部分玄武铠,来交任务。” 听是这件事,知易修士的表情就变得矜持又傲慢起来,“哎,这任务可不是随便交的,低于一成的数量我们可不能收。” 他用眼角冷冷的斜视了一眼还在大吃大喝的慕乐生,“要不然你们今天来交一套,明天又来交一套。知道的是你们来交任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蹭吃蹭喝的!” 香茅子连忙低头,掩饰住自己想笑的表情。 匡凡冷冰冰的说,“我们交一千八百套。” 一直没说话的黑衣服枫悦修士被惊到了,“多少?” “一千八百套!” “不可能!”知易修士大声厉喝,“你们领了灵石还没有一个月,怎么可能完成这么多。” 匡凡拍了拍自己的乾坤收纳袋,“玄武铠就在这里,你查验就好了。” 知易修士和枫悦修士对视了一眼,“道友,你这可不是在作弄我吧?” 慕乐生刚好把最后一块果子糕吃完,“你猜?” 知易修士的眼底闪过了一抹狠厉的颜色,然后他忽然哈哈一笑,“哎呀,恭喜恭喜。你们赤焰剑坞的诸位高才,如果这么快就完成了如此多的数目,那可是今年第一个交任务的剑坞呢。” 枫悦修士立刻想到了知易修士的用意,他对赤焰剑坞并无恶感,然后劝道,“我知道你们今年的任务比较麻烦,但还是多少回去完成一些,不要意气用事。不要自误啊。” 奈何枫悦修士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慕乐生拍着桌子,“有奖励没,有没有奖励?哈哈哈哈哈。” 桌子上已经空了的果盘,发出轻轻的撞击声。 看着桌子上的空盘子,知易修士内心一阵剧痛——那都是他花灵石买来的果子,买来的糕点!他自己还没吃呢!!!! 知易修士立刻站起来,返身走到后面的平台上,在上面有一个小架子,挂着一口金色的小钟,旁边还有个小玉槌。 “知易兄!”枫悦修士试图拦阻他。 可是知易修士已经拿起那个玉槌,“咚咚咚”的敲了三下。 香茅子看着这一切,不明白什么意思。 然后她就听见,随着这咚咚三声,外面忽然回荡起宛如雷鸣的三声巨响。 在遥远的昆仑云浮峰,所有的云浮峰主殿外侧的亭子内,都有一个金色的钟。 那个金钟可要大得多,宛如一口倒扣的大缸般。 随着这边小钟被敲,那七十二口巨大的金钟一起发出了巨大轰鸣声。 铛! 铛!! 铛!!! 香茅子等人自然不知道远在云浮峰发生的事情。 可云浮峰绝大部分内门弟子,除了闭关和外出做任务的,大部分人都听到了这三声钟响。 “呦,这是谁敲了三响金钟?” “嚯,好家伙。下面有人超时超额完成任务了。” “啧啧,金钟三响,灵石万两啊……” 金钟三响,灵石万两。乃是昆仑的一个报喜的机制。 当各位管事和执事们觉得有人极为突出的超额完成了任务,就可以敲响三下金钟。 上峰会委派元婴长老下来进行评估。 倘若合格,自然会有大笔的赏赐。如果不合格,也不会惩罚,只是会记名待考。 但如果有人用这个开玩笑,想让元婴长老白跑一趟,那就要承受来自元婴的怒火。说是开除山门都是轻的,弄不好要断绝仙路,废掉仙基。 也正因为如此,枫悦修士才会一再拦阻。 可知易修士恨毒了赤焰剑坞诸人,他故意不去检阅就敲响金钟,就是要给这些倒霉鬼一个血的教训。 等元婴长老来了,你们就等着承接雷霆之怒吧! 知易修士等到金钟三响之后,这才转身,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赤焰剑坞这三个人,“三位,恭喜了。过一会就有长老们亲临,到时候让他们看看你们的玄武铠。” “呵呵,说不定还有重伤,哦不,重赏呢!” ——狐狸有话—— 谢谢大家帮忙昨天的收多了很多,感谢微博小伙伴。建立了一个扣扣群:598330807 ,开门暗号:吞吞的小伙伴,先来先得,人满就没有位置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64:金钟一响,灵石万两 云浮峰上,至少有十几名轮值的元婴长老被惊动了。 瑶台峰上甘泉宫里,今日轮值的乃燎荼圣君。听到金钟三响,百无聊赖的燎荼圣君拿出执事令,用神识略微一探。就发现是若熙小筑的喜报。 “嗯,是若熙小筑,记得它在方凿剑郡。嚯,这可真是老久没去了。走起。”燎荼真君足尖一点,飞剑御起,直奔若熙小筑而来。 于此同时,曦和峰的万修圣君、赤城峰的晞遥圣君也都收到了消息。 万修圣君乃是曦和峰执事,也是炼器方面的大家,正好也收到了手下爱徒寻参真君南尊礼的诚邀,要去参加他们南山剑坞的结缘庆典。发现会顺便路过若熙小筑,就决定去看看热闹。 而晞遥圣君则是赤城峰的本月执事。 赤城峰乃是昆仑八地峰之阵器峰。作为昆仑的器峰,绝大部分的昆仑炼器任务都是由他们发布和评定的。 晞遥圣君捏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思量,这若曦小筑可领了不少炼器任务,莫非这个金钟三响竟然是有了惊喜么。 一想到这里,晞遥圣君就坐不住,也连忙驾起自己的云车,一路往若熙小筑飞来。 敲完金钟,放好玉槌。知易修士皮笑肉不笑的转过身,看着赤焰剑坞这三个人,阴阳怪气的说,“金钟三响,灵石万两。在下可要在这里恭喜几位发财了。” 一听有灵石万两,香茅子的耳朵立刻就立起来了,连吞吞都要扒开灵兽袋,露出一只耳朵偷听。 “师兄啊,这是怎么回事?”香茅子的眼睛里都是晶亮亮的雀跃。 匡凡自然明白知易修士的不怀好意,他淡淡的扫了香茅子一眼,高深莫测的说,“师妹请耐心等候,结局自然分晓。” 香茅子是个多会察言观色的人呐,她分明看出匡凡眼底的笑意,立刻点头闭嘴,还伸手把吞吞按回去。看着两位师兄耍着知易修士做秀。 在等待的过程中,慕乐生还拼命的骚扰知易修士,“知易兄啊,你怎么能去敲钟呢,摸摸你的小心肝,它们难道不会痛吗?” “知易兄啊,你的气海里,可还有我们往日的恩情和你珍稀的良心所在?天道啊,修真无情,而师兄更无情啊!” 一面说,一面刚刚吃完果子还没擦的手,拼命的往知易修士的身上擦。 香茅子眼瞅着知易修士额头上的青筋蹦得有一寸高,她乖巧的往三师兄身边靠了靠。 总觉得再过片刻,知易修士就要忍无可忍的拔剑相向了,到时候跟着三师兄一起动手,应该能来得及。 还好,元婴老祖们的脚程极快。 三位圣君在知易修士即将爆发前,竟然前后不差片刻的就到了。 香茅子只觉得眼前人影似乎一晃,在若熙小筑的内堂,就出现了三位长老。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高阶功法缩地成寸吗?香茅子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些传说中的“神仙”呢? 元婴修士的气场本该极其强大,威势压人。不过这些长老们都是很关爱自己门派的低阶弟子。走出云浮峰,长老们都会把自己的威压收敛起来,以免对低阶弟子的境界进行冲击,导致不稳甚至倒退。 在香茅子看来,这三位长老似乎毫无气势,甚至比她在若熙小筑见到几位教授自己功课的筑基期的师父们还要内敛。 香茅子暗中点头:这些如此高阶的大长老们,都看起来跟村子里的老先生差不多。怪道呢,大家都说闷声发大财。看来要想成为高阶修士,必须先学会低调啊低调。 这个完全是谬误的结论,在后来好长时间都没有及时修正过来,以至于香茅子走上扮猪吃老虎的恶习上,一去不回头。此乃后话。 三位圣君在内堂相互见礼,仙茅子也就有机会从他们的对话中,分别认清这诸位长老的身份。 穿着紫色华袍且面容清俊的长老,乃是曦和峰的万修圣君; 穿着火红衣服,连脸庞和发色也偏红的那个,是瑶台峰的荼燎圣君; 而最后笑眯眯的,看起来特别和善,面上有胡须的则是赤城峰的晞遥圣君。 三位圣君相互客套寒暄了半日,这才停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其余诸人都屏声静气的站立在旁边,并不敢发一声。 待到三位圣君入座,由知易修士亲自奉茶三盏之后,心急的荼燎圣君便问道,“这次的金钟,却是因何而敲?” 知易修士便上前答话,“启禀三位圣君,此次敲钟,乃是因为年度任务已经有人递交,速度之快、数量之大,实属罕见,故而敲响金钟,恭请诸位圣君莅临。” 荼燎圣君就追问,“哦?我记得这个任务才下发了没多久吧,就有人递交任务了?!品质如何啊?” 知易修士低头垂眸的回答,“因听闻此事太过惊诧,故而还未校验品质,就向上峰报喜。这个确实属下的失职了。”他这句话看似自责,实际上是把自己从坑里摘出来,一会等到赤焰剑坞拿不出合格的东西,后续的责罚可就跟他就没关系了。 晞遥圣君手中拂尘轻摆,“不知是哪个任务递交的这么早?听你这意思量很大,那就不是景云传檄钟或者子午翻天鼎这种任务喽。” 知易修士平静的回答,“圣君英明,此次是为通灵玄武铠的任务而鸣钟。” 三个元婴圣君一听,就纷纷觉得奇怪,“通灵玄武铠是最最低阶简单的任务,这个也值得金钟三响么?” 对于这个质疑,知易修士自然早有腹稿,“属下本来也觉得奇怪。这次通灵玄武铠的任务,乃是为凡人界符兵所制造,虽不是用料和技艺不是很精深,可其数量要整整一万套。故而并不轻松。” 长老们纷纷点头。 知易修士又说,“所以赤焰剑坞的道友来提交任务,我再三跟他们说,不足一成暂时不用提交。总不好搞几套就交一次的。” “可几位道友竟然给了我大大的惊喜,他们说自己完成了一千八套。”知易修士表情夸张的说,“各位圣君您想,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赤焰剑坞竟然完成了将近两成的任务。这是何等水平,这是何等精神?!是不是值得金钟三响。” 知易修士汇报完了,几位圣君长老并没有什么神色的变化,反而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当中。 显然,这个数据太过夸张,长老们并不相信。 然而,圣君毕竟是圣君,纵然心中不悦,却没有立刻发作出来。 晞遥圣君手中拂尘又甩动了两下,这才漫声问到,“赤焰剑坞,你们真的完成了如此数目的玄武铠了么?” 晞遥圣君等人其实多少看出来,这是知易修士针对赤焰剑坞等人做下的套路。 他们并不在意低阶修士们那些不见光的小心思,敢做就要有敢承担后果的勇气。 晞遥圣君的心性比较仁慈,还是希望能给对方个告罪或辩白的机会。 慕乐生上前走了几步,躬身行礼后朗声回答,“启禀三位圣君,赤焰剑坞确实完成了一千八百套的玄武铠。” 听到他这么回答,三个圣君都露出了略微意外的神色。 晞遥圣君的语气依然非常的平稳,“哦?那你们可以有把这些玄武铠带来?” 慕乐生有礼貌的回答,“带来了,现都在乾坤袋子里。” 晞遥圣君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赤焰剑坞的人底气十足,态度不禁又和善了几分,“那就都拿出来看看吧,倘若真是保质保量,作为嘉奖也不为过。” 荼燎圣君和万秀山圣君也微微点头。 慕乐生躬身说,“诸位圣君容禀,目前这个厅堂,恐怕摆不下如许多的玄武铠。” 晞遥圣君就看向知易修士。 知易连忙躬身,引大家向后庭走去,“后院是个平台广场,足以放下。还望圣君们移步。” 大家就跟着知易修士来到后院的大广场。大概是若熙小筑经常要出入大数目的物资,所以它的后院广袤而平坦。别说放一千八套玄武铠,就算把一万套都拿出来摆上,也绰绰有余。 众人站定后,平静的看着赤焰剑坞这边。 慕乐生冲着匡凡点头示意。 匡凡一拍乾坤袋,数千玄武铠倾囊而出。 匡凡这个人跟着香茅子混了一段日子,也沾染了她的坏毛病。什么东西都要放得整整齐齐的。 故而这些玄武铠每十套一行,每十行就成为一个方阵。每个三个方阵又成了一行。 前后一共三行六列十八组方阵,真是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众人就一起听到了知易修士很大声的倒抽气。 知易修士霎时间就觉得背后的冷汗浸浸,他真的万没想到,赤焰剑坞这些瘪三们,竟然真的做出了一千八套的玄武铠。 “不合格,一定要不合格!”知易修士在内心暗中的祈祷着。 “嗯,数量无误。”晞遥圣君点点头,“你们倒也能干。”这算是夸奖了。 慕乐生躬身谦逊道,“精诚所至,唯用功也。” 荼燎圣君着急道,“别废话了,看看成色怎么样,待俺来试试。” 他既然开口了,晞遥圣君和万修圣君自然不会再跟他抢,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荼燎圣君一抬手指,指间上就凝聚了一股爆裂旋转的火灵力,然后他忽然了楞了一下,“哎,这玄武铠承受的攻击是几阶来着?” 知易修士立刻就说,“五阶!” 晞遥圣君却道,“三阶以上便为良品。五阶以上可为上品。” 荼燎圣君便说道,“他们量这么大,俺用三阶试试。”他把指间的灵力气团压到三阶的程度,然后冲着玄武铠直击而去。 要说还是荼燎圣君的手法,尽管通灵玄武铠只是戳在地上而已,可是气团的劲力砸到玄武铠上,虽然用力却另外有一股灵力在后面问问的托着它,让它充分受到攻击后,却依然可以站立不倒。 随着“咣当”一声过后,玄武铠身上连个痕迹都没有留下,只有被激活的防御阵符微微发出荧光。 合格了! 竟然合格了! 荼燎圣君眼珠一转,手指连弹数下。 就见十来道光团同时砸向不同方阵中的不同的玄武铠。 它们有的砸到了第三方阵的七列四行、有的砸到了第九方阵的二行八列,随机而砸不一而足。 叮当十数下轻响过后,所有玄武铠均挺立而站,并无一碎裂。只有刚刚被击打过后的玄武铠,因为防御被激活了,正闪烁着明亮的莹蓝光芒,然后慢慢黯淡下去。 “嗬,这批玄武铠的防御很不错嘛!”荼燎圣君满意的点点头,“小子,你们这批玄武铠的品相如何?” 慕乐生的内心非常激动,但他还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启禀荼燎圣君。我赤焰剑坞这批玄武铠,可达五阶防御水准。” 五阶?! 几个圣君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轻微的变化。 如果这一千八百套玄武铠都达到了五阶水平,那会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成绩。 荼燎圣君,右掌微微屈伸,若干灵气在他掌心慢慢凝聚。等到数十灵气团成形后,他手腕一挥,几十枚光弹灵力球再次砸向不同的玄武铠。 这次荼燎圣君释放的灵力弹已是五阶的力量。 “碰啪”作响,接连不断的防御激活声连成一片。 然而在知易修士期待的眼神中,它们全都挺立不倒,无一破碎。 这分明是一千八套上品玄武铠! 完喽,知易修士内心一片冰冷。 面对这个成绩,三位圣君纷纷点头。 晞遥圣君瞅着这批玄武铠,尤其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作为修仙大宗门,对于凡俗界是有一定守护之责的。 然而每年最最让人头痛的,就是这种玄武铠的任务。 等级低,数量大。 所有的剑坞工坊都是尽量推脱,推无可推,他们宁愿认罚,也不愿去打造这些东西。 这种任务一直是赤城峰的一块心病。 可如今看看赤焰剑坞,这是什么态度,什么水平?!上峰委外的难度这么大的任务,人家不到一个月,就完成了将近两成。而且质量通通都是上品。 这玄武铠要是拿出去,都能给散修们做个低阶灵器了。 重奖,必须重奖啊。 晞遥圣君第一次露出微笑的看着慕乐生,“呵呵,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慕乐生恭敬的回答,“俗家姓慕,名乐生。” 晞遥圣君点点头,“你们这套玄武铠的品质真的不错,竟然全部上品。可是现在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莫非,你们剑坞有上千人么?” 长老们以为赤焰剑坞是靠着人数往上冲的。 慕乐生摇头,“赤焰剑坞最近十年的考评一直在末位,师兄弟们很多都散去了。如今我们剑坞正式的记名弟子,也只有四个人。在加上我师父兼诸真君,一共五人而已。” 这个人数,简直少到可怜的地步了。 荼燎圣君惊讶的问,“那你们怎么做出来这么多套?!就算是老夫,要捏这种玄武铠,恐怕一天最多也就捏几十套而已。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而万修圣君则想到了另外一个关键的问题,“这一千八百套铠甲,你们的成功率是多少?” 荼燎圣君的问题比较复杂。 慕乐生先回答了万修圣君,“我们这次完成的所有铠甲,都是一次成功的,并没有失败的。” 那也就是说,成功率是——十成! 这个简直近乎夸张了。 几个圣君盯着慕乐生,略微放出了一点点灵压,简直要把他体内的灵气都压爆炸了。 慕乐生就从头,把大家察觉做一套铠甲和一万套的不同之处都说了出来,然后讲到分开锻造不同的部位,再往一起拼凑。 瞬间,几位圣君就想通了这点。 这个技巧并不神秘,也不高深。 然而偏偏在此前,就是没有人做过的。 晞遥圣君不停的拈须而笑,“妙啊,实在是妙啊!” 晞遥圣君在转念之间,就已经想到这个办法的价值所在,如果在昆仑剑坞推广开来,哼哼,看魂寰那些混蛋还怎么嚣张。 想到这里晞遥圣君面露微笑,满意的说,“这次的任务,赤焰剑坞完成分极好,我觉得可以奖励。” 万修圣君不置可否。 而荼燎圣君还有一点疑问,“有点不太对,我怎么觉得后面那组紫色的玄武铠不太对劲。” 他说的那个紫色的玄武铠,就是香茅子打造的三百掺杂了紫韵雷铜米的玄武铠。 晞遥圣君好奇,“怎么不对,我看你也测过了。” 荼燎圣君有点疑惑,“灵力打在上面,神识里的感觉是蛮奇怪的,特别滑,有一种抓不住的味道。” 那就防抗性更强了。 晞遥圣君自己也爆了几个灵力弹,直奔最后的紫色玄武铠而去。 晞遥圣君的灵力弹则直接从五阶到十阶都有。 砰砰数声过后。 五阶、六阶、七阶的全然无恙; 八阶的驱动灵石爆裂; 九阶的铠甲出现裂痕; 十阶则把玄武铠碎成数片废渣…… 十阶抗力!十阶! 连荼燎圣君都惊呼出声,“能把玄武铠做成十阶防抗,这,这,这是超品啊!” 超品通灵玄武铠,大家别说没看过,连听都没有听过啊。 这下晞遥圣君再也没有任何有犹豫,他拿出自己的执事令牌,直接公布了本次金钟三响的结果,“经查验,赤焰剑坞在一月内完成一千八百套通灵玄武铠。全部为五阶上品,其中三百为十阶超品。奖励上品灵石万两。特此公布。” 随着晞遥圣君的神念闪过,仙灵通闻黄色的玉符骤然升起了一枚新的公告——金钟三响,灵石万两,赤焰剑坞夺标成功! ——狐狸有话—— 今天一更,下午要开会。么么哒。另外,想知道元炁大陆的八卦么,想知道各个昆仑的黑历史,魂寰的内幕,又或是高傲的正一到底私下里是什么摸样??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明夷于飞的仙灵通闻(ngyiyufei2017),不定期爆料哦!另外还有大批顶级功法,特价批发,欲购从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65:积分和恶缘 香茅子耳朵里只听到了灵石万两,甚至顾不得吞吞的耳朵和爪子都从灵兽袋口处又露了出来,咧嘴大乐。 灵石万两两两两两啊,那得是多少灵石啊。香茅子满眼都是小星星,现在她瞅着晞遥圣君两撇小胡子,都觉得神气又精致。 知易修士脸上一片死灰。晞遥圣君看着眼前这三个欣喜若狂的小炼气,“这个分开打造的想法,是谁想到的?” 慕乐生躬身回答,“是辛夷师妹想到的。” 晞遥圣君一转脸,就看到见牙不见眼的一个小姑娘,笑得傻乎乎的。 于是晞遥圣君迅速的按下了要收徒的心思。 刚刚那些紫色玄武铠的防抗性能着实太过惊人。荼燎真君忍不住抓过一套紫色的铠甲过来仔细端详,“这是什么材料,肯定不是法定的材料,竟然能产生十阶抗防?” 见荼燎圣君问起,香茅子回大着胆子回答,“启禀圣君,这个紫色的铠甲里面,掺杂的是紫韵雷铜米。” 荼燎圣君非常感兴趣,又问道,“紫韵雷铜米是采用什么方式熔铸进去的?我看它们的成色很匀称的样子。” 香茅子逐一回答了,甚至连紫韵雷铜米和黑玄铁的配比也没有隐瞒,都说了出来。 荼燎圣君还没见过这么实在的人,不由笑问,“怎么跟倒豆子一样的说了,这难道不是你独家发现的秘方么?” 香茅子觉得这不是自己的,“这个配方并不是独家的,早就有人发现了。还是云瑶小筑的同学们特意去翻书找到的资料,然后通过仙灵通闻告诉我的。” “哦?那个资料里连配比和具体的熔铸方法都有吗?” “那到并没有。只是说这两种材料在一起,会对抗防性能有极大的提高。我也是试验了好多次,直到最后才配比出来。” 荼燎圣君见她这么实诚,不由起了玩笑的心情,他问香茅子,“你可愿意把这个配方无偿交给门派?当然,如果不愿意,门派可以同你买。放心,我们不会强买强卖的。” 香茅子立刻答应,“我愿意无偿贡献给门派。” 刚刚听到灵石万两的时候,小丫头明明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如今见她这么大方,反而有些奇怪了。 “贡献给门派,那就没有灵石喽。” “嗯,知道的。” “那你为何不出售给门派?” “这个紫韵雷铜米的配方本来也不是我发明的,书上原来就有。”香茅子说,“我是走升仙路上来的,这几年凡间家乡那边的凶兽一直在作乱,无数的人也因此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如果有更多更强大的符兵灵铠,那么就会有更多的符兵去诛杀凶兽,守护凡人了。” 听了她这么说,荼燎圣君就递给香茅子一块空白的玉玦,“你把紫韵雷铜米的配方写进去。” 香茅子接过空白玉玦,神念慢慢的探进去。 那感觉跟在仙灵通闻里写信差不多,她很快就掌握了录写的技巧。然后慢慢的,详细又认真的把紫韵雷铜米和黑玄铁的配比方式、温度、次序以及技巧等内容都录写了进去。 香茅子写完又检查过,这才退出了神识。把玉玦递交给荼燎圣君。 荼燎圣君飞快的探了一下内容。 然后掏出自己的执事令牌,发布了一项执事奖励:“赤焰剑坞,弟子辛夷。重现紫韵玄武铠配方,贡献门派。其造价低廉,抗防可达十阶,特此奖励门派积分一万。” 随着荼燎圣君的公布,仙灵通闻的黄色玉符又更新了一枚公告——赤焰辛夷,绿榜贡献,特奖积分一万。 然而还没有完。 荼燎圣君继续又发布了一项只是奖励:“赤焰剑坞提供全新锻造方法,有效缩短锻造时间。特奖励门派积分一万分。” 迅即,仙灵通闻黄色玉符再次更新了一枚公告——赤焰剑坞,绿榜贡献。门派荣誉积分一万。 随着这两条奖励的公告。香茅子等人就觉得腰间的个人门派玉牌纷纷轻轻震动了两下。 香茅子见师兄们都拿着玉牌用神识查探,自己也跟着去做。 结果就看到了这两条信息。 奇怪了,这门派积分是干啥的?香茅子还有点糊涂。 她刚想问,就看见两个师兄欣喜若狂的表情,那神情狂喜到近乎扭曲,可比刚刚拿到灵石万两的时候夸张多了。 香茅子立刻闭嘴,知道荼燎圣君肯定给了一个特别好的奖励。于是她开心的咧嘴笑了起来。 万修圣君见这里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相邀,“两位师兄,这边事情已然了结。倘若没有其他要务,不妨同行如何?我那劣徒今日要大办庆典,听说很是热闹。” 见万修圣君开口相邀,荼燎圣君和晞遥圣君纷纷点头应诺。 跟来时一样,但见几位圣君身形一晃,缩地成寸,就已不见了踪影。 庭院里就剩下了三个宛如做梦的师兄妹,还有失魂落魄的知易修士,一直旁观的枫悦修士。 香茅子见师兄们近乎癫狂的高兴,也跟着傻笑。 片刻,还是匡凡率先收敛了情绪。他看着香茅子那表情,有点不忍直视,“师妹,你是个女孩子家,干嘛把嘴裂得那么大?” 香茅子实诚的说,“三师兄,你刚刚比我还大咧。” 慕乐生哈哈哈大笑说,“走,师兄请客,咱么去吃好的!吃最贵的灵食!” 然后他看见站在一旁,面色死灰的的知易修士,又立刻换了一种口气,腻腻歪歪的,“知易兄,这都是多亏了你呀。果然你对我是不一样的,可惜,我还是不能接受你的心意呢。” 知易修士本来惊惧急怒,听到慕乐生这么说,“噗”的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直溅三尺,两眼一翻,就倒在了地上。 枫悦修士手疾眼快的扶助了他。 枫悦修士先把知易修士扶到房间里去休息,然后还给几个人兑换了万两灵石的奖励。 那真是,好大好大一摞灵石呢。 慕乐生收好了灵石,豪气冲天,雄赳赳的带着师弟和师妹,杀向重星垂宇楼——剑州最贵最奢华的酒楼奔去。 在若熙小筑的客房内,知易修士慢慢的醒来。落枫修士正端坐在床榻旁边的凳子上闭目打坐。 见他醒来,隧递给他一杯灵泉水,有平息内气,化解郁气的作用。 知易修士一口气喝干了白色瓷杯中的灵泉水,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他神色阴郁的看着地面上的青砖,一语不发。 见他这个样子,落枫修士不得不规劝了几句,“知易兄,本无大仇,何苦如此?” 知易修士露出一丝狠厉的神色,“欺我者诛,辱我者死!”说完,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黄色的草纸,在上面飞快的写着什么。片刻之后,他书写完毕,就把草纸一捏,化成一张纸鹤后,扔了出去。 落枫修士几次张嘴又闭上,终于长叹一声,不再阻拦。 在南山剑坞的门前,南十五冷冷的看着眼前浑身泥水,如丧犬一般的巴成志。 被小伍子和白一眉等人刚才各种法术痛殴,巴成志并不敢还手,他伸手抵挡着自己的要害部分。 可那又能护住多少,此刻的他浑身泥水混着血水流淌而下,形容凄惨不堪。 南十五正在默默的盘算着,要怎么样好好整治这个人,才能在剑坞中重新给自己扬名立万的时候。 一直通灵纸鹤飞了过来,在他身体周围上下翻飞。 南十五微微诧异,伸出手掌。那纸鹤就稳稳的落在他的掌心。 这只纸鹤并没有开口传音,而是晃动着翅膀,展开折叠好的纸鹤,化为一张四方的黄纸。 上面一行行出现了潦草的字迹。 南十五快速的看着,神情从惊讶到愤怒,然后又转为深思。 当那行字迹全完显现之后,黄纸忽然冒出一团火焰,整个化为飞灰。 南十五用力的甩手,差点烧到他的手心。要不是这封信给他带来的冲击力着实了得,此刻南十五已经破口大骂了。 他再次看向巴成志的表情,就跟刚才完全不同了。 南十五露出微微的笑容,走到巴成志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结果沾了一手泥污。 这让南十五不由皱眉。 巴成志被南十五拍肩膀的时候,整个人情不自禁的轻轻抖了两下。 然而南十五又快速的变回笑脸,和气的说,“这位师兄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我姓南,是南山剑坞嫡系弟子,因排行十五,故而别人都叫我十五少。” 巴成志低声说,“我,我叫巴成志。” 南十五道,“巴兄弟来南山剑坞,可是有何贵干?莫非,真的是来找我们南山剑坞麻烦来的?” 巴成志连连摇头,“绝对没有。我敢发心魔誓,绝对没有!” 南十五问,“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巴成志此刻已经放弃了想讨好南山剑坞的心思,“我本来是想送点礼,结个善缘。可是拿不出像样的礼单,过于寒酸了。十五少,我知道自己想差了,是我不对。我这就滚远一点,不敢继续耽搁你们的时间了。” 说完巴成志就要走。 南十五却拦着他,“别走,你急什么。你说你想结个善缘?”然后他上上下下的看着巴成志,“你是不是想投靠我们南山剑坞?” 巴成志也不敢说是,更不敢说不是。他懦弱的嘴巴颤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南十五见他这怂包的样子,内心厌恶无比,但是他却哈哈大笑的拍着巴成志的肩膀,“想加入你就早说嘛,这也不是不行。” 巴成志看着他的眼神,就跟饿着肚子的狗在乞讨一样。 南十五抬了抬下巴,“眼下你就有一个机缘,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同意你加入南山剑坞,投靠在我的门下。” 巴成志问,“是什么事?” 南十五说,“你带着我去你们赤焰剑坞的工坊看看就行。” 巴成志奇怪了,“我们赤焰剑坞的工坊?” 南十五点头,“怎么样,这事不难吧?” 巴成志摇头,却依然奇怪,“可是,可是我们赤焰剑坞的工坊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啊。去年我们没有完成任务,因为积分损失,且又赔了大笔灵石给若熙小筑,所以不得不搬到炎井剑郡。我们连临街的工坊铺子都租不起,只能租赁了一个最最里面的宅院而已。那工坊只是一口非常小的炎井,里面的火流浆也非常稀少的。” 南十五听他这么说,就哈哈了一声,“你们赤焰剑坞的工坊,自然跟我们南山的是没办法比的。但本少爷我还没见过小作坊长什么样呢,所以就想去开开眼。” “怎么样,只要你答应带我去看看,我就带着你加入南山剑坞。” 巴成志还在犹豫,毕竟每个工坊的作坊都是炼器的核心区域,轻易是不会让外人看到的。 见巴成志犹豫了,南十五眯着眼睛恶狠狠的威胁,“你要现在带我去看一眼,咱们结的就是善缘。如若不然,咱们也有缘,却是恶缘了。以后我见你一次,就找人打你一次!” 巴成志狠狠的抖了几下。 “我就看看,哼,你们又不会掉一块肉,你还等什么?赶紧带我过去!”南十五并不给他纠结的时间,用力推着他的肩膀,让他前面带路。 巴成志一面踉跄的往前走,一面想: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看看么。反正工坊里,什么都没有啊。 ——狐狸有话—— 今天一更,么么哒。另外,想知道元炁大陆的八卦么,想知道各个昆仑的黑历史,魂寰的内幕,又或是高傲的正一到底私下里是什么摸样??欢迎关注v( 信公)众(来玩)号:明夷于飞的仙灵通闻(ngyiyufei2017),不定期爆料哦!另外还有大批顶级功法,特价批发,欲购从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66:背后的剑 巴成志带着南十五来到了赤焰剑坞的门口,他往左右两边看了看,挺希望此刻剑坞有人在。这样就有了足够的拒绝的理由。 偏偏,今天剑坞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哪怕他不小心踢翻了一个花盆,也并没有引来任何人询问。 就这样,他们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后院的锻造间。当看到赤焰剑坞的锻造间时,南十五发出了一声嗤笑,“你们的锻造间就这么区区几间房间?” 面对南十五的嘲笑,巴成志讷讷的说,“其实真没有什么可看的。” 然而听到这句话,南十五又迅速的翻脸,“赶紧的,现在就带我进去。我今天来就是看看小作坊到底怎么样。” 见他这么坚持,巴成志只能用令牌刷开了赤焰剑坞的禁制,带着南十五走到了里面。 赤焰剑坞铸造间的内部,也只有区区几个房间,当中完全贯通,可谓一目了然。 南十五背着手来回的溜达,一面看着,嘴角挂着鄙视的神情。 “十五少,这里确实没有什么的。”巴成志有点忐忑的说。 然而南十五不说话,他转了半天猛的跳起来,把悬挂在横梁上的各种图样都扯下,随便看看,又毫不在意的丢到了地上。 巴成志看得表情有些扭曲,却依然没有办法。但是他敏锐的察觉到,南十五仿佛在找什么的样子。 可是,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是赤焰剑坞独有,而首屈一指的南山剑坞却没有的? 巴成志百思不得其解。 南十五很快就搜完了铸造间的上层,却一无所获。他在最北边发现了一道通往地下坑洞的楼梯。 对于地下坑洞,南十五总是非常排斥的。地下坑洞的熔炼坞往往又脏又乱,而且暴土扬尘。在南十五看来,那是最最低等的工作,只有下等修士才会做这些东西。 平时南十五是肯定不会去地下坑洞的。 哪怕他要炼器,也自有跟班的修士们,将熔铸和造型的事情全都准备好后,再交给南十五。他只要着手进行铭文刻录的工序,专门体验最为核心的炼器之道就好了。 可这次为了抢先探查出赤焰剑坞的秘密,南十五不得不亲子跑到地下坑洞去探查。 巴成志跟着南十五沿着楼梯走到矿坑下层。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巴成志有点奇怪,他本以为大师兄和三师弟,总会有一个人在这边锻造的,可今天大家竟然全都不在。 然而让巴成志更加惊奇的是,地下坑洞竟然可以用焕然一新来形容。明明才十多天没来,可巴成志感觉自己仿佛已经错过了一辈子。 此时此刻,赤焰剑坞的地下坑洞,干净又明亮,和普通工坊乱七八糟的东西完全不同,它甚至可以用纤尘不染来形容了。 所有的地面和角落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视线所及之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三台铁砧一字并排的摆开,在它们的后面是一个高大的铁架。上面或者按照高低悬挂了不同的铁锤、铁锨等;或者按照大小排列了各种不同的工具。 铁砧后的地面用金属线刻画出不同尺寸的大型方阵,横竖排列在一起。看起来像是置物存储的地方,可惜里面现在什么都没有。 南十五看到这些东西,眼神就是一亮。 然后他跑过去,看到了三个铁毡上竟然横七竖八的画了很多格子。南十五眼珠转转就觉得这几样东西应有不寻常之处。 他伸手一扬,那三个铁毡就被南十五收到了纳戒当中。 巴成志看到他的动作,不由“啊”了一声。 南十五显然听到了,但是却对此毫不在意。 然后,南十五又往里走去,在里面的一个矿洞里,他发现了一套奇怪的灵械。 一般来说,灵械多半是由符箓组成,多少能通过它的形状和大小,猜出它的用途。而眼前这套灵械,占据了差不多一个房间的大小,结构复杂,却完全看不出它的真实目的。 它的头部由有各种筛子和熔炼炉等结构组成,而中间又有冰冻符和爆裂符等结构。 南十五看着这一会冷、一会热的设置,觉得此物完全不合常理。 他也想驱动开这个灵械看看它的运转,奈何这组东西套用的符箓太多了,南十五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楞是没找到它的阵眼所在。自然也就无从驱动了。 南十五自然也想将这组灵械收起来。 然而他失败了,这组巨大的灵械相互勾连,长长的竹管一样的东西把彼此不同的部分都关联到一起,又跟地面上的阵符交互嵌套,故而它有一部分是被嵌入到地面之下的。使得南十五根本无法把他们装入纳戒当中。 本能的,南十五觉得眼前这套东西非常的重要。 巴成志不敢相信的看着地下这套东西。复杂、精致而且庞大,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感觉的灵械。莫非,这是师父的手笔?! 自己明明只有十多天没到地下坑洞,怎么好像这里已经天翻地覆了!巴成志暗中揣测,这可能是师父终于振奋了一把,帮着他们搞出一套能帮忙拼装铠甲的灵械吧。 不够那些竹筒一样的长长管道是做什么的? 想不出来啊。 南十五见无法把这套灵械收入纳戒,就慢慢往后退了几步。巴成志这个时候转到侧面去查探箩筐里有没有成品,并没有注意到南十五的动作。 南十五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摸出一把巨剑符,灵力催发后凌空一抛。 剑符被灵气激活,在空中幻花出数十把丈许长短的利刃,恶狠狠的劈向这套灵械。 巴成志一回头,就看见幻剑符带着巨大的呼啸声,直劈过来。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才躲闪开来。 咔嚓、咔嚓。连续不断的斩砍声后,那套灵械瞬间就被劈成了几大块,而贯通的竹管完全断裂了。 “不要!”巴成志大喊一声。 可他话音未落,南十五又是一把巨剑符抛出。巨大的灵剑幻符来回劈砍斩刺,将灵械剩余的部分彻底摧毁。 事件发生的太快,让人完全反应不及。 巴成志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看着刚刚还整齐矗立在眼前的灵械,变成了一地的碎片。 虽然不知道这套灵械究竟是作何用途,可它一定是赤焰剑坞最大的希望所在了。 对于这点,巴成志没有丝毫的怀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喃喃自语道。 而做完这一切的南十五,则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神色。 巴成志红着眼睛看向南十五,“你!你刚刚明明只是说来看看的!” 南十五冷哼了一下,“蠢货。” 巴成志站起来,“你,你怎么敢这么做?” 南十五忽然笑了,“呵呵,话可不能乱说。本少今天一直在家中帮忙,从未外出过。这哪里是我做的?明明是你做的。” 巴成志的脸色瞬间转白,糟糕了! 每个剑坞都会有特殊的门派禁制,只有本门弟子才能凭借玉牌自由进出。如果是外人闯进来,禁制自然会是损坏的,还可以去禀告望舒峰后,用还真符或寻踪蜂去查找线索。 可如果禁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那么只能说是门内出了内贼。现在这种情况,这个人首先被怀疑的一定是自己。 南十五看见巴成志的脸色转白,知道他已经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这才冷笑着说,“你现在已经不可能有回头路了,好好的跟着我,当我的狗。我还能南山剑坞给你留一个狗窝。”他眼珠转转,看向那满地碎屑,“不然,你还以为你自己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吗?” 悔! 一股浓郁的悔意涌上巴成志的心头。 巴成志对赤焰剑坞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在别的师兄弟都另投了其他剑坞之后,又坚持了这么久。 可赤焰剑坞今年的任务绝对完不成。再完不成任务,赤焰剑坞就要解散了,大家就要离开了昆仑外门去自寻机缘了。 对于这一点,巴成志没办法接受。他知道散修到底有多辛苦和危险。什么东西都要自己一点点的倒腾。要去搜集物质就没有时间修炼,如果想要修炼又苦于物资不齐而绩效极低。 散修能练到元婴之上,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 巴成志知道自己的资质平平,倘若沦落到散修的境地,别说元婴无望,恐怕连突破筑基的机会都没有。 这才不得不去投靠南山剑坞,希图能抱上一根粗腿。 可是,当南十五真的挥起剑符砍掉了他们最后的希望之时,巴成志后悔了! 他真的后悔了!!! 南十五此刻志得意满,他想着自己一会在贡献贺礼时候,被同门嫉妒羡慕剧的目光,不禁有些飘飘然。 南十五看向面色苍白,眼神绝望的巴成志,轻蔑的说“啧啧,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丧家之犬有什么区别?” 冷哼数声,南十五转身向外走去。 巴成志看着他一步步往外走,浑身颤抖。 他恨自己! 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练好体术拳法,而非要到这个时候,只能任人羞辱,却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恨自己为什么要鬼迷心窍的去南山剑坞,竟然会相信别人的话,去讨好往日最大的仇家。 他更恨自己,竟然懦弱到听从了他人的谎言,把仇人带到自己门中,然后任凭对方在自己的工坊当中为非作歹。 一重又一重的悔恨,仿佛潮水一样涌来。 马上就要湮没巴成志了。 即将走出坑洞的南十五忽然想到一句话,忍不住回头。 “我刚刚说得不对,把你跟狗放在一起,那是羞辱了狗。狗还知道看家护院,可你还能干什么呢?” 南十五的这句话,仿佛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无穷的羞辱,无尽的懊悔,让巴成志的内心受尽了煎熬。 而南十五这句话仿佛是掉入油锅中的一粒火花,它迅速的燃爆了巴成志的怒火。 看着南十五即将离开的背影。 巴成志抽出自己的长剑,静静的激活了灵气,用尽全力的向南十五的后背狠狠的刺去! 而在这个时候,香茅子和吞吞正眼巴巴的瞅着慕乐生,眼睛中充满了失望的神色。 慕乐生带着匡凡等人一起来到了尘音剑郡的重星垂宇楼,号称是剑州第一的奢华大酒楼,据说里面的零食精致而灵力充沛,让人一吃难忘。 发了大财的慕乐生带着师弟师妹就来到了这里,想大吃一顿。 可惜,慕乐生也是生平第一次来到这么高级的酒楼。到了门口,却被小二拦住了。 小二也是已经炼气期的修士,人很客气,但是态度却很坚决,“实在对不住,重星楼没有预定,恕不接待。” 慕乐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开酒楼的,都是开门做生意。哪里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 小二很坚定,“别的酒楼兴许不会,不过我们确实不接受没有预定的客人。还往您体谅一下。” 慕乐生就不乐意了,“这位师弟,你也不要看我们只是区区炼气,就不接待了,灵石什么的又不会少你的。” 听了这话,小二笑了,“这位师兄还真是误会了。来垂星楼预定的炼气比例可不低呢。大部分人都是替师父和师兄们跑腿的,我们怎么会小看炼气修士呢?不接受预订是因为食材的缘故。” “垂星楼之所以能被称为剑州第一,是因为所有的灵食都富含灵气而且口感特别美味。除了烹制的师父都是五行功法高深的高阶修士外,我们所有的食材,都是只选最新鲜和最好的部位,精心烹制而成。” “不接待无预定的客人,就是因为材料的问题。只有您预订好了,我们才能去按照菜单,准备出最适合的食材,然后再烹制出来。” 对于这个说辞,慕乐生是能接受的。 然后他问了一句,“那现在能定几天后啊?” 小二拿出一个白色的玉简,用神识探查了一下,“您能定明年二月份的。” 现在距离明年二月份,还有差不多近一年的日子。 香茅子和吞吞立刻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吞吞连耳朵都抿起来了。 慕乐生继续跟小二协商,看能不能把预定日提前,小二为难的摇头。 “白开心了,还以为拿到了门派贡献分和奖励的灵石,能大吃一顿呢。”香茅子忍不住念念碎,嘴巴一鼓一鼓的。 见她的表情很有趣,那伙计就多问了一句,“你们是来庆贺的么?” 香茅子见似乎有机会,立刻点头,“是啊是啊,我们都是赤焰剑坞的,从好远的炎井剑郡过来的呢。您就帮帮忙呗。” 没想到那小伙计居然“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们就是今日连上通闻三次,获得门派奖励的赤焰剑坞啊!” 啊?!香茅子看了看大师兄和三师兄,想不到赤焰剑坞的名气这么大了? 那小伙计笑着说,“今天您们的风头可出大了呢,一天三次的被宗门长老重奖表扬,这是整个剑州都传遍了,赤焰剑坞的前途不可限量啊。恭喜诸位,恭喜恭喜。” 几个人对着突如其来的赞许还有点懵,完全不适应这种骤然被陌生人祝福的事情。 知晓了身份之后,那小伙计的态度就变得亲切许多,又认真的在白色玉简中探查。 翻阅了好半天,小伙计才说,“预定确实已经都排完了。” 香茅子这下真的失望了,看来真的没什么机会了。 然而小伙计又说,“不过五天后,九叠峰的长森圣君定了全鱼宴。所谓全鱼宴,则是从九海十八灵湖七十二源河,总共捕捉九百九十九种不同的鱼,取其身上最精华的部分,用完全不同的烹制方式做出来的全鱼宴。” 听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本来这种全鱼宴就非常罕见,有几种鱼要靠近龙渊海峡,是异常难捉的鱼。我们自己都收购不到,但是长森圣君自己去龙渊抓那两种龙鱼,这才能凑齐了。” 赤焰剑坞几个人都是土鳖,听说全鱼宴这么夸张,一面大开眼界,一面暗吞口水。 小伙计就给他们出谋划策,“因为你们本月是门派荣誉的获得者,在当月享有优先和乐享的特权。所以我可以帮你们在包房开一个小桌,不能超过六个人。但到时候跟着长森圣君的菜单,吃一遍全鱼宴是没问题的。你们觉得怎么样?” 香茅子立刻大力点头,“好啊好啊,那需要给钱吗?” 小伙计笑了,“也是需要的,不过很少了。长森圣君出了大头,你们只要出两枚极品灵石,就全部都包了。” 这个价格其实极贵,可跟真正的全鱼宴的价格相比,又是九牛一毛。 香茅子立刻看向慕乐生。 慕乐生心疼了半天,终于豪气了一把,“行!吃了。” 香茅子高兴的拍手叫好,连匡凡都忍不住笑着摇头。 慕乐生鸡贼的说,“我们是六个人。” 小伙计没意见,在玉简中帮他们登记了,并给了他们一枚小小的酒楼的玉牌,到时候凭借玉牌就能直接过来。 定好酒席,拿了玉牌离开。 香茅子好奇的问慕乐生,“大师兄,我们哪里有六个人啊?你,三师兄,我,外加师父和二师兄,这一共也才五个人啊。” 慕乐生说,“师妹,你可以发个灵鹤去问问詹莲姑娘,看她愿意不愿意来。” 香茅子立刻想起那个送她来的青衣仙子姐姐。 慕乐生笑着说,“我可是诚心感谢詹莲仙子,是她把你送来赤焰剑坞的,别说一顿全鱼宴,就是全龙宴都要请上她啊。” 香茅子想了想,“大师兄,其实你请詹莲师姐,主要是不想白白浪费一个名额吧?” ——狐狸有话—— 朋友来了,才写完……不好意思,今天有点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67:灵药难求 在回去的路上,香茅子又把自己的胖胖鸡拿出来。刚刚来的时候,拿招摇的模样简直想让人直接关闭眼窍。 慕乐生就跟香茅子商量,“师妹啊,咱们能不用这肥鸡了吗?” 香茅子是个厚道的姑娘,想着一定是因为两个师兄都没有,单自己用多不好啊。于是从善如流的收了起来。 她默默的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当初打造这个胖胖鸡的成本,主要难点还是在那个符箓的葫芦芯上。嗯,将来自己一定会破解它的。 香茅子认真对两位师兄说,“大师兄,三师兄,你们放心。等我破解了葫芦铜芯,也给你们每个人都打造一个胖胖鸡,这样咱们就可以一起骑着出去了!” 慕乐生和匡凡的表情霎时间五彩纷呈,十分好看。 三个人缓缓的沿着巷子往传送阵走,香茅子就想起一个问题,“大师兄,刚刚几位长老们,奖励了我们门派积分,那是做什么的?能买东西不?” 说起这个,慕乐生简直是眉飞色舞啊。 “师妹,门派积分的用处可真是太多太大了。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攒起来等机缘。” 香茅子看着两个师兄,不是很明白。 “师妹,你现在只是赤焰剑坞的外门弟子,你想不想有一天能去云浮峰上成为正式的、精英内门弟子?”慕乐生带着向往的语气问。 香茅子想了想自己跟在苏子越身后看到的那些恢弘而美丽的景致,说不向往那是假的。 可是自家事自己知道,她的根骨是极差的那种。怎么可能去到昆仑内门那种只有真正的英才和天才才能去到的地方? 香茅子只是笑,并不说话。 兴头上的慕乐生并没有发现师妹的异状,他兴奋的讲着,“师妹,咱们昆仑的外门弟子,如果想要晋升到内门弟子,一般来说只有四种途径。” “这第一种,是根骨或者家世极好。比如你的根骨是那种传说中百年难得一遇的仙根特别好的弟子,当然可以。只要测出来,很多长老愿意直接收你为徒。不过这种是拼天赋的,十万个里面也出不了一个。” “这第二种么,就是因为一种特殊的机缘、或者才能,哪怕是长相也行,总之你要有一种被长老们所取的长处,从而被特招到门下。”慕乐生说,“昆仑门下的绝大部分弟子,都希望自己因为骨骼清奇,而被长老所喜,从而一步登天。” 香茅子歪头想了一下,“师兄,那其实恐怕也有很多人愿意去琢磨长老们的喜好,然后投其所好的吧?” 慕乐生立刻赞许的点头,“师妹说的甚是。实话跟你说,每年上峰头传下来的长老们的喜好秘笈,那都是能卖很多灵石的。” 灵石?!香茅子咂舌不止,上峰头不愧是上峰头,连这个都能拿出来卖灵石。如果以后自己也有这个机会就好了。 “这第三种呢,是通过每十年一次的挑战。炼气十阶以及筑基期都可以参与。每次的考核都非常的难。设计到剑意领悟、五行功法、炼器丹道和画符等多重考核。有一关过不去,就会被人淘汰。” 香茅子问,“这个挑战是人人都可以参加的么?” “只要等级过关,缴纳一百上品灵石就可以报名参加了。但是这个淘汰率也高达几万分之一。几乎外门所有够等级的弟子都会参加,然而每次能通过的人只是寥寥。你可知道为何?” 香茅子乖巧的摇头,慕乐生大乐,“因为每年考试都会随机安排抽取项目,比如我们炼器的如果抽到炼丹的任务,是不是就肯定不能完成,自然会立刻落选啊。” 香茅子眼珠转转,心说如果单是炼丹也不是很难。 慕乐生继续说,“于是每年的乐子可大了,有时候是炼器的抽到炼丹的题目,炼丹的抽到画符的题目,画符的偏偏抽到了五行功法,而五行功法又考校了剑术!这样一轮筛选过来,能胜出者自然寥寥。” “可偏偏师父们说,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考核不过,请努力修炼,十年后再来。”慕乐生感喟万分。 “这第四种,也是最后一种,那可是明码实价清清楚楚的。只要能拿到门派积分十万,就可以晋升成为内门弟子。”说到这里,慕乐生的眼神灼灼发亮,“小师妹,昆仑积分就是通往云浮峰的一条金光大道,给这个,比给什么都强。” 香茅子听了,就觉得这里面有不太对的地方。 前几项考核那么难,几乎都要集运气、实力和机缘于一体才能得到。而这个积分看起来这么简单,又称为四个选项之一,那不是人人都会选的么? 她摇摇头,“我觉得积分肯定不好弄。” 慕乐生立刻一拍大腿,“着啊,小师妹!你可说到点子上了。这积分岂止不好弄,简直比极品灵石都金贵。咱们昆仑的云榜一共分为四种,白榜、黄榜、绿榜和金红榜。白榜的任务倒是简单,炼气弟子也能接,可就是散又杂,有时候你忙碌了半个月,前后搭时间和灵石,也只能得到区区一积分而已。” 香茅子快速的算了算,一个月两积分,一年二十四积分。一百年才两千四百积分。就算运气再好,每个月积分能拿到旁人的五倍,这一百年也不过才一万多积分。 然后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积分,“啊!”她小小叫了一声,“那,那我现在就有了一万积分了!” 慕乐生欣慰的点点头,“小师妹啊,你终于反应过来了。荼燎圣君看似没有给你灵石,可这积分的奖励可比多少灵石都值得。你这第一步,可就远远超过了我们所有人。” “这任务榜单接起来,其实是大有学问的。有哪些是好任务,有哪些耗时多而且难度大不能接,师兄将来都会告诉你。你跟着师兄一起,我带着你做任务,一次能完成好几件,这样积分就能多赚一些。” 香茅子立刻脆生生的答应,“好咧。” 慕乐生看着她乐呵呵的,觉得真是喜气。 几个人一边笑谈,一边漫步走回到了赤焰剑坞的院子。 刚一进院子,就看见地面当中倒下一个花盆,煞是突兀。 是有人进来了。 慕乐生立刻看向他们几个的卧房,“老二,老二!”他大喊了半天。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 慕乐生就跟香茅子他们说,“等我去把老巴这惫赖家伙拖起来,恐怕他这几天可憋屈坏了,嘿嘿嘿,等一会我先吓唬他一下子。” 慕乐生还是想着带着巴成志一起,毕竟那最痛苦的十年,只有他们几个弟子相依为命,彼此鼓励和坚持。要说没有一点点感情,那是假的。 匡凡一瘪嘴,却没有说什么。 香茅子见大师兄又要“使坏”,玩心大起,用力点头,“好,好,好!大师兄你又要这样了吗?”她小白手一翻,捏了一个兰花指。 慕乐生哈哈哈大笑,“这招对你二师兄不灵,等会我肯定吓他一跳,你们等着看。”他五官本就不难看,此刻脸庞全是得意的神情,更带着三分神采飞扬起来。 首发完整版↘^躌^若^小^说^网^↙: · u r u 0 · c 0 br /> 香茅子十分配合的拍手,“入木三分大师兄。” 慕乐生忍不住刮了她的小鼻子一下,“错词乱用。” 香茅子和匡凡站在门后偷听,慕乐生自己推开巴成志的房门,哭咧咧的大喊着跑进去,“道,宗,呦~~~~二,师,弟,呀~~~~” 香茅子就捂着嘴偷笑,等看大师兄怎么继续演。 结果慕乐生的声音一进去就消失了,他很快就出来了,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奇怪,老二不在房间里。” 香茅子大失所望,“二师兄又出去了,这下骗不成了。” 匡凡冷冷的说,“他在地下矿坑。” 香茅子没说什么。慕乐生忽然露出了一点尴尬的样子,“哎,也是,门派玉牌里都有了通知了。” 慕乐生本来这次演戏,是想缓和一下巴成志和这两个小师弟妹的关系。毕竟门派令牌已经通知到了,他们两个又以往配合的特别好,算是给老巴一个下台阶的机会。让巴成志自然而然的重新回到这个集体中。 他没想到,三师弟虽然一贯话不多,却每句都切中要害,显然已经看破了他的意图,并直接指出来。 匡凡冷冷的说,“我们一起过去吧。” 慕乐生点头,香茅子跟在最后。 大家依次刷了自己身份令牌进入炼器工坊。一进去就看见撒了满地的图纸,有的被踩了几个灰扑扑的脚印,有的被撕扯成两半。 慕乐生立刻大惊,“这,这是怎么回事?”刚刚获得奖励的好心情一扫而空,他努力的往桌子上捡起这些图纸。 图纸虽然不是很珍稀,可这都是大家一点点积攒兑换出来的,都是剑坞的心血,慕乐生很是不舍。 跟慕乐生心疼难过的心情不一样。 匡凡和香茅子,几乎是瞬间就各自拿出了自己长剑,他们两个对视一下,立刻相互背靠背,组成了一个简单的战术队形,开始私下环顾。 香茅子偷偷的从左手拿出一叠防御为主的灵符,立刻在自己、大师兄和三师兄身上各自激活了一张。 慕乐生还在拼命的抢救图纸,而香茅子已经跟着匡凡在这里快速的检查了一下。 地面上有数滴血滴的痕迹。 这个绝对是今天新弄上的。 自从香茅子来了之后,她定期就会彻底用聚水符和趋尘符把工坊内外都彻底打扫完毕,地面上别说血滴,连个尘土都不容易找出来。 而且为了保持香茅子的清扫成绩,每次匡凡和慕乐生都会主动在外面把脚底弄干净,才会走进来的。 现在这个脚印和血滴,一定是有外人进来过。 顺着血滴,香茅子和匡凡沿着楼梯一路向下,手中的剑尖一直向前。 一进入矿坑中庭,就看见巴成志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气息微弱的躺在地上,形容凄惨。 匡凡迅速摸了摸巴成志的脉搏和胸口,发现他的气息虽然微弱,但暂时还算平稳。 两个人没有立刻救助巴成志,匡凡让香茅子守在这里,自己快速的跑到里面检查了一圈。 等到慕乐生下来的时候,匡凡已经检查完毕。 看到倒在地上的巴成志,慕乐生的眼圈立刻又红了起来,他声音悲愤的大喊一声,“老二!” 匡凡这时候才说,“里面没有其他人,但是我们提炼玄武铁的灵械被完全破坏了。” 香茅子想不明白,“破坏那东西有什么用?我们的玄武铁成品都收起来了呀。” 匡凡没说话,只是看着巴成志。 而这个时候慕乐生已经检查了巴成志的伤口,他的伤口主要在前胸,大部分都是长而深的,但是有一个伤口却贯穿了他的胸口,后背也穿透了。 如果只是前面的,那么凭借修士的灵药和身体的强横,那是不要紧的。 但是最后一个贯穿伤口,对于炼气期间修士来说是致命的。巴成志的气息越来越弱。 慕乐生双手颤抖的掏出药粉,拼命的往巴成志的伤口上撒。然而有的伤口伤得太深,需要他用灵气封闭住周围的穴道,这才能让药粉沾在伤口上。 匡凡轻微的摇头,他不看好这种方法。大师兄的方法虽然没有错,但是二师兄的伤太重了,现在要保命,需要用更高阶的上品或者极品灵药才行。 慕乐生眼泪一直默默流淌,他颤抖着声音说,“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我去找药。” 他往外走,踉踉跄跄。 匡凡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却没有说话。 慕乐生在楼梯口说了一句,“三师弟,小师妹,对不住了。” 匡凡没说话。 香茅子没听懂,“什么对不住?”然后他问匡凡,大师兄在说什么。 慕乐生狠狠心,“我要用门派的奖励积分去兑换高阶灵药,这个,对不住你们了。” ——狐狸有话—— 今日双更,稍晚还有一更……我真是拼了! 欢迎关注v( 信公)众(来玩)号:明夷于飞的仙灵通闻(ngyiyufei2017),不定期爆料哦!另外还有大批顶级功法,特价批发,欲购从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68: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慕乐生也是很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 匡凡早在慕乐生去找药的时候就听到了,他虽然眉头紧锁,却一语不发。 可慕乐生还是抵不过内心良心的折磨,把这个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说了出来。 香茅子对积分的事情看得很淡。她问,“那门派积分够吗,我这里还有呢?” 慕乐生含泪说,“够,足够了。我去曦和峰去兑一些上品的伤药,肯定够的。你们放心先用的都算我那份,等不够再用你们的。” 香茅子听到曦和峰三个字,忽然大叫一声,“啊!我这里有伤药,不知道有没有二师兄能用的。” 她小手一翻,好几匣子灵药就翻在手上,然后她把它们塞到匡凡手里,随手抽出一个匣子开始翻找。 第一盒都是润脉类的灵药,;第二盒都是高阶星宇安神丸。一直翻到第六盒,里面出现了大量的高阶伤药。 有“金庚煞气散”、“馀海百灵丸”、“凰髓保魂丹”…… 不止匡凡,连慕乐生都傻了。 这,这全部都是上品高阶的灵药啊,是每一粒都能兑换若干积分的极品灵药。就算慕乐生真的去曦和峰拿积分换,也必能在内门弟子手中兑换到这种成色的灵药,他没想到小师妹手里竟然有这么多! “够,足够了。”慕乐生激动的开始挑选灵药,他选了金庚煞气散还凰髓保魂丹两种灵药。 但当他拿起这两种灵药时,又犹豫了。这,这真是太贵重了。 “小师妹,你确定要拿出来么?你的药太珍贵了,用了,那就没了。”慕乐生手里捏着那两瓶药,指关节都是白的。 他怕香茅子不知道这些灵药的珍贵之处,“这些灵药都是保命的,有的就算拿积分都未见得能换回来。” 香茅子笑了,“大师兄真是孤拐的脾气。药就是用来救人、救命的,这不是正用上么。快点吧,二师兄现在一定很疼。” 慕乐生见她这么说,就用力点点头,让匡凡托着巴成志,先把凰髓保魂丹倒出来。 凰髓保魂丹大概太过珍贵,拳头大的一个瓶子里,也只有一枚。 火红的丹丸中透着一股金色,里面隐隐有一个凤凰影子,若隐若现,宛如不停的飞舞高歌。 对于金丹以下的修士,只要不是彻底被破了气海魂石,这枚凰髓保魂丹都能救回来。 慕乐生小心的捏着这枚丹药,塞到巴成志的嘴巴中,用灵气压着它通过喉窍入腹。 不愧是极品灵药。 当保魂丹落入巴成志腹中之后,仿佛一瞬之间,一股金红之气就席卷了他全身的肌肤。三个人就感到周围的灵气疯狂的向巴成志涌入,那股浩瀚而磅礴的灵气不停的填充他所有的灵脉和关窍,快速的修补着体内被重创的内府之伤。 当红金之气逐渐退却之后,巴成志身上的创口已经不再崩出鲜血,而他的脸色,也从极度的惨白转为略带一丝生气的苍白。 慕乐生小心的把庚金煞气散慢慢的洒在巴成志的伤口上,庚金散落到巴成志的创口上,就化成一道道浅红色的薄膜,紧紧贴在上面,仿佛一层新生的肌肤一般。 煞气散用的并不很多。慕乐生将剩下的留在瓶子里递给了香茅子,让她收好。 而这个时候,巴成志缓缓的张开了眼睛。 “二师兄。”一直托着他的头的匡凡率先发现了他清醒的事情。 巴成志看着大家,嘴唇微微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二,你怎么样?”慕乐生迫切的问。 “二师兄,你还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讲出来。”这个是香茅子,她还有很多灵药,都可以拿出来的。 巴成志看着他们,嘴唇颤抖越来越厉害,眼中的泪水宛如断线的珠子一般,眼神里全是哀恸和后悔。 他听到了。 他全都听到了。 虽然他躺在地上,可是从匡凡一进来到最后香茅子拿出药,他全都听到了。正因为听到了,他爱越发的痛恨自己。 这才是自己的门派,自己的兄弟姐妹们。 他们会担心他,会尊重他,会拼命不计代价的去救助他。 可是他做了什么? 引狼入室,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背信弃德。 巴成志被羞愧和自我痛恨的情绪深深的掩埋。 他甚至希望自己现在就死了,他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几个人。 香茅子看着他一直哭,就轻声说,“二师兄,你别难过。等你好起来,我帮你去打架,我很厉害的!” 听了小师妹这么说,巴成志嘶哑的说,“不,不。我罪该万死。我不配你救的。” 香茅子听了这话,就看向慕乐生。 平日里,慕乐生跟巴成志的关系最好,他此刻再无半分轻佻,而是沉声道,“老二,这是谁干的?” 巴成志闭着眼睛,滚烫的泪水却从眼皮下汩汩的淌下,“是我,我不是个人。我畜生都不如,我不配让你们救。” 匡凡依然扶着他,说了一句,“是你带了人进来的。那个人是谁?” 在场的没有一个笨蛋,听到这句话,已经大致猜出了大概。说不定就是因为有其他的人看到门派令牌中的奖励,威逼胁迫巴成志来这里剑坞里查探。 香茅子安慰巴成志说,“二师兄,那套灵械不算什么的。等你身体养好后,就由你一个人来画阵符打灵械,我们都喝茶看着你干!” “老二你先别想那么多,把身体养好再说。” 大家拳拳切切的爱意巴成志都感受到了,但是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回应这种感情,他无法接纳和原谅自己。 又过了一会儿,匡凡见他气色好了一些,就打算将他扶起来,先背着他走上去。 巴成志顺着匡凡的扶持坐了起来,他微微屈膝,整个人顺着匡凡的力量屈膝向后用力蹬。 首发完整版↘^儛^若^小^说^网^↙: 点 u r u 0 点 c 0 br /> 然后一错力,在众目睽睽之下,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老二!”慕乐生去扶巴志成。 可是巴志成却用手指用力扒着地面,手指死死抠住砖缝,再也不肯松开。 “二师兄。”香茅子轻轻叫了一声。 “你们别管我,这是我的罪!”巴成志伏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是我,是我把人带进来的。是我蒙了心,是我引狼入室。是我让人偷走了你们的砧台。是我眼瞅着对方砍坏了那套灵械却无从阻止!是我,我是剑坞的罪人,我死不足惜!!!我啊,我,我就算倾尽北海的水也无法洗清自己做过的错事。” 巴成志匍匐在地上,声嘶力竭的痛哭着。背后的创口因为太过用力,又迸裂开来,新的血水重新透过衣服,逐渐湮湿开来。这种难过和忏悔都是真实的,可是他却没有机会再挽回了。 匡凡俯身低下头,用手掌用力拍在巴成志的肩膀上,“巴师兄,我一直不喜欢你。甚至可以说,我一直很讨厌你。” “老三!”慕乐生轻喝一声。 听了匡凡的话,巴成志的身体轻轻抖了一下,他低声说,“我知道。” “我不喜欢你太油滑,我讨厌你算计,更看不起你斤斤算计的摸样。任何时候,你总是要把自己那份都拿到手里才安心。可是一到干活出力的时候,你又能躲就躲,能推就推。” 匡凡每说一句,巴志成的头就往下低一分,最后整个人都恨不得要缩到青石板下面去。 然后匡凡话锋一转,“可是,当初大家都选择离开赤焰剑坞的时候,你留了下来;那年孙师兄他们要从剑坞的坑洞里往外拿成品出去卖,大师兄跟他们打起来了,你是第一个冲上去的;去年咱们做砸了任务,你虽然骂得又凶又狠,可是该出的灵石你一分也没少。” 想到过去的往事,慕乐生的眼睛也湿润起来了。 这么难的一路坎坷,一路挣扎,所留下的不过是他们三个。 相依为命,彼此而已。 匡凡反手掏出自己的灵剑,用力插进巴成志面前的青石地板上。剑身如水,无情的轻轻颤动。 “所以,你是咱们赤焰剑坞的人。谁欺负了你,我替你出头。” “还有我。”香茅子说。 “你大师兄打架不行,也能上。”慕乐生说。 巴成志嘴唇颤抖着抬头,他看到三双虽然不一样,但是神色都充满着力量和信任的眼睛。 他狠狠的闭了闭眼睛,左手一翻,从纳戒里拿出一枚沾了鲜血的门派玉牌。 玉牌大小制式和他们每个人的差不多。只不过玉牌的正面写了两个古篆大字——南山。 又是南山! 香茅子想起了一个人,“南十五,是不是这个家伙?” 巴成志惊呆的看着香茅子,“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不过就前段时间,我和三师兄把联手把他和他的手下痛揍了一顿。那家伙可怂了。”香茅子说,“三师兄你放心,如果是这家伙,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哈哈哈哈哈!”巴成志爆发出了一阵畅快之极的笑声,他虽然胆怯又油滑,可并不蠢顿。几乎是瞬间他就想明白其中的关键点,他即是笑南十五的可笑,更是笑自己的可悲。 巴成志的大笑牵动了他全身的创口,导致周身剧痛,他跪不住了,身子一歪就侧倒在地上。 香茅子蹲在一边扶着他。 巴成志一歪头,正好看见小师妹又亮又纯净的眼眸,里面仿佛装了两粒星辰,好像能看穿一些,又好像隐藏了无数的秘密。 透过小师妹眸子的倒影,他看见了自己的样子——黏湿凌乱的头发,满脸血污,肮脏又卑微。 “其实,事情是从十天前开始的。”巴成志勉强坐直身体,从他在酒楼里宴请孙周全和成年锦开始。 再也没有隐瞒。 虽然他自己都羞愧,可依然一五一十,完完整整的把这段事情全部倒了出来。 四个师兄弟妹围城一个圈,或站或蹲静静的聆听巴成志的阐述。 “那时候我真的后悔了。我觉得自己仿佛魔魇了一样,竟然去主动投靠南山剑坞,我能获得什么??难道是为了获得一个做狗的机会么?看到南十五即将要离开剑坞,我再也没忍住,从后面用力刺向他。” “南十五这个人,又蠢又傲慢。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我的剑尖已经刺到他的背后,他全然没有任何动作。可当我的剑气触及到他的身体之后,他的身上忽然爆发出一个特别强大的防护灵罩。不仅抵挡了我的攻击,还把它完全反弹回来,贯穿到我的身体。”巴成志慢慢的说。 “南十五似乎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掏出一大把剑符砸了过来。我用力抵挡,试图继续攻击他,但我的攻击力已经无法硬撑了,他那个防护罩没有再出现过。最后我划伤了他腰侧的身体,他的玉牌掉了下来。那时候我已到了极限,终于放弃的躺倒,他大概看我浑身是血,以为我已经死了。就没有再检查,而是慌乱的逃走了。” 巴成志说完了,就沉默的喘息着。等待着其他人的裁决。 匡凡冷冷的哼了一声,“又是南山!我去找他们算账。” 慕乐生摇头,“这事不妥,南山现在似乎宾客盈门,都是他们的客人。而我们……”他顿了顿,“师父是不会出头的。” 香茅子不知道为什么兼诸真君那么怕南山的人。不过对于这件事,她有自己的看法。 “大师兄,我觉得这件事,师父不出面反而好。”香茅子的声音脆生生的。 慕乐生不理解的看着她,香茅子就说,“南十五不过是个低阶年轻的小修士,伤的是我二师兄,来我们剑坞毁坏又偷了东西。倘若这事师父去了,就是两个剑坞之间的对抗。” 她顿了顿,“我觉得赤焰剑坞确实是比不过南山剑坞的。” 慕乐生隐隐有一点能抓住她思路的感觉。 香茅子说,“以前在我们村子里,小孩子打架了。可以自己去别人家找回场子,这还是属于小朋友之间的矛盾。但是如果是对方大人领着孩子上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那就是往往是两家之间的事情了。” 慕乐生的眼睛一亮。 匡凡顺着香茅子的思路,“可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如果去地主家去告状,恐怕连门都进不去。” 香茅子的眼神晶亮晶亮的,“对啊,但谁让地主家的傻儿子把门锁匙都丢在外面了?况且,他家现在正在大宴宾客!” “丢脸,自然要趁人多的时候。”慕乐生双手一击,抓住了香茅子的重点。 “以往我们村子里,穷人要闹地主,一定要等到他家大宴宾客的时候呢!”香茅子一字一顿的说。 “我们光脚的,这时候,可不怕他们穿鞋的!” ——狐狸有话—— 今日二更。不知道你们,这段我写的时候,把自己写哭了。一路走来,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灵魂。晚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69:富贵南山 南山剑坞,涵虚园内。 涵虚园别号移步生景园,亭台轩阁佐以花树环绕,修竹裁松、山石花丛在淙淙灵泉中不时隐现。 更难得是,涵虚园历经南山家族倾尽全力,连续数代的精修完善。每一寸土地都被用极高明的缩地成寸术锻造过。 于方寸中尽显丘壑。 影树孤峰,古渡幽程。 据说在里面观赏景致,每走一步就会因缩地术和借景的缘故,看到另外一种不同的景色。 可谓千变万化,步步移景。 涵虚园在外面的名声极大,它在剑州被人称为小瀛洲,普通的散修或者低阶炼器弟子,若能去逛逛涵虚园,那是很值得吹嘘一阵子的。 此刻涵虚园内高朋满座,往来皆高士,谈笑无土鳖。 就在今日,涵虚园内的四亭八景全部开放,衣香鬓影、芝冷竹青。作为南山剑坞当代的坞主,寻参真君南尊礼可谓意气风发,一时无两。 南尊礼高坐在四园之首的应晚亭中,俯视着下方宾朋满座。内心不由微微得意。今日一过,南山剑坞就是实打实的外门首座,再无争议了。 寻参真君南尊礼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胡须,拈颌微笑。 坐在他上座的,是三位元婴圣君。 他们可谓是本次大宴重量级的至高贵宾。 本来,南尊礼只给了师祖万修圣君递了请帖。虽说当时师祖点头应许了,但在万修圣君莅临之前,他还在一直忐忑,唯恐师祖给忘记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师祖竟然给他这样大的脸面。 不仅自己来了,还带着瑶台峰的荼燎圣君、赤城峰的晞遥圣君。这可是三位圣君,三位圣君啊! 南尊礼连忙将圣君们恭迎到应晚亭中,各种极品灵果、灵糕不要灵石一样,流水般的端上来。 圣君们的态度很随意,慢慢的吃着果子闲聊,偶尔点评一下周围的景致。 万修圣君点头笑说,“上次我来这个院子,还是它刚刚建成的时候。当时南山平那老小子邀请我前来。恰好赶上无事,也就过来瞧瞧。” 南尊礼赔笑着跟其他两位圣君解释,“山平乃家父名讳,也是万修门下弟子。” 万修圣君继续说,“那时候这个园子可没有现在这么精致,看起来差多了。想不到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修缮竟然弄得还不错,可见你们用了心思,嗯,有两百年没有?” 南尊礼鞠躬回答,“禀圣君,此园从落成到现在,已经两百七十年了。” 万修圣君点点头,“唉,大道无情啊。人人都说神仙好,可他们又怎么能理解修真的无情。闭关不知岁月深,一夕出关物是非。越是修行到深处,越觉得修道的真谛就在别离。” 这番话说得大有深意。 荼燎圣君和应诺称是,纷纷谈起了自己对大道的领悟,坐约谈玄,偶有金句爆出,圣君们不由微微点头,都感觉此行非虚。 在这样的良辰美景中,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有一个管事的炼气期弟子躬身从侧面跑上凉亭,轻声的提醒了一句。 南尊礼微微点头,挥手示意弟子下去。然后他躬身邀请三位圣君,“启禀三位圣君,却是门内弟子们献礼的时间到了。他们不才,估计也都是些不入流的俗物,有碍瞻观。奈何这是弟子们的心意,不好推却,还请圣君们移步,略微赏面点评一下,也算是他们这辈子难得的机缘了。” 南尊礼这话看似说得客气,请求圣君们点评门内的弟子的贺礼之类的。可其实还是想借机当中炫耀一下自己的财力,另外也让门下弟子能在圣君面前露个脸。谁知道机缘能掉哪个头上呢。 这都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圣君们既然是来当贵宾的,自然无置可否。在南尊礼的恭迎下,前往了前面幽映别院观礼。 幽映别院是整个涵虚园中花树最多的馆阁,在幽映别院的门口,南山剑坞用了大力气,制作了一圈小小的浮空门寰,精美的浮空玉石围绕着入口缓缓转动,宛若虚空之门,看起来清幽雅致,别有不同。 这里是正式的观礼处,其他的嘉宾依然在后排依次落座,大家团团围坐在后面,等待着献礼正式的开始。 正中一排长桌自然留给了三位圣君以及南尊礼。 随着赞礼的修士开启宏声吼,“献礼大典,正式开始。南山众弟子,献礼了!” 南山剑坞的正式子弟们,依次排队,拿出自己准备的各项大礼,开始为门派增辉。 从献礼的内容可以看出,南山剑坞的弟子们,对待这次的献礼大典非常的认真。 他们有的人拿出的是从秘境深处获得的珍稀功法残卷; 有的人的贺礼是传说中的草泣寒虫,据说炼制丹药能够增加功力突破境界; 还有的人去魂寰为师门求来了畏晓钟,据说在这个钟周围修炼,人的思路会特别清晰,有一种时间都被无形延长的感觉; 还有的人是去司灵门求来的惊风暗鹊,修真界首屈一指的潜行灵禽…… 每一样拿出来的东西,都堪称精品。引发了一轮又一轮的赞叹之声。 “不愧是南山家啊,啧啧,这些东西,有很多都是只听其名,未见其物,今天算是开了眼啊。” “看看人家这种子弟的精神面貌,说是外门第一剑坞,当属名至实归啊。” “咦,今天不是听说有白家的人,怎么没看见白家那个女孩子啊?到底是不是找到了白家那个天命之女啊?”有人还在左顾右盼。 “低声,白家那位还没有回到本家去相认,故而不好立刻声张。这不是连结缘大典都改成了献礼大典。”有跟他关系的修士,立刻阻止了他的冒失。 献礼大典依旧有序而炫耀的进行着,几位圣君长老也不时的轻微点头。 首发完整版↘^橆^若^小^说^网^↙: ·ш u r u 0 · c 0 br /> 凭他们的见识和阅历,这些献礼虽然奢华稀少,可在他们眼中也不过尔尔。唯一赞许的仅仅是弟子们的一片心意而已。 很快就轮到了南十五。 南十五这个家伙,虽然平素练功炼器都不求上进,可内心却十分的有主意。 他注意到前面诸位师兄师姐的献礼情况。 有的是花了大力气,有的是花费了大笔金钱求购的珍稀宝物,有的是费尽心力求取的残篇典籍。可诸位圣君也只是微微点头而已,压根就看不上眼。 南十五原来给门派准备的是云归的太华翠罗衫,是他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才从魂寰淘换回来的。 这个套衣服攻防性能极好,能抵抗至少三次筑基后期的攻击,而且还能随着时间的转换,自然而然的幻化出不同的颜色。天下的女修们没有不喜欢的。 南十五花重金拍下来,就是为了贺一贺南香子妹妹的机缘。 然而他见前面师兄师姐们的礼物都不讨好,就迅速改变了主意。这套衣服,他什么时候都能私下里拿给香妹妹。可这露脸的机会,别说是今年,恐怕以后再过百年,也未见得有了。 此刻赞礼高喊,“下一位,南山剑坞内门弟子,南十五献礼!” 南十五恭敬的上前行礼,从纳戒中一翻,三个大小不一的铁砧就被一字摆开,展示了出来。 大家都纷纷探头,不知道他干嘛要拿出这种丑且不值钱的东西。 连南尊礼都奇怪了,平时这小子虽然不求上进,可也没有这么傻啊,“这是何物?” 南十五又行了一礼,这才说,“此乃星衡准金砧。” 这名字却新鲜,大家的眼睛不由看向那几张铁砧,逐渐有人看出了门道,那些铁砧上面,竟然有一些交叉纵横的格子在上面。 荼燎圣君眼睛一亮,“小子,你说说这些东西有什么门道?” 这还是到了现在,圣君们第一次开口问话。 从荼燎圣君开始提问,南十五的内心狂跳,他知道自己一直期望的机遇就在眼前。 “圣君们请看,这星衡准金砧乃是在普通的铁毡上,精细加工而成。用金线嵌入铁砧表面,再进行冷却牵实的工艺。普通的铁砧就会变成,横竖均有等距的尺子的准金砧。它结实又经得起反复锤炼,将来在上面锻造灵器,可谓事半功倍。”南十五很聪明,他从赤焰剑坞偷取了这几个铁砧之后,回来只是略微参详了一下,就把它的作用猜得七七八八了。 他偷窥着几位圣君的表情,发现圣君们都纷纷轻微点头,荼燎圣君更是面露嘉许之意。南十五内心底气更足。 “这次的献礼大会。师兄师姐们都遍寻宝物,不计代价的为门派增光。可我一来没有师兄们的财力,二来没有师姐们的心思。只能从咱们剑坞日常想起。” “我们南山剑坞是以炼器入道的剑坞,诸位师兄弟姐妹日常都在炼器上不停的钻研。我在炼器上的资质平平,就琢磨着怎么能在细微处入手,帮助大家一起提高炼器的准度。所以才做出了这几款星衡准金砧,也是我为门派献礼的一份真心。”他说完,立刻躬身行礼,态度十分谦卑。 几个圣君都很满意他的答案。 “好,好,好!”万修圣君更是连连点头,笑着对南尊礼说,“你家这个孩子很不错。” 南尊礼立刻客气的摇头,“很是平常的,资质不堪造就。” 听他这么说,晞遥圣君就笑了,“你可别装。这孩子能从小处入微,却能从根本上对炼器进行推动,这就是器道啊。此子在炼器上早晚有大成,如果你们南山不稀罕,那我就带走了。到时候你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南十五听到了,心中砰砰乱跳,不停的嘶吼:快带走我,快带走我!!!! 果然,南尊礼打蛇随棍上,“圣君能看上他,那可是这小子八辈子求不来的机缘。” 晞遥圣君见南尊礼这么说,又认真去看了看那三个铁砧,问道,“南十五,这三个铁砧真的是你自己想到的么?” 南十五躬身回答,“回禀圣祖,是小子自己想到的。” 晞遥圣君又问,“那你是怎么想到的呢?” 南十五回答,“有时候小子在炼器之时,每每对着领悟之意难以捕捉。父亲大人总说,器道在于衡准,多一份则肥,减一分则逊。要手眼同到,才是器感所在。” 这番话说得诸人纷纷点头。 万修圣君更是对南尊礼露出了赞许的微笑。 南十五继续说,“然而我十分驽钝,对于这种器感,迟迟不能把握。就去求助同门各位兄长师长。” “大师兄告诉我,每日观摩潮水涨落,可以理解器道所在。我在云梦湖边呆了三个月,却一无所获。” “二师姐指点我,让我感受地火吞吐,可以借鉴器之灵韵。我在地火坑洞半年未出,却毫无所得。” “我观察过天上的飞鸟,试图问诸雪川和林谷,都没有找到的自己的答案。”南十五深情的说,“难道我就这样要碌碌无为的度过一生么?我不甘心的仰望星空。” “星空没有回答我,可是它们闪烁呼应的影子,却不断的在我的心中连成纵横交叉的直线。那一瞬,星衡准金砧这个名字,就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了。”南十五卑微的说,“我并不敢说自己在器道上有什么领悟,小子不过是器道搬运的临摹工而已。” “好!好!好!”晞遥圣君连说了三句好,他笑着问南十五,“好你个小子,你可愿意入我赤城峰?” 南十五机灵无比,他立刻翻身跪倒在地,连磕了三个头,高喊,“师尊在上!” 围观的众位宾朋万万想不到,献礼大典上竟然还有这般变故。 元婴长老当场收徒,可谓佳话连传了。 大家都在纷纷感喟议论当中,就听见远远传来一声凄厉且哀婉的哭腔,“苦哇哇哇哇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师弟,你的命,好,惨,也~~~~~~~~~~~~”一句话转折成四五个花腔,拖着长长的尾音,破空而来。 在这样举座尽欢的时刻里,这个哭腔仿佛是特意来搅局的一样。 “什么人?”南尊礼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周围的弟子们也纷纷环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里是昆仑外门,可以说是天下少有的靖平之地,而且今日大典,光前来观礼的,就有百余真君、三位圣君。 南山诸弟子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这么不开眼,敢在今天来南山闹场! 然而事与愿违,那哭声越来越近,竟然似直奔这边而来。 “苍天无眼,贼行富贵。惨啊惨~~~~~~~”那哭声拖着长长的腔调,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南尊礼此刻当着这么多人,无法立刻发作。他眼睛微微眯起,手指狠狠的在后面攥紧了。 不论是谁,今天都要叫你付出血的代价! ——狐狸有话—— 今天的章节真的好难写啊,用词用典非常多,所以写的好慢好慢,累死了。今日一更。南十五啊,你可别蹦跶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70:巧言令色 那哀怨的哭声越来越清晰,“天道啊~~~~~,天何在?惨!惨!惨也!” 随着逐渐逼近的哭叫声,密集而连串的急促脚步声响起,众人就惊讶的看到有一队将近百余人的队伍蜂拥跑来。他们打头的那个,头缠白布,身穿素服,脸上用白垩粉涂面。此刻被泪水冲得沟壑分明,看起来仿佛真是伤心到极处的样子。 其余诸人身上都披裹着白布,额头上缠着一根细布条。奈何人数众多,乌白花花的来了一大片,不少人还用竹竿挑着白布幡,上面用红色的朱砂写着一个巨大的“冤”字。 幽映别院虽然场地很大,可里面本来就挤满了宾客,此刻又被这么百十来号不速之客占据,就显得有点局促了。 这些披裹着白布的恶客才不管这些,没有地方站,他们就随意往旁边的空地挤,没地方就踩到花圃和假山上面,全然不顾那些都是珍稀的灵植。 他们大大咧咧的高举白幡,四下环顾。唯恐周围的人看不清楚上面的字。如此胡乱踩踏,可不知道周围的灵花灵草遭殃了多少。 南山派的某弟子特别喜欢假山下花池中的菊蘋雅语,这种园子平时对他们自己门派的子弟,也不是时时都开放的。他难得一见此株,本打算等宾客散后,趁机好好观赏一番。 然而这个打算完全落空了。 那株菊蘋已经被踩到了一双云靴下,而且踩踏的人还不自觉,在上面来来回回的移动,几次之后,娇弱的菊蘋已经被踩成花汁,还魂去也。 那南山弟子狠狠闭了闭眼睛,再也不忍心看了。 好好的庆典被这么多一群人如此恶意的冲撞进来,甚至带着凡俗界吊孝闹丧的意味,南尊礼的内心仿佛被泼了滚油一般,他的怒火已经烧了到颅顶,只是因为身边尚有三位圣君在座,故而强行压抑。 “尔等何人,焉敢擅闯我们南山剑坞?!”南尊礼打开喉窍,声音洪亮的质问对方。 但见打头的那个满面傅粉的弟子,举着一根高高的布幡向上用力抬了三下。 仿佛是约好的信号般,随着那根布幡三举之后,百十来号人齐声高呼:“南山门派,藏污纳垢;欺男霸女,杀人夺物。” 来来回回,喊了三遍。 南尊礼简直恨毒了领头的来人。今日乃是他无限风光之时,可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跳梁小丑打断,生生把一场在门派内扬名的庆典,搞成了门派中的笑柄。 南尊礼一扫之下,已经看到不少来宾在窃窃私语,还有的捏着一枚玉简或灵鹤,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一想到今日之事已经被众位宾客,变本加厉的捅到了仙灵通闻。南尊礼的心都在搅动着疼痛。 他眯缝着小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那个白粉扑得看不出来的领头人,眸子中的恨意仿若利刃,在对方身上穿过无数次。假如没有在座的元婴圣君,那么南尊礼绝对要把自己的想法,付诸于行动。 那个领头的白粉弟子等着众人喊完之后,跃众上前,恭恭敬敬的给三位圣君施礼后,朗声回答,“启禀三位圣君,吾乃赤焰剑坞门下弟子慕乐生。状告南山剑坞,逞凶伤人,杀人夺宝,残害同门。” 三位圣君一直没说话,听到这个人的名字,眼睛均是微微一眯。 燎荼圣君隶属瑶台峰,他率先开口问询,“你指控南山剑坞残害同门,此人是谁?又残害何人?” 慕乐生朗声回答,“小子指控南山门派家族子弟南十五,残害我二师弟巴成志。” 他说完这句话,从他身后的队伍中,有两个人前后抬着一个竹竿布兜样的软床上前。那里面兜着一个面色极度苍白、形容凄惨、浑身是血的重伤患。 慕乐生这句话一落地,周围的人“轰”的一声爆发出极大的讨论声。 众人的表情可谓异彩纷呈。 圣君长老们的不动声色、南尊礼的咬牙切齿、慕乐生的悲恸欲绝、巴成志的凄惨绝伦、以及围观众人的眉飞色舞…… 刚刚南十五才滔滔不绝,慷慨昂然的阐述了自己对炼器的领悟,并当场被昆仑八大地峰的长老收为入室弟子。 何等荣耀,何等光彩,何等平步青云! 这在昆仑门内,也可以说是百年之内少有的机缘和擢升。 然而就在下一瞬,就有人抬棺告状,指责他残害同门,杀人夺宝。 要知道,这可是昆仑十诫中的大戒之一。 倘若指控成功,别说是区区南十五,就算是掌门弟子也逃不脱一个废除气海,逐出门派的下场。 究竟是南山真的杀人夺宝呢,还是赤焰剑坞携机诬告呢? 周围的宾客们不由都压低声音,静静的等待着圣君长老们的裁决。 荼燎圣君冷冷的问,“赤焰剑坞慕乐生,你状告南十五杀人夺宝,可有证据?” 慕乐生立刻回答,“有的。天佑二师弟巴成志,在我们赶回来的时候,他还没有气绝。我们用了金庚煞气散和凰髓保魂丹这两种极品伤药,才算勉强稳住他的心脉。具体内情由巴成志亲口所述,还请圣君们详查。” 慕乐生的话音一落,众人的议论声又哄的一声大了起来! 金庚煞气散! 凰髓保魂丹! 这两种灵药都是极品的救命灵药,那可绝非寻常。 “哎呦,这可真是稀奇了。这边有人刚刚重伤了赤焰剑坞炼气记名弟子。那边你们就‘恰好’能拿出极品的伤药救命。”南山派众弟子中,一个银白衫裙的姑娘冷哼着说,“这知道的呢,说是你们赤焰剑坞财大气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早有准备呢!” 她这话一出,周围有不少人就纷纷点头附和。 还有南山弟子嗤笑出声,“赤焰剑坞的人还打量他家的破事别人不知道?就他们那穷酸得快当裤子的剑坞,也配说这两种灵药?呵呵,我估计他们连见都没见过,也就白记得一个名字罢了。” 另外有南山剑坞的弟子曼声说,“说说么,又不花灵石。自古碰瓷的,从来都把自己的身价往大里夸呢!” 他们你一句,我一语的把赤焰剑坞定位成一个穷酸碰瓷的剑坞,引得不明真相的围观嘉宾,暗中觉得大为有理。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荼燎圣君自然不会被轻易动摇,他手指微微一弹,一股极其柔和的灵力就落在了巴成志的身上,那股灵气非常轻柔的沿着他体内经脉,温和快速的滑动了一圈,又被收了回去。 对于巴成志体内的情况,荼燎圣君有了结论。 荼燎圣君向大家宣布检视的结果,“此人受伤极重,已经伤及肺腑。体内却生气磅礴,显然是用了极品灵药的缘故。至于是何灵药,暂未得知。” 听到圣君这样说,香茅子立刻拿出那两个药瓶,擎在手上,展示给大家看。 “这两个就是灵药的瓶子,如果有疑问的,可以来检查一下。”小姑娘的声音清脆明朗,“凰髓保魂丹只有一丸,已经服用了,不过里面留下的气味和灵力还在。金庚煞气散还剩下一半。” 大家听见荼燎圣君的话,又亲眼看到赤焰剑坞拿出两个药瓶,一副随意检阅的自信。内心对他们说得内容,不由又多信了两分。 看向南十五的眼神,就多了三分的审视。 香茅子托着瓶子等了半天,见没有人来检查,就放下双手。然后她看着那个银白衣衫裙子的女孩,“我三师兄的确只是区区记名的炼气弟子。兴许你们南山剑坞,给弟子们用药救命还分个三六九等的。我们赤焰剑坞不作兴这样的规矩,只要救命,无分贵贱。他不仅仅是外门剑坞的炼气弟子,他更是我的师兄,是我们的手足!” 她这样一番铿锵有力的话说出来,不少宾客之中的修士就纷纷点头,就流露出嘉许赞同之意。 那银白衫裙的女孩子被这样抢白,不由怒目圆睁,愤怒的指着香茅子呵斥道,“你这小婊……,小,小妹子,怎地含血喷人?也对,谁不知道你们赤焰剑坞惯会偷换概念,抄人图纸的?哼,上梁不正下梁歪!” 香茅子不懂她在说什么,就不去理会她。 荼燎圣君转头看向南十五,他面色苍白的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南十五,你可有何辩解?” 听闻荼燎圣君问自己,南十五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口中高呼:“圣君明裁,我冤枉啊!” 南十五一副痛心疾首的看向香茅子,“这位师妹,我知道自己曾经在半月之前,跟你在坊市中赌斗。可门派弟子切磋技艺也凡属正常。你怎么能嫉恨到构陷我的地步?你要生师兄的气,任打任骂都使得,只求师妹高抬贵手,放我一马,不要把这件事往我身上推啊。” 香茅子瞪圆眼睛看着南十五。 南十五用力捶向自己胸口,“当日的赌斗,我明明说过不赌的,可是你们赤焰剑坞的两位高足,非要逼着我们赌斗。我们不敢惹麻烦,只能轮流陪着师妹过招,师妹一个人挑战我们七个都赢了,也算哄得你开心了吧。怎么你还不放过呢?我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 这番颠倒黑白的功力,着实让香茅子目瞪口呆。 “你在我们赤焰剑坞的地下矿坑用剑符重伤我二师兄,这是事实。” 南十五苦笑道,“师妹啊,我今天都没有出过南山剑坞,怎么去你们赤焰剑坞?再说了,我一个外人,也进不去啊。” 慕乐生眼见事态不妙,在旁边大叫一声,“明明是你这厮,胁迫我二师弟,用弟子令牌刷了禁制进去的!我二师弟如果不从,那就会被你欺凌殴打。这都是你们南山剑坞惯用的手段!” 南十五叹息一声,“我说自己没有去过,你们非要说我去过,伤人也是我干的。请问除了你们赤焰剑坞的恶人,还有别人看见吗?” 慕乐生手掌一翻,咄咄逼问,“你自己的身份玉牌掉在了我们剑坞地坑之中,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枚沾血的令牌就出现在慕乐生的手上,众人看得分明,上面写着“南山”两个大字。 南十五怪叫一声,“我令牌今天上午就丢了,因为宾客众多,我怕大声寻找,惊扰了诸位贵客,才只在内部委托要好的师弟妹们帮我寻找。这事大家都知道啊,所以我才不敢出门,唯恐出去了就进不来。” “对啊,十五哥上午就跟我说过的!我还帮他找了很久的。”那个银杉少女第一个大叫起来。 南十五又说,“我这令牌丢失了好久,周围同门都可以为我作证。至于他怎么会出现在你们剑坞的坑洞里,我的确不知。希望圣君们详查,早日将真凶缉拿归案。” 慕乐生冷笑着看向南十五,“照你们这说,是有人偷了你的令牌,然后还胁迫我师弟,最后再用这个令牌陷害了?” 南十五垂下眼帘,“具体如何,我也实在不知。总之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是你,就是你!”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 众人纷纷张望,最后见到那个软布兜上的巴成志仰天嘶吼,“伤我者,乃南十五。咳咳,就是他,还偷走了我们门派的铁毡,毁坏了我们的灵械。” 巴成志受创太重,就算服用了极品灵药,也依旧虚弱无比,所以开始的时候,他并未开口声援。 奈何南十五这个奸贼除了嚣张跋扈,竟然还如此巧言令色,已经把自己快要摘出去了。 巴成志实在忍耐不住,只能拼命开口控诉。 南十五一副痛心疾首的说,“我究竟跟你、跟你们赤焰剑坞何种冤仇?!你们要这样揪住我不放。你们除了空口无凭,还有什么证据?” 巴成志嘶哑着声音说,“我在你腰侧刺中了一剑,你腰侧应有伤痕!” 几位圣君都没有说话。 南十五看向周围诸人,大家都在静静的看着他。 他心一横,就大声说,“如此也好,今日小子为了能给自己正名,就失礼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一件件的将外袍解开,不断脱下自己的衣服。 围观的众人中尚有不少年轻女修,都略微矜持的转头或者轻轻侧身,以示避嫌之意。 而那个银衫女修则凄惨的高喊一声,“十五哥啊!” 南十五逐渐脱下上装,最终他褪下贴身的亵衣上装,只留一条长腿裤子在身上。 高举双臂转动身体给大家展示。 南十五的肌肤极白,而且因为练功的缘故,身型也颇为劲瘦,上面肌肉块垒分明,整个腰侧的肌肤都露在外面,却是一丝伤痕都没有。 大家不由发出炸膛般的轰声。 本来众人在赤焰剑坞的不断指控之中,已经逐渐相信他们的言辞。赤焰剑坞也算认证物证俱全,奈何南十五辩解的实在高明,又让人有了三分猜疑。双方的争论不断上升,大家可是亲耳听见巴成志自述伤到南十五。可在南十五的身上,别说是腰部,连上半身都没有一道伤痕。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众人不由纷纷摇头,内心天平的砝码,又向南十五这边倾斜了。 听到大家的议论声音,巴成志不由愤愤的挣扎着,抬起了自己的身体,全然不顾疮口的迸裂。慕乐生小心的扶着他。 巴成志一看南十五周身毫无伤痕的肌肤,不由悲怆的大叫,“你一定是用了极品灵药,你一定是用了灵药。我伤你的疮口不深,是可以用极品灵药修复完整的!” 南十五捡了一件长衫披在身上,忽然厉声喝道,“你们够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当我南山剑坞是包子做的吗?分明是你们无中生有的构陷于我,把我们南山剑坞当成一团软泥在捏,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我南山必与你们不善罢甘休!” “对!绝不善罢甘休!” “不能放过他们!” 周围南山弟子纷纷叫嚣起来,舆论一时大哗,瞬间对赤焰剑坞诸人不利起来。 赤焰剑坞身后跟着壮声势的很多人,已经纷纷往后撤退,大家忽然觉得,这两个 门派积分赚得不划算了。甚至站得远的人,已经开始偷偷扯下自己身上的白布和白条,一副要躲进人群的样子。 高高在上的南尊礼看到形势的发展变化,虽然表情上没有变动,可他的手却开始轻轻抚摸自己上唇的胡须。 南山弟子们都知道,这是坞主心情极愉悦时候的一个表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孩的声音,开启了喉窍压过众人,“伤人的自然是你!你来剑坞伤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偷窃,贼赃还在这里放着呢!” “你就是个贼!” 就是个贼! 是个贼! 贼! 那喉窍开启的声音,竟然在这里引发了一阵隆隆的回音,余音袅袅。 众人压下自己的议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前面空地,一字摆开的三个星衡准金砧上。 ——狐狸有话—— 南十五虽然智商在线,奈何还有漏洞的,且让他再嚣张一天,明天干掉他。跟着赤焰剑坞的那些群演,后面文中会有个小交代的。今日一更,么么哒。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71:不能低头 面对这样的指控,南十五平静从容。 南十五是个嚣张的人,但是这嚣张背后,并不包括不谨慎。回来之后,他就已经彻底的把这三个铁砧检查过,绝无遗漏之处。 内心满满的自信的南十五,换上了一幅悲天悯人的痛苦之色。 他缓缓的摇头,一幅恨其不争的语气,“这位师妹,你年纪轻轻,尚有大好仙途。可为什么偏偏要自寻死路呢?唉!” 南十五长长叹息,“你们赤焰剑坞一次次的剽窃、抄袭我们南山剑坞,这些往事也就不说它了。秉着同门之情,南山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你们,可我们等来的是什么?” 南十五痛心疾首的控诉,“我们等来的是再一次的诬陷和控诉!” 他伸手一指那三个铁砧,“你管它叫铁砧?它明明就是星衡准金砧,是我刚刚献礼的礼物。师妹,我劝你一句,不要口不择言。否则纵然我不怪你,长老们也不会原谅你的。” 围观的众人听见南十五这样说,不由对他所说的又信了三分。看来赤焰剑坞这边的人,恐怕都是混乱攀扯的吧。 香茅子越众而出,指着那三个铁砧,“我不管你给它起了什么名字,这三个格子砧还有我们赤焰剑坞的标记呢。” 南十五微笑的反问香茅子,“这几个星衡准金砧虽然没有什么难度,却也是我亲手所打,我怎么不知道上面有什么赤焰剑坞的标记?” 香茅子大声说,“这几个格子铁砧的上面,是我三师兄匡凡,用瑞金拉丝打造的格子尺。不过在它的底座上,有我打造的赤焰剑坞的标记。不信你翻过来看看!” 大家见她这么肯定的说,就有点好奇了,心说莫非这铁砧的底部,真的有标记不成。 “哈哈哈哈哈。”南十五仰天长笑,仿佛遇到了天底下最最好笑的笑话。 “我真是佩服赤焰剑坞的诸君。每次为了抄袭和诬陷,也算是不遗余力了。”南十五抱拳向周围的宾客致意,“大家可能不知道,这赤焰剑坞倒打一耙的事情,也不是今天才有的。” “十年前的门派小比中,他们赤焰剑坞的兼诸真君,就偷偷抄袭了我们南山的参选的图纸,并反咬说是我父亲寻参真君抄袭他。幸亏父亲提前三天,将图纸给师祖万修圣君看过,并请师祖指点品评,这才没有被他诬陷成功。” “再往前,还有赤焰剑坞诬赖我们偷取璇玑钮,真真好笑!他们所说的璇玑钮我们可没见过,但是非要说我们南山衡仪是你们的璇玑钮,这不是硬抢吗?” 南十五口才了得。 不少跟南山交好的剑坞,多少知道一些当年赤焰和南山的往事,也在低声的议论纷纷。 “我们南山剑坞为了门派和谐,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避嫌、默不作声。可诸君请看,我们等来了什么?!”南十五悲愤的控诉着,“难道我们等来了赤焰剑坞的感谢吗?!” “没有!没有!只有变本加厉的的诬陷,丝毫没有悔改之心。这人嘴两张皮,诬陷他人是多么的容易啊。”南十五几乎难过的要哭了出来。 “我才没有诬陷你,这三个铁砧上有我亲手打造的标记,三朵赤色火焰花。”香茅子脆生生的说。 南十五哈哈哈大笑了两声,他快步走到三个铁砧面前,将它们翻了个底朝上。 围观众人果然在铁砧的底部看到了三朵紫红色的火焰形状的标记,别说,还挺好看的。 香茅子看到了那三朵火焰标记,自信的说,“看,我们赤焰剑坞的标记,我亲手打上去的。” 南十五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对着周围拱手,“小子也不想辩解什么。我不知道这位师妹是怎么得知我打造星衡准金砧的时候,在下面打造标记的。不过这也好理解,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师妹如果有心,知道了也不算什么难题。” “我在打造完星衡准金砧的时候,本来是想打造我们南山的标记上去的。可临动手那一刻,我犹豫了。”南十五侃侃而谈。 “这个准金砧,原本就是是我打算送给门派的礼物,如果直接就打上了门派的标记,就显得有点轻佻。小子当时有一个小小的心思,我先留着门派的标记不动,等我献礼成功,可以请求父亲亲自为它铭刻上南山的标记,那么小子的献礼,也就有了纪念的意义。” “这的确是我的一点点小心思,恐怕让各位见笑了。我南山门下众位师兄师姐都很优秀,小子我往日也很难在父亲那里得到一点认可和肯定。所以才抱有这种幼稚的心情,希望能有一个被父亲以坊主认可的事情。”南十五说得十分动情。 【↓最新完整版↓】 —— 免费—— —— 首发—— —— 舞—— 若—— 小—— 说—— —— 网—— 【↑最新完整版↑】 而众人心中,也勾画出了一个资质普通,然而去从来没有放弃,一直想努力得到父亲认可的少年的形象。 不少年轻女修士,虽然开始的时候有点看不上南十五的浮夸和志得意满。可如今听他这么说,不由重新打量起来。看向南十五的神情更加柔和了。 而寻参真君南尊礼看向南十五的申请,也恰如其分的的露出了一个慈父般的微笑,眼睛都有些微微湿润,“好!好孩子,你一直没有让为父失望。” 好一派父慈子孝的感人场景。 慕乐生、巴成志还有匡凡差点没恶心吐了。然而情势对他们赤焰剑坞,却是越来越不妙了。 香茅子却似乎毫不受影响,她追问着,“如果照你这么说,那这下面为何又要有火焰标记?你编不上来了吧,这明明是我们赤焰剑坞的标记才是。” 南十五仰天长笑,“哈哈哈,这位辛师妹,你可真是不到黄泉心不死。我一次次给你机会,你为何要自寻死路?” “火焰标记就是你赤焰剑坞的记号了?敢问这位辛师妹的脸有多大?!”南十五嘲讽火力全开,“全天下的器修,以火焰为标记的没有十万也八千,莫非他们都是用了你赤焰剑坞的标记不成?” “我因为要等父亲的认可,这才不甘心铭刻南山的标记。又觉得空着一个位置,有点突兀,才随手用了火焰标记。这跟你们赤焰剑坞有什么关系?你不如说天下用火焰标记的都是赤焰剑坞的东西好了!” 南十五的眼神里,充斥着又残酷又狡猾的神情,“辛师妹上次在坊市挑衅成功,一举成名。一定以为这种方式可以继续帮你获得名利对不对?可惜,这次有三位圣君在。对于你这种邀名买惠的人,看看这次天道还能放过你么?!!” 大部分看着香茅子的人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如果没有过硬的证据指正南十五,那么一定会被圣君重重惩处的。 驱逐出昆仑,恐怕都有可能。 只有南山诸人,看着赤焰剑坞一行人,仿若死人一般。 “诺!”仿若雷霆一般,万修圣君开口了,震得大家耳窍嗡嗡作响。 “你可还有话说?”万修圣君问询香茅子,身上隐隐带着若有若无的威压,香茅子就觉得头顶仿佛被一个千斤的石板压住,连张口都很困难。 这种威压,换成任何一个普通的女修,都会吓得花容失色,不敢继续分辩。 可香茅子是一个宁死不弯腰的犟种,她狠狠的用力抬头,在元婴修士的威压下,她细嫩的颈骨仿佛即将折断一般,甚至发出了咔吧咔吧的声音。 不,不是这样的。 我不服! 香茅子倔强的看着高坐在台上的三位圣君。 三位圣君和最开始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香茅子就是隐隐能爱万修圣君的眼角处,看到一点飞快而逝的恶意。 香茅子不知道为什么,可她坚持要说话,每当她开口,那无形为威压就跟着强大一分。 外人看不出来,只有香茅子自己能感受得到。 在旁人看来,当万修圣君询问之后,那个小女修几次张口却没有说话,分明是一副心虚的摸样。 香茅子心中大急,她唯恐自己丧失了最后分辩的机会,她小手一翻,凤鸣长剑就出现在她手中。 众人大哗,以为她恼羞成怒,竟然丧失了理性。敢在元婴长老面前动手,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南十五露出了得意又残酷的笑容,他死死的盯着香茅子,恨不得她立刻就触怒元婴修士,身败名裂,不得好死。死丫头,跟我斗,还敢让我出丑?! 香茅子用手中的凤鸣,撑着地面石砖,这才能勉力撑住身形。 喀拉数声,被凤鸣剑鞘拄着的地面,竟然龟裂成几块。显见她身上的威压之重。 “师妹!”赤焰剑坞的三个师兄同时惊叫。 慕乐生尤其后悔,他后悔不应该听从小师妹的,南山剑坞的后台不仅很大,关键是他们的人都太过无耻,惯会颠倒黑白。 这次不仅没有抓住他们的把柄,反而将小师妹又陷了进去。 “求圣君高抬贵手!”噗通一声,慕乐生就跪在地上,“求圣君看在我小师妹年龄尚幼的份上,高抬贵手啊!”他苦苦哀求,用力叩首。 南尊礼不阴不阳的说,“昆仑门下,只论善恶,不分长幼。” 匡凡也抽出长剑,他冲进香茅子身边,想帮她去分担这种巨大的威压。 不想他刚迈出一步,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挡在外面,再也无法存进半步。 这就是元婴的威压,一念之间,就可以让炼气期的小修士无法移动半步。 香茅子觉得头顶的巨石不断的压了下来,仿佛向一口石锅一样扣了下来。 不能低头,不能低头。 不能低头啊!!!香茅子在内心拼命的大喊着。 ——狐狸有话—— 今日双更,稍后还有一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72:尘埃落地 香茅子全身的倔强死撑着她。 不能低头! 这是她对自己唯一说的话。 她浑身的关节都在咔吧作响,但却不敢放松一点点。唯恐自己一口气松懈下来,就要跪倒。 香茅子并不懂很多阴谋和伎俩,但她内心却特别清楚,这一跪,就是自己认错了。 不能低头! 可是,那压力仿佛要把全身的骨骼都压扁、压碎了。 她就要坚持不住了。 身子依然强硬,可足下的青砖却碎了开来,她一寸寸的被强压着低下头去。 就在这个时候,吞吞忽然扒开了灵兽袋,从口袋里钻了出来。 香茅子的灵兽袋本就是黔灵阁小女修的练手习作而已,可以说压根就没后什么机制没有的。吞吞只要醒来,就喜欢自己扒开口子爬出来。香茅子又舍不得按它下去,所以自己开袋子这个动作,它已经很熟练了。 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吞吞自由自在、大摇大摆的从灵兽袋里钻了出来。 作为契约灵兽,吞吞一直能感受到香茅子的情绪,当它忽然感受到香茅子悲愤和痛苦,立即跑了出来。 吞吞一出来,就感受到了这股磅礴浩渺的威压,然而这股巨大的压力似乎并没有对吞吞产生任何的影响。 吞吞和香茅子一直心意互通,它能感受到香茅子即将到达极限的状态,她就要坚持不住了。吞吞看着在前方高坐的万修圣君,忽然用力抖抖身上的毛发,用力长长的吸气。 随着它长长的呼吸,吞吞身上的毛发竟然膨胀了三倍不止。 它整个形态大了一圈,跟一只小熊差不多的样子。 然后它挺起前半身,用力向上撑起身体,对准万修圣君,猛的发出了一声巨大而凄厉的咆哮,“嗷吼吼吼吼吼吼吼!” 这声音仿佛是从半空中劈下来的雷鸣。 作为元婴圣君,别说半空中的雷鸣,就算是真的有金雷、玄雷落下,圣君也是反手一挥就可以消除的。 可偏偏伴随着吞吞的巨大吼声, 香茅子瞬间就感到身上一轻,而那股巨大的威压立即就不见了。万修圣君的威压竟然被完全冲抵干净了。 她立刻站直身体,惊呆的看着吞吞。此刻的吞吞依然炸毛一样压低身体,对准万修圣君威胁的发出呼噜声。 万修圣君神色不变,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在就这个时候,涵虚园东侧忽然喧哗大起。涵虚园东侧是落凤台,各位贵宾的坐骑和灵禽多半都暂时安置在那边。 然而吞吞刚才的叫声,显然惊吓到它们了,给它们带来极大的恐慌,故而各种灵禽和灵兽的嘶鸣尖叫混成一团。 诸位圣君也似乎略微分神的往那边探了一下,万修圣君不得不继续分出一股威压传递到落凤台,压制住濒于崩溃的各种灵兽们。 而香茅子则趁此机会,连忙高声叫道,“赤焰不服,我有话说,我还有话说!” 她既然已经开口,万修圣君自然不好立刻压制她,不过他已经打定了注意,这是这个丫头最后一次开口的机会了。 南尊礼的脸上略略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张了张口,想要呵斥香茅子。却被万修圣君微微压制,旋即选择了沉默。 南十五看似苦口婆心的劝道,“师妹,狡辩是没有用的。” 香茅子看着南十五,“狡辩的是你!我从来不知道有人颠倒黑白的功夫能这么强!如果不是你身份令牌掉落在我们剑坞,有一件非常重要的线索不知道,我恐怕还真的说不清楚了。” 南十五看着她,隐隐觉得不妙。 然后就看见香茅子举起自己的身份令牌,“诸位现在都可以查看一下身份令牌,里面有一条信息——赤焰剑坞,弟子辛夷,重现紫韵玄武铠荣获门派积分一万!” 她看着南十五,“这几朵火焰标记,就是紫韵玄武铠的材料铸就。我不信你会!” 南十五的脸色刷就白了,他嘴唇动了数下,却没有说话。 宾客之中也有人不知道,立刻用神识探索进去,开始探查。发现竟然真有此事。 南山弟子绝大部分人都在忙碌今天的献礼大典,根本没有人闲暇的去看门派的通告。 “这,这不是,不是的。”南十五开始慌乱起来。 香茅子说,“这上面的火焰花纹,就是用紫韵雷铜米和黑玄铁外加三种不同的物料配比而成。我现场就能复制出来,你能吗?!” “你敢不敢现场就跟我一起复制出来?” 南十五忽然慌了,他万万想不到,这个紫红的火焰图案竟然涉及了门派奖励。他慌乱的看着后面,南山众弟子也表情大变,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南十五的神色忽然慌张慌乱,这番变化自然落到了所有人的眼中。 一直没说话的晞遥圣君忽然开口,“既然这个星衡准金砧是你亲手打造,那么你现在示范一下,也不是很难。” 香茅子立刻说,“我愿意现场打造火焰标记。” 匡凡也沉声说,“这三个铁砧上的格子尺是弟子打造,我也愿意现场打造。” 南十五的炼器水平,他自己心里有数,如果没有手下人的帮忙,他压根连坨屎都打造不出来。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香茅子看着南十五,“论说,我不如你。但是比做,我不服气!” 南十五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脸色惨白。 此刻,他的汗水忽然多了起来,沿着额角汇集成河,大滴大滴的落下。 南十五忽然露出悲戚的表情,可怜兮兮的讨饶着,“辛师妹,这,这冤家宜解不宜结……” 香茅子打断他, “从你胁迫我二师兄、进入赤焰剑坞、杀人夺宝开始,咱们就没有了和解的余地。你太会辩白,我说不过你,我们整个赤焰剑坞都说不过你们。可偏偏在火焰图腾上,你露出了马脚!幸亏天道有眼。” “你就是贼,你就是凶手!昆仑十诫,同门相残,首恶难消!” 听到昆仑十诫,南十五的腿微微颤抖起来。 昆仑极重门派内斗,其他的都好说,但是同门相残这个事情绝对不能承认!南十五见香茅子不断咄咄逼人,再无和解可能。 于是南十五立刻转向圣君们跪下,大声哭着说,“是弟子猪油蒙了心,贪图奖励。我手下的记名弟子朱景春把这三个铁砧献给我,就拿来冒充是自己的作品。要说虚荣和盗名,我一时爱慕虚荣有的。但是要说偷窃伤人,那真的没有。圣君如果不信,召唤朱景春一问即知!” 慕乐生早都恨自己嘴笨,此刻他立刻跟上,“这朱景春要是能现在找到,我把鞋当众吃将了。你们南山剑坞每次出事,都用一个记名弟子顶罪,这都是惯用的手段了。难道别人为了讨好你献铁砧,还能同时偷了你的令牌丢在当地?” “就是你,凶手是你!”巴成志虚弱的指正。 事到如此,铁证如山。 荼燎圣君威压全场,他冷喝道,“南十五,你知罪么!” 南十五慌了,他不停的讨饶,“我真的是无心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是被鬼迷了心窍。我只做过这一次,饶了我,饶了我啊,师父,师父,饶了我。”南十五一面求饶,一面对着晞遥圣君连连叩头。 南尊礼见事情急转直下,再也顾不得面子,他连忙站起来,躬身跟三位圣君道歉,“十五竟然做出这种人神共愤之事,实在不该轻饶。可念他年纪尚小,又是触犯,还往圣君给他一个机会。” “昆仑门下,只论善恶,不分长幼。”慕乐生和香茅子异口同声。这是南尊礼刚刚说给香茅子的,现在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们。 万修圣君“唔”了一声,“既然这样,就传令望舒峰,让禁微楼的执事前来。”望舒峰乃昆仑邢峰,有司法狱刑之责。 南尊礼还要再求,却被万修圣君又一次用威压压住了。 他想了想,就没有开口,只是做出垂泪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斥责,“孽子啊孽子!” 南十五哭天喊地的忏悔,“我错了,我错了啊!!!我其实也是慌乱来的,本来就想去看看,没想伤人,幸亏巴师弟没事啊。给我一次悔改的机会吧,我再也不敢了!给我一次悔改的机会吧!” 那仿佛发自肺腑的忏悔之声,一下下撞击众人的耳朵。 甚至万修圣君已经捏着自己的令牌,召唤望舒峰来人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晞遥圣君忽然抬手,对着南十五的遥遥一点。 一道比闪电还快的白光瞬间就扎向了南十五。 南十五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翻身就倒在地上,血水从他的后背前胸骤然迸溅而出。 这一下变故,实在突然。 当南十五倒地不起的时候,那个银杉女孩子忽然尖叫了一声,“十五哥!” 南尊礼再也不顾自己的形象,他一个纵跃就扑到了南十五的身边,立刻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大量的上品灵药塞进南十五的嘴巴里,然后用灵力探查南十五的状况。 气海已破,灵基断绝。 南十五彻底成为一个废人,而且因为气海重创,就算救回来,他的寿命甚至还不如一个凡人。 大家眼瞅着南十五的气息衰败过去,而他的头发开始迅速的花白,脸庞也苍老起来。 南十五因为特别偷懒,磨磨蹭蹭到了五十有余才堪堪修到了炼气七阶。但是修士们只要不到了最后那段仙衰的日子,是不会苍老的。因此他还是保持着少年的容颜。 可当他气海一破,仙基断绝,身体的气机迅速衰落,老迈之症就已经浮现出来。 这可以说是所有修仙者最最悲哀的时刻,一旦修士们露出老态,除非极大的奇遇能进阶,基本上就是无望了。 南尊礼用灵气压制着南十五生机的流逝。 眼瞅着爱子的容颜快速老朽,片刻过后竟然比自己更加苍老,生机快速流逝着。他痛苦的看着晞遥圣君,不理解的问,“圣君,您为何?为何?!” 晞遥圣君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巧言令色之徒,何辜之有。” 南尊礼悲痛的说,“可是,师尊已经通知望舒峰了啊!难道就不能等等吗?” 他悲愤之下,甚至顾不得尊卑上下了。 晞遥圣君并没有计较这个,而是平淡的说,“他师父既然在这里,就不劳烦望舒峰的诸位同门了。” 南尊礼忽然脸色数变。 就在片刻之前,南十五跪下叩头,称晞遥圣君为师父,虽然没有正式举办拜师典礼,可在这样的场合,其实名分已定。 在昆仑,如果弟子犯错,除了望舒峰的执事,最有权责的就是弟子的师父,连父母都不得干涉,这是昆仑的规矩。 南十五做下这等丑事,南山门派或者还想救他一救。 可赤城峰一定希望他去死。更何况晞遥圣君即对南十五没有师徒之情,恨他欺骗自己,又厌恶他并没有真的天赋。 晞遥圣君选择当场杀了南十五,是对赤城峰名誉最大的保护。不然等到人到了望舒峰,万一扯出了赤城峰,晞遥圣君甚至没办法跟门派其他长老和弟子们交待。 片刻之前的南十五拜师,竟然不是护身符,而是催命符。 想明白这个道理,南尊礼不禁悲从中来,嚎啕大哭起来。 半日之前还是意气风发,机缘无限的南十五。此刻已经变成一个苍老的凡人,命在旦夕了。 南尊礼含泪向圣君鞠躬,“逆子该死,然而毕竟是我儿子。养他这几十年,实在不忍看他死在这里。请允我先行告退。”说完,也不管众人,自己抱着南十五,先行离开了。 南山剑坞的献礼大典自然办不下去了。 万修圣君面沉如水。他当南十五一翻过来那个铁砧就已经发现不对。他本想趁着乱,把这个事情抹过去。 可惜还是功亏一篑。 他冷冷的看着吞吞,心中略微有些好奇,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荼燎圣君也大感扫兴,眼见典礼办成了丧礼,他叹息一声,“两位师兄,既然如此,某就先告辞了。” 晞遥圣君点头,“我与你同走。” 万修圣君想了想,觉得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己好了,“我与师兄们一起。” 三位圣君凌空而去,周围诸人也大感无趣。 一面议论纷纷,一面各自散去。 香茅子上前收起了自己剑坞的三个铁砧,跟大师兄他们打了个招呼,抬着巴成志的软兜,也跟着众人往外走。 刚刚一起前来的众人,居然有几个厚脸皮的又跑过来,“小姑娘,事前说好的门派积分,现在应该兑现了吧!” ——狐狸有话—— 二更完成,真是累死我了……嗷唔呜呜呜呜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73:歪理三分 那些厚脸皮上来讨要门派积分的修士们,正是一开始跟着慕乐生冲过来披着白布的那群人。 关于他们讨要积分的由来,还要从一个时辰前说起。 当时师兄妹四个人已经打定主意要大闹南山剑坞。 慕乐生的意思是直接做一个软兜,自己和匡凡前后担着巴成志,小师妹在旁边跟随。他们四个人拿着南十五掉落的令牌直接冲进去闹事。 结果香茅子大摇其头,“大师兄,门派里的规矩我不是很懂。不过像这种闹事,一定要人多才行。以前我去村里曹大户家告状,也要拉上二十几个小兄弟们的。” 法不责众这个道理慕乐生都懂,然而整个门派上上下下只有他们四个,就算扯上了兼诸真君,也总共才五个人而已。 可是香茅子很坚持,“这种闹事,如果没有人多势众,那恐怕进门后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大家商量了下,一致同意拿出门派的奖励积分去找人帮忙。 这种“好事”甚至都不用上仙灵通闻去发任务,随便出去找几个往日关系还不错的记名弟子一说,每个人都捶胸口保证能拉来十个人以上。 要知道,往日在仙灵通闻上赚取积分任务,都是要耗时几天,来回折腾才能获得一个积分。就算这样,任务还是要抢,不一定有。 再说南山剑坞最近这么张扬,也让很多人内心都生出了阴暗不满的情绪,能看他们倒霉还有门派积分赚——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事情去? 香茅子留了个心眼,要求大家背熟几句话,关键时候跟着喊喊。然后完事了才给积分。 各位来帮忙凑热闹的修士倒没有不满,心说不给也没问题。凭他们的身份,正常连进涵虚园逛逛的机会都没有呢,就当去开开眼了。 所以一众记名弟子很快的就凑齐了百余人,这要不是香茅子觉得人够了,立刻出发。估计再过半个时辰,这里的人数还能翻出一倍去。 大部分来帮忙的修士,因为在南十五狡辩的过程中,唯恐遭到连累,都往后偷偷退却,还扯掉身上的白布之类的。 所以后来香茅子翻盘赢了南十五,他们也没好意思上前讨要积分。都觉得今天的事情已经大开眼界,十分值得。 只有少部分比较奸猾小气的修士,眼瞅着赤焰剑坞翻盘成功,就臊眉耷眼的凑过来,又讨要那两个门派积分。 门派积分都在师父的令牌里,所以现在支付的积分,都由香茅子先垫付上。她很爽快的给了。 慕乐生在旁边敲边鼓,“诸位今天如果觉得值得,那回去要把这些事在仙灵通闻上好好宣扬一番啊。” 修士们也知道自己今天其实大赚了,对于这个附加的请求,都答应的很痛快。 片刻,香茅子就用令牌转好了积分。 众人检查无误后纷纷告辞,表示自己这就去仙灵通闻大书特书。 见大家纷纷散去,慕乐生和匡凡就自己兜着巴成志,准备这样抬着他走回到赤焰剑坞去。 大家沿着来路刚刚走出赤焰剑坞的大门,就听见一声厉喝,“你们给姑奶奶站住!” 赤焰剑坞的几位扭头回看,只见南山门派那个一直帮着南十五说话,穿着银白色衣衫的小姑娘红着眼睛就冲了出来。 “你们给我站住!这就想走?”那少女手中反提着一把灵剑,眼圈通红、怒气冲冲的就向着他们奔来。 香茅子立刻转身,挡在匡凡身前。匡凡手里提拎着那个软兜,不方便出剑。 “你有什么事?”香茅子挡在前面,问那个少女。 那个银白衣衫的少女,用眼睛一个个自赤焰剑坞诸人的脸上狠狠划过,“你们害了我十五哥,就想这么走?” 香茅子觉得她好没有道理,“明明是南十五自己偷东西不成反蚀一把米,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呸!你个贱人。都是你花言巧语哄骗了圣君长老们。我今天要你好看!”那少女表情越发狰狞。 呛哴哴的手中长剑就脱手而出,直奔香茅子而来。 慕乐生看到了,还着急的大吼一声,“师妹小心。” 匡凡却不动声色,手里托着巴成志的软兜往后略退几步,给她们让出了地方。 香茅子见剑光扑面而来,脚踏禹步往后退了几步,三步两步就绕到这少女身侧,随手用力连鞘挥舞着凤音剑,用力砸在了少女的小臂上。 这一下结结实实的砸中了,可有得受了。要知道香茅子可是每天挥捶一万次的人,她那臂力远非寻常修士可比,那少女的手臂遭到重击,手臂不由往上反扬,长剑脱手而飞。 嗖的一声,远远的飞向了正门口处。 恰好门中又有几个人跟着冲出来,这柄长剑就直冲他们面门袭去。 其中有个宝蓝色修士服的男修冲在最前面,他反应极快,拧身侧步伸手一抓,擒住了长剑的剑柄,这才没有造成伤亡。 这几下变故鹘落兔起,也就在瞬息之间。 倒是那蓝衣服身后的一个白衣女修险些规避不及,差点被长剑捅伤。那长剑却是奔着面门去的,剑尖几乎扎到了后面女修的脸上,把她吓得脸色一白。 宝蓝色修士面色一沉,内心十分不悦,“南香子,你又作什么死呢!” 南香子见这几个人都出来,立刻换上了一副哀伤的语气,“明辉师兄,你看啊,你亲眼看看啊,我在这里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他们胡乱诬陷弄伤我十五哥,还在我家门口对我出手,弄伤我的手臂啊。好痛啊,好痛。” 香茅子一看这个宝蓝色修士服的人就觉得他有三分脸熟。 此刻听到南香子叫他明辉师兄,忽然想起,这个人不就是在坊市里拦着自己那个怪人吗,好像还自称是什么水府莲台的?! 眼见他跟南香子混在一起,不由大感自己神机妙算,他们果然是一伙儿的。幸亏当日没有上当。 明辉的脸色不算好,他甚至有些不耐烦,“你十五哥明明是因为偷取财物、重伤同门,才被执事圣君处罚的。跟这群人有什么关系?” 南香子不敢相信的看着明辉,“明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十五哥都是被这群贱人诬陷的啊,你居然相信她,而不相信我么?” 说完还做出一个痛苦难抑,悲伤捧心的动作。泪水莹莹于睫,让人不由有三分心软。 明辉见她这般作态,显然十分头痛,只能低声解释,“南家师妹,我不是信她,我是相信昆仑圣君的裁决,你不要哭闹了。” 南香子嘟起小嘴,伸手扯着明辉的袖子,一面撒娇一面哀求,“不嘛,明哥哥,圣君只是被这个丫头给蒙蔽了,你帮我教训她好不好。好不好嘛?” 香茅子看着她这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已经换了三套嘴脸,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觉得跟南香子相比,自己大师兄的扮戏简直不值一提。 明辉温和却坚决的拒绝了,“这是你们昆仑内部的事情,又已经被昆仑圣君长老定论。我一个外人实在不好参与。我劝师妹也算了,不要把小事闹大,到时候不可收拾。”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其实明辉是好心,这件事明摆着南山无理,再闹下去只是南香子自己难看。 可南香子被拒绝后,却急怒攻心口不择言,她愤愤的一指香茅子,“明哥哥,你为什么不帮我,反而帮她?是不是看这个贱人长得好,你看上她了?” 明辉见自己好心被南香子践踏成这样,根本不想说话,把手里长剑往南香子手中一塞,冷冷说到,“我言尽于此,南家师妹好自为之。” 说完就往旁边退后几步,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南香子原本是想撒娇让明辉帮他出头,可这下子被明辉彻底给下没了脸面,不由恼羞成怒。 一扭头,就看见香茅子神态茫然的看着自己。 更感到她的神情里充满了得意和讽刺,一腔羞愤的怒火全撒在了香茅子的身上,“都是你个无耻淫贱的小娘皮,今天要你好看!” 她这次没有抡剑冲上去。 刚刚只是过了几招,她就感到了香茅子步法精妙、剑术高超。南香子心知,论正常比武她肯定不如香茅子。 于是她心念一转,就想起这些天因为讨好白芊芊获得,并由父亲背后帮她梳理练习出来的绝招! 南香子用力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左手反持长剑,右手开始凭空画符,随着她手指的移动,灵气大幅度的开始向符箓中心涌去。 香茅子自己就会这手,此刻一件南香子翻手画符,她不退反进,踏着禹步快速冲进南香子身前三尺之内。 提起凤音长剑,连着剑鞘灌注灵力,也是凌空一点,就戳在了某处。 仿佛有什么被破坏了一样,一股无声而剧烈的灵气瞬间就向四外崩塌而去。南香子的画符失败了。 南香子不明白,这丫头怎么会运气这么好,一下子就戳中了自己的阵眼。 她急的大叫,“你有本事让我画完!” 香茅子不理解的看着她,“你脑子没病吧?你画完是要收拾我,我凭什么让你画完啊。” 南香子平日有三件法宝:门派、撒娇以及撒符箓。 可今天这三样都失败了,她第一次被全面压制,处于劣势,一急之下气得疯狂的尖叫,“你混蛋,我要你去死!小贱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干脆胡乱的拎着长剑向香茅子冲过来。 她认真比剑香茅子尚且不怕,见她完全没有章法的逞着血勇之气抡剑乱砍。 香茅子一面踩着禹步避让,一面拎着凤音剑,用剑鞘抽打南香子的小腿。 啪! 啪啪!! 啪啪啪!!! 这接连数声,都是香茅子抽打在南香子身上的声音,听起来就很痛。南香子更加疯狂的尖叫咒骂。 可凭她自己,连香茅子一个衣角都沾不到。 香茅子一面抽打南香子,一面想着自己要怎么才能终止这场无聊的比斗,不是她不想退,而是南香子现在一副要跟她拼命的生死大仇的样子,让她无法退出。 香茅子还没有想到好的主意,就听到耳畔一声冷冷的轻喝,“真是欺人太甚!” 然后就有一股极大的灵力变动从侧面骤然升起。 香茅子心知不好,立刻足尖点地,用力踩踏地面,翻身向上急跃。同时她还听到了一声断喝,“芊芊师妹!” 一团裹着雷电之意的符阵直奔香茅子袭来。 她用力弹跳起来,总算是躲过了正面的攻击,可那雷电电团还是擦到了她的腰部。 碰! 伴随这声巨响,香茅子被这团雷电符阵击中,远远的抛了出去,重重砸到了前方的青石地面上。 痛痛痛! 香茅子脊背着地,狠狠的摔了一跤。幸亏她握剑极稳,在剧痛之下,凤音长剑依旧握在手中。 忍者剧痛,香茅子一个转身跃起,立刻翻手挽了几个剑花,防止后面的继续攻击,这才转身面对雷电符阵的攻击方向。 好在后面没有出现持续的攻击,香茅子这才能看清楚出手的人。 一个白衣女子已经站在南香子身边,表情严肃的看着香茅子,“你做人,不要太嚣张。” 南香子也很狼狈,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扯着这个白衣女子告状,“芊芊姐姐,你看看,我在昆仑过得是什么日子?还不是都欺负我没有了妈!” 那个芊芊姑娘内心对南香子也是不满的,但总不能眼瞅着她被这么吊打,所以才不得不出手,又听见南香子搬出自己的娘亲,她不由心下又软了三分。 “洛州鸿鹄白芊芊,向这位道友请教。”白芊芊翻手伸向香茅子,做出一个约战的动作。 香茅子揉着自己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后背,表情全是不解,“什么白家,你干嘛要跟我约战。明明是她不讲道理,怎么你也跟着胡搅蛮缠?” 听到这句话,白芊芊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你用嘴,可赢不了我。” “师,师妹。辛夷师妹……”巴成志暗哑着嗓子,躺在软兜上呼唤。 见二师兄喊自己,香茅子就往巴成志身边走过去,白芊芊并没有拦着她。 香茅子把头凑近巴成志,“二师兄,你有话要说么?” 巴成志艰难的点点头,“她是洛洲那个白家的人,你不要惹。” 香茅子苦笑,现在不是她在惹事啊,“什么洛洲白家啊,我没想惹她的。” 巴成志知道小师妹多半不知道,就用力挣扎着说,“就是符王白家,大,大师兄,你告诉,小,小师妹。” 只说了这几句话,巴成志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香茅子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朴素的帕子,轻轻给他擦了擦汗水,“二师兄,你别费力说话啦。我都听你的。” 慕乐生迅速的反应过来,低声又快速的说,“这洛洲鸿鹄白家乃是当年正一符门的祖师后裔,又被称为符王白家。他们家在修真界可以说是顶级的修真世家,别说我们,就算掌门看到他们家的嫡系子弟,也会多有照顾的。” 香茅子一听这妹子来头这么大,不由头痛。 她直起身子试图跟白芊芊讲道理,“你刚刚出来都看到了,并不是我们要欺人。我们只不过是来讨回一个公道,长老们判了是非后我等自然离去。反而是这位南香子姑娘一直在缠斗不休。” 香茅子说得是事实,白芊芊自然知道, 可南香子听到了香茅子这话立刻跟白芊芊说,“芊芊姐,你不知道的,从小因为没有娘,我不知道受到了多少欺负和凌霸。我每天夜里都是流着泪睡着的,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没有娘?只有十五哥对我还好,会把好吃的、好玩的分给我。呜呜呜,如果我有娘,还会被人欺负到门口么?” 南香子深情的继续表述,“眼下我十五哥遭了难,大家都不替他出头。如果连我都不管他,那,那谁还肯为他说一句话呀!娘啊,你开开眼,看看我呀!” 白芊芊为难起来。 香茅子在一旁听到了,实在不理解南香子的哭诉,不由嘀咕道,“没有娘怎么了?没有娘就能比别人不讲理么。” 白芊芊听到香茅子的话,不由脸色一板,“这位师妹,今日不因南山。白家芊芊向你请教!” ——狐狸有话—— 今日一更,天气变化频繁,大家要小心感冒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74:白家雷符 面对白芊芊的约战。 香茅子目瞪口呆,“你都听见前因后果了,还要约战?”那表情和言外之意,分明就是你脑子被狗啃了吗? 白芊芊却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几百年了,白家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天命之女的希望,这是她们距离希望最近的一次。 虽然她个人非常非常非常不喜欢南香子,但是最初的几道验证南香子居然全都通过了。这已经是这几百年来最最有希望的一次。 当南香子叫出没娘的孩子就受欺负的话,分明是在打她们白家的脸。 这个头,白芊芊不想出,却不得不出。 白芊芊做出约战的手势,而且非常坚持。 明辉在旁边轻轻劝了两句,“芊芊师妹,谨慎为上。” 白芊芊没有理他,外人怎么会懂得白家这些年的压力,只有白家正式的内门弟子,才会明白这里面的迫切和无奈。 白芊芊对明辉说,“我心里有数。” 她约战香茅子,香茅子却不肯了。 刚刚大师兄和二师兄都提醒了她,这个什么白家是非常尊贵的客人,连掌门都要对白家客客气气的。 这还怎么打?! 打赢了,就是得罪贵客。 打输了,就是单方面上去被揍——她又不傻! 香茅子往后退了两步,用力摇头,“我不跟你比,算你赢了就好。” 听了香茅子这话,南香子立刻在旁边叫嚣,“好啊,你们认输了,就通通滚去向我十五哥磕头认错!然后自废气海,我就放过你们。” 香茅子当南香子是放屁,她甚至不能理解,这么愚蠢的人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白芊芊也轻微的蹙眉。 白芊芊出头,一来是整个白家的心魔作祟,二来是牵扯到白家的脸面,她无法坐视南香子被吊打。 可是南香子这样叫嚣,反倒把她置于了非常尴尬的地步。白芊芊的约战难道是要替被昆仑执事长老处罚的人出头?当然不是了。然而南香子这话传出去,白芊芊就得被天下门派子弟喷死——多大脸,管到别人门派内的事? 香茅子轻叹一声,“白家这位师姐,你要约战,也是为了让我们自废气海然后去跪地道歉么?”这个当然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条件的,如果白芊芊也这么说,那就没有什么可以谈的余地了。 白芊芊摇头,“自然不是。南十五的事情与我无干。” “芊芊姐!”南香子在一旁高叫。 白芊芊没有理会她,“不过你刚才吊打南香子,使之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这女孩的母亲与我们白家有些渊源,所以我才要来讨教一二。” 香茅子一听,就头痛无比,“我师兄说你是掌门贵客,又是符门世家子弟,我一个小小外院子弟,怎么跟你动手。” 白芊芊冷静的说,“你刚刚以剑破符,算是昆仑剑术对符门白家的切磋。不如我们就以这个切磋一二,也不至于动手伤了和气。” 这是白芊芊能想到的最佳办法。 听了白芊芊的建议,香茅子内心却是一动。 其实刚刚击破南香子的时候,她体内的灵气特别活泼活跃,充满了跃跃欲试的触动,这种机缘香茅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感悟了。 她隐隐的觉得,如果继续体悟下去,对她应该有非常大的好处。 香茅子眨巴着眼睛,看似非常纯良的问,“那白师姐打算怎么个切磋?” 白芊芊自信的说,“我们就按照刚才南香的模式比较一番,我凌空画符,你以剑破之。无论结局如何,都不再纠缠。” 香茅子眼珠转转,“我破符可都是带着剑鞘的,那万一破失败了,你的符击中我怎么办?” 白芊芊垂下眼帘,“你可以不带剑鞘,若是能抢先伤了我,就算你赢。”言外之意,要是符伤了你,就算你活该。 香茅子心说,这不都是废话,我哪能真的用剑气伤了你,我们整个赤焰剑坞捏起来,都不够赔的。 见她纠结,白芊芊没说话。 南香子在一旁叫嚣,“不敢就赶紧跪地求饶……唔!”后面是明辉出手,忽然捏住她的脉门,用力一掐,让她闭口。 香茅子想了想,主要是不想错过体悟的机缘,跟南香子相比,她更愿意跟白芊芊这样的人做对手。所以她豪气顿生,“比了!” 香茅子说出了这句话,赤焰剑坞的人并没有反对,只是默默的站在她身后,给她最忠诚的支持。 部分南山剑坞的弟子,以及零散出来的宾客们,稀稀落落的围绕在两旁,算是见证。 两个少女相距约有三十步的距离,面对面的站好。 白芊芊双手空空,脚尖呈现一个丁字型,隐隐有一股世家子弟的高傲和从容。 香茅子右手反持凤音剑,双脚微微张开,做出了昆仑敬手礼的动作。 第一招,两个人都尊崇了门派子弟切磋的规则,相互施礼致意。 一招过后,情形骤变。 白芊芊双手齐出,左手使轮、右手掐诀,几乎是骤然间,一个五鬼引雷决就凭空出现在当空。 而这个时候,香茅子踏着禹步才冲到了一半的距离。 来不及了。 香茅子立刻足见发力,急速倒退,那五鬼引雷决在她身前不到一尺处爆裂开来。香茅子的头发都被雷电灵力纠缠得飞舞不止,头发全都向四外长开,整个脑袋看起来跟个炸毛的乌鸦差不多。 白芊芊既然得了先机,就一步不让,双手连环打决,交替向前推动,一道又一道雷电符箓不断在她周围生成。 而且白芊芊也不断踩着天罡方位,绕着场地慢慢的布局。 有的雷电符是直接飞出去,追着香茅子到处乱跑。 而有的雷电符箓着隐约闪烁,凭空留在当地,当香茅子被雷电滚动符追得没地方,到处乱闪的时候,一旦碰到,就会引发雷鸣电闪,把她从头到尾劈成一道黑柴禾! 围观众人不由纷纷赞叹,“不愧是符王白家!” “这一手五行雷符,已经至臻化境。白家就是白家!” “看这位姑娘的手势和对符道的理解,恐怕筑基以下,她难逢敌手了吧?” “岂止,筑基期遇到她这种连环雷,也很难逃脱啊。” 白芊芊有多从容,香茅子就有多狼狈。 香茅子现在被白芊芊的雷符追得满地跑,压根就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白芊芊手不容情,她趁着自己占尽先机,此刻能画了有上百个雷符,层层叠叠的在周围布满了五绝响雷阵。 香茅子在这种雷阵的追击围度下,要不就弯腰闪避,要不就连环跳跃,有的时候甚至不得不满地打滚,才能躲开追踪雷符从背后的追击。 饶是如此,此刻她也断断续被雷符击中了十余下,浑身上下全是黑漆漆的颜色,连头发都披散开,形容极其狼狈。 “小师妹!”慕乐生叫了一身,语气中充满了担心。他握拳不止,这丫头怎么这么蠢,打不过就认输啊,难道在昆仑剑州,害怕白芊芊真的下毒手不成? 匡凡和巴成志没有说话,一个是全神贯注的分析,一个是没有了余力。 南香子倒是上蹿下跳,看样子十分想投入到骂战当中,奈何明辉紧紧扣住她的脉门,任凭她如何挣脱就是不放手。现在的她除了在原地蹦跶,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手段了。 香茅子又一次滚地闪过左侧的追击雷,而身体右侧忽然凭空出现一道隐身雷。 糟糕! 香茅子内心大叫不好,她想扭身闪避,可左侧有追击雷,前面有屏障雷,下方有趟地雷,这分明已经是一个死角了。 转瞬之间,香茅子就撞进了隐身雷的阵法中。 轰隆! 哗擦!! 连续数道巨大响亮的雷鸣,震得周围的修士有点神魂不稳,连地面都跟着轻轻的颤抖起来。 “小师妹!” “辛夷师妹!”慕乐生和匡凡同时大叫起来。 当连环雷的硝烟散去之后,香茅子凄惨无比的站在当中,身上那件澜婉裟衣也变得破破烂烂起来,一个个黑色的大洞挂在身上,又丑又惨。 看到她还能站在当地,慕乐生终于放下心,他大喊到,“小师妹,快认输,我们不比了。” 香茅子听到了,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龇牙一笑。 她的脸已经被雷劈成了紫黑色,而且肿成猪头。这么勉强一笑,嘴角都是歪的,森森的露出一口白牙。 白芊芊双手一顿,心想教训的差不多了,就朗声问,“这位赤焰剑坞的师妹,你可认输?”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香茅子缓缓的摇头,“我昆仑,输剑不熟人。而且我已想到破解之法了。” 围观有不少人都轻声叹息,以为她在强撑。 但其实并不是。 香茅子刚刚一直在寻找雷符的破解之道。 雷符,是一种非常暴戾而且难以描绘的符箓。香茅子自己也只会里面区区几种而已。 因为雷符的结构太过活跃,所以触碰之后,立即就会被引爆,几乎没有被破解的余地。 如果白芊芊的雷阵未成,香茅子兴许还能用剑气激活雷符,给自己扫清空间。 可现在雷阵已成,她已经无可退让了,一路后退却不认输,这是太过赖皮的打法,香茅子不屑。 刚刚每次被雷符击中,都是她尝试破解失败的结果。 一次又一次。 被雷劈,真的好痛啊。 倘若换了个人,估计早已放弃了吧。 可香茅子为人最大的品质,就是坚持。她每次都用不同的办法去尝试,终于在刚刚最后一下,隐约的找到了雷符的破解之法。 雷符之难,在符箓中也是少有人炼到极致的。 像白芊芊这种高手,那更是可遇不可求,错过这次机会,上哪里找去人给自己画这么多不同类型的雷符——最关键还是免费的! 痛就痛吧! 香茅子咬咬牙,谁让机会难得呢。而且就在刚刚最后一下连环雷暴中,她的神魂在雷电的包裹下,隐隐有了一丝奇怪的感应,似乎跟雷符中的灵力发生了隐约的共鸣。 这种共鸣太过吸引香茅子了,让她忍不住要再试一次。 她隐隐有一种感悟,再来一次,她不仅能够破解白芊芊的雷阵,还能冲中得到极大的好处! ——狐狸有话—— 今日二更,稍后贴出。 欢迎关注v( 信公)众(来玩)号:明夷于飞的仙灵通闻(ngyiyufei2017),不定期爆料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75:雷劫和进阶 第二轮切磋正式开始。 白芊芊更加不留手,无论是反手切符,还是五行雷阵,她随手抛出,把身前数丈之地布置得水泄不通。 这次的雷阵比刚刚更加复杂,雷符的数量也更多,数息之后,差不多布置了有数百个雷符。 周围的人看了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此刻别说穿过雷阵,光看都觉得密密麻麻很吓人了。 白芊芊站在雷符后,微微喘息。 一口气布置出这么大量的雷符,对她来说,负担也不算小。 然而,更加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这次的雷符,没有一个被激爆! 众人都觉得奇怪,莫非那个赤焰剑坞的女修耍赖皮,跳出了比试的场地范围了吗? 并没有。 众人略微凝神,就发现那香茅子正在雷阵中快速而灵活的穿行。 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每遇到一个雷阵或者雷符的时候,她都会右手持剑,左手凌空,左右开弓的在那些暴烈而闪耀的雷符上快速的戳两下。 凡是被她戳中的雷符,就跟被安抚好的炸毛兔一样,乖巧又平稳的在原地不动了。 这是怎么回事?!白芊芊大惊,不可能,这丫头怎么可能凭空改符?! 凭空改符比凭空画符的难度要大上十倍不止。 可事实就在眼前,香茅子足不停地,快速的绕着雷阵,双手不停的在雷符上牵引气机。 这写雷符是白芊芊亲手所画,跟她的灵力气机隐有呼应之势,可每当香茅子滑过点戳之后,那股共鸣之意就跟琴弦断掉一样,倏的就不见了。 这种不断被切割神识的滋味太难受了。 看着香茅子越迫越近,白芊芊心念神转。她也是一个决断力极强的修士,立刻选择激发雷符,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危险的就是她自己了。 白芊芊双臂展开,然后用力向内一拢,双手掐出一个九霄引雷的手决。掌心向上翻飞,然后用力甩向香茅子。 香茅子还在修改雷符,忽然那雷符闪烁了几下,骤然失去了控制,周围雷电暴戾而张狂。 头顶隐隐有无形的威压出现。 白芊芊抛出雷阵,却立刻感觉到失控了,她的雷阵被天空中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吸了过去。 清朗的天空里,骤然出现了一个黑黑的圆圈,而里面隐隐释放着这狂暴而凶残的撕裂之力。 这是怎么回事? “天劫!”有人惊呼。 “别胡说,这里怎么可能有天劫!” “可是你看,五劫雷云都有了。” “我的天道啊!快退快退。” 在香茅子和白芊芊比斗场地的上方,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宛如水斗一样的黑色漏斗。 里面释放着无比巨大而且威压,隐约还能看到狂暴的五色劫雷。 这别说是香茅子,连白芊芊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斗符而已,怎么劫雷都出来了?! 一直密切关注她们的明辉反应极快。他一个甩手,就把南香子远远的抛开,然后纵身跳入场地扯着白芊芊的腰带,往后急退。 这劫雷来的极快,几乎也就是瞬息间。 白芊芊刚刚退出场地,劫云就在香茅子上方百余丈凝聚成形。 香茅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抬头仰望,发现那劫雷之后,隐隐有无数的符文在缓慢的转动,而她自己的根骨、经脉甚至神识都跟着发生巨大的颤抖。 说不好是恐惧,还是欢欣。 吞吞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灵兽袋里爬了出来,慢慢的甩着尾巴,也仰头看着忽然间形成的劫雷。 可香茅子已经没有时间去管吞吞了,她能感受到劫雷里巨大无比的威压和能量。 别说一个她,估计在场所有人,如果被劈正了,都得去见天道。 劫雷在闪烁之间,爆出一个簸箕大的球雷,直奔香茅子而来。 香茅子牵扯自己刚刚改动的雷阵,用力甩动肩膀,让这些雷符向上迎去。 那簸箕大的球雷从劫云中落下,就瞬间变大,宛如一个房间一样,笔直的砸了下来。 而香茅子那扯动迎上的雷阵,也只是阻了一下对方,让它的体积略微缩小。香茅子试图用雷阵对抗劫雷的想法,完全不起作用。 香茅子完全凭借本能来反应。她目视雷劫,双手握紧凤鸣剑,使尽全力凝结了自己全部的剑意和灵力,残暴而疯狂的压向凤鸣剑。 凤鸣剑周身蓝光暴涨,吞吐不定,隐隐有失控之意。香茅子挥舞凤鸣剑,用力斩向雷劫。 雷劫瞬息到了她头顶。 她甚至能感受到头皮上方那股爆裂而灼热的气流。 完蛋了! 香茅子横过凤鸣剑,凭借本能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雷劫发出了耀眼而庞大的雷鸣,爆裂而疯狂的灵力飞沙走石向四周扑去。 围观的众人不得不扭头避让。 “小师妹!”慕乐生撕心裂肺的叫声传来。 然而就在雷劫之后,立刻有一股庞大而浑厚的灵气冲天而起,带着欢快而雀跃的能量,直扑劫云。 那奇怪的劫云收到了这股灵气,竟然瞬间变小,然后消失在半空中。 完全不见了丝毫踪迹。 可惜在场围观的修士,等级都不算高。如果有神念照蚀的大修士,甚至能看见这股粗壮浑厚灵力,里面夹杂着白紫斑驳的色彩。 昆仑云浮峰上,四位化神长老忽然心有所感,他们同事感应到一股缥缈却恐惧的运道,似乎在天道上轻轻摸了一把。 待要细查,却完全不见了踪迹。 围观众人觉得胸口砰砰乱跳,完全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有劫云?” “是有人筑基了吗?” “天道啊,刚刚发生了什么!!!” 香茅子身上依旧释放着若有若现的外散的灵力,整个人举着凤音剑保持着批刺的动作,神情却懵圈的很。 匡凡和慕乐生丢下巴成志,跑到香茅子身边,一个人摸头,一个人掐脉。 “师妹,你怎么样?” 香茅子这才回过神,慢慢的放下手臂,可依然疼的龇牙咧嘴,“师兄啊,我好像,好像进了一级。” 慕乐生见她说话还算正常,先把心放下了一半,“你这哪里是晋级啊,你这是筑基吧。” 香茅子疼得要呕吐,“没有,我才多高的等级啊就筑基?刚刚就是晋级。我现在能感受到周围所有细微灵气的变化,而且还能分出灵力属性。这不就是通灵的关窍么?” 众人见她这么说,又是不解,又是奇怪。 只有香茅子自己知道。 刚刚劫云罩顶,她几乎就要覆灭。可身边的吞吞似乎张开大嘴,用力吸气。 无论是雷劫,还是她的剑意,甚至是周围的灵气,分明都被吞吞毫不留情的吃了下去。 而这股雷劫在吞吞身上,似乎无限的增加了它体内的灵力的暴涨,仿佛有什么关窍被打通了一般。吞吞升级了,而奇怪的共生契约又导致着香茅子也跟着升级。 吞吞的升级是悄无声息的,只有跟它心电感应到香茅子,分明听到了一句:“好吃!还想要!” 而那劫云似乎也听到了一般,立刻掉屁股就跑。 香茅子很难说自己感受的东西对不对,因为她也在升级当中,身体里的经脉和神识都瞬息扩张起来,对周围的感应太过复杂,并不确定。 可这是她最最本能而直接的感受了。香茅子牢牢的闭嘴,对此一个字也没有外露。 白芊芊脸色苍白的走了过来,“师妹,这第二轮比试,是你胜了。” 白芊芊也透支了自己的全部灵力,今天双方各胜一局,算是平手。 白芊芊咬了咬嘴唇,问了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改动我的雷符?” 香茅子要想一想,“你的雷符都用气机做引,只要我找到它的所在,用给自己的替代它就可以了?” 白芊芊的情绪特别激动,“这不可能!我是白家嫡系,你怎么能抹去我的符识?你不可能在符道上的领悟比我们还纯粹!” 香茅子叹息一声,真觉得这群内门弟子还有什么世家真的好烦,动不动就摆身世,讲资历。那还修什么仙?大家只要看看谁的师父和爹娘都是谁,就能排队队,分果果啦。 “我是真的不明白你说的这些。”香茅子特别诚挚,“不过既然天道允许这种现象存在,它总归是有道理的对不对?” 白芊芊皱着眉,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关窍。她忽然问了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爹娘是谁?” 香茅子此刻累的要死,巴不得要离开这里好回去休息。强挺着最后跟白芊芊说了一句,“我爹是个普通的农夫,连字都不认的。我娘早死了,我都不记得她。白家师姐,我现在好累了,我能回去了吗?” 白芊芊失魂落魄,“不对啊,这不可能啊。这是怎么回事啊……”明辉轻轻的拉着她,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香茅子勉强掏出自己的胖胖鸡,费力的翻上去,毫无形象的趴在上面,感喟的说,“幸亏还会有胖胖鸡,不然可咋办呐!三师兄,劳烦你顺便牵着它啊。” 匡凡叹息一声,肩膀挂着巴成志的软兜,手里还要牵着胖胖鸡,这一队人马组合真是引人注目哦。 两个对阵的人都散了,周围的人也只能摸不着头绪、议论纷纷的离开。 然而在远离这里的林地里,有一组人一直通过水月镜窥视着刚刚的比斗。 居中的乃是一个黑衣男子,他的样子看起来非常普通,属于那种不会被人讨厌,可过后却完全想不起他摸样的人。 此刻,这名黑衣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现场的情况,而他周围的人全都一语不发,甚至一动都不敢动。 当看到南香子不断叫嚣的时候,他极其轻蔑的说了一句,“蠢货!” 看到了白芊芊的符箓被香茅子破解的时候,这个男子的眉头轻轻的骤起,他双手背在后面,轻轻的把玩着手中的一根白色玉笛。 周围的手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句。 劫雷出现,水月镜也看不清楚里面真实的情况,这男子难得的形容微变,“不对,不该有劫云。” 水月镜乃是通过投放隐秘的灵蜂和灵蝶附身阵法,传递过来场景的秘技,要培育这些灵蝶和灵蜂,成本造价极高。 因为劫雷太过猛烈,灵蜂灵蝶不得不飞高避让,而吞吞的个子又极低,所以这名男子根本无法看到吞吞的存在。 当看到白芊芊追问香茅子父母的时候,这个黑衣公子双手不由一紧,那枚握在他身后的玉笛,咔嚓一声就被他捏成了两段。 “南山一门,其蠢无比!”黑衣公子从齿缝挤压出这八个字。 周围的手下,低头默然不语。 “灵璧。”公子轻声呼唤。 “是,少主。”一个手下躬身上前。 那公子伸手从纳戒里拿出枚白色的玉佩。那枚玉佩上雕刻着一只可爱灵动的凰鸟,浑然天成、没有丝毫瑕疵。一看就绝非寻常之物。 公子看了看玉佩,将他交给了手下。 “去把此物交给南尊礼。让他约束好自己的门人,如果他再敢虚荣冒进、惹事生非。”那公子顿了顿。 “就让他南山满门,鸡犬不留。” 灵璧见少主没有了其他吩咐,翻身闪跃了几下,竟然隐身不见了踪迹。 黑衣公子见手下离开,这才伸出左手张开,手里原来的玉笛变成了一抔细腻莹润的玉粉。 他张口轻轻一吹,那玉石粉末就随着风吹向了水月镜。 粉过镜灭。 公子和手下也都悄然无息的离去,树林里完全没有任何的踪迹,能证明他们曾经的出现。 而此刻在赤焰剑坞的内院寝室里,兼诸真君正捧着自己的门派令牌发呆。 门派积分奖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狐狸有话—— 终于写完了。二更结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76:兼诸真君的心事 门派的奖励让兼诸真君发呆了良久。 面对一次次的打压和排挤,他早已心如死灰。 不是没有抗争过,也不是没有努力过,可每次的反抗只能带来更大的羞辱和挫败。 渐渐的,兼诸真君认命了。 也许,这就是当年他选择自私和沉默的代价。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这,都是命啊。 可,眼下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会有这么大额的门派奖励? “经查验,赤焰剑坞在一月内完成一千八百套通灵玄武铠。全部为五阶上品,其中三百为十阶超品。奖励上品灵石万两。特此公布。”兼诸真君反复的看着令牌内执事通告。 这个通告的内容写的很清楚,是因为这次的门派指定任务卓越而绩优的完成了,这才被发放的门派奖励。 难道他们这几个徒弟,还捣鼓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成? 兼诸真君想着想着就坐不住了。终于,他放下坊主的令牌,缓缓的走向工坊,想亲自去看看端倪。 兼诸真君走进了工坊,里面依然是乱七八糟的痕迹。 上一层的工坊内,有不少东倒西歪的痕迹。那些被南十五胡乱扯下来的图纸,虽然都被慕乐生都从地上捡了起来。可当时匆忙,慕乐生来不及收拾,也只是临时将它们堆在桌子上,依然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样子。 兼诸真君轻轻摇头,总觉得自己的揣测太过异想天开。 他顺着楼梯走到了地下矿坑工坊内,里面空荡荡的,地面上有一团痕迹不是很明显的血污,以及一些剑气留下的痕迹。 兼诸真君的眉头皱起,这里面的情况确实不太对啊。 他在周围巡视了一圈,发现矿坑内其余的地方,却都比往日要干净整齐了不少。 不用说,一定是那个新来的女子的手笔。 想想自己房间内的改变,兼诸真君感喟的摇头,这丫头! 然后,他继续巡视这,很快就发现了那堆被南十五剑决斩成筛子提炼阵法。 虽然阵法完全被摧毁,可依然有一部分阵符的图形被保留了下来。跟南十五那种废柴不同,兼诸真君一扫之下,就发现了这套阵法的不俗之处。 “筛选器符。” “唔,这个地方是熔炼,可是为什么分段用了不同的火符和地火流浆?莫非是因为温度不同?” “冷霜阵用在这里,却是有趣。” “此处应该是飞沙走石的升级版本了。” 兼诸真君细细的观看着剩余的阵法模型,越看越是激动。 阵法并没有多么高深繁复,可这种大胆又极具创意的思路,却好像推开了另外一扇大门。 瞬间,兼诸真君觉得自己以前有很多构思到一半的创想,在此启发下,都能够往下继续进行了。 “妙啊,实在是妙。”兼诸真君越看越沉迷。 有了这种阵法,那几个徒弟获得门派积分的原因,他算是找到了。 兼诸真君不断的点头。 当他终于带着遗憾的从残阵里抬头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是他那几个不成器的记名弟子能想到的? 兼诸真君不相信,虽然他对这三个记名弟子没有投入过多的关注,但他们的天赋和水平,作为师父他还是多少有些了解。 兼诸真君略微想了一下,就想到了自己刚刚来了不到一个月,几乎没有交集的新弟子——辛夷。 莫非,是这个丫头吗? 如果真是的她,那像这样资质的丫头又怎么会分配到赤焰剑坞这种地方,难道她是得罪了什么人?! 想不明白的兼诸真君,第一次对自己的剑坞和门下弟子,有了重新考量的心思。 他站在地下矿坑里等了半天,发现弟子们今天都不知道去哪里了。站着着实无聊,就又返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些天香茅子牢记师父的教诲,自然不敢再轻易去师父房间内清扫整理。过了将近一个月,兼诸真君的房间又变得有些乱七八糟起来。 说来也奇怪,往常兼诸真君并不觉得自己这种随手乱放东西的习惯有什么问题。 可今天他心烦气躁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等待着徒弟们回来问个清楚时,却又发现这个习惯真的不好。 走了两步,就踩到了一把扇子。他只能手指一点将它拿在手里。然后兼诸真君拿着这把扇子,想起来了。这是有一天,自己忽然想制作一把惊风利刃扇,可做到一半,却发现惊风容易,利刃却难了。 市面上大部分的扇面材料都承担不起金系剑气的符阵的强度。也许传说中的龙皮可以,可凭借现在兼诸真君羞涩的灵石袋,别说龙皮,就算是低三阶的蛟皮,他也未见得能买得起。 所以这把扇子忽然让兼诸真君心灰意冷,随手丢在了脚下。 现在兼诸真君捏着这把扇子,觉得放也不是,拿也不是。自从遭遇了南山剑坞的数次打压之后,兼诸真君其实很久都没有做出过成品了。 有的时候是因为思路陷入了瓶颈,有的时候是因为材料不理想。比如说这把扇子,其实用其他的材料也能做完,只是功效上有些折扣而已。可兼诸真君内心却觉得这都是命运的不公平,让他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材料。 忽然内心泄气,就把扇子丢在一旁。 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还是他一直不敢面对自己真实的想法,不敢面对自己的过去呢? 一想到这个问题,兼诸真君内心更是烦躁。 他继续在屋里来回绕圈,脚下又踩到了一枚刻了一半的小山河印,因为差不多同样的理由,也只弄了一半就扔下来了。 再走两步,是一个刚有雏形的望月水镜。 再一转身,是一柄还没灌灵的忘机梭…… 兼诸真君手中的东西越发显得沉重起来。 每一个没有完成的作品,似乎都在嘲笑他自己,都是他逃避而不敢去面对的一枚苦涩的果实。 兼诸真君手中很快就放不下了。 难道自己真的要这样过一辈子?兼诸真君似乎看到了自己被踢出外门后,消沉又敷衍的拖到仙衰的时日,内心充满着不甘,却只能无奈的选择坐化。 这种日子,真的是自己想要的么? 不! 不!! 不是的!!! 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轻轻的闭上眼睛。 师父啊,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一错再错,却悔不当初。 往事,如流水一般滑过了心头。 当初兼诸真君在璇玑剑坞内,因为天赋和热爱炼器,最早就跟随解舟真君,成为了解舟真君的入室大弟子。 解舟真君乃是璇玑剑坞的坊主。而璇玑剑坞在当年,则是首屈一指的外门剑坞。门派内有一个让众剑坞称羡的至宝——璇玑钮。 璇玑钮的由来,兼诸真君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师父却私下告诉他,璇玑钮是祖师爷传下来的,当初祖师爷跟符王白家有些渊源,曾经得到了一个白王传承的元符,并将它做成了门派至宝璇玑钮。 璇玑钮最大的奥妙就是能够优化符阵,如果神念精深,使用者的神识能达到元婴以上,说不定还能推衍大道,实现追求天符结阵的奥义。 解舟真君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野心,他只希望璇玑剑坞能不断向上,早日培养出一位圣君弟子。 争取在下次门派内升峰的时候,也让璇玑剑坞有一争之地。 兼诸真君一直也是向着这个目标努力的,师父解舟真君对他的期望极高,并称赞他悟性高绝。 然而这一切,都在小师弟来之后,改变了。 小师弟最初只是一个普通的记名弟子,因为年龄小,性格又有些孤僻,在记名弟子中很是吃了些苦头。 然而有天分的人是压抑不住的,很快小师弟就在众记名弟子中脱颖而出,尤其是他结合昆仑躬行拳自创的一套锤法,更是让解舟真君赞叹不已。破例在炼气期,就收了小师弟做了自己的关门弟子。 最初,兼诸真君并没有在乎这个名叫方忘机的小师弟。那时候他已经是金丹初阶,小师弟才是炼气大圆满,两个人无论是年纪还是修为,都差得太远了。 然而不知道是自己天赋不够,还是小师弟进步太快。 进入师门不到三年,方忘机就筑基成功。 当初兼诸真君作为首席大弟子还送了小师弟厚厚一份贺礼,小师弟的性格比较冷僻,也只是轻声谢了,就没再多话。 然而小师弟筑基之后,这修为就跟坐了飞剑一样,嗖嗖的往上直冲。 十年不到的时间,就到了筑基后期。在拜入师门第五十个年头,竟然筑基大圆满,成就了金丹。 对于小师弟的成就,很多正式入门的诸弟子都很不满,私下里跟他抱怨不休,认为是师父偏心,给了小师弟太多的资源和优待。 兼诸真君也试图跟师父解舟真君提了两次,师父却说是他们内心阴暗不平,非是修士应有的气度和修行。 兼诸真君只能反过来安抚众位师弟。 然而面对小师弟越来越强的压迫感,兼诸真君的安抚都是表面的,非常敷衍的。门派内对小师弟方忘机的诟病和声讨,却是越来越强烈。 随着方师弟的修为越来越高,门派内的不平之音越来越多。这导致了很多师兄弟们抱团排斥方忘机。 当方忘机也晋升金丹之后,各种不平的声音一下子消褪了不少。这并不是说大家对他的意见有所缓和,只不过因为方忘机已经是真君了,大家把这种不满从表面上隐藏起来。 然而真正的导火索,则是在小师弟方忘机晋升真君后的庆典上,解舟真君的一番话,把多年隐藏的不满,彻底引爆出来。 ——狐狸有话—— 今日睡了一整天,才写完。有二更,二更要晚点……明天我要出去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77:银瓶新旧事 引发璇玑剑坞内斗的导火索,其实是解舟真君的一席话。 那是在小师弟方忘机的真君大典。解舟真君在为方忘机取字举礼后,当着众位师兄弟的面,拍着方忘机的肩膀,“将来我们璇玑一门能不能升峰,就要看你的了!” 这句鼓励,好像一记热辣辣的耳光,重重的打在兼诸的脸上。 而诸位师兄弟们每一个带着或诧异,或看戏的眼神,又都是重重的一击。 兼诸真君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只能在内心默默煎熬,表面上纹丝不动的保持着肃穆的神色。 师父,难道忘记自己才是首席大弟子了么?! 把希望都寄托在小师弟身上,那自己这个已经金丹多年的大师兄,又该如何自处呢? 也就是从那日开始,兼诸真君也有意无意的加入了对忘机真君的排挤中。 要说忘机真君不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即没有分辨,也没有抗争,只是默默的承担着,为人却越发的高冷起来。 师父那时候把心思都放在了升峰上面,整天在云浮峰上打探消息或者疏通关系,并不怎么出现在剑坞。 偶尔会觉得他们师兄弟之间相处的有些奇怪,也不过多叮嘱几句,大家要和谐相处,互相支持。 诸位弟子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等师父一转头,却依然故我。 然后呢?! 兼诸真君陷入了回忆中,随着尘封的回忆慢慢被开启。他不得不强迫自己面对当年那个愚蠢、狭隘、卑劣甚至无耻的人。 他的手指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内心煎熬痛苦。可这次,他却没有逃避。 然后,到了昆仑门派大比的日子。 昆仑门派大比每百年才一次,其中的成绩直接关系到未来八大门派之间的排名和积分,无论是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师父也对此抱有极高的期望,甚至放话出来,本次门派大选获胜的那个人,就可以获得自己的衣钵。 为了这个承诺和奖项,璇玑剑坞内的弟子们都疯了一样,拿出自己十八般的技艺来打造自己最强的作品。 一时间,璇玑剑坞内热火朝天、人人争先。 师父乐呵呵的看着这一切,完全忽视了剑坞内部已经畸形的弟子关系。 随着门派大比的开启,每个人的作品也都在众人的面前揭开了面纱。大家都带着审视的看着对方的作品。 兼诸真君自己做的是金光玄真铃,这是一个攻击类的法宝,它可以直接对敌人的神识进行干扰和迷惑,另外对五行灵力都有很强的操控。 为了配合神识,他甚至刻录了几个被璇玑钮优化过的阵符,隐隐让金光玄真铃有了一点器灵的雏形韵味。 如果没有小师弟的乾坤催木台,兼诸真君的金光玄真铃一定在璇玑剑坞内拿个第一。 当忘机真君的乾坤催木台一拿出来后,兼诸真君就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胜算。 乾坤催木台是一个类似鼎状的宝器。它用了乾坤奥法进行了空间的叠加,内部空间有洞府灵泉并数顷灵田,宝鼎内辅以五行阵符为基,灵气促生为本。生气循环,五行流转,是可以滋养自身的福地洞天。 可以说,仅凭这个空间宝器的制作,沉舟真君对炼器的领悟和理解,已经远超同门子弟。 更何况,乾坤催木台里竟然隐隐结合了天道元符的领悟,在宝器内的时间流逝和外面可以有半数的落差,这种构思之精绝,已经隐含了对天道洞悉了。 从那一瞬,兼诸真君就知道,自己永远没有办法比得过小师弟。他不得不承认,师父说得是对的。 可想想师父在之前作出的衣钵承诺,他的内心,又跟万绝毒蚁咬噬一样疼痛。 峰回路转,出人意料的是,就在门派大比即将宣布结果之时。南山剑坞的坞主南山平,状告忘机真君剽窃其子南尊礼的构思和元符。 南山坞主怒斥忘机真君欺世盗名、诳时惑众! 昆仑的门派大比,不仅仅有昆仑各云浮峰的圣君,更邀请了其他门派的贵宾前来点评和观礼。 对于这种剽窃的丑闻,昆仑千年之内都没有第二例。 一时间,仙灵通闻紫得发黑,全部都在声讨此事,尘嚣甚上。 众位长老和执事们都十分重视。 南山剑坞那边给出了各种强有力的证据。有南山同门的佐证,大家集思广益的灵感切磋过程;也有上师的证言,万修圣君证词看过草图,当然成品的细节不尽然相同。 对于成品和草图不一致的原因,大家也能理解,最终成品多半是会被优化,并不完全一致实属正常。 相对于南山那边的人证和物证,忘机真君这边就太过不利了。除了他本人固执和单调的重复自己没有剽窃外,再也拿不出去其他的有利证词。 最终迫于压力,忘机真君请求同门帮他作证,从最开始构思这个宝器开始,他就没有出过剑坞,一直沉浸在内坊之中钻研图纸。这大概是当年忘机真君能想到的唯一佐证了吧。 可昔日的师兄弟们,这个时候却纷纷暴露出真实的嘴脸。有的是怕惹麻烦上身,有的是等着看他笑话都不肯帮忙作证。 忘机真君终于求助到了兼诸真君的头上。 当时,当时自己是怎么说的? 兼诸真君的内心仿佛被万蚁咬噬,他痛恨那个自私卑劣的自己。 当初兼诸真君这样说,“师弟,我也忙于自己的玄真铃打造,实在不知道你有没有出去过。总不好违背自己的心意和良知去发心魔誓吧?” 忘机真君沉默的在他面前垂头,良久才说,“我知道了,大师兄。” 在门派弟子齐齐的沉默中,解舟真君终于发现剑坞内众弟子的薄凉和自私。 他怒斥他们,却只能换来弟子们沉默而无声的反抗。 在这样的情况下,忘机真君最终被判剽窃,并因为品行低劣而被逐出昆仑。 邢峰的长老们按照规矩是要废除忘机真君修为后再行驱除。解舟真君去南山剑坞哀求了很久后,终于让对方同意加了心誓幽锁即可。 尘埃落地。 忘机真君被心誓幽锁后,悄然无息的离开了剑州。心誓幽锁,意味着方忘机再也没有可能在修为上有寸进。 虽然兼诸真君觉得这件事对不起忘机真君,可这样的结局难道不是最好的吗? 他本以为,一切都可以回归正常。 然而当忘机真君被驱逐离开后。兼诸真君等来的却是解舟真君宣布解散璇玑剑坞的告知。 兼诸真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不到师父竟然为了小师弟做到了这种地步。 他和众位师兄弟苦苦哀求师父,说愿意去求掌门特赦,接小师弟回来。 而那时解舟真君心灰意冷,说都是自己的妄念,不改执念升峰,害了诸弟子。 解舟真君异常固执而强势的解散了风云一时的璇玑剑坞。 众位弟子金丹以上的,都去自立门户,申请成立外门剑坞。金丹以下的,有的依附关系好的师兄,有的去另投其他的剑坞。 在拜别师父的前一天晚上,兼诸真君曾经问过师父,为什么一定要解散璇玑剑坞? 解舟真君给了他一个解释:“这么多年却是我错了。我过于追求璇玑剑坞的升峰,一切以修为为主,却忽视了你们的心魔。忘机这件事告诉我,你们心魔太盛,是我害了你们。” 可兼诸真君当时并不能理解师父的话。 他甚至觉得是解舟真君在敷衍自己。 最后,他问了解舟真君最后一个问题,“那么璇玑钮呢,师父给了小师弟么?” 解舟真君摇头,说没有,还说给了小师弟,那就是真的害了他。 然而师父也没有交给自己。 兼诸真君一直以为是师父敝帚自珍,想自己留着。 然而过了不到百年,解舟真君寿元将尽、大限已到,在他坐化的时候,众位弟子都收到了师父的馈赠和最后的叮嘱。然而这些遗赠之中,却并没有璇玑钮的影子。 一度,兼诸真君以为璇玑钮还是被师父偷偷给了小师弟。 纵然心有不甘,可他还是平静的接受了。 直到师父坐化后的不久,南山剑坞举办了一个宝典大会,对外宣布南山剑坞的寻参真君打造出了——南山衡仪。 当时兼诸真君的赤焰剑坞成立不到百年,而南山剑坞已经逐渐在外门显露峥嵘,隐约有独领风骚的格局了。 带着一点不甘,兼诸真君还是参加了这次的宝典的大会。 然而在观宝的时候,兼诸真君大吃一惊。他分明看出,这个所谓的南山衡仪,除了外形跟璇玑钮不一样,里面的内核和元符,就是璇玑钮! 璇玑剑坞的璇玑钮,又怎会在南山剑坞?! 他当众怒斥南尊礼偷窃他师门之物,却被南尊礼百般嘲讽,肆意羞辱。 那一瞬,兼诸真君才尝到了当初忘机真君众叛亲离、百口莫辩的滋味。 从那时候开始,南山剑坞就一次次针对赤焰剑坞,绝不放过一个打压他的机会。 每次赤焰剑坞有一个能翻身的机会,都会被南山剑坞更加狠厉的踩踏下去。更可怕的是,南山剑坞的手段极其卑劣,无所不用其极——栽赃、陷害、污蔑、造谣、中伤…… 凡是能想到和想不到的,南山剑坞都会拿来用在赤焰剑坞身上。 赤焰剑坞被打压的完全喘不过气来。 一次又一次,兼诸真君陷入了绝望和孤立无援的境地中。 这,都是报应啊。 当年小师弟天赋高绝,却因为自己一念之差而仙道终绝。 这就是天道对自己的惩罚! 想到了这一点,兼诸真君渐渐的,就认命了。 他消极的抵抗着来自南山剑坞的挑衅,却只是导致赤焰剑坞每况愈下。逐渐的,自己的入室弟子因为恐惧而选择逃离,记名弟子也纷纷另投他门。 赤焰剑坞的积分越来越少,从一流剑坞沦落到不入流的剑坞,甚至连留在剑州的资格,也岌岌可危。 兼诸真君冷淡的看着这一切,仿佛是个陌路的旁观者。 这都是自己的报应,难道不是么?! 这里面有他对自己过去的懊悔,更有对反抗无效的妥协。 从沉舟真君离开剑坞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三百年的时间,璇玑剑坞的名字都快被人忘光了。 而愧疚和懊悔,却一直压在兼诸真君的心头,没后丝毫的减轻。 “师弟啊,你如还能看到我今日的下场,估计会骂我一声活该吧!”兼诸真君长长叹息了一声。 他手中已经碰了不少半成品,左右看看,就看见当初香茅子用炎根竹搭的架子。 上面虽然堆了不少东西,但还有一些空余位置。 兼诸真君就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往上面放,心想这丫头的架子搭得还算不错,赶明儿看有功夫,再让她弄几个。 香茅子的东西放得其实是有规律的,大小前后排列的很整齐。被兼诸真君这么一塞,上面的东西难免东倒西歪,最外边的一个瓶子被挤倒了。 “咣当”一声,瓶子掉到了地上,滚到了兼诸真君的脚边。 兼诸真君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屋里还有这么一个瓶子,他手指轻点,那瓶子就被吸到手中。 拿到手里,兼诸真君就想起来了。这是自己当初想做的乾坤半海瓶。最初他想通过吸纳符阵,在瓶子里收纳更多的水灵气,自动储水。对敌的时候,可以用水系功法激活它们,用来攻击。 可后来发现乾坤芥子的符阵他还是把控不好,做了一大半就抛下了。 这个瓶子,是彻底废了。 兼诸真君有点遗憾,放在手里摇摇,打算将它送到门派的废灵阁中。 结果一摇之下,那瓶子竟然“嗡”的一声被激活了,“呼呼呼”的往里疯狂的抽气。 倒把兼诸真君吓了一惊。 他把瓶子对准自己,那强劲的风系符箓,呼啦啦的用力往里抽气,差点把他的头发都吸进去。 这是个什么东西? 兼诸真君略一打量,就发现了关窍所在,轻轻扭了一下,错动符文,让风吸停下。 这个瓶子,显然被人重新改制过。 兼诸真君略微检查就弄明白了瓶子的功用,它的作用是抽风和储尘。兼诸真君能看明白这个瓶子的功用,却并不明白它实际的意义在哪里。 十有八九是自己那个新来的弟子,辛夷弄出来的。 兼诸真君并不在意这样的小事,只是觉得把个废旧的瓶子改装成这样,还挺有想法的。 兼诸真君又多往瓶子里看了两眼,骤然间眼神一凝。 那瓶子内符外刻的痕迹,显示出一种非常特殊的锤法——乱山泼风锤! 这锤法,不是当年忘机师弟自己发明的么。 自己这个记名弟子,到底跟方忘机有什么关系?! 兼诸真君觉得双手都在轻轻的颤抖,甚至握不住这个瓶子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院的大门咣当一声被撞开了。 兼诸真君就听见一阵异常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女孩子欢快的“哎呦”声,“可算回来了,哎呦!三师兄你别总是臭脸啦,大家就多看了胖胖鸡几眼嘛!” ——狐狸有话—— 二更结束,大家晚安……不知不觉,又写了六个小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78:一语破障 听着门口欢快的声音,兼诸真君在房间里坐不住了。 他抖了抖衣服,走出房门。刚刚走到前后院交接的月门处,兼诸真君就愣住了。 这是他那几个徒弟?! 巴成志身上裹得像只麻团布粽子,一副重伤病危的模样。 慕乐生和匡凡这一身披麻戴孝是怎么回事? 还有浑身上下乌七八黑,跟被雷劈了一样,连脸都是黢黑的疯子是谁啊? 几个弟子开始还没看见兼诸真君。 香茅子“哎呀哦呦”的从胖胖鸡往下爬。匡凡怕她摔了,就伸一只手递给她,让她扶着慢慢的蹭下来。 龇牙咧嘴的站在当地,香茅子还问了巴成志一声,“二师兄,你现在怎么样?” 巴成志摇头,“不要紧,我觉得没啥大事。将养几天就好了。” 慕乐生就跟匡凡说,“我们先把老二抬回去,倒是小师妹你真的不要紧么?” 他们在那边相互商议,这边兼诸真君忍不住咳嗽一声,“咳!” 大家一扭头,这才看见了师父站在旁边,不知道多久了。 那一瞬,几个弟子的表情,都很呆滞。 兼诸真君轻轻皱眉,“你们这样的打扮,去干什么了?” 慕乐生没想到刚一回来,就被师父抓了个正着,嘴唇动了两下,不知道要怎么说。 兼诸真君见他们都是一副心虚的样子,内心怀疑就更大了,“ 可是有什么不可言说之事?” 香茅子见几个师兄都变成了鹌鹑,就自己回答了师父,“南山剑坞的巴十五,在我们地下矿坑偷袭巴师兄,害得他重伤差点丧命。大家刚刚去南山剑坞讨公道了。” 一听到南山剑坞的名字,兼诸真君就不由一阵头痛。 那是个惯会两面三刀,黑白颠倒的外门剑坞。莫非自己的弟子,是被他们欺凌如此? 兼诸真君颤声问,“是他们南山剑坞把你们打成了这样?”兼诸真君内心气急,可面对一贯无礼强横的南山剑坞,他又暂时想不到完全应对之策。 香茅子立刻摇头,“不是。今日南山剑坞大宴宾客,圣君长老们也在的。我们去告状,有理有据。如今那南十五已经被圣君长老给惩处了。咱们可都没吃亏。” 那兼诸真君就不明白了,“可你这般摸样……” 香茅子实诚的回答,“我也不知道那个白家的女孩子,为什么要追着我不放,她还用了好多雷符劈我。不过师父你放心,我跟她算平手,没给咱们剑坞丢脸!” “白家?哪个白家?” “说是什么符王白家,看起来很骄傲的样子。时时刻刻都要把自家的门派挂在嘴上。” 兼诸真君听到“符王白家”这几个字,不由眼前一黑。得,看样子不仅去大闹了南山剑坞,还得罪了符王白家。 兼诸真君此刻的心情,有一股难描难述的滋味。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徒弟这么折腾南山剑坞,这是又爽利又畅快。 而另一方面,他又担心一下子得罪这么两个大势力,就他们赤焰剑坞这么几颗菜,还不够给人家包一顿肉馅的。 可看几个徒弟现在的摸样,又实在不是说话的时机。 兼诸真君只能压下满心的疑虑,“你们且去休息,明日午后三科,过来我房间详谈此事。”他顿了顿,又从袖子里掏出一盒伤药,“巴成志看样子都是外伤。先用此药试试再说。” 慕乐生见师父赐药,不由大喜。 这灵药的药效和价值另说,单看师父赐药的举动,至少代表他对此行的态度。 慕乐生几时感受到这种师门温暖? 接药的时候,声音都哽咽了,“师父……” 兼诸真君只是挥挥手,反身慢悠悠走回到自己的小院。 慕乐生和匡凡自去安置巴成志,并帮他重新涂抹伤药不提。 香茅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关好房门。 一屁股就靠在门滑到地上。 累,且痛。 每次升级后,香茅子都能感受到比较充盈的灵气和体内明晰的变化。可这次,跟以往的晋级却都不相同。 虽然明确的感受到了体内晋级的变化,但为何并未有以往灵气充盈饱涨的感受呢? 香茅子也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是又脏又丑。可跟洗漱相比,她更重视的自己体内灵力的变化。 背靠着门,她闭上眼睛,五心向天,开始运转灵气进行感悟。 灵气又周身七百二十窍疯狂的涌入体内灵脉,在灵脉和经脉中畅快的运转起来。 香茅子闭着眼睛,内心存想。 骤然间,她看到了一条银线。 银线! 哪里来的? 自己不是明明闭着眼睛吗! 这个“看”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用灵识去感应。香茅子已经达到了炼气第七阶通灵境。 到了这个境界,其实是到了炼气后期的高阶状态。从通灵境开始,修士就进入到了炼气后期,速度会越来越慢,更多的是考察人的机缘、悟性,日积月累的灵力储备,最终冲击筑基。 实际上没有人知道她的根骨和进境,不然凭借她现在从引气入体到炼气七阶才,总共不到一年的时间。而且她还是传说中万中无一的“寒鸦漏风体”,一定会引发整个修真界的震动。 到了七阶通灵境,修真者会开启另外一个重要的天赋——内观。 香茅子刚刚看到的银线,就是她第一次开启内观后所看到的东西。 在很多大门派的典籍里,都有类似的说法。修士们第一次开启内观看到的东西,往往是决定他们高阶功法机缘所在。 有的修士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的灵窍、有的人是五脏、还有的人能看到灵脉。据说有些绝顶的天才修士,第一次内视看到的是绚烂的星河…… 可香茅子看到的是一根银线。 这是什么东西?她的神识顺着这个银线开始游走,银线的尽头连接着另外的银线。逐渐的,银线在香茅子的神识里,出现了一张看似混乱但其实层次清楚的脉络。 香茅子在五行功法的课程中曾经有所了解,这就是修士的灵脉啊。 首发完整版↘^儛^若^小^说^网^↙: 点 uru0 点 c 0 br /> 难道灵脉竟然是银色的吗? 香茅子暗暗称奇。 在全窥了灵脉网络之后,她的神识跟着灵气在灵脉中隐隐的运转。当香茅子的神识沉浸到灵脉内部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番天地。 她看到自己的灵脉,其实是断断续续的。 全靠那些奇怪的银丝牵扯贯通,这才能连接起来。 而在灵脉的内部,则又有一层金光闪闪的东西贴在上面,看起来熨帖又结实。 香茅子的灵力在灵脉中运转的又快又稳,每运转一圈,她周身七百二十个灵窍中的灵气就壮大一圈。 香茅子注意到,自己的灵窍也都是金光灿灿的。 这还不算,每个金光灿烂的灵窍内,还有一道道雷电之意在隐约闪烁。 香茅子认真的检查了自己每个关窍,发现里面都有一道雷电在里面,只是非常的微小,稍微恍惚就无法察觉。 九个大周天在香茅子摧枯拉朽的灵气运转中,很快就完成了。她第一次能够认真又彻底的看到自己体内灵脉和关窍的情形。 香茅子不知道别人的灵脉如何,但她知道,自己这种情况肯定不是寻常的。 那些断断续续,甚至宽窄不一的灵脉,才应该是自己根本的灵脉吧。 香茅子还记得自己最初无论怎么吸收灵气,可无法在灵脉中运转,吸进来多少就漏掉多少。所以才是整个班级里,最后一个骨鸣的学徒。 而后那些银线、金壁还有雷电之意,应该都是后来才有的。香茅子不知道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但她可以断定,那些东西都是吞吞带给自己的。 香茅子从内视和修行中退出神识。 纤毫毕露的内观仿若潮水一般退去,从清晰到模糊,最终变成漆黑一片。 她轻轻张开眼睛,这次的内观给她带来极大的震撼。香茅子伸出手指,轻轻梳理趴在她腿边的吞吞毛发。 “吞吞啊,谢谢你。”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可是,我的一切机缘,却都离不开你。 吞吞能够感受到香茅子对她温情,伸出湿漉漉的小鼻子,用力顶了顶香茅子的掌心。 打坐了九个大周天,香茅子的体能恢复了一多半。虽然身上依然保有被雷劈之后的剧痛,然而却不在乏力了。 她挣扎的扑到浴桶里,美美的给自己洗了一个澡。 而后她看见自己的澜婉裟衣,不由再三的叹息。这件衣服,已经彻底的毁掉了,破破烂烂全身的孔洞。才刚穿了两个月都不到,这还是封师傅临别时候的赠礼呢。 香茅子还是认真的把它折叠起来收好。然后爬上床去睡觉了。 这边匡凡和慕乐生安置好了巴成志,也分别回去练功睡觉。 赤焰剑坞,虽然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倒是过了一个平安好眠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香茅子又跟充好电一样,早早的就蹦起来,开始打扫庭院。 风符,水符,趋尘符。 轮流里外的清扫。 她这么一折腾,匡凡和慕乐生拿还能躺住,只能都哈欠着爬起来。 匡凡跟着慕乐生去了工坊,趁着上午的时候,把那些被南十五扯下来的图纸,都修复好,悬挂在原来的位置。 并把下面矿坑也打扫了一遍。那套被南十五废掉的符阵暂时无用,就干脆彻底拆除了。 香茅子打扫完毕,也跑到地下矿坑,帮着师兄们一起收拾起来,还把三个格子铁砧放回原位。 香茅子心想:南十五这个混蛋别的本事没有,要论起名字的水平,确实比是我好那么一点点涅。 到了午后三刻,师兄弟四个人一起来到了师父的房内,连巴成志也被放在椅子上,一并抬了过来。 经过一夜的修整,他的气色精神,也比昨天濒死的状态好多了。 见到四个弟子到齐,兼诸真君就问他们具体的经过。 其实昨晚兼诸真君已经自己去仙灵通闻查探了一番,发现大家对这件事的看法,竟然是一股脑的倾向赤焰剑坞。 这种情形让兼诸真君惊诧不已。 这可是赤焰对上南山剑坞,第一次获得如此高的支持。以往无论是非对错,南山剑坞总是那个获得舆论支持的一方。 所以今天,他想听听具体的情况到底如何。 慕乐生作为首席大弟子,当仁不让的进行主述。 他昨晚也想了很久,决定还是从头开始说。 于是就从领了门派任务后,几个人的分歧开始讲起。到匡凡领材料被羞辱,兑换了灵石却又被材料上以次充好,在市场上南十五冲突,并双方动手。到后来小师妹一个人提炼的材料,自己和匡凡在此基础上优化了那套工序。 然后去若熙小筑提交铠甲,被管事继续刁难,却歪打正着引来了长老们的关注,获得了门派奖励和积分。然而当自己回来之后,发现了巴成志命悬一线,被小师妹提供的灵药救命,大家合议后决定去南山剑坞讨个公道。 一点一滴,完全没有隐瞒,平铺直叙的阐述了一遍。 在这个过程中,兼诸真君一直没有打断他们,而是默默的聆听。 慕乐生完全阐述完毕,兼诸真君闭着眼睛不语。这种神态,倒让几个弟子内心颇为忐忑了。 良久,兼诸真君才叹息一声,“你们的运气真是极好。这里面有一步行差踏错,就不是今天的局面了。” 他说完,就发现目前唯一的女弟子,鼓着嘴巴,似乎不服气的样子。 兼诸真君就问她,“怎么,看样子你不服气?” 香茅子先是大力点头,后来觉得不对,又摇摇头,“师父,我觉得这不是运气的问题。这是,这是自己的选的啊。” 兼诸真君好奇道,“什么自己选的?” 香茅子说,“结果啊,都是我们自己选的,跟气运没啥关系。如果当初三师兄在若熙小筑没有要灵石,那么我们就会被拖时间,现在还没办法开始呢;如果买了错的黑玄铁,我没去提纯而是再去买了贵价的上品黑玄铁,那就会入不敷出、怨气横生;如果大师兄提交玄武铠时,被管事的排挤,没有故意挤兑那个修士,而是低声下气去哀求;如果巴师兄被砍伤我们不是去南山剑坞大闹,而是忍了下来——那这个事情才会完全不同的。” 兼诸真君不由摇头,“你这话真是孩子气。你说的这些固然是原因,可你又怎么知道自己这么做后,别人会怎么应对?天道又会给你什么样的机缘呢?这都是不可控的,所以才说是运气。” 香茅子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冲突,她朗声说,“我当然管不了天道和别人的做法。可我们自己的方向,是自己选出来的啊。如果不选,连一半的机会都没有。选了,就最少有一半的可能啊!” 选了,就最少有一半的可能啊! 这句话,仿佛黄钟大吕一般在兼诸真君耳边隆隆作响。 兼诸真君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时运不佳,可他认真的想想,除了有限的几次抗争之外,剩下的修仙之路,他似乎一直都在等待天道对他的安排。并没有自己做出任何主动的选择。 这不做选择的选择,其实何尝不是一种选择? 难道自己这么多年,一直错了么?! 香茅子见自己说完这句话,师父就不说话了。心头就颇为忐忑。 她轻轻扭头看向大师兄,师兄微微摇头,示意她安静的等着。 “不选而选,选而选。”兼诸真君翻来覆去的念叨着这句话。骤然之间,他的气势一遍,一股浑厚而巨大的威压从兼诸真君的身上散发出来。 几个徒弟都感觉到金丹真君那种恐怖的气压。 不过这个气场只是一瞬间,就被兼诸真君收敛了起来。 徒弟们都不知道,兼诸真君将近百年没有松动过的境界,竟然在今天忽然暴涨了一大截。 原来,自己真的错了! 兼诸真君闭目良久。 他也是个真正的高阶修士,对于修行当然有自己的独到理解。可恰恰被心魔障和执念所困,而瓶颈多年。兼诸真君昨日独自心魔,已经梳理了多年的滞气,又被徒弟以一语为契机。 他竟然松动了心魔瓶颈。 有了这个契机,兼诸真君修为上再进一步,就绝非难事了。 当兼诸真君张开眼睛的时候,他往日的颓废和麻木一扫而光。 又隐隐重现了几分昔日璇玑剑坞首席大弟子的风采。 ——狐狸有话说—— 今日加班,只有一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79:孤雁寒声体 所谓一夕顿悟,骤然拔境。 顿悟,对修士来说是难得的机缘。尤其到了高阶修士的阶段,通过日常不辍的修炼,灵气的储备反而是是最容易完成的事情。 然而,当修士们储备灵气、拓展经脉到了大圆满的阶段,能够顺水推舟自然晋级的,则百中无一。大部分人的进境就骤然停止了,莫名其妙的就悬摆在当地,再也没有办法寸进。 这就是修行路上的“无影障”。 有人一生中只遇到几次无影障,比如在炼气晋升筑基、筑基大圆满晋升金丹这种大关窍。这种人往往已经是精英和根骨极佳的弟子了。 有的人倒霉一些,甚至从炼气期开始,就经常遇到无影障,长时间的在瓶颈期等待着。渐渐的,他们的进度和意志都会被消磨干净。 没有人能说清楚,究竟什么是无影障,它到底是怎么来的。 明明是同样的功法,同一个师父,甚至连根骨和灵根都差不多。但是遇到无影障的几率,就是完全不同。 有不少门派,甚至把无影障等同于心魔。 认为这都是个人修行路上的心境漏缺,或因豁达、或因执着而造成的。偏偏有的人是因为豁达而进阶;而有的人则因为执着而突破。故而,历经数万年,元炁大陆对无影障的说法,还是千奇百怪,无法一统。 不过要想破解无影障,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积累。修士们的办法可就多了。 最常见的往往是以下几种: 有的人大量的去接任务,希望通过不同类型的任务带给自己机缘和顿悟,补足自己道韵上的欠缺,让自己能够晋级; 还有的是组队去不同的秘境探索,秘境里总是有这个各式各样的宝藏和机缘,纵然在机缘上没有斩获,在探宝上总不会空手而归; 还有的修士会在这个时候去凡间界历练。男修士甚至会隐姓埋名,在凡间考功名,就武统,娶妻生子。大肆的历练人世间的贪嗔痴、喜怒哀。当有了顿悟之后,再假死脱身。 还有一些非常少见的办法。 有的人开始吃,对,就是各种零食都要去尝试,甚至开始自己琢磨怎么做。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都不放过,通过体验百味而寻找机缘; 也听说有人是靠睡觉,找一个干爽的山洞,昏天黑地睡了数十年时光,竟然也让他真的晋级成功了…… 而兼诸真君的机缘,跟以上所有人都不同,却应在自己弟子的一句话上。 这种事情虽然罕见,也并非没有。 正所谓,一语破障。指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当兼诸真君的气息重新变得平和起来,大家都能感受到他的精气神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的兼诸真君,身上总想蒙着一层灰霾的色彩,整个人看起来总是乌突突的。 可在气机爆发之后,他身上那股灰扑扑的颜色就仿佛就仿佛被暴雨洗过的山林一样,再也不见了踪迹。 “师父!”慕乐生颤抖的叫了一声。作为首席大弟子,他第一个察觉到师父的变化。 兼诸真君微笑着看着他点头,“乐天,这么多年,辛苦了。”慕乐生字乐天。 见师父仿佛换了个人一样,他轻轻擦了擦脸,哽咽道,“不,不辛苦。”只要师父能重新振作起来,这一切,都值得啊。 兼诸真君一个个看向自己诸位徒弟。 轻轻点头,“以前,是我自误了,还耽误了你们。”作为一个上位者,这已经是含蓄道歉的极致了。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圆头圆眼的香茅子身上,冲她轻轻摆手,“辛夷,你过来。” 见师父唤自己,香茅子就干脆的走过去,到了兼诸真君身前才站住,“哎,师父。”她答应得可干脆了。 兼诸真君就笑,“你怎么总是这么生气勃勃的?” 香茅子有点不好意思,“这个,我也不知道哇。” “这样很好,看着也让人心生欢喜。”兼诸真君如今对这个弟子越发满意起来,他手掌一翻,一个瓶子就托在掌心,“这个瓶子,可是你弄的么?” 香茅子一看,这才想起来——好眼熟,咦?这好像是自己弄过的那个,那个吸尘的瓶子! 私下动了师父的瓶子,又被当场抓住了,确实有几分尴尬。 她用力的抓抓头发,“嘿嘿,是我弄的。我当初见它在角落里,而且也是一个废弃的灵器了,才拿来改造的。不知道有没有耽误师父的事情?” 兼诸真君摇头,“我也无用。不过这里面阵符套入的方法,你似乎用了一种特殊的锤法?” 香茅子点头,“嗯,这个锤法是我在外院坊市里,一个大叔教给我的。当初我还想拜他为师的。不过大叔不肯收。” 听她这么说,匡凡和慕乐生都用力瞪了她一眼。这丫头真缺心眼,当着师父的面说要拜入别人的门下,这是擎等着找不痛快吗? 可惜香茅子没看见他们的眼色。 兼诸真君也没有在意,他柔声问,“教你锤法的这个人叫做什么?” 香茅子很自豪,“是封长史师父,这套锤法叫做乱山泼风锤。” 乱山泼风锤! 兼诸真君闭了闭眼睛! 果然是它,当年小师弟独门的锤法绝技。 封长史,这名字有些生疏。不过当初小师弟性子孤僻,在内门里也一共才有两个徒弟。都跟小师弟一样,是不喜欢说话的脾气。记得小师弟当初被诬陷,有一个总是拖着鼻涕的少年,到处哀求他们帮忙作证,就是姓封。当初大家都叫他做——鼻涕疯。 大家连他师父的面子都不给,又怎么会搭理一个刚刚炼气期的记名弟子?那个徒弟后来在小师弟被驱逐后,自己离开了璇玑剑坞,不知所踪了。 莫非,就是他么? “师父?”香茅子见兼诸真君又陷入沉思,歪着头轻轻唤了一声。 “教你锤法这个封师傅,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关于他师门来历的?” 香茅子想了想,点头道,“有的!封师傅说南山剑坞是个非常坏的剑坞,让我提防他们。还说他的老师就是因为南山剑坞的构陷才离开了昆仑外门的。” 兼诸真君听到这个消息,终于确认了香茅子的锤法,是来自于当年璇玑剑坞的。 然后他就听见香茅子语音清脆的说,“因为封师傅提醒过我,所以当颜令甄大师姐问我是要去南山剑坞还是赤焰剑坞,我说,绝对不去南山剑坞!” 兼诸真君又解开了一个心底的谜团,原来这个丫头是这么被分来的。 在这之前,兼诸真君对门下弟子,都是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的状态。可今天他却有了不一样的心境。 兼诸真君决定要对门下的弟子进度和状态都了解一番,然后好逐一点拨。 这也是外门师尊对弟子最好的栽培方式了,是所有外门弟子渴求不已的事情。 他看着香茅子,露出了一抹和善的笑容,“你是新来的,我且看看你的根骨和等级。” 说着,轻轻抬手,放到香茅子的头顶,“别怕。” 香茅子就感到一股暖洋洋,十分轻柔的灵力从头顶的灵穴涌入,飞快的绕着她周身关窍灵穴钻动,却并不难受。 香茅子知道这是师父检查自己的根骨了,并不害怕,却有些担心。 她知道自家的事情,颇为担心兼诸真君得知她根骨太差后,大为嫌弃会把她赶出去。 很快的,兼诸真君的探查灵气就退出了香茅子的体内。 然后兼诸真君点头轻叹,“孤雁寒生,四旺一独。难免有哀鸣自怜之意啊。不过还好,天道九存而一缺,尚有一追之力。” 香茅子连一句都听不懂,她惴惴不安的说,“师父。” 兼诸真君就看着,“你的根骨孤雁寒生体算不上什么上佳的根骨,但只要勤连不辍,总有追上的一天。不要气馁。”最后这几句说的越发温和,都是鼓励之意。 香茅子的嘴巴张的大大的! 孤,孤雁寒生体?! 这是怎么回事。 从开始到现在,一共有三个师父帮她测过根骨。 第一个是在升仙路上的月离仙人,清楚的告诉她,她是寒鸦漏风体,而且还详细的给香茅子讲述了寒鸦漏风体在修行上的坎坷和绝望。 第二个是云瑶小筑的徐戒之,徐师,在香茅子问询之后,也帮她测过根骨。不过那个时候,徐师很肯定的告诉香茅子,她是夜潭渡鸦体。香茅子当初就质疑过,怕徐师弄错。可徐师说这个是一目了然,绝对不会错的。 再来就是今天,兼诸真君又说她是孤雁寒生体。 三次测试。三个师傅。三个不同的答案。 香茅子有点不知所措了。 看着女徒弟毫无形象的张大嘴,兼诸真君柔声问,“怎么,这是你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根骨吗?” 香茅子摇头,“不是的,师傅,我只是觉得奇怪。” “哪里奇怪了?” “这根骨,到底根据什么评价啊。以前我被两个师傅测试过,都说不是这个呢。” “哦,那他们都是怎么说的?”兼诸真君原本就是个耐心极好的人,此刻心境变化,态度上更是和善起来。 香茅子就一五一十的说,“在升仙路上,一位负责考核的月离仙人说我是寒鸦漏风体。而在昆仑外院的云瑶小筑,教授我功课的徐戒之先生则说我是夜潭渡鸦。可师父您又说了一个,我……” 香茅子吞吐起来,未尽之意,周围的人哪里有不明白的。 兼诸真君笑着对徒弟们说,“今天既然讲到这里,为师就跟你们把这根骨分说一二,你们几个也不妨听听,这些都是修行的根本,将来总要用上的。” 这是师父在传道了,慕乐生兴奋得喘息都重了三分。然而他没有忘记身为首席大弟子的责任。 立刻从自己的纳戒里拿出四个蒲团摆在地上,招呼师弟师妹们坐下认真聆听。 慕乐生在内心感喟,幸亏自己一直没有放弃,把坚持把蒲团放在纳戒里。有好几次,他都想把它们扔掉了,觉得再也没有这一日。万万没想到,竟然让他等到了今日。 值了,一切都值了。 徒弟们围坐在兼诸真君的身前,准备好认真的聆听。 兼诸真君在讲述根骨之前,首先问了大家一个问题,“你们都是修行之人,为师问你,有哪些东西会决定你们的修为和进境?” 这个问题让几个徒弟们颇为思考了一下。 “天赋、机缘还有勤奋!”大师兄慕乐生第一个回答。 “机缘、功法、灵石,嗯,还有天赋和根骨。”巴成志说。 “功法、机缘、悟性。”匡凡的答案。 香茅子想了半天,才说,“我,我不知道。” 她觉得机缘这种东西是很难说的。比如她和吞吞结缘,究竟是机缘,还是选择呢?天赋,她的天赋是什么呢?功法灵石她似乎没有过,悟性和勤奋她觉得自己也是平常。 但,大家又都说她成绩还不错。那,那究竟是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香茅子是真的不知道了。 兼诸真君的本意,也是为了启发他们思考。 “这个问题,其实早有答案。修真的根本在于身、灵、神、悟、运,这五点上。” 徒弟们都默默记诵师父的话。 “这身,指的就是身体,根骨。这灵,是指灵根。这神,指的是神识。悟,指的是悟性。最后一个运,就是运道,也就是你们说的机缘。” “别小看这五个字,它已经涵盖了你们从炼气到化神,甚至无上金仙大路上的所有修为根本了。”兼诸真君开始传授真正的修行的核心,这些东西,不跟着师父,很难有系统和全面的学习机会。 “你们现在在炼气期,其实主要需要锻炼和提高的,是身的部分。也就是炼体的部分。你们细想想自己炼气的几个境界,从骨鸣开始,到响窍,到走穴,一关关都是在把身体捶打结实,为将来筑基夯实根基。” “等到了你们筑基之后,这身的部分,对修行的影响就越来越小。反而灵根的好坏,决定了修行的速度。单灵根吸纳和修为的速度,就要远超其他灵根。杂灵根最差,导致修行停滞不前。这就是灵的部分。” “可一旦突破了筑基,到了金丹。灵根对修行的影响,反而不再重要了。金丹之后,重在神识的锤炼和修为。神念、神识的强大,决定了对功法掌握的强大与否。同样都是金丹,神识强大的修士能比弱的修士,多掌握几门功法,而且威力也不可同日而语。” “至于元婴之后。以前那些都不在重要了。而是在于对天道的悟性了。至于元婴之后的化神老祖们,呵呵,大概只有天道给的机缘和福运,才是他们的追求了。” 寥寥数语,兼诸真君就帮着徒弟们剖析了各个阶段不同的修为关键。让几个徒弟对整个修真有了全面的理解。 这就是有师傅和没师傅的最大区别。 一个人自己琢磨着修行,总是盲人摸象,不知所以。 四个徒弟不断的点头。 兼诸真君今日讲述的重点,还在根骨二字上,“刚刚说到根骨。你们入门,师父总要探查你们的根骨。这根骨是什么呢?” “根骨其实不是一样东西。它是根和骨分开的。根就是灵根,骨则是骨络。就像为师所说,根骨决定的往往都是炼气和筑基期的修为,根骨差的人,很难逾越这最初的两关。故而很多门派和世家,都希望把资源倾向根骨优秀的弟子身上。” 这个不难理解,根骨差的弟子,连炼气和筑基都过不去,更不用提在后面的发展了。 “根是灵根。刚刚为师说了,独灵根为上,杂灵根为下。其实如果细分,也还有其他的一些分支,比如变异灵根,比如大圆满灵根。变异灵根里有冰灵根、有雷灵根等等。五行灵根照理说是杂灵根,可如果五行灵根均等,且相生而排序,那就又变成了极好的大圆满灵根,一辈子不用为灵气发愁了。”兼诸真君款款而谈。 “而骨络,则指的是经脉和根骨的密度。灵根是独为佳,骨络则是实为上。这世上大部分人的骨络都充满了各种孔洞和薄弱处。这些地方在你们修行的时候,就是一个个灵气泄露的弱点。而根骨好的弟子,周密合实,即时灵脉经络扩展数倍,依然毫无缝隙,此乃极佳的上品骨络。” 大家这才明白根骨真正的意思。 香茅子弱弱的问了一句,“师父,灵根和骨络能改变吗?” 兼诸真君轻轻摇头,“这两个东西,乃是修真的基础,哪里可以轻易改变?纵然有,也一定是天地宝材,天阶极品灵药。别说你们,连师父我都没听过的。” 言外之意,这种事情,就别做梦了。轮不到你们的。 可香茅子不是这个意思,她又问,“师父,我不是问有没有天地宝才。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有的人,他没有吃什么药,也没有遇到什么奇遇。根骨就是很差很差,然后通过修行,就把自己练好的?” 兼诸真君轻轻抚须,“这种事,师父我在修真界是从来没有听过。不过早年入世寻找机缘,凡间界的说书先生,倒是有这种话本。” ——狐狸有话—— 这一章信息量其实极大滴。 以及,封师傅最开始的出处,我写的是泼风剑坞,还有被诬陷的是纱衣铠,这个是伏笔的笔记上记漏了。所以才会写冲突,我今天梳理了一下,决定还是把它统一改成璇玑剑坞和乾坤催木台。前面的已经修改了,特此说明一下。抱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80:选与授 兼诸真君和颜悦色的给几位弟子授课,深入浅出的讲述了修真的核心。并逐个检查了每个弟子的根骨进境。 对他们目前的修行之路,逐一给了点评。 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却往往有拨云见日的恍惚感。再也不是往日那种黑暗里摸着墙壁往前走的感觉。 前方,有师父用一盏不燃灯为他们照亮了修行的崎岖道路。 这让几个弟子都莫名的感动和激励。 香茅子虽然知晓了自家的根骨,她却并不觉得自己真的是孤雁寒声体。她暗中有一个不靠谱的猜测——自己这个体格,可能是跟吞吞有关系。 香茅子其实很想把自己的根骨问题弄清楚,可每每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如今已经不再是修行上的白丁,多少知道了一些修真界的规矩。 就像兼诸真君刚刚还说,那些能改变根骨的都是极难得的天地宝材。 香茅子不知道吞吞是怎么做到的,但万一被别人知道了这个秘密——把吞吞抓去炼药怎么办?! 凡是天地宝材的灵药异兽,都是炼药师和各个修士追求的极致。香茅子现在不仅打死都不说自己的根骨的事情,她甚至已经在暗中琢磨,如何打造一套能给吞吞穿的灵铠,遮掩它身形和毛发,让人彻底认不出来它才好! 传了半天功课,兼诸真君就问过诸弟子,可否有自己向要专精的方向。虽然每个人的根骨是天生的,但徒弟们自己选择的方向和想要修为的技能,那才是支持他们在日复一日枯燥的修行路上前进的目标。 听到师父问起这个,几个师兄都喜不自禁。 这意味着师父要给他们更进一步的指点和传功,真是实实在在的喜从天降了。 “师父,我想学阵法。”大师兄慕乐生先说。这些天他跟着匡凡一起尝试优化香茅子的提炼阵,越来越觉得这方面有着无穷的道意。 如果能在这方面走远,不仅仅对自己的修为有帮助,更能带来很丰厚的灵石回报。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弟子这么说,兼诸真君就从纳戒里摸出一枚小小的玉玦,“这套《云将鸿蒙阵图解》可传于你。鸿蒙者,月满咸池,虚实相授。以有无变而推凶吉。你若能吃透其中三味,则受益匪浅。先去读熟,再来讨教。” 慕乐生激动得手掌在身上擦了又擦,这才双手躬身接过。这还是兼诸真君第一次对他们这些门下弟子进行功法上的传授呢。 第二个轮到了巴成志。 巴成志已经想好了,“我要学型器之法。”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却是一惊。 型器之法,乃是在炼器诸手艺中专注塑型的一门技艺。对于灵器法器,除了它本身的功能和属性,假如其外形特别榔槺粗笨,那这个灵器功能再强大,也不会有修士愿意用,身价将大大的贬值。 所以炼器师必须善于型器。 但却很少有单独追求型器,以型器为自己器道本命的炼器师。因为型器乃小术,甚至被划分成奇淫技巧的范畴里面的。对于真正在修行和器道上的提升,并没有什么用。 见众人都看自己,巴成志耙耙脑袋,有点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悟性一般,根骨一般,还是个四灵根。而且咱们师门里面,谁不知道我老巴得了一个懒字?” “所以让我学别的,我不仅学不好,而且也学不来。不如学个型器,如果做好了,至少能多卖几百个灵石。到时候用来采买灵药提高修为,说不定还能学有所成。” 他这话显然是已经盘算清楚,并结合了自家的长板短处,用心挑选过的。 兼诸真君轻轻点头,对此并不置可否,从纳戒里也摸出一枚玉玦,“《雅通典制》乃是当年为师花了重金,才从魂寰拍来的一本型器的宝典。你可慢慢参悟,定能有所增益。” 听到是魂寰的宝典,那得值多少灵石啊?!巴成志真是喜不自禁,双手接过后,恨不得立刻就沉浸神识于其中。 到了老三匡凡,他还是一副话不多的样子,躬身请求道,“师父,我想学习大乾坤术。” 听到匡凡的回答,大家不由又是一惊。不过跟巴成志的惊讶不一样,匡凡所说的乾坤之术,指的是纳戒、乾坤袋这种收纳的空间之术。 乾坤之术不是不能教,而是太难学。很多刚刚进入炼器的弟子,往往都奔着乾坤术来的,可实际上乾坤术其实是极其艰深和玄奥的技艺,倘若只是粗浅学几个符文,为了让容器的里面的空间能大上几倍,多装点东西。那么学习个三五十年,通感了几枚乾坤符文,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其实这并不是真的是乾坤术,而是纳术。就是把原来比较大的东西微缩起来,其实重量和体积还是原来那些。相当于把障眼法和型器还有微缩结合在一起的技术。 这就是市面上绝大部分的炼器师对乾坤术法的理解程度了。 剩下那些要真正学习大乾坤术的,无一不是真正的器道的天才或者世家子弟。 原因无他——大乾坤术太砸灵石了。真正的大乾坤术要从《易变》、《天演》、《河图》、《地堃》、《无常纹密》、《物法流呈》等几十个功法中参悟才行。 而这里面的每一门学问,都牵扯到对天道的领悟,缺一点点都不行。故而很多人在了解到大乾坤术的可怕之后,都放弃了。 匡凡提出这个要求,并不是因为他无知。相反,他知道这里面的难度有多大,需要的资源多么庞杂,而历练参悟的学问有多么的艰深。 可是他就是喜欢,无法压抑的喜欢。 每当靠近那玄奥繁复,甚至看了神识都会炸裂疼痛的符文,他都忍不住心生欢喜。 兼诸真君这次没有直接掏出玉玦,而是再三跟他确认,“安平啊,你现在只是个炼气六阶的弟子。你可知道,如果选择了大乾坤术,有可能到了你寿元将尽的时候,连门都没有迈进去。那就不是师父帮你,而是害你了。” 匡凡,字安平。 匡凡点头,“我知道的师父,我还是喜欢大乾坤术,希望师父能教我。” 见他主意已定,兼诸真君就不再劝阻,他轻叹一声,“哎,看你造化吧。这枚玉玦里有《幽微九章》,乃是昔日璇玑剑坞的遗赠,当初我小师弟忘机真君也曾靠参悟它而器道精深。望你也能走上大道正途。” 匡凡心情激动,这个幽微九章竟然曾经培养出一位真君,那么自己至少绝对不会用它练错了! 他躬身接过,退到一旁。 还剩下香茅子。 她走上去,看着兼诸真君诚恳无比的说,“师父,我要学习剑术!” 除了最开始的慕乐生所求。 其他几个弟子,所要追求的修行,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兼诸真君甚至连内心的波动都没有了。 他看着香茅子,“不是说问你们炼器之道么,怎么会想出学剑来?” 这也就是兼诸真君,还柔声细语的问问。要知道大部分炼器的高阶修士,都是火灵力为主,这脾气么,都不太好。 器坊啊!赤焰剑坞乃是真正的器坊。 学炼器之道才会来这里,要学剑术,去剑法术坞。来器坊学剑术,是故意来打脸么?!滚出去。 香茅子脆生生的说,“因为咱们昆仑以剑为本。各守其位,举正天下。”这后面的八个字,是昆仑剑气歌中间的歌词,香茅子在云瑶小筑学过的。 兼诸真君看她朝气蓬勃的样子,又想了想,这个徒弟还真是阴差阳错收进来的,不由哈哈哈大笑。 在自己多年的收藏里翻了好半天,才找到一枚很陈旧的玉玦,递给了香茅子,“这枚玉玦叫做《覆焘》,当初我刚刚迈入真君之列。习龕峰一位剑修的师兄,让我打造一个高阶上品法器,所求甚急,而且用料极其奢华。当初他并没有足够的灵石,甚至连材料都是跟我赊的。” 香茅子最喜欢听人讲古,就认真的聆听起来。 “这位师兄觉得不好意思,就把这枚玉玦压在我这里,说他此次去西海秘境之后,就用其余款项赎回玉玦。我本不愿意,觉得他说得天花乱坠也无用,可谁知道这枚玉玦到底值钱不值钱?他欠我的材料可值不少灵石。那在当时对我来说,也是好大一笔款项。” “见我不乐意,那位师兄才坦白跟我说,此玉玦乃是他从厌洲一个化神老祖的残境中取的来的。当初里面也是极其凶险,他在里面近乎九死一生才得到它。玉玦里面的剑术他还在参悟中,足以抵消我的灵石欠款。他发了心魔誓,说这个玉玦的价值肯定在欠款之上。” “于是我同意用此物抵押。可发了心魔誓的师兄又担心我会私下探看此玉玦内容,又用神念契约锁定了玉玦三百年的时限,让别人无法打开。”兼诸真君慢慢的说着。 “最开始那几年,我还等着师兄回来赎回玉玦。可随着时间推衍,剑修师兄却音讯全无。在他离开后的一百年,我曾经去习龕峰找过这位师兄。习龕峰其他的同门师兄告知我,他的佩剑已经飞回了剑冢,本命灯也熄灭了。”兼诸真君的语气降低了不少。 对于昆仑云浮峰的子弟来说,当佩剑飞回来之时,就是他们的本命灯熄灭之日。 这个人,陨落了。 “所以这么多年,这枚又打不开,又卖不出去的玉玦就一直躺在我的纳戒里。今日你说要学剑,我才想起此物。神念一探,发现封印的时限竟然已经到了日子。覆焘里面有一部周全的剑决《降杀鸣雷剑》,从筑基到金丹期的剑决都在其中,倒是适合于你。这是我这里最昂贵和唯一的剑决了。既然你要学剑,就授了你吧。”兼诸真君微笑的说。 香茅子听了这么曲折的故事,更觉得此剑诀极其珍贵,双手接过,“师父放心,我一定好好练剑,不让这部剑决被埋没!” 兼诸真君轻笑摇头,“好。不过咱们器坊里如果要是出一位大剑修,那还真是有趣得很呢。” 其他三个徒弟见师父既不懊恼,也不失望,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纷纷打趣小师妹辛夷起来。 到了这里,本次的传功就算结束了。 这对于很多外门弟子来说,其实是极其难得的机会。 有些外门记名弟子,就算枉费一生,也得不到一次这样的机缘呢。 兼诸真君见他们很满意的样子,就打发他们自己先回去体悟,“用心要专。凡人间有句俗话其实极富道韵——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如今功法已授,端看你们个人了。去吧。” 大家躬身应是,就要退下。 慕乐生却忽然想起一件事,“师父,弟子斗胆在重星垂宇楼定了一套全鱼宴,想邀请师父一起去品鉴一二。” 重星垂宇楼的大名,那是剑州人人皆知。因为重星垂宇楼的灵食能均衡体内灵气,且往往蕴含一丝道韵和悟性在里面。 所以它不仅价格奇贵无比,关键往往要预定个两三年才行。 兼诸真君才不相信自己这些徒弟有这种财力和心情能提前个几年去定这样一顿饭局,“重星垂宇楼不是要提前两年才能预定的么?” 说起这个,香茅子又开心又得意,“本来那小二也是这么说的,但后来听说我们是获得了门派奖励,这才给的通融呢。” 慕乐生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们是跟着搭桌,这个全鱼宴乃是长森圣君提前预定的。据说有些鱼还是他自己去抓的。” 兼诸真君听过重星垂宇楼那些奇怪的规矩。但连他本人也还没有在那里吃过,故而笑眯眯的点头,“这次却是沾了徒弟们的光。” 几个人见师父答应了,都开心的不得了。 慕乐生连忙又说,“还有一件事要请师父宽宥。小师妹初来,当初还是曦和峰的詹莲师姐将她亲自送到的。我们能有这次奖励,也跟曦和峰的擢拔脱不了关系。所以弟子冒昧的让小师妹邀请的詹莲师姐一并入宴。” 其实向他们这种剑坞,能跟四大主峰的弟子搞好关系,那只能说是利多弊少。对于这点,兼诸真君当然不会不明白,只不过以前苦于没有机会而已。 他点头感喟,“这事你做得极好。本应该是师父自己操持这些事,却还是你想得周全。乐天啊,这些年辛苦了。” 收到了师父的肯定和表扬,慕乐生眼圈都红了,他强忍着眼泪笑道,“这算什么辛苦,不过是师父放心我罢了。” 看到这样一副场景,每个人都相信,只要大家团结一致,将来的赤焰剑坞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然而就在这时,香茅子忽然叫了一声。 “哎呀,糟糕!” 慕乐生就看她,“什么糟糕?”他知道小师妹并不是一个轻佻妄言之人,一定是真的有什么糟糕掉了。 香茅子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嘿嘿,那个大师兄……”她有点心虚。 慕乐生挑着眉毛看着她,等待着下半句。 “这两天事太多了,你让我请詹莲师姐这件事,我完全给忘记啦!” ——狐狸有话—— 今日一更,最近加班,好忙好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81:一元剑道 香茅子完全忘记了邀请詹莲的事情,还是慕乐生提及了她才想起来。 虽然现在才邀请,似乎有些仓促。不过香茅子还是立刻发了一个仙灵纸鹤,把吃全鱼宴的事情大致写在上面,写清曦和峰的地址后,就看着纸鹤摆头摆尾的拍着小翅膀飞远了。 发了纸鹤消息,大家各自散去。其实每个人也都着急回去着手研究自己手中的玉玦,彼此看看,相视一笑,大家的心情都是同样迫切。 香茅子回到了房间里,捏着这枚古旧的玉玦,内心还是有些小激动的。 到了昆仑外门剑坞,跟外院的小筑不一样了。除了师父传授,大部分的东西都是需要自己去学习和琢磨。如今师父给的这枚玉玦,那可曾经是一位金丹真君的抵押物呢。 连金丹真君都看中的东西,一个小小的炼气弟子,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更何况师父说了,这个剑决从炼气到金丹期都有呢,可以让自己一直学学下去的。 香茅子内心乐开了花,像这种能跨越几个境界的剑谱,普遍都是非常非常非常的贵。 如今有了这个剑谱,香茅子觉得自己大概是在金丹前都不用考虑花钱买剑谱的事情了,那可有多美啊。 几乎是含着笑,香茅子将玉玦贴到自己的额头上,然后将神识沉浸到玉玦里面。 神识一进入玉玦,里面是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香茅子内心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糟糕,这玉玦年头太长,可能坏掉了! 然而还没有等她懊恼沮丧,神识里乌漆墨黑的一片里,就出现了极小的一个白点。 这个白点就好像是无尽夜空里最微弱的那颗星子一般。 白点出现后,却飞快的扩散,瞬间变成一个巨大的圆盘。在白点中,又生成了一个黑色的圆点。 当黑色圆点扩展到白色圆点一半大的时候,两个圆点飞速的相互纠缠的转了起来,变成了太极的图案。 然后,就从太极的两侧,分别又出现了绿色、金色、褐色、红色以及蓝色的五色光团。 这下子香茅子可认出了老熟人——这不是五行灵力气团么。 虽然不知道为何神识会感应到这些东西,不过因为它们的出现非常的玄奥有趣,香茅子就津津有味的看了下去。 当五行灵力气团挤满了这个识海之后,骤然向外弹射,就仿佛整个神识都在往前骤然飞去一般。也就是瞬息的时间,那些五行灵力就一个都不剩了。 在香茅子的识海感应里,正当中的位置,空荡荡的飘浮的了一个符文。 这个符文她认识。别说她,估计每个昆仑子弟都认识——此乃最最基础的灵符是也。 诺大的识海里只有一个灵符,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香茅子怎么瞅着这个灵符都不太对,再认真一看。原来灵符右上角的笔划缺掉了一笔。所以看起来就不是很舒服。 香茅子是个连收拾东西,都忍不住要整整齐齐的人。如今看着灵符凭空缺了一笔,她那心里就跟用一万根鹅毛在刷一样,痒痒的难受。 她在神识里,用力的在缺笔的地方画了一下。 结果奇怪的事情出现了,随着她神念的闪烁,那个缺笔的地方,竟然真的被补上了。 这,这也行?! 香茅子觉得自己对玉玦的理解都要被刷新了。 当灵符被补完之后,它就瞬间亮了一下,然后慢慢的隐褪下去。 而它下面潜藏的一个新的灵符文,则被顶了上来。 这个符文,香茅子依然认得,它是最基础的金符。跟灵符一样,这个金符也缺了一笔,不过是在左下角。 香茅子尝试着用神念补完。 金符闪亮之后,逐渐隐退。而下面的木符文则浮现出来。 香茅子开始能够理解了,原来玉玦在引导她,补足每个符文欠缺的那些笔画。 金木水火土符完了之后,接下来出现的就是其他的符文了,有甲山符、有光符、有暗符等等。 越往后,符文的复杂程度就越高。而且到后面,缺的笔画也就越多,不仅仅是一笔了,甚至出现了两笔、三笔,以及更多。 香茅子开始还很有把握,可是到了后面,她就完全掌控不住了,开始有很多符文是她连听都没有听过,甚至想都没有想到的。 不过这些符文并不捣乱,只要香茅子补完了停下,它们就自动消失。补完的符箓里,香茅子肯定是正确的,都会微微闪亮一下。而有些是直接隐退了,香茅子自己猜测,那可能就是补错了。 后面的符箓越出越多,而且速度还越来越快。 香茅子已经完全不能思考,凭借本能的在各个地方刷刷填上数笔。 一来二去,香茅子自己都不知道,刚刚一共填补了多少个符文。 当最后一个看起来特别复杂庞大的符文出现后,香茅子紧赶慢赶才也补了六十多笔。然后这个符文就再一次慢慢的隐退了。 这次之后,下面终于没有出现了新的符文。 而是在符文出现的识海中,飘浮的倒立了一把剑。 哎呀。 直到这个时候,香茅子才想起来,自己这个玉玦,不应该是一枚剑法玉玦么?怎么自己刚刚补了半天的符文,莫非师父拿错了玉玦给她? 她好奇的用神念去触碰那柄剑。 当她的神识碰到那柄剑的时候,一个苍老而有些缥缈的声音骤然在识海中响起:“此乃一元剑道,今可传尔。” 香茅子听了,就暗暗的纳闷,什么一元剑道?师父不是说这个是降杀雷鸣阵剑,一元剑道是什么啊。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 那声音继续说着,“一元之意。一者万物之所从始也,元者辞之所谓大也。谓一为元者,视大始而欲正本也。” 一元,就是万事万物的开头的意思。 当这个声音解释完这句话,识海里的那柄剑,就忽然动了起来。 剑的旁边,出现了一个面容模糊的身影,他手里持着这把剑,开始舞动。 香茅子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还是剑决。就是前面的不相干内容,好像有点多啊。 那个模糊的身影拿着剑,用力向前一刺,姿态非常的端正而且优雅。 香茅子不由点头,这个好,一定要学下来。 可是做完这个动作,那个模糊的身影,就在原地,一直重复这个工作,向前刺、向前刺、向前刺。 在然后呢? 没了! 只有这么一个动作,非常的枯燥。 香茅子简直不敢相信,她甚至有一种自己神识不会是卡住了的猜测。 怎么,只有这么一个动作?! 昆仑立仪剑好歹还有一套的动作呢。 香茅子不明白,就这么一个剑招,能有什么好学的。 小人大概重复向前刺了上百下,忽然又发生了变化了。 并不是开启了第二个动作,而是那个小人的形态发生了变化,他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形状。 依旧维持着一刺的动作,但是身体却呈现了一种茫茫的雾态,雾态的小人中,灵力在经脉中运转的线路,却是一根银色的亮线,非常的清晰。 在这个向前刺的动作里,腿部的灵脉还有手臂的灵脉,都是各自有着不同的运转路径。 小人又把这个这个路径认认真真的展示了上百次后,仿佛完成了任务一样,小人消失了。 识海中,只留存了这么一把倒着放置的剑。 然后无论香茅子再怎么努力,识海都没有其他的变化。 香茅子只能从识海中退出来,手里捏着这个破旧的玉玦,大感奇怪。为什么是一元剑道,不是说能用到金丹期的降杀鸣雷阵。 怎么到了自己手里,就变了呢?香茅子皱眉不解。 但是刚刚那个剑术直刺的动作,小人重复了实在太多次,她已经牢记在心里了。 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香茅子像来都是做了再说。 她站起身,在房间中拿出了凤音剑,按照小人刚刚的示范样子,开始比划起来。 小人的直刺动作,脖子、肩膀和腰部都在同一个直线上,因此看起来特别有精神。 香茅子脑子里依旧勾画着小人的动作,同时开始练习这个动作。 动作并不难,只要大概练习十来下,香茅子就觉得自己掌握了要领。 然后,她开始默默的存想和回忆后期配合动作的那些在经脉中灵气运转的轨迹。 存想了半天,就开始尝试。 这次,她可遇到了非常大的难题。 灵力,并不是那么容易配合的。香茅子控制腿上的灵力按照那个小人的图像走,手臂上的就控制不住。 控制了手臂的,腿上的又开始乱了。 好不容易有一次两边都勉强做到了,结果动作已经散得不像样子了。 哈?!这鬼动作还挺难的。 这下子,它可激发了香茅子的斗志。 香茅子擎着凤音剑琢磨了一会,觉得自己应该先练直刺的动作。把这个动作的标准,变成自己的行为本能,哪怕脑子完全放空,或者专注的控制腿上、臂上的灵脉,也能本能的完成这个动作。 当动作成为本能后,她就可以开始分段在苦练灵气运转的路线。最后再把所有的步骤,往一起组合。 对于这种机械性的练习,香茅子可有经验了。 每天一万次,用不了多久,这个动作就会变成她身体的本能。 今天就可以开始练习,香茅子立刻持着凤音剑,开始了一万次的直刺。 一下。 二下…… 香茅子开始默默的在心中计数,她倒是要看看,这个见鬼的一元剑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而这个时候,在曦和峰,一只歪歪扭扭的的灵鹤终于飞到了。可惜,香茅子原本邀请的詹莲师姐,远在外州杀戮凶兽,还没能回来呢。 倒是这个纸鹤被大家传阅后,送到了掌令大师姐颜令甄的手中。 颜令甄倒是昨天因为看到门派奖励的通告,忽然想起自己把那个小丫头打发到了外门剑坞的事情。 现在苏子越还在闭关中,颜令甄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得罪他。虽然她有九成的把握是没问题的,但毕竟还有那么一成的可能性。 此刻见到了纸鹤,颜令甄眼珠转转儿,决定再做一件事,彻底把这个隐患给消灭在萌芽中。 于是她在纸鹤上回了两个字,“必到。” 伸手在纸鹤上一点,那飞得几乎灵力涣散的纸鹤,又拍着翅膀,哼哧哼哧的往回报信了。 ——狐狸有话—— 困死我了……今日一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82:通闻灵珏 香茅子完成了一万次的直刺。 照理说,维系这种动作的枯燥练习应该让人心情烦躁且肌肉酸痛才是。 可是香茅子练习过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却意外的好。 她甚至用内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经脉,发现里面的灵气竟然变得厚了一些。灵气,本来就应该是轻灵飘逸的,可一元剑术竟然让它们变得厚实了,甚至有了一点雾化的影子。 这下香茅子终于放心了,这个一元剑术绝非寻常。 香茅子知道,越到高阶功力修为精进的方式就是要凝聚灵脉内的灵气,当体内灵气可以液化的时候,就是筑基之日。 让无形灵力液化可比往日炼气境界进阶难上百倍、千倍,所以当一切都差不多的时候,就要用一些外力来催化一下。最好的引子,就是筑基丹。 当然,如果不用筑基丹而能筑基成功的,那在筑基后的进境,会比旁人更要快上三分。 为了日后的修行,很多炼气修士都拼命的去寻找能让体内灵气雾化的功法。 市面上所有这种类型的功法,都贵得不得了。 很多世家甚至愿意拿出几百年的积蓄来寻找这样一门功法。 道理很简单,越是在基础的时候打得牢固,找到的功法优秀,后面出现高阶修士的可能性就越大,而且对家族的反哺也就越多。 香茅子早就知道这个道理,当初在云瑶小筑,大家还讨论过的。 可是她从来不做这种梦,那些功法的价格,甚至往往都不能用多少灵石来形容。 记得邹星玺当初八卦的时候,说宝殷郡有一个世家,曾经想用自己家族的一条灵脉去置换一套功法,然而对方还是拒绝了! 香茅子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种运气,师父给的一个玉玦里的剑术,竟然还能让体内灵气隐隐雾化。 虽然雾化的几率非常的少,只是那么一丝丝,但对香茅子来说,这已经是极大的惊喜了。 感觉自己捡到了一条免费的灵脉。 瞬间,香茅子的心情简直好到爆炸。 难怪会被金丹圣君所看重,果然了不起!香茅子在内心给那个习龕峰的某位前辈,默默的赞许了一下。 出的门来,看到门口停着几乎要累抽筋的小纸鹤,纸鹤艰难的从嘴里传出两字,“必到。” 然后就瞬间自燃,至余一点点黑灰落了下来。 香茅子在院子内例外转了一圈,发现师兄们的房门都禁闭,连禁制都落下来了。显然也在各自消化师父给的玉玦。 回到房间,香茅子干脆把吞吞从灵兽袋里拖出来。 自打上次吞了那道天雷之后,吞吞就特别喜欢睡觉,而且一直没有往外钻。不过这次香茅子没有恐慌。 经过了这么多次,她多少对吞吞的行为摸到一些规律。 吞吞是个外表看起来很傻,其实内心极其精怪的小东西。尤其嘴馋,什么灵力高或者价值高的,它都能想办法往自己嘴巴里塞。如果塞得足够多和好,那么它就会开始长睡。 甚至,香茅子觉得这不是长睡,而是一种罕见的修行方式。 反正她和吞吞之间的感应是越来越清晰了,甚至偶尔她入梦的时候,会看到很多烂树根、石块的东西,并对它们流口水。 开始香茅子觉得奇怪,后来她才反应过来,这些东西,可能是吞吞在做美梦的缘故…… 被拖出来的吞吞依然维持着酣睡的状态,它对危险的感知很敏锐,现在在香茅子身边,就跟个死猪一样,睡得口水横流。 香茅子简直看不过去,抽出一条手帕擦了擦吞吞的口水。然后她手一顿,伸手指进去摸摸。发现吞吞的嘴里竟然探出了四粒小指粗细的牙齿。 顽皮心起,香茅子伸手指进去捏着,摇了摇,发现结实的很。 然后香茅子继续翻吞吞的身上,看它还有没有什么变化。结果发现吞吞身上的金毛越来越多,底下密密麻麻已经全部都是金毛了,最初上面还能盖住,但是现在已经不怎么能盖住了,变得斑驳起来。 香茅子单独为吞吞准备了一把小梳子,她发现自己用梳子给吞吞梳毛的时候,它可喜欢啦。 虽然吞吞如今睡着,香茅子还是用梳子轻轻梳毛,结果一团团的黑色毛发顺着梳子一把把的脱落。吞吞的黑毛褪得可多,不到片刻就变成一半黑,一半金的“花狗”摸样。 香茅子忽然有点心虚,连忙把吞吞塞进灵兽袋,决定自己就假装不知道,反正吞吞自己肯定看不出来的。 就这样,赤焰剑坞在集体闭关的三天后,终于迎来了吃全鱼宴的日子。 香茅子这些天,每天都坚持完成一万次的直刺,她已经很肯定的这个一元剑术确实能帮助经脉里的灵气雾化。 又过了两天,那一丝雾化的灵气的颜色又深了一点点呢。 到了定好吃全鱼宴的日子,不等香茅子催促,大师兄慕乐生提早就逐个敲门,还敦促大家都换一套好点的衣服。 香茅子想了半天,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衣服,最好的衣服就是封师傅帮忙打造的那套裟衣,可惜已经坏掉不能穿了。她从当初颜令甄给的奖励里,翻出门派服饰,这已经是她第二好的衣服了。 二师兄巴成志经过了三天的修养,虽然身体还是有些虚,但毕竟也是正经八百的六阶境界,又有香茅子提供的极品灵药支持,他已经能慢慢自己行走了。只是还不能擅动灵力。 徒弟们都在门口站好,兼诸真君出来后,看见徒弟们今天的精气神都更上一层楼,不禁点头。 香茅子以为这次还要坐传送阵,不想兼诸真君掏出一个葫芦形状的法器。轻轻一抛,就在几个人面前化作了一只小船那么大。 “上去吧,今日为师载你们过去。总不好空口吃你们的。”兼诸真君甚至好心情的跟他们开起玩笑。 徒弟们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殊荣,能被师父载着飞行。大家的表情看起来都欣喜不已。 等徒弟们都站稳了,兼诸真君这才踩到了葫芦上,催动发起,奔着尘音剑郡而去。 首发完整版↘^儛^若^小^说^网^↙: 点 uru0 点 c 0 br /> 兼诸真君飞的并不算高,于是香茅子就能更清晰的从空中看到剑州的样子。 到处都是一个个坊市,还有各种风格的大型坞堡,剑州之繁华,远超香茅子的想象。 “真美啊。”她到后面干脆盘腿坐在葫芦上,探头四处看着。 “当然,这里可是昆仑剑州啊!”慕乐生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豪。 “小师妹,咱们剑州,号称九百九十九剑坞,其实加上各种铺子和小筑,远超数倍呢。”巴成志说。 “剑州雄浑,大陆第一。”匡凡照例话少。 兼诸真君负手站在葫芦前方,听着徒弟们的闲聊,轻轻的微笑起来。 葫芦法器看似很稳,但速度却一点都不满。很快的,他们就到了重星垂宇楼。 慕乐生拿出令牌交给门口的伙计,“我们今日有一桌六人的全鱼宴。这里是五个人,还有一位曦和峰的仙子,可能要晚些独自到来。” 伙计已经不是当日那个,不过态度却也一样和善,看过了令牌收起了。就做出邀请的姿势,准备领他们前往预定好的房间。 “几位预定了今天的全鱼宴,不过因为主客乃是九叠峰的长森圣君,另外几位掌席的大师也各有贵宾。为了避免冲撞,还望诸位低调一些。”伙计说得很婉转,其实也是一种暗示:别惹事,都是惹不起的。 大家纷纷点头,正待答应。 天空中就传来一声自由又清亮的凤鸣,然后一团阴影自头上滑过。 还不等大家抬头,阴影却急遽下降,一团火红的影子裹着巨大的风力扑向众人。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曦和峰掌令大师姐,颜令甄是也。 其他人还没有说话,香茅子先叫起来了,“颜师姐,你今天也在这里吃鱼吗?” 颜令甄安抚着拍拍自己的凤鸟,那凤鸟近看更觉得绚烂异常,每一根羽毛都带着华贵的色彩。 颜令甄看着香茅子笑,“怎么,不是你邀请我的么?” 香茅子惊讶得合不拢嘴,“我?!不是啊,我其实是发给詹莲师姐的。那,那灵鹤飞错了?” 颜令甄还没见过这么实在的丫头。一般人怕得罪她,多半都装糊涂的,哪有当面说请错人的。 “骗你的。你詹莲师姐在外面剿灭凶兽,暂时回不来了。怎么,换我来不欢迎么?”她装出生气的样子。 香茅子连连摇头。 慕乐生实在看不下眼了,只能接话,“能请动曦和峰的大师姐,那是我们赤焰剑坞的荣幸。” 大家在门口寒暄了片刻,才在小伙计的指引下,分宾主落座。 落座后,小伙计先端上了六个杯盏。 里面装着澄清碧透的一杯水,上面飘浮这一朵小小的碧绿色的花朵。 香茅子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茶盏,她端起来先闻了闻,只有非常淡的花香。 然后她就喝了一口,好鲜甜! 小伙计在旁边开始慢悠悠的介绍,“这杯谁乃叫做碧心点波。它里面的灵液,是从北海外鲲鳐的眸心中取出的灵液,并用九转琼花冲泡而成,清心明目最是不错。尤其对于眼轮的养护,有天然的润泽之功。” 香茅子听着这口跟茶盏一样的东西居然还这么多讲究,不由咂舌不止。 喝了入门茶,颜令甄就笑问香茅子,“怎么样,在赤焰剑坞还呆的习惯吗?” 香茅子点头,“嗯,师父和师兄都待我极好的。”香茅子是真心这么觉得,而且师父还给了她那么好的剑决。 可其余几个人听到这句话,内心的滋味却非常丰富,远比刚刚入口的碧心点波要甜。 颜令甄就笑了,“那我就放心了。当初你苏师兄特意把你托付给我,如果没安置好,那可是我的不是了。”她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只要小姑娘自己在这里待的开心满足,就算是苏师兄,也不能因此责怪于她了。 香茅子想不到这么多弯弯绕,听到苏师兄三个字,才想起来问一句,“哦,不知道苏师兄怎么样了?”然后她压低了声音,轻轻的问,“后来他师父有回来还钱吗?” 虽然她压低了声音,可这房间一共才多大的地方,大家还是听到了。却还没有弄明白她们在说什么,故而都保持了礼节性的沉默。 颜令甄不动声色的说,“我还不知道呢,你自己没去问问你苏师兄吗?” 说起这个,香茅子有点不好意思,她尴尬的抓抓头发,“最近真是太忙了,我,我把这事给忘记了。”香茅子觉得自己忒不厚道,人家苏公子好歹还把自己从小筑带回来,而且还郑重拜托了颜令甄的。 不然颜令甄跟自己又没有交情,香茅子觉得自己可没面子请这位掌令大师姐来吃饭。 听到香茅子的话,颜令甄更是放心三分,眼前这个小丫头完全不会作伪,说是忘记了,就是忘记了。忘记的好!忘记的妙! 她的笑容里带了三分的真诚,“小师妹真能干,我前几天在通闻灵珏上已经看到了你们获得门派奖励的消息,还有你个人也有了积分。这才不枉我特意推荐你到这里来的苦心。” 说到这里,慕乐生连忙表示了感谢,“在下赤焰剑坞首徒慕乐生,原来把小师妹送到我们剑坞的贵人是您。这我可要代表咱们剑坞敬您一杯。来,以茶代酒。”说着他率先举起了酒杯。 连兼诸真君也真诚的举杯表达谢意。 颜令甄觉得自己有面子之极,“当初我可是挑选了好久,虽然风雷剑坞、斗行剑坞都比较大,但是我詹莲师妹说兼诸真君是拿下过红金榜任务的坊主。我觉得这里更适合辛夷师妹,才把她安置到这里。如今一看,果然妥帖极了。” 除了香茅子,其余赤焰剑坞对她这番话各有不同的想法,但是他们也终于弄明白了香茅子是怎么阴差阳错落到赤焰剑坞的。 颜令甄从纳戒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玉环,托着递给了香茅子,“辛师妹。你请我吃鱼,我送你个礼物,贺你拿下了门派积分。” 香茅子连忙摇头,“不不不,这我可不能要。再说这个鱼也不是我请的,是咱们剑坞大家一起请的。颜师姐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 颜令甄不容她推辞,“你快收下,你当这是什么,这是一枚通闻灵珏。” 香茅子还没反应过来,周围几个师兄就一起倒抽一口气。 那声音,可大了! ——狐狸有话—— 终于赶出来了!大家久等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83:吃鱼和消息 香茅子不用问了,一听几个师兄的抽气声,就知道这东西肯定非同寻常。也是,曦和峰大师姐给的东西,哪里还有不好的。 她更坚定的摇头不要。 小小香茅子有一个朴素的观点,倘若一个东西是她自己买不起,用不起的,就不应该接受别人的馈赠。因为她还礼不起。 颜令甄却不容她退却,拉着香茅子的手,硬把那枚玉环塞到香茅子的手中。 “别傻了,这个你先收着,过两天就能用上了。如果你收下,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嗯,可是能让赤焰剑坞整体都更上一个台阶的秘密!” 颜令甄是真的想给。她是一个走一步,看三步的姑娘。万一将来苏子越责怪她隐瞒了那套阵法的发明,张冠李戴。她也可以说自己是为了保护香茅子,一个外门普通的弟子,如果有这么丰厚的奖励回报,那不是帮她而是害她。 再说,自己后面不是一直有关注,有送各种奖励给小丫头吗。这样一来,苏师兄是无论如何,再也挑不出一点点错来。 香茅子捏着玉环,有点迷茫,“可是颜师姐,这,这又是什么?” 颜令甄笑着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一个可以随时能连通到仙灵通闻的小法器,就是图个方便而已。” 咕嘟,咕嘟,咕嘟。这三声是慕乐生、巴成志和匡凡的口水声。 小法器?! 颜大师姐说得轻巧。他们这些外门弟子不比内门弟子,每个峰头都有自己的通闻法器,而且有近半数的弟子都有通闻灵珏,随时随地都能去通闻上查探各种消息。 外门弟子往往只能去通闻灵所去缴纳不菲的灵石查探消息,尤其对于接任务的他们来说,这有灵珏和没有,差多了呢。 更何况,用灵珏去通闻上查探消息,不用额外花灵石啊。 香茅子这次就拿着了,她认认真真的道谢,“谢谢颜师姐,我一定认真修行,多给门派争光。” 颜令甄见她收下了也开心,“这才是乖呢。” 他们相谈正欢,这边的伙计就开始逐步的上菜了。 第一个伙计一下子就摆放了五个黑色的漆盘,里面都用珐琅嵌着细细的纹理,分别是金木水火土的五符。 漆盘浅浅的,只有居中的位置堆放了小小一份食物,堪堪的也就每个人一口的样子。 香茅子暗中想着,这垂于楼的名气虽然大,但是大师傅忒小气,就给这么一点点东西,还不如四鲜楼的陈展柜实惠。好歹四鲜楼每次上菜,盘子还都是装满的呢,管饱啊。 小伙计并不知道香茅子的腹诽,不然估计就直接把她扔出去了。 小伙计得意的指着桌面上的五份小食说,“这乃是头盘的集微五味,分别对照了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气,兼顾先甜苦辣咸五种口味而成。” 除了颜令甄,其余几个人其实都没有听过这种灵食的方式,就露出了略微好奇的神色。小伙计很有专业水平的指着金符漆盘介绍道:“金符断胆,乃是取自银剑梭鱼胆,用水中莲火慢慢烘干,并采用神念缠丝的方式,将里面的金灵气反复锤炼,直到它完全被锤炼成熟,才算做完。别看这只有几枚鱼胆,里面却蕴含了金符本源的一点灵韵之意。” 香茅子这个乡巴佬,不由大张嘴巴,她万万想不到,这一碟子小小的吃食,还能有这么多讲究。 于是大家纷纷举箸,鉴于颜令甄是贵宾,兼诸真君就请她开始。颜师姐久经历练,倒是毫不推辞。 香茅子等到最后,才夹起一筷子,心想鱼胆不就是个苦么,这东西能吃?不过看其他人都是一副微微陶醉的样子,她狠狠心,也把这个鬼东西塞到嘴巴里。 入口,微微有一点苦味,却并不是很难受。相反苦味褪去之后,涌上来的是一道道的回甘,还有满嘴压不住的莲子清香。 这倒不像是鱼胆,而像是被茶香浸泡过的青莲子了。 好吃还不算什么,鱼胆入腹之后,一团团的金系灵气团在灵脉中炸裂,并且明显的绕着灵脉快速的运转。 倘若对金系灵符领悟不到位或者模糊的人,通过这个鱼胆绝对能更上一层楼。 香茅子第一次对灵食有了新认知,原来灵食并不是为了果腹,而是为了让人更好的领略灵符或者灵韵来的。 土鳖香茅子完全刷新了三观。 她本来以为,修真路上能够有一些灵药在关键时候帮一把,就已经是十分了得的助力了。万万想不到,更奢侈的是极品灵食上的追究。 有那么一瞬间,香茅子动摇了,如果不学剑,其实去学灵食也挺好的。毕竟自己在做饭上好像挺有天赋,两次打工,四鲜楼和云瑶小筑的饭堂里大师傅们都要收她当弟子咧。 可很快的,香茅子还是摇摇头。不,她要学剑。 学灵食没办法去杀凶兽,没办法保护别人! 那,今天就吃个够本吧。 鼓着脸颊,小香茅子的眼睛都晶晶亮起来。 小伙计继续介绍着,“这木灵符的漆盘内,装的是葵花鱼心,乃是白泽之海特产的一种葵花鱼,如果您将来看到它们的样子,真的跟一朵朵盛放的海中葵花一样。” 香茅子尝着这葵花鱼心,却是剥膜后的微微烤干的制法,很有嚼劲,就跟以前吃过的果子干一样。不过入口却微微有些发酸。 “水系灵符漆盘里乃是云中君的眼珠,乃是用冰囚术保持其鲜美。”小伙计微微有些得意。 “云中君是什么?”香茅子还真没听过这种东西。 小伙计就等着人问呢,“这位仙子问得好。这云中君乃是厌洲尘雾大泽里的一种飞鱼,隐身性能极好,又深在厌洲深处,旁人别说见了,确是听也没听过的。偏偏这鱼目内富含水灵气,并对灵脉内的灵气有一丝雾化的道韵,可谓极其珍贵也。” 这点对于兼诸真君和颜令甄来说,都一般般,他们两个都已经过了炼气期。可其余这几个人,听到借助这个鱼目能感应到一丝灵气雾化,哪还等得及,立刻夹住那看似冰球一样的鱼目,吞了下去。 巴成志实在太急,当中还噎住了,梗着脖子咽了半天,好不辛苦的样子。 小伙计指着下一个漆盘,活跃气氛一样的问道,“这火符漆盘内装的是什么,诸位不妨猜猜?” 火符漆盘内装着一盘萝卜丝一样的东西,一小团一小团,晶莹剔透,里面隐隐的有火红小颗粒点缀。 大家纷纷摇头,这可猜不出来。 小伙计就说,“这是炎江中的火柰鱼翅。” 颜令甄却是去过炎江做任务的,自然知道火柰鱼翅其实极短,而且颜色鲜红,“火柰鱼翅那么短,怎么能做成这种样子?” 小伙计得意的说,“这都是靠圣君用掌心火一点点抽取它的翅根筋,将整根筋都抽出来,才能做成这般摸样啊。” 这道鱼翅的重点却不在味道和功效,而是炫耀此味灵食乃是圣君烹饪而成。大家自然纷纷捧场。 最后一个土灵漆盘里,装的乃是穹海魔图鱼籽,却是用寒火锻烤,入口酥脆咸香,别有一番滋味。 五个漆盘撤下去,又有四个白玉盘子端上来,乃是四份生食鱼鲜。 香茅子今天可真算是大开眼界了。 后面的灵食更加色香韵味俱全,有的鱼肉被雕刻成一朵朵花的摸样,有的被片成几近透明的云片一样的形状…… 再搭配不同的蘸料和灵果灵蔬,每一口下去,都隐隐能感觉灵气在嘴巴里爆炸的爽快,真是吃得大家真是口舌生津,停不下箸。 从干盘、鱼生到了正菜上了三巡之后,众人都觉得略微有些腹胀。这个时候,小伙计端上来一盆极大的莲花海尊,里面盛满奶白色的浓汤,还未靠近就有一股清香鲜甜的味道扑面而来。 隐隐的,白色的浓汤中,还有金色的鱼肉上下起伏。 “这乃是从龙渊附近抓的金雷龙鲤,我们的大师傅用了丹鼎竹心火熬制了七天七夜,才有这般滋味的。”小伙计介绍说,“这几条雷龙鲤极不好抓,此次能凑到这几条金雷龙鲤,多亏了东主长森圣君,自己亲赴龙渊抓捕而归。” 说着小伙计给大家每个人分了一盏,请他们慢慢的品尝。 吃到这个时候,大家已经半饱,闲聊之心逐渐兴起。 香茅子一面等着汤冷,一面问颜令甄,“颜师姐,你说会告诉我一个秘密,是什么呀?” 颜令甄轻轻一笑,“这件事呢,其实就算我不说,过半年,你们也肯定会知道的。辛师妹,你知道咱们昆仑掌门端昇老祖今年寿诞几何?” 香茅子摇摇头,这她哪儿知道啊。 倒是兼诸真君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我恍惚记得,上次咱们昆仑举办的千年大典是掌门六千岁的瑞寿大典。而最近一次门派内峰头大比是贺掌门老祖六千五百岁庆典的。” 不过兼诸真君没说的是,他记得上次峰头大比好像过去没多长时间啊。 颜令甄点头,“兼诸真君好记性。今年咱们掌门老祖恰好六千五百四十三岁的寿诞啦。” 香茅子张张嘴,心想老祖真是太厉害了。 颜令甄接着说,“本来寻常生日也就算了,但是掌门老祖寿诞已高,这六千五百四十三,凑在一起是个递减的数字,大家为了讨个吉利,就为老祖办一个瞒天寿典,希望老祖能瞒过天道,天增岁月人增寿。” 大家听了纷纷点头。只有香茅子暗戳戳的想,天道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骗吧。 兼诸真君听到这个消息,却想到了一事,“那掌门这次大典,门派可有何庆典安排?” 颜令甄觉得兼诸真君真是个通透的人,句句都问在点上,她浅笑着说,“瞒天寿典会安排在下半年,估计再过三个月,各大宗门和天下门派的宾客们就要纷纷来贺了。” 大家都竖着耳朵听。 “我们也不好光收宾客的贺礼,作为回礼,到时候针对炼气期的丘菖秘境、筑基期的山瞑秘境、乃至金丹期的寄海秘境都会开放,任凭大家各取机缘。”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昆仑的秘境很多,但并不是经常开放,平时秘境也要休养生息,给里面的天地宝材一个缓冲的机会。 香茅子还不觉得如何,可赤焰剑坞其他人已经激动不已,这相当于门派给大家发了红利,毕竟秘境里的机缘可都是归自己的! 香茅子就看着众位师兄,脸庞都微微涨红了,一副跃跃欲试的冲动。 颜令甄的好消息还没有公布完,“另外为了给掌门祝寿,曦和峰并七十二云浮峰,会收齐三百二十一名内门弟子,也算是给掌门小贺一下。” 三位师兄的呼吸又粗了几分。 香茅子不理解这事跟大家有什么关系,他们四个都是炼气期,可以前颜师姐说过的,内门弟子都是要筑基以上的。 “颜师姐,内门弟子不都是要筑基期以上的么?” 颜令甄轻轻摇头,“这次是凭机缘。我们会在对应的秘境里放上三百二十一枚机缘令牌,谁找到了,就是谁的。山瞑秘境为主,但是丘菖秘境也会有的哦。” 大家的眼神都火辣辣起来了。 可香茅子还有问题,“可大师姐,你不是说来的宾客也能参加么,那万一是来的宾客拿到了怎么办啊?” 颜令甄就笑她天真,“正是因为宾客们也来了,才更合适。这样就尤其鼓励门派弟子跟其他宗门的弟子组队合作嘛,分配的东西可以之前越好的。最后就算没有令牌,至少也能结下一些门派之间的善缘。” 这正是千百年来,昆仑维系各个门派之间关系的不二法门呢。 香茅子点点头,“那,那颜师姐,内门弟子有了这个契机,外门呢?” 颜令甄笑道,“外门自然也是有的,不过这个名额扩展到了六千多罢啦。你问这个做什么?”颜令甄开始没说这个,是觉得这个信息跟他们几个无用。 没想到香茅子还特别认真的追着问,“那是怎么个机缘呢?我能去告诉云瑶小筑的同学们么?” 颜令甄这个时候,才真的欣赏起这位辛师妹。看来苏师兄看重她是有缘故的。 遇到这种千年都没有一次的晋升机缘,她没想着先在自己这里套消息,走关系,反而还惦记着往日的故交,替他们打听一二。 这事说起来容易,可真正能做到的,万中也无一个。 颜令甄的声音都不觉柔软了三分,“昆仑所有外院弟子,按照总成绩,优选前十万名子弟,入火丁洲秘境,能完成里面考核的前六千五百四十三人,择优擢拔到外院。” 香茅子问,“那,我能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外院的朋友们么?” 颜令甄顽皮的眨眨眼,“不要告诉太多人哦,只要偷偷告诉几个人就好了。” 香茅子认真的回答,“我只告诉十二个人!” 颜令甄不禁莞尔,真是个超实诚的小姑娘啊。 大家又聊了一些关于本次寿典的话题,兼诸真君感喟昔日六千年大典的盛况,简直是前无古人。还以为没有机会再看一次了,万万想不到啊,有生之年竟然还会有第二次机会。 而慕乐生则开始算计,如果其他门派都来,又有秘境的机缘,那么这可是做生意的大好机缘。 巴成志也说,“要先买材料,不然等消息一公布,那些基础的材料肯定会疯涨的。” 匡凡没说话,却有一种格外的庆幸。如果他们不是有辛师妹,如果他们不是已经研究出如何提炼黑玄铁。那么在掌门庆典的冲击下,各种材料飞涨,就算让整个赤焰剑坞赔掉了裤子,也是买不起了。 一切,都因为有辛师妹啊。 颜令甄告诉他们这个消息,自然也是卖了一个极大的人情给赤焰剑坞,多提前一天准备,他们的优势大了可不是一点半点。 而赤焰剑坞成绩越好,苏师兄自然越挑不出错处来嘛。更何况,她看几个人对辛师妹都是极好的,剑坞内部人事简单,一团和气。 颜令甄师姐简直对自己的决策再满意不过了。 一顿饭吃到宾主尽欢,大家乐尽而散。 先不说全鱼宴后,颜师姐满意又安心的离开。 赤焰剑坞的众人回来立刻就投入了玄武铠的疯狂锻造中。几个师兄齐心协力要尽量把任务往前赶,然后留下充足的时间好去准备大典的材料和装备。 连最最喜欢偷懒的巴师兄,也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完全没有偷懒的。 正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一万套玄武铠全部锻造完毕。 大概因为上次被奖励的缘故,在提交剩下的玄武铠时,若熙小筑的诸位管事没有继续为难他们,只是按照正常流程收下了他们的任务物品。 看着门派令牌内的任务完成提示。大家终于有了一件大事了结的畅快。 接下来,就是要好好的准备门派大典了。 “要趁机多赚灵石,把以前的亏空补一下。”慕乐生想。 “要多结交其他宗门的高手,多条朋友多条路嘛。”巴成志暗中思量。 “要把握机会寻找机缘,秘境开放的机会并不多。”匡凡的打算。 而香茅子,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联系,她已经能够熟练运用颜师姐给的通闻灵珏,并早早就把考核的消息透露给了山河社的小伙伴们,“如果大家都能被选拔上,就可以去跟师父求情,争取都来加入赤焰剑坞呀!” 香茅子美美的想着。 ——狐狸有话—— 今日一更。 写长篇真的很绝望。朋友们在等我吃饭,他们会催,不停的问你为啥不能早点出门……我说写东西没有那么快。读者又会说,写的少,但其实,每一更,都最少要连续写四个小时……我,终于可以出门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84:一封战帖 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了。 剑庐的断龙石“轰隆”一声被一股犀利的剑气斩断。在飞扬的尘土中,苏子越从容越步而出。 这三个月的闭关,对苏子越的进境还是很有帮助的。他刚刚迈入了虚丹境界,平时因为操劳峰头事物,虚丹的凝结并不稳定,隐隐成形而已。而经过了这三个月心无旁骛的精修,下丹田内的一粒隐隐的丹形灵团已经越发稳固了。 苏子越走出剑庐,跟剑庐的执事弟子微微点头示意后,驾起长剑卫天,直奔落华峰而去。 云浮峰上,丹崖林壁,云浮千白。 苏子越乘剑归去,内心里却隐隐惦记着落华峰上的事情。一如大道,不假时日,他在剑庐闭关入定,心绪渐平,一旦入定就神魂入内,再也想不到旁的事情。 此刻出关,之前那些纷纷扰扰的事情又开始涌上了心头。 二师妹晏暖可受了委屈? 陆离和凌桓这两个不省心的是不是又惹祸了? 还有师父。到底为什么去拔光了人家的金莲? 掌门师祖,还在生气吗? 尚织大师姐还有没有堵着门要债…… 苏子越心里着急,脚下催动卫天长剑。 等他赶到到了落华峰时,却没有像他想得那样乌烟瘴气,整个落华峰泉水淙淙,青鸟翱翔,一副安静闲适的韵味。 却是一个人也无。 苏子越在山门处落下,缓缓的往内院前行。今日落华峰,安静的甚至有些过分。 苏子越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莫非,师父又惹祸了? 当苏子越踩着浮云梯走进内院时,只见三个师弟妹围在一起,正低声讨论着什么。 还是晏暖最为敏锐,察觉到似乎有人走进。 然后她脸上容光焕发,欣喜的叫道,“大师兄,你出关了。” 杜陆离和凌恒这才看到苏子越,也立刻站起来,“大师兄!”两只猴子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立刻开始诉苦。 “你不知道,师父真的是好过分啊,到处骗吃骗喝!” “骗吃不算,还骗婚!” 骗,骗婚?!苏子越就眼前一黑,脚下一软,差点就摔倒在当地。 还是晏暖喝止了他们,“不许乱说,旁人还没生事,自家人先开始造谣了!” 不知道为什么,落华峰里最最和气,几乎从不大声说话的人就是晏暖,可偏偏落华峰上下人等,都有些惧怕她。晏暖说话,有时候比峰主谢辞君还要管用三分。 见二师姐喝止自己,杜陆离和凌恒互看了一眼,又开始你捅捅我,我戳戳你的搞小动作。 苏子越见此,不由深呼吸一下,对,这才是他记忆里的落华峰,让人头痛又让人惦记的地方。 苏子越自己捡了个蒲团坐下,其余三个见大师兄落座,这才纷纷围绕在他身边。晏暖重新沏上一壶灵茶,这还是刚刚兑换到到的青藤地秀茶,乃是从潺湲秘境里摘取的上好灵茶。 茶香蒸腾,抚慰人心。 苏子越这才开口问,“这三个月,晏暖辛苦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晏暖的表情有几分奇怪,“大师兄,其实,大事并没有,不过,还有几件小事。” 晏暖先将苏子越走后,颜令甄那个奇怪的奖励说了一遍。 “大师兄,你到底在外门剑坞发现了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大一个奖励?”杜陆离率先问起,其他人也推测了好久,却不是很明白。 苏子越闭目轻轻想了想,推断出一个结论,“这个奖励,我们落华峰受之有愧!” 他缓缓的把自己去外门剑坞发现的一套拆解废旧灵器,并能变废为宝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当天被怒气冲冲的尚织讨债,不得不匆匆去剑庐避让。所以后续的事情,就都是颜令甄一手操办的了。 大家听了沉默不语。 晏暖沉吟着说,“其实按照大师兄说说,这套阵法为门派带来的收益那可不是一星半点。还有这种开创前人所未有之思,奖励一条低阶灵脉的十年开采权,也算是应当的。” “只是……”晏暖后面的话没说。 苏子越苦笑着接了上去,“只是这个奖励,却应该是这个外院小师妹的,而不是我们落华峰的。” 晏暖也是这个意思,她又慢慢的说,“因为当时落华峰也没有别的主事人,而大师兄你临走前,把阵法枢纽和执事令牌都放在我这里。所以这条灵脉我已经去过户落到了落华峰,并安排人去开采了。” 苏子越知道晏暖办事一贯稳妥,只是这事就有点尴尬了。他问,“那,那些开采出来的灵石呢?” 晏暖慢慢的说,“除了按照比例上缴给门派的。剩下的部分,我都兑换了极品灵石,每月全部交给了瑶台峰的尚织大师姐。按照尚织大师姐的估算,我们差不多要把这条灵脉全部开采的所得都赔给瑶台峰,也才将够。” 苏子越就说不出话。 他有心要把这条灵脉的入息都给那个外院来的辛师妹,可如今峰头这个情况又实在拿不出多余的灵石去偿还瑶台峰的损失。 苏子越发愁的揉揉额角。 杜陆离眼珠转转,“大师兄,你愁什么?这个奖励多半都是颜令甄那丫头为了讨好你才弄出来的。等她来表功的时候,你还有的愁呢!” 晏暖想了想,“事已至此,不如大师兄跟师父说说,干脆也收了小师妹入落华峰,这样虽然也沾了她的便宜,但好歹不是那么牵强了。” 苏子越也知道晏暖的办法,已经是最最妥帖的了。可他们这边想再多也无用,毕竟落华峰主谢辞君,可不是一个能按照正常套路出招的人。 苏子越长长叹息了一声,决定把这件烦心事先放在一边,“师父呢,他回来了么?你们刚刚说的又是骗吃、又是骗喝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杜陆离和凌恒可有的话说了。 “大师兄,那日师父闯祸后,二师姐立刻就发了消息给我们,让我们暂时不要回峰头来。”杜陆离说,“后来我们知道峰头天天被尚织大师姐还有曹鲲大师兄轮流围堵。” “我们就跟二师姐说好了,先去堵住师父,让他回来赶紧解决这一摊子的事情再说。” 苏子越多少是知道师父的脾性,不由轻轻摇头。 “可是师父太狡猾了,他竟然化名改装,一路向东不停的转移。我和凌恒跟着他从覃州、虞洲、和洲崇州再到望洲,简直横穿了整个元炁大陆!他一旦发现我们,立刻就用元婴瞬移的功法,瞬间千里的把我们抛下了。” “幸亏这一路,我们只要问哪里有最出名、最难得一尝的名酒,总能在当地发现师父蹭酒、骗酒的踪迹!” 杜陆离气得鼓鼓的,“哪有师父这样的元婴圣君。把自己的修为故意压制到筑基初期,然后跟人家打赌喝酒,如果不醉,就蹭了一顿白喝。有好几次都被我们逮住了,他就立刻用瞬移跑路。” “有好几次,都暴露了身份。”凌恒补充。 苏子越愁眉不展,“你们追师父干什么!有师父一个不省心的还不够,偏偏又饶了你们两个!” 杜陆离不解的看着大师兄。 苏子越只能耐心的教导两位小师妹和师弟,“本来你们不追师父,师父就不需要用瞬移。那么他骗酒的事情,就不会被人发现。可你们这么一追,得,反而被大家发现了。到时候,丢的还不是昆仑的脸!” 杜陆离摆摆手,“大师兄你放心,我们在外面都没有说我们是昆仑的。师父也藏匿了自己的修为和特征。别人发现不了的。” 凌恒点头,“有几次人家拦着我们不让走。三师姐和我就自报家门,说是正一道门的!” 苏子越原本正在喝水,听到凌恒的话“噗”的一声,就把口中的茶的喷了出来。 得,不但丢人,还得罪了友邦。 苏子越恨铁不成钢的点着凌恒,“你,你,你有脑子没有?你们是用剑的,人家正一是符总,冒充谁家不好,偏偏要冒充正一。” 杜陆离在一旁小声说,“我们倒有心冒充魂寰,可你看看我俩的法宝和装备,那也得能说得过去啊。” 有道是:魂寰弟子,富甲元炁,法器宝光,人傻钱多。 凌恒不同意大师兄的话,“正一道门也上万的修士呢,难道一个用剑的都没有?” 苏子越斩钉截铁的说,“正一道门肯定有人用剑。但是身为元婴修士,却能自降修为身份骗人家酒喝的。别说正一道门,就算整个元炁大陆,除了咱们师父,再也没有第二个!这事,你瞒不住!” 杜陆离眨巴了几下眼睛,觉得大师兄这么说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然后她安慰的拍拍凌恒的肩膀,“这就不赖我们了。不是这个主意不好,实在是师父太不争气!” 苏子越揉着头,恨不能再回到剑庐去闭关三十年。 坏消息最好一气说出来,“骗酒的就算了,说说骗婚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杜陆离就觉得特别有趣,她抢着说,“别急,别急让我说,哈哈哈哈。”她还没开始说,就先笑不成句,哈哈个不停。 苏子越干脆扭头问凌恒,“小师弟,还是你说。” 凌恒是个实诚的好孩子,就按照事实开始讲述,“我和三师姐跟了师父一路。在崇州又被师父瞬移逃走了。我们就打听周边最有名气的灵酒。得知,在崇州度界郡有一个修真世家,家中藏有一批千年千花酿。不过这批酒据说是他们家林氏老祖当年入道时候亲手酿制的,只有在林家自己发生了大庆典的时候,才会开一坛尝尝。平时是绝对不会对外出售或者赠送的。这酒别称叫做餮醉。” “我跟师姐一看,就知道这是师父肯定要去的地方,怕师父又去闯祸,我们连着转了几个传送阵,还租了鹏鸟,才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度界郡。” “可当我们去的时候,林家竟然正在举办一个转根喜宴,还开了三坛餮醉灵酒。凡是能破他们林家出的谜题三关的人,都有机会得到一小杯。” 苏子越轻轻沉吟,“转根喜宴是什么意思?” 杜陆离在旁边憋了半天了,赶紧补充,“说是林家当代的少主,灵根倒是极好的金火双灵根。就是根骨太过普通,只是最最寻常的云雀鸣涧。这林家最近在秘境里得了个大机缘,他家少主林骅已经把根骨转成了金鹏瑞云体。故而才大宴宾朋。” 苏子越奇怪的问,“这根骨也能变?” 杜陆离和凌恒就一起摇头,“不知道,林家是这么说的。” 杜陆离接着介绍,“因为这个是大事,所以很多中等门派,还有修真世家,甚至散修也来了不少。林家倒是好客,只要来的都笑脸相迎。不过普通的宾客只有玉泉灵酒和一些灵果。要想喝到餮醉,需要一些谜题挑战,并完成拷根骨,断脉纹,对灵根三关。” 苏子越奇怪,“这又是干嘛?”拷根骨、断脉纹以及对灵根,往往是修真界在办结缘大典,婚配时候才用到的环节。 杜陆离撑不住的想笑,“就是师兄想的那样。结果师父就上去了?” 苏子越大惊,“师父扮成了女修?!!!”这可真是又一次刷新了师父的下限啊。 凌恒摇头,“没有,没有。貌似这次并不分男女。师父就是穿男装上去的,当时他去了,下面还有人起哄的。可是林家竟然没有反对,让他测了。” 苏子越一拍头,“然后呢。” 凌恒说,“我也不知道然后发生了什么。题目师父回答的很快,对了一道题,人家就给他一杯酒,他一口气就喝干十杯酒。到了过三关,他手放在问缘石上,就看到那石头亮得快发白了。然后林家人就很恭敬的请师父喝酒,师父一个人,就把三坛餮醉灵酒都喝光了。” 苏子越长长叹息一声,觉得心很累。 杜陆离眉飞色舞的说,“林家看到师父喝光了三坛酒,就很开心的邀请师父商量后续婚事。” “结果师父说,什么婚事?我是来喝酒的。” “林家就说,你都来测了三关,难道不是为了婚配?师父说,自然不是。只有过了三关才有酒喝,我是来喝酒的。那林家当时就翻脸了,说你是来消遣我们林家的么?” 晏暖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可她还是忍不住垂目摇头。 杜陆离模仿着师父的语气,“喝酒归喝酒,婚配跟婚配,这两件事。林家就气急,说你这个人好没道理,你不想婚配,为何到台上来测三关,还喝了我们的千年餮醉?师父就说,测三关难道就是一定是婚配的,难道你上茅厕就只能去如厕?” “林家那个修士也是傻,他反问了一句。上厕所不为了如厕还能干嘛?师父快速的说,我喝多了来吐的行不行?我来藏东西的行不行?说不定,还能来偷情的呢……” “林家修士大怒,就要拿下师父,说他骗,骗,骗……”杜陆离偷眼轻轻看了看苏子越,低声说,“说他骗婚,要拿下他讨个说法。结果师父用迷云步逃走了。” 苏子越脸色越来越难看,咬着后牙龈问了一句,“那师父呢?” 杜陆离就说,“师父跑了呀。我看林家说这事绝对不能这么善罢甘休,连忙高喊了一句——正一道门的图南之翼也不能这么羞辱人!然后就拉着小师弟跑了。” 苏子越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杜陆离,“陆离啊,你不能因为梁昭以前得罪过你,就处处针对正一道门啊。这要让正一道门知道,掌门的头发又愁掉数十根。” “咳咳,”晏暖轻轻咳嗽了几声,“大师兄,恐怕正一已经知道了。” 苏子越扭头看她。 晏暖柔声说,“不久前,曦和峰和瑶台峰正式公布了要为掌门六千五百四十三岁寿诞,举办一个瞒天寿典,就定在下半年。” 苏子越看着晏暖。 晏暖继续说,“正一道门特意派人送回了帖子,说正一必到。然后南明公子梁昭将提前半年莅临昆仑,对接筹办盛典的一应事宜。” 苏子越觉得这都是正常的回复啊,没什么问题。 晏暖同情的看来苏子越一眼,“然后在正式的帖子之外,还有南明公子一封小帖,是单独写给大师兄你的。” 这下苏子越可奇怪了,“给我?!他跟我可没有什么交情。” 晏暖就抽出一个华贵精致的帖子递给苏子越,上面银钩铁划的写了几行字,“公子澄容,闻君雅量,素行放旷而不拘小节。君子好酒,取之有道。既以吾名三测,何以避趋以令诸人失望?为正名而讨教之,相必公子必不另吾屈至也。” 这,这是一封战帖啊。 苏子越呆呆的看了几遍,是在不明白,大名鼎鼎的梁昭梁阆耀干嘛要跟自己斗战? 凌恒同情的看着大师兄,“应该是林家打听出来的,师父在前面几个地方骗酒喝,都用了你的名字。” 苏子越手一紧,那战帖就被他死死捏在手里。 “然后林家以为是你骗酒又跑路了,可他们估计不敢来昆仑问罪。正好三师姐喊了一嗓子图南之翼,他们就将错就错,挑唆图南之翼来跟你纠缠。” 苏子越咬着后槽牙看着这两个惹祸的猴子,“梁阆耀又不是傻的,别人挑唆他,他就上当?” 杜陆离开始眼珠乱转。 凌恒就一指杜陆离,“那就要怪三师姐。每次都是她在大喊,不要放走梁图南!这几个月梁图南的名字在仙灵通闻,那可是紫的发红。” 苏子越忍不住大吼一声,“杜!陆!离!” “臭凌恒,要你多嘴!”杜陆离见大师兄真的急了,踹了凌恒一脚,架起飞剑转身就跑。 凌恒平白挨了一脚自然不敢,翻身就飞剑起来追了过去。 两个猴子瞬间就飞得不见了踪影。 他们两个每天不打八场也要凑上七场半。没有人搭理他们。 晏暖也觉得这事太过尴尬,“大师兄,这,这事也真是……” 苏子越一句话也不想说了,他现在断绝师徒关系还来得及吗?! ——狐狸有话—— 心疼苏子越……揉揉写到痛的手腕。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85:冤大头陆凡生 如今的赤焰剑坞,精气神和以前大不相同。 门口那红纸写的门楣,已经被师兄弟几个换成了自己亲手打造的金字招牌,用的上好的黑玄铁和瑞金造字。纵然依旧在巷子深处,可在门口看到这样锃明瓦亮的新匾额,多少会让人对这个剑坞多了几分信任。 前一段时间,大家齐心协力的把手头的门派任务清了,然后赶在门派公布任务之前,抢购了大量的常用基础材料还有一些稀有的矿石。 等到这两日,曦和峰正式对外公布了给掌门过千年瞒天寿典之后,各个坊市的材料和灵器都疯涨了两轮不止。 师徒几个人默不作声,就发了一笔小财。 “哎呀,这还真是上头有人好做事!在往年,都是别人在前面吃肉,咱们跟在后面捡骨头。万万想不到风水轮流转,今天也轮到我们赤焰剑坞吃了这遭头汤!”巴成志拿着通闻灵珏,在上面查找着各种求购价格的信息,摇头晃脑的得瑟。 这却是香茅子的大方之处。知道了通闻灵珏的好处和用途,她就痛快的把通闻灵珏贡献出来,让师兄们也能跟着查找点有用的信息,抢在别人面前拿到一些积分比较高的任务。 尤其是最近,随着大典消息的公布,各种积分任务水涨船高,很多人抢的就是一个快字,高积分的任务那是转瞬即没。 很多外门的炼气弟子,甚至安排了值班表,相互组队,按照时辰轮流守在通闻灵所刷任务,唯恐漏掉那些积分高的任务。而赤焰剑坞就不用这么麻烦,大家空闲下来,就借用小师妹的通闻灵珏,上去刷新一下任务清单就可以了。 “行了,老二。纵然是小师妹为人大器不计较,你也差不多点。别厚脸皮的拿着没完没了的用。偶尔用一下就得了。”慕乐生却看不惯巴成志这种占便宜没够的样子。 虽然大家都在借用香茅子的通闻灵珏。 不过匡凡和慕乐生却是很有分寸的人,只是偶尔借用个一两次。不像巴成志,几乎有事没事就蹭来用。 巴成志见大师兄说他,也不恼火,嘿嘿的笑着说,“我这也不光为自己,如果有合适的任务,那不也帮着大伙儿都接一点么。” 慕乐生毫不留情的戳破他,“你可留点脸吧。那是帮我们接的?上次是谁贪图人家的积分,非要接下阵盘的任务,结果到了日子又交不出来,差点赔付了人家双倍积分的?” 说起这件事,巴成志就说不出回话来,此事真是有些丢人。 也不知道哪个冤大头,区区一个噬灵阵的灵械任务,竟然也发了一个黄榜的榜单。 当时巴成志借用香茅子的通闻灵珏手疾眼快的抢到了这个任务,觉得大为得意。可等他抢到后,发现这个任务后面还有一个附加的条件,这个普通的噬灵阵要增加一个迷踪阵的功用。 市面上的大部分阵法和灵械都有定制的图谱,五行噬灵阵主杀,而迷踪阵多半是主防。 这两者不是不能捏在一起,可这种功夫,却不是寻常普通器修能做到的。至少巴成志就做不到。巴成志的水平和手法有限,自己憋了三天也没弄出来。 眼瞅着日子就要到了,只能捏着鼻子,臊眉耷眼的求几个师兄弟帮忙一起想想办法,看大家能不能帮他完成这个任务。 慕乐生、巴成志和匡凡三个人凑在一起,都是炼气期水平,琢磨了一个晚上,也还是三个臭皮匠,没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几个人倒是想找师父求助,可那几天兼诸真君外出跟一些故交们交换材料,并不在剑坞。 迫不得已,他们只能去找一些真人级别的炼器高手去打探一下。 然而,万万想不到的是,随着最近寿诞大典的临近,高阶炼器师竟然全部都没有时间接任务了。 有的是手头已经接了一些积分任务,确实忙不过来;还有的是要打造自己的任务物品,不接外面的任务。 偶尔找到两个能够接任务的,价格开的那叫一个高,别说赚不到积分,巴成志自己差不多也要搭一倍的积分过去。 他怒气冲冲的说,“早知道这样,就宁可双倍积分赔了人家,也不让那些贪心的器修趁火打劫。” 慕乐生气得捶他好几下,“这都是你贪心惹出来的,凭甚接任务的时候不看仔细?再说了,你赔人家双倍积分,那丢的不也是赤焰剑坞的脸面?” 巴成志心虚,挨了他大师兄结结实实几下捶,并不敢回嘴。 几个人正在愁眉苦脸,香茅子下来拿通闻灵珏,就打听了一嘴。 这些天,香茅子的主要时间都用在跟一元剑决死磕上了。 每天一万剑的劈刺那是少不了的。差不多一个月后,那个标准的动作就已经融入了她身体的记忆里。 如今不管是她直接出剑,还是踩着禹步,或者是反正、跳转,只要出剑用到这个动作,就会自然而然的端正姿势,优雅又凌厉。 腿部和手臂的灵脉运转也分别都做的差不多了,就是这三样动作往一起组合,还有些磕磕绊绊不顺遂。还在不停的磨合中。 香茅子每天练完剑后,都会来找师兄们聊聊天,顺手也会帮忙锤炼一些小配件。 香茅子自己心里有个打算,三日不练手生。如今自己每天的功夫都在练剑上,为了不让炼器的本事退化了,还是每天都抽空温习一下的好。 得空就帮师兄们打造一点小小的配件啥的,正好当练手。 故而,几个师兄弟是极欢迎这个小师妹的。 香茅子听说,倘若巴成志不能按时完成任务,就要赔偿双份的积分给雇主,一心赚灵石攒积分的香茅子,又开始抠巴起来。 她接过巴成志的任务仔细琢磨了很久。脑中渐渐出现了一套大胆的构思。 香茅子请三师兄匡凡帮忙拿了几份炼器图谱,认真的推敲和计算后,觉得有门。 她就跟巴成志说,“二师兄,你要把两套阵法叠加在一起,我觉得用层叠嵌套法,多半可行。不过我这也是自己琢磨的,又是头一次尝试,可不确定保证能成。万一失手了,不仅要害你赔偿双倍积分,连材料都要搭进去啦。” 巴成志盘算了一下,狠狠心,“干它的!五行噬灵阵和迷踪阵的材料并非特别贵。小师妹尽管放手去试,真失败了,那我也赔得起。可是万一成功,不仅把积分赚回来,关键还没有丢咱们剑坞的脸。” 香茅子是个但凡看到一些新鲜有趣的阵法,心里就有些痒痒的人。见二师兄说了不怪她,就甩开膀子,带着三位师兄一起挑战起这个任务。 香茅子做主导,匡凡帮着画阵法图,慕乐生帮忙刻阵铭纹,而巴成志帮忙把基础的那些配件都锻造好。 师兄弟几个早在锻造一万套玄武铠的时候,就已经把配合的这个事情磨合的极好。而香茅子想到的层叠嵌套法,竟然真的让大阵的组合成功了。 堪堪在任务期结束前,上交了那个五行噬灵迷踪阵。 他们自己测试过迷踪阵的效果,觉得还不错,可并不知道雇主会不会满意。 忐忑的等待了两天,就见雇主爽快的把积分和灵石都通过仙灵通闻转了过来。 经过了这次的危机,巴成志就不再只看积分奖励的高低。在抢任务前,多少都要先看看任务的内容再说。 谁知道这样的冤大头,以后还碰不碰得到呢。 被赤焰剑坞几个人念念碎的冤大头,乃是剑州外门荟筌剑坞的记名弟子,陆凡生。 此刻的陆凡生狼狈不堪,周围的形势非常危急。各种符箓的爆炸声、雷鸣声、惨呼嚎叫声此起彼伏。陆凡生甚至不知道,怎么一下子,他们就从捕猎者,变成了猎物。 陆凡生本来以为这次的行动是一次机缘。 他是跟着一位筑基后期的真人,还有二十几个炼气后期的高阶修士,一起来抓弥龙龟的。 这件事,其实还真算是一件十拿九稳的好机缘。弥龙龟本身并没有很高的攻击性,就是防抗的能力非常强。 这位名为孤雍真人的筑基修士,花了大价钱在仙灵通闻上得知了弥龙龟的信息,准备取其内丹用来炼药,为自己的境界更上一步而做准备。毕竟昆仑主峰此次准备招收三百多名内门弟子,机缘多半都要落在筑基期的修士身上。 为了这次门派大比,各位筑基期的外门修士,那都是摩拳擦掌,枕戈待旦。 故而孤雍真人不愿意跟同样都是筑基期的师兄弟们结伴,而是低调的召集了一批炼气后期的同门,偷偷来围攻弥龙龟,好自己独享这份机缘。 大家已经约好,事后除了内丹之外,龟壳、龟足、龟血都可以由炼气弟子们均分。 另外孤雍真人还会给他们每个人二十门派积分,用于消息的保密。 这种好事可着实不多。陆凡生是因为平时人大方和气,又愿意借灵石给师兄弟们,才闹了一个好人缘,特意给他留了一个位置。 在普通情况下,弥龙龟的砍杀任务并不是特别艰难。最麻烦的就是它那龟甲太厚。需要分成三组人手,一组拉住弥龙龟不让它沉到潭水深处,另外一组用最大的攻击力去持续攻击它的龟甲。 最后一组用来打坐休息,回复状态,然后轮流替换人手。 只要维系好这三组人手的更替,慢慢的用时间磨,一个筑基真人带着二十多名炼气后期的修士,杀死一只弥龙龟并非不可能。 最开始的时候,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的。 孤雍真人带领大家闯过垂角密林,来到消息标识的深潭旁边。 用一枚火蚯蚓的内丹,将弥龙龟硬生生的从水潭深处引了出来。 然后,孤雍真人就用了一个迷踪阵将弥龙龟陷到阵法中,让五个炼气期的修士操纵这个迷踪阵,自己带领剩余的人出尽灵剑法宝,开始轰击弥龙龟。 弥龙龟最初挨打的时候,把身子和尾巴都缩到龟壳内,开启了自己的防御天赋。大家的法宝轰击在它的龟甲上,只有一个浅浅的痕迹而已。 后来还是孤雍真人操纵着灵剑,使出了星辰坠。 重重一剑,直接插进龟甲,劈开它的防御。 随着龟血喷溅而出,弥龙龟痛苦的发出了嘶吼之声。 而随着弥龙龟一声声愤怒又凄惨的吼叫,丛林之中竟然飞来了数百只额齿孽鸟! 额齿孽鸟乃是有名的群居猛禽,它们的额头上都有一根血红又锋利的锯齿状尖刺,而且上面有一种能让修士麻痹的毒素。 额齿孽鸟是一种非常麻烦的猛禽,它们本身具有非常强的攻击性,而且都是属王八的,盯上谁就不会松口。 倘若孤雍真人带着二十几名同样都是筑基期的伙伴,遇到这么大一群额齿孽鸟还有一战的余地。炼气弟子遇到群居的额齿孽鸟,那基本上就是去送菜了。 这群炼气期的弟子最开始并不知道额齿孽鸟的厉害,他们还试图用符箓和剑法进行反抗。 殊不知这种主动反抗的行为,更加挑衅了额齿孽鸟,它们毫不惧怕的就冲进了迷踪阵。 一轮交锋过后,就有一半的修士惨叫着被麻翻在地,毫无还手之力。 “这是什么东西?” “子平兄,小心,哎呀!” “它们怎么不怕迷踪阵,转阵,转阵!” 周围都是修士们大呼小叫的声音。 当第一只额齿孽鸟出现的时候,孤雍真人还有机会撤离。 额齿孽鸟本身就是弥龙龟的伴生灵禽,可一般的弥龙龟不会有这么多伴生的额齿孽鸟,多则几十只,少则十来只。 为了应付额齿孽鸟,孤雍真人其实也准备了十来张雷符。 雷电符箓原本就是对付额齿孽鸟最好的办法之一。 所以他没舍得放弃即将到手的弥龙龟。 当他把所有的雷符都用出去后,也只是阻击了不到十分之一的额齿孽鸟。剩下的额齿孽鸟则在不远处的天边循环组队,准备开始第二轮的进攻了。 这个时候,孤雍真人真的慌了。 倘若真的让额齿孽鸟再冲过来绞杀一次,这里的修士估计全得被葬送进去。 该死的,这群额齿孽鸟怎么会这么强,它们似乎并不是普通的额齿孽鸟啊。 孤雍真人只能高喊一声,“它们怕雷击,谁有雷符和雷阵,快快快!!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有一张。” “我有三张。” “我没有雷符,只有一个雷鸣钟行不行?” 天上盘旋的数百只额齿孽鸟已经重新集队完毕。 头鸟凄厉的鸣叫一声。 “吼嗷!”地上的弥龙龟似乎在跟它们应和。 然后,这群额齿孽鸟拍打着翅膀,呼啦啦啦的就本着这对修士猛冲过来。 眼瞅着额齿孽鸟要冲向自己了,陆凡生顾不上对不对,把自己刚刚定制好的五行噬灵阵盘丢了出来。 咣当一声,开启阵盘,把自己周围剩下的人都罩了起来。开启了防御大阵。 ——狐狸有话—— 大吃货陆凡生终于出场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86:扬名声 当额齿孽鸟第二次组队扑下来的时候,所有修士们都拿出了自己看家的本领,再无一点保留。 这是生死的关头,而这里的大多数修士都出入过捕猎任务,不是新手。 倘若是新手,还有可能因为一时间的不舍,保留一些符箓或者灵器的使用,导致战机贻误。 可老手们不会,他们历经过生死之关,永远会在关键时刻,把自己最后一张牌充分的用上去。 只有命,才是大道的根基。 这一点,老手们都牢牢铭记在心。 一时间,各种符箓和灵器都爆发出巨大的攻击力对着鸟阵轰了过去。 然而除了少数雷系符箓能麻痹额齿孽鸟,其他大部分的攻击,都落空了。 额齿孽鸟有一个天然的神通,自然削弱五行之力的攻击。 在场的不少人,手持的符箓多半都是五行符箓或者灵器的攻击,轰到额齿孽鸟的身上,十次里竟然有九次是落空的。 这让很多人愤恨不已。 而他们的修为又以炼气高阶为主,对于剑术的修为也多在剑芒吞吐这个境界里。 二十多个修士,能达到剑鸣惊雷的只有一个。能操控灵剑飞行的,竟然一个也没有。 眼瞅着额齿孽鸟在半空中仅仅被阻了片刻,就以势不可挡的状态直扑了下来。 众修士内心一片冰冷,全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唯一的筑基高手——孤雍真人的身上。 然而大家并不知道,孤雍真人此刻比他们还要绝望。 孤雍真人本是一名丹修,对于剑法操控和攻击并不很擅长。孤雍真人知道自家的缺陷,所以才会高价买来弥龙龟的信息,打算在门派大选前炼丹提高自己的等级。在来之前,他最大的底牌把握就是兑换了十来张雷系符箓还有一套迷踪阵盘。 然而刚刚最后一张雷系符箓,已经用完。 而迷踪阵盘虽然陷住了弥龙龟,可对额齿孽鸟却全然无用武之地。 孤雍真人看着那漫天飞舞的额齿孽鸟,手里握着赤阳长剑,准备发出自己最后的一搏。 他完全没有把握,唯有拼命而已。 难道自己,真的要命归于此么?孤雍真人悲凉的想着。 就在这个时候,陆凡生高价拍来的那套五行噬灵迷踪阵被他开启了。 “个嗡”一声,一个白色的护罩就把周围数十丈的地方都覆盖住了。 陆凡生的等级是这里所有修士中最低的,只有区区七阶。 不过他真的人缘极好,而且为人向来极大方。所以师兄们才愿意带着他,当初师兄们也说:凡生的等阶太低,我们也不好直接带着你同去,恐怕要在法宝上补齐差距,才好做由头。 陆凡生傻乎乎的问,“那怎么样的法宝才算补齐差距?” 百里师兄指点他说,“你去准备一套攻防兼具的阵盘来,阵盘这种东西在伏击中总是有用的。如果攻防兼具价格往往不菲,你拿着也显得庄重上档次。而且哪怕这次用不上,将来你出去历练也能用,不算浪费。” 陆凡生觉得百里师兄说得很有道理。这才在仙灵通闻中发布任务积分。 他刚拿到了阵盘,还没有认真的琢磨如何操纵,就被师兄们通知要出发了。 陆凡生原本就是跟着蹭机缘的,自然不敢磨蹭,立刻带上自己的身家法宝并这个阵盘,直接就出发了。 没想到,找到弥龙龟还不到半天,他们就已经深陷了生死危机。 陆凡生虽然是个新手,不过他有个最大的优点——怕死。还有个次一级的优点,不怕浪费。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把自己那个足足花了一百积分的阵盘拿了出来,立刻开启了。 陆凡生刚刚开启了阵法,额齿孽鸟就冲到了。 砰砰! 最初打头的几只额齿孽鸟毫无准备的撞到半透明的防护罩上,惨叫一声就跌在地上。 不过额齿孽鸟是十分有灵性的猛禽。 后面的鸟立刻拨动翅膀,分成两队像左右转向,然后擦着阵法周围旋转,并在后面汇集起来。 大家看见陆凡生的阵法没有被额齿孽鸟冲击坏,不由长出一口气,已经跳到嗓子眼的心,又慢慢落回到胸口。 额齿孽鸟在他们身后再一次集结。 它们发出了很丑陋的“嘎呀”、“嘎呀”的叫声。 然后这些额齿孽鸟开始在天上盘旋。 不少修士看着它们盘旋而不散的样子,十分惊讶,“它们在干什么?” 额齿孽鸟在天上盘旋,阵型却并不散乱。 一些非常有捕猎经验修士高呼,“不妙,它们在集结!” 然后就见从盘旋的鸟群中,分出了三只孽鸟,从后面快速的疾冲过来。 啪!它们撞击在防护罩上,化作了一团血污。 众人还没有看明白。 啪! 又是三只孽鸟冲击下来。 啪! 啪!! 啪!!! 连续十来次的冲击,白色的防护罩已经摇摇欲坠起来,而天空中依然有上百只额齿孽鸟在徘徊不散。 修士们都看明白了。 这些额齿孽鸟是要分出敢死队来消耗掉防护罩,然后再发动总攻。 不能让防护罩坏掉,剩下的人一起想到了此点。 可防护罩已经薄弱得快跟水泡一样,仿佛再经历一次撞击,就会被彻底撞破的样子。 “这位师弟,你的阵法可还有其他的功能?”一个修士问起来。 “应该还有迷阵的功能。”陆凡生满头大汗的说。 “你试试把他们引入迷阵,关闭仿佛罩。”这个人提示到。 “可,万一迷阵不好用?”陆凡生没了主意。 “现在试试,反正它们每次只下来三个。”这个人很肯定。 看着另外一队孽鸟冲下来,陆凡生快速的在白色和土黄色的阵棋上分别摇了一下。 嗖嗖嗖。 那三个孽鸟一下子就冲到阵内,白色的阵棋是关闭了防护罩,而土黄色的阵棋则是开启了迷阵。 嘎!孽鸟发出了短促的叫声,天上的鸟群继续发出嘎呀的叫声,却很谨慎的没有立刻集结俯冲。 进入了迷阵的孽鸟快速的绕着他们的阵盘来回飞舞,却并没有直接冲击众位修士。 迷阵,似乎起作用了。 迷阵中的孽鸟傻乎乎的绕着迷阵绕圈的飞行,却并不能找到出路。但是它们嘎嘎嘎的示警声却不断的跟天上的鸟群交流着什么。 首发完整版↘^躌^若^小^说^网^↙: · u r u 0 · c 0 br /> 接下来,就又有三只鸟飞快的离队,冲入了迷阵。而这两队鸟很快的汇集到一起,共同的绕着迷阵飞了起来。 大家清楚的看到,迷阵暂时将它们迷惑了。 然而天上的孽鸟群似乎并不满意,不断的催促着下面孽鸟进行突围。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如果再有孽鸟加入迷阵,说不定就会被它们找到破解之法! “这位师弟,你这个阵盘可还有一些攻击的法术?” “有的,不过具体的还不是特别清楚。这个阵盘也是刚刚拿到。”陆凡生回答。 “请师弟逐一试试。我们要尽快找到在阵盘里诛杀孽鸟的办法。不然等它们全部冲下来,那就麻烦了。”一位久经捕猎任务的老手修士建议道。 陆凡生毫不犹豫,直接开始扭动阵器上的五个圆圈。 陆凡生手上的阵器,一共五个圆圈并四个阵旗。圆圈内刻画着五行灵符。 陆凡生拨动水符。 水气忽然弥漫,瞬间在阵法内,下起了瓢泼大雨,并隐隐有浪潮涛声。孽鸟们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 陆凡生拨动了风符。 暴雨加狂风,而且风势可以操控,迎头对着孽鸟狂飙。孽鸟们的飞行速度终于逐渐慢了下来。 孽鸟似乎也知道不妙,开始发出了高低不平的鸣叫。 土系圆圈可以让阵盘内飞沙走石;火系圆圈让地火涌向,还可以让天降火雨;金系圆圈则出现凌厉的剑意…… 这些攻击终于让孽鸟恐慌起来,它们不断向外面求援。 天上盘旋的孽鸟不断的发出唳叫,却并没有立刻继续增加鸟群入阵。 而这个犹疑,给了陆凡生一个极好的契机,他终于测试到了那四个阵棋。 白色的阵旗是开启防御,土黄色的阵旗是开启迷阵。 陆凡生轻轻摇动绿色的阵旗,阵盘周围有几粒星辰一样的灵石被激活,一股股灵气从周围不断的被吸纳,被补充到大阵中。 刚刚还变得半透明的防御大阵,又一次凝实起来! 这,这个阵旗竟然是开启聚灵阵。虽然聚灵阵吸纳的速度还不能完全抵消其他的消耗,但这已经极大的提高了它的防御时效了。 众人看着重新凝实的防御阵,觉得自己又多了一分的机会。 还有最后一个紫色的阵旗。 当陆凡生轻轻转动紫色阵旗之后。骤然间,众位修士就得周围有一股股麻酥酥的灵气在撞击。 一道道闪亮如灵蛇一样的雷电之意,充斥着整个迷阵之中。 在迷阵中的孽鸟发出惨叫的悲鸣,纷纷坠地。 五行之力可以消耗孽鸟,但是雷电却能重伤它们。 “快!关闭其他阵法。用迷踪阵引诱孽鸟入阵,用雷电击杀!”孤雍真人看出了门道。 陆凡生从善如流,不断用迷阵和防护罩交替进行,引诱十数只孽鸟入阵之后,就用雷电阵法击杀之。 来回几次后,孽鸟数量就减少了一多半。 天上盘旋的孽鸟开始焦躁起来,它们的队形纷乱起来。不断发出短促的嘎嘎叫声。 最后,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振翅飞走了! 全然不顾其他被迷阵困住和绞杀的孽鸟。 这,这就结束了? 孤雍真人狠狠心,“这位师弟,你这个阵法能坚持多久?” 陆凡生说,“我,我不知道!刚拿到手呢。” 孤雍真人说,“就请这位师弟操纵阵盘做好防御。事已至此,大家不如干脆放手一搏。” “其余的人跟我一起,分成两组轮流攻击这个弥龙龟。完成任务我给每个人再加一百枚中品灵石!” 众修士既然已经看不到额齿孽鸟的踪迹,又有孤雍真人号召,干脆心一横加快了绞杀弥龙龟的速度。 这下任凭弥龙龟如何惨呼,大家都毫不留手。 各种剑光和宝器,纷纷砸到弥龙龟身上。 半日之后,在大家法力即将告罄之时,孤雍真人终于一剑破甲,拿到了弥龙龟的内丹。 而其余修士则快手快脚的开始取血、剥甲、割肉! 别看这次代价不小,可弥龙龟身上的血肉筋甲,也都是极难得的宝物。 众多修士一起动手,极快的就把一个偌大的弥龙龟分割完毕。 本来陆凡生这种蹭机缘的低阶修士,顶多分点龟血。 可这次他的阵盘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故而这个整个弥龙龟最值钱的背甲都归了他,其他的人分了腹甲。 另外龟血、龟筋也都得了一些。 孤雍真人也承诺回去会另外补给他十瓶润脉丹。 众人对这个分配并无异议,如果没有这个小炼气修士的阵盘,今天就不会是这个结果,反而一大半的人都要折在这里。 直到走出了垂角密林,大家的心才算彻底的放下来。 最初的那一轮攻击,让这里一半的人身子发麻经脉受损,还有两个人被孽鸟撞伤。不过这些伤都已经被简单的处置过了,将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跟大家的所得相比,又不算什么了。 “今日这些额角孽鸟怎么会这么可怕,以前我也遇到过,却并没有这么厉害?”出了密林的修士们,已经有了聊天的闲心。 “还好,幸亏我们有凡生师弟的阵盘,虚惊一场。” “还是要小心,最近各地的灵兽和凶兽都闹得不像话。我有一个远房的表亲,去涉川那边抓捕海兽,他传讯过来说如今各地都不太平。” “是,我也听到一些消息。最近去做任务还是要多加小心。如果不是有凡生师弟的阵盘,这次还真不好说。” “如今赶上门派大比,这外出的任务还真少不了。看来我也得去弄个好一点的阵盘。” 大家盘算了一下,门派大典和内门特招的机缘可不算常见,大家都打算把握这次机会。 聊了一会,就觉得还是要弄一个靠谱的阵盘才是保命的根本。 “凡生师弟,你这个阵盘是从哪里得来的?”终于有人开始打听了。 陆凡生今天可以说是除了孤雍修士收获最多的人,他乐呵呵的说,“我在仙灵通闻上发的积分任务,是咱们昆仑剑坞打造的。” “你发布了什么任务,贵不贵?”这里绝大部分人都是炼气弟子,对积分可比较精细。 “我发布的任务是在五行噬灵阵外加一个迷踪阵。悬赏的是一百门派积分。” 内里有对阵法略微精通的人就摇头,“那不对啊。你这个阵盘可不是这么简单啊?” 经他这么一说,很多人就纷纷点头,“没错啊,五行噬灵阵也就算了,我最喜欢的是这个阵盘还自己有一个聚灵阵的构思。” “我喜欢它里面的雷电符阵。” “那除了五行阵法,它还有一个防护罩、一个迷阵、一个雷电符阵,还有一个聚灵阵。这是啥,买一送四么?” “啥时候外门那些器修真么大方了,他们都是死抠。多加一点点的东西,价格都要翻几倍呢?”一个大胡子修士抱怨道。 当中却有内心活泛的修士,追问了一句,“凡生师弟,你就只要一个五行阵外加一个迷踪阵么?” 陆凡生点头,“是啊。” “那对方把这个阵符交给你的时候,就没加价,也没说什么?” 陆凡生摇头,“没有啊,这个阵盘是通闻灵所给转送的,没有加价。” 众人立刻追问,“那剑坞叫什么?” “赤焰剑坞。” ——狐狸有话—— 看到大家在app下的留言,觉得读者真的好厉害,写的很隐晦的伏笔,居然也能猜中。你们真的是火眼金睛啊。不过猜中的人很少,嘿嘿嘿……继续埋线,埋线,深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87:纱衣铠 外出去交换材料的兼诸真君兴冲冲的回来了,把徒弟们召集到一起,表示有话要说。 连正在跟一元剑道死磕的香茅子都停了下来,不知道师父召集大家有什么。 兼诸真君见徒弟们都到齐了,“这几天我外出,剑坞里还好吧?”他先问了一声,也多少担心南山剑坞那边会来找麻烦。 徒弟们都说无事。 兼诸真君就说,“我这次出去,可换了不少皂银铁。” “师父,什么是皂银铁?”香茅子问。这倒不是她见识短浅,而是炼器方面的材料成千上万,实在很难认全。别说区区炼气香茅子,就算是积年在坊市里做灵器宝阁的老供奉,也不见得敢说自己能认全材料。 兼诸真君一翻手掌,手里就出现了几根呈现长条形状的金属块。 看师傅的意思,是让大家长见识的。 徒弟们就一人一根的拿在手里。掂一掂,还是有点重量的。香茅子尤其好奇,还用力掰了下,竟然真的让她把皂银铁掰弯了,随手就弄成一个圈。 这种材料看起来很软啊。 兼诸真君感喟的说,“哎,好多年都没有弄它们了,如今你们都不太认得了。” “师父,这种材料重量还可以,但是这么柔软,能用来干什么?”慕乐生问。 “皂银铁可是打造纱衣铠最好的材料了,可惜时隔经年,你们这些年轻一辈的器修,都没怎么听过了吧。” 还真没有,众徒弟一起点头。 “纱衣铠是当年璇玑剑坞的一大绝活,看起来跟纱衣一样轻薄透亮,可实际上它上面可以层叠多种符箓,防护性极好,故而在当年也算名噪一时的法衣呢。” “只不过后来璇玑剑坞收山不做,而南山剑坞又推出了南山蓝衣。纱衣铠的名字才渐渐不为人所知。”兼诸真君说。 香茅子眼珠转转,“师父,你说那个南山蓝衣不会也是被他们南山剑坞偷学了去的?” 香茅子可不相信南山剑坞的人品,一听到这个,就不禁想到南山蓝衣的来路不正。 兼诸真君自傲的说,“我曾看过南山蓝衣的做法,比起我们的纱衣铠可是不如。” 慕乐生的心思灵活,“师父,您是要教我们打造纱衣铠吗?” 兼诸真君轻轻点头,“以前为师也没有具体教你们什么锻造的技艺。这个纱衣铠不仅仅是当年璇玑剑坞的一个秘技,而且它因为攻防性能好,且造型优雅别致,很受修士们的欢迎。” “掌门的寿诞大典,如果能把纱衣铠做出来卖,相比其他的东西,利润还算可观。” 兼诸真君昨天无意看到了皂银铁这种材料,立刻就想到了当年自己的师门手艺。而且纱衣铠历来在门派大比的时候,都因为防御性能和外观销量都是很可观的。这一点兼诸真君非常有把握。 所以他才把这批皂银铁都买了回来,想着趁着掌门千年寿诞,重新领着徒弟们打造一批纱衣铠,算是师父补贴徒弟们这么多年的苦熬。 巴成志一听师父这意思,纱衣铠是个肯定赚钱的买卖。 “师父,咱们现在就去工坊,您就把这个打造纱衣铠的秘技教给我们吧。” 兼诸真君看他那种猴急的样子,轻轻摇头,“虽说皂银铁是打造纱衣铠的主要材料,可也需要一些其他的辅料。比如说定灵石、岩龟甲还有段楠丝之类的,零零散散也要十几种呢。” 巴成志是个急性子,“那还等什么。有事弟子服其劳,您开个单子给我们,我们几个一起去坊市里兑换出来,只要不是特别难弄的,我们人多,总比您一个人要快吧。” “对吧,大师兄?对吧三师弟?对吧小师妹!”巴成志连珠炮一样的催促着大家。 见巴成志都要跳脚了,大家自然纷纷应承。拿着兼诸真君给的单子,急急忙忙的去坊市里采购和兑换材料。 幸亏前一段时间他们储备的材料非常的多,而且都是基础的硬通货。另外纱衣铠里面的十来种辅料并不是特别稀缺的材料。 不到半天时间,四个人分头去兑换,竟然让他们凑齐了。 本来香茅子还想在坊市里逛逛,顺便买点灵食尝尝,上次那个全鱼宴吃完了之后,香茅子觉得自己的灵气和精力,比往常都充沛了很多。 巴成志催个不停,“这可着什么急呢。小师妹,你等到掌门寿诞的,到时候肯定有真正的食修出来摆摊,那时候多少好吃的寻不到?偏这个时候忙什么,这才是我们赚钱的好机会呢!快快快。” 大家都被巴成志火急火燎的给催回去了。 香茅子偷偷跟匡凡嘀咕,“你看二师兄,知道的是他回去跟师父学手艺。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回去搬结缘大典呢。” 匡凡用手指弹了一下香茅子额头,“又乱说,你见过谁结缘大典这么急躁的?” 香茅子一本正经的说,“虽然正经的结缘大典还没见过,不过以前我们村子里黄三牛娶媳妇,就是这么着急的!” 匡凡笑着摇头。凡人的寿命短,娶妻生子不过匆匆数十年。修士们的寿命最短的也有百余年,自然万事与凡间不同。小师妹还是入道的时间短,总记得自己村子里那些事情。娶媳妇和结缘大典如何能相提并论,后者那真是的结缘改运啊。 他正要跟小师妹讲讲这两者的不同,却被打断了。 巴成志在前面酸溜溜的说,“小师妹又在编排我咧,我老巴这也是为了大家着想。好的积分任务抢不到,大家手里又都是材料,难道要眼瞅着看着掌门寿诞的大好机会,空手而归?” 香茅子连忙安抚巴成志,“没有没有,二师兄这才是真知灼见呢。赚灵石,自然是最最要紧的事情了。” 巴成志听到香茅子这么说,才美滋滋的说,“哎,这灵性和修为都跟你们比不了。我也就是粗通一点俗务罢了。” “我也听过财侣法地。这财就是灵石,放在第一位。可见赚灵石也是一种修为,而且能赚灵石的人,修为又怎么可能低?” “小师妹,万万想不到你也有这种悟性,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匡凡和慕乐生这一路上听着他们两个相互吹捧,真心觉得这两人的脸皮修为,倒是已经到了巅峰的境界了——无色无形,万物不可破。 徒弟们把辅料都采买周全,兼诸真君就领着徒弟们下到矿坑器坊内开始学习打造纱衣铠。 大家一起往地下矿坑走的时候,慕乐生心细,还特意把院门在里面关好,禁止也打开了。 慕乐生的想法很简单,反正赤焰剑坞所有的人都在一起,外面估计也没什么事或者人来找他们。 毕竟,赤焰剑坞过去十来年,都是冷得不能再冷的小器坊了。 不如干脆关门谢客,大家心无旁骛的跟师父学习新技术。 殊不知,慕乐生这么随手一关门,可坑了陆凡生不浅。 陆凡生之所以能接到孤雍真人的任务,那还是朱璇剑坞的罗涵阳罗师兄给透的消息。 结果这次任务,罗师兄非常不幸,成了第一波就被孽鸟震晕的那批修士之一,虽然后来经过同来师弟的简单救治,并没有受到额外的重伤,可他分配到的材料,只有少少的一点龟血,连龟肉都没有分得上。 相反,看到陆凡生竟然把整个弥龙龟的龟背甲都拿到了手,这让罗师兄内心很不是滋味。 陆凡生是个多会做人的家伙,要不然也攒不下那么多好人缘,“罗师兄,你看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拿去。原本就是你带我来的,我这次能获得这么多奖励,那还是师兄你给我的机缘呢。” 罗涵阳也是一个颇为自重的人,听到陆凡生这么说,心里虽然舒坦了一些,但却没有拿他一点点材料。 相反,罗涵阳提了另外一个要求,“陆师弟,今天你能获得这个机缘,那都是因为你有这个阵盘。” 对这点陆凡生并没有异议。 “陆师弟不晓得,最近因为门派大比就要来临,各个炼器的剑坞要就不接任务,要不就价格奇高。像师弟找到的这种要求平平,可交出来的东西却远远好过最初期待的剑坞,那可真是万中无一。” “我本次大比,也想去试炼秘境闯荡一番。今天经历了这张孽鸟的劫难,看来没有一个靠谱的防御阵盘是肯定不行的。所以,师弟能不能尽快帮我也预定一个这样的阵盘,积分和材料什么都好说。”罗涵阳恳切的说。 这有什么。 陆凡生在心里默默的算了一下,不算后面顾雍真君给补的灵丹,光一个背甲,他就能换回来数百上品灵石。这次陆凡生来垂角密林可真是赚大了。 于是他大包大揽起来,“没问题,这套阵盘的材料不值多少钱,师兄只要把门派积分准备好就成。其他的材料我都包了。师兄等我回去就帮你安排此时。” 罗涵阳见他答应的痛快,身上的麻酸也不难受了,笑着先谢了陆凡生,“那就多谢陆师弟了。” 陆凡生是个办事的人,他一回到自己的荟筌剑坞,立刻就在仙灵通闻上给当时的联系人留了言,说自己还要打造一套阵盘,价格和积分都是一样的,希望他们能帮帮忙。 然后陆凡生就每天都去仙灵通闻上看看。 等了快一个月,半个回复都没有。 不仅仅如此,一起去杀弥龙龟的很多修士,也都试图跟赤焰剑坞去联系,想问询一下阵盘的定制,结果都是留言之后,毫无回信。 这下子,大家看待陆凡生的眼神可就不那么对了。 有客气的一点的人,还能来问问,“陆师弟啊,这赤焰剑坞的人怎么一个都联系不上,莫非他们剑坞都集体闭关了?”一般的剑坞,总是有记名弟子会定期来查看自己剑坞的门派留言的,哪有整个剑坞的人都无法联系的。除非这个剑坞是要关张了。 那些平日里和陆凡生关系不怎么好的,直接就冷言冷语起来,“我说怎么那么大方。一问这阵盘在哪里打造的,直接就说了。原来给了个根本都没有人的摘匾剑坞啊。” 所谓摘匾剑坞,就是那些已经关张,但是在仙灵通闻上还有剑坞留言地址的,这些摘匾剑坞要等到下一次昆仑整体清理内部剑坞的时候,才会被彻底抹去痕迹的剑坞。说白了,就是个空壳。 陆凡生开始还辩解几句,“真心不是。我就是在仙灵通闻上发布的任务。他们开始还是主动跟我联系的呢。” 可随着后来怀疑他的人越来越多,陆凡生简直没办法解释了。 他甚至有一种非常可笑的想法——这个赤焰剑坞,不是故意在整我吧?! 陆凡生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毕竟你只花了一百门派积分,就买到了几百积分才能锻造的阵盘,谁会用这么珍贵的门派积分坑人? 可他面对师兄弟们或怀疑,或鄙视的眼神,真是有口也解释不清。 陆凡生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赤焰剑坞找出来,他要亲自上门去跟他们分说清楚! 就在陆凡生开始满剑州的打听赤焰剑坞时。赤焰剑坞的门外,已经飘浮了百十来只通灵纸鹤了。当然这里面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是陆凡生自己贡献的。 这些通灵纸鹤密密麻麻的飘浮在赤焰剑坞的大门外,里三层、外三层的糊满整个大门。奈何门口被下了禁制,通灵纸鹤再也无法飞进去,只能在门口耐心的飘浮着。 幸亏赤焰剑坞在小巷深处,这如果在外门临街的地方,估计最近的仙灵通闻上又要增加一条紫玉八卦啦。 赤焰剑坞的地下矿坑里。 兼诸真君检查了徒弟们打造的纱衣铠,然后点点头说,“这最后的几件还算可以,勉强能拿出手了。” 巴成志见师父终于点头,他立刻手一撒,“哎呀”一声就倒在地上,“师父你可算点头了,再不点头,我就要累死了。” 兼诸真君看着他这副烂泥一样的模样,伸手点点,“你还抱怨。这里救数你学的慢,你看辛夷手脚多麻利,三天就上手了。你这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吧,才刚刚过关。” 香茅子拎着捶子在手,“我以前跟封师父学过泼风锤法,感觉跟师父你教的有点大同小异,所以才学的快吧。” 听到这话,巴成志立刻说,“就是,小师妹那是以前有机缘,恰好学过类似的锤法。我这是新手,哪儿能一样呢。” 见他这么惫赖,兼诸真君都要气笑了,“那安平也没学过,人家也就是十天就上手了。” 巴成志一个翻身起来,看着在旁边打坐不语的匡凡,低声跟师父说,“三师弟是疯子,练起来那都是不要命的。师父,正常人谁能跟他比咧。” 兼诸真君又问,“乐天也只用了半个月。” 巴成志想了想,“大师兄比我早入门十年,我才比他晚了半个月就学会了,这点差距也不算什么。” 兼诸真君啐了巴成志一口,“你这头滚熊,真是天底下第一惫赖耍滑之徒。”巴成志的字为滚熊。 “差远啦,差远啦。”巴成志谦虚起来。心说,要真是天下第一,管它是什么呢,都很了不起的。 香茅子数了数师父说合格的纱衣铠。她自家打的最多,因为她是第一个合格的。能有七十来套。三师兄匡凡能有三十来套。大师兄能有二十来套。至于巴师兄,直到刚才,才一共凑了六套合格的。 “师父,这些纱衣铠怎么卖呀?”香茅子问。 兼诸真君想了想,“以前璇玑剑坞,这么一套纱衣铠都要数百上品灵石,而且还要提前定制。没有三年预定都排不上的。” 香茅子吐了吐舌头,“咱们师祖的剑坞那么牛啊。” 兼诸真君轻轻叹息了一声,“不过现在啊,纱衣铠的名气可没有那么大了。估计卖不上那么高的价格。不如就挂个一百五十上品灵石,外加五十门派积分吧。” 香茅子点了点手头的纱衣铠,照这么看,那她不是马上就有一万多上品灵石入账?! 有师傅真好啊。 有师傅,就等于有灵石啊! 香茅子美滋滋的开始盘算起这批灵石入账后,自己要买点什么了。 ——狐狸有话—— 今天下午忽然被通知要入v了,我真是,措手不及啊。谢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希望以后能继续跟大家一起在元炁大陆,跟着香茅子一起成长。比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88:开张大吉 香茅子还等着跟着师父发财呢,结果大相径庭。 又过去了半个月,赤焰剑坞的纱衣铠,一件都没卖出去。 几个师兄都不太好意思,只是私下里有些发愁,暗自商量,“要不,便宜些?” 香茅子是个实诚的人,她直接跑去去跟兼诸真君嘀咕,“师父,您老人家还说纱衣铠能好卖,能赚钱。现在还一件都没卖出去呢?” 兼诸真君已经是金丹中阶的高手,被女弟子这样一问,也难免要老脸一红,“这个,兴许是款式的问题。如今这些法衣、纱衣铠也多少讲究个时兴儿的款,为师这个纱衣铠,在当初算是璇玑剑坞的珍品。但要放在现在来说,那也是有年头的了。” 香茅子还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据兼诸真君说,这批由皂银铁打造的纱衣铠,是最最低端的纱衣铠,虽然它的延展性很好,但是也只能嵌套三个符阵,并几个特殊的符文。再多了,就承载不住,需要更换更贵重的材料。 所以赤焰剑坞这批纱衣铠就有点不上不下,最适合的人是炼气后期和筑基初期的修士。等到了筑基中阶也勉强能一用,再往后,就不够使用的了。 而越是低阶修士,对手里的灵石握得越仔细,这百十来枚上品灵石,可能对于高阶修士只是九牛一毛。但是对于他们来说,那往往是全部身家,哪里肯轻易试水呢。 巴成志也听到了师父这句话,就琢磨说,“要不我们跟着别的法衣铺子学学,看人家都是什么款,咱们也改改?” 他如今新学了型器,对各种灵器和法衣的造型,倒是颇有一些心得。 香茅子不同意,“这不是重点,我觉得没用。” “为啥?” “咱们的纱衣铠之所以卖不出去,并不是因为款式过时或者不好看。咱们卖的又不是九濯星辰袍那种法衣,还要讲究个奢华绚丽。跟人家法衣铺子里的那些锦衣斓裳相比,我们卖的是——实惠!”香茅子给大家分析。 “会不会是一百五十上品灵石这种价格,还不够实惠?”慕乐生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二师兄,你昨天在坊市那些铺子里,看到的价格都是怎么样的?”香茅子问巴成志。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些天一件都没卖出去,大家颇为着急。香茅子就跟几个师兄分别开始找原因,巴成志被安排去逛一下各个坊市的铺子。 说起这个,巴成志可有心得了。 “我找了三家比较大的铺子,装作自己要买,仔细的逛了。在玉漱坊市里的璇尊裳锦里,跟我们纱衣铠差不多吧,能叠加三套符阵的法衣,那都要五百以上的上品灵石咧。他们家一百多的法衣,只有区区一个避风阵而已。” “另外在齐柔坊市里的,有一家专营女修法衣的铺子,叫做方舟斓羽。凡是三个符阵以上的法衣,都要九百上品灵石起咧!”这专营女修的铺子,就是要旁人贵上三分。 “最后我还去了后玢坊市,他们那里有一家法衣铺子在整个剑州也都小有名气的,叫做月朝成服。最低档的避尘类的法衣不超过二百上品灵石。不过要是能嵌套多个符阵的,可没有低于八百的。” 巴成志为人心细,把昨天去坊市的观察都跟大家认真介绍了一番。 这么一分析,大家觉得纱衣铠还真算便宜的了。虽然额外也收了门派积分,但总体来说还是偏低的。 “看来,还是出在名气上。”匡凡总结道。 慕乐生认同,“老二去的那几个坊市铺子,打响名号的时日可不算短了,最短的那个也有三百多年。” 修真无情,岁月荏苒。 三百多年对于凡间界来说,可能已经是朝代的更迭。但是对于慢慢修真大道来说,不过是金丹初成而已。这种巨大的落差,也正是很多修士对凡人的不屑一顾,视其为蝼蚁的根本原因。 香茅子说,“很是。别说卖法衣这么贵重的东西。以前在镇子上,走亲戚去买个点心,倘若去老铺买还比旁的铺子要体面三分。” 于是几个徒弟就凑在一起商量,怎么打响赤焰纱衣铠的名号出来。 “要不,我们去到别的法衣铺子去寄售一下?”慕乐生提了个头。 “寄售的东西往往都放在最后,如果没有名气,人家想不起来买呢。还要给差不多一半的分成。”巴成志连这个一并打算起来。 “在仙灵通闻上再发几条信息?”匡凡试着提了个建议。前面几条很快都石沉大海,连个影子都没有了。 慕乐生摇头,“如果仙灵通闻有用,那就不至于到现在连一个问的都没有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巴成志真是有些憋闷了,“早知道就不做纱衣铠了。你看后来那个五行噬灵迷踪阵的生意多好。” 大家一起瞪他! 从闭关出来之后,无论是仙灵通闻上的信息还是门口纸鹤,居然收了一大堆的传讯。 这让赤焰剑坞的诸位弟子很是惊诧。 他们认真的探勘了一圈,发现里面很多内容都是重复的,而且还有一个人发了能有上百条信息,就是他们最开始的那个雇主。 都想要继续定制五行噬灵迷踪阵。 可大家刚刚把手头的材料都兑换成纱衣铠的诸多材料,得把这批纱衣铠卖掉,才好去重新打算。 所以干脆就一条信息都没有回复。 此刻被巴成志抱怨,师兄和师弟妹一起怒目而视。 怎么说话的?! 这是师父好心传授技艺,焉能如此抱怨而不知感恩。 大家转头一起围着这堆纱衣铠发愁,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奈何现在没有人相信啊。 香茅子鼓着小脸慢吞吞的说,“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也不知道成不成。” “你且说来听听。”都到这个时候,死马也要当活马医。 “我们可以去坊市里扑一下。”香茅子慢慢的说,“只要少少一部分下品灵石,就能扑一次。扑对了,就让对方拿走纱衣铠,如果错了,这钱就归我们。” 慕乐生隐隐对小师妹的法子有些模糊的感悟,“你且细说说……” 几个人凑在一起,商议了大半天。 就在当天下午,后玢坊市的通闻灵所里有人定了二百只红喧灵爆鹤,简直覆盖到了后玢坊市的每一个角落。 时间一到,一个脆生生且巨大的声音响彻了后玢坊市,“避尘,避水,辟火!防护,变色,聚灵。三重防护的赤焰纱衣铠,售价一百五十上品灵石,现在只要五百下品灵石就可以扑一次,只要五百下品灵石。后玢坊市玉水桥头,只要五百下品灵石,就能扑一次!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五百下品灵石扑一次!” 这声音又脆又清楚,霹雳巴拉的连说了三次。 很多修士就记住了:五百下品灵石,三重防护,玉水桥头。 虽然如今借红喧灵爆鹤大声找人或者组团队去探索秘境的人增多了。但是像这样大声招呼大家去凑热闹的事情,还真是头一次。而且听起来又很占便宜的样子。 来坊市的修士原本就是喜欢逛来逛去,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大感有趣,这种事在剑州都没听过。 纷纷凑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走到了玉水桥头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被圈了一个大大的场地。 在场地的中心,摆放了能有十来个人形的架子,架子人上都穿了颜色款式差不多的纱衣。 在场地边上,用竹竿高高的挑起了一个布幡,上面不太整齐了写了几个大字——五百下品灵石扑一次。 于是大家就知道,红喧灵爆鹤说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场地中间只有一个年纪很小,梳着一个包包发髻的小女修。她站在人性架子旁边,倒是神态悠然而大方。 有个戴白玉发簪的修士就打听起来,“这位仙子,你说的这个五百下品灵石扑一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小仙子正是香茅子,她乐呵呵的回答,“仙长请了,您看我身后的架子上,可都是价值一百五十上品灵石的赤焰纱衣铠,每个纱衣铠上都有三重以上的符阵。仙长只要拿出五百下品灵石,就可以试着博一次。如果博对了,这套纱衣铠您就可以拿走。” 那修士就明白了,“如果错了,那么这个五百下品灵石就归你了对吧?” 香茅子笑眯眯的说,“是呀。” 白玉发簪修士觉得这个事情却新鲜,于是具体问了起来,“那怎么才算扑中呢?” 香茅子回答,“这却简单,您先挑一个赤焰纱衣铠出来。然后可以猜一下它有哪三种功能。猜完了,随你用筑基三阶一下的功法去验证,只要能全部猜中,这套纱衣铠就归你了!” 白玉发簪修士又问,“那如果我猜中两个呢?” 香茅子摇头,“差一点都不行的。这套纱衣铠可是少一百五十上品灵石不卖的。您就拿五百下品灵石扑一下,不过就是博个彩头嘛。” 那修士见小姑娘说得清楚,而且五百下品灵石,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他还刚刚能拿出来。 看着小丫头讨喜又利落的样子,就说,“那我就试一次,如果博中了,你可不许赖皮。” 香茅子立刻严肃的说,“绝不赖皮!” 于是白玉发簪修士就点出灵石递给她,香茅子收好了,才问,“您打算尝试哪个纱衣铠?” 白玉发簪修士就指着最边上的那个架子说,“就是它了。我猜他有避寒、避风,还有,避水的三个防护功能。” 香茅子跑颠颠的把最边上的架子单独拿出来,“您说的就是这个纱衣铠吧?” 白玉发簪修士点头确认,“对,就是它!” 香茅子把它放好了,在架子的下面压了一枚甲山符,让它稳稳的站住了。 然后她退开两步,“您请用筑基三阶以下的攻击,尝试一下它是不是有这三重防护。” 白玉发簪修士的修为仅仅是炼气大圆满境界,听到香茅子这么说,就分别捏了一个寒风决、润水决还有风吸决往人形架上的纱衣铠上扔去。 结果只有水箭决明显被防水阵符给档在了外面,其他的两个灵决并没有激活相应的阵符。 香茅子就遗憾的说,“哎呀,您可没有扑中。” 白玉发簪修士却很机警,他反问了香茅子一句,“小姑娘,你这个衣服上是真的有三重符阵吗?不会只有一个来忽悠我吧。” 香茅子不慌不忙的说,“看您说的,那不是骗人了么。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呢?既然你不相信,我就给您试试看吧。” 白玉发簪修士不说话,只是冷哼一声。他确实不相信,一个法衣如果能有一重防护,那么卖到一百五十上品灵石就不算亏了,哪里可能有三重符阵,还卖这么便宜呢?! 香茅子反手从纳戒里抽出一把灵剑。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捏着昆仑立仪剑的剑决冲了上去,对着纱衣铠一通的劈刺。 嗡的一声,纱衣铠就亮起了白色的光芒,开启了防御阵。 “是无形防御!”周围有人惊呼。 “天啊,单这个防御阵可最少值三百上品灵石了!” “刚才这小姑娘说这个法衣多少钱?一百五十上品对不对?我买啊。” 香茅子对这种话充耳不闻,她认真用剑决围攻着纱衣铠,能有一刻钟的时间,让这个无形的防御阵逐渐黯淡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她停了下来,伸手在自己的乾坤手镯里翻了一张符箓出来,展开给大家看。 “这是一枚低阶聚灵符,请诸位看看清楚。”香茅子脆生生的说。 大家不明白她干嘛拿出一张聚灵符出来。 但见香茅子就在人形架的纱衣铠旁边,轻轻的激活了那张小小的低阶聚灵符。 离得近的修士能够感受到灵气朝着那枚聚灵符季候的地方快速的涌动着。 这是干嘛呢?还有人没看懂。然而,已经有眼睛犀利的人发现了端倪 “快看,那个纱衣铠,它在自动恢复!” 大家可以清楚的看到,刚刚还被香茅子劈刺了半天,防御阵法逐渐黯淡的纱衣铠,有逐渐的明亮起来。 “是聚灵阵,这个纱衣铠的第三重符阵是聚灵阵!”又一个声音高喊。 不少围观的众人不由内心炽热,一个带聚灵阵的法衣,那价格往往都要五百上品灵石啊!这叫什么?赤焰纱衣铠对吧,它真的很便宜啊! 白玉发簪修士在香茅子展示后尤其心动,“小姑娘,你说这个纱衣铠值一百五十上品灵石?我买了!” 结果他一开口,就有其他人开始叫价,“我出三百!” “我出四百上品!” 香茅子看着喊高价的人摇头,“这位仙长可是我第一个主顾,总要有些优待才好。” 她转头对着白玉发簪修士说,“您今天可是第一个来博彩头的。我就算您一百五十上品灵石,外加五十门派积分。可使得?” 这价格已经比刚才喊价的低很多了,白玉发簪修士毫不犹豫的说,“使得,我现在就要!” 白玉发簪修士简直用迫不及待的速度跟香茅子交割灵石,匆匆扒下支架上的纱衣铠,收起来就要走,一副唯恐香茅子后悔的摸样。 香茅子也不急躁,看着他收好了,还叮嘱他,“您回去后,可记住它的名号呀——赤焰纱衣铠!” 那白玉发簪修士连连点头,“记得了,记得了。” 香茅子这才转身,对着一群神情热烈而迫切的修士们笑眯眯的说,“还有人要博一下吗?” “我!” “我先来!” “小姑娘,我给你一枚上品灵石,让我先来。”有人高呼! 香茅子看着群情踊跃的众位修士,笑眯眯的说,“赤焰纱衣铠数量有限,大家价高者优先。” 然后她暗中给在人群中一直努力喊价的三位师兄点赞。大师兄和二师兄真厉害啊,刚刚一下子就开出了三百、四百上品灵石的高价,不然那个白玉发簪修士哪有那么痛快。 三师兄竟然把博彩的灵石一下子提高到一枚上品灵石,这真是,真是后来者居上哦! ——狐狸有话—— 入v了,由衷感谢大家的支持,因为今晚还有加班,所以没有加更。我会努力多更新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89:重逢 在这样的氛围下,第二轮的竞猜的价格直接飙高起来。香茅子就给了那个愿意出价最高的修士先扑一个。 结果当然是没猜中的。 这却有个缘故,因为这几套拿出来展示的纱衣铠,压根就没有阵法重样的内容。 师兄弟几个虽然都是兼诸真君亲自教授的,可其实炼器的水平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要说底蕴和理解最深的,还是要数大师兄慕乐生。慕乐生在炼器方面的优点,胜在稳上。而缺点也在一个稳。缺乏变通,每次都是老老实实做图纸上做好的内容,多一点他都不敢改。所以虽然出品有保障,却缺乏一点灵气。 所以在纱衣铠上面,慕乐生的炼器多半围绕着避风、趋尘、避水、辟火、聚灵阵这几样。 巴成志的脑子灵活,但是为人浮躁,所以他总是取巧。比如聚灵阵虽然比较实用,但锻造起来叠打刻录的次数比较多,巴成志嫌它手续繁杂。他就总是先可着例如变色、发光这样的符阵刻录。虽然没有什么大用,但是看起来就很奢华炫酷。 匡凡则是喜欢灵物炼器的道意,往往一口气就把辟火、避热、避光这种三个属性非常一致的符阵往一起套,并比较它们之间的共鸣之处。 至于香茅子,她虽然在炼器的水平上比几个师兄还有不扎实的地方,但是她最喜欢创新。一会把聚灵阵和光符弄到一起,让纱衣铠看起来跟个发光的小太阳似的;一会尝试把避水阵和风灵阵弄到一起,想看看这件衣服到水里能不能也让人行动自如…… 她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着实让几位师兄大开眼界,也经常别出心裁的做出很让人惊艳的纱衣铠。 这次他们拿出来博彩的纱衣铠,几乎没有阵符完全相同。所以要猜中可是很难的。 而且几个师兄还都故意藏在人群里跟着起哄抬价,目的就是为了拉拢人气来着。 这个办法,果真不错。 第二个纱衣铠没有博中。然而在展示三个符阵之后,那个修士也很喜欢它,依然开口要买。 香茅子也就卖给他了。 其他人一看,更眼热了。都纷纷叫高价要求博彩,反正博不中,还可以买下来嘛。 到最后,香茅子没有把买下来的价格报高,可如今在哄抬之下,博彩的价格已经从最初的二百下品灵石,飙升到二十五枚上品灵石,这也相当于变相的涨价了。 香茅子美滋滋的想,还是师兄们喊的给力啊!这一来一往的,赚多不少灵石咧。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风险。 慕乐生因为喊得太过热情,就被身旁一个年轻的小修士盯住了。 那小修士看了慕乐生喊半天价,然后发现他每次都是喊高价格之后就收手了。 于是怀疑的问,“你不是跟那个小丫头一伙儿的吧?” 慕乐生心里一惊,面上却不显,而是故意翻了个白眼,“我要是跟那个丫头一伙儿的,还用跟在这里喊价排队?早都拿出十套八套出来卖了。” 小修士却摇摇头,“那你干嘛每次都往上喊价?” “你没看那边没剩下几套纱衣铠了?万一卖完了怎么办!” “可你每次又只喊到二十就不往上加了。”小修士观察好久,人家是有证据的。 慕乐生干脆跺跺脚,“讨厌啊,人家总共就攒了一百七十枚上品灵石嘛,再多了,我可就不够数买啦。”他怀疑的上上下下的打量小修士,“死相,你干嘛偷偷打量人家的身家,是不是看上我了?”说完还小心的捂着自己的乾坤袋。 那小修士被他恶心的全身寒毛都站起来了。 立刻觉得此人不可能是托,但神经却有几分不正常。小修士脸色一白,连忙往旁边挤过去几个人,离得慕乐生远了一些,这才略略觉得安心。重新开始投入到竞拍之中。 不说赤焰剑坞这边的场地热火朝天博彩。 仙灵通闻上,关于这次博彩的话题,可逐渐多了起来。 最初是那几个买到纱衣铠的修士,被香茅子拜托一声,又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就去紫玉八卦版上发了几条消息: “赤焰纱衣铠真是物超所值,才一百五十上品灵石,就有避水符、聚灵阵和无形防御三重阵符。” “后玢坊市,玉水桥头。千万别错过赤焰纱衣铠啊!我在桥头买了一个,这套纱衣铠嵌套了变色、发光还有避尘三套阵符,仅仅一百五十上品灵石!” “名不虚传的赤焰纱衣铠,二十上品灵石博一次,博不中还可以优先购买。我居然抢先买了一个,这套纱衣铠里面套叠了聚灵符、金风符还有避水符。真是超值,现场没几件了,哈哈哈,果然龟射于游,大利白财……” 开始几个消息,还有人不信。甚至有人出言讽刺,“做梦呢吧,什么时候上好的法衣,能卖到这么便宜了?” “撒谎吹牛,也不弄得靠谱点,这种一看就是假的消息,还真有人信啊!” 可后面在仙灵通闻上的消息越来越多了。让人不得不信。 谁让香茅子每次卖出去一套纱衣铠,就郑重的拜托人家,“请帮我们在仙灵通闻上说一下吧,就当是结个善缘。回头你再来买,我多送你一个符阵哈。” 在仙灵通闻上发个消息又不费什么,如果发一条就送一个符阵,修士们恨不得立刻发个十条八条的。 所以大家都满口答应,而且立刻就照办了。就算没有通闻灵珏这种便利的道具,他们也宁可去通闻灵所发一条,并不怕麻烦。 当香茅子的纱衣铠卖出去十来套的时候,赤焰纱衣铠这个消息,在仙灵通闻算是火爆了起来。 随着赤焰纱衣铠的消息火爆起来,不少本来在随意浏览消息的修士,也都看到了。 大部分人觉得这个纱衣铠真的很划算,都立刻动身前往后玢坊市,唯恐自己过去的时候都卖光了。 在无数个神游仙灵通闻的修士里,还有一宗不同的机缘。 一个青衣小修士也在神游仙灵通闻,当他又一次失望的查看后,发现并没有私人信息时,不由轻轻叹息。 百无聊赖中,青衣小修士就去紫玉八卦的内容里乱逛,此刻恰好看到赤焰纱衣铠的消息。小修士就皱眉开始思考,觉得这个名字特别的熟悉,好像最近有谁提过。 他冥思苦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有个师弟,最近在找一个叫做赤焰剑坞的地方,都要找疯了。 这赤焰纱衣铠,莫非不是跟赤焰剑坞有点关联? 想到这里,青衣小修士连忙把神识退出仙灵通闻,拿出一只通闻灵鹤发了留言出去,“凡生师弟,在后玢坊市有人在博彩一种赤焰纱衣铠,这是你在找的赤焰剑坞吗?” 通闻灵鹤回得极快,“九华师弟,请速与我同去!” 这个凡生师弟,自然是已经找赤焰剑坞要发疯的陆凡生。 他自己在仙灵通闻上联系不上赤焰剑坞,又发了通闻灵鹤,也没有人回复他。只能开始在周围的熟人圈里打听。 奈何昆仑外门剑坞号称九百九十九,其实加上各种世家和坊市,真正的剑坞数量远不止这些,粗略估计,也有数千之多。 赤焰剑坞又消沉了很多年,大家还真都没有听过它。 倘若陆凡生如果能认识曦和峰的师兄师姐们,只要稍微一打听,就能在曦和峰的管理名册和玉玦中找到赤焰剑坞的具体情况,尤其是赤焰剑坞最近还获了奖励,大家多少都有点印象。 不过他一个区区外门的记名弟子,哪里有这种机会去曦和峰打听的途径。虽然赤焰剑坞被元婴圣君公示奖励过,可这种门派奖励公告,也只是公示一天而已,过了这段时间,那消息就自然的按照顺序沉了下去。 当时如果错过了,那后面的得知的机会就越发渺茫。 所以陆凡生找了这么多天,愣是没找到赤焰剑坞的消息。可自己都拍胸脯答应罗师兄,要帮忙他也打造一个防御符阵来着。这大话吹出去能有快一个月了,结果连赤焰剑坞的影子都没找到。 陆凡生内心不知道有多急躁来着。 此刻知道跟赤焰两个字相关的事情,陆凡生宁可弄错也不想错过,立刻邀请九华师弟跟着自己同去。 九华师弟并非陆凡生的同门师弟,反而他是跟罗涵阳罗师兄一起,都是朱璇剑坞的弟子。 朱璇剑坞,是一个以符箓为主的外门剑坞。 到了约定的传送阵那里碰头,陆凡生找到了九华师弟,“师弟,你确定那个是赤焰纱衣铠吗?” 九华师弟很肯定的点头,“再错不了。倘若你不急,我们也可以先去通闻灵所去看看消息,这个赤焰纱衣铠今天的消息特别多。” 陆凡生家里是做生意出身,对这些买卖上的事情,他比九华师弟懂得的多了。 “不,我们直接去后玢坊市。”陆凡生带着九华师弟一边赶路一边说,“师弟不晓得做生意这种事,人气越旺就卖得越快。如你说的,他们那个纱衣铠生意这般的火爆,可挺不了多久。兴许晚一步,那就人去楼空了。” 陆凡生虽然修为等阶一般,可他身价丰厚。出了传送阵竟然还拿出一柄如意法宝,轻轻晃动,就变成了一个可以凌空飞行的小型法宝。 这下,连九华师弟都大张嘴巴看着陆凡生。 陆凡生平时也不是这么炫耀的人,还是蛮低调的。可今天他实在着急,只能把浮财外露,“师弟跟我一起同乘如何?” 九华师弟虽然以前的有些身家,可那都是凡尘俗世的地位。要说在修真界,他也还真是一个穷人。 他乐呵呵的答应了,“有何不可,今天还是托了凡生你的福。看不出来啊,凡生师弟还有这种身家。” 陆凡生客气的说,“谁让我家是做买卖的呢,一般一般吧。” 两个人都坐稳了,催动着如意就往后玢坊市的玉水桥头奔去。 也幸亏陆凡生果断果决。 当他们赶到玉水桥头的时候,最后一件纱衣铠已经被卖完啦。围观的修士们不肯离开,连连追问香茅子是否接受预定。 这自然是接受的。 于是修士们又把香茅子围在当中,纷纷慷慨解囊,立刻下定金要购置赤焰纱衣铠。 托着一下午展示的福,围观的修士对赤焰纱衣铠都非常认同。预购的价格开到了二百上品灵石,纵然如此,也挡不住周围修士们的购买的热情。 看到这种状况,一直在旁边当托的几个师兄也终于放下心,过来帮着香茅子一起开始登记。 当陆凡生他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套热火朝天的场景。 他们两个站在外面,等了很久。 那些等级完,并拿了赤焰剑坞发放的取货玉玦的修士,才逐一离开。 陆凡生不由暗中感喟:就我爹那么会做生意,这种火爆的销售场景,可也不多见啊。 眼瞅着剩下的那几个人开始收拾东西,打算离开。 陆凡生才凑过去打招呼,“几位师兄,请问你们是赤焰剑坞的吗?” 慕乐生听到有人说话,就转头回应道,“是啊,你找我们有事?” 陆凡生一听终于找对了,这心才算放下来,“赤焰剑坞的师兄们,你们可让我好找啊!” 大家都不明所以的看着陆凡生。 陆凡生正要说出自己预定防御阵盘的事情,就听见那群人中间唯一的女孩子居然大叫了一声,“水合,居然是你!” 水合是谁?陆凡生还没反应过来。 然后陆凡生就就看见九华师弟盯着那女孩,一副不敢确认的神情,“你?你是香茅子?!” 这下轮到慕乐生等几个师兄听不懂了,“香茅子是哪个?”他们小师妹明明叫做辛夷好不好。 这是认错人了吧。 然而他们就听见小师妹欢快的说,“哈哈哈,是我啊。你怎么认不出来我了?” 众师兄正奇怪着,就看见那个臭小子非常不识抬举的大叫,“天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啦!” ——狐狸有话—— 水合离开的时候,香茅子还是黑皮咧,你们想起来没?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90:狗腿小弟 这个叫九华师弟的小修士,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跟香茅子比邻而居的小郡王水合。 水合是怎么变成九华师弟的? 这话还要从头说起。 水合当年被教授引气入体的教习老师万耕给带走了,万师本身就是外院炼气九阶的弟子,因为迟迟不能突破境界,才接受了任务来教授小萝卜头们最最基础的入门功法。也希望能通过温故知新,有所进益。 而当初水合因为提前跟香茅子学习了润水符和燃火符的画法,提前经对天地灵气极其亲和了。故而一天就能引气入体,被万耕惊为天人。立刻引介到自己的师门——朱璇剑坞。 水合是非常幸运的。朱璇剑坞的坊主乃是淳庚真君,他的性情极为淳厚和善,而且门下弟子也都是性格良善的欢脱之辈。 当水合被领到朱璇剑坞的时候,淳庚真君没有任何为难,立刻同意水合的加入。 水合当初不过是个初阶的小炼气,而且又毫无背景。倘若他加入的是其他剑坞,恐怕说不得要苦熬一段时日。多少会遇到一些坎坷和磨难之处。 可淳庚真君真是个周全的师父,见水合级别低且年纪尚小,唯恐徒弟们心大照顾不好他,一开始就把水合养在自己跟前,亲自照顾了一段时间。 要说这就是水合的机缘了,他的灵根跟淳庚真君的极为相似,在真君悉心的调教之下,虽然日子过得略微紧张,修行也辛苦。可这修为也是妥妥的稳中提升。 水合竟然在一年之内连破数关,直接突破到炼气五阶响窍境。 所谓一年五阶,前途无量。 淳庚真君见这个小弟子居然后这种天赋,干脆收了他做正式的弟子,并亲赐了表字——九华。数以九为尊,华为光年流转,这是淳庚真君希望自己的小徒弟能在修真路上得享大道,持久绵长之意。是非常深的期许了。 这也是最初水合根本没有机会抽空去给香茅子写信的缘故。淳庚真君虽然温和,可在弟子修行上,却是一点都不放松的。那时候师父整天看着小水合修行,压根就没给他机会出去玩耍。 等水合水九华小师弟到了六阶之后,淳庚真君才放缓了他的进度,让他自家勤奋修炼,不那么管他了。 而那时候水合在仙灵通闻上给香茅子发了很多信息,却没有任何回音。 因为他留言的地址和姓名写得都是云瑶小筑香茅子,而这个时候,香茅子的外门令牌已经换成了赤焰剑坞辛夷啦。 所以两个人就这样阴差阳错的断了消息。 “天啊,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水合大叫,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这倒把赤焰剑坞的几个师兄弄懵了。 小师妹怎么变样子了?这样不是挺好的么。 香茅子楞了一下,然后搓搓脸,这才想起来,自己当初黑黝黝的,后来因为升级的缘故,才不断的掉黑皮。 当初还因为花斑豹一样的脱皮,被同学们嫌弃,还丢了厨房的差事呢。 说来也奇怪,这些事明明过去并没有多久,可在香茅子自己的心里,它们已经遥远得仿佛上辈子的事情了。 “我升了级,然后身上就开始蜕皮。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现在这样啦。”香茅子扬着笑脸说,“我倒是觉得现在的样子更好看了。” 水合也这么认为,可嘴巴上却故意说,“都不好看,以前就是个丑丫头,现在更丑了。” 他这么说,赤焰剑坞的三个师兄就不高兴了。凭什么说我们小师妹丑。可好看着咧。 “你才丑呢,这是哪儿来的傻小子啊?”巴师兄可是素来嘴上没把门的。 “哈哈哈,二师兄啊,这是我在外院小筑的同学,叫做水合。”香茅子才不计较,今日与故友重逢,她可不知道有多开心呢,“你们别看他现在人模人样的。以前他可爱哭了,就是个小哭包,还被我揍哭过。” 一反手,香茅子就把水合的过去给卖了。陆凡生听了这么一耳朵八卦,立刻转头看水合。 “香茅子!”水合着急了,立刻大吼。 要知道水合跟陆凡生关系虽然不错,可两个人也是互相别苗头咧。 水合在朱璇剑坞虽很受师父呵护,奈何无论从修为还是年龄,他都妥妥的是小师弟,师兄们都比他大一截,关爱有余,可也玩儿不到一块去。 好在有陆凡生这个九国贩骆驼的二货,因为经常跟在水合同门师兄罗涵阳后面蹭光,一来二去,他们两个倒是因为年龄相仿、修为接近,且意气相投而成了朋友。 不过,这两个家伙是损友。属于没事就要相互挤兑一下的那种朋友。 比如水合就经常说,“看你那大饼脸,都要跟满月差不离了。” 而陆凡生则鄙视水合,“可拉倒吧,圆脸怎么了。总比你强,穷的口袋里也就三灵石,还都是下品。” 现在陆凡生炼气七阶,水合炼气六阶。本来该水合叫陆凡生一声师兄。大概因为陆凡生平时太过狗腿,且常没有个正经的,水合就不肯叫他师兄,说自己大陆凡生半年,应该叫陆凡生师弟。 两个人都要自己当师兄,于是就纷纷叫对方为师弟。每当见这两个小家伙一本正经的叫对方师弟,剑坞里其他的师兄们都要笑上半天,也算是日常一景。 这下听到水合的把柄,陆凡生眼睛都亮了,一双小豆眼睁得溜圆,“九华师弟,想不到你还有被丫头揍哭的时候呢?” 水合平时总是端着,此刻被自己唯一的损友给挤兑了,正憋红脸想着分辨一二。 “喂,小胖子!你是不是瞧不起丫头啊。不如咱们比划比划,要是我也揍了你,你别哭!”香茅子直接抢白陆凡生,水合好歹也是她的好朋友呢。 水合刚刚还有些气急,忽然听到香茅子这么说,立刻咧嘴笑道,“凡生师弟,你还未见得打得过我香香师妹呢。” 陆凡生出身宝堂陆家,平生最善跟人打交道,这种被小姑娘抢白的事情,他才不会往心里去。 听到水合挤兑自己,立刻顺杆爬,“跟师妹比武,那我肯定是打不过的。怎么好唐突美人呢。我认输,我认输啦。” 巴成志却觉得这小胖子油嘴滑舌不像好人,“那小胖子,你喊我们干啥?” 陆凡生听到左一句小胖子,右一句小胖子,内心还是多少有点伤心。他整个人也不过就略微圆润了点,怎么到这些人嘴巴里,就都变成了小胖子了呢。 不过陆凡生自诩是个大度的人,当然不会给这些没有眼光的家伙计较啦。还是先说正事为上,“几位师兄,你们还记得前些日子做的那个阵盘么,就是在仙灵通闻上发布的黄榜任务的那个?” 怎么不记得,这样的冤大头可不常见啊。 “哦,那任务是你发布的啊。”香茅子恍然大悟。重新上上下下打量陆凡生。 陆凡生连忙点头,“是我是我。师兄,我还要再做几个,你们能不能帮帮忙?” 香茅子立刻问,“你原来的那个呢,坏了吗?”她还挺担心质量问题的。 陆凡生摇头,“没坏,不过那个阵盘我自己得留着用。这还是多亏了赤焰的诸位师兄,正是托了那阵盘的福,我这才能在上次的任务中死里逃生呢。” 香茅子十分好奇的打听,“怎么了,那阵盘怎么帮到你了?” 陆凡生是多灵活的人啊,他立刻说,“我看九华师弟跟这位美女小师妹今日喜得重聚。不如我做东,请几位移步,同去这里的日霭茶楼坐坐,详细说说可好?这后玢坊市的日霭茶楼的几样灵点和灵茶,还真不错咧。” 赤焰剑坞的诸人今日算是完售了纱衣铠,心情正好。 看小师妹十分想跟朋友叙旧,慕乐生就做主了,“那就一起去吧,正好我们也可以跟着这位胖师弟长长见识。” 陆凡生终于垮下小圆脸,“这位师兄,我叫陆凡生,你叫我小陆就行。别叫胖师弟啊。” 大家跟着陆凡生来到了日霭茶楼。 陆凡生真心请客,一口气点了八样灵糕,其中很有几样是价格不菲的。而且还叫了两种不同调性的灵茶。 一壶冰属性的月露秋凉茶,一壶火属性的焰心莲茶。 赤焰剑坞的几个人虽然没来过这里,但是看陆凡生这样子,也能感觉出他请客的诚意,不由对他的好感多了几分。 陆凡生见大家坐定,就开始讲述自己加入孤雍真人的任务队伍,在垂角密林里的遭遇。 他口才本来就便利,而且此事又是他亲身经历,故而讲述的跌宕起伏,那种种刺激和危险,仿佛让大家亲眼看见一般。 水合也是第一次详细的知道他前一段时间的经历,不由也有些后怕,“我就见你前一段时间得瑟,说自己得了大机缘。没想到这次的经历竟然这么危险!” 陆凡生见朋友担心自己,也很感动,有点不好意思,“我这也是没好意思跟你说,其实我能得到这么多的奖励,还是多亏了赤焰剑坞定制的这套阵盘,这才能全身而退。” 然后陆凡生又拜托慕乐生,“慕师兄,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很多同去的师兄,都想跟你们定制这套阵盘,灵石和积分都是没有问题的。” “后来我给你们发了很多消息,可都没有得到回复。这却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陆凡生问。 慕乐生就有些不好意思,“那段时间,正好赶上师父教我们纱衣铠的技法。我们剑坞人少,一共就我们四个弟子,所以大家都下了禁制全心全意的修行新技法,倒是没来得及看讯息。” 陆凡生期待的看着慕乐生,“那慕师兄,现在能答应我的请求么?” 慕乐生犹豫了一下,吃了人家小胖子那么多好吃的灵糕,也不好坑这个小师弟,慕乐生坦诚的说,“陆师弟,不瞒你说,这个阵盘其实没用什么高阶的材料,恐怕它的使用次数是有限的。” 陆凡生就问,“那能用多久呢?” 慕乐生把握不大,看向香茅子。香茅子在这方面的算的比几个师兄要快,她掐了一会手指头,“长则五年,短则三年。” 陆凡生听了这个,就摇头说,“这却没所谓的。我会跟做任务的师兄们说清楚。其实大家也都是为了这几个月的门派大比做准备。” 平时里,大家外出做任务或者进入秘境的机会,可没有这么多的。 见小胖子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赤焰剑坞的诸位也没端着,就答应了。陆凡生解决了自己的信誉问题,自然欣喜不已。 大家相互留下了对方的姓名和剑坞所在,以后再相互留言就可以直接通过仙灵通闻联系。 这边香茅子也简单跟水合说了自己的来赤焰剑坞的经历。也正式的介绍了自己的三个师兄给水合认识。 水合听着听着,忽然发现他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香香师妹,你现在的等阶修为在哪里?” 香茅子坦诚的说,“我是七阶通灵境。” 水合大叫一声,“怎么可能!” 陆凡生这下高兴了,“哈哈,香香师妹,我也是七阶,你以后叫我凡生师兄就好啦。九华师弟才六阶,你叫他师弟。” 陆凡生又跟水合就排资论辈很是争论了一番。 最后香茅子不耐烦了,反手把凤音剑拿了出来,“不行,就比一场算了。” 她这气场太过强大。 陆凡生颤颤巍巍的问,“辛姑娘,你,你是剑修?” 香茅子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自己算剑修还是器修。”这两方面她可是一直都坚持修行,都没有落下的。 陆凡生是个很有心眼儿的小胖子,他就问,“那你的剑术水平到什么境界啦?” 香茅子谦虚的说,“也就是简单进行飞剑操控的水平吧。” 陆凡生呆呆的看着香茅子,“你,你是走升仙路上来的?然后现在都能飞剑了!” 刚刚陆凡生听到香茅子跟水合叙旧,他一面跟几位赤焰剑坞的师兄拉关系,一面在心中盘算这位香香师妹的修行时间。 别看陆凡生胖乎乎的,其实内心非常有成算。他出身宝堂陆家,从小家族给他提供的资源不可谓不丰富。 当他五岁那年,就开始逐渐尝试引气入体了。到现在他自己修为到了七阶通灵境,家族认为他天赋可期,花了重金托了各种关系,才把他送到了昆仑外门剑坞。 陆凡生虽然一直很谦虚低调,可他真的认为自己的天赋还是很不错的。 当然,这个观点在遇到水合之后,就被秒成渣了。这家伙一年五阶啊,平生最爱抱大腿的陆凡生速度跟水合混到一起。 可今天,小胖子陆凡生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 这位赤焰剑坞的辛夷仙子,可比臭九华还要高一级,她才修炼了多久?!修为高也就算了,她在剑术上的境界已经到了飞剑操控的地步。 昆仑是什么门派? 天下剑宗之祖! 一个两年不到就修为到了七阶,且剑术境界到达飞剑操控的人是什么? 是一根好粗好粗的金大腿啊!!! 所以陆凡生毫无廉耻的高叫了一声,“香香师姐,收下小弟吧!” 叮咚! 头号狗腿小弟陆凡生,已经上线。 看着陆凡生那副狗腿拍马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水合忽然心情很不爽起来。 他忽然觉得陆凡生可讨厌可讨厌,应该被一脚踹出门,然后圆润的滚动着离开才对。 ——狐狸有话—— 今日一更,要跟朋友出去聊个天……最近事情颇多啊……出门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91:原道灵境 赤焰剑坞忽然就变得热闹起来。 一来是那些定制纱衣铠的修士们,陆陆续续的按时上门来取货。这人来人往的,哪怕赤焰剑坞偏僻冷巷,也显得人气逐渐旺起来。 可十个来取货的修士,加起来也抵不过一个陆凡生。 自从那天陆凡生跟赤焰剑坞搭上线后,他没事就往这边跑。 开始是帮着他那些关系好的师兄们取阵盘。 后来看到纱衣铠,又立刻打起熟人牌,不单自己要定制几件。还给自家的宝堂大包大揽,“你们这么零售多麻烦啊,几位师兄不妨放把赤焰纱衣铠都放在我家宝堂。我们陆家的宝堂可是开遍元炁大陆的坊市。” 后来水合来找香茅子,知道小胖子陆凡生没事总来,还心塞了一把。幸亏香茅子送了他一件自己打造的纱衣铠。 水合得知陆凡生的是买的,而自己的则是香茅子送的,这下心里才舒服了一些。 他们两个几乎快要长在赤焰剑坞。 匡凡看他们两个极不顺眼,总觉得这两个臭小子不务正业,非常讨厌。从来没有给他们好脸色。 不过水合的符写的还真不错,他没事就写一些常用的灵符送给赤焰剑坞的师兄们作为孝敬。倒是很快博得了大家的一些好感。 陆凡生所在荟荃剑坞却是灵植剑坞,他这个家伙在种植上也一般般,倒是做得一手好灵食,没事总是带着一些灵果糕点什么的过来。 巴成志尤其欢迎陆凡生,所谓吃人家的手短,几个师兄都吃了陆凡生的美食,自然不好再黑脸赶人。 巴成志左手收着灵符,右手捏着灵果,不由美滋滋的感喟着,“哎呀,这也算吾家有女初长成吧。” 匡凡听了就黑脸起来,一巴掌拍掉他手中的果子,“你们是八辈子没吃过灵果怎地?咱师妹还是个小姑娘呢!” 巴成志看着黑脸黑面的匡凡,就跟慕乐生告状,“大师兄你看看三师弟,我不过就这么一说。老三,你再这样我可告诉师父去!” 兼诸真君也多少听到他们叽叽呱呱的,可是明显,兼诸真君的心情好啊,一个剑坞只有这么热热闹闹的,才有人气。 而所有热闹的中心——香茅子。 她则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切的变化。她现在最大的苦恼则是一元剑术迟迟没有突破。 香茅子把那个古旧玉玦里剑法变化的事情告诉了兼诸真君。 兼诸真君就让她保持低调,既然这个玉玦如此不凡,想来当年那位习龕峰的剑修师兄,多半是得了莫大的机缘。 兼诸真君入道久已,他可从来没听说过剑决玉玦还会根据不同的人呈现出不同的剑决。但显然,这种非常稀奇的事情,多半都包含偌大的机缘。 兼诸真君内心是极喜欢自己这个女徒弟的,故而叮嘱香茅子,告诉她不要对外说,甚至连三个师兄也不要说。叮嘱她先把这个一元剑术修习成功,到时候看看效果。 香茅子听从了师父的指点,自然每天苦练不止。 可惜这个一元剑术真的比较难。在最后融合两条经脉和动作的关键环节,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的味道。不能完全契合。 这也就是香茅子,倘若换了一个人,估计两个月还没有任何进境,早都不耐烦的放弃了。 香茅子每天练剑的地方就是前院的空地,她拿着凤鸣剑,一遍遍的直刺,并调息调用经脉,希望达到玉玦中的完美融合。 小胖子陆凡生真是个马屁精,就这么一个动作,他也能找到各种不同的角度进行称颂,简直谀词如潮。 水合偶尔听了两耳朵,觉得自己早先没看清凡生师弟的真面目,实在是眼瞎。 不过今天陆凡生并不单纯是来拍马屁的,他还有另外一个消息要告诉大家。 等到香茅子练完了今天的一万剑,陆凡生立刻屁颠颠的跑过去,递上一方手帕,“香香师姐,你今天的动作好帅的!” 香茅子没拿他的手绢,自己从乾坤手镯里拿出手帕擦脸,“帅什么,来来回回不就是那么一招。” 香茅子是真的觉得自己那招没啥稀奇的,就是一个直刺,别说昆仑人人都会,就是在凡间这招也没什么啊。关键还是在那两个灵脉的运转方式上。 可小胖子多会拍马屁啊,“虽然只是一招,可香香师姐你使出来的,就比别人要好看呢。” 站在一旁的水合差点没被他恶心吐,心说陆凡生真是太不要脸了,如此讨好香香师妹,十分下乘。 不过水合也背着手,假模假样的点评了一番,“嗯,我也觉得你比昨天使得要好些了。” 旁边三个师兄正好都在,听到两个傻小子憋足劲讨好自己小师妹,简直要绷住不住脸上的表情,纷纷或抬头看天,或低头观地的转移视线。 两傻小子在那边一番明枪暗箭,可惜香茅子完全没有察觉。她对着他们翻了个白眼,这两个家伙都不是实诚人。不如三个师兄,多少还有一句实话:“总是翻来覆去练着一招,也不咋地啊。” 香茅子随手掐打了一个手决凝结出一团水球出来。 那个水球约莫有双手捧着那么大,香茅子毫无形象的抱着啃了两口,剩下的还在脸上拍了一下。 然后水球破裂,砸到了石板上,四射迸溅开去。 她这一套动作做得极为熟练,几乎一气呵成。三个师兄倒是往日常见,说过两句,香茅子觉得还是这个方便,并不以为意。 倒是陆凡生看到香茅子的动作,不禁瞪圆了小豆眼,“香香师姐,我前两天送你的茶壶呢?” 水合一听,立刻转头瞪着陆凡生!这家伙什么时候送香香茶壶了?! 香茅子说,“在乾坤手镯里呢。” 陆凡生就说,“那你怎么不用啊,是觉得不趁手么,我这里还有其他的呢。” 水合就鼓着嘴在旁边听,一脸的不开心。 香茅子摆摆手,“可别。我觉得那茶壶太麻烦。你看,有了茶壶,就要在里面放灵茶,然后还要用燃火符煮水,最后用完了还要在用凝水决清洗一下。有这功夫,我都打完三套拳了。” 陆凡生没想到香茅子是嫌烦,他立刻又呱唧起来,“哎呀香香师姐,你不知道。这茶道里往往也有道韵呢,静心、凝气、禅茶之韵,就是要慢慢品鉴才能体会道韵之意。” 香茅子连连摇头,“我可理解不了你说的那种茶道。不过如果星玺她们在这里,估计会跟你有共同语言。” 陆凡生就问,“星玺是谁啊?” 香茅子说,“星玺是我在云瑶小筑时候的小伙伴,她们在衣食住行上都很有讲究,估计很能跟你说到一起去。” 陆凡生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也不是光讲究吃喝玩乐的人呢。” 水合终于逮到机会,狠狠的插了凡生师弟一刀,“对,你除了吃喝玩乐还讲究个臭美咧。” 于是陆凡生就跟水合两个互相瞪着对方,谁也不肯先认输。 香茅子才不管他们两个,跟师兄们招呼一声,“师兄,纱衣铠还有多少订单,要不咱们现在去做几套?” 自从上次在后玢坊市摆完摊,赤焰纱衣铠的名气终于打响了,各种订单纷至沓来。 慕乐生做了一个分配的比例。每套纱衣铠除去成本后,先留三分给赤焰剑坞,用作日后门派发展、租赁场地购买图纸工具之用;抽取二分几个人平摊,算是剑坞的福利;最后那五分谁做的就归谁。 大家对这个分配方式没有什么异议,而且自己还能拿大头。所以大家对锻造纱衣铠还是蛮有积极性的。 听了香茅子的提议,师兄们也都站起来,打算去地下坑洞里再打造几套纱衣铠。 去了铸造间,陆凡生和水合可不好再跟着了,那毕竟是人家赤焰剑坞的核心工坊。 香茅子就挥手打发他们,“要没别的事,你们就先回去吧。水合,你上次说要画的隐身符成了没有?还有陆凡生,你不是说自己的灵植都快成熟了?别总在这里乱耽误功夫。” 有事就说事,没事就去抓紧时间修炼。大家才是小小炼气,寿命比凡人也多不了多久,哪里有多余的时间拿来浪费的?香茅子每天都觉得时间不够用来着。 见香茅子赶人了,陆凡生连忙说,“香香师姐,我今天来可是有事情跟你说的。” 水合也说,“我也有事。” 香茅子就站定在原地,看着这两个家伙,有事还不一早说! 陆凡生先说,“香香师姐,你最近想不想出去转转啊?” 香茅子锛儿都不打一个,“不想。” 然后香茅子就看向水合,结果水合吭哧瘪肚,“我,我其实,是想,想问问你,要不要去原道灵境的。” 香茅子没听过原道灵境,有点迷茫的问,“原道灵境是哪里?” 陆凡生大叫起来,“香香师姐,原道林境就在昆吾山脉深处啊。我也是要约你一起去那里的!” 香茅子一听,干脆的说,“那正好呀,你们两个一起去得了呗。” 陆凡生和水合还没说话,巴成志在旁边听到,已经笑得要抽过去,“哈哈哈,可笑死我了。小师妹啊,他们两个都想单独约你去呢。” 香茅子没懂,“我又没去过。那个原道灵境到底是干什么的?” 说起这个,几个师兄年纪长一些,对它倒是比较熟悉。 慕乐生说,“原道灵镜其实是昆仑自己的外门灵境,我竟忘记小师妹没去过的事情。其实很可以去一次的。” “原道灵镜是昆仑在昆吾山脉中开发出来的一个大的灵镜,里面的面积可是不小,有高山林地、大河滩涂、戈壁峡谷等等不一而足。而且昆仑打理了原道灵镜多年,各个地方的植被和作物基本都有标注,只要不往太里面的区域走,还是很安全的。” 香茅子听慕乐生这么说,略微心动,“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 “是很有意思,而且里面机缘也不少。”巴成志补充道,“各种灵植、灵兽还有矿石作物,都可以自己去采摘。如果能碰到比较珍惜的灵植和灵虫,那可就是天大的机缘了。普通小门派可没有这么好的灵镜,小师妹也不要整天关在院子里练剑,去灵镜看看,也能长见识。” 匡凡的角度跟大家不同,“我看你在剑术上卡了很久,不放去灵镜转换心情,说不定还能有所突破。” 匡凡这么一说,慕乐生和巴成志更觉得香茅子应该去灵镜转转。这是真的,修真界一直有这种说法,如果长时间在一个关节上卡住了,往往需要改变环境去寻找突破的契机。 一般去门派自己的灵境就是特别好的一个选择。 虽然门派的灵境也不是万全无恙的地方,但一来能进入的修士都是经过门派自己人,二来里面的灵兽和秘境都是经过多年梳理过的,安全性可比其他的地方高多了。 只要不冒然的冲到危险的地方,绝大多数的时候,安全还是非常有保证的。 不过慕乐生心细,还是仔细问了这两个臭小子,“你们去原道灵境要做什么?” 陆凡生说,“我是植修,最近因为得了一个秘方,要寻找一种叫做褍鸿凤尾花的灵植。不过它所处的地点我已经找到啦,在麟爪谷的山溪附近就有。” 水合也有自己要做的东西,“最近在练习亟雷银焰符,需要五行阳水,还有乌霜兽鳞。如果遇到其他合适的材料,也要手机一些。” 慕乐生一听,觉得还行。他是个做任务的老手,每年都要在原道灵境里打混两三个月,对灵境的基本分布并不陌生。 这两个小子要去找的东西并不是很危险的材料,慕乐生以前也去帮别人采摘过,基本还都在原道灵境的外围区域,相对比较安全。 匡凡为人仔细,“你们这两个小家伙,就打算单独领着辛夷师妹去么?”原道灵镜虽然危险性不高,可如果只有三个中高阶小炼气弟子去,还是有些托大。 陆凡生连忙说,“几位师兄不知道,因为掌门人千寿大典这件事,最近还有很多宗门子弟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的到了。所以原道灵镜最近热闹的很。据说在阳谷里面还开了一个临时的坊市,有很多来自各洲的稀罕物都在平价交易。可是非常难得。” “我也是听了我们师门的欧阳师兄说的,他可是一个炼气大圆满的境界的修士,到时候可以领着我们在周边简单的转转,是保证安全的。欧阳师兄还邀请了司公子兄妹,他们两个都是欧阳师兄的好友,虽然不是咱们师门的人,但也是非常和善的好人,修为都是炼气高阶啦。” 陆凡生最后说,“本来欧阳师兄只打算陪着司家兄妹在灵境里转转的,是我求了好久,他才同意带上我的。” 小胖子内心还是有点小哀伤,自己可是用了一整套的符锡斗斛,才磨着欧阳师兄答应下来的。结果香香师姐还不甚领情。 既然还有几个高阶弟子领队,师兄们就放心了。 反正原道灵境他们也去过,不妨事的。 匡凡还把自己以前在原道灵境的标注地图给了香茅子,“小师妹,这是我以前在原道灵境用的地图,那些标红的地方都在灵境深处,你现在修为还不高,不要往深走。在外围看看热闹,去坊市转转却是无妨。” 巴成志眼珠转转,“小师妹,你干脆带几套纱衣铠去,说不定还能换些好东西回来呢。” 慕乐生则说,“如果遇到咱们剑坞合适的材料,也不妨大胆买下来。回来师兄用公账抵还给你。” 三个师兄,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香茅子去灵境的事情给定了下来。 香茅子见师兄们都鼓励她去,就干脆的问陆凡生,“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陆凡生说,“我早上才知道,立刻就来找香香师姐了。欧阳师兄说最好下午就走,早到一天,也可以提前看看阳谷坊市里有什么好机缘,晚了说不定都被人拣走了。” 香茅子是个利落的人,回头去把吞吞带着,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主要装备都带齐,就打算出发了。 她跟着陆凡生走的时候,就看见水合垂头丧气站在那边,还奇怪的问,“水合,你干嘛还傻站着,一起走啊。” 水合立刻精神起来,“我也一起吗?” 香茅子就奇怪了,“你不是约我一起,难道你又不去了?” “去的!”水九华立刻答道。 然后水合洋洋得意的看了陆凡生一眼,三个小家伙热热闹闹的出门去坐传送阵了。倒把在一旁看热闹的赤焰诸师兄逗得够呛。 欧阳师兄和陆凡生约好的地点,就在瞻台剑郡的原道传送阵。大家各自出发,在那边约齐人数后,就可以直接进入原道灵境。 在路上,水合还在跟陆凡生拌嘴,“凡生师弟,我觉得你这事做得不地道。” “怎么不地道了?” “香香师妹可是我的故交,你还是通过我方能结识她呢。你现在为何只约香香师妹,而不叫我呢?” “第一,人家是香香师姐,修为可比你高呢。第二,我也没不叫你啊,你这不也跟着一起来了嘛。” “哼!明明是香香叫的我,可跟你没关系……” 香茅子听着他们两个叽咕叽咕,心说真是幼稚!这么大的人了还拌嘴。哎呀,真愁人。 ——狐狸有话—— 叽咕叽咕,真愁人。在原道灵境会遇到新人,也会遇到旧人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92:剑觅之森 香茅子跟着水合和陆凡生几经转阵,才来到了瞻台剑郡的原道传送阵附近。 瞻台剑郡靠近了昆吾大山边缘,抬眼看去,远方就是层层叠叠的群山,景色中带了一股洪荒苍茫的韵味。 昆吾的景色,果然跟别处不同。 香茅子尚是第一次来到瞻台剑郡,虽然四周建筑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可在街上行走的修士打扮,却多姿多彩起来。有的人做了武士服打扮,也有人身披白袍,还有人喜欢穿着鳞甲类的衣铠…… 土包子香香已经觉得眼睛不够用了,转头看来看去,觉得什么都新鲜。 狗腿小弟陆凡生立刻凑过去,巴拉巴拉给香茅子解释,“香香师姐,你看这些修士的服饰形形色色,其实他们都是其他门派的弟子。当然,也有一部分散修。” 香茅子就有些奇怪,“这里怎么这么多外面的人啊?” 陆凡生就笑,“平日里并没有多少远客到此,还不是因为掌门寿诞大典临近的缘故。不仅元炁大陆能排上号的门派,就连散修里有名有号的人物也都会来咱们昆仑呢。” 香茅子不懂,“他们为什么要来凑这个热闹?”昆仑掌门的寿诞大典,跟别的门派又有什么关系。 陆凡生就给香茅子解释,“向来各个门派的大典,都要给前来庆贺的修士们一些福利的。就拿原道秘境来说,日常只有昆仑弟子才能凭借门派玉牌进去,但是在门派大典的时候,会有三个月的开放期,只要有门派弟子作保或者带领,就可以进去里面游历。一应待遇比同门派弟子。” 香茅子敏锐的抓住了一个关键点,“一应待遇比同门派弟子!那就是说,在秘境里得到的灵植什么的,都归他们个人啦!” 陆凡生给了香茅子一个“你果然很懂”的眼神,“也还是要按照比例上缴的。” 香茅子就长大嘴巴,喃喃自语,“那不就等于白给东西了,咱们好亏啊!” 陆凡生笑,“这也是大宗门的气度和排场嘛。一来是显示宗门的实力。二来也是让昆仑弟子交好其他门派子弟的好办法。” “香香师姐你想啊,其他门派的人想要进入昆仑的灵境,首先要跟昆仑弟子结交才行。如果要说交往,自然都会选择比较优秀或者意气相投的弟子。这一来二去的,咱们自己人不仅可以结交到一些英才好友,而且昆仑的名气和招牌,自然也比旁人要亮上三分。” 见陆凡生一直跟香茅子呱唧呱唧说个不停。水合也忍不住说了几句,“这其实就是门派借助庆典,让门下弟子尽可能结交英才的机会。” 香茅子抿嘴听着,心里却在感喟门派的大手笔。 他们三个一路说笑的来到了传送大阵前,陆凡生就给欧阳师兄发了通闻灵鹤,通知他自己已经到了。 欧阳师兄并没有让大家久等。 陆凡生发出纸鹤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欧阳师兄就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修士找到了他们所在。 看见陆凡生也带来两个朋友,欧阳师兄还笑着调侃了小胖子一句,“凡生师弟,你这还买一送一啊。” 饶是陆凡生脸皮厚,也不禁红了脸,“哎呀,都是咱们外院的师兄弟嘛。欧阳师兄,这位是赤焰剑坞的辛夷师姐,炼气七阶,是器修。还有我的好兄弟九华师弟,炼气六阶,是符修。” 欧阳师兄是个性格非常和善的修士,他也跟大家介绍着自己,“我叫欧阳志,如今是炼气大圆满,跟陆凡生是同门的师兄弟。目前算是个杂修吧,种植和剑术还有阵符都有修行。这两位是我结交的好友,不是咱们昆仑的子弟,乃是覃州无厚灵庄的高足。” “这位是司应元司兄,他是炼气大圆满境界,乃是一位驭兽师。这位师妹是司应羽,炼气九阶抱朴境,是一位丹师。他们二人乃是兄妹。” 香茅子等人听了,顿时觉得这两个兄妹很了不起,看起来年纪不大,可修为却都到了炼气高阶,而且选择修行的方向也都是大有作为的御兽和炼丹。 想起刚才陆凡生的门派论,不由在内心感慨门派的算盘之精妙。 香茅子等三个小修士很有礼貌的抱拳,“应元师兄好,应羽师姐好。” 司家兄妹自然客气的回礼,他们两个气度平和,衣服也都是普通的修士服,性格看起来很是内敛低调。 几个人碰齐了人数,接下来就要商量各自的目的,这样才好安排行程路线,不至于相互冲突。 欧阳师兄是为了陪伴司家兄妹,自己并没有一定要去的地方。 司应元是一位驭兽师,他想在原道灵境里看看能不能找到比较可心的灵兽,并试图收服下来。 司应羽是想尽可能多的采集一些炼丹的灵植和材料,具体的倒是没有什么特别要求。 至于陆凡生的褍鸿凤尾花在麟爪谷,而水合的五行阳水需要四下搜集,而乌霜兽则生在越溪附近。 香茅子完全是跟着来长见识的,没有特别的需求。 欧阳师兄听完了大家各自的目的,就拿出了地图仔细的钻研了一下,安排了一条最优化的路径出来,“我们可以先去麟爪谷,这一路如果有适合大家的草药或者灵兽,都可以试图去捕猎和收服,然后再去越溪附近找乌霜兽,最后再去阳谷的临时坊市看看。” 对于这个路线安排,大家都没有异议。 欧阳师兄还把分配的比例说在前面,“但凡组团做任务,总是要把分配的方式说在前面的。这样才能不伤和气。” 众人竖耳聆听。 欧阳师兄就说,“这里既然我做向导,那么我就先出个规矩。如果有什么不同意的,可以提出来。我的意见是,这一路发现的灵植和灵果,大家均分。如果遇到特殊需要的,以需要者为优先,倘若某样东西被单独优选出来,那么下一轮的灵果灵植的分配,就不参与了。另外捕猎灵兽,也是大家均分,倘若最后想指明要内丹或者鳞甲之类的部位,也要看他人是不是需求,如果需求就要轮流来。不然就干脆去阳谷坊市卖掉,大家分灵石。” 欧阳师兄的提议,大部分都是围绕着均分的角度提出来的。 其实这种分配方式对于香茅子几个低阶的小修士来说,是颇为照顾的。欧阳师兄自己是昆仑弟子,他提出对师门弟妹照顾的分配方式,司家兄妹也没有意见。 欧阳师兄见关键点都沟通完了,也笑着说,“这也是我行事喜欢把丑话说在前面。我相信大家都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为人,此行必定顺遂又大有斩获。” 大家都被欧阳师兄鼓起兴致,陆凡生还高喊两声,“走啊,满载而归!” 欧阳师兄带着司家兄妹去登记,领取了两枚客人的令牌。其余的人都用自己的门派令牌,在一个门口验证后,就可以进入传送阵了。原道灵镜的传送阵不是一个,而是数十个不同传送阵。 欧阳师兄根据他们的路线,选择了原道灵境中的一个林地中的位置。这个传送阵不如其他的传送阵人多,还需要排队。 刷了令牌后,他们一起踏上了阵图之中,眼前一阵熟悉的眩晕涌来。 从传送阵里出来,大家直接来到了一片苍茫的丛林之地,周围莽莽皆为繁茂的林地,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几个人不能合围的参天巨树。 然而这里的灵气特别充沛,口鼻中都充斥着一股原始而洪荒的味道。 这里就是原道灵境中的剑觅之森,一片辽阔的林地灵境。 香茅子、陆凡生和水合其实都是第一次进入灵境,几个人都露出了好奇且茫然的神色,转动脖子四下打量环境。 司家兄妹虽然也是第一次来原道灵境,不过其他的灵境他们却是去过的,看到这种景色,不禁赞了声,“昆仑果然不凡,这种灵境没有上万年恐怕养不出来。周围的灵力之充沛旷远,实属罕见。” 首发完整版↘^儛^若^小^说^网^↙: 点 uru0 点 c 0 br /> 被人称赞总是好事,欧阳师兄还是谦虚了一下,“原道灵境在昆仑属于比较普通的灵境,真正的高阶灵境凭我们现在的修为还进不去。” 司应元感喟的说,“这就是宗门的实力,这种灵境放到其他的宗门,估计就是内门弟子最精华的试炼场,等闲人莫能入之。” 欧阳师兄从身边的灵兽袋一拍,地上就出现了一只青紫色的的巨兔,那兔子差不多有一人高的样子,耳朵竖起来,很灵活的四下转动着,看起来非常的可爱。 欧阳师兄一下子就跨坐在上面,“我们接下来要在这片剑觅林地里穿行,看看能不能捡到什么机缘。不过这片林子不算小,大家最好把自己的坐具和骑兽都拿出来。” 听了欧阳师兄的话。司家兄妹也不废话,伸手一掏,就从自己的灵兽袋里掏出两只巨大的苍狼出来。 那两只苍狼身形魁梧壮硕,坐在地上都有一人高,而且它们的表情严肃狠厉,毛发乌黑而挺立泛着幽幽的青光,远远的看上去,不像是灵兽,倒像是极品黑玄铁打造的机关兽! 两只苍狼的感情非常好,出来之后,互相用鼻子碰了碰对方,然后仰天发出一阵长啸“嗷唔”! 在香茅子看来,这大概是两只灵兽在袋子里憋狠了,此刻出来放风,又是这样的远古林地,自然充满了兴奋之意。 结果两只苍狼刚刚叫完,香茅子就闻到了一股臭臭的味道。 她顺着味道一看,只见欧阳师兄那只青紫色的巨兔身下,出现了一滩可疑的水渍。再仔细看,那个巨兔浑身的毛都膨胀起来,一直抖个不停。 香茅子都看出来了,坐在巨兔身上的欧阳师兄焉能不知。 他叹息一声跳下来,“哎呀,司兄,你的青闪和青电可把我们千月吓坏了。”千月是巨兔的名字。 司应元是驭兽师,自然理解这种等级的压制,他无奈的笑说,“谁让你用围灵兔做骑兽的?!我们青闪和青电是非常懂事的,绝对不会吓唬你的千月。可是它们有天生的灵压,这也是为何围灵兔卖得便宜之故。它虽善奔,限制却多。” 围灵兔就是巨兔的种类,在骑兽的销售中它的价格相对苍狼可要便宜很多很多。 欧阳师兄叹息着把千月收进灵兽袋,“骑兽这种东西,就没有便宜的。你当都跟驭兽师呐,可以收服各种灵兽然后自己训练么。” 欧阳师兄收起围灵兔,又拿出一只纸鹤来。 香茅子暗暗的想:这个欧阳师兄可比三师兄富足多了,不仅有个大兔子,而且他的纸鹤也比三师兄好咧,尾巴都是好的呢。 陆凡生则掏出上次他载着水合的那枚如意灵器,用灵气催动之下,它就变成半张床铺大小。看起来倒也煌煌然。 欧阳师兄连忙阻止他,“凡生师弟,这里是灵境,你最好不要用这枚如意灵器。一来它太耀眼了,容易引人垂涎。二来,催动飞行灵器需要大量的灵气和神念,要是短途飞行也就算了,咱们在剑觅森林里可有得飞呢,用不了一会你就该累了。” 欧阳师兄说得都是非常持重的建议,陆凡生收起了如意灵器,“可我没有别的坐具或者骑兽啊。” 水合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两根竹片,他举着竹片说,“这是我自己做的竹马神行符,如果绑在腿上,能代替骑兽让双腿跑起来。不知道行不行?” 竹马神行符就是一种把轻身符刻在竹片上的符箓,好处就是可以提高步行的速度。缺点则是也要来回挪动双腿,一天下来,纵然有竹马神行符,估计腿也不是自己的了。 欧阳师兄见他们几个小家伙也拿不出来什么好东西,就干脆说,“算了,我和司家兄妹干脆每人带一个吧。你们啊,下次来原道灵境可要提前准备好骑具啊。” 陆凡生和水合有些不好意思的谢过大家。 欧阳师兄的意思是正好让应羽师妹带着辛夷,反正都是年轻女修,坐在一起也不碍什么。 可他没想到,这位辛夷小师妹先是从灵兽袋里一掏,一只半人高的杂毛花兽就出现在大家面前。 欧阳师兄还奇怪呢,“师妹,你这个坐骑可有点小啊。” 辛夷小师妹的这个杂毛花兽身上披着长长的黑黄两色的杂毛,看起来有点丑。 香茅子就笑,“欧阳师兄,这个是我的结缘灵兽,叫吞吞。我放它出来透透气。” 吞吞在吃完天雷之后,可经过了好久的一段长眠,要不是香茅子隐约能感应到它的幸福和满足,估计都要担心了。 前两天吞吞刚刚醒来,香茅子惊讶的发现,她能更清楚的感应到吞吞的思想,而且它的思想似乎更加清晰流畅了。 最初的吞吞,只能传递出模糊的情绪给想香茅子。后来它不停的吞食灵符还有萑丘楼里的灵器废物,香茅子已经可以清晰的感应到它的喜好了。 然而这个时候的吞吞,还是跟一个婴儿一样,只有情绪,却并不能互动沟通。 当吃了好几块苏公子给白素准备的龙渊蓝晶之后,吞吞的神智似乎就更清晰了,除了情绪,它能表达出简单的意思。 那时的吞吞大概跟一两岁小孩的智商差不多,能表达最最简单的意思,多了却不行。 可是当它不知道怎么把那道劫雷吞掉之后,再次经过长眠醒过来的吞吞,它的神窍仿佛被打开了一样,已经能发出短句一样的意思了。 比如就在刚刚,它就分明在神念里不停的翻腾,“出去,出去,出去……” 香茅子被它吵得极烦躁,只能把先把它从灵兽袋里掏出来,任凭它在地上甩头晃脑的拉抻身体。 吞吞一出现,青闪和青电就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它们不由自主的齐齐仰头,在空气中闻来闻去。 两只巨狼的眼神有些迷惑,可四肢却开始来回挪动,粗大的尾巴也烦躁的甩来甩去,呈现出一种很躁动不安的状态。 香茅子就蓦地想起吞吞跟白素不太对付的事情,她假装过去给吞吞梳毛,然后在心里狠狠的命令吞吞,“不许捣乱,不许欺负其他灵兽,不然抓你进去哦!” 香茅子分明感受到吞吞鄙夷的“嗤”了一声,配合神念中的那个感应,吞吞竟然无师自通的翻了个白眼。 然后它晃动着自己乱糟糟的杂毛,又是一通乱甩,好像在发脾气的样子。 说来奇怪,随着吞吞甩毛的动作,青闪和青电又恢复了刚刚的高冷平静,不在躁动了。 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得极快,不过巨狼们的状态大家也都看得见。欧阳师兄还问了一句,“司兄,可有什么问题?” 司应元轻轻抚摸着青闪,眼神中流露些许疑惑,“没什么,刚刚青闪可能感应到了一些东西,但应该不是太危险。夜轩狼对危险是感应很灵敏的,它们既然没有示警,就别无大碍。” 听到这话,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香茅子,好险好险。 司应元安抚完巨狼,却看了吞吞半晌,然后问道,“这位师妹,请问你这个灵兽是什么种属,怎么以前完全没有见过?” ——狐狸有话—— 不好意思,今天下午沟通了一个项目会,所以晚了一些。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93:鱼被抢了 见司应元问起吞吞的来历。 香茅子谨慎的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吞吞还是以前在外院小筑时,学院里的禽灵阁免费给弟子们结缘的灵兽呢。” 听到她这么说,司应元目光中快速闪过一点狐疑之色,“师妹别见怪,我们驭兽师见到灵兽,就忍不住要追根问底,想要知道它们的由来,你这个灵兽却是没见过的。” 欧阳师兄打趣道,“这有什么稀奇。元炁大陆的灵兽种类没有一千万,也有九百万,你哪里能都认得。不过这只灵兽看起来,倒也长得,那个,嗯,很朴实。”欧阳师兄是个和善的人,硬生生把“丑”改口成“朴实”,真是难为他了。 倒是水合听到了香茅子说,他又认真的看了看吞吞,才说,“你还带着这个扫把兽啊,它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香茅字“嗯”了一声,又叮嘱水合,“这是吞吞,不要总扫把兽的叫着。” 水合就从自己的灵兽袋里抓出两只浅灰色的蜜蜂,每只蜜蜂都有小孩儿的拳头大,“你看,我的灵蜂也养大了。”当初水合在外院结缘的灵兽是定灵蜂,如今也被他精心的养育大啦。 香茅字凑过去看了看,“哎,没想到你养得这么好。” 水合的小脸上就流露出得意的神色。 见他们在一起说个没完,欧阳师兄就喊大家,“别站在那边耽误时间了,抓紧上路,在路上边走边聊。” 于是大家就纷纷都爬到骑兽上。 陆凡生跟着欧阳师兄坐纸鹤,水合跟着司应元坐巨狼青闪,司应羽自己乘坐巨狼青电。 而香茅子,她“咣当”一声,又把胖胖鸡拿出来了。 大家虽然刚刚相识,不过辛夷小师妹处处出人意表的行为可着实不少,大家都被胖胖鸡彪悍的造型给震慑了一下。 其他人都厚道,不肯说出口。只有水合跟香茅子极熟的,忍不住吐槽,“香香,你这只胖鸡肯定是自己弄出来的。” 香茅子得意的骑了上去,“对啊,亲手打造,又快又稳。想不想要一个?” 水合立刻摇头,“免了吧,这种造型,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水合开始暗暗的发愁,香香师妹的品味就没有一点进步。亏她还是个器修,做出来的东西都长这么丑,将来可怎么卖出去呦! 心思细腻的水合开始担忧起他香香师妹要亏光本钱了。 可是当胖胖鸡跑起来之后,水合的担心立刻就一扫而空。 胖胖鸡虽然丑了一点,跑起来的速度,可真不慢啊。剑觅之森里的地形并不好,高低起伏不说,而且还有各种倒下来的粗大树干,还有在地上散落的石块、沟壑等等,不一而足。 胖胖鸡不仅跑得快,而且非常灵活稳便,遇到树干,它那锋利的脚爪抓着木头就跨过去了。而且两只大翅膀平平的伸出来,遇到一些沟壑之类的还能短途借力滑翔一下,跳跃的能力不比青闪它们差呢。 大家刚刚都听到这只丑丑的胖鸡是辛夷师妹自己亲手打造,眼见这只座具跑动灵活且强悍,不由对辛师妹的炼器水平有了新的评估。 一行人速度都不慢,欧阳师兄大头领着他们先往北方前进,其余人都依次跟在后面。 跑着跑着,前方就遇到了一条小河,欧阳师兄沿着河水溯流而上,很快就在两岸看到很多不一样的灵植。 欧阳师兄放缓速度,开始逐一介绍起来,“这里沿途有一些常见的灵植,大家如果有需要,就可以随时采摘。” 香茅子看见在山溪对面的石壁上,有不少红色的叶子,铺满了一片向阳的山壁,这个她却不认得,就问,“欧阳师兄,那是什么?” 欧阳师兄看了下,“这是樛炎丹株,是一种水火系灵植,平时多用它来给法衣染色。” 大家都没有这方面的需求,暗自在心里记下,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行。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就在一个转角的地方,有大一片开满紫色长条花苞的山坳。 司应羽就开口说,“这里有不少斫弭草,我要摘一部分。” 听到她开口,欧阳师兄就停下来,其余人也都跟着停下。司应羽是个利落的女修士,她跳下青电,走到那片紫色的花群边缘,拿着小刀快速的切割那些紫色花苞。 香茅子又跟欧阳师兄打听,“师兄,这种紫色的斫弥草又是做什么的?” 欧阳师兄不愧是杂修,对于这种灵植也能说出一二,“斫弥草的花苞有非常好的镇痛效果,而且能让人有一种眩晕迷醉的感觉,倒是上好做伤药和迷药的主料。” 香茅子听了点头,真心的赞美,“欧阳师兄真不愧是杂修,博闻强记知道得真多。” 欧阳师兄也不禁微微得意起来。 司应羽采摘的很快,大概摘取了二三百的花苞,就把它们都装到一个白玉匣子里。白玉匣子可以保持灵植的活力不减,很多新鲜摘取的灵植多用它来存放。 再往前走,还有陆陆续续的一些灵植。 主要都是司应羽在采摘,偶尔有些欧阳师兄也会采摘。他们在路过一大片黑色竹林的时候,欧阳师兄就跳下来。 他招呼大家都来采摘一些,“这片墨岩竹虽然普通,不过它伴生的白玉灵笋是极好的灵食材料,无论是你们自己食用,还是在坊市上交易,都是很好出手的。大家不妨多采摘一些。” 几个小家伙听了,立刻低头开始翻找起来。倒是司家兄妹似乎对灵笋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微笑着站在一旁,并没有跟大家一起翻找。 白玉灵笋藏的比较深,都在地下长着。一旦它长出地面,就会转成黑色的笋子,那个味道和灵性就差很多了。所以大家如果搜索,就一定要找尚未露头埋在地下的那些灵笋才行。 欧阳师兄能找到灵笋,是他会看竹根的脉络,然后沿着这条根茎慢慢的挖,找到的概率就比别人要多。 至于香茅子、水合和陆凡生,都是属于瞎猫碰死耗子那一类的。每个人随便找了个地方,这边挖两下,那边挖两下。 陆凡生感喟的说,“这灵石真是不好赚啊,但凡能被用来交易的,都不怎么好找!” 香茅子挖了半天也一个都没找到,深觉凡生师弟说得有道理。 可几个小家伙没想到,找灵笋最厉害的人竟然不是欧阳师兄,而是——吞吞! 吞吞开始还不知道他们都低头挖什么,它就跟着在这片竹林里低头闻来闻去的。 然后,它忽然低头在地上一顿扒拉,前爪挖地,后爪蹬土。 速度极快的四爪翻飞,在大家的目瞪口呆中,一下子就扒拉出一根小孩儿胳膊粗细的灵笋,浑身纯白,灵气十足。 “白,白玉灵笋!”陆凡生大叫。 吞吞挖出了白玉灵笋,毫不客气咔嚓咔嚓两口就吃掉了。吃到嘴巴里之后,它还伸出舌头舔了一圈,露出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然后立刻换了地方,又开始挖了起来,果然又有一根白玉灵笋。 吞吞挖的快,吃的更快。 大家就看着它,不大一会的功夫就挖了十来根白玉灵笋,然后都吃到肚子中。 陆凡生感喟的说,“香香师姐,你这个灵兽鼻子可真厉害啊!”香茅子点头,心说吞吞在吃的方面真是天赋无敌。 首发完整版↘^儛^若^小^说^网^↙: 点 uru0 点 c 0 br /> 只要吞吞下爪子开始挖的地方,必然有白玉灵笋。 陆凡生就问香茅子,“香香师姐,你光让灵兽自己挖啊?” 香茅子问,“不然呢?” 陆凡生就涎着脸说,“你让吞吞给咱也找几个呗,反正它找得又快又准。到时候我做了好吃的,也分给它。” 香茅子觉得这事还行,就过去跟吞吞商量,“吞吞,你帮我们也找几个笋吧,等下做了好吃的,分你!” 吞吞听了,甩了甩尾巴。三口两口把嘴巴里的半截灵笋吃完。然后又在周围找了一个地方,用爪子在地下拍拍。 香茅子还问呢,“是这里?”她这就不如陆凡生,小胖子已经屁颠颠的跑过来,“让我来,让我来!” 蹲在地上,就开始掘土。 吞吞又在另外的一个地方拍了一下,这次香茅子懂了,她招呼水合,“水合,这边。” 然后吞吞也给香茅子指了个地方后,自己才跑到别的地方继续挖灵笋吃。 就这样,他们三个在吞吞的指挥下,每个人都能挖了二十来根灵笋,而吞吞自己都不知道吃掉多少了。 那边的欧阳师兄没好意思问吞吞要地址,他总共不过才挖了八九根。 欧阳师兄看了看这片竹林被挖过的地方,就阻止大家继续挖下去。 “好了,这片竹林就挖到这里吧。” 陆凡生正挖得起劲,“师兄啊,还有呢,刚刚吞吞又给指了几个地方。” 欧阳师兄却摇头,“并不是因为没有了,而是原道灵镜的规矩。我们今天已经挖得足够多了。” 欧阳师兄请香茅子约束自己的灵兽不要再挖灵笋。香茅子喊了一声,“吞吞,不能再吃了。” 大概是吞吞已经吃够了,它很给面子的跑了回来,果然没有继续挖笋。连司应元都赞了一声,“辛师妹的灵兽很有灵性啊。” 大家又都坐在骑兽身上,继续往前走。 欧阳师兄见几个小家伙都不太知道原道灵境的规则,就跟他们几个讲述这里面的规矩,“原道灵境是咱们昆仑自己的灵境,它是需要养护的。所以遇到各种灵植和灵果,如果遇到年份不足的,就不要采摘;如果遇到大片的灵植,也不能完全摘光,要留下一些繁育之用。” “不仅仅是灵植和灵果,还有一些灵兽。如果是怀孕的母兽,一定要放过;遇到小的灵兽也不要捕杀。如果单纯为了灵兽的鳞片或者灵角,就要想办法活捉,等取了鳞角之后,为灵兽裹伤后放归它们。只有抱着这样的心,才能保证灵境里的灵物、灵兽还有灵植延绵不绝,为门派提供各种珍稀资源。” 欧阳师兄还说,“其实很多昆仑子弟并不单纯在灵境里采摘抓捕灵物,有的时候,大家也会把在外面得来的种子,在灵境里比较适合的地方撒上一些。或者遇到比较好的灵虫和灵兽,也会抓进来放归灵境的。你们将来也可以这么做,这个是凭自愿的。” 三个小家伙听着欧阳师兄的指教,都大声答应了。 司应元感喟道,“这才是大宗门的气派和法则。也只有这样的弟子和规矩,才能保证这些灵境万年不竭。” 欧阳师兄笑着应是。 香茅子还有问题,“可是师兄,如果遇到不这么做的人,那怎么办?”香茅子觉得不见得人人都这么自觉的。就以前在村子里,虽然知道偷鸡摸狗不好,可小伙伴们饿了也是会去别人的地里摸个瓜出来吃的。 这方面的事情,早有规矩。欧阳师兄就说,“倘若在灵境里看到有些人做出断绝根基的采摘,我们就要去阻止他,并告诉他灵境的规则。倘若对方认错并发心魔誓不再如此做事,就可罢手。如果对方拒不认错,就可以回头告诉望舒峰的诸位执法。或者也可以发示警符箓,一般在咱们自己的灵境里都会有望舒峰的执事,到时候他们会来处理的。” 几个小家伙都没有接触过这些,陆凡生就问,“师兄,什么是示警符箓?” 欧阳师兄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张,分给他们每个人一张。 香茅子接在手里,发现是上面的符箓并不复杂,应该是一个灵气凝聚成型的符箓。 欧阳师兄就说,“将来遇到问题,你们可以激活这个符箓往高抛起。它们会在半空中形成不同的图案和颜色。比如我们昆仑的图案,就是一只小剑。” “而且不同的颜色也代表了不同等级弟子的求助。白色的是炼气弟子的求助,黄色的小剑是指筑基弟子的求助,蓝色的小剑是金丹真君的求助,绿色的则是元婴圣君的警示。至于红色的小剑嘛,则是事关生死,非关等级全员求助的紧急大事——一般这个,都是执事们才会发放的,普通的弟子不能发这个。” 陆凡生还没弄懂,“欧阳师兄,为什么要分不同的颜色啊,我们昆仑子弟不应该同仇敌忾么?” 欧阳师兄就耐心的给他们解释,“炼气弟子的白色小剑是可以人人帮忙的,但倘若金丹真君发生了麻烦,炼气弟子赶过去那不是帮忙,而是去送死了。” 香茅子他们听了,都觉得十分受教。 大家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欧阳师兄又指点大家摘了一些比较好卖的灵植。不过这些灵植大概不好吃,吞吞凑过去闻闻,并没有要吃的意思。 到了傍晚的时候,欧阳师兄找到了溪水旁一大片空地,让大家去捡一些干柴回来。 “虽然是灵境福地,但毕竟也是灵兽密集的地方。晚上我们就不再向前了,就在这里休息,等到明天再继续前进。” 几个小家伙被安排去捡干柴。 他们所处的依然是剑觅之森的范畴,干柴遍地都是。香茅子还展示了一下剑芒外放,一下子就把粗大的枯树切割成等长的干柴。 这一手让陆凡生大声叫好。 水合在旁边使劲翻白眼,心想凡生师弟可真是没节操的马屁精咧。 不过他们几个配合的很好,一会就把大量的干柴都搬了回来。一个引火诀就把火堆点燃起来。 司应元则在他们的外侧细细的洒了一圈黄色的药粉。 吞吞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家伙,它竟然凑过去闻了一下。然后香茅子就在识海中听见了一个响亮的作呕声。 一扭头,就看见吞吞疯狂的冲向小溪,噗通一声就跳到水里了。 香茅子大叫,“吞吞!” 吞吞却不理她,在水里扑腾个不停。 香茅子担心的回头看向司应元,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司应元就有些不好意思,“我在那边洒防兽粉,一般撒了这个东西,普通的灵兽都不会靠近我们了。大家晚上也安全些。” “青闪和青电都是驯好的灵兽,所以不会主动去闻那些东西。没想到我疏忽了,让吞吞闻到了,它可能还不太适应。” 香茅子担心的说,“那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对于这点,司应元很肯定,“绝对不会。驱兽粉虽然气味不好,但是没有危险。辛师妹,你知道驱兽粉的主要材料是什么?” 香茅子摇头,这她可猜不出来。 司应元微笑着说,“是畾龙兽的粪便掺上呛萸水后晒干而成。” 香茅子看着司应元手里的布袋,心说难怪吞吞一副要被呛死的摸样。 狗腿小弟陆凡生已经在溪水边高呼吞吞的名字,一副很担心的样子。 吞吞在水里游了一会,香茅子能感应到它心情已经很舒爽了,还开始在水里来回戏水起来。 然后就听见“哗啦”一声,伴随着一条水浪,一只半人长的大鱼被吞吞扔到岸上! 陆凡生立刻跑过去,用手狠狠的抠住了鱼的腮片处,将大鱼抱了起来。然后欢呼道,“哎呀,吞吞你真是太好了,还给我们逮了一条大鱼啊。今晚可以吃烤鱼啦。恩,还有鱼片灵笋汤。谢谢你啊,吞吞。” 吞吞扔鱼到岸上,自己才从溪水中爬了上来,正在甩毛。 忽然就停了下来。 它看见陆凡生欢呼这着就把自己的鱼抱着拿走了,脑子里完全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吞吞眨巴着小眼睛,看着乐呵呵拿走鱼的陆凡生,长着大嘴,一副惊讶的表情。 香茅子在识海中听到了一阵惨叫,“抢鱼!抢鱼!抢鱼!” 那鱼,根本就不是给他们的,而是吞吞自己抓来吃的…… ——狐狸有话—— 大后天要去北京出差开会,一点存稿都没有,不由感觉晴天霹雳,心生焦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94:首发舞若小说网 吞吞傻傻的看着大鱼被陆凡生拖走了,兽生第一次惨遭打劫,以往都是它打劫别人。 长走夜路终见鬼,吞吞算是被抢了个措手不及。 可小胖子已经自说自话的开始开膛破肚,切下了鱼头,还自己分派起来,“这鱼肥的很,鱼腹上就有三斤油脂,等下烤来正好吃。这个鱼头和刚刚的玉笋正好用来煮汤,嘿嘿,不是我吹,那滋味啊……”小胖子嘴上念念碎,手下可不慢,一会的功夫就把鱼肉切割完毕。 这个把吞吞气得什么似的。它气呼呼的跑过去,瞅着大的鱼肉叼起一块就跑了,辛辛苦苦抓上来的鱼,凭甚么便宜别人?! 陆凡生还没觉察,犹自在一旁叫着,“还没弄好呢,味道可差多啦。”殊不知他已经被吞吞打上了“贼”的标记。 香茅子自然是能察觉到吞吞小气又委屈的态度,不过她暗中好笑,却没说出来。 陆凡生手脚极快的吧鱼肉切成厚厚的肉块,然后用竹签穿好,开始在火堆旁边慢慢烘烤。 另外还从自己的纳戒里掏出一个长耳吊锅,把鱼头并白玉灵笋片都放到锅里,架在火堆上开始慢慢炖煮。 陆凡生并不需要别人搭手,他自己一个人边烤鱼,边煮汤都来得。还从纳戒里掏出无数小瓷瓶出来。 一会把这个瓷瓶里的东西丢几个下去炖汤,一会将那个小瓷瓶的东西撒一点下去,不多时,浓郁的香味就像四周扩散开来。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小手抓挠着大家的心,弄得人痒痒的。 欧阳师兄显然不知道陆凡生还有这一手, “凡生师弟,你烹饪灵食的功夫可真不赖啊。” 陆凡生能长成如此圆润,那也是跟他热爱美食不分家的,“欧阳师兄,大道苦修,如果不寄托于美食,又怎能在漫长岁月中坚持下来?唯有美食与大道,不可辜负啊!”他还感慨上了。 别说,陆凡生这个灵笋汤做得极鲜,而且那条在溪水里的大鱼也不一般,这两者放在一起慢慢炖煮,竟然有了一股水木灵气交融的味道,服用下去,一股股柔和而充沛的灵气沿着灵脉缓缓运转,让大家觉得四肢百骸都跟着放松起来,极大的缓解了这一天赶路采摘的疲惫。 而那个烤鱼就更香了,外酥里嫩,肥白软香的鱼肉烤得恰到好处。陆凡生这个小胖子,不知道在哪里找到那么调味的粉末,撒在鱼肉上面焦酥香辣,真是让人齿颊留香。 连水合这个昔日的小郡王也要承认,陆凡生这一手易牙之技,就是去凡人俗世里,当个御厨总管也是没问题的。 吞吞这个家伙,老早就闻到这边的香味,比较之下,立刻抛弃了自己啃了一半的生鱼。急吼吼的冲过来,要抢着吃陆凡生烤过的肉。 幸亏陆凡生还比较有良心,把考得喷香的鱼肉放在墨竹的大叶子上垫着,让吞吞慢慢的吃。 吞吞一面吃,一面还瞅着火上烤的其他的鱼肉块。这种吃着叶子上的,盯着火堆上的行为,又让大家一阵好笑。好在这条鱼够大,其余诸人每人吃了一块也就饱了,剩下的大半条鱼都归了吞吞一个人。 大家围坐在火堆旁边,一面品尝着陆凡生的鱼头灵笋汤,一面开始闲聊。 经历了一天的灵境探索,大家都逐渐熟悉起来,说话中客套少了,反是信任的味道多了几分。 “应元师兄,你给我们讲讲驭兽师呗。”陆凡生一面给吞吞烤鱼,一面跟司应元搭话。 吞吞正吃得头也不抬,香茅子能感受到吞吞的开心,而陆凡生也是个厚道的家伙,哪怕大家都吃饱了,他还是在耐心的给吞吞继续烤鱼。 司应元笑着问,“这要怎么讲啊?” 其实不止陆凡生,香茅子也好奇驭兽师,毕竟驭兽师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能经常见到的。 “应元师兄,驭兽师到底是什么样的修士啊,你们追求的天道又是什么呢?”小胖子继续追问。 司应元想了想,反问几个小家伙,“你们知道元炁大陆的九大宗门么?” 陆凡生和水合都摇头,可香茅子曾经在《大陆洲记》里看过一段关于各洲大门派的介绍。 她努力的回忆着,“嗯,我知道。元炁大陆上有九个顶尖的修真大宗门,也代表着元炁大陆最大的修真势力。” 司应元就继续考校她,“那你能说出它们的名字吗?” 香茅子慢慢的说,“有咱们昆仑,是万剑之祖。” 司应元笑着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昆仑,万剑之祖;魂寰,天下器尊;正一,符道之宗;东星宫极堃殿,掌管修真法度的大司御;西星宫昊天殿,观摩星宫预言天下;御古,统领百兽之王;司灵,掌控万禽之凰;青玄,丹门济世;还有最后一个逍遥盟,确属于东海渚岛的散修联盟。” 司应元轻轻鼓掌了两下,“不愧是昆仑子弟,到底是名家。这位辛师妹说的不错。目前比较主流的九大,就是指这九大宗门了。它们也代表着修真界不容忽视的九个修真圣地。” “其中御古和司灵两大宗门,就是以御兽为主的宗门,也是天下驭兽师最为向往的圣地。”司应元继续介绍着,“御古门多以灵兽的繁育和驯化为主,而司灵门则在灵禽的沟通驯化上更有天分。” “不过啊,修真界的有一个传说,说最初的九大宗门,并不是现在的九大。只不过沧海桑田这么多年,有的门派兴起,而有的门派则湮没衰落在苍茫的时光当中了。” “据说御古门和司灵门在数万年前,是同一个门派,后来因为理念不合而分裂出来的。”司应元说着就爆了一个大八卦出来。 陆凡生惊叹,“乖乖,现在御古和司灵都能成为九大宗门的两个,倘若它们合起来,那实力得有多强横啊?会不会比咱们昆仑还厉害啊?” 司应元就笑,“那却不会。凡生师弟,你以为御古和司灵门能位列九大门派是凭借什么?” 陆小胖就说,“那当然是实力强横啦。” 司应元就摇头,“实力当然重要。不过御古和司灵门能位列九大仙门,却不是因为实力。目前这两个宗门里,并没有化神老祖坐镇,门下弟子的修为,也多以中低阶为主。” 陆小胖就得意的吹嘘,“要说化神老祖,谁能跟咱们昆仑比。咱们昆仑有四个老祖,整个元炁大陆,那可是头一份!” 司应元的眼神里快速闪过一阵精光,然后他笑着说,“那是自然,昆仑的强大无人可及。” 欧阳师兄听不下去了,呵斥陆凡生,“凡生师弟慎言!化神老祖是我们昆仑的福泽和护佑,你焉能如此无礼的拿来吹嘘?!即对老祖宗们不尊重,也让别的门派师兄弟觉得仗势欺人。亏是应元师弟性格厚道,不跟你计较。以后万万不能这么说了。” 陆凡生嘀咕了两句,“我这不也是看没有外人么。”然后他看着欧阳师兄的脸都黑了半边,只能道歉,“应元师兄,刚刚是我吹牛,请你见谅。” 司应元笑着摆手,“大家闲聊,这么认真我都不敢说了。再说,如今天下唯有十位化神老祖,昆仑独占其四,为天下宗门之英领,这也事实,算不上吹嘘。” 不过司应元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他继续说,“御古和司灵门能在九大里霸占一席之地,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灵石多。” 啊?!几个小家伙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这灵石多也能成为加入九大的缘故?” 司应元正色道,“这是自然,修真讲究个财侣法地。财在首位嘛。其他的机缘都需要去感悟和寻找,可是灵禽灵兽却不一样,只要好好养育,自然子子孙孙,一代代的繁育不停。而这些灵兽灵禽又都能卖出上好的价格。这样一来,这两个宗门的也就逐渐坐大起来了。” “不过繁育灵兽进行售卖,我觉得是落了下乘的。”司应元解释说,“据说当年司灵和御古两门合在一起的时候,被尊位通灵宗。那个时候的通灵宗,其神通可远非现在可比。” “通灵宗最大的特点,是能通过人和灵兽之间的契约,达成生命的共享,互为伴生之体。这才是驭兽最高的境界。”司应元说。 香茅子听了就心下一动,她追着问,“应元师兄,什么叫做伴生之体啊?” 司应元就浅笑着说,“其实说法如今已经散轶了。我也是翻阅了很多古籍才略有心得,不一定对。大家姑且听之。” 这个话题真的很秘辛,大家都支起耳朵聆听起来。 “据说当年通灵宗能够利用门派至宝,让修士和灵兽达到完整的共生契约,那么修士会享有灵兽强悍的天赋和生命力,甚至能通过灵兽填补自己修为上的缺憾。而灵兽则会庇佑在修士的天道法则下,开启灵智,甚至能化形。” 哇!大家一起惊呼。 “你们想,平时大家修为,都是一个人苦修。可是灵兽不一样,它们自己就有天赋异能,而且有的超级神兽本来就得享千年寿命。倘若正常的修士,如果是炼气期也就只有一百余年的寿命,但是他如果能跟神兽完全共生契约,就可以享受千年以上的寿命,并且神兽得到神通和升级,修士的修为就会跟着升级。修士境界晋升,神兽也会得到一些天赋神通,或者神智上的开启。” “这样的修为怎么能不快?别人是一个人苦修。这种结契后的修行,相当于一人一兽同时修行,那速度可谓一日千里啊。” 司应元慢慢的说着。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仿佛一个个炸雷在香茅子耳边响起,她强硬的压抑住心头的战栗的感觉,依然觉得心跳越来越快。 好在,在场心跳加快的不止她一个人,其他的几个人也都热血澎湃,个顶个激动,还都比香茅子明显呢。 小胖子陆凡生第一个大叫,“还有这种好事?!那如果我能去跟神兽玄武结缘,不就相当于立刻拥有万年的寿命了?那样我就算躺着也能到化神啦。” 司应元还没说话,水合先“呸”了他一脸,“别不要脸了,神兽的等级多高。别说你去抓了,估计你还没有靠近呢,人家打个喷嚏,你就被压成一滩烂泥了。” 小胖子不服气,“兴许玄武神兽就跟我有缘呢!” 水合跟他拌嘴,“有缘?!这缘分要是这么好结,怎么我们都没听过啊。我看这种事压根就是传说,哗众取宠。” 司应羽在一旁忽然插嘴,“据说当年通灵宗的老祖曾经跟一神龙成功结缘了,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失败,这也是导致了通灵宗分裂成御古和司灵的缘故。” 小家伙们长大嘴巴,还真有这种事啊。 香茅子调整好心态, “那除了通灵宗老祖,还有什么人成功过么?” 司应元摇头,“没有。别说没有,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大陆上连驭兽师都很少知道关于共生契约的事情,渐渐的,它似乎就变成了一个隐秘的传说。” 香茅子问,“难道从来就没有人成功过吗?” 司应元笑说,“反正我是没听见过,而且查阅了古籍也没有找到过类似的例子。辛姑娘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 香茅子就说,“我也想跟神兽结缘啊,这样修为刷刷就上去了,就不用那么辛苦的练剑了。” 陆凡生立刻说,“香香师姐,你不用跟神兽结缘就已经很厉害了,你才修行两年不到就到了七阶,这种速度我就算抱着神兽也追不上啊。” 司应元摆手,“今天说的这个都是妄谈,大家在修行上还是要脚踏实地为好。” 然后他又叮嘱道,“刚刚我们说的,不要外传。尤其是针对御古和司灵的门人,更要谨慎。倘若被他们听到了,对方恐怕会觉得颜面有损,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大家都答应了。 陆凡生还在问,“既然这件事这么隐秘,可应元师兄,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啊?” 司应元解释道,“其实我第一次从古籍中看到了这份秘闻之后,就有一个非常妄自菲薄的想法。我希望自己有生之年能够重现共生契约。这,也变成了我的道基所在。” 道基所在,就是每个人在修行上所设立的目标。司应元竟然把自己的道基放到了共生契约的探索上。 “应元师兄,你不是说它消失了很多年么?”水合问。 司应元点头,“没错。但是恐怕任何一个驭兽师都不能拒绝还原当年通灵宗秘法的诱惑。人兽伴生,大道无形。此乃吾辈所求。” 看着司应元肃穆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几个人都涌起一股尊重的感情。修道者,不畏殉道。 这,才是道的精神所在。 夜色已深,吞吞终于把所有的烤鱼都吃光了,甚至剩下的灵笋汤它也全部包圆,然后烤着热乎乎的火焰,满足的睡去。 讲了半宿的八卦,欧阳师兄就敦促他们几个小的赶紧去睡觉,这样才能保证明天的精神。 香茅子、陆凡生和水合知道自己的修为低,因此更要服从安排,才能不给队伍拖后腿。就纷纷打坐的打坐,入睡的入睡。 陆凡生又跟司应元商量,“应元师兄,我觉得你肯定是个驭兽的大高手。你明天能不能驯化一只什么灵兽或者灵禽,也让我见识见识啊。” 欧阳师兄就呵斥他,“别胡闹,应元师弟是正经八百的驭兽师。” 司应元却不在意,他笑着应下了,“如果有合适的灵兽就行。” 见司应元答应了,陆凡生这才钻到自己带来的铺盖里,呼呼的睡去。他这边倒是沾着枕头就睡了,倒是欧阳师兄跟司应元连连致歉,“我这个师弟真是口没遮拦的,应元师弟不要见怪。” 一夜无话,虽然林地里有隐隐有野兽的夜啸,可大家依然休息的很好。 第二天一早,香茅子早早就起来晨练,完成了一万次的劈刺动作。经过了昨天的连番折腾,她甚至能隐隐感觉到就差一线的那种突破征兆。 看来匡凡师兄说得对,人是应该经常去见识不同的环境磨练来着。 当香茅子完成晨练后,陆凡生才最后一个醒来。 欧阳师兄特看不上他那睡懒觉的样子,“凡生师弟,你再这么憨吃酣睡,别说玄武,就是跟神龙结缘也没用啊。” 陆凡生却有自己的理由,“欧阳师兄,这你就不懂了。神龙肯定不行,但玄武一定行。玄武可是唯一凭着睡觉就能成为万年圣兽的家伙呢。要不我怎么就选了它!” 看他这惫赖的样子,欧阳师兄觉得手心有点痒。 吞吞今天起来的跟香茅子一样早,醒来后它又滚下水去抓鱼,这会已经抓了好几条放在岸上。 整整齐齐的排列成一队,又大、又长、有干净的鱼呦! 见陆凡生醒来,吞吞立刻跑过去引着陆凡生到鱼那边,然后很大方的拍拍鱼。 香茅子已经收拾利索了,识海中就听见吞吞一遍遍重复,“烤鱼,烤鱼,烤鱼。” 结果陆凡生跟吞吞一点默契都没有,他感动的说,“哎呀吞吞,你还送了我这么多鱼啊。谢谢啊。我先收起来,等过几天再吃,哪儿能顿顿吃鱼呢,这鱼有点肥,吃多了腻。不过,你的心意我收到啦。” 说完,为了不伤害吞吞的感情,小胖子还真的把几条大鱼都放到纳戒中去了。 吞吞还等着陆凡生给烤鱼呢,结果一转眼,鱼都没有了! 还不给烤! 抢鱼!抢鱼!又抢鱼! 昨晚刚刚结下的那么一点浅薄的友情,在陆凡生毫不知情的时候,“咔嚓”一声就碎掉了。 ——狐狸有话—— 九大先来亮个相,当年的事情啊,要慢慢的来。十个化神老祖,剩下的都在谁家?大家猜猜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95:毒烟萦 第二天的行程更加紧凑丰富,在欧阳师兄的指点下,大家这一路继续采摘各种少见的灵植。 水合也找到了五行阳水中的木阳水,那是在正午时分巨大的针叶金楤上凝结的露水。 正午时分,太阳光十足,针叶金楤上的露水凝结的快,可蒸发的更快,要手疾眼快才能搜集到一滴。 为了帮到水合,大家都拿出玉甁,在不同的金楤树上一起采摘收集,大半天才总共集半瓶而已。 五行阳水是他们的此行的主要任务之一,能完成木阳水这部分,大家都感到今日的收获更足。不由心情都愉悦了三分。 陆凡生一直嚷着要看司应元收服灵兽灵禽,可惜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合适的灵兽。倒是遇到不少普通如兔子和黄羊一类的小型灵兽,并不值得收服。 陆凡生没客气,追上去打了两只兔子,先收起来。 他有自己的考量,“这种灵境的兔子往往比外面的肉要嫩,等到晚上我请大家吃烤兔子。” 吞吞听到烤兔子,耳朵立起来,小圆眼睛转啊转的,纠结着要不要再原谅这个小胖子一次。 在途径一滩林中的水潭的时候,香茅子远远的看到潭边开满了紫色鲜花,花苞很大且艳丽妖娆,香气迷人。 欧阳师兄就叮嘱几个小家伙,“别看这花又美又香,你们可千万不要傻乎乎的凑过去,它的名字叫毒烟萦,还有一个别称叫做美人杀。” 陆凡生立刻追问,“师兄,啥叫美人杀?” “就是指这种花朵漂亮且凶,杀人无形。它的气味有很强的迷幻性,而且伴生的灵兽是花腹灵蜥。倘若你们不知情凑近,被这种花的香味侵袭了神识,很容易在水潭边陷入幻境。” “那个时候,你们都会在虚假的幻想中遇到内心最为渴望的事情,却对周围的环境一无所知。而这个时候,它的伴生灵兽花腹灵蜥就会把迷晕的灵兽和修士拽到水中,淹死后才慢慢吃。灵蜥抓住的灵兽不仅可以自己食用,剩下的骨骼和皮毛也会变成肥料,继续反哺毒烟萦。” 世上还有这种奇怪的组合,大家都觉得大开眼界。 陆凡生的问题很多,“那个花腹巨蜥长什么样子啊?” 欧阳师兄就说,“ 你刚刚不是抓住了两只兔子么,拿出一只试试就知道了。” 陆小胖立刻从灵兽袋里抓了一只兔子出来,刚刚他只是把它们抓住收起来,没有杀掉。 兔子在小胖的手里蹬腿,欧阳师兄点点头。 陆凡生就用力把手中的兔子扔向了花丛。 兔子在陆凡生手中还一直试图挣扎逃跑,照理说当兔子一旦脱离陆凡生的控制,应该尽快逃跑才是。 可兔子落到花丛附近,刚跳了两下,就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不动的待在原地,长长的耳朵也贴在身后,三瓣嘴也微微咧开,还不断的咀嚼,仿佛在吃什么仙草灵果一样…… “天啊,它好像真的在做美梦。”陆凡生感喟着,众人看到了,内心也都是一凛。 就在兔子傻乎乎的陷入幻境之时,水潭却轻轻无风起皱,那波纹慢慢的扩大,慢慢的推向岸边靠拢。 香茅子和水合互相看了一眼,那下面有东西! 无声无息的,一只巨大且凶悍的头颅露出了水面。 花腹巨蜥有一双残忍而狡诈的眼睛。开始的时候,它并没有上前,而是先盯着香茅子他们看了半天。 从它那粗壮的头颅就能看出来,这只灵蜥的体积不算小,差不多能有一人来长,宽阔的吻部长满了锋利的牙齿。 陆凡生看着那巨蜥,打了个寒颤,“这家伙又丑又恶心。” 花腹灵蜥等了半天,这才小心翼翼的爬上岸,身体的大半截都浮出水面,虽然它的背脊都是灰褐色的,却生有一些疤癞一样的脓包,背部还裹着一层鳞甲,肚皮上却有一些黑白交杂的狰狞花纹。看起来又恶心又丑陋。 灵蜥靠近了兔子,那只兔子一无所知。灵蜥用舌头在兔子头上和身上来回的舔舐。 随着灵蜥的舔舐,兔子慢慢的就软瘫下去。 “灵蜥的口水里含有很强的麻醉成分,这只兔子已经被它麻醉了。”一直不怎么太爱说话的司应羽开口道。 当兔子软瘫后,灵蜥就用尾巴卷住兔子,拖着已经完全被迷晕的兔子陷入到水潭之中。 一点声息都没有,兔子就这样消无声息的被开满鲜花的水潭吞噬了。 默默的看完这一幕,香茅子和水陆三人都觉得背脊有点发凉。 欧阳师兄就借机指点他们,“其实在修行中,真正面对刀光剑影的时候反而不可怕,而是这种看不见的杀机。今后你们在外,不求机缘,务必要以稳妥谨慎为上。” 这是师兄正式的指点了,几个小家伙的严肃的抱拳应诺。 司应元不仅感喟昆仑的门风,“见昆仑如此,方知雄门大派之卓越啊!” 弄得欧阳师兄还有点不好意思,“司兄客气了,只是普通的常识而已。” 香茅子一直盯着那从妖娆的毒烟萦,“欧阳师兄,我能摘一些毒烟萦吗?” “你弄它做什么?” “刚刚那个兔子完全被迷幻了,我想摘一部分毒烟萦回去研究一下。说不定可以用它来炼药。”香茅子说。 欧阳师兄笑着问,“辛师妹不是器修么,怎么又要炼药?” 香茅子说,“以前在小筑学习过丹课,我炼丹的成绩还不错,所以想试试。” 作为丹修的司应羽也说,“嗯,我也想摘一部分毒烟萦研究一下,它的迷幻作用这么好,不入手可惜了。” 见司应羽都开口了,欧阳师兄就不再反对,“嗯,不过还是要注意一下,采摘的时候要……” 欧阳师兄话未说完,就见一个身影刷的冲了出去。 原本欧阳师兄是打算替她们摘回来的,两位师妹都是女修。尤其是辛夷小师妹,年纪小且修为低,而且刚刚也看到了巨蜥的丑陋巨大,如果冒然去摘,恐怕还会有一定的危险。 可香茅子却丝毫没有低阶女修需要仰仗他人的自觉,听到师兄许可了,立刻跳下胖胖鸡,在脚落地的时候,手掌一翻凤音剑就拿在手里。 脚踏禹步,纵跃的时候还用上轻身术,一阵风般就冲到了谭边花丛。 “辛师妹小心!”欧阳师兄这句话刚刚出口,就见香茅子抬手一个横扫,长剑横斜、剑芒过处,一片片的毒烟萦齐刷刷的倒了下去 然后她左掌一翻,一根长长的绳子,几乎同时被抖了出去,手腕提纵反卷,那些被切割下的毒烟萦就被她卷成了一大卷。 此时,欧阳师兄的话音还没有落地。香茅子已经跳到另外一边远离水潭的地方,收起长剑,拿出两个玉盒,把毒烟萦一分为二的装了进去,并关上盖子。 这些动作,干脆利落,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直到这个时候,香茅子才停止闭气,方才深深呼吸了几口。然后她颠颠的跑回来,自己收起一个玉盒,把另外一个递给司应羽,“应羽师姐,这个给你。” 香茅子的动作太快了,大家刚刚还来不及反应。 司应羽也有些意外,“这是给我的?” 香茅子很自然的点头,“嗯,刚刚你不是说也要么,我就给你带了一份。不知道够不够?不够我再去割一些回来。” 反被年纪小的师妹照顾,司应羽说不出自己内心什么感受,她谢了香茅子收下,“足够了,我也是为了研究而已。” 一直没说话的司应元却忽然说,“收服灵禽的机会来了。” 陆小胖立刻扭头,“哪儿呢,哪儿呢?” 司应元说,“现在看不到。不过刚刚辛师妹去切割毒烟萦,剑芒飞舞之时,惊起了一只灵越翠鸟。后来它又落在了花丛之中,就看不见了。” 水合听了反而奇怪,“不是说这种毒烟萦能迷惑灵兽灵禽么?可是如果它能被香香的剑气惊扰,显然又是清醒惊觉的,这就有点奇怪了。” 司应元说,“造物之妙,莫衷是一。至于这只灵越翠鸟有何神通,不如收服后试试就知道了。” 陆小胖等这个机会良久了,立刻叫起好来,“太好了,应元师兄,你要怎么收服?要不要我们先把那个灵鸟轰出来逮住,然后好让你驯化它?” 司应元却说,“灵越翠鸟钟爱音律,叫声婉转多姿,堪为灵禽中的善歌者,不如让我先用韵律诱之。” 不等陆小胖继续问,司应元手里已经多了一根尺长的白玉笛,看起来莹润细腻,宝光流转,应该是一个上品灵器。 司应元将玉笛横放在嘴唇上,轻轻的吹奏起来,一连串婉转明亮、活泼欢快的曲子就不断的被演绎出来。 香茅子并不懂什么旋律,她只是觉得这个调子很好听而已。 渐渐的,她听着曲子,就想起了家乡的溪水,清凉的溪水里带着特有的甘甜,在溪水下面有圆圆的鹅卵石,鹅卵石的缝隙里还有手指长短的黑色小鱼。 每到天气炎热的时候,村里的小童们总是会拉帮结伙的去抓小鱼,然后胡乱烤来吃…… 吃! 吃!! 我也要吃!! 吞吞贪馋的尖叫在香茅子的识海中响起,尖锐又犀利,香茅子骤然一惊,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沉迷在旋律中,然后陷入到记忆里,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一惊进入到幻觉中。 如果不是吞吞疯狂的贪吃把自己惊醒过来,那她不知道还要在往事中沉迷多久。 香茅子心下暗惊,立刻转头。 却发现周围小伙伴们都陷入了沉迷当中。 司应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吹奏,对着前面空无一处的地方,表情震惊; 司应羽一脸平静,但是双手一直做出采摘的动作,仿佛在摘什么灵植一般; 欧阳师兄着双手空空的捧着什么,摇头晃脑的看着; 水合一脸迷恋的看着前方,喃喃自语,“娘,我回来了。” 至于陆凡生,他正一脸谄媚的傻笑,“师父收下我,收下我吧,我一定超级忠心的!” 而吞吞则不明所以的站在他们身边,左看右看,完全不受幻境的影响,无聊的打着哈欠。 多亏有吞吞,香茅子警觉的想。如果不是吞吞贪吃的尖叫声,恐怕自己此刻跟其余几个人的状态差不多。 忽然,吞吞转头对着水面发出了警示的呼噜,压抑且低沉。 香茅子扭头,就看见吞吞伏低身体,正对着水面,后颈的毛发逐一的树立起来。 情况不对! 香茅子立刻转身,手腕一翻,凤音剑握在手中。 “欧阳师兄!” “水合!!” “陆凡生!” 香茅子高叫了几声,却都没有回应。 她想想,还用力掐了一下水合,可水合微微皱眉,甚至露出比较委屈的神情,口中喃喃的说,“兄长为何又掐小弟?” 显然他的神识依然沉浸在幻境当中,不能自拔。 吞吞低吼了一声,“嗷!” 香茅子回头,就见水花翻腾,一只显然比刚才要大得多的花腹灵蜥从水潭冲爬了出来。 这只花腹灵蜥是刚才的数倍大,约有两丈来场,它的神智也比刚才的巨蜥更加灵活,眼珠乱转,显然对岸上已经陷入了幻境的“猎物”们,极为垂涎。 香茅子立刻转身跟巨蜥对峙。 等了一会,花腹灵蜥没有了耐心,它终于从水里爬了上来,充满攻击的向香茅子爬来。 香茅子抢先发动攻击,她催动剑芒直劈向灵蜥。 灵蜥滚动着身子避让过去,却加速向香茅子扑来。加速之后的灵蜥的速度非常快,三步两步就冲到了近处。 香茅子又催动剑芒砍到灵蜥身上,这次终于刺中,可灵蜥身上却只是出现了几道明显的白痕,并未受到重创。 香茅子心下一凛,这说明这只巨大的灵蜥身上有很强的防护,普通的剑芒竟然无法穿透它的甲皮。 香茅子开始凝聚剑气,一重重的剑气叠加在一起,剑意逐渐凝聚在尖端,隐隐有惊雷之声,此乃剑道第四境,剑鸣惊雷!当巨蜥再一次冲香茅子扑过来的时候,她狠狠的劈下长剑,伴随一道隐约的雷鸣。 噗嗤! 随着剑意洞穿巨蜥的外甲,鲜血骤然喷溅出来。 香茅子终于伤到了花腹灵蜥,可这个伤害也让巨蜥极为愤怒。它扭动着自己粗壮却灵活的身躯,头部一甩,一道腥臭的水箭就扑面而来。 香茅子往旁边用力一跃,水箭落空,迸溅到旁边的地面上,强烈的腐蚀让水箭把地面快速的溶蚀了几个孔洞。 然后花腹巨蜥开始不停的对着她喷溅水箭,香茅子没有办法还手,只能一味的躲闪。 这下香茅子就被动起来。 她本来是在欧阳师兄等人和巨蜥中间进行拦截,可当毒水箭出现后,香茅子就不得不往旁边避让,她不能继续往后退。 万一引得花腹巨蜥的水箭喷到欧阳师兄等人的身上就糟糕了。所以香茅子不得不往两旁的地方躲闪。 巨蜥持续攻击,她继续躲闪,就被巨蜥逼着靠近了水潭的方向。 水潭旁边,有毒烟萦。 香茅子知道花腹巨蜥的盘算,虽然踏着禹步躲闪,却开始主动闭气,唯恐再进入环境当中。 可慌乱应对花腹巨蜥的香茅子忘记了一件事,水潭中不是只有一条巨蜥。 当香茅子背对水潭不停的操控飞剑砍杀巨蜥的时候,她身后的水潭里,还潜伏着另外一只小的巨蜥,正躲在水下,伺机而动。 终于让它等到了一个好时机,香茅子的脚不知不觉的踩到水潭边上,而那只奸诈凶残的巨蜥正用毒水不停的喷溅过来。 水潭的巨蜥骤然弹出长舌头,试图卷向香茅子的脚腕。 一旦让巨蜥的长舌缠绕住香茅子的脚腕,那强烈的麻醉剂就会迅速让她失去战力。 香茅子听到身后水花翻腾的声音,猛的想起另外一只巨蜥。 心中暗叫不妙,双脚连踢登云步,踩空登高两步。 却不想那巨蜥的舌头竟然又暴涨二尺,疾冲香茅子的脚腕而来。 在半空中,香茅子再也没有借力之处,身子已经到了最高点,无法继续向上了。 而正面诱敌的巨蜥却露出狰狞丑陋的大嘴,又是连喷三道水箭,直取香茅子的胸腹处! ——狐狸有话—— 我真是笨死了,走路也会踹到台阶,结果把右脚的小脚趾给撞骨折了!!!笨死了……今天有点晚,不好意思。大家走路不要玩手机,切切,含泪的教训。 明天还要去开会,真心……呜呜呜呜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96:埋伏 当香茅子前后受到夹击,避无可避之时,忽然一道风刃狠而准的弹射到后面巨蜥的长舌上。 噗的一声,血溅三尺。 水潭中偷袭的巨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它扭转着肥胖的身子,在水潭中开始拼命的翻腾起来,折腾出巨大的水花。口中喷溅出的血水迅速的染红了周围的潭水。 吞吞出手了。 吞吞刚刚一直在旁边伏击,它在冷静的等待着最佳的机会。如今吞吞的攻击手段并不多。除了威慑之外,吞吞还有水箭、风刃,火球还有雷击这几种而已。 威慑的恐吓要对灵性比较高的灵兽才有用,比如苏子越的灵禽白素就反应很敏锐,对吞吞异常的警觉。这并不是因为吞吞的威压有多高,更多是来自白素本身的灵觉能力,以及它的对于威胁的敏感。 但是其他低阶灵兽,比如对欧阳师兄的围灵兔来说,吞吞的威慑会让它迷茫,却真的不一定比苍狼青闪更能让它感到恐惧。 这也是花腹灵蜥为什么感受到了吞吞的威慑,却依然敢张牙舞爪的缘故。 吞吞如今的灵智要比普通的灵兽高很多,既然威慑效果不好,它干脆采取了伏击的办法,等待时机,狠厉一击。 果然一举奏效。 香茅子和吞吞几乎心念同步,当吞吞伏击水潭中那只灵蜥的时候,她已经使出千斤坠的手段,整个人用力向下急坠,同时弯腰后仰。 那三道水箭贴着香茅子的身体擦了过去。 紧接着香茅子反手撑地,向后空翻。 刷刷刷,三道剑芒直取大花腹灵蜥。巨蜥来不及避让,当头迎面被剑意击中,脸颊上出现了三道不浅的伤痕。 花腹灵蜥首次遭此重创,不由大怒。 张口就要喷出水箭毒液还击,香茅子早就提防它这招了,经过了刚才的战斗节奏的转换,香茅子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非常短暂的空隙。 趁着这一瞬的暂停。 香茅子反手持剑,左手快速的在空气中连画了三个套叠的雷符,一抖手指,疾弹而出。 上次跟白芊芊武斗之后,香茅子对雷符的领悟可以说一日千里。在每天打坐运转周天之时,她的脑海中曾一遍遍回想白芊芊雷符瞬发的场景。 白芊芊的手法、手决乃至被雷符斩劈的过程,她在神识中一遍遍反复重温,在香茅子的识海中,她已经把这场战斗重复了千百次。 在战斗中领悟的技法永远是最直接清晰的,尤其她曾上百次被雷符劈中,而每一次触发雷符的痛苦滋味,都让香茅子更深刻的领悟了雷系符箓的蕴意。 香茅子对雷符的掌控,甚至已不弱于当日之白芊芊了。 这三个套叠雷符直接被打入大花腹灵蜥口中之后才爆裂开来。 隐隐有一串闷雷之声响起,大花腹灵蜥用力向上猛弹了一下,从口鼻孔窍中喷溅出无数的血团。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花腹灵蜥重重跌在地上,竭力抽搐了几下,就再也不能动了。 “咦?!” 一声轻轻的微弱惊呼隐约响起,很快又仓促的消失,仿佛被人刻意掐断,又仿佛从不曾出现过。 战斗中五窍全开的香茅子,并没忽视这微小的声音。 有什么人在?! 水中那只略小的灵蜥发出了愤怒的嘶吼,它自己的舌头被风刃割断,而大只的花腹灵蜥又惨遭毒手,这让水潭中的小灵蜥彻底疯狂起来。 它开始疯狂的像着香茅子和吞吞喷溅毒液,不仅口中连射带血的毒液,它身侧周围的那些脓疱也开始喷溅出浓稠的毒汁。 吞吞很谨慎的躲避着,香茅子也以防守为主。 狂喷毒汁的花腹灵蜥似乎暂时让香茅子束手无策起来,吞吞和香茅子绕着巨蜥一前一后的来回旋转,试图寻找机会。 然而实际上的情况,却并非如此。 在神识中,香茅子告诫吞吞拖住花腹灵蜥,好让她放出神识来查探周围的环境。 香茅子开始很担心吞吞是否能理解这么复杂的指令,然而吞吞用行动证明它听懂了。 吞吞开始配合香茅子绕着花腹灵蜥来回的旋转,每当花腹灵蜥要追击香茅子,吞吞就会发出一道风刃或者雷击来激怒它。当灵蜥反过来发狂的追逐吞吞时,吞吞却不与它缠斗,而是绕着周围开始转圈。给香茅子争取一些攻击的机会。 倘若香茅子这个时候要杀死这只小花腹灵蜥,其实早就能得手了。 然而香茅子没有全力出手,她几次都用雷击巨蜥,看起来声势十足,大部分的攻击,却都击打在巨蜥周围的地上。 通过这种方式,不断的逼迫灵蜥往毒烟萦的花丛方向移动。 一人两兽的缠斗,就逐渐靠近了毒烟萦的花丛。 这个时候的香茅子看起来在不断用剑气攻击巨蜥,可她的神识却已经悄然离体,在探查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行为。 在炼器六阶照神之后,修士的神识能够暂时离体。 可一般炼气的修士神识都很弱,能离体到自己头顶上方,俯瞰一下自己的头顶心就不错了。 只有到了元婴之后,阳神大成的境界,修士的神识才能瞬息千里,洞察天道奥义。 炼气照神期的神识都是非常荏弱的,倘若被高阶的灵兽或者修士发现,完全没有术法修为的神识就会被人轻易重创。而神识的重创,则会让修士们止步于此,在修为上难以寸进。 故而师父们都会反复叮咛徒弟们,不得擅自让灵识在危险的地方离体。 香茅子在小筑的时候还没有达到照神境,老师们并没有讲述到这个细节。到了赤焰剑坞之后,当初兼诸真君混沌麻木的过日子,也忘记给徒弟们好好讲述这些修行的禁忌。 偏偏香茅子的神识天生就比别的炼气期修士强大了几分,目前她的神识甚至能脱离身体十丈左右的距离。 这种强大的神识根基会帮助她在后面的修行之路上越走越远。 可在战斗中,尤其是野外灵境的战斗中,悄悄的放出神识是极其愚蠢的一种方法,万一被人窥见后攻击,她不死也会重伤。 香茅子无知则无畏的放出了神识,跟随着花腹灵蜥的步伐,在周围进行探查。 幸运是的,还真的让她发现了端倪。 在浓密繁茂的毒烟萦后面,有三个修士正隐匿在花丛后面,小心谨慎的探查着他们这边的战斗。 而在这三个修士的身前,还摆放这一个大香炉,里面燃烧着一根手指粗壮的长香。 那长香虽然粗壮,可发出来的却不是浓烟,而是无色无味的清气,而那三个修士之中有一个穿着玄色衣衫的人,正操控着风灵力,将那香释放出来的清气往香茅子这边吹送。 那黄衣修士操纵风灵力的水平很高,动作轻柔却精准。 倘若不是香茅子神识强大且外放,根本无法察觉那股柔和的风力,竟然是被人操纵的。 歹毒。 这三个人绝对不安好心。 香茅子心念神转,已有了决断。她不断的用雷符将灵蜥往三个人那边逼近,却依然保留一段距离。 然后香茅子不断的在灵蜥身边游走,总是就差那么一线,就可以将灵蜥击杀在地,却又屡屡失手。 而这个时候的香茅子,已经用禹步穿插在四周,步下了很多雷符,却引而不发。 雷符无色,消无声息。 香茅子的数次失利,让那三个人都是暗中着急不已。其中一个人还在心中破口大骂香茅子笨蛋,这么久还搞不定一只受伤的灵蜥。 香茅子又跟灵蜥缠斗了一会,逐渐将走位转移到南侧,让灵蜥和那三个人潜伏的地方,呈一线,都在自己的最正前方。 然后她双手用力像内一拢,掌心相对,手指掐出一个高阶的雷决。 倘若是白芊芊在此,一定会被惊吓到。这分明是她白家不外传的秘技——九霄引雷决! 巨大的连环雷暴骤然兴起。 一个个雷符叠加在一起,最后形成了一连串的雷符暴击。 周围方圆一丈之内,仿佛引来天雷一样,全部被青紫色的闪电和巨响所包围。 轰隆咔嚓数声巨响,三个人藏身处被若干道巨雷击中。 倘若是别人,被这么多连环雷符暴击,不死也会重伤。 然而他们中的两个人,身上的高阶防御法宝竟然不止一件。 清明白玉佩——碎! 镇魂擎天簪——碎! 锦斓古北氅——破! 暗纹彖莳环——碎! 在这么多高阶防护的法宝的全力守护下,九霄引雷决只是重创了他们的身体,却无法伤及他们的性命。不过那个古怪的香炉却完全被毁坏了,那根正在燃烧的长香也完全被雷电击毁。 至于那个小花腹灵蜥,更是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三个修士知道自己行藏已经暴露。他们真是又惊又急,倘若不是法宝给力,那么此刻死的绝对不仅仅是那条倒霉的花腹灵蜥。 玄色法袍修士气急败坏的指着香茅子大叫的,“哪里来的死丫头,竟敢在此伤人!” 香茅子手持凤音长剑,直指三人,“你们是谁?为何埋伏在这里陷害我们?” 玄色法袍修士脸色骤变,“什么埋伏,我们明明是先来这里捕捉花腹巨蜥,好不容易等它们入彀,却被你们这些人给破坏了!” 另外两个穿着金色艳丽法袍的修士也大叫起来,“呸!难道这就是昆仑的待客之道?我们魂寰弟子应邀前来为掌门人贺寿,竟然在灵境里遭到这种击杀,此事我定然要找昆仑的执法长老给我等做主!!” “看看这击杀贺客,到底是不是你们昆仑的规矩!” 香茅子自然知道魂寰,九大之一,器宗英领。 可看着这两个嚣张且肤浅的家伙,香茅子实在不敢相信,看起来这样蠢的两个人,竟然也能是魂寰的子弟。 她本能的质疑了一下,“你们,真的是魂寰的弟子?” 没想到那两个人竟然洋洋得意的起来,“那是自然。其他人怎么能有魂寰器宗的气场风仪?!吾乃魂寰少主门下首席客卿曹玮。” “魂寰客卿,韩里!” 说完了,两个人就傲慢又矜持的看着香茅子,等着她来给自己赔罪道歉。 ——狐狸有话—— 从早上六点坐飞机,晚上19点才到九点……惨惨惨,今天只有一个短小更……刚刚写完……大家都等我啦呜呜呜呜,这几天年会,估计都是短小君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97:卑劣之徒 万万没想到,当他们说完这句话,没有等来香茅子惶恐的道歉。 香茅子手中的凤音长剑反而直接指向这两位自称魂寰客卿的人,眼中都是腾腾杀意。 “居然还敢自称魂寰客卿?!”香茅子板着小脸,厉声喝问,“焉有客卿在别人的灵境里用毒烟害人!说,你们究竟是谁,不然我必先诛之!” 劈成两半的香炉还在地上,明晃晃的作为证据摆放着。 曹玮和韩里卡了一下壳,而那个玄衣修士则抢白香茅子,“糊涂,这个紫金灵纵炉乃是魂寰高阶法宝,这二位客卿大人拿出来自然是为了捕捉花腹灵蜥用的了。” 香茅子没有被他带歪思路,“你又是何人?” 玄衣修士矜持的说,“我是南铭兴。”他那副矜持傲慢的样子,仿佛自己一说名字,别人就应该露出恍然大悟,并高说久仰之类的。 香茅子心说,南铭兴是什么鬼。忽然神念一动,“南铭兴”是南家的人! “你是南山剑坞的人。”香茅子肯定的说。 南铭兴矜持的点头,露出了南家特有的傲慢神色。 他并没有认出香茅子的身份,虽然香茅子当初和三位师兄大闹了南山剑坞。可她当时披麻戴孝头缠白布,装扮得另类怪异。更何况南铭兴乃是家族重要子弟,被安排一对一的打点贵客,所以正在客座上陪内门弟子寒暄客套,全幅精神都在如何结交精英子弟身上,对南十五惹出的乱子,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区区一个南十五,竟然也哗众取宠想要讨好圣君获得机缘?!呸。说实话,南十五后来的下场,也许南尊礼是真的心疼,但这跟南铭兴有什么关系呢。对于南十五的倒霉,隐隐的,南铭兴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隐秘快感呢。 香茅子见南铭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果断擎起长剑。 剑芒吞吐。香茅子端肩、拧腰、挺身,直接攻向南铭兴。 香茅子是个说打就打,能动手绝对不废话的脾气。她这骤然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杀招的果断,确实让南铭兴非常狼狈。 南铭兴身上光芒一闪,咔嚓一声,他最后一个防护的法宝一个五行灵佩,为他挡了一下香茅子的攻击后,骤然碎裂掉了。 南铭兴大怒,心说这丫头可真是下狠手啊。同时又暗暗庆幸,倘若不是有这个灵佩替他抵挡一下,那么凭刚才香茅子那说动手就动手的脾气,他绝对不能逃过这一击。 然而南铭兴又有些心疼,刚刚的五行灵佩是他努力奉迎曹韩二人后,方才得到的礼物。如今被香茅子猛烈攻击,已然是毁损了。 想到自己这几个月小心翼翼的奉承都付诸流水,南铭兴内心又开始愤恨起来。这个该死的臭丫头。 经过灵符一挡,南铭兴也有了应变的时间,他把自己的长剑也取出来,开始跟香茅子对攻。 香茅子在基础剑术上非常娴熟。可南铭兴作为南山剑坞家族的正式子弟,所修行的诛风万鸣剑却比基础剑术高了就好几个等级,一旦认真起来跟香茅子开始缠斗。 反而在剑术上稍稍压制了香茅子三分。 香茅子的剑术娴熟,禹步丝毫不乱,每当南铭兴抢攻的时候,她都能巧妙的用雷符搬回劣势,重新让南铭兴的节奏慌乱起来。 香茅子和南铭兴呈现胶着的状态,而曹玮和韩里也在跟吞吞死磕。 曹玮和韩里其实并不是什么真正修为厉害的修士,他们两个原本是靠着拍马屁和奉迎讨好而成为魂寰少主庄天瑞的跟班之二。 当初刚刚跟着公子的那段日子,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要哄得公子开心,不仅魂寰上下无人敢惹他们,就是其他门派的人也都要看在公子的面子上,对他们各种容让。 各种高阶灵器宝器,跟不要钱一样随意取用,真是神仙日子。 然而那是往日。 最近这两年曹玮和韩里等人只能在记忆里缅怀当年的奢华,却悔不当初。 不知道为什么,公子在两年前忽然说要以后跟他们有福同享,将来一起继承魂寰大业,故而希望跟他们签订主仆契约。 主仆契约,他们的生死就都掌握在公子的一念之间,这种契约如果不是他们真的全心全意开放自己的神识,是无法签订成功的。 可那时候公子朗声说,自己打算成就一番大事业,只能跟自己真正的心腹共享富贵前程。如果不愿意签订契约的人,那么就只能给他们一些法宝材料,送他们离开魂寰。 一边是随意取用的法宝灵器,以及未来许诺共掌魂寰的美景前程; 另一边是菲薄的离别赠礼。 围绕公子的三十多个狗腿客卿,全都跟公子签订了主仆契约。这样好哄又多金的公子,自然是没有人舍得离开的。 他们并非没有自己的考量,只不过他们更愿意相信,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公子是会听从他们的建议。 有口难言的苦楚,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签订了主仆契约之后,曹玮和韩里就发现公子和以前完全不同,他们竟然被公子坑死了。 然而已经晚了。 他们这些主动跟公子签订主仆契约的人,已经完全被公子掌握生死。 自从公子当面处决了两个背主的客卿之后,其他人再也不敢轻易触碰公子的底限。 日子越发的难过起来,曹玮和韩里在魂寰实在憋屈,却有苦难言,只能借着这次为昆仑掌门庆贺瞒天寿诞的机会,跑到外面来透口气。 幸亏周围大小门派依旧会看在魂寰的面子上,对他们各种包容礼让。 这些逢迎和恭维,才让曹玮和韩里多少重温了当日客卿的美好时光。曹玮和韩里在修为上真的非常普通,他们所仗的利器唯有二则。 第一是魂寰少主客卿的高贵身份;第二则是魂寰各种法宝利器。 可惜公子签订了主仆契约之后,对于防护型法宝并不十分吝啬,但是各种攻击类的法宝,却只给他们少少几种鸡肋一样的普通灵宝。 公子曾经把其中的道理对他们说得清楚,“倘若你们不去惹是生非,凭借你们是我客卿的身份,多数人不会与你们为难。否则敢跟你们动手的人,多半就是不买我面子的人。那些人不是愣头青,就是我也惹不起的麻烦人物。所以只给你们防护的高阶法宝,保你们平安,省的给了攻击的让你们在外面给我惹事。” 刚刚看到香茅子跟南铭兴动手,曹玮和韩里最初还想用低阶的五行铃音斩去帮助南铭兴。 可他们刚刚取出法宝,吞吞已经上去吐风刃和雷击。 曹玮韩里不得不打叠起精神,跟吞吞缠斗在一起。他们身上那么多防护法宝,却都被九霄雷决劈得一干二净了。 曹玮和韩里并非不想帮助南铭兴,但对一个来去如风且口喷风刃火球的吞吞,他们四只手尚被吞吞闹了一个手忙脚乱,不得已而为之啊。二人心中凄苦。 香茅子在跟南铭兴的争斗却在这个时候分出了高下,她在一串左右夹击的奔雷符中,挺身直刺,用的是一元剑道中的那招直刺。 虽然她的两个灵脉运转和剑招的配合还差了极其细微的一丝融合之意,可这招在每天一万遍的锤炼中简直已经毫无瑕疵。 宛如奔雷的一刀利刃,让南铭兴避无可避。香茅子的剑光只在一闪念之间就直取南铭兴的面门,他反抗不急,只能硬生生的挥剑格挡。 香茅子剑尖微微颤动,已经刺中他的手腕,正中小臂灵脉。 剧痛来袭之下,南铭兴的长剑脱手而出。 香茅子踏着禹步,伸手一捞就握住南铭兴的长剑,横在他的脖颈。右手凤音长剑则指向曹玮韩里二人。 杀意凛然。 吞吞见香香胜利了,更是高兴的连喷三道风刃,让曹玮慌忙搅乱了一气。 见自己这边完全不是对手,更兼看到刚刚香茅子对待花腹灵蜥的残暴手段。 曹玮被香茅子吓得胆战心惊,脱口而出,“误会,误会,我们只是想借你们几个人引出花腹灵蜥而已,绝无害人之意。大家都是盟友邻邦,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香茅子听了更加确定,“果然是你们害人!” 曹玮矢口否认,“绝无此事。不信你可以去水下看看,我们在花腹巨蜥的巢稞里已经下了重重陷阱,只要它们带着大型的猎物藏到巢稞里,就会被关到陷阱中,再也没有逃脱的余力,只能任人处置。” 韩里觉得曹玮说得不好听,连忙帮忙描补,“这位师妹请放心,这些陷阱只是针对花腹巨蜥,对修士绝无危险。我们这个乃是万全之策,只要花腹巨蜥落入陷阱后,我们自然立刻能控制住它,而诸位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对于你们所遭受的惊吓,我们也已经准备好了一些高阶防护法器作为报酬的。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么。” 花腹灵蜥在猎食后有拖着食物入水的习惯,而且花腹巨蜥一旦选中了位置后,就在那处水下用身上的粘液和水草絮上一个巢稞,长期反复使用,绝不轻换。 曹玮和韩里两个人也正因为花腹灵蜥这特性,才想到了利用巢稞下陷阱这样一个主意。 香茅子听他们这么说,眼神中的怒气越来越盛。 这群该死的混蛋。 竟然把他们当成了诱饵来引诱花腹巨蜥。他们虽然鼓唇摇舌说得轻巧,可一旦被花腹灵蜥拖入到水中,风险已不可控。 被捕猎的灵兽往往都会狂暴,那时候尚在昏迷的诸人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还要被关在同一个陷阱里,这跟谋财害命有什么区别?! 香茅子一想到他们用这种手段陷害自己和朋友们,简直怒意滔天。她反手侧过灵剑,刷刷两剑就洞穿了南铭兴左右双臂的灵脉。 “啊!”南铭兴大声惨叫起来。 香茅子冷冷的说,“你们这群无耻小人,竟然用同门当做诱饵,还有你们不敢做的事情么?!这就是给你们的教训。” 说完又是刷刷两剑。 这次洞穿的是南铭兴双腿上的灵脉。 南铭兴剧痛之下,抽搐着在地上不停的打滚。 然后香茅子看向曹玮和韩里。 看到形容凄惨的南铭兴,曹玮和韩里不由心寒。 韩里连忙喝问香茅子,“他们几个中了神魂醉林香,只有我们两个能解,你还想不想让你的朋友们恢复清醒?!” ——狐狸有话—— 今天的会议行程真的超级紧张啊啊啊啊啊,明天才回北京市区。呜呜呜呜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98:取舍 韩里厉声喝问,“你还想不想要他们恢复清醒?” 香茅子果然停手了,“拿出解药来!” 听到这句话,韩里和曹玮快速的对视一眼,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神色。 韩里和曹玮的修为水平并不高,所以才会被香茅子一个炼气期的弟子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可韩里和曹玮都是非常狡诈和伶俐之人,不然那么多人,凭他们两个人的水平,又怎么能混到魂寰少主客卿的身份呢。 他们在危机当中果断抓住了关键点——被迷烟熏倒的那些人质。 曹玮说,“我们本来就跟你们无冤无仇,只是想要花腹灵蜥的内丹和外甲。只要你去把内丹和外甲为我们取来,我们就把迷烟的解药提供给你。” 香茅子冷冷的看着他们。 然后手持长剑慢慢的退到水边花腹灵蜥的身旁。 那两只花腹灵蜥形容凄惨。 第一只大灵蜥腹中被雷符炸裂,但是外皮尚算完好;第二只小灵蜥外皮基本毁损。韩里他们希望得到内丹和鳞甲,恐怕要把两只灵蜥凑到一起,才能凑出一套内丹鳞甲出来。 香茅子慢慢后退到灵蜥附近。 曹玮心下得意,“你快些小心的把内丹和鳞甲剥除,然后交给我们。我立刻就把解药给你!” 区区一个小毛丫头,只要有人质在手,不怕她不妥协屈从。 两只灵蜥的尸体距离并不遥远。 香茅子一步步退到两只灵蜥的旁边,忽然手腕一抖,将两只灵蜥反手收进自己的乾坤手镯中。 几乎同时,吞吞张口,数道雷电杀招就砸向曹玮和韩里。 “你干什么?!” “解药不想要了么?” 曹韩二人慌忙大叫。 当香茅子收起了两只灵蜥之时,吞吞配合她立刻开始了攻击。韩里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死丫头竟然真的弃朋友们的安危于不顾! 香茅子嘴唇抿的紧紧的,她忽然扬起小手,抛出凤音长剑,在灵力的操控下,翻手向外疾推。 凤音剑脱手而出,奔着曹玮的面门激射而来。 刚刚那一连串的雷暴已经让曹玮他们把所有的高阶防护符阵都消耗殆尽了。 看着激射而来的长剑,曹玮勉强的向外闪避。 香茅子右手手腕转动,凤音长剑旋转向上划过,一下子就剃掉了曹玮鬓边一抹头发。 凤音长剑的剑尖连点,不断的割掉曹玮的头发,凉凉的剑意贴着曹玮的脖颈处来回切割着。 这种近距离的攻击让曹玮胆战心惊:这死丫头一定疯了。 香茅子右手向内急转,凤音长剑在半空中回旋转向,从后面绕过曹玮的身体追击而来。 曹玮见长剑来势汹汹,只能掏出铁尺向着凤音长剑迎去。 这个时候,香茅子左后掏出一把雷系灵符,瞬发激活掷向曹玮。曹玮正转头跟凤音长剑颤抖在一起,激发的雷系符箓却后发先至,狠狠的劈在曹玮的身上。 在一连串剧烈的雷鸣之后,曹玮半边身体都被劈成了焦黑的颜色。而此刻香茅子右手抬起,轻轻招手。 凤音长剑“嗖”的一下就飞回来了,正好被她轻轻接住,攥在手中,反手在半空画个剑花,长剑收拢在身后。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曹玮被雷电符箓重创倒地之时,香茅子恰好收起长剑,冷冷的看着韩里。 韩里顿觉压力巨大,他仿佛感受到一重重不断叠加的杀戮剑意冲向自己。韩里并不是一个没见识的人,可想这样完全不计得失,横冲直撞的愣头青,韩里确实见得不多。 曹玮已经倒地了,现在满场就剩他一个人。 香茅子转头冷冷看向韩里,握剑而战。吞吞趴在韩里的西侧伺机而动。 韩里一直是个非常有眼色的人,看到这种情况,他立刻从纳戒中掏出一个瓶子,高高擎起,“解药在这里,我愿意给你解药!” 直到这个时候,香茅子才算真的松了一口气。 她不担心欧阳师兄和水合他们么?不,她担心的。 可在刚刚韩里和曹玮提出交换的条件,用灵蜥换取解药的交换,她不能答应。 不是舍不得,而是这种交换没有意义。就算自己给了对方的灵蜥,也依然不会轻易拿到解药。 香茅子从不相信妥协能带来好的结果。 以前在村子的时候,小童们在一起产生了纠纷和争论,往往就要打上一架。这一架,是不能避免的,它才是后面谈判的基础。 从小香茅子就知道这个道理,人们只愿意聆听拳头够硬那个人的话。 只有足够的胜利,才能带来平等对话的基础。 这个道理,适用于乡村顽童,也适合修士。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香茅子猜的没有错,倘若她刚刚真的把鳞甲和内丹给了曹玮,他们两个拿到内丹后绝对不会给她解药,反而会立刻用飞行法宝离开这片林地。对于这种愚蠢的修士,曹韩二人是不介意让他们多吃点苦头的。 而神魂醉林香的药性至少还要十天方能褪去,那么香茅子要在这篇危险的区域守护大家十天十夜,危险和变数不是一般的大。 韩里举着瓷瓶不断的摇晃着,“仙子请息怒,这里有解药,只要拿去给他们在鼻子下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我现在就可以为大家解开。” 香茅子果断拒绝,“你把解药抛过来!” 韩里很配合,把瓷瓶抛向香茅子。 香茅子握在手里,犹豫了一下。 看出香茅子的纠结,韩里立刻拍胸脯保证,“这个绝对是解药。” 这种时候,香茅子怎么能还相信他?! 香茅子闭气后,方才把瓶塞子拔下来,将瓶子递给了跑过来的吞吞。香茅子刚刚通过神识跟吞吞沟通过了。 在韩里惊诧的围观中,吞吞咬着那个瓶子,先去跑到欧阳师兄身边。香茅子自己则牢牢盯着韩里,唯恐他趁机做点什么不利自己的事情。 欧阳师兄依然在幻觉中维持着那副欣喜若狂的姿势,仿佛在什么宝贵的密卷一样。 吞吞用兽爪勾住欧阳师兄的袍子,整个身体都仿佛趴在欧阳师兄的身上,然后垫着后爪,整只兽的身体都抻直了,这才能勉强把瓶子凑到欧阳师兄的鼻子下。 吞吞坚持了好一段时间,欧阳师兄忽然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口水几乎喷了吞吞一脸。 吞吞嫌弃的跳了下来,把口中的瓶子吐在地上,跑到一边抖毛。 “咦?太离天卷呢?”欧阳师兄惊呼起来。 “欧阳师兄,你刚才被迷烟暗算了。”香茅子见欧阳师兄醒了过来,终于放下了一颗心。 欧阳师兄正在左右张望,寻找那个什么天卷,他从幻觉中清醒过来,就看到周围其他几个人依然沉迷的摸样。 而身边都是战斗的痕迹和血液喷射的斑驳,更有南铭兴四肢洞穿、曹玮半身焦黑的凄惨摸样。 “这是怎么回事?”欧阳师兄终于清醒过来,震惊无比。 香茅子沉声说,“我们被算计了,这三个人把大家当成了捕猎花腹灵蜥的诱饵,用迷烟让大家陷入了幻境当中。” 欧阳师兄一听就明白了,立刻咬牙切齿的说,“这些无耻小人,我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香茅子说,“欧阳师兄,在你脚边的瓷瓶是解药,你先把它给大家闻一段时间,把大家唤醒再说。” 欧阳师兄这才看到那个被吞吞扔下的药瓶,他捡起来又闻了一下,立刻干呕了起来,里面充满了一股难以言说的腥臭味道。 他远远的捏着这个瓶子,“真的是它,难闻的要死啊。” 香茅子肯定的说,“是的。你就是被它唤醒的。” 欧阳师兄的表情一时间很是古怪。不过他还是把它逐一放在沉入幻境当中的众人鼻下。 这个解药是真的。 伴随着一个个巨大的喷嚏,司家兄妹,水合还有陆凡生都纷纷从自己的幻觉中清醒过来。 看到这一地激战过后的痕迹,大家立刻追问发生了什么。 香茅子就把自己从幻境中惊醒,然后发现花腹灵蜥偷袭众人,在和吞吞砍杀花腹灵蜥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迷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听完香茅子的陈述,水合气得破口大骂,“拿老子当诱饵,呸!这帮王八蛋,把他们扔到水潭里喂王八去!” 韩里立刻大声辩白,“我们本来也不是针对你们的,这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只不过你们是赶上了。” 陆凡生立刻大叫,“这是昆仑的秘境,你在这里设下陷阱,就是针对昆仑弟子。” 韩里高呼,“我是魂寰客卿,代表魂寰前来给掌门庆贺寿诞大典的。绝对没有针对昆仑的意思啊。这真的是误会。” 陆凡生才不管韩里怎么说,“欧阳师兄,这种小人不要放过他!咱们就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韩里暗暗着急起来,“对与诸位的损失,我愿意用高阶法宝来赔偿。” 听到他说到补偿,司应元就劝小胖子道,“这件事他们确实做得不对。不过如果他们有意赔偿,我建议还是算了。” 陆凡生和水合都反问,“凭什么?” 司应元看了欧阳师兄一眼,欧阳师兄能理解司应元的意思,“司兄的意思是看在魂寰的面子上。毕竟他们是魂寰前来给咱们掌门贺寿的,如果将客人都打了,对昆仑来说也不好看。” “就算是看在昆仑掌门的面子上吧。”司应羽也说。 听到师兄这么说,陆凡生和水合才不再说话了。 欧阳师兄还是很尊重香茅子的,“辛师妹的意见呢?” 香茅子已经重创了南铭兴,也让大家都清醒过来,其他的事情她并没有太多的要求,“我听欧阳师兄的。” 于是欧阳志带着陆凡生就去跟韩里协商赔偿的情况。 要谈判协商,十个香茅子捏起来也未见得能比得上陆小胖。 韩里还是不断的强调自己魂寰客卿的身份,可陆小胖却要求他打开自己的纳戒,让他自己挑选赔偿物。遇到陆凡生这种死皮赖脸要自己挑选赔偿的人,也算让韩里大出血了。 最终韩里不得不答应赔偿六个超品灵器出来。 攸通绿玉镯,收纳空间极大,超品灵器。 灵寻羽雁,低阶飞行灵器。 万禾傀儡虎,超品灵器,有三重防护,能够攀爬和游水而行。 碧树静秋扇,木系超品灵器。 初绽迷踪镜,高阶超品防护灵器。 不语铃,高阶超品防护灵器。 ——狐狸有话—— 还在北京呢。真惨啊,晚上写完了2000字后崩溃了,电脑重启,全白写了……大家晚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99:率耳和天狐 韩里拿出来的灵器品质都很好,欧阳师兄检查过后,就拿过来让大家挑选。 水合眼巴巴的瞅着灵寻羽雁还有万禾傀儡虎,他尚且没有代步工具,看到这两个高阶灵器类骑具,小家伙的眼睛都挪不开的。陆凡生则觉得万禾傀儡虎很威风神气,可比自己那个如意看起来好多了。 大家看到他们那种眼热心急的摸样,就都选了其他的,把这两个骑具让给他们自己分。 欧阳师兄选择了初绽迷踪境;司应元选了碧树静秋扇;司应羽选了攸通绿玉镯;香茅子最后捡了不语铃。 那铃铛不是很大,小小的如葡萄粒,香茅子在手里摆弄了几下,没弄明白。 欧阳师兄告诉她,“只要带着就好,这种高阶的防护灵器都会自发防护的。” 听了欧阳师兄的讲解,香茅子就拿出一个丝绦出来,将铃铛绑起来。然后香茅子把吞吞唤过来,将铃铛系在了吞吞的脖颈下面。 小小的银色的铃铛在吞吞的黑毛脖颈上,倒显得很精神。 陆凡生和水合也分好了灵器,陆凡生选了万禾傀儡虎;而水合则得到了灵寻羽雁。 欧阳师兄忍不住说,“师妹,你对这个小灵兽倒很好。” 香茅子认真的说,“欧阳师兄,倘若没有吞吞帮忙,我一个人可没办法打赢他们三个。”香茅子觉得这个奖励本来就是吞吞应该得的。 陆小胖连忙表白忠心,“谢谢吞吞,等一会我帮你烤很多肥兔子吃啊。” 吞吞立刻把大头转向陆凡生,死死的盯着他。弄得陆凡生不得不说,“不是现在,要等晚上啊。” 站得远远的韩里忍不住高叫,“你们已经拿到了补偿,我们可以走了吧?” 欧阳师兄就冲他挥挥手。 韩里不愧是魂寰器宗的人,居然还拿得出两头傀儡角马。将半边焦黑、昏迷不醒的曹玮扶上了马背。 然后他又拿出一些灵药给南铭兴服用,吞服掉灵药之后,南铭兴才略微止住剧痛,停止了哀嚎。韩里小心的扶着他伏到另外一匹马背上。 南铭兴四肢尽断,只能整个人贴在马背上。他侧着头贴着傀儡角马的背部,目光里都是隐忍的仇恨,一直盯着香茅子。 韩里轻轻的冲着大家轻轻点头,然后一手牵着一匹傀儡角马,慢慢的远行。 当韩里走向远方的时候,一只长着锦羽的翠鸟忽然从毒烟萦的花丛中飞起,拍打着翅膀飞向韩里的方向,围绕着他来回盘旋的飞舞着。 “灵越翠鸟。”司应元忽然说了一句。 原来那只锦羽长尾的小鸟就是灵越翠鸟,最初司应元瞧见的那只。 司应元说,“原来它已经被他们契约了。”最初他们还曾疑惑为何这个灵越翠鸟能在毒烟萦里毫无异状,原来本来那只小鸟就是韩里他们的,现在想来,估计这个小鸟飞起来也是为了诱惑司应元他们留下的手段而已。 香茅子忽然问道,“应元师兄,你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 司应元摇头,“并没有什么异常,辛师妹问这个干吗?” 香茅子就说,“刚刚那个瓷瓶解药,我看大家都要闻上好久才能醒过来,你比别人短很多,所以有点不放心。”香茅子还是真有些担心的。 司应元笑着说,“可能我当时已经有些感应了,觉察到一些不太对的地方,所以才比较容易唤醒吧。” 欧阳师兄佩服的很,“司兄你的功力果然精进,我就迟迟没有察觉到幻境。” 此地事情已经了解,欧阳师兄又拿出地图查看了一下,建议到,“离开这片毒烟萦潭地,往北再走出一段距离,就算走出了剑觅之森。” “我们先走出去,然后找到适合的宿地先休息修整。明天直接往越溪方向走,估计一天就能到。” 越溪有乌霜兽,水合本次灵境的目的之一,也是为了寻找乌霜兽鳞。大家对于欧阳师兄的安排自然没有异议。 这次水合跟陆凡生都不肯跟欧阳师兄他们同乘了,他们两个可是迫不及待的要试试自己的骑具呢。 水合的灵寻羽雁飞的不算太好,有几分歪歪斜斜的。欧阳师兄就慢慢乘着自己的纸鹤在后面陪着他。 陆小胖操纵傀儡虎没一会就上手了,呼啸着奔腾前去。 欧阳师兄高喊了几声“慢些”,陆小胖正在兴头上,远远回了一句,“我去找兔子给吞吞烤呢。”就越跑越远了。 吞吞听见烤兔子三个字,尾巴都要甩飞了。此刻吞吞深觉陆凡生乃天下第二好人也,立刻原谅了他早上偷鱼的行为。它也跟着陆凡生一通傻跑,一会就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司应元在旁边浅笑,“陆师弟性情憨厚朴实,跟那只吞吞小兽一样淳朴天然,真是有趣。” 香茅子心说,这些斯文的人说话真好听,什么憨厚啊、朴实啊,应元师兄的意思大概就是陆师弟跟吞吞一样傻蠢吧。 或许是傻人有傻福,吞吞跟陆凡生两个一路上竟然打了十几只灵兔。陆凡生大呼小叫的,不断的把兔子的数目报给大家,“第十六只,吞吞你太棒了!” 其余的人不肯跟着他们两个疯,都按部就班的慢慢往前走。 欧阳师兄这边耐心的指导水合慢慢驾驭着灵寻羽雁。欧阳师兄是个颇具耐心的人,在他详细的解说下,本来很难操控的羽雁,竟然逐渐飞得有摸有样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吞吞忽然发出了响亮的吼叫,然后是陆凡生大呼小叫,“哎,跑过去了,拦住拦住!” 远远的就看陆凡生和吞吞分成两路在包抄一只土黄色的兔子。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只兔子非常灵活,左右腾挪,竟然躲开了吞吞各种水箭和风刃。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陆凡生操纵着傀儡虎跳纵到那只黄兔子的前面,兔子竟然在地上横向滚了出去,擦着傀儡虎的爪子缝隙逃了出去。 好机灵的兔子。 陆凡生和吞吞两个人根本抓不住这只兔子,他们两个只能配合起来,拦着兔子不让它跑出去。 那个兔子被他们逼迫的没有办法,只能横冲直撞的奔向香茅子这边冲了过来。 香茅子看见那黄兔子身后居然翻出一道浅浅的滚尘,手腕一转,凤音长剑就出手。 再快的兔子,也快不过剑芒。 司应元却忽然说了一声,“这不是兔子,这是率耳灵兽。” 香茅子说,“那它比兔子好吃?” 司应元拿出玉笛,“师妹让我来,率耳灵兽吃了就可惜了。”来不及做更多的解释,司应元舒缓悠扬的笛音响起,灵气在笛子周围被疯狂的扯动。 当音乐响起时,那只率耳就奔跑得慢了起来,然后它也没有再跑直线,而是开始绕着一个方向兜圈。 吞吞和陆小胖这才跑到近处,看到这种神奇的现象都兴奋不已,“这是御兽吗?”陆凡生问。 司应元一面吹奏,一面轻轻的颔首示意。 随着笛声婉转,周围的灵力似乎被指挥的围绕着率耳旋转起来。 而率耳的奔跑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终于傻乎乎的停在当地,一副完全不惧的样子。 这还是香茅子等几个人第一次见到御兽,深觉神奇。大家不由把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司应元依旧吹奏着,但是旋律越来越慢,声音也越来越轻,当他轻轻停下吹奏的时候,率耳兽傻乎乎的停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这个时候,香茅子才看清楚率耳的摸样,它跟一只成年的兔子差不多大小,不过耳朵没有那么长,圆圆的两只扣在头顶,尾巴很短,背脊的颜色深一些,四爪的颜色略浅。看起来很可爱。 香茅子听到吞吞在识海中高叫,“好吃,好吃!” 司应元收起弟子,双手掐了一个手决,手掌相对运转灵力,然后将一个手印打在了率耳的身上。 一个激灵,率耳惊醒了。 它似乎有点着急,发出微弱的嘤嘤叫声,胖胖的身体也开始发抖,但是却没有跑走,只是叫声越来越急。 司应元手指连弹,几个灵气团打到了率耳的身上,它的颤抖和恐慌才好了一些。 然后司应元轻轻唤了一声,“来。”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只率耳兽蹦跶着跑向司应元,他轻轻附身下去,率耳兽就跳上他的手掌,任凭他托起自己,抱在怀中。 水合和陆凡生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御兽成功,不由拍手叫好,“应元师兄好厉害!” “应元师兄,你这就已经完成了驯兽吗?” 司应元摇头,“还差得远呢,这只是初步的降服。说是御兽,其实是跟灵兽一起修行,对它们开启灵智。以后我要每天都为它们梳理灵气,这样才能更快的启迪灵兽的智慧。” “然后差不多的时候,灵兽比较信任修士的时候,就可以开启认主仪式了,这才是完全的降服。” 原来驭兽师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陆凡生不好意思的笑着,“我还以为你们随便就能收服灵兽呢?” 司应元笑着摇头,“哪有那么简单。修士降服灵兽,灵兽也会考核修士。越是灵力等级高的灵兽,首付起来越困难。听说有些大能为了收服凤凰之类的高阶灵禽,往往要跟他们缠斗几天几夜,用神识厮杀博弈,这才能赢得灵兽们的信任。今天你们看我收服这只灵兽容易,是因为它的等级还不够高。” 然后司应元问香茅子,“辛师妹,你想要这只灵兽吗?” 香茅子没反应过来,“啊?我!” 司应元点头,“率耳兽外形可爱,而且它的速度会随着等级成长一直成长。在户外是最好的示警和侦探的灵兽。很受女修士们的喜欢的。你别看它现在是土黄色的,将来它再升高一些等级,还能跟随周围的环境变换自己的颜色,那时候可是很难被发现的。” 香茅子摇头,“既然这么难得,还是您自己留下吧。” 司应元说,“刚刚你救了我们大家,我别无它物。这个率耳就送给你吧。” 香茅子再三拒绝,可拗不过司应元一定要给的坚持。不过御兽并没这么简单,一会到了宿地,还需画一个符阵,让香茅子跟率耳结契才算完成仪式。 司应元把率耳先交给香茅子抱着,不知道司应元做了什么,率耳乖乖的,完全没有挣扎。 兔子已经抓够了,欧阳师兄就叮嘱陆凡生不要耽搁时间,大家一路向北疾行。 渐渐的,周围的树木逐渐稀松了起来,他们逐渐走到了剑觅之森的外围地域。 在这片林地的最外围地方,有一大块平整的石头,仿佛是被什么人一剑削平那么整齐。在它不远处就有一个小小的瀑布。 欧阳师兄指着这块石坪,“据说这就是癫松祖师斩狐妖的地方。我们今天就住在这里吧。” 陆凡生欢呼一声,第一个从傀儡虎上跳下来,“好啊,我去烤兔子!”说着就去瀑布的潭水边准备宰杀兔子。 其他人按照昨天的分工,或去捡劈干柴,或布置营地做好防护。 今天的速度比昨天还快,很快,肥肥的兔子被放在火边慢慢烤着。火堆发出了哔啵的声音,浓郁的香味比昨天的烤鱼还要诱人。 大家今天都有点累了,围坐在一圈,都纷纷做出了打坐休息的姿势。 水合就问欧阳志,“师兄,你说这里是癫松祖师占灭狐妖的地方,这可是有什么典故吗?” 欧阳师兄一面掰着兔子腿一边说,“据说在很久很久之前,癫松修士还是昆仑七十二浮峰的圣君执事长老。他的结缘灵兽,乃是一只天令狐。” “天令狐是什么?”水合问。 “天令狐是非常珍稀的高阶灵兽,在元炁大陆几乎没有踪迹,据说当年在南海的某些灵兽岛上曾经见过它们的踪迹。”欧阳师兄解释道。 “它是少数传说能化形的灵兽之一。”司应元补充了一句。 哇!几个小家伙长大嘴巴。 欧阳师兄说,“这个故事是很久之前了么,据说那时候还是有些灵兽能够化形的。癫松圣君的这只天令狐,被他非常用心的养育,终于褪去了喉咙横骨,口吐人言。只要能度过了九重天阶,就能化成人形了。” 除了吞吞还专心盯着兔子之外,其余人都被这个故事所吸引,全神贯注的听这欧阳师兄讲故事。 “天劫对于灵兽来说是很危险的事情,以前很多大能都把灵兽带到无人的海上荒岛,布置各种阵法和天地宝材,帮助灵兽渡劫。可是第九重天劫是在太过猛烈,成功者寥寥无几。” “这个癫松圣君也是一个不出世的天才,他竟然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他这次没有把天令狐带到海外荒岛,而是带到了凡俗人间去。” 香茅子忽然心中一动,凡俗人间! ——狐狸有话—— 抓紧更新,今天约了小编出去吃饭,么么哒……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00:故为天下器 欧阳师兄讲的凡俗人间,指的就是俗人世界,仙茅子立刻竖起耳朵来听。 “癫松圣君的想法很天才,他认为狐妖之所以在化形的时候会遭遇天劫,就是因为它成人的时候违逆了天道。故而天道不容,必要灭之。”欧阳师兄继续讲述着。 “倘若将天令狐藏在凡间,凡间的欲壑难填、气机紊乱,会隐秘天道,让天道无法追踪到天令狐的气机。” “不得不说,癫松圣君的办法还是很管用的。最初几次的天劫,天令狐都是利用凡间有福光庇护的凡人而逃过了劫难。不过那个护佑天令狐的凡人的下场每次都很惨。” “有的时候,这个人为了保护天令狐,满门都被天雷坑杀;有时候是自己挡在树洞前被天雷击穿;还有的时候是他抱着天令狐躲在水缸中,当天雷过去之后,他本人却被天雷烤熟了。” 陆凡生插嘴道 ,“那他为什么还要抱着天令狐啊,把天令狐丢出去不就是了?” 欧阳师兄说,“这就是癫松圣君的高明之处啊。他找的这个人,是在昊天宫偷窥天机,由天机子算出来的九世善人,这个人不仅有祖宗余荫福报护佑还自己在人间有功德业力。最关键的是他是一个真正的善人,心地非常善良,不会为了自己而推天令狐出去挡灾的。” 陆凡生摇头,鼓着嘴说,“那好人就得被人算计呀。” 欧阳师兄没搭理他,继续说着故事,“天令狐的天劫九重并不是一次,每次都要轮转数十年,甚至上百年。而每次,癫松圣君都会带着它去找到那个人的转世,然后求得他的庇护。” “这个人每次转世自然不会记得过往的事情。癫松圣君却可以凭借在他灵魂深处种下的气机,每次都准确找到这个人,无论他是年老的神官,还是年轻的少年,只要当天令狐的天劫来临,他都会安排天令狐跑到他的身边去。” “随着天令狐经历天劫次数的增多,它的智能也逐渐开启了,每一次的渡劫过后,它变化人形的时间就逐渐俊美而且持久了一点。随着化形的开启,天令狐渐渐明白了自己渡天劫的事情意味了什么。而且自己每次度过天劫,都是这个九世好人用自己的福缘和生命为代价的。” “经历了八次天劫之后,天令狐对这个凡人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不忍让这个好人继续为它挡灾。因为倘若再来一次,这个好人的神魂都会在天劫中魂飞魄散。” “所以再一次天劫的时候,天令狐没有听从癫松圣君的安排,它一个人躲在郊外的山上等着最后一次九重天劫的到来。然而凭借它自己,是根本没有办法完成渡劫的。” 陆凡生忽然抱着吞吞大喊,“天令狐太好了!”吞吞正傻乎乎的等着兔子熟呢,忽然被陆凡生抱住,倒是吓了一大跳。 “癫松圣君发现了天令狐没有按照他的安排行事,自然大怒。勒令天令狐必须去找这个凡间善人。可是天令狐不肯从。” “为什么?”水合问。 欧阳师兄咳嗽了两声,“因为这个凡间善人护佑了天令狐八次天劫,天令狐已经很喜欢他了。不忍心伤害他。” 几个小家伙想不到还有这种神一样的转折,都长大嘴巴闭不上。欧阳师兄趁机教育他们,“然而凡人的生命那么脆弱短暂,天令狐又是没有完全化形的妖,他们的下场必然是不会好的。” “那后来呢?” “后来癫松圣君就去威逼天令狐,可天令狐死活不从。于是癫松圣君就去杀了除了那个善人修士的全家。” “又是为什么?!!!”小家伙们齐齐大叫。 “因为癫松圣君认为天令狐应该是自己的契约灵兽,也是属于自己的私物。他在天令狐身上投入良多,自然不甘心它无法度过九重天劫,化为飞灰。” “最终没有办法,癫松圣君只能以善人的全家为威胁,胁迫天令狐答应。可天令狐偏偏宁死不从,癫松居士居然把存储了八次天劫过程的神魂珠植入到这个凡人的识海中。让那个善人一次次看到了他生命中的绝望,而且告诉了那个凡人,他家人的惨死,都是因为狐狸造成的。” “那个凡人在看完过去的一切之后,就变得疯癫了。大叫着跑到外面载歌载舞,或哭或笑起来。这个时候天劫将至,天狐又不忍心看他在江边乱跑,只能远远的跟着。” 这个故事太过悲惨,几个小家伙都握紧拳头。 “就在这个时候,第九次天劫终于到了,天边一个个惊雷炸起,每次都砸在狐狸身上。狐狸被天雷打穿了四肢五脏,最终奄奄一息。” “就在天令狐马上要气绝之时,最大最强的天雷即将到来。而这个时候,狐狸又被人抱在怀中,是那个九世善人。天雷的巨大震动让他的神智恢复了清明,他想起这几世和狐狸的交往。于是主动过来抱起天令狐为他挡灾。在九世善人化为飞灰之时,善人叮嘱狐狸要好好的活下去,为他们两个复仇。” “癫松圣君还是成功了,在那个人间善人的护佑下,天令狐终于借机成为一个强大的妖修,挺过了九重天劫,化形成功。可是他也失败了,面对凡人魂飞魄散的结果,天令狐彻底恨上了自己的结契癫松圣君,它拼着反噬的结果也要跟癫松同归于尽。” “结契的灵宠如果要背宠而杀,那么它的每次攻击,都会双倍回应在自己的身上。可即便如此,化形后的天令狐还是疯狂的不计代价的去击杀癫松圣君。” 小家伙们倒抽一口冷气。 欧阳师兄指着这片石坪,“这块大平台,据说就是当年癫松圣君跟天令狐对杀决战的一个地方。癫松圣君一剑横扫而成的。” 陆凡生追问着,“那最后呢,就是天令狐和癫松到底怎么了?” 欧阳师兄说,“这我哪里知道,这些事还是当初我进入灵境的时候,我师兄就告诉我的,他也就知道这么多。恐怕多半是同归于尽了吧。” 香茅子一直绷着小脸不说话,眼神里全都愤怒的神色。 兔子烤好了,小胖给大家分,发现香茅子都不肯接兔子,就捅了捅她,“香香师姐,吃兔子啊。” 香茅子沉默的接过来,并没有吃,表情依然很严肃。 陆凡生就问,“香香,你怎么了?” “我在想刚才的故事。” 陆凡生一面掰着兔子腿,一面问,“嗯,那个癫松圣君特别讨厌,他就为为了一己之私,就去逼迫天令狐,真是太可恶了!” 香茅子横了他一眼,“光天令狐可怜?你难道没想过那个九世善人么?他做错了什么,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好事,连祖上都积德,却连续九世都被癫松修士当成一个抵挡天雷的法宝而已。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陆凡生一面啃兔子腿一面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这不就是他赶上了么。都是他的命啊。” 一直在听他们说话的司应元忽然说,“九世善人就跟我们此刻吃这些灵兔一样,都是命运所致。九世善人固然无辜,难道我们吃的这些灵兔,是因为它们做错了什么?” 陆凡生连连点头,觉得司应元讲得很有道理。 香茅子忽然放下兔子,转过身子,“应元师兄,难道你认为灵兔跟凡人是没有区别的么?” 陆凡生发现香茅子的脸色变得很严肃。其实在众多修士的心里,兔子和凡人的差别,还真的不大。 “哦,辛师妹觉得他们有差别么?” “当然有!”香茅子果断的说,“凡人和修真者所差的,无非就是灵根而已。难道应元师兄认为,修士跟灵兽也是没有区别的么?” 司应元淡淡的回答,“我倒是觉得,修士也好,凡人也罢,都跟灵兽差别不大。辛师妹没听过这句话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万物都是刍狗,在天道的眼里,我们和刍狗没有区别。” 香茅子果断的说,“天道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至少在我们修士眼中,凡人和灵兽不应一概而论。凡人是人,不是刍狗更不是肉食和灵器。如果把凡人当成了刍狗,那么大家刚才为什么要生气,别人不过也只是用我们当诱饵而已,诱饵总比刍狗要好些吧?” 欧阳师兄见香茅子仿佛跟司应元都要杠上了,就笑着出来打圆场“哎呀,大家只是观点不同而已,怎么就扯远了。来来,吃兔子,兔子都冷了。” 司应元大概是驭兽师的缘故,却不是认同香茅子的观点,“修士和灵兽的区别,只在于谁的功法更高而已。今日我们能以灵兔为食,乃是因为我们比灵兽功法更利而已。倘若有一天,有更高的神魔妖兽以修士为食,那么我们就是今日之灵兽。” 香茅子看着司应元的眼睛,“倘若有一天,真的有这样的神魔出现,那么我们也不会是灵兽。” 司应元挑高一边的眉毛,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哦?!” 香茅子说,“因为我会去诛神杀魔。” “凭你么?”司应元轻轻的反问。 香茅子说。“我的修为很低,这我知道。可我还有师兄,师兄还有师父,师父上面还有师祖,师祖上面还有掌门和长老。总有一个人,能够做到的。” 司应元听到她说到了昆仑掌门,就没说话。 香茅子忽然说了一句,“夫剑者,生之所系。” 水合轻轻接了,“道者,生之元也。” 陆凡生说,“神者,生之制也。” 欧阳师兄说,“正身履道,故为天下器。” 最后四个人一起朗声,“正身直行,故熄天下邪。吾剑佑之!” 正身直行,故熄天下邪,吾剑佑之。 这是昆仑剑气歌的最后一句,是每个昆仑子弟刚刚入门就必须要学会吟诵的诗篇。 当香茅子起头念起昆仑剑气歌诀的时候,几个人自然而然就端庄肃整起来,连身形都不自觉的挺拔端正起来。 看着他们气场的转变,司应元嘴角挂着一抹清浅的微笑,却没有说话。 香茅子很认真的说,“应元师兄,我以前有个凡人朋友就是被凶兽吃掉的,可那个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还把它当成山神一样供奉。我绝对不会放过它,等到我在昆仑学会了剑术,就去杀掉它。” 司应元轻轻的说,“辛师妹,你可能不知道,如今外界一直在闹凶兽,连我们这些小门派都接到了九大门派的红翎飞信,要求协助诛杀凶兽。你一个人能杀掉多少呢?” “杀掉一个就少一个。总有杀完的一天。” 水合以前在小筑就听过香茅子说起这个被凶兽吃掉的朋友,他立刻说,“我愿意跟你一起杀掉凶兽。” 小胖子陆凡生自然紧跟在后面,“还有我,我也会帮忙。” 连吞吞都忍不住凑趣的“嗷”了一声,算是报名参与了。 司应元看着三个小家伙积极的样子,目光扇动,却没有说话。 ——狐狸有话—— 哎呀妈呀,北京好多的朋友,每天都很忙,挤时间码字啊!!!!还有两天回广州。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01:长滩夜话当年事 沿着癫松石坪向东方走去,绕过剑觅森林的边缘,有一片很大的临水空地,它被众多昆仑弟子称之为平安长滩。 平安长滩是剑觅之森一处比较著名的修整宿地,在剑觅之森没有固定目标的修士往往都会选择在这里露营。 一来这里比较安全,二来它往往人数众多,便于大家在此地交换一些信息或者材料之类的东西。 今晚的平安长滩依旧燃着几丛火堆,因为临近掌门人的寿诞,此地的宾客越发多了起来。修士们围坐在火堆旁边,或是打坐,或是在闲聊。 修士之间的交往,哪怕热烈也会带着三分安静的味道。偏偏其中一个“银铃”般的笑声,略为响亮,在安静的夜色中穿得老远。 “咯咯咯咯,”一个浅黄色衣衫的双鬟少女,正双手托着下巴,笑得极为灿烂,“云公子,那后来呢?”她追问道。 那少女对着的人,是一个穿着浅白色衣衫的公子。倘若单看那少女,倒也生的圆眼明眸,甚为可爱。可她坐在这个公子身边,就被衬得皮肤有点糙,眉眼有点粗,偏她本人完全不觉得。 这云公子生的端叫一个好,身材高挑,骨肉匀停。眼若春波,鬓若刀裁。天生一双又大又亮的杏眼,在他的双眉之间还有一粒米粒大的红痣,会随着他挑眉、浅笑而轻微起伏。 修士们的容颜多半俊雅,可生得如这个公子如此之俊的,也不多见。 云公子听了少女问,就浅笑说,“后来,后来就我爹爹发现了呗,他把我抓回去,按在凳子上一顿好揍。” 那少女倒抽一口冷气,惊讶的双手拢起,放在胸口,“令尊竟然能舍得打你么?” 云公子好笑的说,“这有什么舍不得,如果不是我娘拦着,我爹恨不得一天揍我八遍。” 那少女眼神中露出了一半羞怯,一半欢喜的神色,她低声说,“倘若,倘若我将来的孩儿也如你这般,我是断然不会让人动他一根手指的。” 云公子笑着转头,却没有接话。 反而是少女身后略远的地方,另有一个白衣少女,她一直没有说话,此刻听了这个少女这般说,眉头已经紧紧蹙起,面色不愉。 就在这个时候,西北方向传来一阵慢行的马蹄声,云公子好奇的转头,那黄衣少女也跟着转头。 然后就看见远远的走来了两匹角马,被一个人在前面牵着慢慢走着。只不过角马身上的人似乎都没有坐着,而是伏低在上面。 那黄衣少女忽然惊呼了一声,“铭兴师兄!你怎么?” 黄衣少女正是南山剑坞最近的风云人物,南香子。 角马逐渐走近,韩里在前面走,曹玮和南铭兴伏在马背上,形容凄惨。 看见他们的样子,周围早有人围了上去,将他们扶了下来,并进行简单的包扎处置。 看起来是曹玮的形容凄惨,可实际上,他是被雷系符箓劈狠了。只要内服灵丹、外敷灵药,过段时间就能修养回来。 反倒是一直清醒的南铭兴的伤势更加棘手,他的四肢灵脉全部被剑气斩断,剑气伤及灵脉,就不是简单的灵丹灵药能够修复的。 回去要请丹修和医师来判断,弄不好也有可能成为废人。 南香子一看到南铭兴这种样子,气得脸色都变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那边云公子也在低声问韩里。 面对态度平和的云公子,韩里却没有任何遮掩,低声的把今天的经历说了一次。 云公子听了后,眉头蹙起,并没说话。 可南香子却大叫起来,“凭什么!他们怎么能这么做,你们不过也是为了捕猎灵兽而已,是他们自己闯过来的,现在却要这么恶毒的伤人!” 除了南香子,周围其他人的神色都有些古怪的看着她。 可是南香子却浑然不觉,她扭头对着那个白衣少女说,“芊芊姐姐,你看看,他们这群恶徒,把我铭兴师哥伤成什么样子了?” 白衣少女正是白芊芊,她轻轻皱眉,低声说,“我觉得他们几个借用毒烟萦做幻境为诱饵的方法不妥。” 南香子说,“就算是不妥,那么讲道理也就是了。哪有出手就把人伤成这样的?!他们可没有一根毫毛受伤呢。” “哈哈。”旁边有一个黑衣服的络腮胡汉子忽然大笑起来,笑声突兀。 南香子能明显感觉对方是针对自己的,就怒道,“你笑什么?” 那汉子说,“我笑你好不讲道理。小姑娘,这也就是在昆仑灵境,里面不是昆仑子弟,就是昆仑的宾客,对方才这么客气的。倘若在外面的秘境里,有人这么对我,那他就算有八条命也不够赔的。” 黑衣汉子的话引来一片共鸣,“没错。” “就是。” 还有一个人说,“别说这种诱人当诱饵的事情。在外面的野生秘境里,倘若看到别人在跟灵兽作战,都要立刻加快速度离开,不然就等于要当螳螂捕蝉的黄雀,很多修士会因为这个立刻翻脸的。” “是啊。” “这种事,只是断了经脉真不算狠毒啊。” 南香子被大家一句句的数落,心下气急,她这次被家主安排跟着白家子弟进入秘境,本来就是为了拉近彼此的关系。 家族里还特别安排了特别擅长交际的南铭兴来帮忙打通关系。 不过,自从上次献礼大典被赤焰剑坞那群混蛋大闹之后,白家子弟对他们就客客气气起来,客气中带着一股冷淡之意。 这让南家恨得要死。 南山弟子已经准备好跟赤焰剑坞死磕,不把他们赶出剑州誓不罢休。 偏偏从家主那里下达了明令,不许他们最近这段时间跟赤焰剑坞的人发生冲突,家族子弟都要在家里乖乖的潜修。 只有南香子得了一个陪伴白家子弟进入灵境的好差事,而南铭兴则作为她的副手陪着大家跟着队伍一起进来。 可这一路上,无论南香子怎么撒娇讨好,白芊芊都对她不冷不热的。这让南香子又是焦躁又是心虚。 幸亏,这一路她又认识了“云公子”。 云公子一行人来得很蹊跷,他们是自己独自进来的,并没有昆仑子弟陪同,不过他们手中的令牌,却是昆仑曦和峰最高等的贵宾令牌。 开始,还是南香子因为白芊芊对她爱搭不理的,有些憋屈的狠了。遇到云公子后,她就把白芊芊抛到了脑后。 云公子长的好,人又和气。 南香子便主动跟云公子搭话,没想到云公子非常和善。而且出手大方,一见到他们这只队伍里有两个年轻女修,就立刻送了她们每个人一只宝络白玉钗,每一个都是上品防护类灵器,价格不菲。 白芊芊开始不想要,那个时候南香子还担心了一下,倘若白芊芊不收,那么她也不好单独收下的。 没想到云公子特别会说话,说他们自己都对灵境不熟,在里面乱转恐怕也没有什么收益,这两根玉钗就算是入伙的费用,请他们帮忙带着走一程。 白芊芊几次推辞,都被云公子笑着挡了回去。只能收下。 就这样,云公子就跟他们这一路同行了几天。 南家的人天生有一股喜欢钻营的劲头,没多久,南铭兴就跟云公子周围的伙伴混熟了,打听起对方的来历。 这群人并没有遮掩自己的来历,他们自称是魂寰少主庄天瑞的客卿,因为掌门人的寿诞盛典提前到来。 因为是魂寰的高等客卿,这才会有曦和峰的令牌。 对于他们的来历,其他人并没有什么怀疑,可南铭兴却暗中观察,发现虽然都为客卿,可众人却都以云公子为马首是瞻。 南铭兴向周围的人打探云公子的情况,那些魂寰的客卿都称,这位云公子乃是他们少主门下第一得力之人,故而大家在外都以云公子为首。 可南铭兴又观察了一段时间,却有了自己的猜测。 南铭兴找了个机会偷偷跟南香子说,“我怀疑这个云公子不是什么魂寰少主的客卿,他就是魂寰少主本人。 南香子惊讶的说,“不可能吧。” 南铭兴却说,“十有八九,你难道没听说过魂寰庄天瑞也是四大公子之一,他如果要客卿帮手,干嘛要找这么一个容貌精致艳丽到极致的人在身边?而且这个云公子出手太过大方,对女修也太过客气礼让。师妹,这可是你的机缘。” 南香子本就对云公子有极大的好感,倘若云公子真的是魂寰少主,那…… 南香子心头一片火热,从此更加百倍的打点起精神跟云公子寒暄起来。可让她略微感到失望的是,无论她最初的矜持冷淡,还是后来的热情亲切,云公子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是尊敬有余,亲近不足。 于是这两天她更是卯足了劲,各种追问云公子过往的事情,云公子倒是不怎么遮掩,会跟她说一些小时候顽皮的糗事,这让南香子对云公子的来历更加有了三分把握。 她正打算等到晚上南铭兴回来后,好跟他商量下一步的行动的时候,却不想发生了这种意外。 这怎么能不让南香子又惊又怒。 南香子被周围众人训斥之后,却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点,受伤的又不止是南山的人,不是还有魂寰公子的客卿么。 她驳斥众人,“正因为在昆仑自己的灵境里,来的不是同门师兄妹,就是各位嘉宾,才更要小心才是。” 南香子看向云公子,“公子,你难道就这么算了么?” 没想到云公子答得滴水不漏,“这件事,还是等我们公子来了,再做定夺吧。” 南香子失望的说,“那我师兄怎么办?” 云公子体贴的说,“我可以安排人把贵师兄送出灵境,或者送回门派,或者直接安排人进行医治。” 然后云公子还问了南香子一句,“南姑娘要不要一起跟随陪伴贵师兄?” 这个问题恰恰是南香子不愿意回答的,倘若她这样离开了,那么她怎么能继续在云公子身边。 可是如果不跟着师兄回去,又会不会造成不好的印象? 一想到这个两难的选择,南香子就把伤害南铭兴的人恨到了极处。 转念之间,南香子就有了决断,“不,我要留下给我师兄报仇。这种戮害同门的人,我绝对不能放过她!” 听她这么说,云公子并未再劝,他嘴边的笑容依旧,只是嘴角微微翘起,只有极熟悉他的人,才能看懂他笑容里那抹鄙视之意。 南香子见云公子不再说话 ,就开始又跟白芊芊撒娇,“芊芊姐姐,你看看,我师兄被伤成这样。” 没想到白芊芊提出的解决方案,竟然跟云公子一样,“还是先使人将令师兄送出去吧。” 南香子见连白芊芊都不肯替她出头,怒急道,“这个人重伤我师兄,芊芊姐你不肯帮我,倒像是魂寰和符王白家都怕了他们似的!” 她这种激将法其实极其幼稚,白芊芊毫不动容。 白芊芊淡淡的说,“伤的人是南山家的子弟,跟我符王白家有何关系?师妹还请慎言。” 南香子听见白芊芊这么说,简直是又惊又怒,“芊芊姐,你!我……,你难道也是因为没有娘,才这么对我的么?” 白芊芊皱眉。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因为这么一出戏,周围的人都在围观他们这场热闹,听到了南香子点名“魂寰”和“符王白家”。 那个黑衣络腮胡子的大汉忽然惊呼了一声,“魂寰竟然跟符王白家在一起了?这可真是有生之年得见啊,哈哈哈。” 白芊芊忽然面色一板,“你胡说什么!” 云公子却转头看向那人,“什么意思?” 那大汉只是当时有感而发,脱口而出。他立刻把口风往回收,“不是,我是没想到魂寰还能跟白家坐在一起。当年,当年那事不是,不是,呵呵,对不住,小人多嘴。对不住。”那大汉看似鲁莽,可其实内心非常细腻,见白芊芊面色不爽,他立刻接连道歉。 对这样的人,白芊芊也不能多说什么。 可云公子却非常好奇,他柔声的问着,“这位兄台,魂寰莫非跟符王白家有什么过节么?” 那大汉连连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云公子继续问,“可既然没有,你刚刚为何那么说,莫非是在消遣我们么?”他的语音极其平和,可不知道什么,那大汉却觉得有一股极大的压力袭来,忽然浑身冰冷。 他看了看白芊芊,又看看云公子,还是磕磕绊绊的说,“这事其实也不算是秘密,当年元炁大陆十个人里倒是有九个都知道。” 云公子继续安静的看着他,那大汉只能继续说,“当年白家有一位承白救世的天命之女,曾经跟当代魂寰掌门四维圣君有过婚约。” “什么?!” 这事,还真是云公子生平第一次听说。 ——狐狸有话—— 嘿嘿,不可说。 以及写稿真是一个需要静心的环境,最近在外面,写的自己好焦躁,幸亏明天就可以飞回广州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02:天命之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公子追着问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此事。 那络腮胡大汉一脸无奈的说道,“此事在元炁大陆可不算秘闻,上了点年岁的人都知道的。只不过碍于魂寰、极堃星宫以及符王白家的脸面,大家不好多说而已。这位公子不妨问问自己人吧。” 云公子就转头看向自己周围的客卿,“你们也都知道?” 客卿们的脸色齐齐变色,大家相互你看我,我看你,却是谁也不肯说话。 云公子就掏出一枚极品灵石,递给那个络腮胡大汉,“我年纪小,这件事确是没有听过,倘若你不介意,不妨给我讲讲。” 那大汉看着这枚极品灵石,内心有点心动。他又看了看周围人的脸色,白芊芊虽然脸色不好看,但却没有继续狠狠的瞪着他看。 云公子看着大汉微笑,眉心那点红痣也仿佛轻轻的跳了一下。大汉心一横,有这种好事为什么不接呢。 他笑着拈起那枚极品灵石,“这却是我偏得了您的灵石,这事其实知道的人可不算少。” 云公子极大方,“所谓达者为先,此刻我想听,您愿意讲。它就值这个价,还请您从头到尾,详细给我说说。” 那大汉收了灵石,倒是态度极负责,从头开始讲起来。 “这件事还要从西星宫昊天殿的偈语说起。众所周知,西星宫昊天殿是一群不愿意入世,在极西之地闭关修行的苦修人。三百年前,昊天殿修闭口禅的无得法尊,在夜观天象之时,忽然开口说了八个字——天命之女,承白救世。” “并且昊天殿将这八个字昭告天下,当做百年一度的天命预言传了开来。一时间,大家都猜测,这八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白芊芊的嘴唇抿得紧紧的,但是她却没有打断络腮胡的话。 “不过这句话也并不复杂,大家都能听得出,这句偈语是说一个能救世的天命之女会来到世上。然而关键的问题——她是谁?” “因为这个八个字里面有一个白字,所以大家就把目光集中在带着白字的门派和世家里。偏偏当年符王白家有一个嫡系女孩诞生了,而且这女孩一出生,就测出了是千里鸿鹄体,又是单系的火灵根。大家都猜测,这八个字的偈语会不会是应在了她的身上。” “开始还不是很确定,可这白家的女孩一出生,就显示出了极强的天赋。据说她三岁骨鸣,五岁符成,在她十六岁那天,已经筑基成功,且在符道上的悟性非常高,自己发明了天地元符若干个。哪怕她根本不是那个承白救世的主角,这种天赋,也能在大陆有一席之地。”大汉感喟的说。 云公子一直认真的听着。 那大汉继续,“据说这位白家的仙子不仅悟性高、根骨好,而且生得极美。再加上当初昊天殿的批语,渐渐的大陆上有了一个不知从何而起的传言——得白女者,得天道。” “于是当白家那位天命仙子刚刚满了双十年华,这各大宗门和世家的青年俊才和子弟们,都纷纷上门求娶仙缘,简直要把白家的门槛都踩断了。” “然而当年的白家非常矜持,都以仙子年龄还小,不宜早定而婉拒了。” 络腮胡大汉挠挠鬓边络腮胡,“后来的事情,就不是我这个层面的人能知道的了。但是当初魂寰少掌门庄四维公子跟白家天命之女传出婚约来的时候,大陆四海皆震动。” 听到魂寰少掌门庄四维的名字,云公子的眼神连连闪了几下。 “当初四维圣君还是魂寰少主,而且一口气冲上了百层灵霄塔的八十层之上,破了前人所有的记录,堪称少年英才之典范。故而又被当时誉为魂寰雏凤,名动天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四维圣君年少成名的缘故,白家才会选了魂寰少主作为自己家的乘龙快婿。也不知道魂寰是不是看中白家仙子的根骨才会去求娶结缘。要知道,白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一旦跟白家仙子结缘。将来生了男孩可以跟随父姓,女孩却一定要姓白,回归白家本族。这点也让很多重视血脉传承的世家有些望而却步的。” “不过当初整个元炁大陆都对这桩婚事极其看好,认为这对天才的少年男女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又因为四维圣君当年才刚刚筑基,白家仙子的年龄也不大。双方只是暂时约定了婚约,并未成礼。” “据说当初有一个说法,白家很有自信,说自家的女孩能在百岁直接冲击元婴,而魂寰也打算倾尽全力让四维圣君在百岁时冲击元婴。这样就可以把元婴大典和结缘大典一起办了。” 说到这里,那个络腮胡子的男修忽然停了一下。 云公子问,“怎么了?” 那男修忽然叹息一声,“没事,我就是忽然想到这件事,感喟一下天妒红颜。据说白家那位仙子的修为是非常平稳而且进境极快的,然而也就在那个时候,白家的仙子却忽然失踪了。” 云公子听不懂,追问到,“失踪了是什么意思?” 那络腮修士摇头,“就是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什么地方。” 云公子不明白,“那她是因为什么意外亡故了么?” 络腮修士连连摇头,“不,就是从天地之中离奇失踪。公子您也是大宗门弟子,自然知道,像大宗门弟子或者世家子弟,在成年正式入道后,宗门都会为你们点起一盏本命魂灯的,对不对?” 云公子轻轻颔首。 “虽然点燃本命魂灯的具体方式略有差异,不过只要心火还在,魂灯就不灭。而且很多世家还有一些隐秘的手段,能够通过魂灯隐约探查到子弟所处的方位和环境,对不对?”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而是元炁大陆很多宗门常用的手段。公子自然知道。 络腮修士长叹一声,“白家这位天命仙子,那可真叫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的人不见了,但是魂灯却点燃不灭。当初白家无法利用秘法探知她的下场,还花了重金去求两大星宫推算。” “东星宫极堃殿推算不出来。连从来不入世的西星宫昊天殿,也因为是白家而破例,请了星运去推算,可天机竟然无法推算。从此白家天命之女就一直行踪成谜。” 云公子的眉头深深的蹙起,他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见公子的表情凝重,络腮修士连忙解释,“这事很容易查,到今天为止天玄地黄榜上第一位的红标悬赏依然还是追查天命之女的下落。赏格极重的。” 云公子自然不会怀疑这点,没有人会用这样显而易见的事情来撒谎,他只是奇怪,自己以前竟然完全不曾知晓此事。 见公子表情略缓和后,络腮修士才继续说,“从那时候起,白家和魂寰,乃至整个大陆都在找寻这位天命之女的下落。然而过去了整整三百年,却没有任何消息。后来魂寰四维圣君果然在一百年之后半步成圣,晋升元婴圣君。又过了一百年的时间,白家因为一直找不到天命之女的下落,主动提出跟魂寰解除了婚约,魂寰接受了白家的提议。但是没有撤销在而天地玄黄榜上的赏格,算是对白家的一种变相的支持。” 云公子听到这里,就有点明白了。 络腮修士说,“后来魂寰四维圣君跟东星宫璇玑圣女结缘,也是一段难得的佳话。大家敬着这几家宗门世家的颜面,这件事也就都住口不提了。白家因为这段往事,也不会主动跟魂寰有什么往来,最近这百年来,两家基本是王不见王,总是会有意避开。所以,所以……”那修士尴尬了半天,这才说,“是小人多嘴,无意中在此地听到符王白家和魂寰的名字,这才特别惊诧。” 云公子这才明白,原来当年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他在脑子里飞快的消化着络腮修士的话。 云公子看向那群一直低头不语的客卿们,“你们都知道这些事?” 客卿们仿佛木雕般,不动也不说话。不过客卿们的内心却如沸水一样滚动不止——谁敢跟你说这个,是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么! 你是我们的少主,顶头且签订了主仆契约的上司。大家的生死福祸都在你一念之间。谁会没事找不痛快,去跟你念叨白家的事情。 再说要怎么告诉你?! 难道说你爹爹在娶你娘之前,曾经跟人有过婚约?! 而且那婚约还是因为对方离奇失踪才被取消的? 而且那婚约的世家,此刻就在跟我们一起在灵境里做拍档? 客卿们心里苦啊,当初公子一看到对方队伍中的两个年轻女修,就自己凑过去,又是给东西,又是恭维的,非要跟人家一路同行,连对方的身份都没打听,就已经同路了。 等到客卿们发现对方是符王白家的时候,已经晚了。 不是没有劝过公子跟对方分开,可那也要他听才成啊。如今的公子,主意向来都是自己拿的,根本没有他们劝说的余地。而他们之中,也没有一个人敢把真正的原因告诉公子。 就这样,知情人都变得尴尬起来。不知情的公子偏偏凑上去粘着人家不放。 云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化名云泽的魂寰少主庄天瑞。 魂寰少主庄天瑞,青云榜四大公子之鸾凰公子是也。 鸾凰公子和其他的三大公子不同,其他那三位云榜公子,都是凭借实力或战斗榜单的排名而登榜。 鸾凰公子庄天瑞能上榜,倒是有一多半是因为他的家世和身份之故。整个元炁大陆的修真势力虽然号称九大,可真正的前四核心当属——昆仑、正一、魂寰和极堃殿。 而刚刚络腮修士说的往事中,那个魂寰四维圣君正是庄天瑞的父亲,魂寰当代掌门四维圣君庄星历。庄天瑞的母亲也不是寻常修士,而是曾经手掌东星宫极堃殿半壁江山的璇玑圣女。 父母的根骨和传承实在是好,所以庄天瑞一出生就是单系金灵根并金凤瑞祥体,据说这种根骨躺着睡觉都能修成元婴大成。 故而修真界当前还有一句不知算不算恭维的话——嫁人当嫁庄天瑞。 ——狐狸有话—— 终于回到广州了,晚上7点才进家门,刚刚写完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03:取之有道 化名云泽的庄天瑞,整个人都被络腮修士的消息冲击得魂不守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络腮修士见庄天瑞的神色呆滞,也非常有眼色的退到角落里,不再说话了。而那些客卿们自然都安静的休起了闭口禅,唯恐惹祸上身。 庄天瑞在那边自己陷入了深思中,开始慢慢消化这段八卦带来的巨大的冲击。 其他的人大多都不在意,他们有只把络腮修士讲起的这段往事当成夜晚的一个闲聊的谈资。 不过碍于魂寰和符王白家的面子,自然不好谈及什么香艳的江湖传言,只能低声讨论起天地玄黄那个红榜的赏金,并悄悄的猜测白家那位天命之女的下落。毕竟这可真是一注横财。 白芊芊的脸色一直紧绷,表情严肃端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这么多年,白家天命之女一直被人拿来说嘴,作为白家的嫡系子弟,对于这种情况,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心里再不痛快,面上还能端着不显。 然而在长滩这片宿地,有一个人却眼神精亮,内心砰砰乱跳。这个人,正是南香子,她表面上一动不动,只是眼神闪亮的盯着火堆出神,可她的内心却开始雀跃不已,仿佛一张口,心就要从口中跳出来那样。 别人听这段往事只是听个闲言碎语,可南香子却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这对她的内心冲击是极大的。 南香子脑筋疯狂的转动着,她暗暗的揣测着:家主,究竟是否知道这件事呢? 倘若那络腮修士说的是真的,那是不是说,白家真的曾经跟魂寰有婚约?这个婚约虽然已经取消,但天命之女的箴语如果落在自己的身上,那将来自己会不会也有这样好的婚事…… 一瞬间,南香子已经想到了很远的地方。 南香子偷眼看云公子的侧面,侧颜的云公子更是面白唇红,整个人精致的如同画卷上走下来的仙君那般。倘若,倘若云公子真如铭兴师兄所说就是魂寰少主,那,那将来,说不定自己也能……想着,想着,南香子的脸忽然飞红起来。 然后她终于想起自家的师兄,连忙站起身,凑过去跟南铭兴说话。 南铭兴四肢经脉被斩断,可是神智是清醒的。他当初已经被韩里喂了灵丹,故而那股经脉割裂的剧痛暂时被压了下去。 而南铭兴的性格偏向阴沉隐忍,虽然经脉尽折,可他依然能平静的在一旁一语不出的听着,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此刻南香子满面春意的靠了过来,南铭兴一眼就看破她那小小的脑袋瓜里想得都是些什么。 他的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微笑,然而很浅,只是略微向上勾了一下。 “铭兴师兄,你的身体还好吧,不要紧吧?”南香子先开口问了一下南铭兴的伤情。 然而她这个关心来得太晚,倘若是南铭兴一开始到长滩她就围着问,南铭兴还能相信她有三分真情在。现在的样子,不过就是为了后面铺垫而已。 南铭兴觉得南香子真的很不会掩饰自己的目的,偏偏她还总是自己以为聪明,觉得别人都会被她所愚弄。 真是蠢不可及的女人。南铭兴暗暗的想,不过嘴里还是说着,“四肢暂时不能动,恐怕要回去请家主帮忙救治才行。接下来的行程,我就不能陪伴师妹了。” 南香子露出了沉重而难过的神色,这是真的难过,离开了南铭兴,她觉得自己很多事都没有了人商量。踌躇了一下,她低声跟南铭兴商量,“师兄,我想留下来给你报仇,我请云公子帮忙,托人将你送回南山剑坞好不好?” 南香子的心思不难猜,南铭兴瞬间知道她要留下的用意,无非是机会难得,要趁机跟魂寰的人打好关系,甚至还会有意无意的暴露自己的身世这种事情。 南铭兴在心里冷笑,那个云公子看起来傻傻的不设防,出手也大方,可他们同行这么多天,对方的口风却很紧,一点都没有暴露出来。南香子要跟人耍心眼,恐怕都不够看的。 南铭兴看着南香子暗暗的揣测,家主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并不觉得南香子真的能实现家主的计划 出于对南山剑坞的责任感,南铭兴示意南香子靠近自己。 南香子看懂了,她把头凑近南铭兴。 南铭兴压低声音说,“师妹,你不要自作聪明说太多。如果你坚持留下来,哪怕你心里有再多想法,也要学会克制。” 南香子开始是一惊,然后就有些羞愤的看着南铭兴。 南铭兴继续说,“倘若我都能看出来,难道旁人看不到?你看芊芊姑娘对你的态度已经不如从前了。你的所图所念,都要从白家对你的认可上来。切莫本末倒置。” 南香子的脸色红一块,黑一块的,很是难看。不过南铭兴这番话如同冷水一样,虽然难受,却让她难得的清醒过来。她立刻点头。 南铭兴看到她脸上春情盎然的那股蠢气终于退下去了,也略微放心。这才继续说,“我会把今天的事情都跟家主说的,南山剩下的人手,我也会叮嘱他们都听命于你。不过你记住了,一定要以芊芊姑娘马首是瞻,切莫自行做主。” 南香子其实并不很愿意听命与别人,她的出身来历莫名,半生都在别人的白眼和羞辱下长大,只有已经变成废人的南十五,当初还念在血脉的关系上,对她极好。如今她身世终于另有机缘,所有人都开始对她恭敬起来,南香子很有一种想报复众人的快感。 不过她也清楚,白家对她的态度一直若即若离,虽然白芊芊最初对她很好,可是不知道白家那边带来了什么口讯,现在白芊芊都改口不提归宗之事,推说一切都要等家主过来之后再说。 所以目前,白芊芊是她一定要争取和维护的对象。这一点,铭兴师哥说得没错。 南香子用力点点头。 见南香子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南铭兴终于说出了最后的安排,“你在我的纳戒里拿出一个紫红色的葫芦出来。不要声张,直接装进你自己的玲珑玉佩中。” 南香子的手轻轻放在南铭兴的手上,南铭兴开放了纳戒的禁制,在夜色的掩映下,看起来是南香子在安慰师兄,他们悄无声息的完成了转换的事情。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儛(同音字)^若^小^说^网^ 南铭兴这才说,“这个紫红色葫芦里装的都是醉流霞,是一种非常强烈的迷药,只要一点,就能让灵兽狂躁。” 南香子认真的听着。 “我来不及拆分小份给你。这一葫芦醉流霞的价值还是小事,关键是它的用量千万要谨慎。只要一指甲的分量,就足以让一只畾龙兽兴奋狂躁,所以师妹你务必要小心使用。” 南铭兴说,“你自己把握机会,必要的时候,可以借用这些醉流霞给自己创造机会。不过宁缺毋滥,如果不是关键的机会,你不要出手。一击必中,懂么?” 南香子很肯定的点头。 南铭兴见她都答应了,就长出一口气,放心的闭上了眼睛。刚刚说了那么多,很辛苦,四肢都开始钻心的疼起来。 南香子用手帕给南铭兴擦拭了额头上的汗,这才走过去,站到了庄天瑞的身前,磕磕绊绊的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庄天瑞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听见南香子想找人送南铭兴出去,就挥挥手,表示同意。自有其他的客卿主动安排人手,护送南铭兴走向最近的传送站。 安排好这一切的南香子,也牢记南铭兴的叮嘱,没有故意去跟庄天瑞凑近乎套话,而是安静的坐在白芊芊身边,抱着膝盖默默的想事情。不知道的人,反而会觉得她是在担心自己的师兄呢。 一时间火堆旁边倒是无人说话。 等了片刻,安排南铭兴离开后,公子的那群客卿之中,有一个人过来请示明天将要往哪里去?庄天瑞就打发他去南香子那边问问。 那个紫袍的客卿得了自家公子示下,满脸含笑的过来请教两位仙子,明天要往哪里去。 南香子自然是没有什么主意的,她就看向白芊芊。 白芊芊想想自己的需求,就问南香子,“我的雷符配料都快用完了,这里可有乌霜兽鳞或者仙桃留根之类的地方吗?” 南香子其实对灵境完全不熟,倒是跟着她的南屺阳能答上来,“仙桃留的林子离这里比较远,要穿过梦泽到达桃源地才有。不过乌霜兽的距离不远,在越溪附近就是了,距离这里也不过就是大半日的脚程。” 白芊芊想了想,“那我们明天就去越溪好了。” 紫袍客卿得知了明日的安排,就回去回禀公子,大家都确定了明天的目的地。或修行,或休息,都开始做起各自的任务,营地倒也气氛融洽、一片祥和。 这是平安长滩这边的情形。 在剑觅之森的另外一侧的癫松石坪,也有人问了一个跟紫袍修士同样的问题。 陆凡生一边掰着兔子腿大啃,一边问欧阳师兄,“师兄,我们明天往哪里去啊?” 虽然陆凡生烤的兔子又香又好吃,不过欧阳师兄也只吃了一条兔腿就饱足了,他用了一个凝水决给自己洗干净双手,正手里捏着一枚玉玦在查探周边的地图。 “咦,这里距离越溪不远,只要半日的路程就到了,不如我们明天就去越溪吧,那里有标记好的乌霜兽。九华师弟不是需要一些乌霜兽鳞么?” 水合听见自己的名字被提及,立刻放下手中的兔子,双手合拢做了一个感谢的手势,“多谢欧阳师兄。” 欧阳的性子和善,立刻摆手,“这不算什么,再往前都没有乌霜兽的痕迹了,我们明天完成了你的这个任务,就可以继续采集你的五行阳水,还有小胖要找的褍鸿凤尾花。” 陆凡生大叫,“师兄不要乱起外号,谁是小胖!” 香茅子正跟陆凡生学着烤兔子给吞吞,看见他义正言辞的抗议,就偷偷在一边扭头乐,可惜她肩膀一抽一抽的,完全都暴露了。 欧阳师兄依旧用神识查探地图,忽然想起有一件事要叮嘱几个小家伙,“你们明天要取乌霜兽鳞,切记不要伤害它们的性命,越溪的乌霜兽是有特别规矩的。” 大家就都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欧阳师兄。 欧阳师兄说,“咱们昆仑灵境本来是没有乌霜兽的。那时候有符修之类的修士要取乌霜兽麟都要去外面坊市购买,很是昂贵。” “后来还是昆仑登龙峰的杜雨圣君亲自携了置若龟去御古门换了一对乌霜兽回来。杜雨圣君亲自喂养了乌霜兽,用了将近三百年的时间,才繁育出上千条乌霜兽出来。解决了昆仑乌霜兽麟供给的问题。” 香茅子听得眼睛晶亮亮的,欧阳师兄讲的故事都好好听啊。 欧阳师兄继续说,“后来登龙峰的数量充足了,杜雨圣君将其中五百条乌霜兽放置到了原道灵境之中,却不许人伤害它们的性命,只允许大家取它们身上的鳞片,而且有特殊的采集规矩。” “什么规矩?”陆凡生问。 “每只乌霜兽身上最多只能取一百枚鳞片,不许多取。乌霜兽的鳞片长得不算快,十年才能换完一次。因此修士们在取乌霜兽鳞的时候,每十片就要在乌霜兽的耳朵上打一个小圆孔。左边五个,右边五个,打满了,就证明这个乌霜兽已经被取完了一百枚鳞片,不能再取了。” 香茅子一听,就惊讶的说,“那怎么能够啊?” “其实乌霜兽的耳朵跟鳞片一样,是会自动生长的。在乌霜兽的耳朵的上打小洞,每隔十年,那个小洞就会自己长满平复起来。这也就意味着,乌霜兽身上的鳞片长回来了。这样大家轮流取用,倒也够用了。” 哦,原来如此。大伙纷纷点头。 欧阳师兄说,“所以肯定有乌霜兽鳞让大家取用,只不过可能要折腾一些,遇到耳朵孔洞已经打满的乌霜兽,就要想办法放在一边,继续捕捉。” “千万不要伤害这些乌霜兽,这都是登龙峰精心繁育的宝贝,倘若伤了它们,登龙峰可不会轻易罢休的哦。”欧阳师兄再三叮嘱。 几个小家伙一起承诺,“师兄放心,我们一定轻手轻脚的,绝不弄痛乌霜兽。” 欧阳师兄露出满意之色,三个小师弟、师妹虽然没什么经验,可是这一路却很听从安排,带着他们并不累。 他们这几个昆仑弟子,大的耐心教导,小的认真学习。到让司应元兄妹看得感慨不已,“欧阳师兄,昆仑这种传承和教导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真不愧是万年剑宗的大门派啊,受教了。” 欧阳师兄客气的回应,“哪里,其实几大宗门都差不多。万年宗门,大多传承的不过就是个规矩二字。” 听到欧阳师兄这么说,司应元笑而不语,却不肯再说了。 ——狐狸有话—— 昆仑这个大宗门,其实很重规矩滴。吞吞吃兔子,吃得太开心了,来不及出镜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04:乌霜兽之哀 无论是平安长滩,还是癫松石坪,这一夜都过得安静而祥和。转眼间,就到了第二天早晨。 当天晚上,南香子谨守着铭兴师兄的教导,并未刻意的奉迎和恭维庄天瑞,而是安静的在火堆旁打坐,默默的盘算起下一步自己要进行的安排。 等到了早晨阳光升起的时候,化名为云公子的庄天瑞也恢复了往日从容温和的样子,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样。 他们这组人行动的很快,等大家早起都略微修正后,就前往了越溪方向而行。 越溪方向,距离平安长滩还有半日左右的行程,位于长滩的东北方向。他们这群人的装备和骑兽都很是不错。 尤其是魂寰的众位客卿,拿出来的竟然都是清一色的飞行灵器,这种土豪倒毫不掩饰的另类气质,倒也算是魂寰特色之一。 庄天瑞看到白芊芊跟南香子都是乘坐白灵鹿作为代步工具,就邀请她们两个跟自己一起乘坐陆行飞舟。 白灵鹿不是不好,但是毕竟没有陆行飞舟那样舒服平坦。 白芊芊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但她说得很客气,“多谢云公子的盛情。不过白灵鹿乃是我们白家特有的灵兽,平日里骑行惯了,还是觉得它方便听话。” 庄天瑞并不强求,见白芊芊拒绝了,也不再相邀。 反倒是南香子心下暗暗焦急,她内心觉得真可是难得跟魂寰少主套近乎的好机会,就劝白芊芊说,“芊芊姐,人家云公子也是好心相邀,不如我们试试呗,听说魂寰的飞舟可是一绝呢。” 白芊芊冷冷的看着她,“南家师妹如果想去乘坐,敬请自便。我们白家的人都是用自家的白鹿的。” 白芊芊此刻内心怒意翻腾,但却只能强行压抑。 白家曾经跟魂寰有过婚约,虽然后来两厢自动解除,不过白家的天命之女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下落。而魂寰的掌门不仅已经跟别人另结婚约,连孩子都生了。 对于这点,白家说不上嫉恨魂寰子弟,但是要跟魂寰子弟笑脸相迎,却也做不到。看着南香子没心没肺的那样,白芊芊真是一股怒意即将爆发、压抑不住。 好在南香子还没有傻到家,她看出了白芊芊的不开心,立刻转口风,“我也是好奇罢啦,我要跟芊芊姐一起骑鹿呢。” 白芊芊没说话,一提缰绳,白色的灵鹿一下子就腾空而起,瞬间向东北方跑去。 南香子只能跟在后面,脸上还要摆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可她内心着实气愤不已,那笑容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就多了三分扭曲。 庄天瑞把着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并不多话,轻轻挥手。自有客卿操持灵器飞舟,腾空向前滑行。 当庄天瑞他们这一队人马往越溪奔走之时,在癫松石坪,香茅子他们这队人马也已经起身了。 只不过因为香茅子要每天清晨起来练完那一万遍的一元剑术,故而出发的时间要略晚一些。 对于这种耽搁,其余几位都是十分支持的。看着辛夷师妹这种年纪的小女修,却能坚持每日一万剑这种枯燥的苦修,大家都表示十分受激励。 越溪虽然说是一道溪水,但其实它的地貌非常的复杂。真正的乌霜兽的栖息地,要沿着溪水,走进一道狭长的峡谷。 在峡谷的尽头,有一块比较平整的石头长滩,长滩周围有很多树林滩涂,在这片灵气旺盛的地方,就栖息着数百头的乌霜兽。 两岸周围都是高山丛林,只有沿着溪水有一条窄窄的缝隙,在溪水尽头的长滩深处,是群山深处的入口,里面的情形并不清楚,也很少有人会往里走去。 经过了一上午的赶路,在午后时分,白芊芊、南香子一行人终于赶到了乌霜兽栖息的越溪石滩。 他们一路穿过崎岖铺满鹅卵石的峡谷地,后面的那段路不算好走,因为石头和石头之间的缝隙很是狭窄,一不小心,就容易卡主白鹿等骑兽的蹄子。所以到了最后,白芊芊他们是自己凭借双腿走过来的,这种酸爽的感觉真是让人难忘。 南香子一面跟随白芊芊往里走,一面在内心抱怨不休:好好的飞行灵器不坐,非要自己往里走。哼,一会看你把腿跌折了,那笑话才大了。 不过白芊芊走的很稳,并没有出现跌折腿的情况。倒是南香子反复琢磨自己要不要假装跌到腿,这样就能乘坐到魂寰少主的飞舟上了。 可是她几次偷眼看去,白芊芊的脸色一直很难看,就没敢。这一路,不用别人说,南香子自己就察觉到,白芊芊对她的态度已经大不如前。 “唉!”南香子在内心长叹一声,如今她还没有在外面攀上更高的靠山,恐怕还是要好好的哄一哄白芊芊,跟她缓和关系才行。 当他们走到越溪石滩的时候,一眼看上去,有无数的乌霜兽,正躺在石头上,懒洋洋的晒着肚皮。 乌霜兽并不大,成年的乌霜兽大概有不到二尺长,有四肢粗壮的爪子,背部有这黑亮亮的,杯子口大小的鳞片,有些乌霜兽长得很好,那鳞片的周围还泛着一圈金边。 这些越溪石滩的乌霜兽并不怕人,看到他们一行人远远的来了。只有一些个头很小的乌霜兽,胆怯的从石头上滑到溪水中。然而依旧露出头来,挺着两只半圆形的小耳朵,好奇的打量他们。 那些大只年长的乌霜兽,已经在越溪石滩生活了数百年,对昆仑修士们的取麟过程已经很熟悉了,都大大方方的躺着,压根就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 这些乌霜兽是被昆仑登龙峰杜雨圣君亲自繁育的,在过去数百年的时间里,它们安逸幸福的生活在这片溪水边,从未被修士压榨和迫害过。虽然每隔十年要被取一次鳞片,不过修士们都很大方,每次取麟之后,还会奉上各种灵兽肉干或者小鱼干,因此乌霜兽对修士们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不少乌霜兽都支愣着小耳朵看向南香子这群人,估计想的是——送鱼干的又来了。 看到这群懒散安逸的乌霜兽,南香子忽然灵机一动,这可是讨好白芊芊的好机会啊。 她果断冲到越溪旁边,大喊一声,“芊芊姐,我来帮你抓到这些乌霜兽,好让你取麟。” 在说话的同时,双手一翻,一把五鬼亟雷符就扔了出去。 为了讨好白芊芊,同时在云公子面前表现自己的能力,南香子的动作可谓快不可挡。当南香子的亟雷符扔出去的时候,白芊芊的话才出口,她大喊一声,“师妹,不要!” 然而已经是晚了,那符箓已然是抛了出去,在半空中骤然激发了出来。五鬼亟雷符瞬间爆发出青紫色的电芒,狠狠的斩向那群一无所知的乌霜兽。 乌霜兽们平日都是躺在溪畔的石头上,晒晒太阳,抓抓小鱼。在这片灵境之中,它们全然没有任何天敌,也没有受到过任何伤害。 因此全然不知闪避。 当雷击落到它们身上的时候,乌霜兽们才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血肉横飞,哀声连连。 十余条乌霜兽翻滚的落到溪水中,挣扎了两下,就浑身抽搐的不动了。而其余大部分乌霜兽则在这个时候,才尖叫着四下逃逸。 一瞬间,原本安逸的越溪石滩,变得血腥十足,一片狼藉。 白芊芊立刻纵跃到南香子身边,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不许她再次进行任何攻击,她焦躁的说,“南师妹,你鲁莽了!” 南香子不明白,她察觉自己的马屁拍到马腿上,大是不满,心想这个白芊芊也真是太难讨好了。 可南香子依然装作天真的样子,她伸手指着溪水中数条翻着白肚皮血水横流的乌霜兽,“怎么了,芊芊姐你看,我帮你抓住很多条乌霜兽啦。”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儛(同音字)^若^小^说^网^ 除了死去的乌霜兽在溪水中染红了一片水域之外,其他的乌霜兽都在惶恐的四下逃窜,它们乱哄哄的往滩涂深处钻去,哀嚎声此起彼伏。 白芊芊连连摇头,她并非昆仑子弟,自然不知道乌霜兽取麟的规矩。不过她的观察力是有的,她发现自己这么多人来,而乌霜兽都是一副见惯不怪的摸样,依然安逸的躺在石头上晒太阳。 总觉得这些小家伙并不避讳修士,那么这种强硬的击杀肯定是不对的。至于具体应该怎么做,她却不知道了。 白芊芊说不出来,却总觉哪里不对。庄天瑞他们是魂寰的客卿,来灵境也为了机缘,对这里面的规则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南香子只能回头看向南屺阳——南家另外一位随行的弟子,他是南铭兴走后的代领队。 南家当初安排了南铭兴自然是有用意的,南铭兴为人心细机敏,胆大而果决,而且对原道灵境非常熟悉,是最好的领队人选。在南铭兴的安排下,大家都不用太操心,所以也没有人事前真的认真钻研琢磨灵境的规则。 可南铭兴偏偏昨日已经离开了灵境,他临行前委托了南屺阳作为替补领队,南屺阳的资历跟南铭兴比,那就差远了。 南屺阳见南香子看向自己,连忙从纳戒中掏出一枚玉玦,将神识探入其中认真查看起来。 南香子见南屺阳现在才看资料,脸色瞬间难看到极致。 然而最坏的结果出来了,南屺阳查探了半晌之后,才把神识从玉玦中退出来,尴尬的说,“师妹,好像这里的乌霜兽是要有特殊的采摘规则的。” 南香子脸色阴沉的反问,“什么规则?” 南屺阳就把在玉玦中看到的,关于杜雨圣君定下不得杀伤乌霜兽,只能逢十取一的规则说了一遍。 南香子一听就知道自己惹了天大的麻烦,她劈手去过玉玦,快速的查探确认了一番。 果然,如同南屺阳所说的那样,这是写到了灵境守则里的明文规矩。 可偏偏她之前不知道啊,要不是为了讨好白芊芊,她又怎么能惹这么大的乱子! 此刻南香子没办法对着白芊芊发脾气,只能脸色铁青的咒骂南屺阳,“你是个废物么?!又不提早说!” 南屺阳知道她如今在家主心中的位置,虽然委屈,可并不敢顶嘴,只能低头挨训。 南香子看着周围的情况,眼珠乱转。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把这件事遮掩过去。 这件事还是大有可为的,因为这里人数虽然不少,可有一部分是白家来的贵宾,还有一部分是魂寰的贺客。 别看这两者的身份尊贵,可昆仑内部的规矩,其实不与他们相干。最后剩下的十来人,都是南家嫡系的子弟,自己可以让家主命令他们不许多嘴。 那么这样,只要求得白家和魂寰贵客们的同情,自然可以悄无声息的把这件事遮掩过去了。 南香子眼珠乱转,已经迅速决定了这套方案,毕竟她一不小心弄死了这些乌霜兽,真要计较起来,恐怕那惩罚不会太轻的。 南香子迅速的换上了胆小并红了眼圈的表情,“芊芊姐,这,这怎么办?这些乌霜兽原来是不能被打死的,呜呜呜呜,如果家主知道了,一定不会原谅我的,我也是心急了,就想为芊芊姐帮忙了,这才鲁莽出手了,呜呜呜呜。”她捂着脸,开始哭了起来。 白芊芊是要取乌霜兽麟。可一来不是她让南香子出手的,二来她试图阻止却没来得及。这下南香子口口声声说都是为了她,白芊芊的内心,就跟吃了斤苍蝇般恶心。 但是她还是从南屺阳手中接过了玉玦,亲自探查了一下昆仑的规矩后,叹息了一声。 见她看完了,庄天瑞也从她手里接过玉玦,自己去看了一圈。 看完了规矩和要求,白芊芊心头更是火起,这是昆仑自己的灵境规则,作为客人不知道也就算了,怎么南家的人自己都这么不靠谱。 可是现在发火已经晚了,白芊芊只能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既然这乌霜兽鳞是我要取的,出去之后,我自己去望舒峰领责就是了。” 南香子一听,连连摇头,“不,芊芊姐虽然要获取鳞片,这都是昆仑开放秘境的时候就允了的。乌霜麟兽的取鳞规则是我自己没有弄清楚,又是我弄死了乌霜兽,要去望舒峰,也应该是我去啊。” 见她这么说,白芊芊立刻点头,“既然师妹有心,那就你去好了。” 南香子瞬间就呆住了,她可没想到白芊芊这么流畅顺利的就把自己推出去顶缸了,她磕磕巴巴的说,“可是,可是望舒峰的规矩极严,我上去了,还不知道有没有命下来呢……” 白芊芊皱眉,“无论这乌霜兽怎么珍贵,那也不会让你抵命的,再说你确实不是有意的,昆仑的规矩应该也不会那么严吧?” 这下南香子真的开始流泪嚎哭起来,“芊芊姐你不知道,咱们昆仑的规矩特别严格。就算没有死罪,但是活罪是绝对少不了的。或者我就会被关在望舒峰后山的罪愆之地,没有个十年八年的都出来了。那样,倘若白家的宗主过来,我却是再也没有机缘能见上一面了。我自己的得失是小,耽误了芊芊姐你的事情,那可怎么是好呢?!呜呜呜。” 白芊芊听她左推右挡,就是不想去领罪,就露出了讥讽的微笑,“那还是我去吧,想来昆仑对待客人,应该有三分香火情。是罚是罪,我白家接着就是了。” 可南香子哪里肯让白芊芊去,执法执事们也不是傻瓜,总要问问其中缘由过程。本来让昆仑的修士陪伴宾客们才能进入灵境,就是希望有一个引导和劝阻的用意。 更何况这次的错完全都不在宾客而在自己身上——不知道规矩的是自己,出手伤害乌霜兽的还是自己。这事,无论如何也惩戒不到白芊芊,只要她去投案自首,自己的罪责刑法恐怕还要再加上一重。 因此南香子连连摇头,“不不不,芊芊姐,你不知道昆仑的规矩十分的可怕,你去了望舒峰绝对不会有好果子的,你千万不能去呀。” 白芊芊冷笑的反问,“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么南家师妹可有什么法子么?” 南香子看出了白芊芊的不耐烦,再也不敢兜圈子,直接说,“那个,芊芊姐,你看,我们能不能,就当,就当没有这回事啊。” 她一出此言,白芊芊和庄天瑞都惊呆了,他们两个不可置信的看着南香子,“你要瞒下此事?” 南香子难过的点点头,然后充满希望的看着他们。 她为自己辩解道,“我这真是不得已为之,以后我绝对不会再伤害乌霜兽,反正这里也外人,只要二位替我遮掩一二,就可以了。拜托了。”她深深的鞠躬。 白芊芊长叹一声。 庄天瑞连连摇头。 没有外人?!他们两个才是正经八百的外人啊。虽然杀伤了乌霜兽这件事可小可大,可这毕竟是个因为鲁莽而产生的意外而已,就算真的去认罪,又能被罚什么呢? 可这丫头居然联合外面的宾客欺瞒自己的宗门,这种行为可远比误伤乌霜兽严重的多了。 南屺阳轻轻扯了扯南香子的袖子,南香子狠狠一甩,不搭理他。 南香子看着白芊芊和庄天瑞,继续苦苦哀求,“芊芊姐,云公子,你们救我一次吧,只要你们答应了我,以后我发心魔誓,绝对不会再伤乌霜兽一根毫毛。” 白芊芊恨铁不成钢的翻了个白眼,一时间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庄天瑞的嘴角留出一个讥讽的微笑,蠢不可及,这种主动把把柄送给对方的行为,这也是昆仑子弟么?! 就在南香子打算继续哀求的时候,忽然又有一阵脚步声传来,其中还有一种很奇怪的铁器的咔哒声。 南香子脸色大变,糟糕,怎么又来人了。 她焦急的看向白芊芊和庄天瑞,试图像让他们帮自己遮掩一下。奈何庄天瑞和白芊芊压根就没有看她,而是扭头盯着入口处。 然后就听见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孩子声音响了起来,“欧阳师兄,我先到啦!” 然后大家就看到一个梳着长马尾辫子的小姑娘,骑着一只奇怪的、肥墩墩的黑色胖鸡,速度极快的冲了过来。 ——狐狸有话—— 不好意思,今天感冒,一直咳嗽,晚上才爬起来写稿,更新晚啦~不过很肥厚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05:救与杀 这个梳着长马尾小辫子的姑娘,正是香茅子。 香茅子和欧阳师兄他们并不急着赶路,走得轻松又随意。 这一路, 欧阳师兄还抽空给他们讲了不少关于几大门派的八卦。 比如魂寰的人都各个人傻钱多,一副土财主的样子,其实大家都在背后笑话他们。 别看香茅子现在已经赚了不少上品灵石,可真要论起功法、灵器、法器之类的,她还真买不起。香茅子,是个地地道道的穷人,对这种有钱人傻的土豪最为感兴趣,就追问起欧阳师兄关于魂寰的八卦。 欧阳师兄顺口讲了一个,“那就将一个吧,话说一年前,我在散修联盟的坊市交任务后,出来在里面逛逛的时候。就看见有修士们正在就一枚上品云英紫玉讲价。辛师妹是器修,自然是知道云英紫玉的用途和用法了?” 香茅子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下,还有点不太确定,“云英紫玉好像没有什么实际的功效,就是在最后的型器步骤里,用太阳金火讲起煅烧融化后,为法器染上一层特别华贵的紫色晕染?” 香茅子是个务实的土鳖,对于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都是一看而过。今天被欧阳师兄问起来了,她还真有点不太肯定。 欧阳师兄的手掌轻轻一击,“正是。虽然没有什么实际上性能的提高,不过能把法器的颜色染成绚烂的紫色,也会显得比别的女修法器精致很多。故而云英紫玉的价格,那是一直居高不下,而且一枚难求的。” 香茅子鼓起嘴巴,内心还是不太能理解这种需求。 欧书师兄继续八卦,“拿出那个散修提出要五十枚上品灵石才卖,而询价的买家则是一对师兄妹。那个师兄正在跟卖家讲价,希望用三十枚上品灵石求购。” 乖乖,这种没用的东西竟然这么贵。香茅子立刻在暗中偷偷把云英紫玉记下来,如果以后看到了,可以尝试采集起来。 “双方就价格正在慢慢的磨合中,旁边忽然又有一个人大大咧咧的插话说:哎呦,这枚云英紫玉我要了。” “在讨价还价的买家当然很不爽,立刻指责对方:这位道友,我们已经在议价之中,你这样横插一杠,那是不是不厚道啊?” 香茅子和陆凡生等人立刻点头,如果是自己在买东西,有人这么搭茬真的特别讨厌。 “那插话之人却毫不在意的说,那我不管,今天小爷我就要这枚云英紫玉,你们多少钱卖?” “那卖家是个机灵的,一听这话,立刻就说:我售价五十上品灵石,不过确实是这位师兄先询价的,如果您出价六十,那这枚云英紫玉就归您了。” 陆凡生听得一拍大腿,“这厮好会做生意!” “平白增加了十枚上品灵石,原来那个买家自然不肯跟进,只能在一旁嘀咕:傻子才会花六十枚上品买这么一块紫玉呢。” “没想到那后来的公子也认同这点,他用力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那个卖家,你看我像个傻瓜么,就这么一小块区区上品云英紫玉,你也想卖给本公子六十枚上品灵石?” 香茅子哈哈一笑,“那后来的人到不傻啊。” 欧阳师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开始我也这么想,心说看着这个后来的公子虽然衣饰华贵,言辞纨绔,原来他并不傻的。可那公子接下来的话,却让我们都大吃一惊。他说:就凭本公子的身份地位,还有穿着样貌,这这枚紫玉怎么着也得卖八十上品灵石的价格,才能配得起我的身份!” 香茅子和陆凡生的嘴巴都张大了,还有这样的?! “那卖家一听,立刻把云英紫玉塞给公子:您老说得是,只有八十上品灵石才能配得起您的身份,公子,这紫玉归您了。” “他们这边交易,那开始讲价的买家自然无话可说,毕竟价高者得。可那买家是跟着自己的师妹一起来的,恐怕那个紫玉也多半是这位修士为了讨好师妹而去购买的。” “那买家师兄就说,还身价呢,真能自吹自擂,我看是脑子进水。” 对这个观点,香茅子和陆凡生都是大力点头,十分认同。 “可能这句话让那个公子十分不爽,他挑着下巴问那个师兄,你可知道我是谁么?见那师兄不答话,他就自暴身份,我就是魂寰庄天瑞,像我这样的人买东西,焉能跟你一样的出价?那才是辱没了本公子。” 香茅子听到这里,忽然愣了一下,庄天瑞?!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么。 “那师兄听到魂寰公子的名字,自然不敢再争,只是要拉着自己的师妹赶紧离开。偏偏那师妹眼睛里流露的都是好奇的神色,扭着头看着那位魂寰庄公子不肯离开。”欧阳师兄讲述的极其活灵活现,大家甚至都在脑子中补全了这个画面。 “结果那庄公子拿着那枚云英紫玉,笑嘻嘻的递给那个师妹,还说:给仙子们买东西怎么好讲价呢,只有这样的极品云英紫玉,再加上这样的价格,才能配得上仙子你的样貌啊。” 香茅子还没反应过来。水合已经重重的哼了一声,陆小胖更是笑得要从自己的灵器上翻下去了。 “那男修当时就急了,勒令自己的师妹不许接受。可那女修却一言一语的跟庄公子搭讪起来。最后啊,那男修自己气急败坏的离开了。啧啧。”欧阳师兄感喟到。 听到这里,大家的表情各异,但显然都对魂寰的庄公子印象不怎么好。只有香茅子傻乎乎的问,“那后来呢?” 欧阳师兄一翻手,“后来我见他们东西也买完了,又打不起来。就继续去逛坊市啦。” 香茅子还惦记着庄天瑞这个名字,她还是没搞明白,这个魂寰的庄公子,到底跟自己认识的那个是不是一个人啊,“那个庄公子呢?” 欧阳师兄说,“那谁知道,恐怕多半是陪着那个女修饰逛街买东西吧,反正魂寰的人不都这样么。” 香茅子想了想,这个估计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庄公子。自己认识的那个庄公子,连银子给多了不安全都能想到,不会是这种傻货。于是安心了。 大家嘻嘻哈哈的一路讲笑话,就这样走进了越溪峡谷。 香茅子骑的是胖胖鸡,在前面那段铺满了各种鹅卵石的崎岖道路,骑兽们走的就非常慢行了。可胖胖鸡两只爪子非常灵活有力,在她的操纵下,竟然一次都没有卡着,反而走在了大家的前面。 当她率先操纵着胖胖鸡,欢乐的笑着走进了那片越溪石滩,却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了。 刚刚香茅子他们还欢乐的讲着别人的八卦,一路上都是欢声笑语。 可进入到越溪石滩,这里的景色却宛如人间炼狱一般。 溪水中飘浮着几只肚皮向上的乌霜兽,石滩上喷溅着一片片的鲜稠的血迹,还有几只小小的乌霜兽不知所措的在溪水中惨叫着翻腾,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道。 香茅子是个战斗本能极强的人,这里情况不对。 几乎是瞬间,她就手腕一翻,从乾坤手镯里取出了凤音长剑,然后整个弓起来站在了胖胖鸡身上,进入了战斗状态。 左手掐诀,右手持剑。这才想溪水旁边的众人看去。 没想到了,竟然都是老熟人。 首先看到的就是脸色铁青的南香子,对于这个热爱挑事又龟缩在后面的女孩,香茅子有些印象,却不大瞧得起这样的人。 然后看在站在她身侧的白芊芊还有明辉,也并不意外,他们似乎一直都在一起的。 还有很多当初大闹南山剑坞,略微眼熟的人。 最后,香茅子看到了庄天瑞,不由一愣,轻轻的“咦”了一声。她是个不太会掩饰自己表情的人,她这么明显的一怔,不仅庄天瑞,甚至其他的人也都看出来了。 倒是庄天瑞非常奇怪,他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修士冲了过来,然后立刻呈现出一种防御性的战斗状态,还在内心为她叫好。然而万万想不到这个女修看到自己竟然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这个表情太过真实错愕,以至于庄天瑞本能的摸摸自己的脸,脑中飞速的回忆自己过去是不是得罪过这位师妹。庄天瑞每天遇到的姑娘那么多,他自然不会记得偶遇的乡下凡人女孩,早都抛到脑后,完全忘记了。 不过香茅子很快就把眼光从庄天瑞身上收回来,而是盯着白芊芊和南香子,“这里是你们干的。”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个陈述句。 南香子看到了香茅子,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她知道这下糟糕,这件事遮掩不住了! 可是南香子还是要硬着头皮说了一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让她没想到的是,香茅子却没有跟她废话,而是左手一翻,用力向上一抛,一道符箓猛的就冲上半空中,在高高的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白色长剑的图形。 南香子万万想不到这个死丫头一言不合就发放示警符箓,她怒喝道,“你干什么?” 香茅子没有理会她,而是一面横着长剑做出谨慎防御的姿态,一面侧耳听着身后。 一阵脚步声传来。 欧阳师兄的大部队这个时候,终于赶了过来。 欧阳师兄和司家兄妹以及陆凡生和水合等人看到这般场景,也是吓了一跳,以往的越溪石滩可是个安静祥和的地方,今日这里血迹横流,惨状不堪入目。 欧阳师兄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香茅子这才跳下胖胖鸡,顺手收起,向欧阳师兄回道,“我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情况,估计多半是她们下了杀手。” 欧阳师兄看了看白芊芊和庄天瑞的服饰和令牌,发现他们并不是昆仑的人,只能对着南山剑坞的一票人发作,“你们是怎么回事?难道不知道这里的乌霜兽是不许杀伤只能被取麟的么?” 南香子换上委屈哀伤的表情,“师兄容禀,我们昨天遭受了意外,我们的领队师兄因为受伤而离开了灵境,所以我们事前都不知道这里的乌霜兽采鳞规矩,这才做错了的。” 欧阳师兄皱眉不语,那边司应元看到溪水中挣扎不休的小乌霜兽,就跟欧阳师兄说了一句,“我是个驭兽师,这种情况,还是让我去看看吧。” 欧阳师兄知道驭兽师们对灵兽都是有三分慈悲之心,断然看不得这种惨状,而且他们对灵兽的救治往往都有自己独特的手段,就连声说,“那就拜托司兄了。” 司应元就往溪水中走去,陆凡生和水合一起说,“我们也去。”他们两个跟在司应元身后走到了越溪溪水中。 水中还有好几只没有来得及游走的乌霜兽,正在惨叫连连,看到又有修士过来,它们吓得尖叫声都高了几分。 司应元就指挥陆凡生和水合,先把已经彻底死亡翻肚皮的乌霜兽,两人一组托到岸上去摆放整齐。 而他自己则去捞起那些惨叫却躲不开的小乌霜兽们。 小乌霜兽们因为父母们慌乱的逃窜,而把它们自己扔到这里,正在瑟瑟发抖,恐慌不安。不过随着司应元用手掌托着它们慢慢的用手指灌输灵气给它们梳理,这些小乌霜兽们终于不再惨叫了。 司应元逐一的梳理安抚了小乌霜兽,并喂了它们一些以前自己烘制的肉干,这才让小乌霜兽们彻底安静下来。 不过一旦司应元要把它们往岸边运转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南香子,还是血腥味的缘故,小乌霜兽们又开始发抖起来。 司应元无奈,只能在溪水中间搬动石头,搭了一个临时的石头堆,远远的将小乌霜兽们放在上面。这样等到它们父母觉得安全的时候,自然会过来把它们接走的。 司应元在这里照顾小乌霜兽,那边水合和陆凡生已经把大部分死亡的乌霜兽都拖到了岸上并排的摆放整齐了。 欧阳大师兄看着死了这么多乌霜兽,心里也十分生气,板着脸没说话。 剩下最后三条大乌霜兽,水合和陆凡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就叫司应元过来看看。 它们三个还活着,可是都受了伤。 其中一条尾巴被劈没了。另外一条爪子劈断了,只连着一层薄薄的皮肤。最后一只脊背都是破碎翻皮的痕迹。 对于尾巴劈没的那个乌霜兽,司应元帮忙在它尾巴上裹了一层灵药,又用灵气帮助乌霜兽梳理了一下体内的混乱和雷击的凌乱之气,那个乌霜兽发出了唉唉的惨叫,不过状态到比刚刚好多了。 司应元让水合和陆凡生在溪水边用石头暂时圈了一小块地方出来,然后把断尾放进去,“我这里暂时帮它们处理了一下,等下还是要把这些受伤的乌霜兽送到灵兽馆去好好医治。” 那个断爪的已经是无法接上了,司应元狠狠心去掉了它的那只废爪,也帮它裹好伤药,“这只断爪经脉已断,倘若强行连接,恐怕会让整个乌霜兽都无法成活了。以后,它不适合散养了,看看找个什么地方寄样吧。”经过处理的断爪乌霜兽也被放在溪水边的临时圈地中。 到了最后一个背部开花的乌霜兽,司应元检查过后,却是叹息了一声,摇摇头。 香茅子问,“应元师兄,怎么了?” 司应元摇头说,“这只乌霜兽的背脊骨络全部击碎了,已经没办法救治了,现在的它只能徒遭痛苦而已。甚至我为它梳理灵气,都是伤害它。” 香茅子皱眉,想了想,“真的救不好了么?” 司应元轻轻摇头,却没说话。这种对灵兽束手无策的时候,对驭兽师的打击也是蛮大。 香茅子想了想,“那样,让它平静的离开,也许是最好的。”以前在村子里,如果有些家禽牲口因为意外跌伤了不能救治,大家都会尽快给它们个痛快,不让它们活着受罪。 司应元不是不懂的这个道理,只不过驭兽师的本能是要跟灵兽们做朋友,让他去下手杀戮灵兽,哪怕是为了灵兽们好,他也是做不下手的。 南香子一直竖起耳朵听着这边对话,此刻听香茅子这么说,立刻跳出来,“哎呀这位师妹,你怎么能这么干呢?!我是不知道误伤也就算了,你这样可就是故意杀戮了啊。” 内心中,她其实巴不得香茅子去杀了这只乌霜兽,这样才显得她的罪过没有那么深重。 香茅子连一个白眼都懒得给她,她又跟司应元确认了一次,“应元师兄,这只乌霜兽却是救不会来了对么?” 司应元很肯定,“对,它背脊椎骨全都都碎了,而且经脉也都寸断了。只能是活受罪。你摸摸看。”说着轻轻牵起香茅子的手指,放在乌霜兽背脊伤口的边缘,引导她一起感受乌霜兽断裂的骨头茬口。 果然碎得十分严重。 香茅子就跟司应元说,“应元师兄,让我送它一程吧。” 司应元轻轻点头,双手合十,端容肃穆的念着一段不知名的经文。 那边南香子还在说着怪话,“哎呀,这位辛师妹对吧?你要是杀了这只乌霜兽,那可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了!” 白芊芊看不过去了,她横了南香子一眼,“你能不能闭嘴歇会?”南香子见白芊芊面色不虞,这才悻悻的闭嘴不说话了。 香茅子伸手轻轻摸了摸那只乌霜兽的头,乌霜兽大概疼的狠了,大大圆圆的眼睛里挂着哀伤绝望的眼泪,已经打湿了脸颊的黑毛,濡湿了好大一片。 香茅子轻轻抚摸着它的头顶,顺着它的小圆耳朵慢慢的揉着,“对不起,让你这么痛苦。早日往生,莫记仇怨。” 说着,右手长剑一翻,顺着乌霜兽的脖颈缝隙处,直插到乌霜兽的心脏处。 香茅子的动作极快,那长剑穿乌霜兽的胸腔,扎破了心脏,瞬间就让乌霜兽闭上了眼睛。端是一点其他的痛苦都没有。 然后香茅子慢慢的抽出凤鸣长剑,长剑如水,竟是一滴鲜血都没染上。 乌霜兽的圆滚滚的小眼睛,在香茅子左手轻轻的抚摸下,终于合上了。 直到这个时候,司应元才抬头睁开眼睛,低声说了一句,“多谢辛师妹。” 香茅子摇摇头,没说什么。 偏偏南香子在那边尖叫的说,“这只乌霜兽可是你自己刻意杀戮的,可别算在我身上!” ——狐狸有话—— 继续严重的咳嗽ing,而且嗓子和鼻子都破了,鼻子和嘴唇上面抹了绵羊油,依然剧痛……惨惨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06:相逢不相认 没有人理会南香子的叫嚣,任凭她在那边进行拙劣的表演。 香茅子帮着司应元把那只背脊碎裂的乌霜兽搬到了一旁的空地,跟陆凡生他们摆放的乌霜兽并列放在一起。 这些乌霜兽的尸身是要等着执事们来检阅的。 南香子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就鬼鬼祟祟的过来看了看,转了好几圈,还用力的哼了一声。 可惜除了她,别人都没有做声。 香茅子见手头的事情都处理完,就问欧阳师兄,“接下来要怎么办啊?” 这也是欧阳师兄比较发愁的地方,“这些乌霜兽被惊吓过头了,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取麟,恐怕要在这里耽搁一段时间。” 那些小乌霜兽们被司应元安抚喂食后,略微好了一些,此刻都趴在那片石头滩涂上,相互依偎着发出微弱的鸣叫。 但是大群的乌霜兽,不知道都躲到了什么地方,已经完全的看不到了踪迹了。 就算不取乌霜兽鳞,如今他们也不能离开这里,还是要等执事们到来再说。 欧阳师兄抬头看了看那个隐约还有的长剑轮廓,“哎,这事弄的。我们现在这里暂时驻扎等待一下。这里的地点比较偏僻,估计执事们不会来的那么快。” 香茅子是个灵境新手,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懂得,“师兄,万一执事们没看到召唤怎么办?” 欧阳师兄说,“原道灵境是个比较完善成熟的低阶灵境,执事们很多,不会看不到的,只不过有的时候需要巡视等待而已。” 见师兄这么肯定,香茅子就不在多问了。 那边司应元已经凝聚了一团水灵气开始给自己清洗双手,脸上的疲惫之意很浓。这不光是刚刚救助乌霜兽消耗的体力,更多的也有心境上的疲惫。 尽管司应元嘴上不说,可修士们对于“气”的感应都很敏感,司应元身上确实多了一股郁气,这让他整个人都有些阴沉起来。 见欧阳师兄指挥大家开始休息。 陆凡生又开始熟练的搭建起自己这边的营地,他是个很会搭理生活的家伙,对于衣食住行有着天然的敏感。 昨天欧阳师兄不过说了一句要离开剑觅之森,小胖就想着要收纳一些干柴到纳戒中,还拜托香茅子用剑术把它们都斩成了精准整齐的圆木柴。 此刻不用别人张罗,他一个人就堆好了木柴,点燃了篝火。又用了几个土系的平整术,将那一片滩涂石壁改成了平地。在平地上面铺好了厚毯子,周围下了防风符。 这是小胖搭建好的营地,干净又舒适。 一直不怎么爱说话的司应羽则从自己的纳戒里取出了桌几、垫子,并茶炉茶盏等器具。 她动作轻盈而优雅,用竹心火慢慢的将前几天搜集的晨曦阳露煮滚,然后冲泡出一壶灵气充沛,香气淡雅的灵花茶出来。 此刻的越溪水畔,真心不是一个适合冲泡灵茶的地方,毕竟里空气中还隐隐的有一丝血腥气味,旁边的石头滩上还摆放着乌霜兽的尸体。 可司应羽是个丹修,她做这种事情,竟然从容出尘,举动中天然带着一股灵逸俊雅的气息。 完全没有一点点刻意的动作,却把雅致做到极致。 当壶中的灵花茶散发出淡雅却沁人心脉的香气后,司应羽就给大家都分了一杯茶,“灵茶定神,可肃邪佞。” 刚刚陆凡生、水合还有司应元,都跑到越溪中去打捞乌霜兽,虽然修士们能用了小阳火灵决将身上的衣服弄干。可有这样一杯茶香扑鼻的灵茶在手,却安抚了他们心头的躁郁之气。 连司应元脸上的郁气都化解了不少。 众人眼见欧阳这边已经把临时的驻地都搭建出来。魂寰那边,庄天瑞微微示意,客卿们也不客气直接掏出了一座道清宝阁,矗立在当地。 道清宝阁是一种集乾坤术大成的宝阁,宝阁内含有亭台楼榭,而且内设聚灵阵,宝阁内的灵气充沛,陈列舒适雅致,寝行坐卧各有空间,是极舒服的。另外宝阁还设有五级以上的防护符阵,就算金丹期大能修士的一击也能抵挡住,实乃居家旅行的大利器。 不过这种宝阁所用的材料无一不是精品,不仅数量稀缺,且造价昂贵,,就连日常运行起来的所耗的灵石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也只有魂寰这种真正的豪门才能用得起。 道清宝阁自己就占据了这片石滩的极大一部分,前几天跟南香子他们一路同行,魂寰可是没有拿出道清宝阁出来,这个举动,让白芊芊和南香子都是大吃一惊。 不过两个人的心情又是截然不同。 白芊芊眼睛微微眯起,总觉得这些魂寰的人粗中有细,这个举措似乎别有他意。 而南香子则是眼珠乱转,神情冲充满了艳羡之意,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好好享用一番才是。 不过庄天瑞并没有开口邀请她们,南香子实在拉不下脸死贴上去,只能在外面恨恨作罢。 那边白芊芊也摆手示意修建宿地,白家的人跟陆凡生的水平差不多,都是用平地术,修整场地,然后铺上毯子,拿出一些白玉蔺草的蒲团,供大家打坐休息。 一般的修士出门在外,也多半就是这种安排了,能想着平整土地,铺上毯子,已经是很舒服的安置。 大家也都觉得还好。 除了南香子。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白家和欧阳师兄这边的铺陈,如果是往日,恐怕南香子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可当魂寰的道清宝阁拿出来之后,南香子却暗中嫌弃自己这边的铺陈过于寒酸,艳羡宝阁的奢华起来。 香茅子他们自然也是看到了道清宝阁,几个小家伙都长大嘴巴,半天合不上——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随身还带着屋子走啊! 欧阳师兄到底比他们见识广博,看了一眼就笑着摇头,“凡生师弟,九华师弟,辛夷师妹,你们不用这么惊讶,这就是魂寰特有的格调啊。” “什么格调?”水合问。 欧阳师兄压低声音轻轻说了一句,“炫富啊。” 香茅子歪着头看那个宝阁,觉得它真的太气派,也太方便了,有了这样一个东西,那不是相当于随身都带着自己的家宅,到哪里出门都不怕啊。 欧阳师兄见香茅子盯着那边的宝阁瞅,就笑着问她,“辛师妹觉得那个宝阁好?” 香茅子坦然的说,“谁会觉得它不好呢?” 这话说的也是,宝阁之奢华便捷,那也是修士们毕生所愿的追求,只是碍与乾坤袋的灵石多寡,求之不得罢了。 欧阳师兄问香茅子,“辛师妹可知道这种宝阁的价格?” 香茅子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宝阁,当然不知。 欧阳师兄就跟他们几个讲,“这种宝阁,可是魂寰的独门秘技之一,普通的一楼一阁,最低也要数十万极品灵石。像这种带着庭院的楼台水榭的宝阁,恐怕最低也要数百万的极品灵石。” 陆凡生还好,他家是专门做生意的,对宝阁的价格略有耳闻,所以不觉得惊讶。 可香茅子和水合都倒抽一口灵气。如今香茅子也觉得自己见多识广了,可她见过的极品灵石都是论十块来计数的。这动则就是数十万的极品灵石,在香茅子的心里,那都是没办法计数的金山。 她惊讶之余,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原来还想着自己攒材料造一个宝阁呢,可没想到它这么贵。” 欧阳师兄摇头,“宝阁不同于普通的房屋,它里面嵌套的层叠阵法极其精妙,这个核心才是魂寰的不密之传。师妹你恐怕是没办法子自建的。将来要是有钱,不妨跟魂寰预定一个。不过宝阁非常难定,除了灵石还要等,有些高端的带有林地和灵田的宝阁,要等上百余年都不稀奇。” 香茅子立刻摇头,“那算了,我觉得现在这种休息方式也挺好的。” 大家听到香茅子老实的说辞,不由的都轻笑了起来。笑声浅浅的传了出去,倒是把刚刚那股哀伤惨烈的情形冲淡了不少。 庄天瑞此刻已经在宝阁内洗了一个澡,还换过了另外一套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不染凡尘的佳公子一般。 他刚刚走到宝阁的厅堂,就听见外面传来几声轻轻的笑声,就顺着声音往外看。 他身后的客卿立刻低声把刚刚听到的事情跟他简单提了两句。 庄天瑞略微点头,信步走出了宝阁。 见他走了出来,南香子的眼珠立刻就瞪得溜圆,恨不得整个人都扑上去。南香子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极其甜美的笑容,准备跟她的“云公子”打招呼了。 结果却看见,庄天瑞眼都不往这边扫一下,却是朝着香茅子他们的驻地方向走去。 南香子顿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庄天瑞慢慢的走向香茅子他们。这片石滩本来就不大,一共也没几步路。 “今日得见几位道友,甚是有缘,云某想讨一杯灵茶,不知方便否?”庄天瑞主动打招呼。 这是一种极其常见的寒暄客套,通常来说,为了结个善缘是不会拒绝的。见他主动过来,以欧阳师兄为首的大家都站了起来,一起行礼,并请他入座。 司应羽安安静静的又拿出一个杯子,斟了一杯灵茶递过去。庄天瑞客气的接过,摆在面前的桌几上,却没有喝。 欧阳师兄主动介绍着自己这边的人,“我是昆仑外门荟荃剑坞的欧阳志,这位是我师弟陆凡生,师弟水九华,师妹辛夷。这两位是我的好友,无厚灵庄的司应元、司应羽兄妹。他们二人乃是修真界少有的英才。” 庄天瑞抱拳寒暄,“得见各位英才,幸甚。我叫云泽,是魂寰少主门下的客卿,此行乃是为了昆仑掌门的寿诞大典,为我们少主打个前站,同时也算是来原道灵境内开开眼界。” 听到魂寰客卿四个字,香茅子先楞了一下。 欧阳师兄就说,“那么云兄是跟着南山剑坞的诸位师兄们一起来游历么?” 庄天瑞轻轻摇头,“承贵门若曦峰给了贵宾令牌,我们就自己进来瞧瞧,那边的几位师兄妹皆是偶然遇到,结伴前行的。”这几句,就把自己的来历和大家的关系都交代清楚。 自从庄天瑞走过来,香茅子的内心一直十分波涛汹涌,这个自称为云公子的人,跟很久以前给了她云糕和银两的庄公子好像啊。 可是那个时候香茅子对修真界是两眼一抹黑,除了恩公的名字之外,对其他的信息就一无所知了。 香茅子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神情,装作低头喝茶,实际上却在心中默默的推算。 自己的恩公是一位叫做庄天瑞的年轻公子。 而魂寰的少主,据说也叫庄天瑞。 这位跟自己恩公长得极像的公子,却自称为魂寰的客卿。 这三者之间重合的地方也未免太多了,难道自己的恩公就是这位自称为魂寰客卿的云公子,实际上,就是魂寰少主庄天瑞么? 香茅子有点不确定。 那实在是因为,她听到的关于魂寰少主的各种消息和八卦,跟她记忆中那个慈悲又细心的人,相差得太远了。 香茅子又想,倘若这个云公子并不是自己的恩人庄公子,那么她去相认一点意义都没有;倘若这个云公子是自己的恩人,那么只能说明他是化名的,恐怕也是为了遮掩身份。自己当然不能给恩人坍台了。 低头在心中盘算了半天,香茅子决定静观其变,她的表情终于变得跟司应羽一样淡定无波起来。 那边庄天瑞还在跟欧阳师兄寒暄客套,他们聊天的内容,都是捡着大家都知道的九大门派的特色点评一二,是没有什么内容的场面话。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庄天瑞在这里却有点暗中奇怪,因为香茅子跟司应羽都太过冷淡安静了。 这跟以往庄天瑞遇到的情形截然不同。 哪怕不凭借庄天瑞魂寰少主的身份,就凭他的长相,一般他跟别人寒暄客套的时候,女修士们也多半会乐意跟他多说两句,或者会含羞带怯的偷看他一二。 像这种压根就一句话不说,还都低着头忙自己的事情,庄天瑞以前还真没遇到过。结果今天,一下子就让他碰到两个。 庄天瑞只能笑着跟欧阳师兄说,“是不是云某来的唐突,我看两位师妹都不说话,莫非是我冒犯了二位仙子么?那云某的罪过可就大了。” 欧阳师兄还没说话,司应元淡淡的说,“我妹妹不太喜欢说话,到没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那边欧阳师兄不会像司应元那么不给面子, “我们辛师妹年纪还小,估计不知道跟你说什么好。还望云公子莫怪。” 庄天瑞等得就是这句话,立刻说,“唉,我怎么会见怪,明明是我失礼在前,不请自来,倒是唐突了二位师妹。云某这里有两件赔礼,还请二位师妹一定要收下,不要怪罪于我才好。” 说着,立刻拿出两只七宝琉璃项圈摆放在桌上,“这两个七宝琉璃项圈乃是我魂寰自产的中品灵器,能主动防护三级以下的攻击,而且还有定静心绪,聚拢五行灵气的用途。就送给二位师妹戴着玩吧。” 欧阳师兄心说,这魂寰的人真跟传言一样,一言不合就送灵器。 结果司应羽跟香茅子都仿佛没听见般,司应羽连头都不抬一下,香茅子则是看向欧阳师兄。 欧阳师兄只能出头,“这太贵重了,云兄不要吓唬道他们小姑娘,快收起来。” 庄天瑞此行就是来派灵器的,如何肯收回,坚持要送。 最后还是司应元替司应羽接了。而欧阳师兄见状,也对香茅子说,“辛师妹,那你也收下吧。” 香茅子在拿之前,却跟庄天瑞主动说起一件事,“云公子,曹玮和韩里两位您可认识?”香茅子记得曹玮他们也是自称为魂寰客卿来着。 庄天瑞答,“是我们一起来的伙伴,怎么了?” 香茅子顿了顿,继续说道,“前两天在一片毒烟萦地里,他们设伏要抓花腹灵蜥,设了一个用修士为饵的陷阱,然后我把他们给揍了。”她眼神端正清澈,“当时情态有些紧急,我下手很重。” 这事庄天瑞已经知道,而且暗恨曹玮竟然听从南铭兴的挑拨去惹事生非,唯恐他们又在外面到处得罪人,坏了自己的大事。此刻知道是香茅子他们这一行人,心头反而倒是松了一口气。 庄天瑞的笑容里到多了三分真诚,“此事我已得知,辛师妹能出手教训他们,反倒是帮了我们的忙了。” 欧阳志是一直没找到契机提这件事,想不到还是香茅子简单直接的说了出来。眼见误会解除,对方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欧阳师兄又再三跟庄天瑞寒暄客套起来。 他们这群人在这边说个不停,却不知道有一个人在旁边已经要气得发疯了。 不是别人,是南香子。 南香子本来以为,这位云公子又是送她们礼物,又是一路跟她们同行,肯定是对自己有着非同寻常的好感才是。 可往日的宿敌旧怨忽然出现,揭破了自己做错事的疮疤不说,莫非还要抢走自己的机缘?! 南香子看向香茅子,眼中满是怨毒的目光。 她一直盯着香茅子他们驻地那个方向看,目不转睛。 这片石滩并不是很大,大家距离的也没隔着多远,所以彼此往来都看得很是清楚。 开始香茅子低头不说话,这让南香子的心中略略安心。不过是个没见识的傻丫头罢了,连机会都不懂得把握,不足为惧。 可后来庄天瑞竟然拿出了七宝琉璃项圈出来,这明晃晃又绚烂的灵器简直要刺穿南香子的双目。 她眼中的怨毒之色大盛,恨不得冲过去打烂两个项圈才好。 结果云公子仿佛被那群人蛊惑了一般,还在那边简陋的营地里坐了下去,说个没完起来。 这种焦灼,嫉妒还有愤怒的感情交织在一起,仿佛一股股地脉毒火在灼烤着南香子,让她心头暴躁不已。 而这个时候,同行的南屺阳则悄悄的坐到她身边,低声的询问道,“师妹,倘若等下灵境的执事们来了,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么?” ——狐狸有话—— 今天是最后一天假期了。真是……没休息够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07:恶之花 南屺阳是好心,想来提醒南香子,执事们来后少不得要有一番说辞。 可他的这个提醒,在此刻却激发了南香子心中的恶意。 最开始,南香子只是忐忑不安,在面对未知的,即将到来的惩罚,她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慌。 那时候的她,还只是想着逃避责任而已。 所以她试图哀求白芊芊和云公子,希望他们能够为自己遮掩、隐瞒过去,并一再的承诺和表示,并非有意作恶,今后绝不主动伤害任何一只乌霜兽。 南香子说这番的时候,的确是实心实意的。 可她的哀求都被视而不见了,似乎白芊芊和苏公子都很难去怜悯她的恐慌,他们更加不屑于她的可怜。 南香子的恐惧在不断地被压榨着。 到底要怎么办,她会不会真的被望舒峰的执事拿下?! 也许没有人能真的理解南香子,她对被执事拿下惩处的恐惧,要比旁人大上十倍、百倍,甚至上万倍! 这种恐慌仿佛一座巨峰,死死的压在她的身上,重若万钧; 又像是细密浓稠的一滩臭水,密密实实的裹在她的脸上,让她无法呼吸。 倘若这件事是昆仑外门其他的弟子做的,大家也许会紧张,但是却并不会恐慌。 因为昆仑的规矩虽然严格,却并不严苛。 对于南香子误杀乌霜兽这样的行径,往轻里说,就是公告批评,扣罚灵石,并罚她做一些大家不太喜欢的倒霉任务。 就算从重惩处,也多半是去后山的罪衍之地关上几年,就南香子这种错误,都轮不到去毒沼、雷泽、剑壁这种地方去被磨难,甚至连火囚和冰峰都没有她的份,顶多去山顶石室去面壁上几年,静静心,沉淀一下就算了。 虽然这是很难堪的刑罚,但对绝大昆仑弟子来说,并非不能接受。 然而这些人中,不包括南香子。 她不能去,宁死,也不能去。 南香子不是担心昆仑惩罚的苦难处,她担心的是自己未来的机缘!她在南山剑坞一直处于看似优渥实则飘萍的地位上。 南山剑坞表面上并没有对她有什么亏待,可别人有的,她也不会落下。然而在南山剑坞那种拜高踩低,抱团结党的地方,一个小孤女怎么会有前途?从来,门派的各种资源,她都是最后一个分到手,拿到的门派物质不是别人不要的,就是别人挑剩下的。 南香子并不敢争,她总是嘴甜脸笑的收下,表示出欢天喜地来。甚至会主动奉迎比她地位高的其他南山子弟们,上前去讨好。 可南香子的内心一直在不平衡,凭什么? 凭什么她就一定要比别人差,凭什么她就一定要讨好别人。她做梦都想踩着这些高高在上人的头顶,一步步走到更高的地方,然后看着她们来巴结自己的摸样! 南香子对于南山剑坞的感情,那是又恨,又爱。 本来,一步登天这种梦,南香子也只是做做就好。可她万万想不到,天大的机缘竟然能砸到自己身上! 无意中得来的两张灵符,会引来白芊芊的关注,白芊芊一直追问她的身世,并表示出急迫的态度。 当南香子问出白芊芊是符王白家的身份后,她敏锐的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南香子立刻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平日里走得最亲近的南十五。而南十五则立刻告诉给了宗长。 从那一刻,她的命运就被改变了。 她不再是可怜的,被遗忘的南山孤女,而是被符王白家期待和寻找的天命之女的遗孤。 南香子终于一步登天了,家族的各种资源,全都供她优先选择使用,她的住所立刻从偏远的院落里,调整到最核心、灵气最充沛的院落。每日里所享用的各种灵丹和材料,都是上品,而且不再有数量限制。 连往日里对她高高在上的族姐们,对她也得退避三舍。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可能是白家的遗孤而改变。 南香子也曾经担心,这只是个一闪而过的梦,她一面享受着这种资源,又一面忐忑着自己的命运。 可宗主却暗中给了她很多支持,包括偷偷训练她在符箓方面的悟性,专门找人给她讲解各种符箓方面的内容,并且不限材料不计代价的在这方面培养她的领悟和经验…… 南香子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实力每天都在被迫推着往上增长的感觉。 原来,哪怕你是个废柴,如果真的有足够的灵药,也能晋级的说法,竟然是真的! 这一切来得太快,也太美妙了。 南香子享受到了被灵石和资源堆砌出来的进境,再也不愿意回到每年只能比乌龟还慢的提高速度。 后来,白芊芊忽然告诉她,她目前的出身还不能被认证为天女遗孤。这让南香子的内心一紧。 最开始认亲之前,白芊芊曾要求她割破手指在一个法器上进行确认,南香子非常忐忑,可宗主是知道了,却说这是大事,需要安排祭告天地的香炉才可以。 白芊芊同意了。 在筹备的短暂过程里,宗主给了南香子一粒指尖大小的黑色药丸,要求她立刻吞下,并打坐把她融化到自己的经脉之中。 当她完全融化并运转大周天之后,宗主才安排她焚香洗浴,走出去接受确认。 南香子的血脉,果然跟白芊芊的法器相互呼应,起了嗡鸣之声。 白芊芊当时的表情,动容又悲切,立刻发了红翎飞符给宗门,告知此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香子并不知道,她也曾忐忑的跟宗主说起自己的担心。 可宗主却说,“你本就是从小生在南山剑坞的好孩子,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的来历和过往,等将来你长大了,自然会有人跟你说之。” 南香子想知道,可她又不敢真的去想。 自己,到底跟白家有什么样的关系? 她不知道,也不确定。 可从那一天开始,她享有的资源却更加丰富了,连很多金丹大能看到她,都会含笑示意。 南香子终于知道了血脉和权势的滋味,这种力量带来的修为上的提升,可比自己苦哈哈在当初南山小院中修行要爽快得多。 从那一天开始,南香子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这才是她的生活,她就是天女遗孤。 宗主说她是,她就一定是! 其他的事情,她年龄还小,都不记得,宗主会去解释清楚的——南香子非常清楚,天女遗孤,才是她唯一的、真实的身份。 可这个身份,却又迟迟得不到落实。因为涉及太多隐秘往事,符王白氏要另派人来验证才是。 而这些天因为各种原因,白芊芊对她,似乎也没有了最初的信任和亲昵。 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南香子非常确定,自己不能有污点,更不能引发别人的疑虑。 绝对不能被关到罪衍之地去,一旦被关了十年八年,谁还记得她?白家,真的会执着的等着她么?会不会找到新的天女遗孤?! 南香子不确定,更不敢去赌一把。 天女遗孤这个身份对她来说,比命都重要!!!! 她宁死,都不肯让步。 南香子恐慌、忐忑、不安,她的焦躁已经快冲破天灵穴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云公子”笑眯眯的去跟那个死丫头聊天,还送了那么漂亮的项圈给她们。 看,果然没有什么是不能被替代的。 这位疑似魂寰少主的好感如此,那么,天女遗孤的身份呢?! 不,我不能傻等着。 我要拿回自己的机缘,谁!也!别!想!破!坏!它! 南香子的眼神中闪烁着恶毒的恨意。 她慢慢转头看向南屺阳,“我们不能被动的等待,而是要主动出击,这样才能化解目前的局面。” “主动出击?”南屺阳不明白。 南香子轻轻的站起来,微微颔首,示意南屺阳跟着她离开这个地方。 两个人仿佛谈心一样,沿着溪水,慢慢的向着里面走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很快的,他们两个顺着溪水,就转向山谷的深处。 南香子不说话,还在往里面走,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南屺阳有点奇怪,“师妹,你在找什么?” 南香子说,“屺阳师兄,你帮我看看,这周围还有没有乌霜兽?” 南屺阳看了半天,一只也没有看到,“没看到,你找它们干嘛?” “自救!”南香子冷冷的说,“当初我扔完符,白芊芊那个女人不但不感谢我,反而还指责我,弄得我根本没看清那些乌霜兽跑到哪里去了,你看到了么?” 南屺阳认真的想了想,“当初那些乌霜兽都是四下逃窜的,有不少是往山谷里面跑的。估计是被吓坏了。” 南香子听他这么说,就继续往里面走,似乎一副死活都要把乌霜兽翻出来的尽头。 南屺阳有点被她的气势吓到了,“师,师妹,你干嘛一定要去找到乌霜兽?” 南香子不说话,继续往里面走。 南屺阳自己站住了,“师妹,你到底要干什么?” 南香子见南屺阳一直逼问,她的目光暗中闪烁了两下,然后垂眸,翻手从纳戒中拿出一个紫金葫芦,“我要去找到乌霜兽群居的地方,然后给它们吃点东西。” 南屺阳问,“这是什么?” “这是醉流霞。” “醉流霞又是干什么的?” “据说,是一种接触后,就可以让灵兽狂躁的灵药。” 南屺阳大惊,“师妹,你,你想干什么?” 南香子平静的说,“不是跟你说了么,我要自救。” “那你,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做的事情,屺阳师兄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我猜不到!” “那就直接告诉你吧,我要找到大群的乌霜兽,然后用药粉让它们癫狂发疯,再把乌霜兽们引到营地那边去。” “你,你竟然……”南屺阳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可南香子的表情却越发平静起来,“只有这样,伤害乌霜兽的人,才不是我一个人。只要别人比我杀得更多,更凶,那么我那个误伤,又算得了什么呢?难道不是么,屺阳师兄。” 南屺阳没办法理解南香子的疯狂,他劝慰道,“师妹,你真没有必要弄这么麻烦,就凭你现在跟白家的关系,只要白芊芊帮你说几句好话,再让那个魂寰的云公子也帮你们美言几句。执事们顶多对你进行公告和罚灵石,难道你现在还差这个?” 南香子的嘴角露出微微一丝笑意,“哦,只要他们帮我说几句好话。呵呵,屺阳师兄,既然我能把机会把握在自己手里,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去等别人来施舍恩惠呢?” 南屺阳又是一通好劝,可他见南香子固执的坚持要去下药。南屺阳终于怒了,“好心劝你不听,你自己要去作死,我可不陪着!”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南屺阳气哄哄的一甩手,转身就走。 “屺阳师兄!”南香子喊了一声。 见南屺阳丝毫没有转身的意思,南香子果断的手腕一翻,一个条索形状的灵器悄悄的被她激活出来。 她猛的灌注灵气激活那个条索,往南屺阳身上一抛。 南屺阳身上虽然有防护型灵器,可这些灵器的级别并不高,而这个条索的灵器却是高阶法器,是宗主偷偷给她的法宝之一。 当南屺阳身上的防护罩激活时,那个套索已经牢牢的把他捆绑起来,卷成一个条状掀翻在地。 南屺阳这才大惊,“南香子,你要干什么?!” 南香子慢慢的走近南屺阳,轻轻的蹲下来,露出了往日甜美漂亮的笑容,“屺阳师兄,我刚刚叫你,你怎么不回来?” 南屺阳这下终于真的害怕了,他磕磕绊绊的说,“我,我错了,师妹,刚刚是师兄蒙了心。咱们南山剑坞,讲究一荣俱荣,一枯俱枯。你解开师兄,师兄跟你一起去放倒那些乌霜兽!” 南香子甜甜的笑着摇头,“师兄你又在骗我了。” 南屺阳尴尬的笑起来,“我,我怎么会骗师妹?我从来没有骗过师妹?” 南香子蹲下,在南屺阳身前不远的地方,“怎么没有,以前宗主让你帮我跟元子姐姐带灵药。明明一共是四瓶灵药,我跟元子姐姐各两瓶,可你为了讨好元子姐姐,给了她三瓶,却只给我一瓶,还说这是你特意为我争取来的。为了这事,我还要拿出两枚中品灵石答谢你呢。” 南屺阳见南香子居然知道这件事的真相,而且事情隔了这么久远,她还记在心里,也不由暗暗心惊。 “误会,师妹这真是误会。你别听别人乱说,那都是他们挑拨,你知道南山那些闲人,没事还要搅合三分的。” 南香子笑得甜甜的,“屺阳师兄,这件事你一定猜不到是谁告诉我的。” 南屺阳心头一动,“是南元说的!” 南香子意外了,“没想到屺阳师兄竟猜出来了。元师姐说,这都是你为了讨好她主动这么做的,还说我是傻瓜,才会因为这个竟然去谢你。屺阳师兄,你说我是傻瓜么?” 南屺阳尴尬的笑着,“这,这你怎么会是傻瓜呢。好师妹,这事确是师兄错了,你放师兄起来,等下我赔你二十瓶,不,一百瓶上品灵药,然后亲自去收拾南元那个贱人去。” 南香子站起来,嗔道,“屺阳师兄,都说了我不是傻瓜了,你怎么还在骗我啊。你这么会猜谜,不如再猜一个,我刚刚为什么要叫你陪我来这里找乌霜兽呀?” 南屺阳眼珠急转,口中却说,“这自然是师妹信任我、依赖我,才让我陪着你来了。” 南香子轻轻嗯了一声,“师兄说得没错,我是信任师兄的。所以师兄一定也不会辜负我的,对么?” 南屺阳疯狂点头,“没错没错,我绝对不会辜负师妹的。师妹快把我解开吧,我亲自帮你去下药,绝无二言,我敢发心魔誓!” 南香子终于点头了,“那就好!” 说着,手中剑光一闪,她忽然将灵剑祭出,狠狠的砍向南屺阳的四肢。 可怜南屺阳整个人都被神仙索捆得死死的,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噗噗四声,南屺阳的四肢经脉完全被南香子斩断。 啊!!!!!南屺阳惨叫一声。 此地距离营地已远,这种音量的声音,完全不能传递过去。 南香子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用长剑插入南屺阳的气海当中,破了他的海底根基。 南屺阳又是一声剧痛的惨叫,声嘶力竭,满地打滚的挣扎。然而他四肢尽断,气海破碎,纵然是翻滚哀嚎,却也逐渐没有了力气。 南屺阳满口都是鲜血,怨毒愤恨的看着南香子,“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南香子这才收起了神仙索,她冷冷的看着南屺阳,“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肯继续跟我合作。屺阳师兄,纵然是灵兽发疯,也需要一个诱饵才能将它们引到石滩营地才是。这次,希望你不要再骗我,让我失望啊。” 说完这句话,南香子抛出一张定身禁言符压在南屺阳的身上,然后反身又继续往山谷深处走去。 ——狐狸有话—— 一个扭曲的心底,一定会开满恶之花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08:恶之果 在石滩这边,大家都坐在各自的宿地休息,等待着望舒峰的执事们。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执事似乎来得特别的慢。 香茅子满耳朵都是欧阳师兄跟庄天瑞就魂寰灵器的点评和吹嘘,听得有点不耐烦。她就抬起头,看向天上那个召唤符箓。 白色小剑在蓝色的天幕中,只留有一个极浅的痕迹了,要非常用心的凝神去看,才能看见。 倘若再过一些时候,这个白色剑符完全消失了,执事还没有到,那怎么办? 香茅子默默的想着,脑子中勾画着忙着巡逻却没时间抬头的执事们,终究错过了剑符示警的场景。 吞吞本来安静的爬在香茅子的旁边,开始的时候,它还抱着好奇心,想跑去看看那些在石头堆上的小乌霜兽。吞吞这么个大块头过去,估计小乌霜兽们肯定会崩溃的。所以香茅子拦着它,不让它凑过去。 吞吞无聊至极,陆凡生搭好了露营地后,干脆就趴在毯子上抓紧一切时间睡觉。 就在这个时候,吞吞的耳朵忽然动了动,一只耳朵竖了起来。 除了香茅子,没有人看到它的变化。 吞吞的耳朵轻轻又快速的抖动,然后它猛的就撑起身体,一咕噜就翻身起来,脸冲着河流,似乎在凝视什么。 而这个时候,香茅子灵兽袋里的率耳兽也开始在灵兽袋里拱来拱去,发出了焦躁不安的声音。 香茅子果断的站了起来,也看向河流。 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辛师妹,你怎么了?”聊得热闹的欧阳师兄,不明白香茅子为什么忽然一脸严肃的看向溪水。 “水里好像有东西。”香茅子说,“吞吞应该听到了什么。” 香茅子尝试在识海中询问吞吞,可吞吞却并不能说清楚。 听她这么说,其他诸人都纷纷站起,看向溪水边。而他们这边的动作,自然也惊动了其他营地的两组修士们。 一时间,大家都纷纷看向了溪水,想从中找出玄机来。 溪水哗啦啦的流着,略微湍急,当中或者出现一些泛白的泡沫,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白家的一个修士还摇头低语,“这帮昆仑弟子一惊一乍净吓唬人。” 可接下来,就有一声惊呼打破了岸边的寂静,南山剑坞的人指着溪流的上方忽然说到,“那是什么?” 顺着他的手指,大家看到三条非常犀利的水箭,直接冲着岸边蜿蜒又快速的划来。 那水下,有东西。 不少修士都谨慎起来,并暗中提防。 溪水清澈透明,水箭来的又急,很快大家就看清了水箭下面的东西。 竟然是三只大乌霜兽。 见是它们,大家不由又松懈的调侃起来,“哎呦,来接孩子了。” “啧啧,可怜天下父母心呢。” “这个乌霜兽啊,其实跟人一样,都舍不得自己的崽儿,胆子再小,也要接小的回去。” 大家还在随口闲谈,那些大乌霜兽们却已经游到了石头堆附近。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起。 最前面的那个大乌霜兽猛的跃起,狠狠的飞到了石头堆上,一口就咬到了一只小乌霜兽身上。 那些小乌霜兽本来已经安静的挤叠在一起,相互抱团取暖。 此刻被那大乌霜兽疯狂的扑了上来,锋利的脚爪下踩了几只,而口中那个更是在被疯狂的撕扯。 小乌霜兽们再次疯狂的尖叫,然后往水里跳去。 可水中的那两只大乌霜兽见到,竟然也扑了上去,四下追着撕咬那些水中的小崽们。 于是小乌霜兽们被四下追击,发出了更加惨烈的叫声。 众修士一时间都被乌霜兽这种癫狂残忍的行径给吓到了,竟然无一个人去阻止它们。、 这个时候,司应元动了。 他晃动身体,发动纵云影的身法。连续几步踏空,就来到了溪水中间。司应元手腕一抖,如闪电一般就掐住了一只乌霜兽的脖颈。 又弯腰,伸出另外一只手,掐住了正在撕咬的第二只。 当司应元向前疾冲的时候,香茅子几乎同时跟在他身后,正好学着他的摸样,掐住了第三只的脖子。 不过香茅子可能开始抓的位置不太对,还被疯狂扭动的乌霜兽挣脱过一次,又重新运转灵气在指间,第二次在死死的捏住乌霜兽的后颈肉,才不再让它挣脱。 即便大乌霜兽们都被司应元和香茅子捏在手里,可是它们依然奋力的在折腾,双目通红的瞪着前面,四肢用力先前撕扯。 司应元认真的看了看,摇头说,“这些乌霜兽不太对。” 香茅子刚想开口问哪里不对,身后忽然有人大叫,“天啊,看那边。” 那个惊呼的修士向前指着,他手指指向的方向,溪水如沸腾一般,一道道水箭比刚才更快的疾冲过来。 每一道水箭下面,都隐藏了一只疯狂的乌霜兽。 这些乌霜兽直奔着香茅子和司应元就冲了过来。 司应元的反应很快,他伸手将两只乌霜兽向半空一抛,当乌霜兽在半空中还挣扎着想翻身的时候,他却忽然抽出了白玉笛,急速灌注了灵气进去,然后重重戳到了乌霜兽的脑后位置。 那两只乌霜兽一下子就变得僵直起来,而且顺着这股力量,被抛到岸上,发出了啪叽一声。 这个时候,司应元可顾不得这些,他对着香茅子说,“扔过来。” 香茅子立刻将乌霜兽抛向司应元,司应元用快准狠的戳在乌霜兽的后脑位置,这只乌霜兽也僵直眩晕的被送到了岸上。 而这个时候上百头的乌霜兽已经冲到了进出,它们纷纷跃出水面,直扑向二人。 司应元急道,“乌霜兽脑后一寸山根处,乃是灵通穴,以灵气反劫劲封印,至少可以让它们先老实一阵。” 他话音刚落,乌霜兽们已经扑向了他们。 司应元手中玉笛化作一片虚影,咚咚咚的戳向不同的乌霜兽。 可是他手速再快,也抵不过乌霜兽的数目太多。一下子就有十余头乌霜兽被点中落到水里,可更多的乌霜兽还是疯狂的扑了上来。 凭借司应元的身法,自然不会让这些乌霜兽们近身。它们撕咬不到司应元,转身又盯上了水中被司应元定住灵穴的那些乌霜兽,去撕咬自己的同伴,一时间清澈的溪水又尽数被染红了。 这种疯狂的状态,简直让人心惊。 香茅子从纳戒中抽出凤音剑,不过这次她特意套上了剑鞘。捏着剑决,她横劈点刺的直取乌霜兽的脑后通灵穴。 脑后山根一寸处,这是很考量眼神和准度的。 尤其乌霜兽们还在疯狂的撕咬摆动状态中。 不过这还不是最难的,大部分的修士对认穴和精准都有一定水平,关键是反劫劲的精微操控。 反劫劲则是难度最大的地方,它是一种将两种不同属性的灵气快速的逆转的容在一起,然后再将它们激发出来的技巧。 比如选择了水火反劫劲,就是将水灵气正旋,火灵气反旋,然后快速融合在一起,趁它们没有爆裂开的时候,直接击打出去。 也正因为如此,反劫劲在乌霜兽灵通穴爆裂开来的时候,才会瞬间锁闭住它们的灵脉,让它们陷入僵直状态。 香茅子的手速也不比司应元慢,她每天一万次无间断的直刺练习,让她这个动作已经至臻化境了。 要论直刺,恐怕整个元炁大陆也找不到几个能像她练习这么多的人。所以无论乌霜兽们在什么样的角度,香茅子都能准狠的戳中它们的灵通穴。 更要感谢一元剑道的深度联系,香茅子常年控制两股不同的灵气走不同的灵脉,并气旋旋转的方式也都不同。 所以她才能快速的尝试把两种完全相克的灵气吸纳过来,正反逆向旋转的合在一起。 这里面的难度有多大,只要看看这里除了司应元和香茅子,其他修士全都无法做到这点就知道了。 香茅子的凤音剑也成了一片残影,在她跟司应元的脚下溪水中,很快就趴倒了一大片乌霜兽。 而此时,众多修士才反应过来,纷纷叫着,“哎呀,快去帮忙。” “这些乌霜兽发什么疯?” “赶紧的,别废话了。你先去捞水里那些。” 大家开始也想学着香茅子和司应元那样,快速把乌霜兽弄成僵直,可他们都无法精准的施展反劫劲。倘若用其他的手段,又担心真的会伤到这些小东西。 如果是要杀掉这些乌霜兽,那这批修士们恐怕有上万种办法,不过要尽量减少伤害的把疯狂乌霜兽们弄昏过去,尤其还在水里使劲扑腾的,他们还真没什么更好办法。 大部分修士还做不到司应元和香茅子那样,手起兽落,举重若轻。 往往捅是捅了,因为灵气和反劫劲运用的不精准,反而让乌霜兽更加疯狂。几次尝试失败后,其余的修士都是各自拿了法器和灵器出来,各显神通。 有的是双手捏着乌霜兽的后颈不敢松手。 也有的是用一个器皿将乌霜兽扣住,其中有一个南山剑坞的药修,连自己的丹炉都拿出来了,里面扣住一只乌霜兽,结果药鼎双耳之间的缝隙里,那乌霜兽那后的爪子到处抓挠。 还有的干脆把法袍脱下来,胡乱缠在乌霜兽身上,绑住它们的四肢,不让它们继续折腾。 这种形态各异的抓乌霜兽的形式,到也真让人大开眼界。 白芊芊则是凌空画定身符。她的这个办法不能说不好,就是慢。她这边凌空画一张符,香茅子那边已经咚咚咚,连击十下都不止,自然也有十个以上的乌霜兽被她锁拿成功。 白芊芊对香茅子记忆尤深,此刻见香茅子竟然如此娴熟的运用反劫劲,不由大吃一惊。 这丫头,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用眼角余光,看到南香子一脸不知所措、神态惶恐的站在岸边,左右张望着,神情十分焦躁。 白芊芊刚刚就没见她的人影,这个时候看到她还在一边看热闹,不由怒冲心头,手印翻转,把定身符改成风疾符,一个抬手,就把一只尖叫的乌霜兽击向南香子。 南香子正在左看右看,忽然兜头就有一个阴影冲过来。 她一转眼,只见一只双目通红的大乌霜兽,张牙舞爪的直冲她的面门。 “啊!”南香子发出了一声恐惧的尖叫,双手连展,数道雷符直接轰了出去,那只乌霜兽嗷唔一声惨叫,就掉到地上重伤不起。 “南香子!”白芊芊连名带姓的喊她,“你发什么疯?没看别人都是拿下它,你!你!”白芊芊不知道要说南香子什么才好。 南香子刚刚才偷偷摸摸的从后山摸了回来。 在后山,几经翻找,她终于在一个深水潭中,找到了大批量的乌霜兽,它们挤挤擦擦的在潭水中聚成一团。 南香子慢慢靠近水潭,在上水处把紫金葫芦掏出来,将里面的醉流霞撒了一点点进去。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牢记着南铭兴的话,只要一点点,就能让灵兽癫狂起来。 所以她没敢洒太多,只倒了极少的一部分。 等了半天,只有靠近她的三只乌霜兽,开始翻腾,然后双目变得通红,冲向那群乌霜兽,撕咬了几只离得近的乌霜兽。 其余的乌霜兽只能惨叫着躲向潭水深处,不肯再露头。 这三只乌霜兽又折腾了半天,就调头冲着石滩宿敌冲了过去。 南香子内心不由暗喜,果然有门。 然而只有三只乌霜兽是不够的,她又攀着树上的长藤,走到了潭水的正上方,一点点的往潭水里撒醉流霞。 可是乌霜兽们刚刚被咬怕了,都沉在潭水底。 南香子暗暗着急,干脆把满满一葫芦的醉流霞全部倒进深潭之中。 又等了片刻,水潭如滚水一般沸腾起来,并且随着那些翻腾的水花,浮起一缕缕血丝。 南香子终于放下心,醉流霞起作用了。 果然,数百头的乌霜兽乌泱泱全部都癫狂起来,它们发疯一般奔向石滩宿地冲去。 直到这个时候,南香子才默默的跟在乌霜兽后面,悄悄的回到了石滩宿地。 为了躲开众人的眼光,南香子故意在后面磨蹭了一会,才走回去。 她期待着看到众人慌乱的屠杀乌霜兽的场景。 可在她的计划外,竟然多出一个司应元。 司应元是个驭兽师,率先冲过去制服发疯的乌霜兽,还公布了自己的方法。 计划外之二是香茅子,她竟然能瞬间尝试并掌握反劫劲,成为了帮助司应元一起制服乌霜兽的人。 在他们两个快速而有效的降服下,本该是一场灾难的疯狂乌霜兽,竟然渐渐的被控制住了。 等到其他的修士们都冲上来帮忙的时候,虽然效率很低,可是他们在这里也多少有差不多二十来人,还在发疯的乌霜兽越来越少,却一只都没死! 怎么会这样?! 南香子满脸惊骇,自己想尽办法才设出这么一个疯狂绝妙的圈套,为何就这样被他们破解了? 她惊骇的左看右看,满心慌乱。 可就在这时,眼前一黑,一团阴影扑来。 南香子一抬头,就看见被白芊芊抛过来的那只乌霜兽。白芊芊只是瞧不上她还傻站着,毕竟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帮忙,只有她一个人发呆不动,特别突兀。 可南香子心虚。 她一眼看到那只双目通红,利爪直扑脸颊的乌霜兽。 脑子中全是——天道不爽,它们来报仇了。 在这种紧张和恐惧的双重压力下,南香子本能的就抛出手中剩下的雷符。 可雷符刚响,她就知道不好了! 糟糕,错了。 然而已经晚了,在这场疯狂乌霜兽的灾难现场,唯一一只被击杀的乌霜兽,是南香子造成的。 ——狐狸有话—— 恶之花,只能结出恶之果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09:事态紧急 南香子满心冰冷,她又成了这场疯狂乌霜兽灾难现场,唯一误杀乌霜兽的那个人。 不! 这仿佛是最后一根被压上的稻草,南香子整个人都被摧毁了。 费尽心机,机关算尽,却只等来这个! 南香子浑身打颤,她现在脑子中一团乱麻,倘若她此刻有一张毁天灭地符,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它催发出来。 只有这样,这一切才会别彻底摧毁。 上天,对她何其不公啊! 南香子忽然仰天尖叫起来,“啊!!!!!!” 不少修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给吓了一跳,庄天瑞双手抓着的那只乌霜兽正好用力扭动。那头乌霜兽又肥又壮,力气十分了得。 庄天瑞不太敢太用力,怕伤了这些昆仑杜雨圣君的宝贝们。正在跟它努力博弈着,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给惊了一下,不由手一抖。 乌霜兽又正好用力扭动,爪子往后使劲抓挠,竟然被它挣脱开来。 “噗通”一声,就落入溪水中。 庄天瑞甚至来不及考虑,顺手从纳戒里翻出一个盆状的法器,直接就罩头往逃脱的乌霜兽扣去。 倒是大小正合适,乌霜兽这下被囫囵个的扣在盆里。 庄天瑞身边恰好有个南山家的修士,他正在用红菱长卷裹着几只乌霜兽,也忙得手慌脚乱。眼角一扫,看到庄天瑞的盆子,忽然脱口而出,“七彩宝尊琉璃盆?!” 七彩宝尊琉璃盆,又称琉璃宝尊。乃是结合了金木水火土并阴阳七种属性,经由魂寰善合圣君亲手打造的超品宝器,用来它繁育灵植,有相当大的几率能够提升灵植种子的属性品质。 任何能提升灵植属性品质的灵器,都是天价。然而琉璃宝尊的珍贵之处还不仅仅是昂贵,更在于它有价无市。 因为琉璃宝尊对于丹修和植修来说,可堪称为黄阶宝器,能极大的提升他们对灵植品质的要求,甚至提高炼制上品丹药的比例。可惜这款琉璃宝尊的数量及其稀少。它是魂寰善合圣君的独门绝技,每年也只出品那么三五百件而已。 别看三五百件数量好像不少,可元炁大陆上的丹修植修又何止百万?不少小世家和宗门都是以十年为期的在魂寰排号轮候。 这位脱口而出的南山修士也是一位丹修,对于琉璃宝尊渴望已久,可惜他连真品都没看过,只能在仙灵通闻上听得其他的丹修讨论过这件宝器,并对它的器型和色泽详述于心,梦回萦绕。 这才能一瞥之下,就认了出来。 “你?!你怎么能用琉璃宝尊去扣乌霜兽呢?”这名南山修士痛心疾首的说。 这种宝尊,不是应该精心呵护,装在最豪华的灵檀香木座上,藏到门派最严密的宝库里么。 庄天瑞把乌霜兽扣住后,怕它挣脱出来,连忙伸出一只脚踩在盆子底,刚刚直起腰。 听到有人声音都颤抖的在指责自己,不由楞了一下。他瞪着一双极漂亮的丹凤眼看着那名修士,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原来那人说的是这个盆子啊。 庄天瑞低头看了半天,很认真的想了想这个盆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他纳戒里的东西太多,类似这样的盆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好像是他门口那一溜养花的盆子,后来因为他决心要由奢入俭,才大肆的把屋里屋外的东西都收拾了一通。 当初就有这个盆子,顺手装到自己的纳戒里了。 怎么,难道这东西很贵重么?没有吧,他还有好几十个呢。 见对方是个长相粗糙的汉子,而且好像还是跟那个讨厌的丫头在一起来着,庄天瑞顿时不想搭理他了。倘若这个是漂亮英气的昆仑仙子妹妹,他此刻就会屁颠屁颠的把盆子给人送过去了。 而此刻周围的情形,大家齐齐动手,再加上司应元和香茅子两个主力干将,大部分发疯的乌霜兽都已经被成功的制服住了,偶尔有几只漏网的,已经不足为虑。 就在这个时候,吞吞忽然发出了响亮的吼叫声,“嗷吼!” 而香茅子分明在神识中感受到了吞吞传来的一股夹杂着战栗和兴奋的意念,这种情绪非常的复杂,有兴奋,也有紧张,甚至还有一丝隐约的恐惧。 香茅子立刻停止了对乌霜兽的追击,而是转头看向吞吞,只见吞吞吼玩之后,极快的冲向了山谷的方向。 它奔跑的速度极快,甚至凌空踏步,绕过所有的人群,直奔山谷奔去。 香茅子急着就追过去。可她现在踩在水中,浮水踏步的法决她还没有学过,要往里面追过去,却是来不及了。 “吞吞!”香茅子大喊。 这一嗓子,又引发了众人的围观。 “哎,又有什么东西发疯了?” “好像是那个丫头养的灵兽。” “一看就是没经验,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把灵兽放出来,万一这疯病传染怎么办?” 大家正在议论纷纷,吞吞却没能跑多远,而是对着不远处慢慢顺水飘来的一大截枯木,炸起了全身的毛发。 吞吞盯着枯木,忽然大口一张,“嗷唔”一声,就连喷了数枚火球过去。 跟最初那小小的火苗不一样,如今的吞吞已经能连吐数枚鸡蛋大小的火团了,看起来已经颇有些声势。 在场所有人都不明白这小灵兽发什么疯。 当吞吞的火球落到那截粗糙的枯木身上时,那枯木忽然疯狂的旋转起来。溪水被它翻腾出巨大的浪花。 直到这个时候,众多修士才发现,这截枯木并非如外形所示,而是某种巨兽的肢体。 “不好,那下面有东西!” “快躲开!” “上岸,赶紧上岸!” 似乎被吞吞激怒了,只见那巨兽翻起的浪花已经有三尺高,巨大的如同树皮一样的肢体疯狂的翻涌,拍打着水面。 大家都能从这种剧烈的翻滚中感受到巨兽的力量,很多有经验的修士立刻往岸上跑去。 欧阳师兄觉得这只巨兽小不了,立刻招呼大家,“凡生、水合,快走。司兄,快上岸。” 然后他就看见还在往巨兽那边奔跑的香茅子,不由气急,“辛师妹,危险!快回来。” 是的,香茅子跟所有人都相反,她在往吞吞身边跑。 就在此时,那巨兽却猛的抬起身体,露出了它狰狞的全貌。 那是一头不知道活了多久的灵蛟,它的身体比香茅子见过最粗的水缸还要宽上一大圈,从头到尾的长度能超过了十丈有余。 此刻它终于愤怒的昂起了头颅,眼睛里竟然跟乌霜兽一样,充斥着血红之色。 这只巨蛟,赫然也被醉流霞给刺激到失去神智! 吞吞跟这只巨蛟相比,就好比成牛身边的小鸡仔一样。可吞吞见到巨蛟之后,竟然发出更加兴奋的嘶吼。 它又是一仰头,咔嚓数声,又是数道雷电喷向巨蛟。 那巨蛟昂着头,在它粗粝而狰狞的头顶,已经有了一截半长不短的银色独角。 巨蛟藐视的迎着吞吞这数到雷电,任凭它们击打在身上,浑然不惧! 这些雷电射入巨蛟的身体,它甚至连颤抖都没有发生一下,完全无视了这些攻击。 吞吞似乎呆了下,而这个时候香茅子已经察觉到不对,立刻大吼一声,“吞吞,回来!” 吞吞再也顾不上心头那股渴盼的欲望,掉头就跑。 蛟蛇焉能放任让它离开,尾巴一甩,弓起身体就冲向吞吞。 巨蛟的速度极快,粗壮的身子蜿蜒曲折,扭动间已经直冲众人而来。 巨蛟开始的时候是盯着吞吞咬去的,奈何吞吞虽然攻击力一般,可论逃跑它的速度着实可以,凌空踏步,接连翻滚,一下子就逃脱了巨蛟的长牙利齿。 巨蛟一口咬空,愤怒之下,猛的扭头向旁边,瞬间就咬住了一个跑得慢的南山修士。 咔嚓一声轻响,巨蛟就把那名南山修士咬成了两截,然后分别吞了下去! 这些事情只发在瞬息之间。 大家从开始到慌乱,到躲避不及被巨蛟咬杀一人,一共也不超过五息时间。 而当巨蛟吞下那人的时候,香茅子的飞剑和庄天瑞的小番天印已经砸了过来。 香茅子因牵挂吞吞的安危,可以说是第一个出手的。 这只丑陋的疯狂巨蛟是在是她生平所见最为凶悍的灵兽,香茅子不敢留有余力,直接用了飞剑术,祭起凤音长剑往巨蛟身上劈去。 然后当凤音剑吞吐剑芒,隐隐携带风雷之声,狠狠斩向巨蛟之时,甚至连它的皮肤都没有刺破。 只在它宛如粗粝树皮一样的外皮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白色印痕。 香茅子愕然了,这是什么防御啊,这巨蛟怎么会这么厉害?! 巨蛟虽然没有被刺伤,可依然被这种骚扰而刺激到发狂,它灵活的甩了一下尾巴,啪的一声,就把凤音飞剑抽到一边,插到旁边的山壁上,嗡嗡抖动不止。 香茅子顿时慌了,她立刻又从乾坤手镯里翻出自己以前在小筑的那柄佩剑,可这次她却不敢再用飞剑术了。 这样大的一直巨蛟,要如何是好。香茅子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庞然大物,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庄天瑞第一眼看到这只银角巨蛟的时候,眼珠子差点没有瞪出来,这个恐怖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种巨蛟本名叫做石胎铁鳞蛟,原本是厌洲洿泽深处的洪荒种,它们日常吞食金精火铁,没事还喜欢在流火地脉中摩擦煅烧自己的外皮。当铁鳞蛟的兽丹大成之时,它们会停止蜕皮,反而在自己的鳞甲外面逐渐生出铁鳞出来。 这个时候的铁鳞蛟外皮会极其坚硬,普通的攻击和法器对它们来说,根本无效。 随着岁月的变更,成年的铁鳞蛟会慢慢长出一根独角,这独角最初是白色,随着铁鳞蛟逐渐进化,会慢慢变成银色,最终会变成金色。 铁鳞蛟的独角进化并不会很快,通常每百年才会蜕变一次,然后颜色日益加深。当它独角变成银色之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几千几百年,这种独角全部转化成银色的铁鳞蛟,其功力相当于人类修士金丹初期的程度。 庄天瑞素来不喜欢用功,反而对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分外上心。作为魂寰少主,他所有享用的资源远超其他任何同龄修士。故而就像是铁鳞金角这种稀罕物,他也曾经在库房把玩过,才会知道关于铁鳞蛟的事情。 糟糕了! 庄天瑞立刻觉察,他暂时没办法理解昆仑灵境为何会出现这种大凶之兽,但是现在最关键是的这种大凶兽出现了,它似乎还在发狂。 而在他周围,全部是一群炼气期的小弟子。 原道灵镜本来就是开放给筑基期以下的弟子们游历和学习的,故而来到这里的修士,其境界都高不到哪里去。 几乎是瞬间,庄天瑞就明白了事态的紧急,他立刻把自己攻击力最强的至宝——小番天印拿了出来。 疾!庄天瑞当即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小番天印上。 小番天印在半空中翻滚,膨胀起来。 之所以叫小番天印,是因为这个番天印只有十山之力,再多了,需要驾驭控制的灵力要求就更多了,庄天瑞目前的修为境界完全无法掌控的。 然而虽然叫小番天印,魂寰少主的至宝又岂能小觑。 小番天印在空中翻滚着膨胀,瞬间就有半个屋子那么大,这里面已经压缩了十山之力。 小番天印的操控,对于现阶段的庄天瑞来说,也是勉力为之。 它狠狠的砸向了铁鳞蛟。 小番天印的变化,也带来了周围灵力巨大的旋转,这股巨大的压迫力,让疯狂的铁鳞蛟竟然瞬间恢复了一瞬清明之色。 它猛的张口,一股充满金系灵气的风刃狠狠赢向了小番天印。 两股巨大的灵压猛烈的碰撞在一起,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发生了猛烈的爆炸! 轰隆! 巨大的灵压向四周翻滚,吹得众人一阵乱翻。 “快跑啊!”有人疯狂的喊着,就往外跑去。 庄天瑞咬着牙操控着番天印,再次掉转过来,准备进行二次攻击,“快进宝阁,别往外跑。” 这是庄天瑞能说出来的极致了,番天印固然凌厉凶猛,可它对灵力的需求也是极其庞大的,操纵它,对庄天瑞来说并不容易。 白芊芊距离庄天瑞不算太远,听到了他的话,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不能往外跑,往外跑是送死去了。 他们来的时候,路过的是一道长长的峡谷水道,路径狭窄,根本展不开。倘若大家一窝蜂的往外跑,以这种巨蛇的速度,很快就能在峡谷水道将他们追上去。 那时候才叫惨,他们即跑不掉,更无法展开队形组织攻击。 这个时候,的确进入道清宝阁是最好的选择。 道清宝阁,能抵御金丹修士一击之力。 想到这里,白芊芊果断高呼,“外面跑不掉的,而且无法施展攻击。大家都进入道清宝阁避一避。” 听到白芊芊大声清楚的指挥,很多人也反应过来,于是大家就一起往道清宝阁跑过去。 欧阳师兄也一手一个,拖着陆凡生和水合往宝阁跑去。 欧阳师兄焦急的抬头看天,执事们怎么还不来!! 结果这么一看,却赫然发现,刚刚还能隐隐看到的白剑符箓的痕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在这里耽搁的太久,白剑符箓的时效,竟然是已经过去。 欧阳师兄顾不得冲进去,他先让两人进去,自己却忙在乾坤袋里又翻出几张白剑示警符箓,全部激活了抛到天上。 啪啪啪,数声响动。 半空里一下子出现了好几个白色的巨剑,这也是一种剑语——情态紧急,速速赶来。 欧阳师兄这么一耽误,可就落在众人的后面。 那边庄天瑞眼看众人大都跑到了宝阁之内,操控着小番天印再次往铁鳞蛟身上砸去。 这次铁鳞蛟没有喷息,而是翻滚着粗壮的身体,灵活的滚动腾挪着。 庄天瑞也借着它躲闪的机会,飞快的往宝阁内跑去。 眼瞅着欺负自己的小虫子们都往一座大屋子里躲,铁鳞蛟愤怒了! 它狂吼一声,身体一扭,尾巴就重重往这边扫来,可是按照位置,却是先要抽中了落后于人的欧阳师兄。 “师兄,快点。”陆凡生看到了这一幕,吓得差点晕过去。 然而铁鳞蛟的尾巴来得又凶猛又快速,这一下子要抽实了,欧阳师兄会被它抽成两截! ——狐狸有话—— 某些人作恶时,其实根本想不到,有些举动会引发连他们自己都承担不起的后果……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10:齐心 陆凡生尖叫着想冲过去。 在荟荃剑坞他们两个关系最好不过,而欧阳师兄平素诙谐幽默,对这个胖胖的小师弟极为照顾。此刻见欧阳师兄陷入险境,小胖子简直要急疯了。 可陆凡生本事低微,别说他冲过去也没什么用,更关键的是这个时候很多人疯了一般往道清宝阁冲,陆小胖压根就挤不出去。 铁鳞蛟的尾巴狠狠的扫来,这个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量比铁鳞蛟更快的推到欧阳师兄的后背。 欧阳师兄顺着这股力量一下子就飞了起来, 重重的向前飞起,竟然一下子后发先至,摔进了道清宝阁。 他呛呛踉踉的往前奔走了几步,被陆凡生一把扶住了。 小胖子握住师兄的手臂,那双小手都是颤抖的,手心里都是湿淋淋的冷汗。 欧阳师兄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意外得救,庆幸之余也觉得奇怪,立刻扭头。 却见到一起同来的辛师妹,她正站在距离原来自己所站的不远处,左手结印向前,做出一个推送动作。 香茅子看到情况危急,利用左手快速凌空画符,做了一个风卷符的手印。也不管能不能行,立刻朝着欧阳师兄丢去。 万幸,香茅子的基础极其扎实,这个慌乱状态下摆出的手印,竟然也让她施展出了风卷符。这道符箓再加上欧阳师兄自己也有意向前使劲。借力而行,竟然真的让欧阳师兄在危急之间躲开了铁鳞蛟的攻击。 铁鳞蛟的尾巴擦着欧阳师兄的后背追来。 “啪”的一声,重重抽在临清宝阁之上。宝阁微微晃动,瞬间撑起一个防护罩,白色的光芒在宝阁外围撑起,确是全然无憾。 铁鳞蛟被醉流霞刺激的发狂疯癫,却并不愚蠢。它眼瞅着这么多小虫子都躲进了临清宝阁,而自己的尾鞭攻击竟然对宝阁无效,就更加愤怒。 它吐着猩红的蛇信,转过身子横在宝阁之前,转身向着外面。 显然,铁鳞蛟觉得宝阁外面的小虫子们更好对付一些! 此刻大部分修士都进入到宝阁里,只有几个人还没有来得及进去。 香茅子,司家兄妹,还有庄天瑞。 见铁鳞蛟横过身子面朝他们几个,大家都知道这下不好了。 尤其是庄天瑞,内心更是无比崩溃。 庄天瑞刚刚调用小番天印砸了那铁鳞蛟三次,可以说极大的阻击了铁鳞蛟发飙,给所有人都创造了逃逸的机会。他本来打算趁机也冲进宝阁的,可没想到自己却被堵在了外面。 现在他体内气息翻滚,再次调动小番天印已经很困难了,小番天印需要大量的灵气支撑,对于现在才是筑基中期的他来说,频繁的调用小番天印还是过于勉强。 见铁鳞蛟心怀不善的看向他们几个,庄天瑞果断收起小番天印。又是翻手从纳戒里掏出一套勾戈五绝阵盘扔在地上,瞬间激活,并向旁边大喊,“快过来!” 香茅子看见庄天瑞摆出一套阵符,虽然不知这个阵符的具体功用,却立刻踩着疾风步往阵符内冲去。 她和小庄距离不远,倒是立刻就进入了阵内。 反而是司家兄妹,一直处于后方为大家争取时间,此刻看到阵符,也立刻往阵符内赶来。 铁鳞蛟简直暴怒不止,刚刚那些小虫子跑到屋子里,就让它无可奈何了。没想到这些虫子们竟然又弄出来一个! 瞬间,铁鳞蛟就张口,对着阵符开始喷息。 一股带着浓烈腥臭的毒雾立刻就冲到了无绝阵前,庄天瑞在等着司家兄妹还没有升起防护罩,这股毒雾一下子就罩住了他们两个。 香茅子反应快,几乎立刻就把以前的金刚符和趋尘符拿来激活了。这股毒雾虽然猛烈,攻击的强度却也平常,香茅子这两个举动对于正经的攻击没什么用,对付毒雾倒也恰好。 她是一点没被毒雾喷到,庄天瑞这个时候已经把五绝阵升了起来。 庄天瑞开启无绝阵极快,但自己却也吸了一大口毒雾进去,瞬间就迷晕了起来,亏他立刻用灵力强行压制毒素,勉强升起了五绝阵,把其余的毒雾驱逐出阵法外。 然后他单腿撑地跪了下去,整个人半边身子都开始发麻,再也支撑不住了。 香茅子在阵内,看到了庄天瑞此刻的情形,已经知道情况不妙。她立刻过来扶助庄天瑞。 铁鳞蛟的毒素十分猛烈,庄天瑞此刻全身几近僵直,硬撑着把阵旗交到了香茅子的手上,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他并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一个普通的炼气期修士,对于阵符、阵盘这种精妙繁复的东西,往往是束手无策的。给了他们,如果不好好操控,就跟让幼儿持斧,只能反噬自身。 可庄天瑞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余地了。尽管他竭尽全力的控制,但那股毒素还是快速的侵入了他的经络之中。 庄天瑞此刻全身僵直,甚至无法说话,毒气还在经络中顺着血液往心脉处攻击,他无法分心了,只能全力的用灵气抵挡这股毒素的侵袭。至于这个炼气期的小女修能不能用好阵符,庄天瑞已经无暇他顾。 铁鳞蛟喷息之后,立刻再次甩起尾鞭抽向五绝阵,香茅子看出庄天瑞中毒的样子,可她还是立刻结果令旗,运转起来。 阵盘的防护阵虽然已经升起,倘若无人去操控,根本抵挡不了这种程度的攻击。 香茅子将神识沉入到阵旗当中,快速的找到的阵眼,然后摇动阵旗。将五绝阵之厚土阵瞬间激活。 砰! 铁鳞蛟那粗壮的尾鞭仿佛一根倒下的山峰一样,狠狠的砸向了无绝阵。 而厚土阵瞬间灵力颠倒,将这股巨力传向了大地深处。虽然整个整盘发生了剧烈的抖动,却并没有被它击毁。 见攻击无效,铁鳞蛟又急又怒。 再次张口,一股股烟气从它的嘴巴了滚滚而出。这是铁鳞蛟的第二个绝招——炎息! 香茅子连忙催动阵旗,转换阵符。 当铁鳞蛟喷溅着一大卷毒龙烈焰卷向阵符的时候,香茅子调动了无绝阵中的碧浪滔天。 无数巨大的水系符箓疯狂运转,一股股带着潮汐之意的水灵气疯狂裹夹着阵盘开始旋转。 当毒龙烈焰撞击到水浪的时候,两者发出了巨大的爆裂声,一股股白色的蒸汽瞬间充斥了这片谷地,遮掩住了所有人的身形。 见毒龙烈焰都拿这些小虫子们没办法,铁鳞蛟更加躁怒,气得尾巴乱甩,在地上抽出一道道生硬的痕迹,周围碎石乱飞。 香茅子紧张的盯着铁鳞蛟,内心暗暗焦急,她用余光看见庄天瑞已经倒在地上,脸色都变得铁青。显然是中毒已深。 可现在,她却抽不身过去查探一下。 白色的水雾蒸腾遮蔽了大家的视线,对面宝阁里的人更不知道这边的危急情况了,他们亲眼见到铁鳞蛟的凶残和强力,更不敢轻易跑出来查探情况。 香茅子暗中着急,只能大喊,“这边有人中毒了,快想办法拖住这畜生一段时间!” 香茅子并不知道还有谁能帮忙,她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现在,他们这里法宝最多的人已经中毒晕倒在地,还有什么人能想有办法拖住这个畜生呢? 香茅子就听见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分别从左右传来,“好!” “你快抓紧时间。” 然后就听见啪啪啪的数声巨响,以及铁鳞蛟嘶哑的吼叫声,听着动静,它们似乎往东南方游走。 香茅子知道机会是伙伴们用尽全力为她争取过来的,更不敢迟疑。激活了防御阵旗后,立刻跑到庄天瑞身边查探。 他的气息已经极其微弱了。 香茅子立刻把当初颜令甄奖励给她的那些灵药全部都翻出来,捡着各种驱毒辟邪的,全都拿了出来。 朔气护脉饮、五灵清心丹、绝胜保命丹、九转莲心辟邪丸…… 香茅子也不分贵重与否,全都捏碎瓷瓶,直接喂给庄天瑞。 庄天瑞此刻已经全身麻痹,包括他的喉窍也不能吞咽,香茅子一面把各种解读的灵丹塞进他的喉咙,一面运转灵气,将它们化开,加速在庄天瑞的经脉里循转开来。 香茅子竭尽全力的运转灵气化药,心中默默的感谢颜令甄,幸亏有颜师姐当初给的这些灵药,不然今天真是束手无策。 运转灵气帮助他人炼化灵药,这个过程并不那么轻松,所需要的时间也不算短暂。 幸亏这个时候,铁鳞蛟完全被另外三个人纠缠住了,跟他们缠斗在一起,这才来不及顾及到这边。 此刻被水浪和烈焰激出来的浓雾渐渐散去,东南角的场景也逐渐显现到了大家的面前。 司家兄妹正在跟铁鳞蛟缠斗在一起,司应羽用的是一把浅色的扇子,那个扇子是一个高阶五行法宝。 不停的变化着各种法决砸向铁鳞蛟,铁鳞蛟被她弄得不胜其烦。 然而司应羽的攻击其实对铁鳞蛟来说是无效的,顶多是一种烦躁的骚扰,真正对铁鳞蛟有效的攻击,还是另外两个人。 司应元和白芊芊。 他们两个一左一右,分别站在铁鳞蛟的两侧对它进行各种攻击。 司应元手中的武器竟然是一柄银色的长枪,他舞动长枪,如同一片片泼开的银色流光,直接攻向铁鳞蛟的脖颈下的一块鳞甲处。 铁鳞蛟如今最恨的就是他。 脖颈下的鳞甲处,是铁鳞蛟的罩门所在,也是铁鳞蛟重点防护的地方。那出的鳞甲更是比别的地方厚实了三分。铁鳞蛟从出生开始,就在打磨和增加此处的防御。 故而这片鳞甲,又被称为铁鳞元甲,算得上是中阶至坚的几种材料之一。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儛(同音字)^若^小^说^网^ 司应元尽管用尽全力,却也无法一次性破开那处铁鳞元甲。然而他并不气馁,每次都拼劲全力,用足内劲去攻击这片鳞甲。 无论铁鳞蛟怎么扭动身躯,他都能快速变化步伐,并准确将枪尖击杀到那片鳞甲之上,极其精准。 铁鳞蛟被他骚扰得凶性大发,全心全意开始对着司应元进行攻击。 尾鞭、毒息、烈焰,各种扑杀轮番上阵。 司应元的压力骤增,然而他依然冷静的游走在铁鳞蛟的周围,并一直攻击脖颈下的罩门。 那里,才是铁鳞蛟最为致命的地方。 司应元之所以能跟铁鳞蛟周旋这么久,还是因为他真正的修为,并非最初说的那么低…… 司应元真正的修为已是筑基后期的高手,并非最初展现出来的炼气大圆满状态。另外他手中的银枪也是一件高阶法器,又跟他的心法相呼应,所以对上金丹中期的铁鳞蛟,竟然也有一搏之力。 其次,每当遇到毒息这种攻击,司应羽的五灵扇就会运起疾风术,将毒气反吹回给铁鳞蛟,其他的时候,也尽量运起迷雾、水雾等各种骚扰手段,干扰铁鳞蛟的视线。 最后,还因为还有白芊芊在一旁策应。 白芊芊实打实的是炼气高阶的境界,照理说,她对上铁鳞蛟是完全没有一击之力的。 可现在事态太过危机,白芊芊拿出了一张非常老旧的金色符箓。 这是一枚符宝。 这枚符宝,是白芊芊最后的保命手段之一,是白家元婴修士用本命元婴炼制的符宝。 白芊芊用它救过自己很多次,如今它的使用已经快到极限,恐怕过了这次,就要彻底报废了。 然而面对这种危机的情况,白芊芊还是毫不犹豫,立刻就把符宝祭了出来。 符宝落地,出现了一个身高三丈,手持利刃的金甲武士,他周身燃烧着金灿灿的灵焰,双目处是一抹无情又冷酷的亮银色。 白芊芊站得稍远,指挥着金甲武士冲向铁鳞蛟。 每当铁鳞蛟要缠上司应元的时候,金甲武士就会用利刃狠狠劈向铁鳞蛟。白芊芊操纵的金甲武士,并不能那么准确的攻击某个指定的位置,不过因为是元婴大能炼制的符宝,其威能远非其他灵宝、灵器可比。 金甲武士的长刃所致,每每在铁鳞蛟身上划开一道口子,一股猩红的血液就这样喷溅出来。 铁鳞蛟就会愤怒的转向金甲武士喷焰攻击,而趁着这个机会,司应元则纵身上前,再次手持长枪对铁鳞蛟脖颈处的铁鳞元甲很攻。 两个人相互牵制配合,这才堪堪的跟铁鳞蛟勉强斗了个平手。 在五绝阵中,香茅子虽然心头着急,可是手下运转灵气的动作却平缓稳重,慢慢的引导着药性化开,在庄天瑞的周身缓缓运转开来。 她并不知道是哪一味药起到了效应,不过庄天瑞的脸色确实由铁青逐渐转白,呼吸也从若有若无,开始变得稳健起来。 这就是好现象,香茅子心下大安。 更加努力的运转灵气,引导庄天瑞的灵气在灵脉中运转。 又过了片刻之后,庄天瑞终于缓缓张开了眼睛,他本来想谢一下这位小姑娘,可刚一张口,一股无法忍耐的恶心涌了上来。 他只来得及强行挣扎翻身,整个人还半趴在地上,就疯狂的干呕起来,然后吐出了一口极其恶臭的黑色黏痰出来。 看着庄天瑞涕泪横流的惨样,香茅子只能掏出一个手帕塞给他擦脸。庄天瑞狼狈不堪,只能点头谢过,然后继续干呕。 不过他能呕出来,身体的毒素却是逼出来不少,剩下少量的余毒只要慢慢的调养,用不了三五天也就清理干净了。 香茅子又掏出自己常用的葫芦地给他,里面装了一点灵水。 庄天瑞轻轻摇头,香茅子并不以为意,就收了起来。 如今庄天瑞已经能自己从纳戒里拿东西了,他又翻了几枚极品丹药吞了下去,倒是比香茅子刚刚胡乱塞给她的对症的多。 香茅子见他没有大碍,就又拿起令旗,往铁鳞蛟那边张望起来。 双方缠斗的越发密集起来,而白芊芊那个金甲武士的金光,已经逐渐黯淡下来。 香茅子快速的判定着,倘若白芊芊金甲武士破碎了,那么哪怕凭借司家兄妹的身手,也支撑不了多久。 她立刻下了决断,“他们撑不了多久了,我们得赶紧躲进你那个宝阁里去。你还能走么?” 此时庄天瑞虽然已经端坐起来,可体内依然有余毒在运转,双腿一点力气都没有,别说让他走,连站都困难的。 庄天瑞苦笑着摇头,“这可还不行,只能劳烦师妹帮忙了。” 香茅子也是个干脆的人,立刻点头,“成!” 然后她弯腰,一把就拎着庄天瑞的衣服领子,将他扯了起来。 庄天瑞还来不及喊,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横了过来。 他此刻毫无反抗能力,脸朝下的被香茅子放平。 香茅子一个胳膊环住庄天瑞的大腿,另外一只手揪着他的衣服领子,勉强拖起他,抬腿就跑。 香茅子的这个抗人姿势,跟村子里抓猪仔的动作一模一样。 ——狐狸有话—— 铁鳞蛟的实力远远超过了他们这些人的水平啊,就算用法宝砸,也很难一次性砸死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11:协力 香茅子几乎是挟着庄天瑞往宝阁跑。 她这么一动,却几乎把庄天瑞身边的伴当狗腿子们吓坏了,立刻就有十来个人冲出来接应。 刚刚铁鳞蛟冲出的时候,大家都在慌乱,不过即便如此,也不敢丢下公子一个人,自己去跑路。 然而庄天瑞快人一步把小番天印拿出来,这个东西别人不清楚,魂寰诸位客卿可是知之甚详,它在魂寰也能算是门派宝物之一。 小番天印最大的特点就是简单、粗暴、高效。 从这点上来说,也可以看到掌门人夫妻对这个独生爱子的呵护,专门拿了一个最最适合他的武器给他防身。 客卿跟班们见公子都把小番天印拿出来了,就放下了一多半的心。小番天印这种器宝级灵器,一旦用起来,跟金丹后期的高手,也有一招之力。 更何况公子那时候早已经明确指挥大家赶紧进入宝阁,众人立刻明白,公子这是给大家安排一个撤退的机会,自然遵从。 后面的事情却是超乎了大家的意料之外。 铁鳞蛟忽然横亘在宝阁和公子之间让大家有些担心,不过看到公子拿出了五绝阵就再次安心。五绝阵的防护也是一顶一的强势,再加上铁鳞蛟粗壮的身躯遮挡着视线,绝大部分人完全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白雾已经弥漫开来。 等到迷雾散开,白芊芊和司家兄妹已经引着铁鳞蛟走到了东北角,而这个时候众位客卿才看见自家公子跟卷破被子般被人挟在胳膊下拖着走。 这下客卿们才慌神了,公子怎么了?! 他们一窝蜂般,冲了出来,极其狗腿的在香茅子手中抢走了庄天瑞。 三个扯胳膊的、五个抱腿的、还有两个抢着去扳脑袋,唯恐落后一步让公子嫌弃。 香茅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急匆匆的来,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抢了庄天瑞就跑回去了。 不过也好,这样至少更安全一点。香茅子全无负担。她也跟着大家往宝阁的方向冲。 这个时候,后面宝阁里的众人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尤其以白家和南山的人声音响亮。 香茅子不由停下回头。 原来是白芊芊的那个符宝,终于在最后一次硬抗铁鳞蛟之后,金甲武士身上的光芒逐渐黯淡,终于是彻底的碎掉了。 白芊芊的表情非常严肃,对于符宝支撑不了多久这件事,她内心早有准备。 此刻符宝彻底碎裂,在空中变成一团团燃烧的小火花,然后黯淡的落了下来。 白芊芊开始双手快速而猛烈的打出各种手印。 缺少了金甲武士的牵制,司应元那边立刻陷入了紧急状况之中。 愤怒且疯狂的铁鳞蛟开始专门盯着司应元进行缠斗,而司应羽的干扰完全起不到牵制的作用。 这边白芊芊快速而不顾一切的结手印,她虽然对雷符掌握的极为精妙精准,可这样疯狂的大量抽取灵力制作九环转雷阵,也是第一次。 很快,白芊芊的灵力就有了快要枯竭的乏力感。甚至连经脉都开始隐隐的抽搐一般的疼痛起来。 然而铁鳞蛟此刻更加疯狂的翻腾,撕咬着这司家兄妹,险象纷呈。白芊芊咬咬牙,死命的继续抽取灵脉,速度更快的打着手印布局。 白家的众人也在担心白芊芊,他们却没有任何办法,他们之中修为最高的就是白芊芊,其他的人对上这种堪比金丹期的巨兽,冲出去绝对只能是添乱。 故而白家的众人只能高喊,“芊芊,快回来。” 可白芊芊不能回去,她现在如果回去了,司家兄妹可能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对于目前这种棘手的现状,一群小炼气弟子们再着急,也没有办法,完全帮不上忙。 倒是庄天瑞,被客卿们抢回到宝阁后,客卿们立刻拿出若干回灵软垫帮他垫好,唯恐公子把中毒的气出在他们头上。还有的狗腿子客卿拿出了一大把丹药,就要给庄天瑞喂服。 庄天瑞此刻的情况已经极大的好转,他竟然已经能自己坐了起来。看到那个客卿捏了若干连自己都不太认得的丹药就要往自己嘴巴里塞。 气得他连忙推了那人一把,没好气的说,“我还没死呢,倒再被你噎死。” 那客卿见公子已经能坐起来说话了,知道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讪讪的收起了手中的丸药。 庄天瑞动动手指,指挥客卿们让开,看着白芊芊那边的情况,重重的皱起眉头。 白芊芊的九转雷阵就要结完,然而此时,司家兄妹那边,已经有几次差点被铁鳞蛟的尾巴扫到。 亏着司应元在这么危机的情况下,步伐和攻击也依然极稳,枪尖每次所指,全都是铁鳞元甲所在之处。 正是因为他这种狠准,才逼得铁鳞蛟不得不回防自己的脖颈处,让它的动作受到了极大的牵制。 然而这种状态对于修士们来说显然是不利的。 妖兽和灵兽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天赋和体能,凭借庄天瑞的眼光,自然看得出,能跨级跟堪比金丹期的铁鳞蛟纠缠这么久的人,绝对不会是一般的人。 至少也是青云榜上的一号人物。 不过司应元这号人物却没听过。 此刻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庄天瑞立刻在自己的纳戒里开始翻腾起来,他别的没有,就是法宝多。 庄天瑞想凭借法宝去助人一臂之力。 然而要能对金丹境的灵兽起到作用的法宝,却没能找到。 法宝,的确能帮助修士极大的提高攻击力,然而这些攻击力并不是凭空而来,法宝的等级也要跟修士们的修为相互对应。 让一个炼气期的弟子去操纵元婴阶的法宝,压根就没可能成功,那些法宝对神识和灵力的要求,是非常浩瀚巨大的。 而炼气期的法宝,又谈何容易能对金丹期的妖兽形成压制?!炼气的法宝的攻击力,对上金丹期的灵兽,原本就好像三岁的顽童手持木棍捅一个成年人。 而铁鳞蛟偏偏是金丹期里格外特殊的一种灵兽,它是强防护力和强攻击力见长的妖兽,哪怕在同阶妖兽里,它的凶名也排在前列。 要不怎么说庄天瑞的小番天印会那么珍稀,在魂寰那边也能成为小至宝之一。并不是因为小番天印的绝对攻击力量,比起魂寰无数金丹法器,元婴宝器,甚至个别镇派至宝的天玄地黄级别神器来说,小番天印着实算不上什么。 然而它最最稀罕的,则是能让低阶弟子使用,并实现高阶灵器的抗防功效,这才是它极为难得的地方。 庄天瑞在自己的纳戒里翻了半天,发现除了小番天印,高阶法宝他不是没有,而且缺乏了能使用的人。 找了半天,竟然只找到了几样适合目前状况的。 他把这几样灵器都拿了出来,迷踪幻影镜、雅韵清净铃、娑羽针。 他招呼着自己的客卿们,“你们有谁愿意挑一样灵器,出去接应他们一下的?” 客卿们听了公子的话,就两两相看,都不说话。 是的,他们都不想出去。倘若公子还在外面,那么为了公子,多少还是要拼一下的,可如今他们自己人都在宝阁里,却让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救那些人。 客卿们不乐意,不过他们也不好直接拒绝,反而七嘴八舌的找借口起来。 “依小人来看,那边情形尚可,易静不易动啊。” “我们刚一离开公子就出了意外,这次可不敢再离开半步了!” “魂寰应该团结一致,此刻不宜分兵。” 客卿们七嘴八舌提着意见,却都是不愿意出去冒险的意思,庄天瑞默默垂下眼帘,这种时候,他也不好强制客卿们出手。 就在此时,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忽然响起,“我能试试么?” 庄天瑞抬头,就见香茅子看着他,然后又说了一句,“我不是魂寰的人,不知道能不能用这些灵器。” 庄天瑞立刻问,“你是什么境界?” “通灵境。” 通灵境,乃炼气七阶,是实打实的炼气高阶弟子了。庄天瑞连忙说,“可以。你要选哪个灵器?” 香茅子用眼睛快速的选了一下,然后指着那个镜子问,“这个镜子有什么用?” 庄天瑞解释道,“这个是迷踪幻影镜,可以尝试对着铁鳞蛟的眼睛去照射,在一定程度上能干扰它的视线。” 香茅子立刻决定了,就是它。 “我选它。”情况紧急,她也不废话,准备拿了东西就走,庄天瑞忙递过去另外一个小钟给她,“坤灵钟,防护用的。你带上以防万一。” 香茅子也不废话,左手抓着铃铛,右手抓着金钟,直接就冲出宝阁。欧阳师兄开始带着陆凡生和水合被人挤在远处,见香茅子跟在云公子后面回到宝阁,刚刚挤过来,结果就见这丫头又蹿出去了! 气得在后面大叫,“辛师妹,你给我回来!” 也不知道是香茅子没听见,还是假装的,总之连头也没回。 而此时,白芊芊的九转雷阵刚刚完结,司应元那边已经险象纷呈,她大喊一声,“雷阵已成。” 司应元抢攻两枪之后,立刻带着司应羽闪避。 铁鳞蛟自然不能放任这两只小虫子逃脱出去,身子一卷就要追上去。 白芊芊趁着这道空隙,连忙催发了自己布下的九转雷阵。 “咔嚓”一声巨响,惊雷乍起。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接下来就是一道道惊雷不断围绕着铁鳞蛟炸裂开来,巨大的雷电带着惶惶的能量,狠狠的劈斩到铁鳞蛟的身上。 刺目而耀眼的紫色雷电在它的身上蜿蜒攀爬,看起来极具威慑力。 而司应元兄妹则趁机往白芊芊这边移动,他们刚刚凑到一起,还来不及往宝阁那边移动。 首发完整版↘^儛^若^小^说^网^↙: 点 uru0 点 c 0 br /> 九转雷阵的最后一击,万雷亟天已然发作。 围观的众人都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微微一震,哪怕在宝阁里的人,也能感到这股寂灭的雷杀之意。 符王白家,果然非比寻常。 白芊芊脸色苍白,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成功。 此刻她已经透支了自己最后一丝灵力,再也无法抽取调动任何灵力了。 一片又响又密集的炸雷接连响起,司应元看出白芊芊苍白的脸色还有透支急促的呼吸。立刻拉着她的胳膊,“走!” 司应羽自发的跟在后面,三个人趁着这个机会急忙往宝阁方向奔逃。 而这个时候,铁鳞蛟发出了一声剧烈的嘶吼声! 它竟然突破了九转雷阵,已然是追了过来。 九转雷阵不是不强,实在是白芊芊跟铁鳞蛟差了太多的等级,但是这个九转雷阵已然阻碍了铁鳞蛟一下,让司应元绕了过来。 可此刻,愤怒的铁鳞蛟更加疯狂的追了过来。 司应元把力竭的白芊芊丢给司应羽,“快走。” 他也只来得及说这两个字,再多一个字的机会都没有了,翻身又直接迎上了铁鳞蛟,长枪一振,一股金锐之意破空而出。 再次刺向铁鳞元甲。 铁鳞元甲被准确的击中了,刚刚的九转雷阵并这次攻击,已经让铁鳞蛟彻底发狂。 感受到疼痛的它,猛地一张嘴。 司应元以为又是毒气,立刻展开了一个防护罩。 然而这次的铁鳞蛟张口喷出来的却不是毒雾,而是一股水箭,急进而激烈的水箭呲的击打在防护罩上,瞬间就击碎了它。 司应元连忙侧身过,那水箭呈现墨绿色,带着浓稠的腥臭味道,擦着司应元的衣服射在后面的地上,发出了腐蚀的声音。 这股水箭贴着司应元太近了,以至于他闻到了那股浓臭的味道,脑中甚至眩晕了一下。 “不好,糟了。”司应元已经意识到不妙。 可这种争斗之中,又怎能容他分神,一个晃神间,铁鳞蛟那黑色的尾巴就已经缠绕上来,卷到了司应元的身上。 司应元再想挣脱,却是乏力回天。 “着!”香茅子大吼一声,她刚刚冲到,已经同时祭起金钟和镜子。 镜子被祭起之后,发出了一道炫目之际的光芒,带着七彩迷幻的流光。香茅子用神识和手决牵引着镜子照向铁鳞蛟的双眼,那明晃晃的光芒吞吐闪烁的引诱着铁鳞蛟。 它果然恍惚了起来,尾巴也开始渐渐的松弛。 司应元趁机连忙用长枪倒转,插入了卷动的尾巴里面,用力别住尾巴,努力撬动缝隙,好让自己脱身。 香茅子就觉得宝镜在疯狂的抽取灵气,那镜子要维持七彩流光,所需灵气竟然如此巨大,才几息的功夫,竟然有支撑不住的感觉。 这镜子是怎么回事啊!她内心焦急,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快!” 司应元自然是明白她坚持不久的,更加用力的撬动铁鳞蛟的尾巴,它终于逐渐松动了一点点。 大家在远远看着,都急的不行。 白家众人已经扑出来接应白芊芊和司应羽。 香茅子就觉得自己灵脉、甚至骨髓里的灵气都要被镜子抽干了,她真的支撑不住,镜子忽然闪烁了一下。那七彩曝光黯淡了一下。 只这一瞬,铁鳞蛟就回过神来。 它忽然双目通红的看着那个镜子,从鼻孔里喷出一股绿色的浓雾,直接喷到了镜子上了。 镜子身上发出了滋滋的声音,香茅子神识剧痛,“哎呀”一声,那镜子就掉了下来。 铁鳞蛟连续数次被这些小虫子戏耍,彻底暴走起来。 尾巴重新用力收紧,司应元的腰部被它紧紧裹了起来,幸亏还有长枪别在里面,做最后的挣扎。 而这个时候,铁鳞蛟又是一口水箭喷向香茅子,香茅子根本闪避不急。 幸亏在她头顶罩着的小钟自动的飞了过来,滴溜溜转着挡住了水箭的攻击。 然而绿色的水箭很快就让小钟失去了光泽,“咣当”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咔”,这一声响却是来自司应元,他被铁鳞蛟死死的缠住,银色的长枪已经弯折了。 司应羽回头一看,眼睛都红了。 顺手一推,将白芊芊推向了扑过来接人的白家众人,自己翻身往回跑,司应羽双手一展,竟然凭空擎出两只长剑。 可她还来得及么? 司应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身上的防身法宝,一个个爆裂开来。 铁鳞蛟猩红的双眼却没有看别人,而是盯着香茅子。 一股带着蛮荒而凶悍的灵压,直接扑了过来。 是的,它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 这些小虫子,都该死! 香茅子看着铁鳞蛟,虽然它没有表情,可香茅子就是能从它裂开的大嘴中看出一抹残酷的意思。 在威压之下,她的发绳都崩开了,此刻头发散开,无风而扬起。 吞吞感受到了这股威压,疯了一样的也往这边冲来。 事态危急。 庄天瑞远远的想再一次激发小番天印,然而他刚刚催动内里吗,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铁鳞蛟弓起身体,要给他们致命的一击了。 而这个时候,香茅子什么底牌都没有了。 周围的一切,在香茅子的眼中都慢了下来。 她能感受到司应元挣扎无力,逐渐被压缩的痛苦; 她也听到了司应羽拼命的喊叫; 她甚至还听见了吞吞发疯的嘶吼和急速冲过来的声音; 可这些,都没有用。 香茅子盯着铁鳞蛟脖颈下的那块铁鳞元甲,她见过司应元无数次的长枪都扎向这里。 此刻,在铁鳞蛟躬身的时候,那块元甲上已经密密麻麻被扎了无数个小孔出来,那都是司应元一次次全力攻击过的痕迹。 香茅子翻手,只有那把小筑发给她的门派长剑。 平稳呼吸。 凝神,专注。 手臂平抬,胳膊的灵脉正旋,腿部的灵脉逆旋,拧身踢腿,长剑直刺。 目标,铁鳞元甲。 这是每天一万次,从不间断的一元剑决。 香茅子从没有成功过,可是她在这个一元剑决上,却坚持了整整三个月,一百万次纯粹而枯燥的练习。 两股灵气沿着经脉快速的旋转,隐约的碰撞到了一起。 一元剑术,疾! 香茅子的体内灵气已经枯竭了,可当她使出了一元剑术的时候,天地间却忽然刮起了一股轻微的风。 瞬间,浩瀚的灵气宛如长河入海一样,从四面八方,穿过了无数星辰和岁月,灌注到了香茅子手中的长剑之中。 和以往练习的时候完全不同。 香茅子能感受到这股沉重的灵气,却通过了一元剑术,化作了无坚不摧的凌冽剑意。 此刻,她就是剑! 那股剑意无需她催促,直接冲向了铁鳞蛟。 铁鳞蛟的第二道水箭已经喷出。 可剑意直接冲着水箭冲去,瞬间把它们斩到寂灭。 接下来,这股恐怖的剑意直接冲向了铁鳞元甲。 只是“咔嚓”一声轻响。 铁鳞元甲,破! ——狐狸有话—— 这章,可累死我了。大家周末愉快,我也出去吃饭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12:未完的苦难 香茅子操纵着一元剑术,冲向了铁鳞元甲。 “咔嚓”一声过后,铁鳞元甲终于破开。 在铁鳞元甲之下,显露出一层白色的肉膜,此刻正在微微的起伏。那里就是铁鳞蛟的心窍所在。 然而香茅子已经没有余力继续进行攻击。 她手中的长剑在刚刚那一瞬催发之下,骤然化成了一片粉末。 香茅子右手在这股强烈的剑意反震下,不由自主的跟着震动。 她本能的向后倒仰,足下使劲,高高的跃起,借着这股震动,整个人像一只折燕般往后疾退,这才卸掉这股巨大的冲击力。 也幸亏香茅子这样做,手腕才没有被这股恐怖的反震之力所伤。 而恰在此时,司应羽终于冲到了近处。 她从香茅子身侧擦身而过,高高跃起。 不要命一样的杀了过来,全然不顾铁鳞蛟张开的利齿。她双手的长剑都被裹上一层火红的灵气,火系剑芒显然催发到极致。 “啊!”司应羽发出了愤怒的叫声,双手长剑狠狠的扎向肉膜所在。 噗噗,随着双剑袭向两道血剑冲天而起。 火色的剑芒扎透了铁鳞蛟的心脏处,两道血箭朝天疾喷。 铁鳞蛟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可身子却终于慢慢的松开,整只长蛟重重的摔到了地上,砸起了漫天的尘土。 铁鳞蛟摔到在地上,再也没有了挣扎反弹的力量,抽搐着涌出大量的鲜血,生命在不断的流逝。 照理说,这些蛟血也是极为不错的炼丹材料,可此刻却无人有心情去搜集这些东西。 铁鳞蛟终于无力的松开身体,司应元再次用力之后,艰难的从它沉重的身躯中挣脱出来。 此行真是险到极处,连司应元都产生了九死一生的压迫感。 司应羽看到司应元脱险,这才手持双剑垂到地上,竟然是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 直到此刻,众人的心才从剧烈的跳动中慢慢缓和下来,所有人的眼神中都流露着一种被称为死里逃生的庆幸。 吞吞也终于冲到了香茅子的身边,它用小脑袋顶了顶香茅子的小腿。 香茅子弯腰,想用手摸它的小脑袋,却发现做不到。她双手抖得跟筛子一样,到此刻还不能停下来。 实是刚刚用力太过的缘故。 香茅子只能口头跟吞吞说了一句,“没事的,吞吞真好。” 吞吞这家伙跟香茅子心意相通,此刻自己知道香茅子的状态还算可以。它一双黑豆小眼睛咔吧咔吧的,然后就转过身去,眼睛静静的看着铁鳞蛟。 香茅子心里涌起一股极其不妙的预感,这家伙,不会的吧! 事情果然向着香茅子最坏的打算发展了,吞吞的意念里忽然传来极其兴奋和幸福的短句,“好吃,好吃,好吃,好吃……” 香茅子连忙阻止它,“吞吞,不许吃。听到没有!” 可吞吞甩都不甩香茅子。它的身形极快,在各种跑路和穿行的身法上,吞吞是极具天赋的。吞吞胖乎乎的身子只轻轻一抖,就留下一片灰色的阴影,倘若不仔细盯着,根本看不到它的行迹。 香茅子不敢大喊,她知道吞吞这个死德性,但凡它看上的好东西,那是想方设法也要吃到嘴巴里,否则绝不善罢甘休。 香茅子见吞吞又要去偷偷摸摸占便宜,急的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她不知道具体吞吞又看上了什么,不过便宜可不是这么占的。这条铁鳞蛟,显然是极其难杀的一种灵兽。 这就意味着它的价值会非常的高。 这么多小伙伴们都在出尽全力,不说司家兄妹身先士卒拼在前面。庄天瑞赢宝阁守护了大家的安危。就单算白芊芊那个碎掉的符宝,就难以用价值来衡量。 香茅子觉得这条珍贵的铁鳞蛟,至少要大家商量怎么分才是。不过如果吞吞真想要什么,她会尽力的争取,把自己的那个份额全部为吞吞换来。 这才是应该有的携手御敌的分配法则。 像吞吞这样偷偷的背着人就去拿东西,这哪里行。 香茅子不想惊动大家,只能是在意念中拼命的威胁吞吞,“你再这么不听话,以后都不带你出来玩了。臭吞吞,马上回来,听到没有?马上!” 可吞吞除了极其亢奋的情绪和强烈的欣喜,竟然完全无视了香茅子的命令。 吞吞攀爬的极快,很快就一阵烟般的冲到了铁鳞蛟的身旁。 此时,司应元勉力站起来,走到了司应羽的身边,伸手扶起了她。 司应羽快速而低声的跟司应元说了句什么,连香茅子距离这么近都没听清。不过司应元微微摇头,似乎否决了什么。 司应羽就没再说话。 白家的诸人已经接到了白芊芊,本来着急往宝阁里面冲。 见铁鳞蛟倒下了,他们也停在当地,七嘴八舌的围着白芊芊问候起来。 宝阁里其余的人,有不少见外面的铁鳞蛟已经毙命,就忍不住都纷纷走了出来,没好意思走过太远,但也都寻了一个散开的场地,各自交流起来。 大家都觉得此番算是同生共死了一场,每个人在庆幸之余,又有了一种格外欢欣的心情。 这样乱糟糟的场景下,倒是没有任何人看到吞吞的小动作。 铁鳞蛟那么粗壮巨大,又黑乎乎的。吞吞藏匿着身形,盯着自己半黑半黄的一身杂毛,竟然有了天生的保护色。 只有香茅子,眼瞅着吞吞鬼祟的爬到了铁鳞蛟的元甲破碎处。它连头都没抬一下,借助铁鳞蛟身躯的遮掩,两只小爪子极快的左右一扒。 吞吞的爪子有多锋利,香茅子自是有体验的。 它遇到铁鳞蛟那坚硬的外甲鳞片可能还束手无策,但此刻铁鳞元甲那直径二尺的地方,只有一滩血肉烂泥。 吞吞两只小爪子在上面疯狂的扒拉起来,然后整只都钻了进去! 香茅子眼瞅着它也不嫌脏,整只从那个创口处钻进了铁鳞蛟的身体里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你给我滚出来!!!”香茅子在意念中大吼。 可这个时候,吞吞连根毛都瞅不见了,欢欣雀跃的继续往里钻。 “辛师妹,辛师妹?”有人在叫她,喊了两声,香茅子才回过神来,“啊?!” 是司应元,他一手扶着司应羽,已经走到了香茅子身边,刚刚喊了她两声,可香茅子忙着专注的跟吞吞吵架,竟然没听到。 “哦,应元师兄,应羽师姐。”香茅子回过神,连忙歉意的跟他们招呼着。 司应元微笑着问,“刚刚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香茅子不好意思说出吞吞的囧事,心中虽然着急,嘴里却找了一个借口,“我在看这条铁鳞蛟,想不到我们能真的将它击杀了。” 司应元理解的点头。 他们几个竟然能够联手杀了这只堪比金丹期的铁鳞蛟,不得不说,幸运的成分有很多。 初次越级抵御这等凶兽,新手们往往都是欣喜中带着点惶恐,面对这样的大喜大悲的刺激,魂不守舍那是常态。 司应元并没有怀疑香茅子的借口,他还有事情要跟香茅子确认。 “辛师妹,我记得你是一个器修?” 香茅子“嗯”了一声,“我是昆仑外门赤焰剑坞的弟子,我师父兼诸真君就是一位很厉害的器修。” 司应元还记得最初欧阳志引荐大家时候的说辞,也因此才愈发觉得奇怪,“可师妹刚刚那手剑决,倒不像是器修,恐怕普通的剑修也未见得有这种强势的剑术。” 对于香茅子刚刚那个剑招,兴许旁人也许能感受到它很强,却不会如司应元这般诧异。 毕竟,面对铁鳞元甲,只有司应元才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个人。 身为筑基后期的他,已经拼尽全力却没有办法破开那片鳞甲,而这位外门弟子竟然能一下子解决元甲鳞片,焉能不让他大吃一惊。 司应元对香茅子的这个剑招极为关注。 香茅子却没想到那么多,她诚实的说,“我师父只有这么一枚剑决玉玦,我要求学剑,他就给了我。不过这个一元剑决里面却只有这么一招,我练习了很久。今天这个真是侥幸,还是第一次成功。” 司应元知道香茅子不是一个喜欢说谎的性格,既然她这么说,多半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心思细腻深沉,瞬间已经想到了很多可能性。其中最为可能的是,就是辛师妹的那位师傅,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一个剑法的残篇,估计就当宝贝一样的传给了自己的徒弟。 司应元宽慰到香茅子,“万事开头难,只要有了第一次成功,以后再要使出这招,那就容易得多了。” 香茅子轻轻点头,对于这点,她可从不怀疑。 以前她练习画符就是如此,最难的就是第一次从无到有的过程,只要有了一次成功的契机后,剩下的就是逐渐提高它的成功率,直到越来越熟练成为自己的本能而已。 想来一元剑决应该与画符雷同。 司应元和司应羽相互搀扶着,他垂眸看了香茅子依然轻微颤抖的双手,“师妹这次也是脱力苦战,手抖的这么厉害,接下来这两天都不宜再使灵力。反而需要服用一些润泽经脉的灵药,慢慢梳理内息。” 香茅子知道这是司应元好心指点自己,连忙应是。 司应元又问,“辛师妹可有润泽灵脉的丹药?应羽倒是自己配置了不少润泽的灵丹。” 香茅子知道丹修在这方面的储备肯定丰富,不过她素来不喜欢亏欠旁人。连忙谢过了,“我自己还有一些灵脉朔气饮。”这些灵药还是当初颜令甄给的。这批丹药真是帮了大忙,香茅子再次在心里默念颜师姐的好。 首发完整版↘^儛^若^小^说^网^↙: 点 uru0 点 c 0 br /> 见药物对症,司应元就不再多话,他本来也不是一个喜欢废话的人,就扶着司应羽慢慢的往回走,还招呼着香茅子,“辛师妹,我们先一起过去吧。” 此刻大家都凑到了一起,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起这场意外。 接下来怎么办,确实还要商议一下。 香茅子有一半的心都在吞吞身上,可吞吞此刻传来的感受竟然是无比的满足和幸福。 香茅子暗中想着不好,不知道这个臭东西又去偷了什么紧要的事物,不过她此刻巴不得所有人都离着铁鳞蛟远些才好。 万一吞吞被抓了个现形,她甚至不知道要如何跟众位并肩作战的小伙伴们解释。一想到这个,香茅子又开始暗中发愁。 香茅子只能跟在司应元身后往宝阁的方向走,边走边抬头看着天上明晃晃的若干白色剑符痕迹。 她想着欧阳师兄说的一点都不靠谱,还说什么剑符一出执事就到。 他们在这里打得地动山摇,几乎全军覆没。可直到现在,执事们连个影子都没有。看来这世间的天道正理,应该是万事都要靠自己才是。 欧阳师兄已经带着陆小胖和水合跑了过来,远远的就喊了起来,“辛师妹,你没事吧?” 香茅子见到了欧阳师兄和水合他们,就咧开嘴傻笑,然后摇头。 欧阳师兄又急又喜,“你这丫头,刚刚我喊你怎么不听话?倘若再有一次,以后都不带着你进灵境了。” 欧阳师兄这是违心话,刚刚他为了发示警剑符,险些被铁鳞蛟击成两截,还是香茅子一道风符将他挤开,这才保全了性命。欧阳师兄对辛师妹的感激之情,很难用语言来表达,他只是牢牢记住,决定以后都要罩着这个小师妹。 这次的任务,最开始的时候,欧阳师兄是出自对陆凡生的好感,多少也是看在他丰厚的物质回报上。 修士们的生命往往以数百年记,像陆凡生、水合和香茅子这种十来岁的少年男女,那真是实打实的修真新丁,除了至亲和同门师长之外,其他的人都不愿意带着他们。这跟看孩子有什么区别?麻烦的很。 不过让欧阳师兄觉得庆幸的是,这几个师弟、师妹,年龄虽然小,可并不熊。一路上都很听话,且又聪明勤奋。所以这一路他也颇为用心的指点几人,大家相处的很愉快。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跟他们无关,铁鳞蛟这种可怕的凶兽,压根就不应该出现在原道灵境之中。 不幸中的万幸,自己结识的司家兄妹竟然并非炼气高阶,而是筑基高阶弟子。欧阳师兄可没有抱怨他们隐瞒修为的意思,他此刻只是庆幸不已。倘若没有司家兄妹的殊死相搏,那么他们现在还能不能站在这里说话,那可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狠狠的揉了揉香茅子乱糟糟的脑袋,欧阳师兄又跟司家兄妹道谢,“大恩不言谢,司兄。” 司应元也浅笑回应,显然欧阳师兄是明白人,一切尽在一笑中。 水合红着眼圈看着香茅子,凶巴巴的指责她,“你逞什么强?怎么没被那大蛟蛇吃了你呢!看看这披头散发的样子,丑死啦!” 香茅子却是晓得这小子一贯口不对心,笑着伸手去拢自己的头发,她本来就不太擅长这方面的事情,此刻干脆胡乱揪着头发缠到一起。 陆凡生都看不过去了,从自己的纳戒里翻出一把梳子递给香茅子,“香香师姐,这可是你自己的头发啊。哎呦,瞧得我都疼了。” 水合却抢过陆凡生的木梳,“你看手抖得还能拿住梳子?真是的,一点都不自量力。”一边念念碎,一边揪住香茅子的头发,帮她从下往上一点点梳开乱发。 香茅子此刻倒是乖乖的,一句话也不说。 嗯,有个人帮忙真好,水合的动作又轻又快,可比她自己梳头的动作温柔多了。 陆凡生没地方插手,就在一旁念念碎,“哎呀,香香师姐,刚刚多亏了你,要不我欧阳师兄就危险了。不过你以后也不要太逞强了。你不知道,刚刚水九华还哭鼻子了呢……” “陆小胖,你闭嘴!”水合大喝。 香茅子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不知道为何,在听着水合跟陆小胖拌嘴的时候,反而落在肚子里。 不要紧的,这才是她的小伙伴。 只要有他们在,不怕的。 他们这里相互问候、彼此关心,倒是其乐融融。可现场还有一个人,却浑身都在发抖。 这个瑟瑟发抖的人,是南香子。 别人不知道铁鳞蛟为何发疯,她却是心知肚明,一定是因为醉流霞惹出来的麻烦。 她跟在白家众人身后,也围在白芊芊身边。 其他的人都在问候着白芊芊,南香子这次没有忙着表现,冲在最前面,她一副伤心害怕的样子站在最外围。 这种失魂落魄的场景,到像是被吓破胆的摸样,没有人奇怪。 可南香子不是因为白芊芊受伤而害怕,更不是因为死了这么多人而伤心。 她偷眼看着满地被压死的乌霜兽,还有远处如一坨肉山一样倒地的铁鳞蛟,她是因为这个才害怕的。 倘若被人发现是她弄得鬼,恐怕再有一万个她也死定了。 天道啊,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南香子内心疯狂的呐喊着。她开始的时候,只是想引发一场乱局而已,真的没有想过要这么多人受伤啊! 南香子越想越害怕,全身不能抑制的发抖。 可南香子的人缘并不好,南山诸人虽然看到她在发抖,竟然也没有一个人上来安慰她。 绝望的南香子只能拼命的向天道祈祷,“求求您,天道,救救我,救救我!哪怕毁灭一切都好,让这一切都成为噩梦而消失吧。我求求你!!!!天道啊,我愿牺牲百年寿命,只求你听到了我的祈祷!” 一字一句,都仿佛在泣血一样哀求。 不知天道是不是真的聆听到了南香子的哀求,还是什么其他的缘故。 已经倒在地上的铁鳞蛟忽然再次昂首,发出了一声渗人的惨嚎,“嗷!”那声音极具穿透力,又带着绝望的味道。 这个声音让香茅子猛的回头,水合来不及收手,梳子竟然扯下她一绺头发。 可香茅子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她盯着铁鳞蛟,眼睛睁得大大的。 司应元也吓了一跳,看着铁鳞蛟昂首之后,重重的把头咋在地上,再也没有动作,连身上鳞甲的颜色都开始转灰。就笑着安慰大家,“不要紧,这头铁鳞蛟这次真的死了。” 蛟蛇类的凶兽往往还会有一次反扑,不过大家都离得有些远,倒没什么问题的。 香茅子却觉得不对,她猛的用手捏住水合的手腕,十分用力。 水合还以为是自己刚刚弄头发的事情,连忙道歉,“对不住,我刚才不小心了。” 不,不是水合。 是吞吞。 吞吞,刚刚不知道在铁鳞蛟腹内吃到了什么。就在那一刹那,吞吞失去了神智,陷入了昏迷之中,而铁鳞蛟则发出那声恐怖的惨叫,香茅子却开始浑身燥热,往外呼呼的冒汗。 她再也没有力气,整个人忽然靠在了水合的身上。 直到这个时候,水合才发现香茅子的状态不对。 他惊呼了一声,“香香,你怎么了?” 然而没等他喊完,一声更加凶悍的叫声盖住了他的声音。 “嗷吼!”这声音巨大而愤怒,带着无比凶残之意,铺天盖地而来。 越溪中的水流瞬间起了三尺巨浪。 伴随着这股浑浊巨浪,一股腥臭的飓风皱起,飞沙走石。 沿着越溪谷地深处,从未见识过的恐怖威压快速而猛烈的扑过来,一起到来的还有一头更加恐怖的巨兽——另外一只铁鳞蛟出现了。 它比刚才的那只更加巨大,也更加凶残。身躯上就粗长了一倍不止,而头上那根粗壮的独角,竟然隐隐有了浅金的颜色。 这只金角铁鳞蛟散发着恐怖的威压,而它一看到倒地那只铁鳞蛟,又是一声极其恐怖的吼叫,瞪着盘子大的眼珠,狠狠的盯着他们这群修士。 “快走!”司应元一手扯着司应羽,第一个冲进了临清宝阁。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此刻大家都在临清宝阁前方不远处。众人惊呼着,齐齐往宝阁内冲去。 香茅子浑身灼烧,没有丝毫移动的力气。欧阳师兄顺手抱起她,扯着水合和陆小胖就往宝阁里冲。 香茅子把头无力的靠在欧阳师兄肩膀上,透过他的肩膀往后看。 那只金角铁鳞蛟低头闻了闻,又用大头碰了碰倒地死亡的铁鳞蛟,然后开始愤怒的嘶吼。 然后它猛的一躬身,就向这边扑来。 香茅子全身无力,体内灵气失控的乱窜,她半眯着眼睛,眼瞅着看那金角铁鳞蛟身子弯折的冲了过来,速度好比离弦的飞矢。 吞吞,香茅子默默的呼唤着它。 可是吞吞毫无回应。 就在欧阳师兄跃进宝阁那一瞬,庄天瑞用力捏着玉符,“起!” “嗡”的一声,宝阁的禁制被开启到最高防御等级。 而此时,金角铁鳞蛟已经冲到了跟前,它弓起身子,头上的金角隐隐发亮,用力撞了过来。 ——狐狸有话—— 写了一整天,现在可以出去运动一下了。明天又是万恶的星期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13:迟来 金角铁鳞蛟狠狠的撞向了宝阁,幸亏庄天瑞见机极快,瞬间升起了防御阵符。并将它们激发到最高等级的防御阵型中。 咣! 那只铁鳞蛟压低头上的金角,狠狠的撞上了宝阁,发出了一声巨响。 整个宝阁瞬间就起了一阵剧烈的晃动,里面诸人有胆小的,已经开始尖叫起来。 啪啪啪啪,数声轻微的响动。 别人可能不会在意,可庄天瑞却听得分明。 那是宝阁防御中枢里极品灵石的爆裂的声音,只有当它们被消耗一空的时候,才会发出这种爆裂的声响。 照理说,像临清宝阁中枢里放置的极品灵石,绝对可以供它日常数十年所需。可在金角铁鳞蛟一撞之下,竟然瞬间爆掉了一半有余。 庄天瑞的脸色苍白,但反应却丝毫不慢,他手掌用力向下一拍,地上瞬间被倒出了百十块极品灵石。 几乎同时,他左手打着手印,将中枢阵法升了起来,快速的指挥着客卿们,“马上,灵石,快!” 客卿们见到被升起的中枢阵法中,竟然有一大半的极品灵石槽位都空了出来,也知道事态紧急。 七手八脚的扑过来,每个人都捏了好几块灵石,胡乱的往灵石槽里塞着。 刚刚把灵石放置好。 庄天瑞立刻转动阵盘。 金角铁鳞蛟的第二次攻击已经到了,它又是低着头用力一撞,刚刚升起防御罩的临清宝阁又是一阵巨震。 啪啪啪啪,刚放上去的极品灵石碎了一小半,原来的那部分则全部爆裂成粉末。 灵石槽又空了一大半出来。 这次不用庄天瑞说,客卿们自己也紧张起来,快速的拿起极品灵石换上。他们现在都在临清宝阁中,倘若宝阁有了意外,那么大家可真是被那条发狂的蛟蛇一锅端起。 然后,他们又一次迎来了金角铁鳞蛟的攻击。 这些极品灵石被摧毁的速度,就跟笸箩里打翻的豆子一样,哗啦啦就是一批,然后又一批。 也多亏有庄天瑞在这里,眼瞅着数百枚极品灵石,被金角铁鳞蛟撞了十来次就没有了,他面色不改的一翻手,又是百十来块的极品灵石抖了出来。 要是在平时,这种炫富估计又会被众人围观,甚至议论纷纷。 可此刻大家却都没有了心思,反而都在左看右看,祈祷这临清宝阁能坚持住。 实际上,哪怕只做到支持住这点,也并不容易。 “这只金角是什么来头?”白芊芊向司应元问道。 司应元沉声说,“估计跟刚才那只银角是一对儿,不过这只的独角已经呈现了浅金色,多半是金丹后期的境界了。如果它的内丹已经彻底变成金色,那恐怕就是元婴境界。” 白芊芊狠狠闭了闭眼睛。 对于金角铁鳞蛟的境界,她也有了初步的猜测,却并不愿意承认这个真相。 抱着一丝期待问了司应元,却没想到果然得到了这个无奈的答案。 然后她又转向庄天瑞。小庄如今大把的极品灵石撒出去,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显然已经是尽了全力。 “临清宝阁还能撑多久?”白芊芊问。 庄天瑞盯着阵盘中心看,眉头紧蹙。 他抿着嘴,却没法子给一个精准的说辞。 临清宝阁虽然有一定的防护能力,甚至能抗住金丹修为的攻击。但归根结底,它还是一个以居住修行见长的生活类法器。并非是以防护为主的山门大阵,小庄是代表魂寰来昆仑贺寿的,谁能想到他会在昆仑的开放灵境中遇到危险?! 除了自己佩戴的一些高阶防护类法宝,那种山门防护类的大阵,他和客卿们都没有带。 此刻金角铁鳞蛟接连撞击不停,尽管极品灵石更换的极其充足,可阵法符文却也经不起这么猛烈的攻击。 庄天瑞抬头看向穹顶,那股晶莹细密的符文,已经越来越薄弱了。 众人见庄天瑞抬头,也都跟着他一起仰头看,看到那些黯淡的白色符文,尽管庄天瑞没有开口,却也都知道了其中的寓意。 这个临清宝阁,已经挺不了多久了。 而临清宝阁一旦破裂,他们这群人,还有几个人能活下来? 南香子显然也想明白了这点,她又开始惶恐起来,重新开始祈求天道,“天道,天道,求你千万要保佑我性命无忧。天道,你一定要保佑我啊。” 她一面哀求,一面抽噎的哭了起来。 她这么悲伤欲绝的哭泣,倒是带动了不少人的心境波动,很多修为不算高,道心也不坚强的低阶修士,都跟着偷偷擦起眼泪。 香茅子浑身依然燥热抽搐,体内失控的灵力一股股的冲击她全身的关窍,逐渐汇集到她的气海处,开始疯狂的压缩填充进去。她此刻意识都已经有些昏沉了,幸亏欧阳师兄一直抱着她没有放开。 欧阳师兄也看到了此刻危机的情况。 他立刻问司家兄妹,“二位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可还能御剑飞行?” 司应元轻轻点头,司应羽却因为刚刚拼命的透支,内息走岔了。此刻她内息一片混乱,竟然无法催动。 欧阳师兄轻声叹息了一下,倘若司家兄妹还都能御剑,那么他的想法更容易成功一些。 但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宝阁恐怕支持不了几次了。一会宝阁防护罩破碎,司兄请带着应羽师妹直接御剑飞起,逃离此地为先。” 司应元点点头,他现在绝对没有把握再跟金角铁鳞蛟硬抗,自然不会鲁莽的送了性命。就算欧阳师兄不说,他也准备这么做了。 欧阳师兄又看着陆凡生和水合,叮嘱他们两个,“你们两个不要分开,一起坐在灵寻羽雁上,也尽量往山谷外飞。倘若分开了,就先去我们昨天的宿地进行汇合。” 灵寻羽雁还是韩里手里敲出来的飞行类宝器,虽然飞得不算高,但飞出这个山谷却是没问题的。更何况经过昨天一天,水合练习操纵它已经颇有心得,两个小家伙一组,还可以交替进行操作,更安全一点。 水合担心的问,“那师兄你呢?” 欧阳师兄说,“我带着辛师妹用通灵纸鹤飞出去。” 陆凡生一听就急了,“那纸鹤又慢又没有防护,师兄不如用这个。”小胖子把自己的飞行灵器,那枚如意拿了出来,直接递给欧阳师兄,“它是我爹偷偷塞给我的,防护肯定比纸鹤强。” 欧阳师兄却摇头,“你这个如意是好东西,可我用这个纸鹤多年,对它的操作更多有三分把握,最初的时候大家肯定都是混乱成一团的,到时候与其要防护高的,不如用自己用得熟悉的。” 欧阳师兄这番话确实是经过了缜密思考的,陆凡生的如意防护再高,也不会高过临清宝阁,到时候因为操作不熟练落在后面,那才是给金角铁鳞蛟送菜去了。 欧阳师兄轻轻揉了揉陆凡生和水合的头,“这次师兄护不住你们了。你们都是聪明的孩子,师兄最后嘱咐你们一句话,一定要牢牢记住了。” 两个小家伙含泪点头,认真的聆听。 欧阳师兄认真的说,“把握一切机会向外冲,绝不回头,更不要等!记住没有?” 陆凡生和水合用力点头。 欧阳师兄将他们两个轻轻拉过来,凑到极近的地方,“你们千万要记住了,过一会,比的就是要比旁人快。” 说完了,就推开他们,不再说话。 这些话,太过残酷。 陆小胖和水合手脚冰凉,却心知欧阳师兄说得是对的。 一会临清宝阁被攻破,那时候大家只能四散奔逃。 要想逃得性命,竟然不是比谁的方法更好,而是要比别人更快,不要落在最后面就有更多的把握。 这种说法,显然带着一股牺牲同门伙伴的残酷真相。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可欧阳师兄没有办法了,为了不让他们两个小师弟被人利用和牺牲,他只能选择把这个残酷的真相揭开。 水合抿抿嘴没说话。 陆小胖的神色中却有一丝不忍,刚刚还在一起并肩战斗的队友,此刻就要变成互为诱饵的弃子了么? 水合扯了扯陆凡生,贴在他耳边说,“魂寰那群人的法宝肯定比咱们多。白家估计有各种飞行符阵,至于南山剑坞的人,可跟咱们不熟。” 不仅不熟,还有近仇。南铭兴设计他们当诱饵的事情,水合和陆凡生可都没忘记。 这么一想,陆小胖的心里就好受了很多,他点点头,反手抓住水合。 两只略微颤抖,而且满是冷汗的小手,黏黏的握在一起。 陆凡生仰头看着头顶那一排的白色剑符,喃喃自语,“等执事们来了,恐怕连骨头渣都没剩几根了吧。” 执事们,怎么还不来啊。 而这个时候,伴随金角铁鳞蛟的又一次猛烈撞击,临清宝阁中枢阵盘里的所有极品灵石全部都碎成粉末。 它外面的防护罩符文瞬间也爆裂开去,无数灵气向四周猛烈扩散而去,疾风骤起。 而金角铁鳞蛟焉能错过这样的机会,当防护罩被摧毁之后,它用力昂首嘶吼一声,尾巴一横,水缸粗的尾巴带着万钧之力,嘭的一声就击打在临清宝阁之上。 失去防护罩的宝阁,瞬间就塌了一大半。 “跑!”欧阳师兄大喝一声。 大家几乎同时大显神通。 司家兄妹瞬间踩着飞剑,穿过宝阁的庭院,呈现九十度直角向云端冲去。 魂寰的客卿们竟然掏出了一艘梭子状的小艇,他们所有人都挤了进去,然后催动上面层叠的云符。那小艇瞬间释放了无数的灵压灵气,显然是一个极其高端的飞行类灵宝,它直接升空爬云,穿破宝阁的房顶,腾空而起。 白家的人也早有准备,他们催发了一只玉尺,玉尺上祥云朵朵,阔成门板大小。上面能站四五个人。 显然白家自己的人也不能全部爬上去,不过他们内部显然早有安排,大家先扯着白芊芊坐在了最中间。然后其余四个修为最高的人分别站在四角,立刻腾空而起。 其余的白家修士则分别掏出了各种坐骑和飞行符箓,向几个不同的方向四下奔逃。 看到白家的人这么快的分头撤退,南山家的人慌了。 他们有的拿出骑兽,试图更这突围。却不想这些灵兽一感受到金角铁鳞蛟的威压,干脆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还有的也架起法器,跟在白家人后面乱冲,场面一团糟糕。 而白芊芊这次,没来得及带上南香子。她自己都是被族人护着离开的,场面那么混乱,白芊芊要担心和记挂的事情实在太多,白氏族人来不及顾及南香子,她也一时间忘记了。 南香子懵了一下,瞬间,临清宝阁的大堂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他们,全都,跑了! 只留下了她一个人! 南香子发疯的大叫了起来“啊!!!!” 她双目赤红,内心悲愤,不原谅他们,她绝对不要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他们把她一个人留下来,都跑了! 南香子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欧阳师兄抱着香茅子坐在纸鹤上,贴着地面往边上快速的飞着。 纸鹤飞的不能太高,要在关键的时候,绕过铁鳞蛟的视觉死角才好。 水合和小胖一前一后坐在灵寻羽雁上,灵寻羽雁正拼命倒腾着两只大脚爪,要奔跑几步才能腾空飞起。 而这个时候,南香子冲了过来,她一面尖叫着,一面冲向了灵寻羽雁。整个人合身扑上去,狠狠的扯住灵寻羽雁一边的翅膀,用力往下扯着。 灵寻羽雁正在疯狂的拍打翅膀,忽然一边翅膀被扯住,它的身子倾斜侧歪,一边依然用力拍打着翅膀往前疾冲。 水合身子一侧,只能努力安抚着灵寻羽雁。他急着对陆凡生说,“快把她弄下去!” 陆凡生侧身,拿出了自己的佩剑,连着剑鞘用力砸了下去。 “啪”的一声,陆凡生的剑鞘狠狠的敲在了南香子小臂上。可南香子这次却非常坚持,虽然小臂剧痛,她却忍着不肯撒手,而是死命扯着。 水合驾驭着的羽雁被她揪着几乎不能直走,越走越偏。 水合暴喝一声,“砍她的手臂!” 陆凡生长剑祭出,恶狠狠的呵斥南香子,“快松手,不然我真砍了!”陆凡生这个人有很多缺点,心软也是其中的一项。 他们两个这半这么大动静,又跑得极慢,此刻再要跑却晚了。 金角铁鳞蛟已经转过头颅,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大嘴一张,就附身冲过来。 三个人齐声尖叫,陆凡生拼命的把手中长剑砍向铁鳞蛟,却连一道浅痕都无法留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符箓骤然飞到铁鳞蛟的嘴里。 碰! 一团粗壮的大树藤在铁鳞蛟嘴中爆裂开来,它们团团纠缠着撑开铁鳞蛟的尖牙大嘴。 是欧阳师兄。 他听到了陆凡生和水合的尖叫,忍不住回头扔了一团催木生符在铁鳞蛟的嘴里。 那团树藤瞬间膨胀开来,倒是阻隔了铁鳞蛟一下。 水合立刻滚下灵寻羽雁,而陆小胖也趁机扔出了万禾傀儡虎,翻身骑了上去,同时去拽水合。 南香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跟在陆凡生身后,抢先骑在了傀儡虎后面,而这个时候水合来不及跟她撕扯,只能坐在她身后。 他们三个人前后相互抱着彼此,倒是都坐在了傀儡虎身上。 “咔嚓”一声! 金角铁鳞蛟大嘴一合,那团树藤就碎成寸断,四下掉落。 而这个时候,水合已经操控着傀儡虎,攀到山壁上,在灵活的山壁缝隙中往前跑走了。 铁鳞蛟没有去追水合他们,它粗长的身躯缓缓转动,眼神冰冷而残酷,直接盯着欧阳师兄那只小小的纸鹤。 这,就是它下一步的目标。 铁鳞蛟张开大嘴,一股蓬勃的威压铺天盖地,不知道要采取什么攻击手段! 欧阳师兄感受到这股强烈而阴冷的威压,连忙催动纸鹤往外飞去。可纸鹤的速度有限,铁鳞蛟这个距离盯上了他们,欧阳师兄还带着神智昏沉的香茅子,几乎没有什么逃脱的可能。 欧阳师兄只能绝望的把香茅子抱紧一些,激活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防护符箓…… 嗖嗖嗖! 天空中忽然传来破空之声,锐利而湍急。 欧阳师兄眼角闪现出一片晶亮的光芒。 他急忙扭过头去看,只见天地间骤然出现了连成了宛如花瓣般的剑芒,它们如骤雨流星般从半空急堕而下。 铁鳞蛟似乎有些忌惮这些剑芒,它快速的盘起自己粗壮的身躯,昂首对着半空的方向喷出浓浓的毒雾出来。 头顶的金角也绽放出极强的威压向上反抗着。 可那些剑芒没有受到丝毫的阻碍,毫不迟疑的落在铁鳞蛟的身上。 和香茅子他们那种无效的攻击不同,这蓬剑芒每一道都砸在了铁鳞蛟肥硕的身躯上,而近在咫尺的欧阳师兄,却连一缕剑气都没有被沾染到。 当剑芒落下后,铁鳞蛟身上瞬间就暴起了无数飞腾起来的血花。 那每一个小洞宛如针芒粗细,看起来跟铁鳞蛟那粗壮肥硕的巨大身躯完全不对等。可铁鳞蛟却出了凄惨而疼痛的惨叫,整只蛟身拼命的滚动,再也没有了刚刚霸气凶残的气势。 仿佛一只被人掐住七寸的小蛇一样,它惨叫的滚动个不停,巨大的粗角砰砰砸向地面,碎石翻飞。 昆仑芒昧,若落芳华。 因天之威,与元同气。 这一剑之威,竟然至此。 ——狐狸有话—— 啊啊啊啊,万恶的周一,忙死了,忙死了!哇哇大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14:首发舞若小说网 香茅子乏力的伏在欧阳师兄怀中,眼眸失神的看向空中,隐隐的看见半空中仿佛落下无数粉红色的花雨一般。 万剑如落锦,杀意九重天。 刚刚还嚣张强势的金角铁鳞蛟在这一击之下,壮硕的身躯却瑟瑟发抖团成一坨。 已经顺着山壁跑远的陆凡生,见状立刻操纵着傀儡虎停了下来。 尽管欧阳师兄叮嘱过,让他们别回头,往外跑。可陆小胖在这一刻依然犹豫了。 水合也没有催促他,跟着陆凡生一起扭头往香茅子那边看。 倒是南香子心下焦躁不安,她连声催促,“快跑啊,你们还磨蹭什么?” 水合冷冷的按着她的背心经络,“你闭嘴。再废话就滚下去。” 南香子只能闭嘴不说,可内心却更是愤恨不平。 这群人,真该死。 欧阳师兄半张着嘴,却被眼前落花流萤一样璀璨的剑芒给震住了。 当剑芒过尽之后,遍体鳞伤的铁鳞蛟瑟缩的蜷缩在一边。 一柄颤颤巍巍的小黑剑慢吞吞的迎头飞来。 小黑剑看起了破破烂烂,不到二尺长短的剑身上甚至充满了斑驳锈迹。仿佛一阵风就能被吹飞般的重量,就这样打着晃飘来。 可偏偏,在它的面前,金角铁鳞蛟却呈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拘谨。它将自己整只都团起来,只露出粗长的金角在外面,金角对着铁剑慢慢移动。 似乎,只有这样的举动,才能让自己安心。 铁剑终于来到了铁鳞蛟面前,黑黝黝的剑尖对着金角上方,缓缓的压下。 欧阳师兄和香茅子距离它们最近,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威压之意。 可金角铁鳞蛟不由的低下头去,仿佛它头顶上不是一柄没有三两重的锈剑,而是万仞之峰。 金角铁鳞蛟不甘心的翻滚着自己的身躯,却不断的低下去、低下去。 终于,它的大头重重的砸在地面,头上淡金色的独角也死死的抵触在地面的卵石上。 而那只看起来锈迹斑驳的铁剑则静静的浮在它头颅的上方。 “孽畜!”远远的山口处传来一声训斥,声音不大,落在众人耳朵里,竟然都清清楚楚。 一个青色的身影缓缓的走来。 说是缓缓,也只是一种感受而已。 众人看着这人慢悠悠晃着袖子,姿态飘逸、身形蹁跹,明明在走路,却仿佛在空中滑行一样。身形只略晃了两下,就到了金角铁鳞蛟近前之处。 他刚刚这几步路,竟然已经是用上了画地成寸。 画地成寸,乃是元婴圣君才能掌握的高阶身法。 等他来到了近处,大家能看清他的样子,不由又是一愣。 这个青衣的修士,看起来着实年轻,就连欧阳师兄这种敦厚老实的长相,都显得比他老成了两分。 青衣修士的样貌看起来只有二十几许的年纪,偏生他生就一双桃花眼,目光转动时,顾盼生辉,天生含笑。这般容貌哪怕在修士中,也是一等一的俊雅出尘。 青衣修士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点,那柄破铁剑就树立在金角铁鳞蛟的头上。 大家也没见他怎么动,可金角却开始哀嚎起来,尾巴尖啪啪抽打地面,眼神中流露出绝望的神色。 众人哪里见过这种手段,都不由屏息。 香茅子此刻浑身燥热的难以控制,她身上的每个气孔都散发出强烈的躁动火性灵力。 欧阳师兄抱着她,就跟抱着一团燃烧的火炭一样。 欧阳师兄此刻也没心思去看那青衣修士的热闹,他试图用水灵气给香茅子降温,可水灵气一沾染香茅子的身上,反而瞬间就被她身上的燥热之气给蒸腾了干净。 而后,香茅子身上的热气竟然又上升了三分。 欧阳师兄吓得不敢再用水灵气给香茅子降温,只能将双手上缠着一层灵力,小心的扶着香茅子。 结果这样也不行。 那股灵气又被香茅子周身躁动的火灵力给吞噬一空,而后那温度又高了三分。 香茅子的火灵力太过躁动而失控,就在欧阳师兄一筹莫展的时候,腾的一下,这些失控的火灵力竟然点燃了欧阳师兄的通灵纸鹤。 吓得欧阳师兄连忙抱着香茅子往下蹦,结果这儿一抱,欧阳师兄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哎呦!” 香茅子整个人周围的火灵气以及热得快烧起来了。欧阳师兄一时失手,竟然让香茅子大头朝下载到了地上。 幸亏这个时候他们距离地面极低,这才没摔出事来。 他们两个这边动静太大,连水合和陆凡生都看到了。陆小胖连忙催动着傀儡虎往这边跑,“香香师姐,欧阳师兄!” 香茅子跌倒在石滩之上,她周围浓郁的火灵气以及失控到压抑不住了。 欧阳师兄站在旁边束手无策,他却不知道要如何处理,再这样燃烧下去,辛师妹会不会自己烧起来?! 陆凡生和水合赶了回来,甚至顾不得一旁金角铁鳞蛟的威胁,他们两个一人一只手的就要去拉香茅子。 欧阳师兄连忙阻止,“等等,别!” 就见陆凡生和水合以更快的速度撒手,“啊呀,好烫。” “烧起来了。” 两个人齐声大叫。 这样,真的没事么?! 大家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却听见一声轻轻的,“让开。”一股柔和却无法阻止的力量,齐齐推开了他们。 那个青衣修士轻轻送送的就挤开了这几个人,走到香茅子身边。 他低头看了一眼香茅子的状态,却略微蹙眉,“火灵焚海?”然后他弯下身,深处一根细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点在香茅子的手腕。 香茅子那失控的灵力并没有侵扰到青衣修士,他以极快的速度探查到了香茅子体内灵气失控的状态,确是无数火系灵气都汇集到她的气海之中,正在疯狂的焚烧着。 这种情况非常罕见,但却没有为难住青衣修士,他略略思考就问了欧阳师兄一个问题,“刚刚,她有没有吃了什么东西?” 欧阳师兄想了想,摇头,“没有。” 青衣修士却坚持的问,“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有什么不起眼的东西被她吃了?比如说某些灵草,灵丹或者石块之类的。” 欧阳师兄和陆凡生面面相觑。 水合却说,“辛师妹刚刚出剑破开了铁鳞蛟的元甲,我记得她曾经服用过一剂朔气护脉饮。其他的东西就没见她吃过。” 经过水合这么提醒,欧阳师兄和陆凡生也想起了此事,一起点头。 那青衣修士却依然摇头,“不会是护脉饮。” 他用了一股柔和的灵力压制住香茅子体内快要失控的火系灵气,然后挪开手指,抬头看向倒地的银角铁鳞蛟。 “就是那只?”青衣修士问,“你说这丫头破开了铁鳞蛟的元甲?” 这次三个人一起点头,陆凡生还使劲的比划起来,“香香师姐那一剑啊,就这样、那样,一下子就捅破了铁鳞蛟那块硬壳!然后应羽师姐才能杀了它的。” 青衣修士已经走到银角铁鳞蛟的旁边,他伸手在半空微微抬起,那粗笨的铁鳞蛟就转动了肥壮的身躯,露出了元甲创口所在。 铁鳞元甲已碎,可它破碎的那股剑意和剑劲却依然清晰。 青衣修士扫了两眼,就看出了这道伤痕,竟然是一鼓作气,凭借一击之力造成的重创。 他秀美的桃花眼骤然一凝,这种击杀自然算不得什么。 但倘若这重创是刚刚那名昏迷的女修所为,却又不同了。他已经探查过那小丫头的修为,分明才只是炼气期,而这个银角铁鳞蛟已经是金丹中期的修为了。 这其中可就有些值得玩味的地方了。 不过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青衣修士又盯着那创口研究,看到了两个火系灵力穿透的伤痕。 然后还有几道细微的爪痕,倘若不认真留意,就会被忽略。 抓痕?! 桃花眼的青衣修士再次抬起手指,在半空中虚张,那铁鳞蛟的创口又被撑大了几分,可里面血肉模糊的却什么都看不见。 他微一踌躇,就转头对水合和陆凡生说了一句,“你们两个过来。” 水合和陆凡生虽然还不确定这青衣修士的具体身份,却也从画地成寸中能看出一二,此人绝对是一位圣君大能。 在圣君面前,焉有他们小炼气废话的余地。 见圣君叫他们,两个人连忙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桃花眼圣君一努嘴,指着那血肉模糊的大洞说,“去翻翻,看里面有什么?” 啊?! 两个人都傻了,相互看一眼,就连忙跑过去。一个用力扳着铁鳞蛟的疮口,另外一个撸起袖子,就进里面开始翻找起来,全然不顾那污垢的血迹弄了他们一身都是。 水合是用力撑起伤口的那个,陆凡生伸胳膊进去捞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摸到。 他摇头,扭头对桃花眼圣君大喊,“没有,什么都没有啊。圣君,您要找什么?” 桃花眼却掐着下巴很肯定说,“你继续找吧,在往里面仔细摸摸,使劲往里去!” 水合跟陆凡生对视一眼,见圣君这么肯定,他们两个狠狠心。水合一脚踩着伤口的底边,另外整个人都用力撑起另外的上皮。 亏着修士的力气非同寻常,不然他怎么能撑得动。 这下那个伤口又被扯大了三分,而陆凡生也顾不上脏污,整个人大头朝下的就钻了进去,在里面扑腾了半天,终于挣扎着出来了。 “呸呸呸!”他连吐了好几口,才说,“有东西,有个东西!” “拉出来。”桃花眼圣君说。 陆凡生用力扯了半天,最后一脚登着铁鳞蛟的身子,一边胳膊用力,揪着不知哪一条腿,扯出来一团乌糟糟的毛团! “吧唧”一声,这团臭哄哄的毛团被陆凡生扔在地上,他一面吐口水一面说,“您是要找这东西么?”可千万是这个啊,他可不想再钻进蛟蛇肚子去了。 桃花眼圣君手指一弹,一道灵气就弹向了那毛团,毛团竟然抖了两下。 “啊?!”水合和陆凡生齐齐叫了一声,这东西竟然是活的。 桃花眼圣君又是手指一抖,瞬间几个灵力水球就砸向了毛团,将它冲洗了个彻底。 冲掉血污之后的毛团,逐渐显示出了自己的外形。 水合眼尖,忽然叫了一声,“咦,是吞吞!” 经过他这么一说,陆凡生也认出来了,他本就跟吞吞关系最好,这些天都是他喂吞吞的时候多,“啊,真的是吞吞。” 桃花眼圣君轻声问了一句,“吞吞?你们认识这只灵兽?” 水合点头,“吞吞是辛师妹的灵兽,刚刚还一直跟着我们的,不知道怎么就跑到铁鳞蛟肚子里去了。是被它吃掉了么?” 幸亏找到了吞吞,倘若吞吞真的被铁鳞蛟吃了,香香一定会很伤心吧。水合想。 陆凡生也连忙说,“对啊,香香师姐很喜欢吞吞的。我们还不知道它竟然被吃了,真凶险。圣君,它没事吧?” 桃花眼圣君微微眯了眯眼睛,从这两个小家伙的话中推断出了不少事情,又打了一道灵气在吞吞体内探查,发现它体内的火系灵气几乎被撑爆了,对香茅子的状况基本就确定下来。 桃花眼圣君微微摇头,“你们这位小师妹是遇到了一场机缘,不过这机缘有点大,她一时间消受不得。” 啊?!陆凡生、水合和欧阳师兄却听不懂了。 只有南香子,听到机缘两个字,手指头狠狠的掐向手心。 机缘!她凭什么?!南香子用力低头,垂下自己嫉恨的脸。 “圣君,香香这样要紧么?”水合最关心这个问题。 桃花眼圣君略想了下,“今天却她机缘到了。你,去把她扶着坐好,五心向上。”桃花眼圣君指使着欧阳师兄,他是三个人里唯一干净整齐的那个。 欧阳师兄听从了桃花眼圣君的指令,去把香茅子扶着坐起来,摆出一个五心向上的打坐动作。 经过圣君灵力的压制,香茅子的火灵力终于不再横空直撞的往四处乱飞,而是缓缓向灵脉深处行走。 香茅子的意识已经全部沉浸在沸腾的灵力中,她体内的火系灵力已近失控的边缘,那时候她神识里面都是燃烧的火焰和符文。 正当她被火系灵力冲击到经脉的时候,她体内灵脉的关窍却齐齐震动起来,无数小小的漩涡一起旋转起来。 可这个漩涡却并不能完全起到疏导这股躁动火系灵气的作用,不是香茅子的灵脉和关窍不够强悍,而是这股磅礴的火系灵气太过凶猛,香茅子无法自行控制住它们。 失控的火系灵气开始争先恐后的向外扩散。 香茅子意识中知道,她甚至能感受度到它们的失控,连欧阳师兄灵鹤被点燃,她也有隐约的察觉,她只是——无法控制它们。 后来,一股柔和却轻灵的灵气忽然挤压进她的灵脉,护住她的身体,将她身体每个灵窍都封了起来。 这股灵气看起来轻柔浅薄,却无比强势。 连那股蛮荒不逊的火灵力也无法突破,火灵力不能向外扩散,就开始向内迫进了。 它们一点点被顺着经脉挤压这,然后涌向了她的气海。 很快的气海就爆满了。 香茅子开始觉得有股爆裂般的疼痛,但很快的,她甚至连疼痛的感觉都无法察觉了。 她小小的气海不断被火灵力膨胀,似乎内里有无数即将破碎的创口出现,可外面那股柔和的灵气又狠狠的压着它们。 气海不断的被锤炼着,扩展着,却又不能爆裂。 香茅子的气海就在这样的反复折磨中,不断的拓展开来。 一点、一点、再一点的撑大。 外面的柔和灵力死死的按住它,而内在蛮荒火灵力又不断的向外拓展。 终于,它们两个的角力到达一个临界点。 在香茅子的识海中,仿佛有一丛烟花爆裂,又仿佛若群星倒置。 嘭! 香茅子的气海骤然撑开了。 炼气第八境,储海境,开! ——狐狸有话—— 香香晋升了一级,桃花眼的圣君是谁,大家都知道了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15:谢辞君 香茅子的气海终于被撑开了,而且由于两股不同的灵气反复作用。她这次气海破开倒比别人反复多折腾了好几次。 不过这对香茅子来说,却是难得的机缘。 气海,乃储纳灵气的所在。气海越是恢弘庞大,将来筑基越是顺利。从第八境开始,炼气修士们最终的目标就是向着筑基去冲击。而储海境撑开气海空间,则是筑基的基础。 很多宗门子弟在这一关,会特意闭关,寻找一处灵压极大的地方,反复的锤炼个两三年。就是为了让储海境的基础打得牢固,以便于将来能够自发的冲击筑基,不再依赖丹药。 不过要做到这一点,往往都要借助一些特殊的环境,多半都是有实力的内门弟子或者世家子弟才行。 香茅子因缘际会,倒是得了这种难得的机缘。由元婴圣君亲自帮忙开启储海境,这种美事,别的小炼气们想都不要想。 香茅子的气海虽然刚刚冲开,可此刻她体内的灵气依然无比充盈,她继续闭目体悟,感受这种灵脉中灵力奔腾入海的过程。 不过现在看起来,她的面色红润自然,整个人被充沛的灵气包围着,头顶心甚至隐隐有白色灵气漩涡若隐若现。 纵然不明内中详情,大家也能看出来这绝对是有大机缘,是好事。 欧阳师兄等人都一脸庆幸和欣喜的神色。 桃花眼圣君见这边的危机暂时解除,人又转回到金角铁鳞蛟旁边。 那只破旧的小黑剑一直悬停在金角铁鳞蛟的头上。 说来奇怪,刚刚气势惊天动地的金角铁鳞蛟此刻却荏弱的伏地趴在地上,连那只气势惊人,撞碎宝阁的金角色泽都黯淡了几分。 见桃花眼圣君走到了面前,金角铁鳞蛟发出了微弱的叫声,并不凶悍,反而充满了哀鸣之声。 桃花眼圣君轻喝一声,“孽畜,如今可知错了?” 金角铁鳞蛟的神智已开,虽然口中依然有横骨尚未化去,可心智却并不愚笨。 那柄看起来风都吹走的破剑,悬浮在它头顶之后,金角铁鳞蛟全身的灵力和修为都被死死的压住了,整只蛟都被“钉”在了地上,再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见这个恐怖的修士过来后,金角不敢再耍蛮横和心机,反而卑微的哀鸣,尾巴尖讨好的竖起一截,快速的晃动起来。 欧阳师兄和陆凡生他们看到金角这般谄媚,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桃花眼圣君却不为所动,“念尔事出有因,本座就给再你一个机会。” 他手指微微向前一点,右手三根手指捏住,轻轻做了一个手决。 那根铁剑就往上抬了三分,然后铁剑一晃,竟然分出一道残影,两柄一模一样的铁剑悬浮在半空中。欧阳师兄他们看到了,是完全分辨不出真假来的。 桃花眼圣君就问,“吾山后峰桃林,还缺一头护山灵兽,你可愿往?” 金角铁鳞蛟自然是不愿意的,像它这样修为的灵兽妖兽,已经能被尊称为一声大圣了。 多半都有了自己的领地和天赋神通,岂能甘愿为修士差遣调用。如今形式比蛟强,金角却没有得选择。 它能清晰的感受到头顶那股铁剑毁灭般的威压。 金角认命的伏地摆尾,张开大嘴,用力喷了一口灵息出来。 顺着这股带着腥气的狂风,一颗拳头大的金色内丹滴溜溜的就喷了出来,在半空中旋转起来,煞是夺目。 桃花眼修士见状,知晓它的选择。他微微用力,在舌尖逼出一口精血,喷到了其中一柄黑色铁剑之上。 他右手的手指曲张变幻,快速的打了几个手印。 那柄黑色的小剑跟随他的手势,逐渐出现了一些玄奥的符文出来。 当符文逐渐显现全面并停止的之后,黑色符文小剑慢慢挪到了金色内丹的上方。 金角瑟缩了一下,却并没有挣扎。 那柄刻满符文的小剑慢慢的刺入金色的内丹之中。 金角的粗壮的身躯开始不停的颤抖,甚至忍不住翻腾的挣扎起来,显然它痛到极处。可它却只能苦苦忍耐,并不敢起丝毫反抗之心。 直到那铁剑完全没入到金色内丹之中后,金角才再次张开大嘴。那内丹一下子就轱辘到它的嘴巴之中。 桃花眼圣君手指轻轻勾了一下,那柄一直悬停在金角头上的小黑剑“嗖”的一声就飞了回去。他甚至连手腕都没抬,就已经收起了小黑剑。 没有了铁剑压制的金角终于能抬起了头颅。 它勉强的撑起了自己的大头,却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摸样。显然刚刚黑剑融入金丹的过程,让它的元气大伤,已然无力支撑了。 不过金角在新主人面前还是努力表现着自己的忠诚,竟然硬挺着昂起了大头,一副很忠心的狗腿谄媚摸样。 见它如此,桃花眼修士噗呲一笑,“你这惫赖的样子不知道像了谁去?!嗯,从今开始,你就叫做金惩吧,望尔勿忘今日之惩,永不犯禁才好。” 新鲜出炉的后山护林灵兽金惩,用力的点头,一副受教的摸样。 一遍的几个小炼气却集体看傻了眼,这才是神仙手段啊! 尤其是陆凡生,连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死死的盯着那桃花眼圣君,连瞳孔都要变成飞舞的彩蝶。倘若他不是尚有一丝理智仍在,恐怕现在整个人都要扑过去抱大腿了。 南香子也在心脏猛烈跳动,对桃花眼圣君的手段和为人,向往不已。 金惩忽然昂首,用力的向着天空喷息,口中发出嘶嘶的低沉声音。 桃花眼圣君似乎毫不在意,其余众人并不明所以。 水合顺着金惩大蛟的方向,忽然看到天边隐约出现的几个黑色的影子。 “有人来了!”水合说。 那几个黑色的影子是一群御剑飞来的修士,身穿黑色带剑纹的昆仑执事服饰。 他们来的极快,几息之间,就飞了近处。当执事们看到这里的场景,都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里有这各种战斗的过的惨烈痕迹:有各种斑驳的血迹、有乌霜兽的尸体、铁鳞蛟的尸体,还有另外一只看起来更加凶残的金角铁鳞蛟正盯着他们,跃跃欲试。 几乎瞬间,这些执事们进入了战斗状态,身上高阶的防御类法宝一个个被激活了起来。 桃花眼修士见他们这样一副如临大敌的摸样,不得不开口说了一句,“这头金角已经被我收入落华峰,且收起这幅样子吧。” 桃花眼修士的身形并不魁梧,而且他通常都会把自己的气息收敛的极为内敛,故而他未曾开口之时,竟然没有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当他出声后,那些昆仑的执事们略微一看,立刻都滚下飞剑,集体躬身行礼,“望舒峰四十执事队,参见落华谢峰主。” 他们这么一叫,倒是点明了这位桃花眼圣君的身份。 落华峰峰主,谢辞君。昆仑掌门的首徒,八大地峰之剑锋峰主,诸峰首座,元婴同阶无敌的桃花圣君谢道原,谢圣君。 昆仑的修士没听过谢圣君大名的人恐怕不多。 有的人是因为他功法精深。谢圣君号称元婴同阶无敌,整个元炁大陆总共才十个化神老祖,既然被称为元婴无敌,在整个修真界,谢圣君最起码能排到第十一。 有的人是因为他剑术高超。谢圣君的落英诛天剑,据说能斩断流水和日光,堪称昆仑第一剑。 然而更多的人,是因为谢圣君的各种是非八卦。虽然号称元婴第一人,可他每年惹出来的乱子,却让昆仑从掌门到下面的执事都头痛不已。望舒峰的执事们为何能一见面就认出谢圣君?那是因为他们每年至少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追着他屁股后面收拾乱摊子。 今天这个场面,让各位执事再次惴惴不安,内心不由开始嘀咕:不是谢圣君又搞出什么大动静吧?! 幸亏谢圣君开口了,“你们今天怎么来得这么迟?倘若不是我路过此地,这些炼器弟子和其他门派的客人们,恐怕都要遭遇不幸了。” 听到圣君这么说,众人倒是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这乱子不是圣君搞出来的,这下倒容易处置了。 为首的领队执事躬身应道,“启禀圣君,我们望舒峰的执事们本来都在分段巡视。可阳谷坊市那边出了意外,方师兄还放了红剑示警,我们都赶过去帮忙,这才没有来得及巡视这边。” 红剑示警,门派紧急示警召唤符箓。 谢圣君的眉毛轻轻蹙起,“阳谷坊市?” 见圣君不解,领队执事连忙解释,“因为临近掌门寿诞大典,所以原道灵境全面开放,在阳谷那边临时也开放了一个坊市,方便大家在里面进行交易,同时也能帮助低阶弟子们兑换一些稀有的门派材料。” 对于这种临时的坊市,谢辞君自然是一听就明白,不过他却撇撇嘴,不屑的说,“这老头儿搞什么鬼,又不是什么正经整数日子,过什么寿呢?!莫不是最近穷疯了,变着法的问别人收点寿礼好填补自家亏空不成?” 他这话说得实乃对元炁大陆第一人——昆仑掌门端昇老祖的大不敬。 倘若这话是别人说的,哪怕他级别再高,昆仑的执事们也要跟此人拼命。 偏偏谢辞君是端昇老祖的首席大弟子,况且整个望舒峰都知道,连掌门都对谢圣君无可奈何。别说他背后说说,就算当掌门的面这么说,端昇老祖顶多拍着座塌大骂“孽徒”,却也拿他无计可施。 于是众位执事又是齐齐一低头,缩起脖子,集体失聪。就当这句话自己没听到好了。 好在谢辞君也没在这上面继续为难众位执事,他问,“阳谷坊市到底怎么了?” 阳谷坊市距离这里可不算近,红剑市井的号召范围有限,在这里并不能看到那边的示警剑符。是因为当时情况紧急,曦和峰的执事总领用了峰头令牌共鸣给他们示警,这才能把人都召唤过去。 听到谢圣君问及阳谷坊市,执事领队坦言告之,“阳谷坊市本来就是我们轮值的重点。罡风师兄在阳谷方式安置了至少有十队执事队伍。” 阳谷方式因为涉及到交易,而且此时各派的宾客也多,不仅因为价格和交易的问题,更容易因为在里面遇到过往宿敌而大打出手。听到曹罡风在坊市处设置了十余队执事队伍,谢圣君微微点头。 见圣君认可,领队执事的信心又足了几分,“宾客们之间倒是没有出现什么纠纷意外,纵然有些不对付的,看到我们在周围巡视,也都散开了。可就在今天中午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好大一群红色的蜂子,四处咬人。” 谢辞君目光闪动,“红色的蜂子?” 领队执事连连点头,“那群红色的蜂子见人就叮,一旦被它刺中,全身内息逆袭。还会陷入短暂的神智失控。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体又会陷入僵直麻痹的状态,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听到这里,谢辞君立刻追问,“失控后又如何?” “就好像陷入了幻境之中,不分敌我,乱咬乱杀。” “那蜂子难道只咬人,不咬灵兽?” “也咬的。灵兽出现的状况跟人差不多,哪怕有主人的控制和牵引,也不能制止它们狂躁。”领队执事们忙说。 谢圣君点点头。 “红色蜂子开始作乱的时候,阳谷方式里还有数千名修士正在交易和围观,整个坊市大乱。方师兄立刻把我们都召集到阳谷方式去,一队人组织大家去安抚救助被叮咬的修士和灵兽,还有另外的人手都去灭蜂了。” “可惜那些蜂子极其狡猾,攻击力又异常强悍,还能通过短暂的炫舞让人的神智陷入眩晕当中。最初执事们不小心,也有不少人着了它们的道。我们忙活到现在,那边的情况才刚刚稳定下来。” 听到这里,谢辞君问,“那些红色的蜂子从何而来,可有线索?” 执事领队遗憾的摇摇头,“没有人能说得清楚这些蜂子从哪里来。方师兄和曹大师兄都留在阳谷坊市进行处置。除了重病伤患,其余的人他们都暂时没有让离开,而是正在调研红蜂的来源。” “方师兄担心红色的蜂子不是单独的个例,坊市那边的情形一旦安稳下来,立刻让我们周围支援的队伍全部回到原地巡逻,看有没有其他的漏网之蜂和异常状况。” 不得不说,这个方师兄的处理是在很妥帖。 “那红蜂你们可有?”谢圣君忽然问起这个。 执事领队摇头,“没有,方师兄说要都收到一起,交由长老们去研究。” 这也是个稳妥的主意。 不过谢圣君却非常想拿到红蜂自己来确认一下。他的心思转得极快,甚至默默的揣测坊市里的异变和铁鳞蛟的出现及发狂,会不会有些内在的联系了。 执事领队见圣君没有其他的问题,就鼓起勇气问了一句,“那这边的情况究竟是?” 谢辞君一指欧阳师兄,“问他,他肯定清楚。” 别看执事领队对上谢圣君那种毕恭毕敬的摸样,可转头对上小小炼气的欧阳师兄,立刻就变得气势十足起来,“你是哪个剑坞的弟子,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挑重点的说来听听。” 谢辞君本来打算立刻去阳谷坊市探查一番,听到领队执事这么问,他又默默停住脚,先听一下再说。 欧阳师兄是个妥帖的人,擅长服从命令。他立刻将乌霜兽发疯到铁鳞蛟出现的重点场景说了一遍。 因为执事领队要听重点,故而最开始南香子误杀乌霜兽的事情反而没有意外,不值得一提。故而欧阳师兄就没主动提及。 听了欧阳师兄说起乌霜兽发狂,谢圣君身体微微晃动,过去探查了几只死去的乌霜兽,却都没有发现他要找的线索。 这就有些奇怪了,莫非不是因为邪气外泄?! 谢圣君默默思考起来,还是要去亲眼看看那些红蜂再说,不过这里的场景也非常蹊跷,需要调查才行。 谢圣君略一思考,就有了主意。 他指挥着执事领队安排了几件事,“你们安排人把我收服的金惩送到落华峰后山桃花林去。” 执事领队也不过就是筑基后期的水平,此刻看到威风凛凛的金角铁鳞蛟,差点没吓尿,可圣君有令他又焉能不从? 苦命的执事领队只能答应下来。 “然后你把这里所有的尸体,无论是乌霜兽还是铁鳞蛟的,都要送去给陵替长老,让他好好找一下它们发狂的原因。” 执事领队也连忙答应了。 “另外安排人手,将这片山谷彻查一下,不要遗漏任何蛛丝马迹的线索。” “是。” 交代完这些,谢圣君一转眼,就看到几个抖得跟筛子似的小炼气弟子们,其中抖得最厉害的是南香子。 听了谢圣君的安排,南香子几乎要吓晕过去了。 不过大家都以为她是遭遇大难后的恐慌,倒也没有多想。 谢圣君顺口交代了一句,“倘若还有人手,就着人把这些外院弟子们送出灵境吧,最近灵境不稳,暂时也不要开放了,直到查清之后再说。” 谢辞君不仅仅是落华峰的峰主,他其实还有一个不怎么常用的身份,那就是长老堂的大长老。 对于这种门派内部的事情,他是有权进行越级处置的。 别人还能偶然忘记这点,整天被他欺负折腾的望舒峰执事们可是清楚的很。 见谢圣君这么清晰的罗列了命令出来,知道这是他用大长老的身份跟自己在交待任务。 连忙认真的答应了下来。 然后众人就眼前一花,谢辞君大长老身形微微晃动,又是缩地成寸,竟然这样就离开了。 ——狐狸有话—— 终于赶出来了,好饿啊,哇哇大哭,以后还是要一早就抽空写。不然到了晚上,太辛苦了。 psps:化神老祖是十人不是十二,第二天早上改过来了。昨晚太急了,这个忘记去核对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16:新剑招 香茅子是被欧阳师兄他们用傀儡虎搬回到赤焰剑坞的。 她在灵境中一直陷入漫长的经脉拓展和调息之中,执事们了解她的状况后,就限定大家留在原地不要乱走。而执事们自己则开始有序的清理起现场来。 说到这里,还有一个意外的小八卦。 南香子趁着执事们搬运乌霜兽的时候,又主动走过去,假装热心的要去帮忙。然而竟然被望舒峰的黑衣执事狠狠的叱责了。 望舒峰的黑衣执事,长期以来都算是昆仑最恐怖的存在之一。 他们生来冷酷严谨,对待违规违禁之事从不容情,总是能把小事闹大,把大事闹成不可开交。 就算是昆仑最嚣张跋扈的弟子,看到黑衣执事们的身影,也会不自觉的将声音放低三分,唯恐引发他们的注意。 南香子这个时候却主动贴上去要求帮忙,她大概是觉得自己可爱又娇俏,主动去帮忙,至少不会被恶意对待吧。 然而南香子不仅被呵斥,还被当场检查了门派令牌,甚至要求她开放自己的储物戒子进行盘查。 他们对南香子简直跟对待犯人一样,丝毫不留情面。 那一刻,连一直跟她不太对盘的陆凡生都有点觉得尴尬了。大家都纷纷低头,假装看不到这种凑上去被主动打脸的场景。 南香子对黑衣执事们有着极大的误解。 他们不会因为看到谁可开一面,尤其在昆仑资深的灵境出现这么大乱子的时候。此刻灵境出了这么多意外,每个执事脑子中的弦都被崩得紧紧的,看谁都像是凶犯。 黑衣执事们甚至在暗中揣测,是不是有人故意趁着掌门人寿诞来给昆仑添堵,试图挑衅昆仑天下剑宗的尊严! 在这种高压的紧绷状态,南香子自作聪明的贴上去想要帮忙,在执事们的眼中,这就是不安分的表现,特意彻查了她,并格外严厉的训斥她。 南香子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终于惊溃的大哭起来。 幸亏这个时候,白家安排了一队人回过头探查这边的情况,正好遇到了南香子无助的大哭。 又是一番纷纷扰扰,黑衣执事连白家的人都认真的彻查之后,这才放行了他们。这回南香子不敢继续生事,低头垂泪的跟着白家的修士们出了灵境。 那边执事们收拾了所有的乌霜兽尸体,还有南山剑坞留下的一些尸体后,也把调息后陷入昏睡的香茅子及欧阳师兄们也送出了灵境。 不过同样,执事们也检查了他们的门派令牌,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只不过态度上要比对待南香子客气了两分而已。 出了灵境后,欧阳师兄等人这才觉得惊魂初定。 他们这次来灵境,本来只是一场寻常的历练而已。 去没想到竟然遭受了千年不遇一次的灵境异变,而且还险些被铁鳞蛟重伤。 欧阳师兄尚且好些,陆凡生和水合两个人甚至还是第一次面对修真界生死的残酷考验,哪怕出了灵境,两个小家伙的眼睛都直的,一副失神发愣的样子。 欧阳师兄明白,这次的意外和冲击实在太大,恐怕他们两个回去需要闭关一气才好。 而且还不适合单独闭关,最好一同闭关,平稳内心后运转周天灵气,将这一路的收获和心魔都坦然的在心头慢慢的回忆,然后彼此并进行交流倾诉,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欧阳师兄看了看陷入沉睡不起的香茅子,不得不放弃了让他们仨个小家伙一起闭关的想法。 这才有了他们用傀儡虎送香茅子回到赤焰剑坞的场景。 出来开门的是三师兄匡凡。 见小师妹活蹦乱跳的出去,却晕着被人抬了回来,吓得匡凡声都颤了,连忙喊人。 慕乐生和巴成志都被匡凡叫了来,大家接过香茅子,把她送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才追问起欧阳师兄内中详情。 这已经是欧阳师兄第二次诉说秘境的异变,自然是更加流畅从容。 他把灵境中发生的事情毫无保留的都讲述了一遍。 听到小师妹进去原道灵镜,在外围区域竟然也遇到了铁鳞蛟这种有名的凶兽,三位师兄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原道灵境里怎么会有铁鳞蛟这种凶物?” “就算是有,也不应该出现在越溪附近啊。原道灵镜中心不是望月山麓,那里才是核心的凶兽区吧?”慕乐生念念碎。 “不会的,原道灵境是被长老们梳理多少次的灵境,它在昆仑也被开发了万年不止,里面有什么灵兽和灵植,就算弟子们不知道,长老们不会不清楚。”巴成志很肯定的说。 那铁鳞蛟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而且,为什么会发狂的攻击众人? 这两个问题,大家却都没有了答案。 还是欧阳师兄安慰大家,“我看执事们对此事的态度可谓之慎重异常。定会彻查到底的。想来以后这种意外也不会再发生了。” 众人也只能点头。 欧阳师兄笑着说,“辛师妹这次真是因祸得福,她这次昏迷是因为刚刚晋升了储海境,体内灵力透支才会昏睡。不过落华峰的道原圣君说过辛师妹没事,想来应该问题不大。” 既然交代清楚,欧阳师兄也不多留了,带着陆小胖和一步三回头的水合回去了。 水合倒是想留下来,可是赤焰剑坞的三个师兄哪里愿意让这么一个臭小子守着自家小师妹。 自然表面上看起来谦和客气,其实毫不容情的把他塞给欧阳师兄打包带走,关门落锁。 香茅子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她香甜的沉睡着。吞吞也被师兄们摆放在她床前的踏脚上。 他们两个睡的异常的深沉。 在香茅子的神识深处,有无数个白色的月亮高高的挂起,然后它们不知道为什么,会慢慢的变成半月,然后变成月牙,最后再次变回满月。 这无数的月亮在香茅子的神识深处起伏闪烁,仿佛在跟她诉说着什么,可香茅子并不能听懂它们的意思。 “你们是在说什么呢?”香茅子在识海深处呢喃的提问。 她这个问题似乎极大的取悦了这些“月亮”,它们不再简单的变换盈亏,而是开始快速的翻转起来。 一霎间是白色的银月,一霎又变成了黑色的空月。 无数的黑白两色的圆盘,带着一股玄奥却莫名的规律,在不停的闪烁变换着。 香茅子不懂,却一直忍不住看着这漫天旋转的满月出神,多少记下了它们变换的节奏规律。 吞吞则翻身仰天睡在脚踏上,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澎湃的灵力。在梦里,它不知道又梦到了什么好吃了,亮晶晶的口水慢慢的流到嘴角,沾湿了它脸颊两侧的杂毛。 她们两个这么一睡,就是七天。 这七天里,几个师兄都有些着急了,每天分成三班的来探望香茅子。 幸亏是兼诸真君亲自来香茅子这里检查过,再次确认了道原圣君的说法,香茅子一切正常,等她自己醒过来最好了。 几个师兄才没大张旗鼓的去找丹修过来帮她检查一番。 香茅子是在七天后的半夜醒来的。 没有什么缘故,就是那些圆月宛如流星一样快速的向识海深处退去,变得如星子般大小,然后更加隐晦暗沉,完全消失不见了。 那一瞬,香茅子还在想——莫非它们不是月亮,而是星星么?这么一急,她就张开了眼睛,看到自己的床顶帷幔。 香茅子发了半天的呆,这才骤然坐了起来。 自己,不是在越溪旁边的宝阁里面么? 那只可怕的金角铁鳞蛟怎么了? 她最后的记忆,是欧阳师兄抱着她飞逃,而那只金角铁鳞蛟似乎一直在追逐他们,似乎要杀过来的样子。 香茅子摇摇头,完全想不起来后面发生的事情了。 她坐直身体,将神识沉浸到自己体内去内视检查。发现在自己心脉的下方,忽然多出了一片好大的空间,里面充满了轻盈又充沛的灵气。 那片空间明明就在自己体内,可香茅子用内视的神识去探查的时候,竟然仿佛看到了一片无垠的巨大空间。里面到处鼓荡着一片片宛如白色雾岚的灵气。 这里,就是气海所在么。 等到这里被灵气逐渐充满,就会一步步走到大圆满的境界。然后开启冲击筑基了吧。 香茅子有顺势探查了自己的灵脉,灵脉内依然是金光闪闪的,那层膜看来无比强韧,一点都没有变化,香茅子放心了。然后她有去观察自己的灵窍,在她周身七百二十个灵窍内,都藏了一股小小的雷电之意,她一直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不过今天,那些雷电似乎清晰了一些,比以前略微粗壮了那么一圈。 香茅子奇怪的去用神识触碰那些雷电符文,它们隐约的闪烁着,当香茅子的神识触碰到它们,就格外闪烁明亮一下,离开了又继续按照自己的规律慢慢的吞吐。 香茅子查探了若干关窍,不知道是以前没有留意,还是这次又有了新变化,她发现这些雷电符文的颜色竟然不完全一样,大部分都是银色的雷电符文。但是有少部分,颜色偏红,还有极少的部分,颜色竟然偏绿。 香茅子探查了半天,也没有弄懂,就退出了神识。只要内息和灵脉都无事,那就真的没有大碍了。 自己,竟然晋级了! 炼气八阶,储海境。 她伸出自己的双手,看着掌心里的纹路,她竟然真的走到了这一步。那么,从这里到筑基,又有多远?! 匡凡师兄说得对,有时候单纯的低头苦练是不行的,还是要经常出去历练,经历更多的事情,寻找更多的机缘,才能不断在逆境中突破自己的瓶颈。 可也正因为这次的历练,才让她感受到了修真界的残酷和挑战。 无论是欧阳师兄还是三位师兄,都告诉过她,原道灵境是最最安全的门派灵境区域。 里面无论是灵兽种类,还是各种等级的分布区域,都是多年安稳固定的。只要不是初涉此地的小炼气们乱入危险区域,就不会出现真正的危险。 多年来,昆仑的原道灵境就是这样培养和繁育了一代一代的昆仑入门弟子。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意外发生了。 香茅子看着自己的双手,哪怕像门派这么用心,这么严谨的地方,依然会有意外发生。 这就跟以前村里,无论大人们怎么小心防范,每年春天还是会有孩子被下山的恶狼给叼走吃掉一样。 要想降低意外,除了谨慎小心,还要有足够的实力。 命运,不是在天道上,而是在自己的手里。 想到这里,她忽然轻声“哎呀”了一声,剑!自己的佩剑都不见了。 常用的凤鸣剑被铁鳞蛟甩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而当初在小筑被衣师亲授的那柄长剑则化为的粉末。 想到这里,香茅子还偷偷难过了一会。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帮她把凤音剑捡回来,那柄灵剑可是香茅子用过最高阶的灵剑了。她很是用心的每天都用灵气梳理它,故而凤鸣剑用起来格外得心应手。 惦记完自己的灵剑,香茅子终于开始回忆一元剑道了。 当真正使出一元剑术的时候,香茅子自己都有点害怕。一元剑术的威力实在太过强势。她的身体还隐隐记得那股灵气疯狂涌向灵脉后,仿佛带着洪荒寂灭之感的一剑。 那一瞬间,无论前面是铁鳞蛟还是万仞山,一元剑术都会毫不忌惮的冲破阻碍,直刺万里。 香茅子相信,这一招的威力,随着她功法的加深,还会更加强势起来。 看来,师父真的给了自己一个很了不起的剑决。 想到这里,香茅子忍不住又摸出了那枚陈旧的玉玦,将神识沉浸到里面去。 一元剑决的玉玦里,只有那柄静默倒立的铁剑。 自从香茅子上次在这里学习万一元剑决之后,就再也没有来看过。 此刻她内心充满了澎湃却感激的心情,忍不住用神识轻轻触碰了那柄铁剑。 结果,她神识一碰,那铁剑竟然出现了变化。 识海中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影子,那影子俨然就是香茅子浅淡的缩略之影,她在内视的识海中,仿佛看到了自己手里正拎着那柄剑,傻傻的站在当中。 这,是什么意思? 香茅子慢慢转动视线,结果那影子自己也慢慢转动身体。 灵光一闪间,香茅子忽然觉得,一元剑道似乎在期待着自己展示着什么。 这种要求,她怎么能拒绝呢。她努力的回忆着自己那一剑的释放。 在床上盘腿而坐的香茅子,呼吸却是越来越慢了。 而识海中的影子自己,手中持剑而立。 宛如她上百万次的练习一样。 宛如她最终激发的那一剑一样。 灵脉对应旋转逆行,影子小人拧身侧腰,挺身而直刺! 果然,那影子自己赫然真的将一元剑术使了出来! 一道浩瀚的剑意带着金色的光芒,瞬间冲击了香茅子整个识海。 那个影子自己也瞬间化成无数的光斑,灿烂而耀眼的消失了。 香茅子忽然又听到了那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第一招,直刺,完成。” “现在授汝第二式。” 香茅子此刻的嘴巴能塞进去一个锅冠蛋! 原来,一元剑道并不是只有一招。 那个最初教授她剑决的小人再次出现在识海之中,这次他教授的剑决却是从上往下的直劈。 说是直劈,可看那影子小人的气势,却有了一股劈山断海的浑厚磅礴。 香茅子连忙打点起精神,牢记影子小人身法中的每一个细节动作。 跟上次一样,影子小人先把这招重复了上百遍后,然后又开始把经脉展现出来,这次的灵脉运转方式更加奇异。 影子小人双臂的经脉要宛如螺旋一样一起往外旋转。而小人上半身的灵脉竟然化成了四个对应的漩涡,齐齐向外推进。腿部的灵脉也化成了螺旋形向下扩展旋转。 整个人的灵脉,倒变成了一套对仗的图案一般。 小人不停的展示着灵脉运转的细节。 香茅子却发起愁来,这种难度的灵脉运转简直是闻所未闻,自己真的能学会它们么? 这个念头一起,香茅子又瞬间坚定起来。 学,一定要学会。 一元剑道这么了不起,这招也一定不会比直刺弱的。 直刺让自己能破开铁鳞蛟的元甲,那么如果学会了这第二招,说不定还有更大的惊喜等待着自己。 斩尽天下凶兽,那不正是自己学剑的初衷么! 香茅子下定决心,从今天开始努力练习一元剑道的第二招,就是自己的新目标! ——狐狸有话—— 新剑术来了,新内容徐徐展开ing。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17:拆屋 香茅子慢慢的张开了眼睛,学完了第二招剑决从玉玦退出神识后,外面已经蒙蒙发亮。 此刻她精神完足健旺,恨不得立刻跑出去,开始进行第二招的练习,可香茅子手里连把备用的灵剑都没有。倒是鼻端传来若有若无的气味提醒她,首先应该去好好盥洗一下。 她光着脚丫跳到了地上,回头看了看依然在脚踏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吞吞。 不由凑过去伸手指戳戳吞吞的肚皮,结果吞吞不知道又梦到了什么,嘴巴接连吧嗒了好几下,倒是它身上的臭味更浓了。 香茅子隐约记得吞吞是钻进了那只铁鳞蛟的肚子里面的,她摸了摸吞吞,发现它身上的毛发倒不甚脏污。 香茅子一直是个爱干净的人,此刻有了条件,不管什么时候,都把自己拾掇得整齐体面。她先用聚水符在浴桶里放满了水,然后用聚火符在下面慢慢加热。等到浴桶内的温度差不多,这才跳进去,狠狠的把自己揉搓了一通。而后又彻底把头发打散,用红楮膏反复揉搓擦洗了好多次,直到身上、头发上再也没有一丝臭味才作罢。 胡乱擦了擦头发的香茅,依然手脚笨拙的在头发上缠了一个乱糟糟的鬏。 经过小筑各位姑娘们的培训,香茅子在这这方面的耐性还不如水合,至少人家还能用个木梳给自己通头发呢。 香茅子又拎起了吞吞,吞吞这家伙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通常超级惫赖的。 此时它任凭香茅子攥着腿倒拎着自己,也绝不醒来。 香茅子只能托着吞吞的大头,将它浸泡在浴桶中,反复在它身上涂满了红楮膏,好生一通揉搓。 这么一洗,才发现吞吞身上到底有多脏。 哪怕道原圣君用灵水球砸了吞吞好几下,可它在蛟蛇肚子里滚了那么久,可不是简单的冲洗就能洗干净的。 香茅子足足给吞吞换了三盆水,这才勉强算把吞吞擦洗出个样子。 这次,吞吞身上的黑毛又掉了不少,底层的金黄色的毛发逐渐长了出来,表皮的黑毛已经盖不住那层金灿灿的颜色。 不过整体看起来,倒是好看了不少。 香茅子用一只手托着吞吞的小脑袋,让它身子泡在水中,另外一只手掬水淋在吞吞的头上。又把红楮膏抹到吞吞脑袋顶上,忽然感到手指下有一块小小的凸起。 香茅子好奇的扒拉吞吞头顶的毛发,慢慢的将那层毛毛扒开,露出了粉白色的白皮。 在吞吞头顶两侧的位置,出现了两个非常微小的凸起,还没有黄豆粒大,按上去,有点硬硬的。 香茅子轻轻伸出手指按了按那个凸起。 吞吞忽然张开了眼睛,飞快的伸出爪子按在了香茅子的手指上。 刚刚翻来覆去折腾它,连澡都洗了三次,吞吞没有醒过来。 可一碰到这个小凸起,吞吞却立刻惊醒了。它张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神色清澄的看着香茅子,可小爪子却坚决的扒拉着香茅子的手指。 香茅子收起手指,翻手挠挠它的下巴,“是不让碰么?” 吞吞被香茅子挠得舒服,胡乱哼唧了两声,又闭上眼睛,一副打算继续呼呼睡觉的摸样。香茅子拿出布巾将吞吞整只擦干净,裹起来放在床脚。 吞吞头上的两粒小小凸起,莫非是长了角么?香茅子不确定,却更加猜疑起吞吞的身份。倘若这个时候,云瑶小筑灵兽阁的管事们看到吞吞样子,是绝对认不出它是当初那只扫把兽的。 洗完吞吞,香茅子走到庭院里,看着又有些乱的庭院,她又闲不住的开始里外收拾起来。 等香茅子把院子缝隙里的灰尘都用凝水球冲洗干净时,大师兄慕乐生终于打着哈欠推开房门。 一看见院子里大变模样,慕乐生立刻飞奔过去,用力踹着隔壁的门,把巴成志和匡凡都弄醒了。 “快!快起来!小师妹醒了。”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巴成志一咕噜爬起来就开门,衣服上都是褶皱,估计他昨晚睡下就没有换过衣服。匡凡也急匆匆的推门出来,只不过头发略有些乱,显然也很急。 三个师兄冲到香茅子的房间,却只看见打着滚睡的吞吞。 香茅子人不在。 小师妹人呢?! 看着紧锁的外院大门,几个师兄一拍脑袋,转身就后院奔去。 香茅子果然在兼诸真君后院的正堂内,此刻二人都坐在茶台两侧,香茅子正跟兼诸真君聊天。 一大早香茅子就起来打扫庭院。扫到内院时,兼诸真君立刻就察觉了。 兼诸真君烹煮了灵茶,让香茅子进来坐下。顺便问了一下她在灵境中的情况。 香茅子刚捧着茶碗跟师父汇报了具体的情况,就看三个师兄气喘嘘嘘的也冲了进来。 “小师妹你醒了!太好了。”大师兄又眼圈红了。 “辛师妹,你咋了?怎么晕着就回来了,是有人欺负你么?”咋咋呼呼的二师兄巴成志。 “嗯。”匡凡只是点头颔首示意。 见徒弟们都来了,兼诸真君就拿出几个杯子,招呼徒弟们一起围坐在茶桌旁边。 香茅子很有礼貌的跟几位师兄问好,然后继续跟师父汇报在原道灵境的收获。 大家一起听她讲起剑觅之森里的收获,当听到毒烟萦的时候,几个师兄都气坏了。 这种拿别的修士当诱饵的事情,往轻了说不过是一场误会,但往重里说是谋财害命也未尝不可。 当听到还有南山剑坞的影子时,连兼诸真君都忍不住“哼”了一声。 但是他们都没有打断香茅子,又听她说完了此段,就遇到了越溪旁边乌霜兽发狂的事件。 后来又有了银角铁鳞蛟,金角铁鳞蛟。再后来,香茅子掩去了吞吞偷吃的事情,只说自己因为晋级,迷迷糊糊的都不太清楚了。 可事情的大概,众人也都听得分明。 原道灵境几乎是他们每个人都很熟悉的灵境,大家都是在这里开始自己的历练和成长的,里面怎么会出现这么多意外?! 慕乐生还补充了一个信息,“师父,昨天送师妹回来的欧阳志说,原道灵镜的阳谷开了一个临时坊市,里面也忽然出现了一些会乱人心智的红色蜂子,在那边也伤了不少人。” 巴成志说出了众人的心里话,“我看这事必有阴谋!不然怎会如此巧合?咱们昆仑的原道灵境可不是什么新开辟的生地灵境,那都是多少代的执事和长老们,一遍遍筛熟的灵境。这里面又是闹蜂子,又是出现了铁鳞蛟那种凶兽,这难道是偶然的?!” 巴成志的想法,可以说代表了很多人。 慕乐生则一脸庆幸,“幸亏小师妹没有出事,而且还因祸得福,在灵境里晋级突破了境界,这种也算难得的机缘了。” 匡凡点头,“没错。” 兼诸真君问香茅子,“你刚刚说,是一元剑决在灵境救了你一命?” 香茅子认真的点头,“是,师父,没有那个剑决,那我们根本熬不到后面。” 别人尚好,巴成志先笑出声,“就那个一招剑术?哈哈哈哈,还真有用啊。我还以为是师父糊弄你的。看你以前来来回回都只练一招。”原来这家伙背后偷笑香茅子好久了。 兼诸真君却没搭理巴老二的调侃,他跟香茅子说,“你到院子中展示一下那招剑术。” 兼诸真君的眼光和敏锐,自然跟几位徒弟不同。他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一个炼气期弟子竟然能破掉金丹中阶凶兽元甲的剑术,又怎么能是寻常剑决?!而且看女弟子现在这种活蹦乱跳的摸样,这个剑决也不像是那种透支寿限的妖邪之术。具体的,兼诸真君还是打算看完再说。 香茅子露出了略微尴尬的神色。 兼诸真君柔和的问,“怎么,是有什么不便之处么?” 香茅子抓抓头发,“是有一点,那个,嗯,我的剑丢了。” 三个师兄都挑眉瞅着她,弄得香茅子也有点心虚。昆仑的弟子丢了剑,这事说出去可着实丢人。 兼诸真君却说,“生死之间,以人为本。昆仑虽然重剑,可你这个丢剑却不在此例。”然后他手一翻,拿出了一把细锋长剑,“这把越泓乃是师父以前所制,窄锋而内韧,倒是跟你的品性有几分相似。先拿去用吧。” 慕乐生跟着兼诸真君的日子最长,自然知道这柄越泓剑不是那么简单的。它里面掺了浪锻金和银琉,对灵气的亲和性最是通透,甚至可以说用它来做本命灵剑都不为过。 慕乐生一直很喜欢这柄长剑,却没敢跟师父开口。没想到师父今天把这柄剑赐给了小师妹。 香茅子双手接过长剑,“那我先借师父的剑用一下,等我把凤音长剑找回来,就还给师父。” 这丫头一点都不懂得顺杆爬的道理,还惦记着要把自己的凤音剑找回来。兼诸真君没在意这种小事,反而打发徒弟们都站到院子中,让香茅子开始施展起那招剑决。 香茅子拎着越泓长剑,又犹疑了起来,她扭头问,“师父,这招一旦使出来,我收不住。” 这是实话,无论是灵境里那一件,还是识海中爆发的剑决,一旦灵气催发出去后,香茅子就完全控制不住它的力道了。 兼诸真君点头,“放心,有我在。” 这么强势的剑决,又能越级杀戮,倘若还能收发自由,那就不是剑决,而是妖孽了。 听到兼诸真君的承诺,香茅子立刻放心。 有师父在,万事无忧。 香茅子站在院子当中,三个师兄还嘻嘻哈哈的给师妹加油鼓劲。 “师妹加油,也让师哥看看你练剑的水平。” “听说小师妹在灵境还救了人,来,好好展示一下,哈哈哈。” “加油。” 香茅子还回头看了看兼诸真君,目光中带着请示的意思。 见真君轻轻点头后。 香茅子再次运气凝神,开始运转起一元剑术中的内息和剑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识海中锤炼的缘故,那百万次都没有合并成功的灵气漩涡,这次竟然极其顺滑的融合在一起。 灵气疯狂在香茅子的灵脉中汇合碰撞,并极快的激发了出去。 香茅子是对着院墙的方向直刺的,这个动作可以说是极快的一个直击。 几乎就是瞬间,“咔嚓”一声,小院里仿佛刮起一阵微微的轻风。 一道凌厉的剑意自越泓剑尖激射而出。 不好!兼诸真君身形以动,可那股剑意却远比他的速度更快。 后院的地面骤然出现了一道三尺宽的鸿沟,上面的石板被剑意破开翻滚着,像两旁无声的裂开。 然而还没有结束。 这股剑意直接穿过院墙,赤焰剑坞的禁制闪亮了起来,却瞬间就被剑意击穿,“轰隆”一声后,院墙破裂坍塌。 挨着院墙的是外院正堂的客厅,它破裂的幅度竟然更大了,咔嚓咔嚓几声过后,它整个后墙到前门都发出了碎裂的声音,而后扑腾之争接连响起,屋子竟然踏了半边。 再接下来就是大门破裂的“咔嚓”声…… 尘土飞扬漫卷,遮盖了大家的视线。 兼诸真君也不得不停在了后院院墙前,凭他金丹中期的修为,竟然没有追上这道剑意! 香茅子还维持着直刺的动作,而从她的剑端开始的地方,一道清晰直逼向外的裂痕,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宽。 香茅子抿着嘴,一时间身形都僵硬了。 尘土慢慢落下。 透过破碎的院墙,前院客厅已经被拆了一大半,连大门都被剑意刺穿。 大门外破开的大洞后,有一个穿着浅色衣服的小胖子,正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在他双腿之间的不远处,是剑意最后留下的刺痕,差点就要扎穿他的身体。 小胖子刚刚是被气浪翻滚冲击的跌倒,甚至都来不及叫嚷一声。 此刻低头看到这种惨烈的场景,小胖子差点没吓尿了,不由大叫了一声,“哎呦!要死了。” 听到这声惨叫,香茅子连忙抢出去,这一路看着满院狼藉的样子,连堂屋都塌了半边,她心虚的更不敢抬头。 香茅子匆忙跑到门外,一把拉起小胖子,心虚问候起来,“凡生师弟,你怎么来了?” 来的这个小胖子正是陆凡生,他满脸冷汗的问了一句,“香香师姐,你们剑坞这是在拆房子吗?” ——狐狸有话—— 今晚有二更哦!不过要晚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18:寻剑 小胖子陆凡生哭唧唧的被香茅子从地上拉起来。 “香香师姐,我刚闭关出来,就来看你了!”陆凡生刚起来就狗腿的谄媚起来。 香茅子正因为房子的事情在心虚,忙着看向院子里,顺口来了一句,“有啥可看的?” 陆小胖一腔明月照了沟渠。他眨巴着自己的小豆眼,把一肚子煽情的谀词都憋了回去。 陆凡生和水合在一起被欧阳师兄押着闭关了七天。这七天之内,他们打坐周天、平静内息,并认真的回忆了灵境里的经历,相互交流。直到欧阳师兄觉得他们没有心魔后,这才把他们放了出来。 而这段时间里,原道灵境的意外状况终于扩散开来。 此事闹得很大,让整个剑州都颇为轰动。整个仙灵通闻上到处都是“内幕”、“阴谋”、“秘闻”的传言。 水合所在的朱璇剑坞自然也收到了消息,朱璇剑坞的淳庚真君惦记小徒弟的安危,派了罗涵阳去找人。 罗师兄知晓陆小胖跟自家师弟的关系,直接堵上了门。等到七日闭关结束,拎着水合的耳朵就把他带走了。 陆小胖这个家伙却趁着欧阳师兄放了自己的机会,立刻屁颠颠的跑来赤焰剑坞献殷勤。 陆凡生献殷勤的目的和别人不同,他这么做却是秉承着陆家的家训——借力升天。 陆凡生出自陆上龙王的那个陆家。能被称为陆上龙王,说的不是他们陆家修士的修为有多高,而是说的是陆家生意的广泛、富足堪比龙宫之主。在元炁大陆的十二洲四岛九海,到处都有陆家宝堂的生意。 而这一切都源自陆家的家训,借力升天。 据说陆家初代家主之所以能从一个苦出身的散修开始发达,就是因为结识了当时很厉害的一代剑圣断江圣君。在断江圣君的帮助下,开启了陆家第一座宝堂阁。 从那时候开始,每一代的陆家家主都会跟一些当代的强者结下不朽的友情,而在这样的情形下,陆家的宝堂竟然也越开越大,生意越做越好起来。 渐渐的,好好做人,认真抱大腿,竟然成了陆家子弟们的必修功课。 陆小胖是特意被他爹送到昆仑找“大腿”的,不过他爹也曾仔细的叮嘱过他:“我们陆家的家训是以诚待人,让你去找个靠山,却并不是让你阿谀谄媚的利用朋友,而是认真的找出值得信赖的伙伴,然后支持他,跟着他一起成长起来。这里面的分别,你却要自己用心体验了。” 小胖子在昆仑外门体验了两年多,广结善缘。他人缘倒是极好,奈何总是觉得这些人不是自己想要抱的那条大腿。直到香茅子出现了,陆凡生也说不好为什么,他就觉得这个姑娘跟自己以往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又磊落又干脆。 等到香茅子在灵境里那一剑使出之后,陆凡生可算是死心塌地了。 这不一出关就来想抱个热乎的,结果被香茅子一句话就噎了回去。 见香茅子一脸紧张的看着院内,陆凡生也踮着脚往里瞅,“香香师姐,你们刚才是在拆屋子么?” 陆凡生却不知道自己这一记马屁已经拍到马腿上,香茅子小脸憋得通红的摇头,“不是。” 当然不是,这明明是她失手了。 其实也不是香茅子失手,而应该算是兼诸真君失手才对。不过香茅子又怎么能在外人的面前指摘自己的师父呢。 香茅子挥手打发陆凡生,“我挺好的,不过今天挺忙的。陆师弟你先回去吧。” 说完也不搭理陆凡生,自己又反身走了回去。 陆小胖哪儿能这么回去啊,他拍拍屁股,却默默的跟在香茅子后面。 香茅子完全没看到陆凡生跟在后面,她来到兼诸真君面前认错,“师父,我失手了。” 兼诸真君刚才却是有点失神,不过被陆凡生这么一打岔,如今他已经回过神来,大方的挥手,“不关你事。 你现在的感觉如何?” 香茅子被兼诸真君问楞了,“挺好的呀。” 兼诸真君让她走过来,自己用灵力在徒弟灵脉中检查了一圈,也没觉得她经脉和灵力有什么异常,反而内里依然很充沛的样子。 兼诸真君问香茅子,“倘若再让你使出这招,你还能用出来么?” 香茅子不知道,“我不确定,但我觉得还能。” “你觉得自己最多能使出几招来?” 香茅子真的回答不出来了,她只能摇摇头。 兼诸真君明白了,小徒弟的极限从来没有被测试过。不过今天的时机和场地都不太对,他看着脸上还都是拘谨的香茅子,柔声说,“不要紧,等过些日子,师父带你到剑庐去试剑,在那里,你有多少力都可以使出来。“ 剑庐乃是昆仑的剑修闭关之地,那里是一块单独的磨剑心的场所,剑意纵横凌冽,也是最好的试剑之地。 香茅子听了又开心起来,用力点头。 兼诸真君见状就打发她,“那你就去忙自己的吧,这里的事情,就让你三个师兄赶紧修好。” 兼诸真君随口就把修屋子的活计推给了三个男徒弟,可谓偏心之极。不过这种修屋子的事情对于器修来说,却不像想象中那么难,如果是三个弟子一起忙活,恐怕也就是一天的功夫。 香茅子还有几分不好意思,三个师兄已经答应下来。 连最最惫懒的二师兄巴成志都主动说,“小师妹整天都在忙,这今天刚好还抢先把里外的院子都打扫了。放心,这修缮房屋院子的事情,你二师兄最在行了,包在我身上。” 大师兄慕乐生和三师兄匡凡也都应承下来,齐声让香茅子出去玩一天。 见师父和师兄都往外撵自己,香茅子不忍拒绝师兄们的好心,只能答应出去溜达。 陆凡生跟在香茅子后面,跟个小尾巴似的。 香茅子出了赤焰剑坞的大门,脸上倒露出了一点为难纠结的神色。 陆凡生见状,连忙说,“香香师姐想去哪里?告诉我,我都认识路。” 香茅子就跟陆凡生打听起来,“正好你还在。凡生师弟,你知道后来在灵境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我的剑丢在越溪石滩,现在能不能去找回来?” 陆凡生也有事要请香茅子帮忙,见香茅子问起灵境内发生的事情,连忙把后面金角铁鳞蛟对峙,并道原圣君出手的事情滔滔不绝的讲了出来。 陆凡生对道原圣君那可是慕孺的不得了,讲得那叫一个口沫横飞。 “师姐你不知道,当时那个危急啊。那金角铁鳞蛟就盯着你跟欧阳师兄不放,那金角的胳膊粗的獠牙,就离你能有这么远!”陆小胖张开手臂比划了大约两尺左右的距离。 “我跟水合都要吓死了。说时迟那时快,就远远听见一声‘孽畜’,漫天宛如落花瓣一样的剑意飞来,把那只金角揍得满地打滚啊。那柄一尺长的黑铁小剑,就跟只纸鹤一样飘过来,然后悬停在了金角头上,结果怎么样?!那大家伙就再也起不来了!哈哈哈哈,看它还敢嚣张!”陆小胖讲得眉飞色舞。 他又大讲特讲了一通道原圣君如何收服金角,执事们到来之后,南香子各种出糗的事情。 香茅子听了也大感新鲜,想不多后面还有这么多波折。 陆凡生忽然又想起来,“哦,对了香香师姐,你这次在灵境内突破,还有找到吞吞的事情,都是道原圣君出手的。当时你的情况非常不好,整个人都要烧着了,还是道原圣君用灵气压住了你的状况,后来你才能突破境界晋级成功。” 香茅子还不知道自己当初晋级的情况那么危险,听到陆凡生告诉她,内心也有一点后怕,心里想着以后真的要控制住吞吞,不能让它这么乱吃东西了,弄不好要害死自己了。 讲到这里,陆凡生继续说,“所以当时执事们见你完成了晋级,就打发我们出了灵境。听执事们当时说,原道灵境是暂时要封锁起来的,里面找到的线索和物品都要送到望舒峰执事堂,让陵替长老进行甄别的。” “香香师姐,灵境现在肯定是进不去的。而且你的剑不是落在越溪石滩了么,多半也会被执事们搜集起来,送到望舒峰去啊。”陆凡生给了靠谱的推测。 香茅子就问陆凡生,“那你知道要怎么去望舒峰吗?” 陆凡生听到香茅子要去望舒峰,他先打了个寒颤。想想那些黑衣执事对人的态度,望舒峰那种地方,哪里是普通修士能去的。 香茅子见陆凡生不说话,又问,“凡生师弟是不知道怎么去么?” 陆凡生纠结的说,“知道倒是知道,不过香香师姐,望舒峰我们还是不要去吧。” 香茅子奇怪,“怎么了?” 陆凡生说,“香香师姐,你刚才光听热闹了,就听见执事们呵斥那个南香子。可是你没见到当时的场景啊,照理说南香子也算是好心,可那些执事们都翻脸不认人,说训斥就训斥,一点情面都不讲。” 香茅子没说话,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怕的。 陆小胖凑近的压低声音,“我总觉得望舒峰的执事们都跟大冰块似的,冷飕飕的往外冒凉气。他们身上那股子煞气就跟没带鞘的剑一样,擦着就伤,碰着就倒霉。咱们还是别去了,等过段时间,那些执事们调查清楚后,自然会把剑给你的。” 香茅子却不这么认为,既然这件事这么大,而且执事们看起来这么忙,谁会有功夫去核查凤音剑的归属,还给自己送回来?!想得美死了。 香茅子觉得自己不但要去望舒峰,还要尽快去才是。省得到时候大家一忙起来,她的凤音剑到不知道被谁丢到什么角落,再也那不到了。 香茅子就跟陆凡生说,“既然这样,那我自己去好了。凡生师弟告诉我怎么走好了。” 陆凡生见自己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香茅子还是坚持要去以恐怖和狠厉而闻名的望舒峰,小胖心肝又抖了两下。 不过他牢记陆家的家训,要想结交朋友,可不仅要共富贵,更是要同甘苦才行。 陆凡生拍拍自己的胸口,强忍着胆怯说道,“要是香香师姐坚持,那我也可以陪你去的。” 香茅子连忙说,“你不用为难的,我自己可以的。” 陆凡生把大头摇得生风,“不为难,我没问题。” 香茅子见他再三坚持只能同意了。 陆凡生就得瑟的拿出了傀儡虎,这几天闭关他也没少练习操纵傀儡虎,如今驾驭起来倒是颇为得心应手。 两个人一起坐到傀儡虎上面,陆凡生带着香茅子从炎井剑郡换了数个传送阵来到了长覃剑郡。 长覃剑郡的繁华又与别处不同。 这里的道路和房舍都比别处要高大林立,看起来更有一股大气而磅礴的地方。香茅子最直观的感受,却是这里御剑飞行的剑修要比别处更多。 陆凡生驾驭的傀儡虎在炎井剑郡还能博得一些艳羡的目光,可到了这里,却成了最为普通的工具。 各种飞舟、飞剑、飞鸟灵禽的飞行座具几乎要连接成片,不过它们都不会飞得太低,而是按照空中一个个飘浮的灯笼组成的指引路线,向着不同的方位滑翔而去。 香茅子哪里见过这个,她仰着头看得目不转瞬。 “香香师姐,你可知道长覃剑郡为何有这么多飞行座具和飞剑吗?” 香茅子刚开始摇头,忽然她想到了一个可能,“这里是云浮峰的通路之地。” “着啊!”陆凡生赞美的竖起拇指,“别看现在啥也瞅不见,其实在我们头顶云层之上,就是昆仑七十二座云浮峰。你现在看到的那些飘浮的灯笼,其实就是给不同的峰头指路的灯笼,如果凑近看,那上面都有字的。所以那些灯笼还有个别称,叫做登天梯。” 香茅子一边听一面赞叹,“凡生师弟,你知道的可真多。” 陆凡生也是第一次来的时候,听欧阳师兄讲给他的。他本人可还没有机会亲自走一次登天梯咧。 陆凡生又跟香茅子说,“不过这个登天梯还是有规矩的,筑基一下的弟子,就算有了飞行灵器也不能走。我们现在还是要做传送阵过去。” 香茅子“嗯”了一声,就跟着陆小胖一起往度空楼驶去,那里是长覃剑郡通往各个云浮峰的传送阵中枢所在。 望舒峰乃是昆仑四大主峰之一,其中最有名的乃是一楼一塔。 楼名曰禁微; 塔名曰刑天。 从名字上就可以知道望舒峰大致的风格。 禁微楼是执事日常起居坐卧和办公的场所,而刑天塔则是对外联络和后山罪衍之地的唯一通路。 此刻在禁微楼顶层的一个房间里,有一位面容极为冷峻肃穆的修士,正在用一把不到三寸的短剑慢慢的破开拳头大的红色蜜蜂。 那柄短剑在他的操控下极为灵活,只轻轻转动了几下,就完全分离了红色蜜蜂的头部、躯干、脚爪、身躯等各个部位。 然后修士抖动了几张符箓,分别覆盖在这些红蜂的身体上,片刻之后,那些符箓上面都沾满了或深或浅的黑色纹理。 那修士见状竟然也不惊讶,似乎早都料中了一般。 然后他手指轻微曲张,就有几只圆滚滚的乌霜兽尸体被他的操控着摆放在一旁的桌几之上。 修士的食指略转,那柄小剑滴溜溜在半空中转了几圈,身上又有一团火灵气爆裂开来。 然后小剑转到乌霜兽尸体的上方,只见小剑快闪了几下,那乌霜兽们就和红色灵蜂一样,瞬间又被切割开来。 有的乌霜兽被破开了五脏六腑,有的乌霜兽则被展开了灵脉经络,还有的侧重在血管心窍,更有一只则把脑干和脑髓都完整的拆分开来。 做完这一切,那修士又打出几张符箓盖在了乌霜兽不同的身体部位上。 然后开始检视起其他的东西。 他的手指快速的在一堆乱糟糟物件中翻找,一柄又细又长的湛蓝色窄剑出现在他面前。 “哼,竟然连剑都丢了。”修士手指一勾,那柄短剑就飞到了他的掌心,他用拇指轻轻在剑鞘上按了一下,长剑弹出三寸有余,上面篆刻了两个俊雅的小字——凤音。 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却是让这位修士有点意外,此剑竟然被润养得极为精细,可见它的主人在这上面是用了大心思的。 一柄剑是否被用心血关注,高阶修士们只要看到剑身被锤炼过的痕迹,就能一目了然。 开始这名修士还以为这是个不爱剑的低阶修士的佩剑,为了逃命而胡乱丢下了。 现在看来,竟然并非如此。 他顺手把这柄长剑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然后一转头,又是一呆。 这次乌霜兽尸身上覆盖的符箓,没有如他预料的哪般出现了淡淡的黑色纹理,而是或多或少都出现了一抹淡紫色的浅痕。 痕迹的颜色非常的淡,然而,却绝对不同于那股烟灰般的黑色。 修士的眼神骤然冷厉了起来。 ——狐狸有话—— 二更完成了!!!吐血ing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19:陵替 那黑衣修士看到了符箓上的紫色,表情变得凌厉起来。 他放下其他的需要检查的杂物,专门走到了那群乌霜兽身前,开始慢慢的检查起来。 这一次,他探查的很认真,甚至连已经剖过的乌霜兽,也会反复的用符纸测试过才算。 那些深浅不一的符纸似乎在诉说着它们在乌霜兽体内不同位置侵袭深浅。肌肉毛发处留存最少,反而是经络灵脉中留存侵袭的痕迹最重。 黑衣修士检查过这批乌霜兽后,又换了一批乌霜兽上来,这次他重点用那柄小剑剖开了乌霜兽的经络灵脉,并逐一将剖析乌霜兽的重点集中在灵脉上面。 眼看着一张张符纸上都染上了淡紫色的痕迹,黑衣修士终于愤怒的 “哼”了一声! 十数只乌霜兽都被检查过了。修士似乎觉得查验的结果已经满意,就丢开了手。 然后他转向屋角,那里堆了一坨几乎宛如小山般的铁鳞蛟尸身。 修士这次不得不伸手握住铁鳞蛟那只银色的独角尖部,他看起来身形有些瘦弱,可也没见他如何用力,只轻轻一扭,那铁鳞蛟的巨大头部,就一下子被他抽了出来。 只见他手腕轻轻转动,铁鳞蛟就不得不转圈的呈现出自己身体的全貌,修士顺势,一点点的从头到尾的检查起来。 速度很快,但是又查无遗漏。 很快,他就看到铁鳞元甲的破碎处。 那股隐约的剑意依然留存在元甲周围,修士松手扔掉大头。把创口处向外的展露出来。 修士用手指轻轻抚摸在伤口周围上,“嗖”那股狠厉的剑意似乎不甘心这样蛰伏,竟然狠狠的刺向他的手指,然而只见那白皙的手指轻轻的一捏。 啵,它终于彻底的湮灭了。 别说这种残存了几天的剑意,就算是香茅子此刻在这里,全力向这个修士发出一元剑术的第一击,他大概也只会这样轻轻一捏而已。 “还不错。”修士并没有生气,反而对这道剑意进行了点评。 然后他认真的检查起那伤口内的剑伤,拿出自己那柄尺长的小剑,小心的将伤口处挑起来,慢慢的探看当初司应羽双剑刺入的深度。 那里有着浓郁火灵力的残留和灼烧的痕迹。 当然,修士也没有忽略掉伤口周围那细微的抓痕还有撕裂过的痕迹。 看到这些,修士终于挑起浓黑的眉毛,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那柄尺长的小剑倒转,插入了创口内侧,轻轻向外一划,宛如切豆腐一样,撕开了铁鳞蛟的外皮。铁鳞蛟白花花的筋肉、灵脉甚至骨骼,及这样裸露了出来。 里面竟然有了更多抓痕撕扯和爪挠的痕迹。 这下,修士的好奇心完全被钓起来了,他蹲了下来,认真的开始用小剑完全把铁鳞蛟剖开详查。 香茅子和陆凡生已经走进了度空楼内。 度空楼里有这上百个传送阵,他们需要现在管事出支付足够的灵石才能领到对应的传送通行符文。 “查验门派令牌,传送一次每人百枚下品灵石!”来排队的人很多,管事们都忙得头也不抬。 香茅子听到这个价格,肉痛了一下。不过幸亏她现在也算小有身家。后面还有很多人在排队等候,香茅子不敢废话,连忙数出灵石并自己的门派令牌给管事们查验。 查验令牌核对是极快的,管事们核实了香茅子和陆凡生的身份无误,就反过来问他们两个,“行,你们去哪个峰头儿?” “望舒峰。”香茅子说。 管事仿佛没听清一样,又问了一句,“去哪儿?!” “望舒峰!” 这个派发令牌的度空楼管事这才抬起头,认认真真的看着香茅子和陆凡生。打量了他们两个半天,才问了一句,“你们是去投案的么?” 香茅子没听懂,“啊?” 还是陆凡生机灵,他笑着问,“我们是去寻回失物的,行么,大叔?” 那管事的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丢了什么要命的东西?如果不是就算了把。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好玩的。” 香茅子也有点奇怪,难道望舒峰的人还能不讲理不成?!怎么每个人提起那里,都仿佛那里是一片龙潭虎穴似的! “大叔,我们就是去打听一下,也不行么?”香茅子轻声问。 管事刚想说什么,但又忽然改口,“行啊,有什么不行。去呗!喏,你们两个令牌,已经加上了一次通行的符文,随身带好。往里走,最里面的就是。” 香茅子和陆凡生面面相觑,不过还是双手接过自己的门派令牌,带在了身上。 然后两个人一头雾水的往里面走。 管事的看他们走远了,偷偷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 天道呀,他刚刚竟然在队伍的后面看到了方忌! 这个煞神今天怎么走了传送阵,他们望舒峰的人不都是高来高去的么?!幸亏自己没有多口,这要是让方忌知道了自己的话,他可没有多出来的脑袋让方副领削! 香茅子和陆凡生并不知道度空楼管事的内心波折,他们两个慢慢的往里走。 度空楼里其实是呈现盘旋上升的一种环绕的状态。 越往里面走,就越往高处行。 开始跟他们走在一个方向的人还是蛮多的,看大家的交流也都是兴高采烈的,还有的人特别激动,一副要去朝圣的神往。这些小修士大概跟他们一样,都是初次要通过传送阵去云浮峰的吧。 香茅子并不急,她和陆凡生慢慢往上走。 可越往上,人越少。 大部分的人都在途中找到了各自要去的峰头传送阵门,就都并入了那些传送阵的排队队伍之中。 香茅子暗中留意,发现太玄和曦和两道传送阵门口排队的人最多,来回排了三四圈都不止。 香茅子跟陆凡生一个个看过传送阵门前的玉碑,那上面都篆刻了云浮峰的名字: 落华、赤城、不息、子鼎、定天、玉叠、亭连、昭台、瀛洲、习龕…… 看到习龕这两个字,香茅子还轻轻“呀”了一声。 陆小胖还追问,“怎么了,香香师姐?” 香茅子指着习龕的玉碑,“师父给我讲过关于这个峰头前辈探险未归的事情。”其实,一元剑术还跟龕峰有些机缘呢。 陆凡生听见是这事,就没追问。在剑州,这种讲古往事,每个师父都有一箩筐好讲的。 两个人一路向上,走到了最里面的尽头位置。 有一道孤零零的传送阵门,那座玉碑就比别人要大上三分,而且上面写的字迹杀意纵横的——望舒。 就是这里了。 其他的石门之后,都是有修士们在维持着秩序,或者告知一些峰头规矩禁忌什么的。而这座望舒峰的传送阵前却没有一点人影。 香茅子竭力往比较好的一面猜想,兴许是因为从这里去望舒峰的人少,这才不需要人指引吧。 香茅子跟陆凡生深吸一口气,齐齐穿过石门,踏入阵中。 一阵眩晕闪烁之后,香茅子和陆凡生来了一个全然不同的地方。 最开始,他们两个很不适应的揉了半天眼睛,这里的环境,充满了一股股凌冽阴森的杀意。 陆小胖一看这周围的环境,腿就有点发软,他情不自禁的拽着香茅子的袖子,“香香师姐,咱,咱们,回去吧!” 他们现在处于一座楼宇的内部,建筑周围的地面、墙壁都是由一种不知名的黑色石头砌成。 看起来固然庄严肃穆,可实际上却有一种特别强烈的压迫感。 从传送阵出来,他们周围有六个方向的通道,都通向不知名的地方,每个通道深处,都传来莫名的威压和肃杀之气。 跟那些明晃晃的危险不一样,这里的阴森和恐惧更多的来自于未知。此刻陆小胖看向周围那六道黑黝黝的通路,总觉得它们是六条活生生的魔窟,从里面随时可以钻出各种恐怖的妖物、魔物,甚至邪魔出来! 这种想象出来的恐怖比真实的危险更让人绝望。 陆凡生这次真不是装的,他被自己的想象给吓到了。陆小胖不得不半靠在香茅子身上,他真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香香师姐,我实在有点站不住。” 香茅子有心问问,可这周围偏连个人影子都没有,这让她也犯难了。 她跟陆凡生开口商量,“凡生师弟,要不我去找人打听一下,你在这里坐着等会儿?” 陆凡生还没想好。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响起一声残暴而剧烈的吼叫,“嗷吼吼吼吼吼!” 这嘶吼带着一股强烈的愤怒和威压,不知道从哪个通道中传来,却在这片封闭的地方引发了起强烈的回音,震得香茅子跟陆凡生耳朵都有些痛了! 陆凡生死死的抓住香茅子,几乎带着哭音,“香香师姐,你可别丢下我一个人!” 香茅子点头答应他,“行,我不丢下你。不过凡生师弟,你能先站起来么?” 是的,陆小胖在那声恐怖的兽吼之后,就没出息的坐到了地上。 陆凡生可怜巴巴的点头,“那,师姐你扶我一下。” 香茅子扯着他的领子将他薅起来,嘴上开始宽慰他,“你怕个啥啊,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望舒峰!整个昆仑法度执事最多的地方。你用脑子想想,望舒峰难道不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么?” 陆凡生心说,恐怕整个昆仑就你一个人这么想吧…… “呵呵。”一声轻笑从后方传来。 两个人大惊,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这里还有人。 香茅子和陆凡生齐齐回头,就见在后面黑色的墙壁上,竟然出现了一阵波动,然后有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墙上撕脱开来。 那个黑影一点点从黑色的墙壁上慢慢挣脱,然后竟然缓缓的往前,冲着香茅子他们一步步走了过来。 陆小胖抱住香茅子哭着大喊,“救,救命啊!” 在禁微楼的石室内,那名短剑修士竟然凭一击之力,完全剖拆了铁鳞蛟,他无奈的望着空空如也的铁鳞蛟内部,长长叹息了声。 “这小东西倒是狡猾。是谁干的呢?”他喃喃自语。 这名修士反手轻轻一弹,在门口挂着的一个金色的铃铛被他发出的灵气击中了。 “铛!”的清脆的一声。 一个年轻的黑衣执事应声走了进来,躬身行礼,“敢问陵替圣君有何吩咐?” 这个拿着小铁剑探查内幕的修士,竟是望舒峰的执事长老,陵替圣君。 陵替圣君一面召唤水球搓手,一面懒洋洋的问,“怎么今天又是你轮值啊?小金鱼。” 这个黑衣执事,乃是当初在原道灵镜里最后出现在越溪石滩的领队执事,他姓金,俗家名字叫做金誉。 可自从这个名字第一次被陵替圣君听到后,圣君就当场哈哈大笑起来,“什么,还有人的名字叫做金鱼的?”可怜的金誉这个外号算是拿不掉了。 故而金誉执事在外面行动的时候,格外黑沉着脸,摆出一副威严不进人情的摸样,唯恐还有人把他跟金鱼扯到一起。 金誉只能无奈的回答,“因为怕您有什么询问的地方,这些天都是我在外面轮值的。” 陵替圣君不以为意,他问金誉,“这种探查的事情应该不难,你们怎么都送到我这里了?” 金誉硬着头皮说,“这是大长老点名要求的。” 陵替想不到还有这种事,他反问了一句,“谢疯子?他还交代了什么?” 是的,长老堂大长老、落华峰峰主、昆仑掌门爱徒、元婴同阶无敌的谢辞君,在众位昆仑元婴圣君的口中,外号只有一个——谢疯子。 金誉可不敢轻慢,“谢大长老说,这里的东西无论是乌霜兽还是铁鳞蛟都要送到您这里来,让您亲自查验一番。恩,还有,谢大长老收了另外一头金角乌霜兽,作为契约灵兽放到了落华峰后山的桃林。”顿了顿,金誉又补了一句,“那金角还是我们四十队给送过去的。” 陵替圣君问金誉,“送到我这里之前,你们自己有检查过么,怎么看?” 金誉说,“有的,是方忌师兄亲子查验的,不过因为铁鳞蛟只有一个,我们就没有动。乌霜兽我们有认真剖验过。” “哦,你们怎么看?” “方师兄觉得血灵蜂和乌霜兽发狂,都是被邪气所侵染。最近我们在各地抓获的凶兽,体内也都有邪气侵染的迹象。不过灵境里为何会出现侵染的灵兽,这个还需要继续调查。”金誉回答。 听到他这么说,陵替圣君冷哼了一声,“你们查了半天就查到这些狗屁?!你,让方忌滚过来见我!” 见陵替圣君又发脾气了,金誉内心不禁哀嚎一声。 方师兄,救命啊,陵替圣君又要开始了! 方师兄,方师兄你在哪里啊? 方忌在哪里?好问题。 望舒峰有两大知名的代表建筑物,一个名曰禁微楼,一个名曰刑天塔。 此刻,刑天塔的最底层,长覃传送阵的厅堂内。 那个黑色的人影慢慢的从墙上撕下,走到了香茅子和陆凡生的面前。 陆凡生还在尖叫着救命,那黑影忽然说了一句,“闭嘴!” 伴随他的话,一股无形的剑意直接飞出,宛如一根细细的银针,扎向陆凡生的喉咙处,在陆凡生稚嫩的小脖子上激起一连串的鸡皮疙瘩。 香茅子用力捂住陆凡生的嘴,面对这种明火执仗的威胁,陆小胖竟然真的瞬间就止住了尖叫,憋得胖脸通红。 “你是谁?”香茅子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黑衣执事。 陆凡生就是太紧张了,那个人明明就是一个黑衣执事,估计他刚刚是用了一种特殊的身法来隐匿自己的身形吧。 走到近处,两个人才看到这名黑衣执事其实还很年轻,长相也非常俊雅清秀,只是他的面容特别苍白,浑身都透着一股浓郁的倦态,几乎从每个毛孔都绽放着一股浓烈的剑意。 那个人看着香茅子,冷冽的说,“望舒峰副总领,方忌。” ——狐狸有话—— 拼了,今日二更,吃完开始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20:推测 方忌报过自己的名字,虽然依然冷着一张脸,陆凡生在得知对方是执事之后,却感觉上好了很多,连话也敢多说了。 “我是荟荃剑坞的陆凡生。”他连忙说。 “赤焰剑坞,辛夷。” “你们两个来刑天塔做什么?”方忌冷冷的问。 望舒峰的传送阵通常是不设人看管的,实在也是因为它平时真的没什么人用。 这个传送阵通常只有主动来领罪,去后山罪衍之地面壁的弟子们才会使用。遇到此种情况,门派里的长老或者坊主都会提前跟望舒峰打招呼,到时候他们会临时安排执事在此等人。 “来找我的剑,它落在了原道灵镜的越溪石滩。现在灵境封锁,我想问问是不是在这里?”香茅子说。 原道灵境,越溪石滩。 方忌的眼神微微缩了一下,他盯着香茅子看了半天。 香茅子瞪着一双大眼睛回看他,丝毫没有退怯的意思。然后香茅子没忍住,还挑了下眉毛,那意思分明是——到底在不在啊?你倒是给句话啊大兄弟! 方忌忽然觉得这场景有几分好笑。 他刚刚通过传送阵回来,察觉到身后有人,立刻匿形隐踪进行埋伏。结果却听到这两个小家伙说话的内容。 方忌倒对这个丫头有三分好感。她可没有把望舒峰的执事们当成妖魔鬼怪。 有这点,就足够了。 无论是陵替圣君,还是方忌,或者是金誉,众多望舒峰的执事们,内心都有一点苦涩的滋味。昆仑其他峰头的人,都当他们是洪水猛兽。 望舒峰,是昆仑治本罚罪之地,掌管昆仑刑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家都在背后管他们峰头的人叫黑乌鸦,说只要看到望舒峰的人,就没有好事。 这种传言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却越来越盛。 到了现在,已经快把望舒峰的黑衣执事们跟妖魔鬼怪相提并论了,很多坊市和外院的人,甚至用他们吓唬幼童——看你再不听话,就把你送到望舒峰去! 望舒峰,竟然还有止小儿夜啼的功效! 难得遇到一个背后对望舒峰也能有公允评价的人,连方忌这种冷情的人,也难免要对香茅子网开一面。 “你那把剑怎么会丢的?”他问。 香茅子就老老实实的把银角出现的事情说了,“我当时想去拦阻铁鳞蛟,可它只一甩尾巴就把剑击飞了,那时情况太过紧急,完全没机会拿回剑来。” 方忌一直在跟踪调查越溪石滩的事情,不过里面那些饰物什么的他并没有留意。这都是交给了金誉他们在整理。 方忌想了想,“这件事还在调查之中,里面的所有东西都要封存。你的剑就算在里面也不能拿出来。” 香茅子听说了,立刻露出了极其失望的神色。 往日,方忌对这种小女修是丝毫没有容情的,可这次他不知道怎么了,看着小丫头愁眉苦脸的摸样,竟然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是没有其他佩剑用么?” 说完了,他自己都惊了。不过好在他向来心思深沉,别人倒是看不出来他这一瞬的呆滞。 香茅子连连摇头,“师父又借了一把灵剑给我。不过我还是想要回自己的剑。方执事,您能不能帮我去看看,凤音剑到底在哪里啊?” 方忌问,“你那把剑叫做凤音?” 香茅子点头,还伸手比划了一下,“它是一把窄长的灵剑,大概只有这么长。后面还有一根朱红色的丝绦剑穗。” 方忌点点头,“行,我会留意的。不过就算看到,也要等这案子结了再统一发放回去。你先留个通联的位置给我,回头我发通闻灵鹤告诉你结果。” 香茅子大喜,连连点头。正要报出自己的地址,就看见一道飞剑倏的就冲了过来,那速度极快。 那名黑衣执事一过来就大喊,“方师兄!方师兄,不好了!陵替长老又发火了,让你赶紧过去!” 听到他这句话,方忌整个人更冷冽起来,仿佛一块刚刚拿出来的冰块,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极强的冷气。 那黑衣执事也不管这边什么情况,直接在飞剑上连声催促,“方师兄,快快快!赶紧上来,我立刻送你过去。” 两个人一阵风的就再次御剑离开,剩下香茅子和陆小胖在这里面面相觑。 到了禁微楼石室,方忌轻轻推门进去,门口的小金铃铛又是一声脆响。 “铛!” 方忌进去的时候,陵替圣君正拿着一把三尺来长,剑柄上还系着一根朱红色丝绦剑穗的窄剑在端详,手指还“梆梆”的弹在上面,看起来倒是心情颇为愉悦的样子。 方忌眼神好,略扫了一眼,就在剑身上看到两个篆字——凤音。 这倒巧了,是那个小丫头的佩剑。 “原道灵境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陵替圣君慢悠悠的问。 方忌把心思开始收敛,小师弟们都暗示他,陵替圣君此刻很不爽。 陵替圣君不爽,他们这些执事们往往要倒大霉,方忌快速的整理着自己的思绪,“阳谷坊市,伤者总计八十七人,其中门派弟子六十六人,宾客二十一人,具体涉及八个门派。亡者总计一十三人,其中门派弟子七人,宾客六人。涉及到四个门派。” 陵替圣君没说话。 方忌就继续说,“越溪石滩这里总攻伤六人,亡七人,乌霜兽死亡总计三百三十九头,银角铁鳞蛟一条。” 陵替圣君瞟了方忌一眼,“乌霜兽这边的情况你怎么看?” 方忌以为圣君在问他关于死亡人数的事情,就继续汇报,“当时在越溪石滩上,其实一共是两拨队伍,总计有三十七人在场。” “经过核实,第一队人数三十一人,其中有一队为门派子弟共计十人,其余两拨都是宾客,一组七人,一组十四人。第二队人数六人,门派子弟四人,宾客二人。目前这些人数都在核实当中,第二组的那两位宾客下落还不明。” 听到有人下落不明,陵替圣君转剑的手顿了一下,“只有这两个人下落不明?他们可有什么嫌疑么?” 方忌摇摇头,“还有一名门派子弟也下落不明。不过这两个宾客的嫌疑并不大,他们是后到越溪石滩的,经过我们核实,他们还参与过抢救乌霜兽的行动,并且在后面斩杀铁鳞蛟的行动中,一直主动发力,救助众人,看起来嫌疑不大。” 陵替圣君却在方忌的话语中抓住了一个关键词,“抢救乌霜兽?这又是怎么回事?” 方忌这几天并没有闲着,他一直围绕着整个灵境的事情四处奔波查探,找到了魂寰的诸位修士,将当时的情况彻底的问了个底掉,还去南山剑坞亲自核实过。 故而当初欧阳师兄没来得及说的误伤乌霜兽那个细节,也被他问得清清楚楚了。 见圣君问起,他就把这段事情也补充上了,然后原原本本的讲给了陵替圣君。 陵替圣君说,“也就是说,这前后两拨人在开始遇到的时候,越溪里面的乌霜兽还都是很正常的?”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对于这点,反复核实过程的方忌十分肯定,“是的,我问了不同人的口径,他们都说是的。只不过当初一个小女修心急不懂规矩,这才冲动之下误伤了乌霜兽。” 原道灵境乌霜兽取麟的规矩还是望舒峰管着的,陵替圣君自然格外清楚。他皱眉到,“这小女修不懂规矩也就罢了,她难道还能自己跑到灵境中去?带她一起的师长们怎么不管着点?” 方忌说,“这也是巧,前一天这位女修剑坞的管事师兄受了伤,不得不跟着另外两位魂寰的执事出了灵境。而其他的人又对这个规则没有详查,所以才会有这个意外?” “那师兄因为什么出的意外?”陵替圣君又问。 “呃……”,方忌回答不上来,“这个,我没有问。” 陵替圣君把手中的凤音剑往旁边一抛,背着手在石室里来回的走动。他把刚刚跟方忌的话快速在心里过了一遍,忽然发现了一个自己忽略的细节。 陵替圣君连声指挥方忌,“快,你去在乌霜兽那边,把那几条小乌霜兽的尸体都找出来。还有,翻翻那些大乌霜兽,看有没有被人处理过的,也要找出来。快!” 方忌不敢耽搁,立刻跑到放置乌霜兽的木藤筐中,从头翻到底,把那大概八九只小乌霜兽,并两只有过包扎的大乌霜兽尸体都拿了出来,并按照陵替圣君的要求,摆放在石台之上。 陵替圣君再次用小剑剖开了这几只乌霜兽们,他的动作快速而精准,只几息之间,就把小乌霜兽们都解剖完毕。 然后依次在上面覆盖了一张张符箓。 看到陵替圣君盖上的符箓,方忌的眼神一凝,这是迷灵显纹符,不是驱邪破恶符。 莫非,自己一直调查的方向错了?!方忌的内心开始打起了小鼓。 片刻之后,结果就出来了。 这些符箓上面,没有任何痕迹和改变。 陵替圣君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断,果然! 陵替圣君又问方忌,“越溪石滩的地貌是怎么样的?” 方忌已经在里面来回探查了几次了,他立刻回答,“越溪石滩当初为了养育照顾乌霜兽,是特别筛选过的。它是一条纵深狭长的山谷,要走将近五里之后,才能到达石滩。再往里是丛林地貌,有地下暗河和深潭,尽头是峭壁陡崖,而且有毒藤和雪蛛岭,普通修为的修士根本出不去。” 陵替圣君拿出一枚玉玦,将神识沉入到其中慢慢探查,他手中持有的是高级灵境山河影,几乎跟灵境内的地图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基本上越溪石滩这边进出都只有一条路径了?” 方忌很肯定的点头。 陵替圣君看着他微笑起来,“你还没想到么?” 看到陵替圣君用了迷灵显纹符的时候,方忌就已经有了推测。 听到陵替圣君问,方忌果断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些乌霜兽不是中了邪气,而是另外有人用了强烈的迷药所致!” 见方忌没有糊涂到底,陵替圣君终于点点头。 方忌立刻顺着这个线索推衍起来,“当初这两只队伍到的时候,乌霜兽分明还是一副悠哉的摸样,也就是说,那时候的一切还都是正常的。” “可后来那名小女修误伤了乌霜兽,导致大部分乌霜兽惊走。只有这几只小的没地方躲才被留了下来。所以您检查了这里的乌霜兽,大的体内都有迷药的线索,而小的则没有!” “那么下药的人,当时一定在灵境之中,甚至说,一定是在越溪石滩中!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这种迷药肯定不便宜啊,而且那两只金银角的铁鳞蛟更是来得蹊跷?”方忌推测到这里,心头更有无数个疑问涌上来。 “还没有完全糊涂。你回去告诉曹鲲,不要把事情搞在一起。平谷坊市的血灵蜂和越溪乌霜兽完全不是一回事。血灵蜂是真的被邪气感染了,至于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阳谷坊市,在现场的所有弟子和宾客的身份都要仔细核对。” 方忌立刻点头应诺。 “至于越溪乌霜兽这边,恐怕真正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上。”陵替圣君说。 方忌等着长老的训示。 陵替圣君轻轻的说,“魂寰那些宾客的身份弄清楚了么?” 方忌点点头,“他们一共十四个人,倒是全都安然无事。领头的自称是少掌门的执事云公子,但其实,就是魂寰少掌门庄天瑞。” 陵替圣君不意外的哼了一声,“这群富贵闲人,没事就喜欢干这种白龙鱼服的勾当,他们倒是闲适安逸了,可别人却要跟着担惊受怕!” 见自家长老诟病门派贵客,这话方忌不好接,就假装没听到。 “其余还有什么人?”陵替圣君又问。 方忌继续说,“还有符王白家的人,其中一个叫做白芊芊的姑娘,修为只是炼气高阶,但据说也是传承了白家雷符九变的继承人之一。她在剑州外门呆了很久了,似乎有别有隐情。” 陵替圣君听到还有白家掺和在里面,更加不满的哼了一声,“她们不老老实实在家等着嫁人,又出来乱跑个甚!还有没有?” 方忌都不敢说了,但见圣君问,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后面那波跟着荟荃剑坞一起来的两名宾客,自称是无厚灵庄的司家兄妹。我也飞书去核实过,无厚灵庄确实有司家兄妹。不过……” 方忌小心翼翼的瞥了陵替圣君一眼,“不过司家兄妹都只是炼气高阶修为。在后面的大战里,这两个青年男女确是筑基后期和中期的境界。尤其是那个化名司应元的修士,他最后用的武器是一柄银枪,用的招数也极为浩瀚果决,我觉得,我觉得。嗯。” “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说!”陵替圣君斥责道。 “我觉得,听起来像是衡魂流星枪。”说到后面,方忌自己的声音都小了起来。 陵替圣君这次倒是没有说什么,嘴角反而露出了一个真正讥讽的笑容,“极堃殿啊,呵呵,都是了不起的狠角色啊。” 方忌把头又压低了一分,不敢接话。 “方忌,你倒是猜猜,这次这个布局,究竟是冲着谁来的?” ——狐狸有话—— 二更。累死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21:面询 “方忌,你倒是猜猜,这次这个布局,究竟是冲着谁来的?”陵替圣君问道。 方忌可不敢轻易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望舒峰的人,想问题素来要比别人多想上几步。这也是其他主峰的弟子经常嘲笑他们的地方——心眼脏,想太多。 可肩负昆仑司狱刑罚的他们,身上的担子素来不轻,往往背后都是各个势力的博弈,还有各种阴谋诡计的构陷勾结,怎么能让他们不谨慎。 方忌瞬间已经想到了很多问题,然而他不确定,也不敢说。 他不说,可不代表陵替圣君不敢说。 陵替圣君冷冷哼了一声,“要真是这三家的话,那可就有热闹看了。我记得当初白家那个失踪的圣女,是跟庄星历有过一段婚约的。” 庄星历,四维圣君,魂寰雏凤。现乃魂寰掌门人,手掌一方门派印鉴中枢,几乎囊获了大半个元炁大陆的灵脉、法宝以及财富的人。 四维圣君早年跟白家那位天命圣女的婚约几乎用了鸣凤告之了半个大陆,这事方忌也是知道的。 他低声的“嗯”了一声。 陵替圣君又跟自己得意的弟子说道,“那你可知道那个大纨绔庄天瑞的娘又是谁?” 嗯,普通散修和门派弟子,自然对魂寰少主各种溢美之词。可九大的核心精英弟子却有一多半不服庄天瑞四大公子的美誉,他那个身份真是拼家世上去的,至于他本人做过的那些荒诞的事情——唉,不说也罢了。 天下第一纨绔的名头给他,倒也名至实归。 偏偏一群无脑女修还吹捧这是真性情,不矫饰。当初方忌他们师兄弟听到这种说辞吹捧,差点眼珠子没掉下来,只能再三感喟,人家庄少主就是命好,实在好,奈若何! 方忌自然知道庄天瑞的娘亲是谁。要不怎么都说庄天瑞命好,她娘可是东星宫极堃殿的前任司衡圣女,璇玑圣君。 陵替圣君慢慢续道,“一个是白家,一个是魂寰,还有一个极堃殿。这三家压根就不应该凑到一起去。” 陵替圣君的眼神越发冷冽,“你说,他们这个时候偏偏凑到一起。结果又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是不是这里面还有什么事情?” 这事的确可疑。 可还有一件事方忌还没搞清楚,“那庄天瑞和化名司应元的人好像并不认识啊?” 陵替圣君可是瞬间就想明白了,“庄天瑞那草包,就算化名也没想着遮脸,顶着那么一张俊脸,是生怕别人认不出他么?!倒是那个叫司应元的小子,改名换姓,藏头遮脸,一定有其他的目的。” “庄天瑞认不出他是正常的,可我估计,他倒是早就认出了庄天瑞了。不然为什么面对等级压制的铁鳞蛟,就那两个姓司的那么拼命?” 见师父这么说,方忌这才“啊”了一声,恍然大悟。 “难道那白芊芊出手也是认出了庄天瑞?” “早说庄天瑞是个草包了,就他自己以为隐藏的好。唉,当初退婚也算无奈,魂寰这件事做得还算厚道。白家恐怕也很难不救啊。” 可如果是这样,那这下毒的人,就没道理是他们现场这些人了。难道还有第四股实力在? 这个势力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昆仑的灵境内去针对这么多顶级豪门的继承人?! 难道是要陷害昆仑?!!!! 方忌越推测,越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个极大的阴谋,冷汗都要下来了。 “那这件事接下来怎么处理?”方忌向师父请教。 “你的意见呢?”陵替不答反问。 “彻查到底!”方忌立刻表态。 “你打算怎么查?” 呃,方忌有一瞬间卡壳,这里面涉及的派系虽然不多,可偏偏是大门派的核心弟子,他一时间有点抓不住方向。 好在陵替圣君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你先把今天的这里查到的线索去告诉落华峰。” “谢峰主么?”方忌有一点犹疑,那位圣君好像是以疯疯癫癫出名的啊。 陵替圣君看到方忌犹疑,就嗤笑道,“怎么,你真觉得一个疯子能当上昆仑地峰之首的峰主?!去吧,那家伙可比谁都精呢。”说起这句话的时候,陵替圣君的表情有点奇怪,略微有些不太自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见状,方忌也不敢追问了,连忙应下。 陵替圣君又说,“安排人手盯紧白家和魂寰那边。至于那个司家兄妹么,我觉得你不太能找到,但也去试试吧。” 方忌也应下了。 陵替圣君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是不是从出事那天到现在,灵境一直封锁来着?” 方忌肯定的说,“对,而且越溪石滩那边也留了人手驻扎。主要也是为了盘点剩余乌霜兽的数量,毕竟还是要给登龙峰杜雨圣君那边一个交待。” 方忌想了想又说,“黄骏去登龙峰报讯的时候,杜雨圣君的心情很不好,还把他给撵下来了。”这多少有点打小报告的意思。 不过陵替圣君可没打算因为个执事就去跟登龙峰龃龉,“好好彻查灵境里面,里里外外的细细翻找一遍。按照刚才的推测,兴许那个下药的人当初就在越溪石滩。现在当然不好说,毕竟隐形藏身的办法还有很多,不过他多少会留下些许痕迹,找到它!” “是!”方忌认真的答应下来。 “你去把跟司家兄妹一起同行的人找来,我要亲自问问,看看极堃殿的人到底在搞什么鬼。”陵替圣君最后吩咐道。 听到陵替圣君这句话,方忌露出了一股奇怪的表情。 看到方忌的表情,陵替圣君问,“怎么了?” “师父,你要找到的人,现在就在刑天塔一层大堂里。”方忌回答。 这下连陵替圣君也意外了,“你说什么?” 方忌指着陵替圣君刚刚丢在桌面上的凤音剑,“他们是来找剑的,有个丫头说那把凤音剑是她的。” 这就真是太巧了。 “带他们过来。”陵替圣君淡淡的吩咐,言语中看不出喜怒。 香茅子和陆凡生两个人面面相觑的待在刑天塔一层的大厅,刚刚那位方师兄一阵风的飞走了,香茅子连个口讯地址都没来得及留下。 要这么走了,也太不甘心了。 她跟陆凡生说,“我们再等一会。说不定那位方师兄就回来了。” 陆凡生很义气的点点头。 自从方副总领离开后,陆小胖倒不那么害怕了。 他转动着大脑袋开始四下打量,还跟香茅子说,“这里看起来倒也没最开始那么吓人了。香香师姐,你说那六条路都是通往什么地方的?” 香茅子老实的说,“不知道。不过咱们最好还是不要乱走,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陆小胖点点头。 两个人等啊等的,一直也没人来。 过了好久,实在无聊,陆小胖就从自己的纳戒里又拿出一些烤干的鱼干出来,“香香师姐,你要不要试试?这是我自己烤的,可好吃了。是桃花灵鮋配上巽木慢火烤出来的,极能明目的。” 香茅子闻着就很香,但是她又觉得这么大摇大摆在望舒峰的正堂吃东西不太好。就摇摇头拒绝了。 可陆凡生却没有这种顾忌,他觉得反正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就自己盘腿坐在地上,吧唧吧唧吃的可香了。 吃完了手里的,他又从纳戒里拿出来厚厚的一打,一面往嘴巴里塞一面说,“香香师姐,你也吃点呗。反正这里也没人看着,怕什么。” 香茅子咽了下口水,还是摇头拒绝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水滴“吧嗒”就落在了陆小胖的头顶,然后又一滴砸在了他手上的烤鱼上。 陆凡生还奇怪呢,“咦,这里怎么会有水滴?”说完抬头,“哇”的一声就叫了起来。 在他们头顶的正上方,趴着一只比桌面还大的黑色蜘蛛。那大蜘蛛身上长满了黑黝黝的鬃毛,八只强韧而有力的长脚勾在天花石板上,正大头朝下的看着他们两个。 大概是烤鱼太香,蜘蛛馋得口水滴答而下,那八只大小不一的眼睛齐齐向前,正死死的盯着陆凡生手里的烤鱼。 “香,香,香香师姐!”陆凡生吓得声音都打颤了。 香茅子立刻从纳戒里拿出一叠符箓,但是她没有主动展开攻击,她牢记着这里是望舒峰,昆仑司律禁忌之所。 她也没敢放松,而是盯着蜘蛛不放。 那大蜘蛛倒也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它就老老实实爬在他们头顶,只是伴随烤鱼香气的不断飘散,那口水不停的滴答下来,很快就在陆凡生的身前凝聚出了一小滩水渍。 “凡生师弟,你把烤鱼拿到稍微远点的地方。”香茅子说。 陆凡生快哭了,“香香师姐,我现在全身僵硬,走,走不动啊。” “那你能把烤鱼丢出去吗?” “也,也不行。我扔不出去,我身体都僵了。我,我生平最怕蜘蛛了,这里还有这么大一只,呜呜,怎么办?我就说望舒峰来不得!” “望舒峰怎么来不得?”一声清越的嗓音想起,伴随这句话,方忌终于回来了。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听到了方忌的声音香茅子终于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符箓。 方忌一来,就看到了这里的情况,他来到近处跳下飞剑。那大黑蜘蛛见了方忌,立刻从天花板上落到地面,然后咔哒咔哒的走到方忌近处,抬起毛茸茸的两只大前爪,轻轻的蹭了蹭方忌。 陆凡生见蜘蛛落地,吓得尖叫一声,也不僵硬了,瞬间跳转到香茅子身后,整个人恨不得都缩起来,“香香师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方忌无奈的反手摸摸蜘蛛,好像摸小狗一样。香茅子就见那蜘蛛的腿蹭得更欢了。 “八喜吓到你们了?”方忌问。 香茅子也回头学着方忌,在陆凡生的大头上摩挲了两下。还顺手拿过陆凡生手中的烤鱼,递给了方忌,“我还好,就是凡生师弟有点怕。原来它叫八喜么?这个烤鱼送给它吃。” 方忌接过去,好气又好笑,“八喜是这里的守灵兽,平时对气味最为敏感。” 然后他无奈的戳着八喜的大头,“你这馋嘴的毛病得改改啊!”但是依然还是把烤鱼给了八喜,八喜欢天喜地的用大爪子勾过去,很快就裹着藏起来了。用力蹭蹭方忌,这才翻身又爬上屋顶,和黑色的棚顶融为一体,再也看不到了。 香茅子对这种影藏的手段叹为观止。 这祸是八喜惹出来的,方忌只能再多说两句,“放心,八喜虽然嘴馋但是依然很有规矩,并不会唐突没有触碰禁制的修士。所以你们也不用太害怕它。” 这点香茅子早都看出来了,那个八喜都馋得口水流了一地,也没再靠近。估计是望舒峰平日训练有素。 只不过陆凡生实在是太过胆小,现在还缩在香茅子的身后发抖咧。 香茅子打算回去了,看陆小胖在这里实在太痛苦了,“那我给您留一个口讯的地址吧,等凤音剑有了消息,您再告诉我。” 方忌却说,“你的凤音剑有下落了,就在陵替圣君那里。” 啊!是这样的么。 方忌又说,“陵替圣君现在要见你们。” “见我们?”香茅子很意外。 方忌点点头,“圣君有些问题要问你们,你这就跟我走吧。”然后他顿了顿又说,“说不定,问完了,圣君就能把剑给你了。” 听到还有这种好事,香茅子立刻答应下来,她又连声谢过方忌,“真是太感谢您了,还替我去找到了长剑。”这是个美妙的误会,不过方忌没打算说破。 他恢复了那种冷清的神态,再一次祭出长剑,浮空在当地,率先跳上去。 香茅子跟着站在他身后,小心的扶着方忌的腰,陆凡生站在最后,牢牢的抱着香茅子的腰。 见他们站稳了,方忌足尖催动,灵剑就骤然激发,冲出了刑天塔。 出了刑天塔,香茅子忽然轻轻的“咦”了一声。 这声音很轻,可方忌的嘴角却微微上扬,在无人看见的地方,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陆小胖也听到了香茅子讶异的惊呼,他原本胆小的把大头埋在香茅子的后背,此时也忍不住将眼睛张开一条小缝,然后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刑天塔是一座通体黑色的巨塔,粗高霸气的直插云霄。 在它后面,有一条极其粗的大铁链,通向后山云海深处。 云还深处隐约可见极深的断崖,里面都被白色的雾岚充斥,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整个刑天塔看起来就极有压力和威严,带着浓浓的肃杀之意。 然而方忌带着他们却是向相反的方向飞去。 在他们的正前方,却是一片开阔的缓坡平原,上面都是如茵绿草,山坡向阳的那边,开满了各色不同的鲜花,姹紫嫣红极尽妍丽。 当方忌的飞剑在上面低空飞过时,被惊起的小兽们就四足翻飞的开始奔跑起来。 有纵队跳跃的白色灵鹿,还有一窝窝在山坡上晒太阳的灵兔、草狐、花枝羊等…… 所有的动物看起来都温顺而安逸。 再往前面是一道碧透的水湾,湖面沿岸长满了金色茂灵水蒲,正迎风微微摇摆。 方忌御剑在上面飞过时,那金色的蒲草被剑气逼开向两边分去,露出了下面纵横的水道和藕花。 这股灵气不仅搅动水面,也惊动了蒲草深处隐藏的一队锦斓灵鸟,它们组队尖叫着飞起来。 一时间划破无数涟漪,宛如一组彩屏冲天,飞向远方的湖泊…… “好美啊!”陆凡生喃喃的说。 当然,望舒峰乃四天峰之一,又怎么会不美。 只不过它这种惊艳的景色,却不会被外人所轻窥。 绝大部分人到了刑天塔,根本没有没有机会走出来,就被关入各种囚室中去了。那里可只有各种恐怖得让人绝望的刑罚。 他们又继续飞行了一会,来到了湖水的另外一端,一座方正而巍峨的建筑群出现在湖面尽头处。 朱红色的建筑看起来气势磅薄。 那里就是众位执事们休憩和日常生活的禁微楼。 方忌带着他们直奔最高层飞去。 香茅子此时才有时间问了一句,“方师兄,一会圣君问我们什么问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方忌将飞剑停到最高成外面的平台上,率先跳下。 看着香茅子和陆凡生也依次跳下来后,方忌认真的说,“只有一条,无论陵替圣君问你们什么问题,都要如实回答。” 他非常认真的最后叮嘱了一句,“切记,千万不要在陵替圣君面前撒谎!” ——狐狸有话—— 昆仑七十二云浮峰,景致不同,皆尽盛景无双来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22:考究细节 方忌领着香茅子和陆凡生来到了顶楼的石室门边,轻轻摇了摇门口的金铃后才领着他们两个进去。 两个小炼气来见圣君,而且是望舒峰的圣君!不说是前所未有吧,恐怕这种情形也不是很多。 陆凡生的小短腿又开始抖起来。 香茅子率先行问安礼,“赤焰剑坞辛夷,参见陵替圣君。” 陆凡生跟在后面依样行礼,“荟荃剑坞陆凡生,参见陵替圣君。” “免礼。”圣君的声音很清冽。 香茅子和陆凡生这才站直了,他们压抑不住好奇心,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又赶紧垂眸,做肃然状。 陵替圣君手中拿着把玩的,正是香茅子的凤音剑,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不过她没敢开口。 “听说你们前几天在原道灵境里遭遇了好大一场波折,把具体的情况详细说说。” 香茅子和陆凡生快速的对视一眼,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这要从哪里说起啊?” 陵替圣君倒是很祥和,“就从你们遇到司家兄妹哪里开始吧,越细越好,不要漏掉什么。” 香茅子看了看陆凡生。陆小胖连忙说,“师姐你说,我帮着补充。” 香茅子也不推诿,就从自己一直练剑不得法,陆凡生约着自己去灵境增长见识,在入口处遇到了司家兄妹开始讲起。 香茅子说得很细致,可陵替圣君似乎并没有不耐烦。他没说话,一直安静的聆听,身上的气势收敛,宛如个普通低阶修士那样。 香茅子一面回忆,一面讲述着他们那几天的行程,包括欧阳师兄指导他们采摘各种灵植,还有讲述各种灵境法则的事情。 很快的,就讲到毒烟萦遇险那段经历。 香茅子讲了开始,忽然意识到这里有好多不太妥当的地方,当初在灵境伤人的可是她,后来他们又私下协议解决,这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应该当着长老圣君的面说。 可已经开了头,香茅子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果然,听到大家都陷入了迷烟之中,然后香茅子凭借一己之力杀了两只花腹巨蜥,后来又巧妙的用雷符设下陷阱,将那三个人引出行藏出来后。 陵替圣君的眼神第一次变化了。 香茅子硬着头皮一路往下讲,连她如何威逼魂寰客卿的事情也没有隐瞒,后来大家谈判和解,又分了对方补偿的法宝。 第二天到了越溪石滩,发现乌霜兽受伤,发了灵剑示警,并对乌霜兽进行了救治。香茅子没有隐藏自己杀掉那只乌霜兽的事情,也如实的说了。 然后大家等待执事迟迟不来,只能各自扎营。 魂寰的客卿们开启了临清宝阁,但是他们的云公子却过来跟自己等人交涉,还送了自己璎珞项圈的事情都一一说到。 又讲到了后面乌霜兽忽然发狂的事情,大家是如何并战斗的。这方面的事情,陵替圣君和方忌都不是第一次听说,可他们却都很认真的聆听,当中没有插话。 香茅子讲到第二只金角铁鳞蛟出来,说自己那时候意识不是很清醒,就不知道了。 这个时候陆凡生就接过了后面的事情,他从临清宝阁破碎开始,一直讲到谢圣君到来,并收服金角,以及后面执事到来的事情。 因陵替圣君要求他们详细的说,两个小家伙不敢隐瞒,连每个自己能记起来的细节都说得很详细。 这次的说辞,倒是比方忌从魂寰客卿那里听来的惊心动魄了百倍都不止。这也难怪,无论是魂寰还是南山诸人,他们当时多半都躲入了临清宝阁,所知道的细节自然不如香茅子这个亲历的人清楚仔细。 故而陵替圣君又听出了无数的细节来。 当陆凡生讲完之后。 陵替圣君眼望虚空,沉吟了良久。他发现了好几处极其重大的疏漏之处,这些事情,倘若不是问当事人,恐怕是绝对没办法察觉的。 终于,陵替圣君开口了。 “在毒烟萦水潭边上,你们遇到了三个修士,他们用毒烟迷晕了你们?而且那毒烟特别厉害,你尝试去唤醒过同伴,他们却毫无反应?” 香茅子点头,她记得自己当时还甚至用力掐了水合来着。 “那你为什么没有被幻境所困呢?”这是陵替圣君第一个问题。 香茅子摇头,“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跟我的契约灵兽吞吞有关系,它一直在影响我的心情,我被吞吞呼唤着,反而没有被迷烟的幻境所困。” 陵替圣君虽然也好奇了一下这个契约灵兽,不过他的重点却不在香茅子身上,“那司家兄妹也被迷烟所困吗?” 香茅子说,“对呀,我叫过他们,他们都没有答我。” 陵替圣君问到,“可你后来还是战胜了那三个修士对吧。既然你一个人能出其不意的袭击到他们三个,我相信他们的修为并不是很高。” 这点香茅子承认。 “那么三个差不多都是炼气期的修士,又能用什么高深的迷药呢?” 香茅子想起来了,“当初那个魂寰的韩里客卿说过,他们用的这个叫做神魂醉林香。” 陵替圣君要问的却不是这个,他继续问了一个非常犀利的问题,“可后面在战铁鳞蛟的时候,司家兄妹明明呈现了筑基后期的高阶修为。那么为什么一个连炼气期都能自行醒来的迷香,却能迷晕了筑基中后期的两位修士呢?” 呃?! 香茅子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此刻被陵替圣君一问,她瞪圆了一双大眼睛,却不知道要如何作答。 然而陵替圣君的问题还没有结束,“遇到这种情况,你们为什么不立刻召唤执事?在我昆仑灵境内,陷害我昆仑子弟,谁给他们这种狗胆?!我昆仑子弟焉能遭受这种羞辱!” 香茅子迷茫的说,“当,当时是……” 她用力的回忆当时的场景,脑子中的记忆走马灯一样转换着。 记得当时水合和陆凡生气得破口大骂,两个人吵着要欧阳师兄做主不要放过对方,欧阳师兄当时也很生气。 可后来呢? 后来有人劝了大家不要冲动,这毕竟魂寰和昆仑两大门派之间的事情。 这个人是谁呢? 记忆的迷雾渐渐的被吹散。是他! 是司应元,他一直在不动声色的引导着欧阳师兄。在那种情绪激动又充满愤怒的时候,司应元似乎每句话都能说在关键之处,恰好熄灭大家的怒火。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是应元师兄。” “司应元!” 香茅子和陆凡生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叫出了这个名字。 “当时我们都没想到这么多,后来应元师兄不断的暗示和提醒我们,不应该跟魂寰的客卿起到正面冲突,又暗示我们应该去要大额的赔偿,所以才会这样。” 听到这个答案,陵替圣君并不觉得意外。反而是方忌的神色越来越严肃了。 陵替圣君继续问着,“你们第二天抵达越溪的时候,那些乌霜兽已经受伤了?” 香茅子点头,“出去死亡的几只,还有一群小乌霜兽在尖叫,另外有三只重伤的。” 陆凡生赶紧说,“是司应元让我们去打捞那些乌霜兽的尸体的。” 陵替圣君关心的却不是这个,他问到,“那后来发疯的乌霜兽回来攻击你们的时候,第一个是谁发现的,也是这个司应元吗?” 香茅子摇摇头,“不是。” 不是?这倒让陵替圣君意外了。 “是我的结契灵兽吞吞,它最先对着水面吠叫的。”香茅子顿了顿,“不过当时大家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是应元师兄第一个冲上去制服这些发疯的乌霜兽,还指挥大家一起帮忙。” 陆凡生也想起来了,“对对,当时我们都用各种办法去捕捉乌霜兽,欧阳师兄还带着我用外套罩住了一只呢。当初一只都没有死。哎呀不对,南山家那个疯丫头用雷符弄死了一只!就她弄死了。” 陵替圣君严肃的问,“你们仔细想想,在你们等待执事过来,扎营这段时间,可有什么人离开过营地么?” 香茅子和陆小胖都认真的回忆着,然后摇头。他们两个确实没有这方面的印象。 陵替圣君不强求这个,又问,“那个云公子主动先过来跟你们搭话的?” 香茅子和陆凡生又一起点头。 “你们觉得他过来是干什么?” 香茅子说,“我不知道,当初他一直跟欧阳师兄聊天来着,似乎都是客套话来着。” “那个云公子聊天的对象是欧阳师兄,不是司家兄妹?” 香茅子很肯定的说,“不是。司家兄妹几乎都没怎么说话。” 这又是一个让陵替圣君觉得有趣的地方。 然后陵替圣君继续追问着,“到了后来铁鳞蛟出现的时候,你跟云公子一直躲在五绝阵中,当时那个云公子中毒了,你喊了一声后,司家兄妹和白芊芊就率先冲出来了?” 香茅子很肯定。 “他们为你们争取了转移的机会,当你护着这位魂寰客卿回归本阵的时候,司家兄妹却险象环生了,对不对?” 香茅子依然点头。 “魂寰那边却没人肯出头去营救他们么?”陵替圣君反问。 香茅子都有点替庄公子不好意思了,她只能勉强替庄天瑞解释道,“其实云公子那时候拿出很多法宝来激励大家去救人的,可能生死关头吧,法宝也不太管用。” “那你为什么肯去呢?” “当时情况危急,救人要紧,我没想那么多。”香茅子说。 陵替圣君忽然问了一句很直接的问题,“你是不是早知道云公子的身份?而且以前还见过他?” 这个问题在众多细节推敲追问中,宛如天马行空一般出现了。 连方忌都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想到这里的。 可他没想到,一直朴实回答问题的辛夷,却忽然卡壳了,她抿着嘴,眼睛睁得圆圆的,却不肯说话。 这个表情,分明已经告诉大家答案。 陵替圣君也是从刚才香茅子不断暗中维护庄天瑞的字眼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对的。 此刻用问题一诈,竟然真的让他又问出了一个重磅隐秘的信息出来。 “你是一个昆仑外院的低阶弟子,怎么可能认识魂寰的少掌门的?” 香茅子这个时候却变得非常的倔强,“我不认识魂寰的少掌门。” 这种时候,焉能容她抵赖?! 陵替圣君身上的气势忽然一变,元婴圣君的威压冲天而起,漫无边际的恐怖气势,重重的砸在香茅子的头顶。 “说实话!”虽然只是一声轻喝,却重如山岳。 陆小胖只是擦边感受到了一点点这种威压,却已经站立不住,“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而香茅子则头顶仿佛被山岳一样的灵压砸了下来,她整个身体不得不向前扑倒在地,勉力用胳膊支撑起自己,“我,不,认,得,魂,寰,少,掌,门!” 她一字一顿的说。 可这次,却让陵替圣君听出了里面的区别,他把气势略略收敛了一些,“你不认得魂寰少掌门,但你却认得庄天瑞?” 在一旁的方忌又是一愣,这有什么区别么?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 这次,小丫头竟然点头了,“是,我认得的是庄天瑞。”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不要隐瞒。”圣君的威压又收敛了三分。一旁的方忌和陆凡生都惊讶死了,这峰回路转的情况,就算打破他们两个脑袋,都想不通。 香茅子从自己带着弟弟逃难开始讲起,讲述了在四鲜楼外,又冷又饿的绝望,然后那个时候,如仙人一样的公子,给了她怎样的宽慰和帮助。 对于香茅子来说,庄天瑞重来不是什么魂寰的少掌门,他只是那个如仙人一般,救她于生死边缘的庄恩公。 “你们竟然是在凡间认识的?”陵替圣君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香茅子点头。 “那你又是怎么到昆仑的?”陵替圣君这才认真的打量起这个女弟子。 香茅子说,“我是后来得到了一枚升仙令,然后走完了升仙路,被分派到了昆仑的云瑶小筑。在那里学习满一年后,因为苏师兄巡视外院,就将我带到了曦和峰。颜令甄大师姐分派我加入了赤焰剑坞。” 这里面的信息量极大,可陵替圣君却没有管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他刚刚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这个女弟子,已经炼气八阶到了储海境。可她似乎走上修行之路还没多久啊。刚刚她说什么,在外院修行学习满一年,那她到了赤焰剑坞有多久? 陵替圣君立刻问了出来,“你加入赤焰剑坞有多久?” 香茅子很保守的回答,“不满一年。”其实,她加入赤焰剑坞满打满算也就是半年不到。 陵替圣君的迅速的得到了一个答案,一个修行不到两年的外院女弟子,竟然已经炼气八阶了——虽然是刚刚突破的。 不过这个速度,甚至已经比很多峰头的嫡系子弟还要快了。 下一刻,陵替圣君看向香茅子的神情,就全然不同了。 ——狐狸有话—— 我已经吐血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23:封狱畛 陵替圣君忽然意识到,自己面前似乎站着一个天才。 他手里捏着香茅子的凤音剑,“这把剑是你的?” 见圣君终于问起这个问题,香茅子立刻点头,“嗯,是我的。”然后大眼睛充满渴盼的眨巴着。 一副特别期待,而且毫不掩饰的表情。 陵替圣君又问,“那你是用这把剑刺穿了铁鳞蛟的那片元甲的么?” 香茅子有些难过的摇头,“不是的,那柄剑是以前外院小筑发给我们的,它已经碎掉了。” 陵替圣君并没有细究,还以为是在战斗中各种损伤,低阶灵武么,难免的。 “你是赤焰剑坞的,那是干什么的?”陵替圣君问起来,还扭头看向方忌。 方师兄也有点傻了:师父你这个问题跨越度太大,徒弟也没有准备啊。 香茅子却自豪的抢答,“我们赤焰剑坞可是很厉害的器修剑坞,而且最近还得到了门派积分的奖励呢。有一万积分!” 足足一万积分呢!香茅子可骄傲了,提胸收腹的笔直站着,眼睛闪亮亮的得意的看着陵替圣君——求表扬这三个字已经在脑门上了。 结果陵替圣君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不怪陵替圣君,而是他真的没往这个方向想过,这样资质的弟子,竟然在外院里是学炼器的。 要过了片刻,他才惊讶的再次确认,“你是器修?” 香茅子点点头。 陵替圣君诧异了,“你怎么能去学炼器,这不是胡闹么!” 身旁的方忌师兄立刻用力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方忌心想,您这话要是被赤城峰、鼎炉峰还有铁阵峰的各位长老们听到,那就是挑事了。 见自己的徒弟都要咳穿肺脉,陵替圣君斜睨着眼睛瞪了方忌师兄一眼。 他问香茅子,“听说你今天是来拿这把剑的?” 香茅子立刻点头。 然后陵替圣君可惜的摇摇头,“现在这事情没有查清,你这把剑也算是灵境里的一个证物,可不能给你呐。” 香茅子有点失望,她又轻声的询问,“那,以后会给我么?” 陵替圣君立刻义正言辞,“那当然,我们望舒峰最是公正,绝对不会私匿证物的,案子查清结案了就会返还各种物证。只不过……”他顿了顿。 香茅子的心又被他提起来,“只不过什么?” 陵替圣君遗憾的说,“只不过这案子什么时候查清,那可不一定啊。像这种复杂、悬疑的案情,有时候会拖上很久的。” 不知道怎地,香茅子内心涌起一股很不详的念头。 她吞了一口口水,“那通常来说要多久?” 陵替圣君很好说话,立刻回答,“按照以往的情况,短了三五年也许,长了百十来年的也有。你别急,好好修炼,争取早日筑基,总还会有机会拿回佩剑的。” 香茅子听了就傻掉了。 在一旁的陆小胖憋不住说了句,“啊?!这么久,那谁能等得起啊。要我说,香香师姐干脆别要它了,我陪你去再找一把算了。” 陵替圣君没说话,笑眯眯的看着香茅子。 他刚刚反复探查了这把佩剑,这小姑娘在它身上花费的功夫极多,那种被灵力和灵气反复洗练过的痕迹充斥了整个剑身,这种深深的梳理灵剑的韧性,抵得上普通杂修十几年的功夫。 他才不相信,这丫头会舍得这样放弃。 果然,香茅子快速的对着陆凡生摇摇头。 她自己低头想了半天。 陵替圣君也不催促,在一旁淡然围观。 倒是方忌完全不明白师父在搞什么鬼。他当然清楚,师父说的那些什么等到完结案子才能给剑的话都是骗人的。这把剑又不是什么要紧的证物,完全现在就能给她。 看着一直挺有精气神的小丫头都有些萎靡了,方忌背后偷偷瞪了好几眼自己师父,可惜没人看到。 片刻之后,香茅子有些心虚,又带着些期盼的开口了,“那,那我有什么办法能早点拿到它么?” 陵替圣君等的就是这个。 “唔,也不是没有。”他慢慢的说。 香茅子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期待,一闪一闪的。方忌看到这种眼神,都忍不住垂下了自己的眼睛。 陵替圣君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可是很困难的啊。” “我不怕困难。”香茅子立刻表态。 方忌一脸狐疑,总觉得师父又开始在算计什么了。 陵替圣君曲起手指,轻轻一抖。 铛! 门口的那个金钟又一次响了起来,金誉探头进来,“圣君,您有什么吩咐?” “去把封狱畛的玉匣拿过来。”陵替圣君吩咐到。 金誉显然呆了呆,“什么?现在?!” 陵替圣君脸一板,“还不快去,小心狗腿!” 金誉吓得转身就跑,动作十分迅速。 方忌也转头看向陵替圣君,“师父?” 陵替圣君一抬手,阻止了他。 望舒峰的规矩本来就比别处严上几分,见陵替圣君主意已定,虽然满腹疑问,方忌却垂首肃穆而立,没有再多说什么。 香茅子被这种有点被他们的态度吓到了,看起来像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陵替圣君接下来就对香茅子说起缘故,“唉,这也是有些为难。” “我们望舒峰有八十一司狱。里面关押了很多积年的老怪物,老妖物。本来每年呢,都要安排人去几个司狱去检查一下,看看活着的妖物们还有多少,如果死了,就把他们的内丹和遗物拿回来。而且最关键的任务,是要走到司狱境的尽头,更换里面的阵眼灵石,检查封印阵法是否完整。可最近我们这边人手少,已经好几年都没有人去封狱畛里查验了。” 香茅子点点头,隐约明白了陵替圣君的要求。 陵替圣君就说,“倘若你要愿意帮我们走一个司狱呢,那你就做了额外的工作,也算是对望舒峰立功了。所以就可以把这把剑作为奖励,提前给你。” 陵替圣君又顿了顿,“不过这司狱里非常的麻烦。那些积年的老妖怪、老怪物们都很狡猾,他们念念不忘的,就是要从司狱境里出来,所以会用各种方法来哀求你,贿赂你。这对于年轻的弟子来说,也是很难的啊。” 陵替圣君长长叹息,“不少弟子在走完了封狱畛的司狱境之后,往往会意志消弭,甚至境界倒退。这人啊,也就废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很久都没有放人进去查验喽。” 陵替圣君表情严肃的看着香茅子,“这一行看似平淡,却危险重重,你可愿意前往么?” 香茅子没想到这个任务竟然如此危险,她愣了一下。 陆凡生连忙扯她的袖子,“香香师姐,咱们不去!”陆小胖急了,甚至顾不得肯定会被听到的危险,他伏在香茅子耳边悄悄说,“你别听这个圣君忽悠你。这么危险的事,他舍不得让望舒峰的嫡系子弟去,就让你去。摆明坑你的!你那剑还能比自己的修为和境界更重要?我一定为你找把更好的剑来!” 香茅子感激的对他笑了一下。 这么近的距离,别说陵替圣君了,连方忌都能听见陆凡生的话。方忌对着半空翻了个白眼,臭小胖,你等着! 陵替圣君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微笑的看着他们两个商量,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 香茅子其实挺纠结的,她想了想,“那里面的大妖怪都很凶残吗?” 陵替圣君很诚恳的说,“那到不会,里面关着的不管是妖兽还是恶修,他们的修为都被废除,至少也都被禁锢着。不过这些积年老怪物们的可怕,可不仅仅在修为啊。” 陵替圣君指指自己的头脑,“在这里。” 然后用戳戳自己的心口,“也在这里。稍有一丝动摇,就会为他们所乘。” 香茅子又问,“那,如果我没做好,或者真的上当了,真的会把他们放出来吗?” 陵替圣君看着她,目光柔和了几分,“不会的。封狱畛的畛字,你可知做何解?” 香茅子虽然读过几天书,但一些细节方面还是不行的,她轻轻摇头。 首发完整版↘^儛^若^小^说^网^↙: 点 u r u 0 点 c 0 br /> 陵替圣君就说,“畛,乃界限也。封狱畛,就是封锁的将界。放心,无论你是否被诱惑,他们都无法跑出来。” “呼,”香茅子出了一口气,似乎放松了很多。 连方忌看向她的目光也悄悄带着一点温暖的温度。 香茅子又问,“您刚才说,按规则是要定期去检查封狱畛里面的封印阵法,并更换阵眼灵石。可因为人手不足,已经有段时间没做过了?” 陵替圣君微微点头。 “那,那如果因此出现问题怎么办?” 陵替圣君忧愁的叹息一声,“那恐怕就要有些麻烦了,封印哪怕有一点点瑕疵,那些老东西也不会错过的。” 香茅子鼓着嘴又是半天没说话。 小胖一直焦急的扯她的袖子。 结果香茅子竟然说,“嗯,那我可以去。不过我能先拿上自己的凤音剑么?” 陵替圣君回答的极快,“可以啊,你要进去,还可以拿上其他的东西,不过都要放在这个盒子里。” 陵替圣君忽然从身后拿了个盒子递给香茅子,“储物空间什么的可不能带进去。” 香茅子就把凤音剑、自己准备的各种符箓、还有一大堆丹药都放进去了。其他的东西她都没有拿。 陆小胖见她准备去冒险,气得连连跳脚,硬扯着香茅子到了房间另外的角落里,扯开一个禁空符,将两个人罩住说话。完全不顾及陵替圣君高高在上的身份了。 他苦口婆心的劝告香茅子,“香香师姐,你做人实在太过倔强。那把剑我知道你舍不得,可它毕竟不是什么本命灵剑,就不要了又怎么样?你何苦为它去犯险!” 香茅子拍拍陆凡生的肩膀, “凡生师弟,我真的不是只为凤音剑。开始的时候也许因为这个,但是现在我不是为了它。” 陆凡生奇怪了,“那你为啥啊?” 香茅子悄悄的说,“你没听见那个圣君说,他们的封禁和灵石好久都没有检查过了。那万一要是松动了,让那些坏妖怪跑出来怎么办?” 陆凡生诧异的反问,“那,那关我们屁事啊?” 香茅子摇头,“那怎么不关我们的事,我们难道不是昆仑子弟?那些坏妖怪什么的跑出来,肯定大家一起倒霉啊。” 陆凡生还是不理解,“可那也是他们望舒峰的责任吧?他们现在就凭这么个奖励当诱饵,就找你去,我觉得也忒不靠谱了。” 香茅子点点头,认同陆凡生的说法,“我也这么觉得。不过现在我还没有立场说,等到我出来后,就跟陵替圣君好好分说。” 陆凡生见她还要去,几乎快崩溃,“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倔啊!你又不是望舒峰的,管这闲事干什么。跟我们有关系吗?为他们冒险,人家领情不领情呢?咱们犯不上!” 香茅子却忽然笑了一下,“凡生师弟,有些事不能论值不值的。而是它应该不应该做。如果不做这件事,我心里不会踏实的。” 陆凡生看着香茅子平静的眼眸,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一定要去?” 香茅子“嗯”了一声,“如果不去,我总觉得自己逃避了,以后恐怕都会有心魔劫。所以,你就当我是成全自己吧。” 陆凡生忽然撤掉了禁空罩,大声的说,“那好!我陪你一起去!” 铛!门口金铃又是一响,金誉捧着一个半尺长短的木匣子冲了进来,“圣君,封狱畛的匣子拿来了,孔主还问我为什么呢?” 陵替圣君手掌一张,就把匣子吸了过去,仿佛没听见他们的争吵一样,“讨论的有结果了?怎么样,去还是不去啊。” 不等香茅子说话,陆凡生唯恐自己会后悔,立刻抢着说,“商量好了,我们两个一起去!” 噗!站在一旁的金誉没忍住,噗呲一声就喷了出来,“你当封狱畛是什么地方,你想去就去?!” 他还要再说,却被陵替圣君一眼看过来,威压之下,那些嘲讽的话都不得不咽了回去。 陵替圣君仿佛普通的低阶修士那样,对陆凡生丝毫没有脾气,“哦?!你也要去,那里可是很危险的哦。” 小胖子胆子颤抖了一下,不过他牢牢记住自己的家训,要想真朋友,就要共甘苦。 “是!我要陪着香香师姐!!”他坚定的说。 “噗嗤!”旁边的金誉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次不等陵替圣君教训他,方忌在旁边骤然抬手,“啪”的一个无形的巴掌印就抽在金誉的脸上。 方忌冷冷的说,“望舒峰的规矩都忘了?!滚出去,抄三遍望舒峰规矩给我。” 金誉立时间失魂落魄,连身形都变得萧索瑟缩起来。可他不得不垂着头推门出去了。 陵替圣君竟也同意了,同样拿了一个空盒子递给陆小胖,“把你要带进去的东西放在里面,通过传送阵才能打开的。” 然后陵替圣君从金誉拿出来的盒子里拿出了两枚银色的令牌,分别递给他们,“带上令牌,就可以传送到封狱畛里。不要摘下,不得遗失。遇到特别危机的情况,记得捏在手心掐爆它,自然会送你们出来。” 咦?!还有这种保命的好办法,陆小胖立刻接过来藏在怀中,觉得胆气足了很多。 香茅子也接过,小心的戴在身上。 然后陵替圣君又从盒子里拿出总共六枚银色的小令箭给递给他们,“每人三枚,不要外显。这是减罪令箭。每一支可以减少一百年的时间。如果遇到是实在过不去的地方,也可以用这个试图交易给那些罪犯和老东西。这个减罪令箭,在封狱畛里面可是实打实的硬通货。” 见还有这等好东西,陆凡生立刻把刚刚的抱怨收回一半,看来望舒峰也没有那么不靠谱嘛。 等他们都把自己要带进去的东西放到盒子里后。陵替圣君就让他们自己捧着,领着他们走出这间石室,继续往上走,走到整个禁微楼最顶层的阁楼处。 在门口就有一个极其繁奥玄妙、刻满阵法的大门。 陵替圣君轻轻的推开大门。 大门内更是一个四面天地都刻满符箓和禁制的六方阵。 陵替圣君让香茅子和陆凡生站在中间,自己却带着方忌站在阵符的外面。 “如果你们准备好了,就可以用灵气催发那枚令牌,自然会抵达司狱的。” 陆小胖此刻又有点腿软了,“香香师姐。”他轻声的叫着,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香茅子微笑着激活了自己的令牌。 银光开始在她周围身上泛起。 陆小胖狠狠心,“干了!”他也激活了自己那枚令牌。 银光闪烁萦绕,笼罩着两个人。 当光芒褪去之后,在阵法中间依然有两个身影。 正是陆凡生和香茅子,他们两个手里捧着盒子,神色呆滞。 陵替圣君转头看了一眼方忌。 方忌认命的走过去,将两个小家伙扶着坐下,摆出了一个打坐的姿势。 然后又分别拿出数十枚极品灵石,激活了这个阁楼里面所有反复阵法的阵眼。 一个个大阵开始慢慢的旋转,阵法发出了美丽而精致的符文光芒。 门口又有个小脑袋探来探去。 正是金誉。 方忌瞥了他一眼,“滚过来干活。” “哎!”金誉一听,就屁颠颠的跑过来,接过方忌手中的两根细长银色的符箓小棍。 他们每个人手持一根,组成了一面非常平整却巨大的框体。 用灵气催动银色小棍,那框体中间,竟然逐渐有一团水雾呈现出来,在水雾当中,隐隐约约的有影子在闪烁。 金誉见差不多了,就又开始打听,“师哥,这两位什么牌位上的大人物啊?竟然特意为他们开了封狱畛?!啧啧啧啧,这不没到启门时间吗?” 方忌见他还不吃教训,冷喝道,“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去抄三遍望舒守则?” 金誉立刻闭嘴,还伸出食指在嘴唇上缝合了几下,表示自己不说了。 他们两个在这里搞东搞西,陵替圣君一直负手站在原地。 渐渐的,银框中的雾气散去,它里面的景色,越来越清晰的显示了出来。 ——狐狸有话—— 啊啊啊啊 ,好饿啊,先回家吃饭了!!!万恶的星期一。你们忙不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24:丂心径(上) 银框中逐渐出现了两个身影。 香茅子和陆凡生,一前一后站立在同样一条小径的尽头处。 可此时,两个人却左右摆动着头部,似乎在寻找什么。 是的,在封狱畛内,每个人都要独自走完这一程,他们并不能看见彼此。 香茅子还好,她轻声呼唤了两声,见无人回答,就主动打开拿在手中的木盒,把里面装的东西揣好。然后拿着自己的凤音剑,举步向前。 这也是为什么圣君让他们单独把东西放在木盒里的缘故,这些东西,能够在封狱畛里被完整的幻化出来,不会让这些没有防备的低阶弟子们有所察觉。 陆凡生那边则惨了很多。 当他看到身边没有了香茅子,小胖子立刻鼻涕眼泪横流起来。从怀里抽出银色的玉符,紧紧捏在手里。 他大着胆子叫了两声,“香香师姐?香香师姐你在哪里呀?” 没有回复,只有远处甬道传来的隐隐回声。 那一刻小胖子真的犹豫了,他想立刻就捏爆玉符,直接出去算了。 手掌紧了松,松了紧。 却终于放开了,抽抽搭搭的独自往前走。 在外面的六方符阵中,他们两个的一举一动,又都通过银框水镜,被大家仔细的观察着。 甬道非常黝黑,里面到处充斥着风和腥臭的味道。 香茅子不知不觉就放轻了脚步,可在这样寂静的地方,只要有一点声音,都会被放大开来,更具的恐吓。 香茅子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总觉得它们太重。 此刻的香茅子正在怀念起自己纳戒里的那盏不燃灯,如果带着它,这段路恐怕会好走很多。 就在这时,一串古怪的笑声忽然在黑暗中响了起来。 “呵呵,呵呵。”若近若离的笑声听不出男女,盘旋回荡在甬道之内,说不出的古怪。 香茅子的脚只顿了一下,紧了紧凤音剑,继续沉稳的向前。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那笑声依然持续不停,而此刻甬道中的风似乎也改变了方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着旋的从脑后往前吹,仿佛有一只手,自脖颈后面凉凉的摸着她的后脑。 香茅子没有回头,也没有改变速度,稳稳的向前走。 那笑声嘎然而停。 过了片刻,又响起了女人甜腻而微喘的声音,那声音里似乎有着难耐的痛苦,又似乎是带着一股隐隐的欢愉,“啊,嗯,哈!” 香茅子依然不为所动,只是略微有些奇怪,这哼哼唧唧的是干啥,牙疼么? 那女人的呻吟声响了半天,终于觉得没趣,自己又停了下来。 然后一把暗哑带着浓浓戾气的声音响起,宛如瓦片刮过的破锣,“嘿嘿,新鲜的小修儿来了,那滋味可香咧!下一个,就是你!” 香茅子依然往里面继续前行。 她牢记陵替圣君的叮嘱,要留神检查禁制有没有松动之类的。 可这里实在太暗了,完全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就算有松动和破坏的地方,她也看不见啊。 香茅子隐约有些担心,唯恐因为自己忽视的缘故而造成了隐患。她在心里默默记着这段路,打算回去后如实告诉圣君这里的情况,让他们另行安排其他人再来补漏一下。 所以那个人后面又在自言自语的嘀咕着,“一会就扒掉的皮,从脖子上开一刀口子,然后顺着脊椎使劲一抽,整根骨头就抽出来了。放在嘴里这么一砸吧——啧啧,鲜啊!又香又甜。”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香茅子就跟完全听不到一样,没有一点点反应。 那个声音就在哪里自己念叨了半天:如何剥皮、哪块肉最宜生切、甚至盐浸后烧烤都想到了。 奈何香茅子跟没听见一样,依然稳步匀速向前。 这个人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大吼一声,“你到底听没听见?!你聋了吗!”,之后见香茅子依然不答,又杳无声音了。 此刻,这条甬道已经让香茅子走了一半有余,在最前面,隐隐有一道小小的光亮处,估计就是出口。 见到了光明,就代表了希望。 香茅子甚至忍不住略微加快了一些脚步,准备早点离开这个让她无法仔细检查的环境。 一连串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这次,香茅子终于微微侧耳,仔细聆听起来。 不,这串脚步声,竟然不是来自身后的路上,而是从甬道两侧的墙壁里面传来的。 香茅子耳窍已开多日,这种细微的声音,她不会分辨有误。 沙沙,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从身后快速的滑向身前。 香茅子终于第一次停了下来,她谨慎的端详着前面的墙壁,心中隐约有一种预感。无论那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怪物,此刻它绝对忍耐不住了。 “嘭!”的一声爆响过后,碎石翻飞,一道人影从墙壁中破墙而出。 然后它四肢着地的落在地面上,带着一身腥臭的味道,死死的盯住香茅子,宛如在看一盘最上等的肉食。 香茅子看着这个东西,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它。 这个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人的形状,不过它是用四肢的肘和膝关节在地上走路的。手掌和脚丫都翻折成奇怪的角度勾着朝天。 身上赤身裸体,只在腰缠了一条破布。 一张脸只有一半有这参差不齐的皮肤和五官,另外一半却都被黑黝黝的毛发所覆盖。 这个怪兽究竟算是人,还是妖怪,香茅子并不知道,她只是看着这个东西有一点点恶心。 那怪物浑然不觉得自己的丑恶丑陋,它垂涎的笑着,发出了“嘎嘎”的笑声,“鲜肉,我要把你的骨头一根根抽出来,舔干净!” 它的声音里充满着铁锈磨擦过的味道。 香茅子在看到这个怪物的时候,就已经暗暗的运气了,当这怪物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已经拧身提气,一剑刺出! 这正是一元剑术中直刺那招。 只一剑,仿佛一阵微风吹过,那怪物却被香茅子从中间直接切成了两段。 这还不算,香茅子立刻左手反手取出一叠符箓,瞬间激活后,扔到了那怪物爬出啊的墙壁里面。 轰隆劈啪,一阵巨响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那怪物撞出来的大洞里没有其他的怪物趁机跑出来作乱。 香茅子终于暂时放心了,看来这个怪物很有可能只有一头。 不过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香茅子并不清楚。 她严格的按照陵替圣君的指示,将那个怪兽整体检查了一番,发现它身上没有遗留的内丹和遗物之类的。 就用剑狠狠的又戳了那个怪物两下。 那怪物没有动。 然后香茅子将凤音剑往地面上倒插着立好了。 双手在空中接连结了一串的手印,然后用力向下一挥。 她面前不远处的那串尸体瞬间被雷符烧成了一捧飞灰。 香茅子彻底的检查了孔洞也烧毁了那怪物的尸身,临走前还不忘对着那墙壁上破开的大洞说了句,“一个好的猎手,才不会跟猎物说那么多话呢。切!” 这才反手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再次稳步往前。 她的这连串动作果断又流畅,这片刻之间那怪兽连灰都被吹没了,没有留下丝毫的隐患。 此刻水镜外的方忌和金誉都有点看傻了。 这个小师妹看起来,真的很凶残啊。 但是——好喜欢啊!!!!!方忌狠狠的点点头。 ——狐狸有话—— 困死了,睡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25:丂心径(下) 这个小师妹好凶残,绝对应该是自己人啊。 那一刻,金誉和方忌都涌起了这种念头。 然而此时,水镜里的场景一转,陵替圣君调换了视角。大家只能看陆凡生那个小胖子一脸鼻涕眼泪,吭吭唧唧往前走的情形。 陆凡生双手一前一后的举在胸口。左手紧紧的捏着那枚银色的令牌,似乎大有一点不对,就要立刻捏碎,然后逃跑的摸样。而右手则高举一只仿佛夜明珠般的东西,能够照见方圆三尺的地方。 那东西其实也不算太光亮,能照亮的程度也只能说是一般。不过倒是比香茅子当初那种两眼一摸黑的情形好很多了。 因为有了照明的工具,陆凡生对周围环境有了更加详查入微的探寻机会。 然而这对小胖子来说并不是什么优势。 借着这点隐约朦胧的光亮,陆凡生看到了周围墙壁上污垢层叠。那不知道多少年的甬道周围,只有模糊隐约的符文痕迹。而在它上面,到处都覆盖着团团乌褐色的脏污,仿若一层层喷溅上的血迹般。 陆凡生憋着眼泪,反复念叨着,“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再往前走,那些乌褐色的痕迹不再是乌涂的形状,而变成了一个个手掌形状的污痕。 看到这里,陆凡生再也不能欺骗自己,那就是一张张的血手印啊。 不知道有多少血色的手掌印按在了墙上,带着难以言喻的绝望。 手掌印周围,也有很多利刃、利爪抓过的痕迹,这里看起来仿佛经过惨烈搏杀的样子。 别看周围的环境比较乌暗,可水镜里小胖子的表情却还是很清晰的。 大家眼瞅着他浑身打颤,脸颊两侧的肥肉都在一跳、一跳的。 金誉其实是个活泼跳脱的性格,哪怕站在陵替圣君身边,他还是忍不住跟方忌嘀咕,“方师兄,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赌这个小胖子什么能不能走完这一关?” 方忌“嗤”了一声,“你肯赌他走完?” 金誉又不傻,立刻摇头。 方忌白了他一眼,没说话。那意思,你看我像冤大头么?! 金誉抓抓头发,“要不,咱们赌他还能坚持多长时间?一炷香还是两炷香?” 这倒是可以,方忌打量着水镜里的陆凡生。 陆凡生一直努力憋着眼泪,泪水倒灌回鼻腔,就变成了鼻涕不停的往下流。于是小胖子只能不停的用袖子擦鼻涕,那情形说不出的邋遢。 就在这个时候,那串古怪的笑声的忽然传来。 急得金誉连声大叫,“快点快点,师兄,说不定他马上就要捏令牌了!” “我赌他能过去。”清冷的声音响起。 啊?!金誉呆呆的扭头,却发现方忌也一脸错愕。 刚刚说的竟然是陵替圣君。 陵替圣君微微侧头,“我赌这小胖子能过得了这关。怎么,你们不赌么?” 金誉这小猴子顺杆是必爬的,眼瞅着陵替圣君进了这必输的赌局,立刻答应下来。 “赌啊,我肯定赌啊。不过这赌注是什么?”金誉贪心的问。 水镜里面,那串笑声出现后,陆凡生还回头看了半天,发现这笑声来自四面八方,他叉着破音的嗓子高喊着,“谁啊?”,见无人回答,就转身开始加速往前跑路。 金誉还默默给小胖子加了个油,再坚持一会,好歹等小爷把赌局敲定啊。 陵替圣君轻笑,“如果我输了,我就给你们每人三颗琼荣内敛丸。怎么样?” 金誉立刻连声答应,“赌了!” 琼荣内敛丸对润泽神识,提高神识的灵敏度极有帮助,对金誉这种小筑基的修士来说,是难得的好东西。 别说金誉了,连方忌都心动了。 陵替圣君却又问,“那要是你输了呢?” 金誉心想,论修为我肯定不如您,但论打赌您老可就不行了。您还压这小胖子能走过丂心径,啧啧,我怎么可能输?! 他嘴上却说,“如果我输了,我就去后山冰囚狱去捡三个月的绝寒冰。”金誉笃定自己能赢,立刻大包大揽起来。 没想到陵替圣君还挺认真的,“哦,这样啊,也行吧。不过我那可是三枚琼荣内敛丸。” 金誉心想:您还真认为自己是能赢咋地。 不过陵替圣君说得也对,三枚琼荣内敛丸价格不菲,三个月的绝寒冰有点少了。 金誉就尝试着说,“要不,就九个月的绝寒冰?”绝寒冰也是炼丹、炼器的一种材料。倒不是说有多珍贵,就是采取的过程太遭罪,要深入冰囚最底层,跟冰雪魔物们在同一个地方煎熬,等待。 所以没有几个人愿意去做这件事。 陵替圣君想了想,同意了。“那行吧。你呢?”他问方忌。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方忌立刻摇头,“我不参与了。” 陵替圣君似乎有些遗憾,“这样,我只要你六个月的绝寒冰怎么样?” 方忌更加干脆的摇头。 陵替圣君只能可惜的作罢。 方忌这么选择,是因为他可比金誉熟悉自家师父。陵替圣君什么人啊,昆仑有名的算无遗策,除了在落华峰谢圣君那里吃过几次亏外。 方忌还真没见过自家师父干过什么亏本的生意。 既然师父这么主动邀请自己参与,那就一定有问题。方忌迅速站好了队伍,坚持不参与赌注。 他偷偷看了一脸兴奋的金誉师弟,心想这九个月的苦役,小金鱼算是逃不掉了。 金誉已经赌上了身家,就更执着的盯着水镜投入了,“捏啊,你倒是捏啊!”他在一旁大喊起来。 这个时候,陆凡生已经冲过了甬道一半的位置。 刚刚有诡异的笑声,还有女人的呻吟,以及苍老的威胁。这些声音却只让陆小胖跑得更快而已。 陆小胖哭号着往前冲,鼻涕眼泪流了一路,手里牢牢的握着令牌,竟然一直没有捏。 这给金誉急的,恨不得冲进去帮他捏碎。 “你是不是忘了啊!”金誉在外面急得跳脚。 水镜里面,墙壁破裂。 那个四肢都翻折的怪物狞笑着冲着小胖子扑了过来。 金誉眼睛都瞪圆了,期待的等着:“捏!捏!捏!”。 陆凡生一看到那个翻折四肢怪物,吓得都要尿裤子了。脚下踉跄的躲闪,结果竟然“吧唧”摔了一跤。 手里的那个夜明珠一样的东西,远远的甩了出去。 而翻折四肢的怪物则“桀桀”的怪叫着,张开利齿扑向了陆凡生。 “捏啊!”金誉大声喊。 陆凡生已经到生死一线的地步,他忽然从腰上抽出一个铁叉来。那叉子一共三个齿,看起来很是尖锐锋利,但只有不到一尺的长度。 陆小胖双手捏着叉子的柄,忽然大喝了一声,“顶啊!!!!!” 这声音十分尖锐,带着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望。 铁叉瞬间变长,成为一个六尺来长的武具,锋利的尖头还带着一股极强的冲击力。 铁叉一下子就怼到了那怪物的身上,插到它往上飞起。 陆凡生趁机用力把铁叉往后一砸。 啪唧! 那怪物就被他掀翻到身后去了,远远的抛了出去。 然后陆凡生用力一拽,用铁叉撑地,灵活的跳了起来。 他大概是吓傻了,闭着眼睛,拎着铁叉嚎叫着就往外跑,“啊啊啊,怪物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胖腿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爆发力,几乎毫无停顿,铁叉向前端着就冲出了甬道。 怪物被摔的七晕八素,但很快回过神来,立刻翻身尖叫着追了上来。 这边陆凡生越跑越快,终于一脚跨过了甬道尽头那个带着繁复花纹的界碑。 陆凡生是闭着眼睛连蹿带跳的冲了出去,并没有看见脚下的界碑。 更没有看到他身后,那只表情狰狞、牙龈凸起的怪物,拼命的伸出两只利爪,在他背后只差一寸的地方,不甘的抓挠着。 然而就差这一寸,它的指甲却距离陆凡生越来越远了。 它后足被界碑死死的压制着,再也没有办法挪动一寸的地方。 只能眼瞅着陆凡生跑进了外面弥漫的浓雾中。 怪物只能愤恨的缩了回去,临走前,还在外面的地面上狠狠的留下了几道深深的爪痕,带着发泄的意味。 金誉目瞪口呆,“这,这就过去了?!” 不不不! 丂心径从来不是这么走的,要么战,要么死。哪有这样直接冲过去就算了的。 不! 这不应该算啊。 金誉带着哭音扭头看着陵替圣君,“圣君,他,他作弊啊。” 陵替圣君笑眯眯的看着金誉,轻声说,“九个月,别忘了。” ——狐狸有话—— 回家吃完,晚点二更。会很晚哒。 丂,kao(音),象形字,供神之架,丂心,就是供奉心神的地方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26:梦寐之泽 香茅子跨步走出了甬道。 甬道外面,是一片白雾弥漫之地,虽已比甬道内光亮了许多,却依然不见天日,阴沉又阴森的感觉始终环绕在周围。 外面的天空压抑着浓密而沉重的铅云,视线所及之处,皆是弥漫的白雾,周围非常安静,没有一点声音。 香茅子谨慎的保持着自己的姿态,一步步往浓雾里面走去。 能看到的,只有身前不足三尺的距离。 脚下的地面是黑湿的泥地,一脚踩下去,软软的、有点滑。这让香茅子想起了以前在家的时候,每当下完雨后,地面总是这样泥泞湿滑,一不小心就要摔倒在泥水中。 在这样浓密的白雾中,很容易失去方向。 更容易遭遇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危险。 香茅子六感全开,不敢错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脚下的水渍越来越明显,她顺着略微干爽的地面走去。 鼻端不断被一股淡淡的腐臭气息所萦绕,仿佛是树叶被水渠泡烂的味道,更有一股浓郁的仿佛臭鸡蛋的味道。 继续往里面走去,脚下已经出现了泥水和旱路区分的地面,周围前期那水面下,逐渐出现了散落的白骨。 香茅子分不出来具体的骨骼,却也能通过那些大小不一散落的头骨,知道那不是一种灵兽的骨骸。 继续往里面走,路越发的少,而水泽的面积则更大了。她仿佛走入了一个巨大而未知的沼泽。 香茅子从未见过沼泽,但她在云瑶小筑读过一篇游记,那里面有关于厌洲终南之泽的记录——厌洲之南,地阔万里,云蒸霞蔚,有大泽居其中。岚气弥漫,浊降清升。白日鬼火嶙峋,内藏秽媾难解,浩渺飞鸟不可度也。 这就是香茅子当初在《厌洲游杂记》中看到的描述。当初她还合上书,认真的想了想,究竟什么样的地方连飞鸟都不可度,还白日鬼火嶙峋?! 今天,她终于见到了。 随着她的深入,白色的枯骨越来越多,有的浸泡在水中,而有的则裸露散落在地面上。 终于,在骨骸散落的水中,有蓝白色尸火开始在水面燃烧起来。 原来那股臭气,就是尸火燃烧的气味。 而这个时候,香茅子仿佛听到了身后有非常轻微的“沙沙”声,香茅子略一顿足,那声音又瞬间消失。 仿佛,与什么偷偷在她身后潜行。 香茅子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向前。果然那股鬼鬼祟祟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似乎踩着香茅子的脚步跟在后面。 香茅子眼睛看着前方,可手里的剑却死死的握紧。 忽然间,香茅子走路的速度快了起来。 一步,两步。香茅子的动作没有改变,可足下的步伐却越来越快。 身后的细微的足音也越来越急促,甚至有些慌乱起来。 一转眼,香茅子的身影就不见了。 那尾随的足音明显乱了,它急匆匆的手足并行的往前爬了两步,焦躁的扭动着自己的身躯。当发现自己确实跟丢后,懊恼的用拳头锤击着自己的头顶。十分用力。 一道雪白的剑刃斜刺着从雾霾中穿出,几乎在瞬间就冷冷的抵着它的额头。 是香茅子的凤音剑。 她刚刚用了迷踪步甩开了身后的尾随者,又借着白雾和地势,隐藏了起来。 果然就抓住了这个一路跟着她的东西。 那东西尖叫一声,举起了双手,“救命,救命。”它尖叫起来,声音刺耳又尖锐,仿佛被掐住喉咙的小男孩。 香茅子这才看清楚这个跟踪者。 它像人,但又不是。 一时间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它。 它的身材不高,站在那里仿佛有一个七八岁孩童的高矮,身形却非常干瘦,也因此显得脑袋极大。 在那个大大的头上,长着一张干枯愁苦的脸,仿佛失去了水分的核桃般,皱皱巴巴的。脸上毛发极多,跟山里的猴子相似,却依然能看清眉目。 它黝黑干瘦的两只手抓高高的举起,身上裹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来的烂步缠着,露出一双毛茸茸的大脚。 “你是什么东西?”香茅子脱口而出。 “救命,救命。”那东西依然在尖叫。 香茅子将剑尖略微往前递了递,“闭嘴。” 尖叫声嘎然而止,它圆圆眼里竟然沾满了泪水,可它又不敢动,只能眼巴巴的瞅着香茅子。 “你是什么?”香茅子又问了一次。 结果那个东西却答非所问的说,“我叫辛圆,圆团的圆。” 说完这句话,圆眼睛里的泪水终于憋不住,吧嗒一声就掉了下来。却不敢擦,那种憋屈可怜的样子,到仿佛是香茅子在欺侮它一般。 香茅子一直牢记陵替真君的叮嘱,封狱畛中关的都是邪魔老妖,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香茅子没有被辛圆的眼泪所打动,甚至连剑尖都没有挪开,她冷冷的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这一切,都完整的投影在六方阵中的水镜里。 金誉此刻垂头丧气,一句话都不想说。 首发完整版↘^儛^若^小^说^网^↙: 点 uru0 点 c 0 br /> 而陵替真君倒是心情很好。看到香茅子的举动,微笑着跟方忌说,“哎呀,一代新人胜旧人。看看这剑拿得多稳!我记得你当初一看到辛圆这么可怜,立刻就收起了佩剑,还答应了他所有的请求来着。” 方忌全神贯注在看水镜,陵替真君跟他说话,他仿佛没听见一样。 辛圆瞪着圆圆的眼睛,可怜巴巴的说,“我,我,救救我,我要死了。” 香茅子看着他,“我觉得你死不了。” 辛圆露出了焦急的神色,拼命的摇头,“不不不,我中了尸火毒,马上就要烂死了。” 他用手扒开自己腿上的毛发。 在他腿上毛发下面,有一道深深的伤痕,仿佛被什么戳穿了一般。伤口本身就在化脓,而伤口周围,更是诡异的泛着妖异的青蓝之色。 香茅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可怕的疮口。 辛圆轻轻捶了捶胸口,“这些都是尸火毒,这里也烧得厉害。我要死了。求你,救救我。” 辛圆的样子太过可怜,它虽然长得有点诡异,但其实毛茸茸的小脸,倒像是一个倒放的桃子,有些丑萌的感觉,并不十分讨厌。 看久了,还有点可爱。 这样一个小东西口口声声的哀求,真是让人很难拒绝。 香茅子右手持剑,左手在腰带摸了摸,然后拿出一枚五菱清心丹出来,递给辛圆,“给你。” 这是她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中阶解毒灵药了。 辛圆却摇摇头,“没用,这种灵药解不了尸火毒的。” 香茅子见辛圆说没用,就又把丹药塞回自己的腰带, “哦,那你节哀吧。” 辛圆继续哀求,“不,救救我,救救我吧。姐姐,我不想死。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吧。” 不知是名字,还是那个神情的缘故,香茅子竟然想起了辛茂。那小胖子平时嚣张跋扈,可真到求人的时候,就会露出这样哀求的神情,口口声声的叫着姐姐。 “要怎么救?” 水镜外面观看的方忌听到这句话,立刻转头看了一眼陵替圣君。目光里还有一股小小的得意。方忌那神色的意思是:你看,这丫头不跟我一样么。 结果这次轮到陵替圣君“全神贯注”观看水镜,完全不理会徒弟的暗示。 方忌只能憋气的转过头去,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师父呢。 “我需要白旎的血来解毒,姐姐,你帮帮我吧。它就在这里不远的地方,你肯定能抓住它的。”辛圆期待的看着香茅子。 香茅子的答案就两个字,“我不。” 辛圆被香茅子拒绝后,又开始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反反复复的就是念叨着要香茅子帮他。 香茅子却没有理会辛圆,她觉得这家伙应该是那种使诡计才能害人的家伙,没什么真本事。 所以她扔下了辛圆,继续往前走。 辛圆这次干脆光明正大的跟在后面,不时的发出一声响亮的抽噎,悲惨的很。 香茅子往里走了很久,忽然发现自己迷路了。 这片沼泽里面都是一片泥泞之处,有时候不得不反复绕路,寻找出路。 可香茅子觉得这段时间,她好像一直在这片区域原地打转,没有任何进展。 见香茅子停了下来,辛圆又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姐姐,你在找什么?” 香茅子叹息一声,“我在找路,离开这里的路。” 结果辛圆立刻说,“这里没有能离开的路。” “那怎么可能。”香茅子不信。 辛圆说,“是真的,姐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香茅子说,“封狱畛。” 辛圆却说,“不是的,这里是梦寐之泽,欲海难填,不渡轻舟。” “无论是人还是兽,进了梦寐之泽如果没有辛圆引路,就再也出不去了。” 香茅子没搭理它,继续转圈的尝试找路。 辛圆这次也不试图劝说了,它好像走累了,蹲在一片比较开阔的小径上,抱着腿蹲了下来。 香茅子觉得自己这次找对了方向,她顺着一条小路一直前行,非常顺利没有重复绕路。 满心欣喜,脚步也变得轻快积极的时候,却又在前面看到了辛圆的影子。 就跟香茅子离开时见到的那样。 它抱着腿,头埋在胸口,一动不动。 香茅子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 听到香茅子的脚步声,辛圆疲惫的撑起头,它跟香茅子说,“我没骗你。这里的唯一的出路,是要我用天赋打通的。可现在我受了重伤,使不出来了。” 香茅子本来想再次逼问胁迫辛圆给她带路,结果听到辛圆这么说,却不得不改变了主意。 “你说的白旎在哪里?”她问。 ——狐狸有话—— 二更了。困死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27:白旎 香茅子答应辛圆去找白旎。 辛圆立刻在前面拖着腿领路,别看它一脚高一脚低,走的速度还真不算慢。 辛圆对这里的地形果然非常熟悉,不停的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走着,连有些没有路的地方,也能找到奇怪的落脚点——比如某块藏在水面下方的石头。 不过它转向很快,忽左忽右的。香茅子跟在后面,全神贯注的不敢有丝毫的疏忽。 老实说,香茅子并不相信辛圆。 但是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她只能跟着辛圆,并试探着找到它真正的意图。 香茅子推测,辛圆让她跟着不过是一个借口,说不定是引她去到一个更加适合猎杀或者有陷阱的地方。 于是她跟在辛圆后面,一直走得不快。 辛圆似乎有点焦急,却只能走走停停。回头的时候,一脸委屈的朝后看,一副着急,又不敢太过催促的样子。 两个都各怀了心思,却先后同行。这一路反复周折的绕行,似乎来到了泥沼中心的区域。 这片地方,跟来路不太一样。 它有方圆三丈左右的一大片芳草地,上面铺满了毛茸茸毯子一样的嫩草,夹杂着一些各色的花朵。 这种青草和花香,冲淡了周围骨火燃烧的臭味,而且这里的雾气也淡了很多,视线效果要比来时这一路都好。 辛圆走到靠近了这片草地的外围,在一根半截枯树的后面蹲了下来。 然后它冲着香茅子招手,又拍拍自己旁边的地面,示意她也躲在这里。 香茅子看了半天,觉得那个地方不像有陷阱,而且周围也没有什么地方能够伏击。 这才走过去,蹲在了辛圆的旁边。 辛圆见香茅子过来了,丑陋的小脸上竟然挤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 它扒着枯树树干,悄悄的往芳草地中间瞅着。 香茅子又等了一会儿,发现什么都没有。就戳辛圆,“哎,你说的那个什么白旎在哪儿呢?” 辛圆紧张的回头,急冲冲把脏手掌往香茅子嘴上按。 香茅子哪能让它碰到,反手一个巴掌,“啪”的一声就打开了。 辛圆又露出了那副委屈受气的样子,“您,您别说话。白旎很机警的。过一会它就能来了,万一惊动它就糟了。” 香茅子“哦”了一声,内心却依然存疑,难道这白旎还真不是跟辛圆一伙的么? 又过了片刻。 头顶传来一阵阵轻微的翅膀拍打声,仿佛有一只巨大的鸟在上面飞过。 辛圆的动作变了,它的头不停的向上仰,眼神里有一股执着的贪婪和渴望。 然后辛圆竖起手指向上指着,那意思非常清晰——白旎来了。 一只巨大的长着翅膀的灵兽滑翔着落到了这片草地上,它往前走了两步,这才慢慢的停了下来,开始在周围慢悠悠的啃食着这片芳草地上的青草。 香茅子瞪圆眼睛看着这个新落下的东西,然后瞪着眼睛看辛圆,比了一个嘴型——白旎?! 辛圆兴奋的连连点头,并拱起手,做了一个哀求的神色,还机警的拍了拍自己的受伤的大腿,掀开伤口给香茅子再看看。 原来辛圆说的是真的,这里真的有白旎,它们两个并不是联手的陷阱! 水镜外面,这一切都被陵替圣君等人看在眼里。 “你说,她会去刺杀白旎取血么?”陵替圣君问方忌。 方忌想了想,“都走到这里,难道还能不去么?她毕竟答应过辛圆,以她的性格,应该会吧。” 陵替圣君于是又说,“那你要不要跟我打赌?你来压她会杀,哦不,伤好了。你压她会伤白旎,我压不会。怎样?” 方忌果断的摇头,“不赌。” 徒弟这么果决的拒绝了,让陵替圣君大感无趣。 陵替圣君转头又看向一脸哭丧的金誉,然后问金誉,“喂,你还要不要赌啊?” 金誉想赌,可他已经没什么可输的了。 陵替圣君就好心的说,“那这样嘛,正好吊空狱的铁链还没有人换呢。咱们就赌这个。如果你要是赢了,那你就免了那九个月的绝寒冰。但如果你输了,除了绝寒冰,你还要换十里的吊空绝鬼链,怎么样?” 这个提议让金誉十分心动,不过此次,他可谨慎了许多,没有立刻回答。 陵替圣君安静的负手站着,仿佛一点都不急。 金誉死死盯着水镜里的香茅子看,半天没说话。 陵替圣君竟然也没有催促他。 香茅子看到白旎,愣住了。 这种东西,她没见过。 白旎的身型非常大,看起来跟一匹小马差不多少,通体覆盖这莹白的细毛。它长着一张马头马脸,一双大眼睛透露着温柔和漂亮,长长的脖颈还覆盖着长长的鬃毛。 不过它跟白马相似的地方,也仅止于此。 白旎的身上生有一双巨大的翅膀,尾巴又是鸟雀的形状,拖着长长的尾翼。到了足部,它长着并非四肢,而是两只巨大的鸟爪,粗壮而有力,上面还有着白色的厚厚鳞片。 这,这是什么啊? 香茅子别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过。 反倒是辛圆这个时候不停的戳着她,那意思是:上啊,就是它啊。 香茅子看着白旎,却在思考中。白旎真的是一种非常漂亮华贵的灵兽,虽然香茅子并不认识它,却也能感受到它的珍稀。 辛圆见香茅子不肯定,又使劲比划着手势,指向来路,又双臂交叉狠狠的划了好几下。 那意思分明就是:你不给我白旎的热血,我就不带你走出去。 香茅子终于站起来了,她依然借着枯树隐藏着身形,不过整个人的体态却都弓起来,一副随时准备出击的样子。 在六合符阵的水镜外面,看到这种场景。 金誉立刻大叫起来,“赌了,圣君,我跟你赌了!” 金誉这么耍赖,陵替圣君竟然也没有生气,他微微的点头,“嗯,好,赌了。”就答应了金誉。 首发完整版↘^儛^若^小^说^网^↙: 点 uru0 点 c 0 br /> 金誉长舒一口气,脸色好看了很多。 咿呀咿呀喂,自己终于不用去苦熬那就个月的冰狱了。 方忌没说话,用看二傻子的眼神,怜悯的瞅了金誉一眼。 可惜正在兴头上的金誉,完全没看到自家方副统领的眼神。 香茅子伏低身体,慢慢的转动角度。 白旎并没有意识到这里已经有杀机存在。它搬动着两只大爪子,不停的在草地上翻腾着什么,然后低头咔嚓咔嚓的吃着,非常幸福安详的表情。 不过白旎也并非完全没有准备,它头顶两只耳朵一直灵活的转动着,分明一直在提防着周围,并没有松懈。 香茅子放轻了呼吸,整个人却弓起来了,她眼睛盯着白旎,宛如一只捕猎中的豹子一样。 机会! 白旎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爪子低头在土里快速的翻找,全神贯注的。 就在这一瞬,香茅子宛如一支离弦的飞箭一样射了出去。 她足下用了禹步,而且腿上还激发了两张轻身符,整个人似乎就在一瞬间,就出现在了白旎的身侧。 她左手一翻,扯住白旎的鬃毛,牢牢的揪住了。 白旎这个时候才惊叫着,发出“咴咴”的声音,两只爪子猛的往上撑起,整个身子都扭动起来,脖子用力甩开。 香茅子整个人宛如一只飞起的折燕。 顺着这个力道,整个人翻了起来。 然而她没有松手,而是用力扯着白旎的鬃毛,一个扭身,就骑跨在它的身上。 这下白旎发疯了一般的开始扑腾翅膀,又是蹦,又是磕磕绊绊的往前跑,使出各种要挣脱的手段出来。 香茅子牢牢用手臂扣住了白旎的脖颈,双脚也在白旎脖子前紧紧的勾在了一起。整个人宛如一个巨大的锁扣,箍在了白旎的脖颈之上。 这个动作让白旎的脖子不得不歪在一侧,严重的影响了它的平衡,它用力拍打着翅膀,却无法飞起来…… 白旎无法起飞,只能绕着这片土地来回奔跑冲刺,甚至在地上打滚。 然而它用尽一切办法,也没能甩脱香茅子。 直到这个时候,香茅子才横过凤音剑,冷冷的剑刃搁在白旎的脖颈处,剑意透骨。 白旎终于停了下来。 “啊啊啊,太好了!”辛圆也一拐一瘸的从枯树后面跑了出来。 见白旎终于停了下来,香茅子才从它背上跳了下来,不过手中的剑没有离开白旎的脖颈处。 白旎聪明的没有逃脱,而是停留在原地。 站到了白旎的对面,香茅子这才更清楚的看到,白旎的眼眸是深深的紫色,非常的剔透晶莹。 白旎,真的是太美了。 白旎此刻不敢挣扎,可一双美丽的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哀伤神色。 辛圆此刻却凑过来说,“仙子,你立刻放它心头血给我疗伤,然后我就带你出去!” 白旎显然也听到了,它的那双紫色的眸子骤然黯淡起来。 香茅子盯着白旎看,竟然在它的眼神中读出了绝望和无奈的感情。不知道为什么,香茅子似乎总是能读懂动物和灵兽的一些表情,她很难用真的拿出什么证据,但是她就是能看懂。 香茅子虽然用剑指着白旎,却也忍不住用左手轻轻抚摸它的鼻子,手指顺着它的鼻头,慢慢的往上滑着。 辛圆着急了,他不停的催促着,“快啊,仙子,你不是着急出去么?快点完成交易,我就带你出去啊!” 听到了辛圆的话,白旎的眼神中骤然流露出一股不屑出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之事一样。 不过尽管白旎被香茅子用剑指着,它看向香茅子的表情依然充满了哀伤,然后白旎用鼻子顶了顶香茅子的手心。 白旎的鼻子有点湿漉漉的带着点冰凉。 香茅子觉得好舒服啊,甚至忍不住轻轻勾了勾嘴角。 白旎看着她,那神情更是无奈和忧伤。 “仙子,你看!”辛圆在旁边尴尬的站着,叉着一只腿,卑微的搓着手。 香茅子没有理会辛圆,她继续轻轻摸着白旎的额头,然后忽然轻声说了一句,“你能听懂我们说好对么?” 白旎又用鼻子拱了拱香茅子的手心,然后还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有点痒。 香茅子终于忍不住“咯咯”笑了两声。 “白旎,你是不是能带我离开这里?” 这次,白旎终于很肯定的点点头。 辛圆听到这句,惊诧得不得了。它在旁边跳脚的尖叫起来,“骗子!这个家伙别看长得好,它其实是个心机深沉的骗子啊!仙子不要被它骗了!!!” 香茅子完全不理会辛圆,她更相信自己的观察。 她又跟白旎说,“你带我出去,我不会伤害你的。愿不愿意?” 白旎用力顶顶香茅子的掌心,用头顶在她掌心上蹭来蹭去,这次,白旎的眼神是快乐而欣慰的。 见白旎答应了,香茅子立刻翻身跳上去,她收起了凤音剑,跨坐在白旎身上,双手扶着白旎的鬃毛。 白旎的身子往下一沉,两只巨大的脚爪在地面用力向前跑了几步。 “刷”的一声,白旎展开翅膀,扑腾了几下,就向着天空的云层冲了上去。 白旎带着香茅子飞走了。 “不!!!” “不!不!不!” 水镜内外同时响起了两声凄厉的惨叫。 一个是辛圆,另一个是金誉。 梦寐之泽唯一的出路,就是让白旎带着飞过去。是的,梦寐之泽是个死地,一旦里面的人伤害或者杀戮了白旎,就再也没有办法翻越出去了。 辛圆的绝望的惨叫,然后地上忽然出现了翻腾的褐色藤蔓,将它狠狠的扯入了泥沼之中,藤蔓用力箍紧辛圆,仿佛对它十分不满似的。 而在水镜之外的六合符阵里。 陵替真君云淡风轻的对着金誉说,“十里,九月。嗯,可是要用功了。” 金誉抱着头蹲在地上,心情绝望。 ——狐狸有话—— 可怜的金誉啊,你可长点心吧。另外大家猜猜小胖能不能过去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28:凡生绝招 金誉已经心如死灰了,他抱着头蹲在地上。 在外面威风八面,不讲人情,冷面无私的金誉金执事,缩塌着肩膀蹲在水镜前反思。 陵替圣君则将水镜一转,陆凡生出现在了镜头中。 刚刚陆凡生是一口气闭着眼睛冲进了梦寐之泽的。 他“啊啊啊啊啊啊啊”一路尖叫的往里面跑,一头就扎了进去。 结果地面泥地湿滑,小胖子“吧唧”一声,就摔到了,大胖脸直接砸到了泥坑里,摔得那叫一个实诚。 他手中紧握的铁叉灵器也脱手而出,“嗖”的扎到了前面的地上,微微的晃动着。 等陆凡生真的重重摔到泥地中后,他这才停下了自己的尖叫,彻底清醒过来。 喘息了半天,陆小胖胡乱的在衣服上擦了擦脸,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到处弥漫的雾霭、臭臭腐朽的味道,安静得连心跳都能听到的环境。 这种情况都昭示着一个可怕的现实——这里很危险。 小胖子又捏起自己的令牌开始叫了起来,“喂,有人没有?” “香香师姐,你在么?呜呜,香香师姐。” 在水镜里看到他这又怂又窝囊的样子,方忌使劲眨了眨眼睛,他觉得眼睛痛。 而且方忌有点想不明白,既然都这么害怕了,为什么不干脆捏碎令牌出来算了,看这小胖子的样子,也不像是个有追求,有胆气的人。 封狱畛数万年,里面经过的执事几乎有了百万众,像这个熊胖子如此摸样的,估计以前还没遇到过。 这也是方忌不了解陆凡生的家训——抱紧大腿,寸步不离。 在没有找到香茅子之前,陆凡生还是选择坚持。 陆凡生在地上又坐了一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脸愁苦。 有几次很明显的摸着令牌的动作,那是小胖子典型的在纠结的过程里。 然后他终于还是狠狠的擦了擦脸。从地上爬了起来,拔起自己的铁叉,就这样拎在手上,走进了迷雾中。 看到小胖子这个选择,方忌多少有点意外。 他转头看向陵替真君,轻声的问,“师父,你一直觉得他不会放弃?” 陵替真君还有心赌呢,问方忌,“怎么,你想赌一下么?” 方忌摇头,“我肯定不跟您赌。” 陵替真君遗憾的轻叹了一声,“可惜啊。” 然后陵替真君才指着水镜里的小胖子说,“我觉得他不一定能通过封狱畛,不过他也不会主动放弃。” 方忌没有继续问师父为什么。这是陵替真君的规矩,可以提出问题,不过太过粗浅简单的问题,不能问,要自己琢磨。如果问了,就会又有一大堆难缠的任务压过来。 方忌开始仔细的盯着小胖子,他很奇怪,师父到底看到了他什么优秀的品质,竟然做出了不会放弃的论断。这废柴的小胖子明显马上就要哭着退出了。他的修为和心性似乎都非常的普通,而且他甚至连封狱畛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有坚持的信念呢?! 陆凡生拎着铁叉往前面走,沼泽中白骨逐渐多了起来,连鬼火都慢慢的显露了。 这里到处是恐怖和荒芜的毒沼,随时都可能有隐藏的魔物扑出来,这让陆凡生非常的恐惧,他死死的盯着脚下,一惊一乍的。 他的样子看起来特别恐慌,似乎唯恐怕水中的白骨忽然对自己发动袭击,因此一直小心翼翼的盯着脚下,却忘记看其他的地方。 在他的身后,辛圆早已经慢吞吞的跟了上来,就在他身后不到三尺的地方,跟了很久了。 可陆凡生竟然全然没有发现。 小胖子现在紧张得满脸都是汗水,泪水混杂着汗水留下,倒是将他刚才没有擦干净的脸,冲出了一道道黑白分明的沟渠。 又往里走了很久,陆凡生竟然还是没有发现他身后的辛圆,这种全然错过防范重点的行为,简直让金誉和方惩叹为观止。 终于这次,陆凡生好运气走到了头,他走到一条泥泞小径的尽头,前面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出路。 这是一条死路。 陆凡生在路的尽头左右看了半天,实在无路可走,只能无奈的转身。 这一转身,就看见站在他身后的辛圆。 辛圆已经默默跟随了陆凡生一路,可对于陆小胖来说,它却是忽然间出现的怪物。 辛圆见陆凡生看见自己,连忙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它的脸如一个风干的毛核桃,此刻又龇着牙露出古怪的笑容,那样子简直是让人觉得恐怖。 辛圆诡异的样子果然吓到了陆凡生。 陆小胖只觉得学生的血液在一瞬间都冲到了天灵盖上。 陆凡生大吼一声,举着铁叉就戳向辛圆。 辛圆灵活的往后翻滚,灵敏的躲开了陆凡生这毫无章法的一次攻击。 陆小胖其实也学过几招招数,不过他作为一个灵植师,其实对练剑真的没什么兴趣。 开始还能跟着师门师兄们一起练下基础剑决。等学完了昆仑立仪剑,大家凭借喜好选择修行的方向时。陆凡生已经彻底进入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模式。 甚至连昆仑立仪剑,他都快忘记了一小半。 陆凡生知道自己剑修上的水平,他甚至没有把剑当做自己的主力攻击,而是在自家宝堂寻找了一个中阶法器——混元叉。虽然混元叉形状难看,胜在攻击力强,并带有三个以上的天赋神通。 陆凡生对此极满意的。 此刻,陆凡生双手端着混元叉,狠狠的插向辛圆。 辛圆躲避的姿势非常熟练。翻滚,跳跃,腾挪,当陆小胖铁叉尖端喷出三道锋利的风刃时候,辛圆不得不“噗通”一声跳下沼泽,借着哪里的水渠进行闪避。 陆凡生特端着混元叉毫无可乘之机,辛圆只能远远的从对面爬上岸来。 它看见陆小胖举着混元叉威胁它,“滚开!” 辛圆连忙高举两只爪子,然后尖声的喊叫起来,“这里是梦寐之泽,你出去不去的!” 辛圆忽然说话的这个事情,也让陆凡生露出了惊惧的表情。 他明显不相信的摇摇头,然后用铁叉指着辛圆,慢慢的退到另外一个小径的路上。 辛圆没有办法,只能远远的跟着陆凡生。 他们两个场景非常有趣,每当走得近了,陆凡生就会高喊着冲过来,想要混元叉攻击辛圆。 于是辛圆就会翻滚着跑远。 等到辛圆跑远了,陆凡生又回头去自己找路,这时候辛圆才哼哧哼哧的又瘸着腿跟了上来。 他们两个这样反复的折腾了好几次。 陆凡生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你到底想干嘛!干什么跟着我?滚啊,滚远点!” 辛圆这才有机会说出自己的请求,“救救我,上仙。我不过是这封狱畛里最卑微的一个小妖。现在腿都烂了,没办法了。这里是梦寐之泽,没有出路的,只有我的天赋引路才能带你走出去。可我现在这种状况,根本使不出天赋。” 说着,辛圆也展示了自己可怕的伤口给陆凡生看。 辛圆提出了自己的请求,要求白旎之血。 陆凡生端着长枪不为所动,扔下一句,“再跟着我,就一定杀掉你!”自己转身离开了。 辛圆在后面一路喊着哀求,可陆小胖剑决不听。 甚至还回过身子来,恶狠狠的要插向辛圆。 两个人这样对峙着,竟然误打误撞,让陆凡生找到了中心区域的那片草坪。 来到了这里,环境明显比刚刚脏臭的沼泽之地好多了。陆凡生走得十分辛苦,打算在这里暂时休息一下。 辛圆依旧躲在那株干枯的树干后面,将自己遮挡起来。 陆凡生其实看到了它躲藏的地方。 不过这一路辛圆都跟着,跟个甩不脱的牛皮糖一样。现在它躲藏的地方距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陆凡生也就再管它。 陆小胖终于捏着符箓给自己弄了好多水珠出来,彻底的洗了洗脸、手,甚至还简单冲了自己的修士服。 在足量的清水冲洗下,陆凡生终于又有了些修士的模样。 然后他寻了一块干爽的地方,坐了下来。混元叉就放在他手边。 小胖从自己的怀中和袖子中,拿出了很多烤肉干,小点心,开始吃了起来。 他吃的速度极快,而且吃得香甜无比,看那样子就特别享受,连躲在枯树后面辛圆都看得抹了抹口水。 陆凡生吃得太过开心,完全忽视了头顶上翅膀拍打的声音。 白旎都快从他头顶滑过的时候,陆凡生这才发现危险。手里的点心掉了一地,慌乱中抄起了混元叉,就跟白旎对峙了起来。 白旎也特别慌张,几乎立刻就想飞走了。 可一来白旎对修士的杀意是特别敏感的。陆凡生虽然端着混元叉,但他身上的杀意却几乎没有。二来,陆凡生掉落在地上的点心似乎特别好吃的样子,白旎耸动着鼻子,在空气中闻来闻去却不着急离开了。 然后它慢慢的倒退着远离陆凡生,却不忘用爪子把地上点心都抓了过去。白旎退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用鼻子仔细闻了文,才开始慢慢的吃着陆凡生带出来的糕点。 果然,白旎露出幸福的表情。 一个会吃糕点的灵兽,应该不会太过凶残!——看完白旎吃点心的样子,陆凡生对它的防范心理也降低了很多。 白旎吃完了点心,再看向陆凡生,可就温柔多了。 它看着陆凡生,慢慢的走过去。 这次,陆凡生没用混元叉指着白旎。 白旎走近陆凡生,用大头蹭了蹭他的袖子,然后慢慢的蹲下身体,展开一侧的翅膀,做出了一个微微歪着身子的动作。 陆凡生惊讶的睁大眼睛问,“你,让我上去么?!”他指着自己的鼻子。 白旎吃人嘴短,只能轻轻点头。 陆凡生又纠结了下,然而他捏了捏自己胸口挂着的令牌,这个随时能退出的令牌,给了陆凡生极大的安全保障。 他干脆一横心,就翻身骑上了白旎。 “不!!!!!”辛圆大声的惨叫起来。 而白旎则驮着陆凡生,助跑了一段路,双腿一蹬,就带着陆凡生冲上了云霄。 褐色的蔓藤再一次翻腾出来,死死的裹着辛圆,将它拖入到地下深处去了。 金誉和方忌看得目瞪口呆。 彻底服气了。 当初他们进入封狱畛,谁不是全力以赴,小心翼翼,哪里会有人带着吃的进去?! 然后还带那么多的! 万万没想到,居然这样也行。 “ 你娘啊!”金誉忍不住冲天大吼了一声。 ——狐狸有话—— 我要困死了……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29:石囚 香茅子跨坐在白旎的身上,跟着它冲上了铅云密布的天空中。最初白旎飞得非常平稳,大翅膀舒展的翱翔,此时的感觉还算不错。 然而很快,寒意和湿冷之气,就包围在他们周围。 香茅子不得不运转起灵气驱散周围萦绕着的那股沉郁之气。 白旎倒是不怕这种白雾包围的感觉,它一直向前飞行。哪怕在这样的环境里,也完全能够辨别方位。这大概就是白旎的天赋神通之一。 白旎坚持在迷雾中穿行,并不断向上拔高。 不知道是因为封狱畛气流太乱的缘故,还是白旎飞翔的能力不如其他灵禽。总之,每当有乱流裹夹的时候,白旎都要用力抻着脖子摇晃了一阵。 这摇晃的次数随着白旎向上攀升的过程,越来越频繁。 香茅子不是第一次飞行,可这次却是她感觉最颠簸的一次。 开始香茅子还能强撑,到后来她觉得自己的胃部,好像被塞进一大坨冰冷的铁块般,连头部都开始觉得眩晕起来。 她不得不双手紧紧的扯着白旎的鬃毛,将整个人都靠上去,然后苦苦的忍耐。 白旎不知道在白雾中飞了多久。 香茅子闭目,将头抵在它的脖颈上,整个人都贴在它的背上。 “咴咴!”白旎欢快的尖叫了一声。 这声音惊醒了香茅子,她张开眼睛,却发现周围的场景已经全然不同。 漫天白色的云雾被抛在身后,她们已经冲出了那片被迷雾封锁的绝地沼泽。香茅子忍不住扭头看回来路。 在他们的身后,有一坨云山一般的巨大高密的气旋,几乎连接了天地,横亘在那里。 在云雾最下面,能看见陡峭高耸的万仞连绵的山崖。左右都看不到尽头,甚至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那片山崖后面,云雾的下面,就是梦寐之泽。 它竟然,这么巨大。 是的,从这个角度来看梦寐之泽的侧面,完全不到它的尽头,连绵的向两侧延续开来,无边无界。 自己竟然从它里面逃脱出来了,香茅子甚至有一种暗暗的庆幸。 封狱畛绝不简单。 香茅子扭回头,看向前方。 前方出现的是无垠的荒原大地,开阔的地面延伸到天边尽头,挂着一轮香茅子从未见过的巨大残阳。 那太阳比香茅子见过的所有太阳都大了百倍不止,仿佛有上百丈的样子,血红巨轮满满的压着地平面上。 白旎就是向着落日的方向飞去。 在他们的下方,是一根根细长而高耸的仿若针林样的石头峰,黄白的石峰上偶尔长了几颗青翠的小树。在残阳的映照下,反射着淡淡的金色光泽。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蛮荒的气息。 “这是要往哪飞呢?”香茅子喃喃自语。 白旎却仿佛很清楚,它拍打着翅膀一路往落日的西方飞去。 香茅子终于看到了。 在那里,有着单独一个高大却孤鹜的巨峰,孤零零的直插云霄。在落日的照射下,仿佛一根黑色的巨剑,倒插在这片荒原之上。 不知道为什么,香茅子总觉得,哪里就应该是封狱畛的中枢核心。 那个巨峰十分的高壮,尽管现在白旎飞得非常的高,无数石林石峰都在他们的脚下。 可从这个高度看那个黑色的孤峰,竟然仿佛还在山脚下一样。 香茅子极力看向封顶,却被缥缈的云层所遮挡了视线。 那座孤峰仿佛能连接到天外一样,高耸如云,不见端倪。 白旎更加卖力的拍打着翅膀,向着黑色孤峰的方向。 在不断靠近的时候,脚下的石林也越来越高耸粗壮了,透过石林的缝隙,香茅子还能看见有鹰凖翱翔,灵鹿奔跑的痕迹。 这片区域充满了勃勃的生机,但却别有一股不同的古朴的味道,仿佛数万年来,一直如此。 白旎越飞越近了,那座刚才看起来还孤零零的山峰,如今已经变得伟岸起来。 因为飞得近了,它甚至还遮挡住了落日的光芒。 从这个角度看,那山峰简直高得没有天道。 就在香茅子和白旎靠近孤峰不足十里的地方,一股怪异的旋风忽然从地上升起,直击白旎的腹部。 这股怪风来的又急又快,白旎措手不及,被怪风顶了好几个跟头,在半空中来回的翻滚。 白旎的大翅膀拼命的挥舞,可怪风却又转了方向,变成了从上到下的拉扯。 白旎刚刚的挥舞又变成了助力,一个大头朝下就向下栽去。 香茅子和白旎几乎没有任何防范的就摔了下去。 白旎和香茅子旋转着就撞向了下面的针林石峰。尽管白旎拼命的控制着气流,依然没有办法阻止他们两个一起摔向山崖。 “嘭!”的一声,白旎重重的撞向了一个石峰的山崖,香茅子分明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咴咴”白旎大叫一声,两只粗壮的脚爪用力抓挠,终于在几次滑落之后,牢牢的攀住了石壁,并站到了一个石峰的小台之上。 这个时候,香茅子才有机会从它背上跳下来,查探情况。 白旎右边的翅膀明显摔坏了,它耷拉着,白色的羽翼垂到地上,不敢动弹。 香茅子伸手轻轻摸了摸,白旎却轻轻用鼻子顶了她的手。显然是不愿意让她碰的。 “你的翅膀摔坏了,要怎么办呢?”香茅子轻轻问。 “咴。”白旎叫了一声,鼻尖冲着北方比了比。 “那边有你要的灵药么?”香茅子猜测。 白旎甩了甩自己的鬃毛,点点头。 “那怎么去呢,我跟你一起去吧。”香茅子觉得自己有责任帮白旎治好翅膀。 没想到白旎又叫了一声,用鼻子拱着她,往上示意。 香茅子用手指比了比,“你是说,我要往上走?” 白旎继续点头。 香茅子不是很理解,就算要去那座黑色的孤峰,也要先下去,然后从下面往西走。怎么能网上走呢? “白旎,我不是应先下去么?”香茅子用手指着下面,然后确认。 没想到白旎更加肯定了,它着急的甩着尾巴,接连用大头顶着香茅子,示意她往上走。 白旎特别着急,而且它的动作有点大,明显其中一下扯到了翅膀,又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见白旎这么坚持,香茅子就只能暂时答应白旎,“行,我往上走。你别急了。” 她开始寻找落脚的地方,慢慢攀着崖壁,开始往石峰上面走去。 香茅子觉得,哪怕是为了安慰白旎呢,往山峰上走,看看周围的方位也没有坏处。 香茅子爬了两步,回头一看。 白旎两只大爪子勾着山壁,慢吞吞的往下走呢。它下去的速度极快,偶尔有比较平缓的地方,甚至展开左边的翅膀做缓冲,直接往下蹦。 没几下,就到了山底,然后往北走了。 可为什么,白旎一定要自己往上爬呢? 这下,香茅子到有些好奇了。 她手脚伶俐,身体又轻快,在这种山上爬行,倒是不慢。 很快,她就接近了山峰顶部,在这个角度,她忽然看到了一根粗壮的铁链。那铁链比她的腿还粗,上面隐约有蓝色符文在闪烁。 咦?! 不过这里已经没有攀爬的地方了,香茅子只能挪动着身体横移。 贴着山壁慢慢绕过山峰的一侧,香茅子看向了对面,又发现一根粗壮的铁链。 这些铁链都摇摇晃晃的接在这些石峰顶部,最终指向的则是那座黑色的孤峰。 原来这才是白旎让她往上走的意思。 上面还有路,一条绝非寻常的路。 香茅子此刻充满了动力,她手脚攀爬的速度更快了。普通女修估计这个时候倒不见得会选择这条路,因为向上怕石峰的动作,真的有点粗鲁。 可对于从小就擅长爬树的香茅子来说,这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她灵活的转动这身体,总是能找到最近最方便的落脚地。 就在她绕过一处倒翻断崖,翻到一个小平台的时候。 “你是谁?”一声苍老的声音,忽然从她旁边的石头缝里传来。 亏得香茅子心性沉稳,胳膊只是一抖,没有松手。这才不至于酿成落崖的惨剧。 香茅子伸手,牢牢的攀住了石壁,凑过去看了一眼。 在这个小石台的侧面,有一个碗口大的气孔,而一只苍老而干瘪的手,正穿过气孔,用力向外抓挠着。 “什么人,是谁?”这个声音问。 “你又是什么?”香茅子问。她甚至不确定这个声音,到底是不是人。 结果她的问题极大的惹火了那个问话的人,那声音怒斥道,“鼠辈小贼,怎地如此无礼?” 香茅子听见他还骂人,就更不说话了。开始打量周围的石壁,研究下一段路在哪里下脚。 那个人骂了好几句,见没有人回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又喊了两句,“小丫头,喂,人呢?怎么不说话啊?” 香茅子发现这里的路没有能向上攀爬的地方了。 她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从原路回去,在那处翻倒崖的地方,往相反的方向走。 第二个选择是干脆顺着这个地方,继续绕路。不过那样,就要绕过那个石孔。 只考虑了一下,香茅子便决定要从石孔那边走,这样是最有效率的做法。 于是她慢慢的扶着石壁,踩着边缘往另外一边转移。 “唉,你这个丫头脾气怎么如此倔强,你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唉,老夫可是临海境的老祖啊。”那声音感喟道。 香茅子还是跟没听见一样,慢慢往前走。 那声音终于忍不住了,他等了半天,外面的那丫头竟然一句话都不吭声,而且听起来仿佛还要走远了,“丫头,本君问你,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这个问题倒是能回答一下,“下午。快到晚上了。” 那声音顿了一下,然后才气急的说,“谁问你这个!!!我是问你,现在是哪一年?” 香茅子楞了一下,她说,“应该是竑佑景胜三十八年。”恩,没错,这还是程师教给他们的,香茅子记得牢。 那声音又楞了,显然完全不明白香茅子说的话。 “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竑佑景胜?我不是问你现在多少年吗?就是星历多少年!” 香茅子说的弘佑景胜,是指州侯的封号还有国号。是凡人才会用的计数方式。 对修真来说,这种计数方式跟没有差不多。每换一个州侯国军,就要重新开始一个纪年。修真者的寿命长远,有些化神老祖甚至以数千年记,所以修真者的纪年,最精准的是用的是星历法。 星历法,由西星宫昊天殿推衍而来。 每万年一个小轮回。百年之内交替记录。 香茅子在小筑的时候学过,记得当初这个算法差点把邹星玺算哭了,掰着手指头骂它坑人。 其实现在修真界也不怎么用这个算法了,大家更喜欢用自己门派的算法,只有特别重要的大事记,才会用星历法进行公告。 比如昆仑,现在大家就用端昇六千五百四十三年来计数,这一来方便,而来也能显示门派的实力。小门派可叫不上这么长远,只能用什么金銘三百二十年这种说法,一看就是家里没人,小门派来着。 这老头骤然问起星历,亏他问的是香茅子,换个人还真不一定能答上来。 香茅子默默的在心里算了半天,才答他,“是雨孤三十四年,嗯,灵、纹、魂。对,是魂。应该魂雨孤三十四年。” 以万年为根,分为兆、度、玄、禹、昆、衡、灵、纹、魂。每万年才轮一个字。 以千年为基,分为宇、宙、日、月、星、辰、云、雨、雷、霞,为天干。而绝、倾、危、覆、射、枉、灭、废、残、孤、坠、恶,为地支,每百年转一次。 一个大轮回,就是十万年过去了。 没想到那人听到这个,竟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魂雨孤,竟然已经到了魂雨孤!啊呜呜呜,天道啊,你就打个雷劈死我算了!苍天啊!你没眼啊!” 这个人伤心欲绝,哭得惊天动地。 忽然间“咔嚓”一声巨响,就在他的透气孔外面,骤然响起一个暴雷。 那人瞬间就安静了。 接着,他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哪里来的死丫头,竟然在老夫窗外霹雷!缺德不缺德!谁教你的?!” ——狐狸有话—— 哎呀,回家吃饭了。对于数学不好的我来说,这个星历简直了……不过它里面还是很有内涵的,嘿嘿嘿,看你们谁能猜出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30:舞若 那老头在里面又开始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 香茅子终于探个头过去,“不是你哭着说要个雷的么?” 刚刚那个暴雷,是她顺手凌空画符,特意在那个换气孔旁边引爆的。 那声音停了好半天,“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香茅子本来不想回答了,但这个问题还是有必要澄清一下的,“我不傻。” 她顿了顿,又说,“但是哭着求雷劈的,在我们家乡那边都叫真傻。” 于是那洞里彻底没动静了。 香茅子安安稳稳的探路到那边,结果让她失望了,那边的路是依然没有能够向上攀爬的地方。看来她只能原路返回,尝试另外一侧了。 香茅子扒着岩壁的边缘往回走。 那人听到了,又说道,“小姑娘,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香茅子干脆的回答,“不能。” 那人一时又卡住了。 他终于明白,这个丫头的整个脑回路,可能跟其他人都不太一样,这要依照他以前的脾气,非要出来将她扒皮拆骨,化血炼骨的不可。 可他现在却只能压抑自己,甚至带着点卑微的讨好,“那我跟你交换。我用灭天剑决跟你换一个承诺。” 香茅子说,“不换。” “你不换?!”那人似乎不可置信,“你难道不是昆仑子弟?!” 香茅子说,“我是。” “那你为什么不要灭天剑?”那个人不能理解。 “我为什么要灭天剑?”香茅子不能理解。 那人深呼吸一下,似乎在平静着自己的心情,然后仿佛怕自己后悔那般快速的说,“灭天剑是昆仑老祖昆吾的绝技剑术,此剑大成之日,不仅能斩断山岳,破碎虚空,甚至连日光都能搅碎。在它一招之下,无物不破,故为灭天!昆仑子弟,怎么能不以学习灭天为荣?” 听着老祖这么厉害的传说,香茅子也小小的向往了一下。 那个人继续说,“怎么样,你只要答应我一个小小的承诺,我就把灭天剑决的第一招告诉你。” 这个人非常有信心,无论是谁,只要练了第一招,感受到灭天剑的强大和无敌,就一定会回来继续交换的。 没想到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答,反而听到外面摸摸索索的声音越来越远,一副逐渐远离的声音。 “喂,你都不问问是什么承诺吗?”那人真的有些急了。外面这个丫头怎么回事啊,她是缺心眼吗? 不,一定是故擒欲纵! 可是自己现在被困在这方寸之地,竟然半点办法都没后,可恶! “什么承诺?”香茅子的声音又飘了进来。 那人大喜。 果然,只不过是以退为进的手段,看,还是来问了。 不过这个人也不敢跟香茅子坐地起价,对着丫头,他有一种完全把握不住的感觉。他只能快刀斩乱麻,“很简单,只要你答应我,在粹剑峰的核心枢纽处,拿掉一块极品灵石即可。” 粹剑峰? 香茅子略一思考,那个粹剑峰应该指的就是刚刚来时看到的那个高到通天的黑色山峰。 看来自己没有弄错,粹剑峰果然就是自己要维系阵符所在的地方。 那人还在努力的游说着,“只要你能拿走一枚阵眼处的极品灵石,就算公平交易了,为了表示诚意,我还可以把灭天剑决第一招先给你。” 这怎么看,都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甚至哪怕先答应下来,后面的事情不做,那个人恐怕也没有什么办法。 这世上的人,只怕九成九都会答应下来的。 偏偏他遇到的,就是那个特例。 香茅子想的是,原来阵眼灵石这么重要,那一会检查的时候,就要重点关注这里了。 她已经打定主意,把所有阵眼灵石当列入必查、详查的重点。 那个人没有等来理想中的交换,反而是悉悉索索越来越远的声音。 显然,那丫头依然往相反的方向挪动着,并没有回来做交易的意思。 那人气急败坏的大吼,“这么简答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答应?” 香茅子没有回答、 “你这个傻子!傻子!你以为昆仑是什么?!它在撒谎,九大门派都在撒谎!它们联手遮蔽了你们的眼睛,并掩盖了真正的真相……” “你一定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那个人越来越失控,开始疯狂的吼叫起来。 而这个时候,香茅子已经在另外一边找到了继续往上攀爬的路,将那个声音,还有它的诱惑,以及咒骂通通抛在了后面。 这一切,自然也都通过水镜,投映在陵替圣君和方忌等人的眼中。 陵替圣君看着这一切,眉头紧锁,却没说话。 而方忌和金誉却有些诧异,他们两个已经私下对视好几眼了,彼此交换的眼神都都是讶异的神色。 这个石峰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石囚,这是他们以前从来不知道的。 “乖乖!”金誉张嘴结舌的对着方忌说了句。 方忌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乱说。自己也没说话。 香茅子终于找对路,翻到了封顶,石峰的顶部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平台,视野极开阔。 香茅子在这个角度,发现了那些铁链都是深深的嵌入各个山峰顶部的石壁中,一根根铁链符文闪烁,宛如一张网一样,将山峰们彼此链接,最终指向的还是远方那个粹剑峰。 香茅子向着西边的方向走了两步,到了铁链的前面。 她仔细的打量着铁链,白旎就是让她踩着这些铁链走过去么? 结果发现在靠近山壁的铁链处,还有一个八角形的云状石板,正压在铁链上面,稳稳当当的。 云板并不是很大,直径也就二尺左右,它停在铁链的上面,表面也刻满了符箓纹理。 香茅子伸出一只脚踩在上面试试,发现还挺结实的。 这才整个人都站在上面。 这东西,有什么用呢?她忍不住琢磨起来,摸着那些符文,总觉得这块云板应该是能驱动的。 想到这里,香茅子脚下轻轻向前使力,并给出了一点灵力涌入石板。 “轰隆”的一声,那八角石板竟然沿着铁链向前滑行了起来。 哇,香茅子惊讶得嘴巴长的老大。 原来这些铁链是做这个用的!它是那些云板的索道。 石板云台非常稳妥,在粗铁链上滑行一点晃动都没有。香茅子灌输的灵气越多,那么它移动的速度越快。 香茅子重心如果向前,那么云台就会往前滑行。香茅子甚至顽皮心起,重心向后,结果云台又往后滑行。 这个新发现简直让香茅子找到了新玩具,她尝试着从一个峰头滑向另外一个峰头,乐此不疲,甚至开始长着双臂,揽风抓云,心情愉悦得不行了。 至于那个声嘶力竭,甚至要用灭天剑决来交换的人,早已经被她抛到脑后去了。 很快的,香茅子踩着云台石板,滑过了一个又有一个峰头。越来越接近了最后粹剑峰。在这里看去,马上通过最后一段铁链,就能进入粹剑峰的山壁了。 她踏上中转的峰头,又更换了一块云板。然后催动它继续向前。 在铁链上滑行了一多半距离之后,她忽然发现前面铁链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悬着。不过因为悬挂的绳索有些长,有些看不清楚。 香茅子带着狐疑,催动云板继续向前。 当云板滑过去的时候,压过那悬挂在铁链上的绳索,发出了轻微的“咯楞”声,而云板竟然一下子就压断了那悬挂的绳索。 悬挂的东西“嗖”的一下就掉了下去,一声惨叫骤然响起。 香茅子连忙停下云板,趴在上面往下看。 这段铁索下方,是很多锋利尖锐的石锥。刚刚摔下去的是一个木藤编织的笼子,此刻已经被摔碎了。 木笼里面装着一个囚徒,他整个人被下的石锥扎穿了身体,面孔朝下的挂在上面,再无一丝生机。 这下香茅子有些紧张起来,这可怎么办?! 这些铁链如果是一种特殊的通路,那这上面怎么还会挂着这么多木笼?这不相当于在路上横摆着担架,等着让人来撞么。 香茅子对这种安置,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也是她对望舒峰一点了解都没有的缘故。 这个高悬在铁索上的木笼,是望舒峰有名的一个封狱——吊空狱。 吊空狱,顾名思义。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任凭风吹雨打,生死朝不保夕。 香茅子不知道,她唯恐因为自己的缘故害死别人,所以后面这段云板行路,她走得慢吞吞的,唯恐不小心又压断谁的绳子。 不过还好,这段路没有了什么悬挂的木笼,倒让她长出一口气。 香茅子终于靠近了粹剑峰。 她已经看到了铁链通往粹剑峰的两个路径。 一根铁索比较低,直接通向对面洞口的,它的距离比较短,看起来是最为直接和安全的选择。但是在这跟铁索上七七八八的挂了好些囚木笼,里面摇摇晃晃塞着不同的囚徒。 另外一根铁索斜斜的向上通入云霄之中,完全看不到尽头之处是什么。在它上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囚木笼。 香茅子面临着选择,到底要走哪条路呢? ——狐狸有话—— 晚上回家好困,先去睡了一觉。睡醒了起来写了一更……可以继续睡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31:石壁阵符 香茅子看着下面那一片摇摇欲坠的囚笼,转身催动着石台选择了往上走的那条路。 石台极快的向上行进,那根铁链的角度有些陡,可石台的速度却并不慢。它载着香茅子很快就穿入了云雾之中。 当石台靠近那根挂着囚笼的绳子时,香茅子催动着石台慢慢的停下来,石台的边缘贴着绳子停了下来。 香茅子不确定这样行不行,但她想尝试一下,她靠近石台边缘蹲了下去,然后伸手去扯那根绳子。 绳子很长,囚笼在很下面的地方摇摇晃晃,这个角度看不到囚笼里面关着的是什么。 香茅子尝试扯动绳子,伸手勾了两下,终于将绳子勾到手中。然后她攥着绳子站了起来。 手里的绳子有些重量,不过对于已经炼气高阶的香茅子来说,这点重量却又不算什么。而且石台在她这样的拉扯下,依然能保持沉稳,显然石台要比香茅子想象的更结实一些。 香茅子将绳子在手里挽了两下,然后才催动石台继续向前。 “咯噔”一声后,那根绳子又被割断了,不过幸亏有香茅子扯着绳子,那个囚笼才没有被摔下山崖。 不过绳子的剧烈晃动引发了一连串的尖叫,香茅子觉得这个叫声,似乎有点耳熟。 她就这样一路揪着这根绳子,伴随连串的刺耳尖叫,催动着石台来到了铁链的尽头。 这里已经是粹剑峰接近山顶的位置,石台停止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平台,在它前面有一个残破的阵符墙。 香茅子心里一动,这里就是这里了。 不过她没着急去阵符墙。而是先踏下石台,站在了平台上,左右手来回扯动,将那个囚笼一点点的拉扯上来。 这动作,跟以前香茅子在家打水时候的动作有些类似。只不过这次绳索的尽头不是水桶,而是一个水缸大小的木笼。 最后那一下子,香茅子用力扯着木笼一抡,囚笼凌空飞起,却又在它即将摔上山崖的那一瞬,轻轻的揪了一下子,让它稳稳的落地。 里面的尖叫声一直刺耳不停,直到笼子平稳落地,那尖叫才逐渐停止。香茅子透过笼子的缝隙,发现有个毛乎乎的小东西缩在里面。 再一仔细看,竟然是个老熟人——辛圆! 辛圆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它不是应该被留在了梦寐之泽么?!香茅子有一瞬觉得这又是个陷阱,不过此刻她已经到达了粹剑峰的顶部,而辛圆却只能蜷缩着在笼子里面发抖。 看着辛圆那怂包的样子,香茅子立刻淡定起来。 香茅子没有搭理辛圆,而是走到了阵符墙前面,开始研究起那个残破的阵符。 这个阵符占据很大一片山壁,仿佛历经了久远的年代,表面上痕迹斑驳。 香茅子站在阵符前,手指轻轻的抚摸上去,顺着阵符铭刻的纹路,慢慢的感受着它带来的久远的年代气息。 在这个阵符墙的上下左右四个方位,各有一个阵眼所在。阵眼里面都嵌套着极品灵石,品相还很完整。 通过这个细节,香茅子能判定符阵的失效不是因为灵力不足的问题。 她继续寻找着原因。 这个阵符墙上面还攀爬了不少藤蔓,有的边角之处被浓密的树藤叶子所遮盖,并不能看全符阵。 香茅子用力扯动藤蔓,那些较细的新嫩藤蔓,尚能被她扯断。而粗粗的那些干枯老藤,则十分韧劲,倒是攀爬的好帮手,可凭香茅子整个吊在上面,也无法拉动它们分毫。 最后香茅子只能抓着藤蔓往上攀爬,几乎爬到了它顶部的位置,然后用凤音剑切断它们后,将那截藤蔓硬生生扯了下来。 然后她又挪动位置,继续割藤蔓。 割一截,扔一段。 用这种最笨拙的方法,细心的清理着树藤覆盖的符阵。 这方法虽然笨,可却很彻底。 渐渐的,那个符阵的原貌显露了出来,是一个非常恢弘庞大的符阵。 香茅子并不能完全分辨出它所代表的寓意,不过这个符阵不能运转的症结却被香茅子找到了——树藤! 树藤盘符在岩壁之上,细碎的根须往石缝里钻,那些根须逐渐塞住了符文的刻痕,有的甚至挤破它周围的石块,让符文破裂开来。 这样的符阵,自然灵力外泄,无法成形了。 香茅子扯掉最上层的树藤后,想尽办法去抠那已经深入扎根到符文里面的根须,却发现真的很难清理干净。那些根须不知道已经生长了多久,有的甚至深深的扎入石壁深处,无法取出。 香茅子退开,抱着肩膀,陷入了苦苦的思索中。 “仙子,仙子大人!”辛圆在一旁轻声的叫着。 香茅子被它吵得无法思考,只能转身瞥了它一眼,挑高一边的眉毛。 辛圆在囚笼里拱了拱手,“仙子大人,多谢你救了我,大恩不言谢呐。” 香茅子没搭理它,转过头继续盯着符阵看。 辛圆在一旁念念碎,“这道狱山在这里已经挺立了数万年啦。” 香茅子不相信,“你怎么知道的?” 辛圆立刻吹起来,“我?!这整片封狱畛里的事情,还有什么是我包打听辛大人不知道的?!我当然知道了。我还知道,这个大阵最初是昆吾老祖刻的呢!” 香茅子更不信了,昆吾老祖,那距离现在已经十万年了。这个吹牛精。 辛圆见香茅子一副不相信的摸样,又说,“我是说最初的时候,后来风吹雨打那么多年,当然是被无数昆仑的高手们反复重新刻绘啦。” 这还差不多。 不过香茅子依然没有回头,她拿出一张润火符,激活了丢在石壁上,试图去烧掉那些细碎的根须。 结果却没办法引燃,润火符在石壁上面闪跃了一下,又纷纷化作花火掉落下来。 “仙子姐姐,你这样是没用的。这片石壁需要重新刻录了!”辛圆在后面紧着说。 香茅子却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她见火符没用,就换了雷符、水符轮流试过。 每次,辛圆都在后面大呼小叫的,“哎呀,这个不行的!” “没办法啦,除非整个阵符都重新画过。” 本来在重复做一件事且失败的时候,人的心情就多半不会太好。 如果这个时候还有人在身后大呼小叫不行,那么火气就会翻倍。 如果这个大呼小叫的家伙还曾经坑过你,那么火气就会在翻倍的基础上,再次翻倍。 当香茅子试图用风符的时候,辛夷又在哪里念念碎。 “都说了没用的,唉,为什么呢,不相信我呢?” 香茅子把风符狠狠往地上一扔,然后转身就往笼子走去。 辛圆握着笼子上的栅栏,欣喜的说,“仙子姐姐,你放我出来对吧!我知道路,带你出去。要说在这片封狱畛里,可没有什么人能比我更清楚它的出路了。仙子您要是能带我出去,我还有很多财宝放在外面……” 它摇唇鼓舌,将自己说得天花乱坠,一副只要能出去,立刻拿出无数法宝、功法、秘籍的样子。 辛圆还怕香茅子不信,拼命的给出证据,“仙子别以为我吹牛,我真的知道封狱畛里很多秘密,那些积年的老怪物在临死前,会把自己的多年前藏起来的财富告诉我。只要我完成他们的心愿,那里面的东西就有一半归我。封狱畛这么多年,不知道有多少秘密都在我心里了……” 香茅子却弯腰捡起地上的绳子,然后拎着囚笼,往云台走去。 辛圆的吹嘘瞬间变成了惊惶,“仙子,仙子你要干嘛?求求你,不要啊,不要扔我下去,求求你!!!” 可香茅子还是举着它走上了石台,站在上面催动石台,把辛圆丢了下去。 香茅子准备继续把它挂在这里。 可在石台上把绳子梆到铁索上,还是有一定难度的。香茅子试了试,暂时没有找到办法,正在想要不要打个套结的时候。 辛圆在下面开始尖叫起来,“拉我上去,不要把我挂在这里等死!!!我告诉你如何修复那个符阵。我知道办法!!” “我真的知道!!!!”它声嘶力竭的大喊。 香茅子终于慢慢的又把辛圆拉了上来,不过这次她没有着急回去,单纯的举着囚笼,和辛圆对视。 辛圆这次真的怕了,浑身颤抖,它的小毛爪子从栅栏缝隙中伸出来,握着香茅子的手指,“我真的知道如何修复符阵,要用剑意,真的,这次是真的!” 香茅子脚下催动石台,再次回到了小平台上。 这次辛圆不敢乱说,鼓吹香茅子放自己出来什么的。 它干脆利落的说,“那些根茎深入到石缝深处,只有用剑意重新刻绘符阵,才能彻底绞杀它们。” 首发完整版↘^儛^若^小^说^网^↙: 点 uru0 点 c 0 br /> 这是个非常好的办法,香茅子一听就知道它可行。 然而这个方法也有个非常难得地方——对剑意的精微操控。 符文本身就非常繁复,如果不是对剑意有着精准的操控,那么就不是在修复这个大阵,而是在破坏它。 辛圆不敢乱说话了,它已经知道,这个小丫头的心智坚毅,并不是它可以用唇舌动摇的人。但它其实也不相信香茅子能做到用剑意清理整片山壁的符文。 这个符阵太过复杂,而且又庞大。 辛圆的修为被封狱畛死死的压制,手无缚鸡之力,可它的眼光依然非常毒辣,一个区区炼气期的小丫头,就算她在剑道上再有天赋,水平又能多高?! 面对这样精细繁复的符阵纹理,不是一个炼气期修士能用剑意操控完成的。 控剑在第五个阶段,就能实现飞剑操控。这个,需要灵剑和灵气契机的完美融合。 修士们能用灵气和神识操控飞剑飞向一个方向砍杀直刺,可用飞剑慢慢沿着符文刻画,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功夫。 比如一个大汉,你让他抡起百斤大锤砸石头容易,你让他用这个大锤去敲镂空花楞上的图案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香茅子此事做的事情,难度不吝于用大铁锤雕花。 辛圆默默的蹲在笼子里,绝不看好香茅子。 香茅子往后走了几步,站在了石台外围的边缘。这样,她正好能看到整片山壁符阵的全貌。 意随心走。 凤音剑无风自起,慢慢的浮在她的身前。 香茅子两手腕相对,左手拇指掐着中指的指节,右手无名、中指曲起,摆出了控剑术的起手式。 凤音剑慢慢的飞向了石壁符阵。 香茅子在刚刚观察的时候,已经找到了这个符阵的起始点。 刺! 一股剑意透过凤音剑,扎入了符阵之中。 然后,她慢慢的牵引这凤音剑,开始绕着符阵的符文向前推进。 圆润,直行,转折,回环。 一个个符文连贯而顺畅的被凤音剑画了出来。 剑意所到之处,那些深入石缝的根须干茎或化为齑粉、或纷纷断裂飘落。 辛圆的嘴巴大张,下巴都要砸到胸口。 不!不可能的。 辛圆惊讶,它没想到香茅子对剑意的操控居然到了这种地步,莫非这丫头竟然是筑基中期?!甚至是后期?! 不然她怎么可能对剑意把控到这种地步。 辛圆长大嘴巴微微摇头,就算是筑基也不能做到,这个符阵对灵力的需求巨大,但是最耗的不是灵力,而是神识! 别说炼气那几乎视为毫毛一样的神识,就算是筑基期,也无法支撑到整个大阵完成! 对于这点,辛圆很有把握。 它等着,它等着这个丫头神识耗空,彻底崩溃。 辛圆在封狱畛这么多年都耗过来了,它很有耐心。 那边,香茅子已经画过了三分之一的符阵。 能完成这么快,是因为她对符文有着天然的敏锐。 尽管不知道这个符阵具体的功效,但是她却能不断拆分它的笔划,找到它的去向的笔意。 所以香茅子画得很快,至少比辛圆以前见过的修士们都要快上几分。 然而这个时候的香茅子,神态并不轻松。 豆大的汗珠已经从身体各个毛孔涌出来,在额头处汇集成汗水,蜿蜒的滴答下来。 她双手打的控剑决,也在微微的颤抖,嘴唇咬的死死的,甚至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咬破了自己的下唇。 水镜外面,陵替圣君看着香茅子做的这一切,皱眉不语。 方忌的表情很凝重,他也察觉到这有点不太妙了,这样下去真的可以么?他飞快的看了一眼陵替圣君,发现圣君的眉头有已经紧紧蹙起。 金誉低声问,“方师兄,这丫头这样,会不会伤到自己?” 他们当年每个人都曾来到过这里,对这个符阵的难度,自然都心知肚明。 方忌没说话,歪头看了一眼坐在六合阵眼当中的两个人,摇摇头。 “有圣君在,应该不要紧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着。 香茅子用尽全力控制着灵剑,她的脑子仿佛有一根烧红了,却又被拉长的钢针,正在不断的在脑髓深处往外抽丝。 锋利,而疼痛。 可她不敢分神。 此刻,香茅子眼中已经没有了山壁,看不见石头,甚至都看不见阵法,她眼中有的只是一笔符文。 坚持,符文。 是她最初能够引气入体的关键。 在香茅子还没能引气入体的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次次破解符文,然后努力的去描绘它。 在符文上的坚持,香茅子有着比别人强太多的经验。 不要想太多; 不要想还有多远; 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眼前的笔划,然后坚持。 坚持完一笔,再继续下一笔。 这就是香茅子的信念所在。 所以哪怕她脚下的汗水已经汇成了一个水洼,她的双手抖成了筛子。 可凤音剑却平缓而稳健的滑行着。 转折曲意,贯通天地。 衡连纵穿,唯气不泄。 凤音剑走完了整个山壁大阵,最后一笔,狠狠的刺向了它的符心。 凤音剑最后一笔刺穿中心阵眼之时,整个山壁的大阵骤然泛起了一阵耀眼的白光,冲天而起。 粹剑峰发出了一阵阵巨大强烈的轰鸣声。 它仿佛一柄脱了鞘的利刃,再次向下狠狠的沉了数丈。 整个封狱畛,都跟着震动了起来。 “不!!!!!”这声惨叫是辛圆发出的绝望的叫声。 而这也是香茅子最后的意识。 做完了这一切,她整个脑子都仿佛被抽空了,浓浓的黑暗一团团裹着她的头脑。 她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阵法中的白光笼罩着整个粹剑峰,自然也包括这片平台。 在白光闪烁之中,伴随着辛圆的惨烈叫声。 香茅子晕倒的身体,却忽然消失不见了。 ——狐狸有话—— 今天一更,大家周末愉快。么么哒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32:双程 陆凡生浑身颤抖的抱在了白旎的脖子上。 白旎就这样平稳的驮着他,展翅高飞。 穿过重重雾霭迷岚,一路向上。 因为小胖子一直闭着眼睛伏低靠在白旎的身上,反倒没有了那种颠簸后眩晕的感觉。 飞出了梦寐之泽的时候,白旎欢快的叫了一声。 陆凡生这个时候张开眼睛,恰好看到身后宏伟磅礴的云山,还有前方无垠的落日荒原。他傻傻的呆滞,完全想不到自己竟然看到了这样两种风格迥异,却奇妙的被拼接在一起的场景。 小胖内心被强烈的冲击着,这里带给他很多全新的感官,每一种都意味着更多的危险。 封狱畛真的太恢宏,也太危险了! 白旎驮着小胖直奔粹剑峰的方向,黝黑笔直入云的粹剑峰接天连地,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肃杀之气。 而他们的脚下,则是尖锐锋利的石头针林。小胖子低头瞅了两眼,就察觉到它们暗藏危险。 陆凡生在白旎的背上开始忐忑起来,脑筋不停的转动。 陆凡生大概也知道,那个高高的都要捅到天上的黑色山峰,估计就是自己要去的地方。 可,那山峰那么高,自己要怎么上去?! 瞬间,小胖子立刻想到了要跟白旎套好关系的重要性。 陆小胖立刻抱着白旎脖子开始细声软语的商量起来,“这位白大大,谢谢你载我出来。你能不能直接把我送过去啊,就是那里!” 他指着前方的粹剑峰说。 然后还讨好的用手指为梳子,慢慢的给白旎梳理它脖子上的毛发。 白旎被他挠的很舒服,一边飞,一边开心的咴咴起来。 陆凡生一看有戏,就立刻吹嘘起来,“其实,我这里还有一些烤鱼干、甜酱兔腿肉,都是非常好的,只不过数量不多。你要是把我送过去,我就把它们都留给你,好不好呀?” 白旎听到了,又是欢快的叫了两声,大脑袋左右轻轻晃动,一副开心的摸样。 然后它的大翅膀接连拍打,努力向上飞去,连速度都快了几分。 白旎向高处飞去,就完全的错过了下面那股盘旋的怪风,飞得越发平稳起来。 这吃人嘴短的谄媚态度,让水镜外的一干人等,再次无话可说。 这样也行?!!金誉一脸麻木,简直连气都生不起了。 当初他们这些望舒峰的执事们侥幸能骑着白旎飞出梦寐之泽,有不少人可是在梦泽得罪了白旎,甚至是最后采用了武力胁迫了白旎才得以飞出来。 结果一飞出那个云山斗海之后。 有的人直接被白旎从半空中掀翻了扔下来。 有的是跟着白旎从下面的石林缝隙中飞过,那里蔓藤无数,有着各种横生的密林障碍,有人后来就被挂在了上面,不得不走下面的迷阵,苦不堪言。 还有的人干脆被白旎带到了石林中的一个湖泊中,那里有一种长嘴利齿的怪鱼,蜂拥而上,遍体鳞伤。 更有的直接被白旎带着撞进了拳头大玉蜂巣群,几乎被咬残后才被强行传送出来,任务更是别提,干脆失败了…… 那丫头能过关,金誉无话可说。人家的判断力,观察力还有处理的方式,都做到了极致。这样的人顺利过关,金誉虽然有点气馁,内心还是服气的。 可这小胖子做了什么?! 哭唧唧的跑了一路,总是想着半路放弃。虽然最终坚持下来,可他也没有做过什么努力,跑累了就坐在地上吃点心。 他就吃了个点心啊! 这可是封狱畛啊,望舒峰执事的测评之旅啊啊啊啊啊啊啊! 谁会在这里吃东西啊? 那幸运的死胖子就吃了个点心,他就通过了,就过了!!! 这让金誉差点当场吐血三升。 这臭小胖过了还不算,还想用糕点继续贿赂。 他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学童堂么,给点点心糖果就能过关?! 金誉的内心是愤怒的。 他连表情都变得狰狞了,并下了一个决心,万一,如果万一,这小胖子真的这么过去了。 望舒峰的金誉金领队,绝对绝对绝对要给这小胖子点颜色和厉害尝尝的! 金誉在心中暗暗的发誓。 在各种鱼干和烤兔的诱惑下,白旎飞得又高又稳。 很快就靠近了粹剑峰。 在靠近粹剑峰最近的大平台上,白旎慢慢的降落了下来,轻轻歪着身子,让陆凡生爬了下来。 陆凡生看着近在眼前的粹剑峰,问道,“这最后一段路,是要我自己走过去么?” 白旎并不敢直接飞上粹剑峰,那里对它来说,是一个无比恐怖的所在。 它低头,用鼻子轻轻拱了拱陆凡生。 将他慢慢的推到了石峰平台的边缘。 陆凡生看到了石峰平台上的符文锁链,还有锁链尽头的那八角形状的云纹石台。 “这是让我上去么?” 白旎轻轻甩了甩自己的鬃毛,后面的事情,它可就不知道了。 陆凡生知道,接下来的路,就要自己去探索了。 他倒是很守承诺的把自己怀中所有的糕点、烤肉都拿了出来。 慢慢的摆在地上,竟然摆了不小的一片。 白旎很开心的咔嚓咔嚓的开始吃了起来。 水镜外面的金誉已经一句都不想说了。 为什么会有人在考核中不带着丹药,不带着符箓,而是带着这么多点心呢?!这,这是个大奇葩啊! 大奇葩陆凡生看着白旎慢慢的在吃糕点,又摸了摸白旎的鬃毛,终于转身走想了石台云板。 陆凡生的面前有两个选择。 一个选择是直接通向对面山壁的,另外一个是通向高空云岚深处不知名的地方。 陆凡生几乎没有犹豫,立刻踩到了下面这根铁链的石台之上。 陆家家训第二条,未知往往代表这些许机遇,但永恒的是未知的危险! 当陆凡生踏上石台之后,那石台慢慢的向前滑行。 陆凡生还试图扭动身体回头看了一眼。 白旎吃完了最后一块烤鱼,晃动着翅膀向来时的地方飞了回去。陆凡生在下面轻轻的挥挥手,也不知道白旎看到没有。 白旎却很快在空中化作一个黑点。 陆凡生转回身体,他整个人小心翼翼的。一手捏着胸口的令牌,另外一手又拿出铁叉,躬身向前,脑袋来回左右旋转,小心提防着。 陆小胖是个谨慎的人,他这么做,也是怕有什么飞禽或者凶兽从半空中忽然攻击他。 他忙着朝左右观望,自然就忽视了脚下的铁链。 云台慢慢的前行,逐渐靠近那里一连串挂着的绳子。 可陆凡生依然没有察觉。 直到,云台“咯噔”一声压了上去后,陆小胖站立不稳,晃动之下,他整个人不由向前一倾。 小胖子反应到不慢,立刻将手里的铁叉往前一戳,想要稳住身形。 他这个动作把整个重心都往前压,脚下也往前踏了半步,甚至为了稳住,还不由用了一点灵力来控制晃动。 而这个借用灵田踩踏支撑的动作,却成了一个加速的命令。 云台忽然加快了十倍不止,嗖的一下子就往前飞快的滑了起来。 “咯噔!” “咯噔”,“咯噔”! 连续而快速的七八下晃动,陆凡生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的云台已经快蹿到了铁链的尽头。 而身后则传来一连串的尖叫声! “啊!” “啊啊啊!” 还伴随着各种摔烂和坠落的声音。 陆小胖干脆没有回头,他一副怂包样子的缩着肩膀,脖子都要压进了胸腔,手里斜斜的举着叉子,连眼睛都闭起了一只。 陆凡生的云台也在这个时候到达了铁链的终点,停了下来。 他这幅怂包样子,自然也纤毫毕露的传送在水镜上面。 金誉见他终于抬脚踏上了粹剑峰的石崖,忍不住啐了一声,“我看你现在怎么办!” 是的,对于陆凡生来说,前面有一个他没办法回避的考验,在等着它。 陆凡生从石台上跨了下来,终于一脚踩到了粹剑峰的地面上。 这里是粹剑峰山腹的位置,下面虽然立地有百丈高,而上面更是不见顶的山峰。 左右并没有什么明天能够攀爬的路径,倒是正对着铁链,有一个巨大的山洞洞口。 在洞口旁边的山壁上,龙飞凤舞的刻了两个大字——“囚魂”。 陆凡生站在这里深呼吸了几下,这才慢慢的靠近。 他那一步一拖的样子,看得水镜外面的金誉期待不已,心说就这怂货,一会肯定会尿裤子的!他绝对通不过,他这样的要是通过了,我就把袜子吃了! 陆凡生磨磨蹭蹭的,终于举着铁叉走到山洞门口。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大家都无语的动作,他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轻轻喊了两声,“香香师姐,香香师姐你在里面吗?” 这次,连方忌都重重的把手掌拍到自己的脸上,按着自己的眼睛。 山洞里面自然没有他的香香师姐,不过却有一声巨吼! “嗷吼!”一声巨吼从山洞深处传来,那声音宛如巨雷,震动得入口处的细碎泥沙都簇蔟的落下了。 陆凡生顿时脚下一软就敦在了当地。 他叉开两脚坐在洞穴的门口。 可洞穴里伴随一阵摩擦的声音,一头宛如小山般的猊狮兽慢慢的走了出来。 这只猊狮兽差不多有九尺高,光裸露在外面的牙齿就有三尺来长。 它目录凶光,似乎很不满意什么人吵到它,要来看个究竟一般。 猊狮兽带着一股野兽特有的臭味,龇牙喘息的来到了洞口。 一下子就看到了在门口傻坐着的陆凡生。 它盯着陆凡生,就跟一只大猫盯着小耗子一般,眼神里都是残酷的玩味之意。 陆凡生的铁叉就仍在了一边,可这么巨大的一只长毛尖齿大狮子,铁叉在它面前连根烧火棍都不如。 陆凡生敢用铁叉去吓唬辛圆,可面对猊狮兽,他连拿都不敢拿了。 猊狮兽大概也是没想好要怎么下口,一时间就只看着陆凡生。 陆凡生一手紧紧的抓住胸口的令牌,脑筋快速的开动。 “切”看着他这怂包样子,水镜外面的金誉撇了撇嘴。除了捏令牌退出,这死胖子这下没招了吧。 哼! 陆凡生呆呆的看着巨兽,手里按着令牌,却没有立刻捏碎。 他另外一只手在胸口里摸来摸去的。 小胖是想找找还有没有点心。 没有。 他刚刚很诚实,已经把最后一块糕点零食都掏出来了。 摸了半天,小胖子在衣襟里发现了另外一样东西。 他的眼神亮了起来。 然后,水镜中的众人就看见,小胖子手心里捏着三枚银色的小令箭。 这个,是一开始的时候,陵替圣君给他们的。 香茅子压根就没用上。 小胖子这时候却把它们拿了出来。 猊狮兽一看到这三枚银色的令箭,眼神都变了,它猛的又是大吼! 靠!水镜外的金誉也在大叫,甚至不顾圣君就在身边了。 猊狮兽那臭烘烘的喷气甚至吹飞了小胖子的头发。 可小胖子没有动,只是闭了闭眼睛。 然后猊狮兽竟然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扑过来,虽然它的眼神中充满了贪馋。 赌对了! 小胖子赌这猊狮兽其实并不能走出山洞。 他赌对了。 然而猊狮兽依然目光炯炯的盯着小胖子,眼神冲又是凶残,又是渴望。 陆凡生颤颤巍巍的说,“你,你要是让我进去检查符阵,并保我平安,我就把这三枚令箭都给你。如果不,我宁愿现在就回去了。” 他用力攥攥自己手中的令牌。 猊狮兽那双火红的眸子盯着小胖子,似乎在思考着。 片刻之后,它缩回自己的大脑袋,然后身子悄悄的往旁边靠了靠。留了一条缝隙给小胖子。 陆凡生深深呼吸了几下。他过去捡起自己的铁叉变小收回去了。 一手捏着灵符,一手抓着令箭。 陆凡生贴着猊狮兽,走进了洞穴之中。 洞穴很深,里面只有微弱的光芒,这次陆凡生没有什么手照明了,只能慢慢往前走。 猊狮兽跟在他身后。 往里走了一段路,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嘶嘶的声音,可猊狮兽又是一声大吼,那些细碎的声音就又都退去了。 就这样,陆凡生走到了山腹洞穴中央的那个大阵处。 这里在高空还有一个大大的破洞,有余光从上面照射下来。 大阵就跟陵替圣君说的一样,有几枚灵石已经破碎了。需要更换。 猊狮兽就目光炯炯的盯着陆小胖。 陆凡生只能松开抓着令箭的手,开始小心的更换里面的灵石。 第一枚,第二枚。 开始的时候,猊狮兽没有反对。 当他换到最后一块的时候,猊狮兽忽然冲着他大吼起来,不许他更换了。 此刻,猊狮兽一直距离陆凡生不太远,那也就是一个扑跃的距离。 陆凡生不忍心功亏一篑。 赌了! 这把! 小胖子这个时候动作极快的。他一手拿着极品灵石,另外一只手拿着三枚银色的令箭,然后骤然向远帆狠狠的扔去。 有一个黑影不知道从哪来过来,立刻飞过去叼了一枚就跑。 猊狮兽见状简直气疯了,它转身就扑过去了。 而这个时候,陆凡生把最后一块极品灵石塞进去了。 大阵白光泛起。 各种吼声在不同的地方响起来。 陆凡生在白光之中,身形逐渐消失…… ——狐狸有话—— 今日一更,大家520快乐,么么哒,跟朋友去吃饭了,比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33:奖励 当陆凡生的身形逐渐消失的时候,水镜了骤然生成了一片迷茫的水雾。 远处各种吼声,还有猊狮兽扑过去的身影,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接下来又是“当啷”几声响动,那几根支撑水镜的银色符文短棍都掉到了地上。 水镜彻底消失了。 六合符阵闪烁的光芒也慢慢的变得黯淡起来。 金誉大张嘴巴,还没有从巨大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这,这也行?! 当初他们兄弟为了通过封狱畛的挑选,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苦练功夫,九死一生才能通过。可,可这两个人,就这样通过了? 金誉觉得自己今天没醒,还在做梦呢。 倒是方忌,淡定的捡起那四根符文银棍,将它们都整理好收拾了起来。 然后大家就安静的等着。 过了片刻,陆凡生第一个醒过来,他尖叫着转醒,然后立刻翻身往外跑,那动作和他的体型完全不符,极是灵便敏捷。 陆小胖手脚并行的在地上爬了两步后,觉得不太对,一抬头,就看见表情各异的众人在看着他。 其中那个最后进来的年轻修士最为不满,几乎是一脸压抑不住的不屑了。 陆凡生立刻双手拍拍站起来,表情从容坦荡的向几位望舒峰的诸位鞠躬行礼,“我出来了。” 这要不是刚才亲眼看到他那狼狈不堪的样子,众位还以为他刚刚进门,跟大家正常的行礼呢。 “我香香师姐呢?”陆凡生第二句话就问了这个问题。 还不等大家回答,陆凡生自己就听到了香香师姐的声音,“凡生师弟,我在这里。” 陆凡生立刻回头,看见香香师姐盘腿坐在身后的阵符里,正低头闭眼的揉着额角,仿佛头很痛的样子。 陆小胖看到了香茅子,就好像找到了亲人一般,这下连望舒峰大长老的面子也顾不得了,他立刻颠颠的跑过去,“香香师姐,你怎么了?” 伸手扶着他香香师姐站起来,“你没事吧,我刚才没看到你,一个人一路闯过来,可危险了!” 听到他这么说,金誉再也忍不住了,他快快的说了一句,“我先出去抄写门规了。” 说完也不等方师兄和陵替长老说话,小金誉自己冲出门去。不,他不能继续在这里看这个无耻的胖子,太气人了。 再呆下去,金誉要忍不住打人了。 香茅子点点头,“凡生师弟真勇敢。唉,我现在头很痛。” 陆凡生不明所以,“你做了啥,怎么会头痛的?” “她在里面强行画完镇狱符,透支了神识,所以才会头痛。”清冷的声音响起。 陵替真君回答了这个问题。 “透支了神识?!”小胖惊讶极了,“那不要紧么?师姐在里面了什么符,怎么会透支了神识?!哎呀,要不要紧啊。” 神识,是筑基之后修士潜力的分界线。 在炼气期的时候,低阶的修士们凭借的还是灵根、根骨这样的天赋来比拼各自修为进境的快慢。 越是低阶的时候,对根骨的依赖越是牢固。 可是到了筑基之后,根骨的影响不是没有,而是逐渐降低。神识的重要性则会逐渐显现出来了。 神识,意味着学习术法的能力。 神识强大,那么学习的各种术法和功法就可以更加多,也更加深入,神识的精微控制,往往是两个同阶修士比拼法术时候获胜的关键点。 修士们都知道神识的重要性,然而对神识的拓展和练习却并非易事。中阶修士们能否晋级到金丹,甚至元婴,很大一部分的机缘,就在神识领域是否浑厚。 故而大宗门选拔内门子弟,首重神识,次在悟性。 这么说吧,根骨决定能起点在哪里,而神识决定你能走多快,最后的悟性则往往决定了最后能走到多高。 神识,是潜力的重要分水岭。 见两个小家伙都清醒过来,陵替圣君就招手让他们过来。 陆凡生里可扶着香茅子走了过去,当他们两个靠近陵替圣君的时候,圣君忽然展开了自己的神识领域。 陆凡生还好,只是觉得头脑中一股暖流慢悠悠的滑过,整个人都说不出的舒适。 香茅子的头脑却仿佛被一桶桶热水砸了下来,浑身熨烫无比。 她在封狱畛最后的石壁阵盘里,坚持着画完了最后一笔符文,对她自己来说,确实有些太过勉强。 不过她不想功亏一篑,一直咬牙坚持,竟然让她以炼气期储海境的修为,硬生生的画完了整套符阵,几乎耗尽了自己最后一抹神识。 这对于低阶修士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会造成一些难以觉察的暗伤,在将来的修行中留下隐患。 这也就是为何当香茅子硬撑着画完阵符之后,陵替圣君立刻黑脸的缘故。 这丫头,太过倔强。 人无信不立,但同样的,人过钢也易折断啊。 坚持是好事,可太过坚持,那就会透支。 陵替圣君神识领域将香茅子笼罩在当中,快速而温和的抚慰着她干涸透支的神识。 到了元婴圣君这个境界,神识就会开辟出自己的领域来,在这个领域之中,修士们往往有着绝对的控制力。当然这个领域开启的越大,对修士的神识消耗也就越快。 所以陵替圣君才让他们走近一些,然后催动自己的神识领域去抚平香茅子已经有些不稳的识海。 刚刚还在疼痛得抽筋的香茅子,转瞬就被热热的灵力一遍遍梳洗着自己的识海。 那冰冷得透骨的抽搐感瞬间就被这股温热的暖流包围,香茅子觉得自己要炸裂的头痛已经极大的缓解了。 陵替圣君慢慢的梳理了十来个周天,这才停了下来。 他拿出一个小玉瓶,递给香茅子,“含一粒。” 香茅子连忙接过,倒出一粒带着清香的绿色药丸,含在嘴里。 一股凉凉的清淡的清凉之意慢慢的在嗓子里化开,滋润着她的经脉,连头脑都跟着清醒了不少。 香茅子见瓶子里还有十来粒,就把玉甁还给陵替圣君。 接过圣君摆摆手,让她收好,“接下来七天,你每天打坐练功的时候都含一粒,剩下的也没几粒了,就都给你。这几枚清露养神丹是对神识润泽极好的,慢慢用吧。” 香茅子知道这是圣君的赏赐了,连忙躬身接过并表示感谢。 直到这个时候,陵替圣君才说,“乱来,刚刚在粹剑峰那里太乱来了。” 两个小家伙对视了一眼,对陵替圣君居然能知道他们在里面的行为有点意外,但转念一想,也对,这可是圣君,无所不察的。 听到圣君带着谴责的意思批评自己。 香茅子自己现在也觉得不太妥了,她小声的说,“我,我是怕符阵坏了,里面的那些怪物跑出来。” 这倒是非常质朴的原因,陵替圣君并不能批评她的责任心,只能虎着脸,“难道昆仑就剩你一个人了?量力而行听没听过!” 香茅子不敢继续顶嘴了,低声说,“我下次记得了。” 见她受教了,陵替圣君这才没有继续追着臭骂,而是问他们两个,“这一趟的封狱畛,都有什么感受?” 香茅子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陆凡生则直接回答,“太吓人了!这任务太难了,里面的各种怪兽和妖物都很狡诈,简直太太太可怕了。” 陵替圣君见他这么说,忍不住反驳了一句,“你一路都在吃吃喝喝,还有什么难的?!” 陆凡生楞了一下,他想不到自己的行为竟然都被陵替圣君看在眼中,然后眨巴眨巴眼睛,“虽然吃了点东西,可那里面每一步都是我自己走的啊,差一点点运气都不行!” 听他这么说,陵替圣君竟然也无话可说。 然后圣君问香茅子,“你呢?” 香茅子的神情有点迷茫,她不确定的说,“我不知道,我总觉得里面的经历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了?” “它们似乎不是真的,但又似乎是真的。我总觉得它们更像一个真实的幻境。”香茅子努力的组织自己的语言,但其实说得有点乱。 然而,她的说法让陵替圣君露出了一抹极为满意的神色。 站在一旁的方忌眼神都暗暗的变了,这位小师妹的敏锐真的非同寻常。 陵替圣君点点头,“你用了一个很好的词,真实的幻境。没错,你们刚刚经历的封狱畛确实是真实的幻境。” “啊?!”陆凡生不解的叫出声。 幻境不都是假的么,怎么还有真实的幻境之说。 陵替圣君大概能猜出他们心头的疑问, “真实的幻境其实非常奢华,在元炁大陆,只有少数超级门派才会拥有。最有名的真实幻境,就是正一道门的九曲莲台了。” 九曲莲台大名鼎鼎,乃是正一道门的镇派至宝之一。不过香茅子和陆小胖还都没有机会去看上一眼。 陵替圣君用了这个来举例,倒是让他们对两个对真实的幻境有了个初步的理解。 “真实幻境里面几乎大部分的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比如你们看到的丂心径、梦寐之泽、石林千针、粹剑峰等地,都是真有其地。它的里面封印了各种昆仑的囚徒和妖兽。” “甚至包括你们所经历遇到的那些怪兽、妖怪、以及各种猛兽毒虫,它们都是真实存在的。” “然而封狱畛又不是真实的,所有的这些经历,都是在幻境里以灵识的形式进行体验的。你们本人,其实一直在这座六合大阵中,并未曾离开。” 陵替圣君的说辞让香茅子和陆凡生吃惊不已。 “那,那我们遇到的辛圆和白旎,也是灵识里幻化的么?” 陵替圣君摇摇头,“并非幻化。它们都是犯了大恶或大错在封狱畛里服役的囚徒,每当封狱畛启动的时候,它们就会被强制要求进入封狱畛中守护自己的禁忌之地。如果完成了,会在它们服役的时限上减去一些时间。相反,如果没有拦截住,它们就会一次次被惩罚,甚至此次被来历练的弟子们杀死。” “虽然这些杀戮并不真的能造成他们的死亡,不过却会给他们的识海带来极大的痛苦。所以这些被困的囚徒的灵识,是真实的,他们也这是会想尽办法来阻拦你们。” 陆凡生点点头。 香茅子神情有点纠结。 陵替圣君就问她,“你可是有些什么疑问?” “那个白旎,它犯了什么错?”香茅子问。白旎看起来很善良温柔啊。 陵替圣君轻叹一声。 一旁的方忌接过话,“白旎是自愿留在封狱畛的。当初白旎是我们望舒峰余师兄的契约灵兽,在一次任务中,余师兄身陨了,只有白旎自己回到望舒峰。从那时候,白旎就自己跑去封狱畛不肯出来了。” “白旎,一直把余师兄的陨落算成自己的罪愆。它不肯原谅自己。”方忌最后轻声说。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内情,但这真是一个悲惨的故事。香茅子小声的说,“那,你们没人去带它出来么,那个地方看起来很危险。” “劝过,不过白旎甚至不肯见我们。不过在这次试炼中,它对辛师妹的感觉还不错,你将来可以真的进入封狱畛去看看它。”方忌微笑着说。 香茅子立刻点头。 “我也去,我给它带更多的点心去。”陆凡生立刻也说。 方忌好笑的说,“陆师弟,你不可能每次都凭借美食而逃脱吧,封狱畛真实的结界里面,危险更甚于刚才的幻境呢。” 陆凡生立刻从善如流,“那我让香香师姐多带点好吃的过去给白旎。” 香茅子一直在旁边听着,然后她轻声的问,“方副领,您刚刚说试炼,什么试炼?” 方忌笑着说,“辛师妹,陵替圣君可是给了你们一个天大的机缘。你们刚刚经历的封狱畛,是望舒峰执事入门的试炼。恭喜你完美的通过了。” 陆凡生这次才是大感意外,他嘴巴里能塞入一个锅冠鸟蛋! “那我,我,我也通过了啊!”陆凡生颤抖的说。 方忌好笑的看着他。 是的,陆凡生真的算是通过了,不过他这个成分里可有太多的水分了,要让他这门成为望舒峰的执事,估计下面的师弟们会有一半人会造反了。 奈何,陆凡生的过关,里面的运气成分是在太高了。 方忌看了看陵替圣君。 陵替圣君说,“你是过关了,不过,却不能算你完全通过。” 陆凡生不明白,他内心真的特别失望。 这,这可是望舒峰的执事啊! 几乎瞬间,他眼泪都要飚出来了。不过陆凡生强忍着,颤声的问,“为,为什么啊?” 陵替圣君做人最是公正,他给了陆凡生一个解释,“封狱畛的开启是不是随便的小事。辛夷在原道灵境里的表现非常突出,所以我愿意给她一个机会,也是作为她在原道灵境守护秩序,救助乌霜兽,勇破铁鳞蛟的奖励。不过你很有义气,坚持要陪朋友共患难,那么这个机会,你也为自己争到了。” “你们走完了这趟封狱畛,也有了自己的经历和体悟。那么我问你,为何封狱畛会成为望舒峰执事的入门考核?”陵替圣君淡淡的问。 陆凡生抓耳挠腮的想着,“因为,因为它很难?” 这个答案,他自己都觉得不靠谱。 陵替圣君看着他,“因为它考核的不仅仅是你们的判断力、反应力、修为,更重要的,它考核的是修士的心性。” “望舒峰的修士,修为可以不高。但心性必须要过关。不然,如何能执掌昆仑刑律?”陵替圣君的声音不大,可语气却愈发端肃起来。 更加详细的地方,却是由方忌来代为解释了。 方忌缓缓的说,“封狱畛里的镇狱极大,每次开启,都会有轮到不同的区域。这次你们遇到的是丂心径,它所考察的是直面危险的勇气。” 陆凡生就想到那里面恐怖的血掌印,诡异的笑声和喘息,还有石壁里面的脚步声。 方忌说,“辛师妹所选择的是勇敢的面对,然后击杀。可陆师弟你则是幸运的逃脱了。” 想到自己的表现,陆凡生也有点不好意思。 方忌继续道,“然后进入了梦寐之泽,里面是没有出路的毒沼,在这里你们会遇到辛圆。辛圆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煽动人贪婪和凶残的情绪。这里面考核的是缜密和公正。倘若有人听从了辛圆的煽动杀了或者捕猎了白旎,那么后面的行程,是不会太顺利的。” “辛师妹完全没有上当,她跟辛圆尽量的周旋,并获得了白旎的认可。可陆师弟你呀,虽然也没有被辛圆所欺骗,但你最后获得白旎认可,却有极大的运气成分。” “在石林千针的符文铁链那里,考校的是仁慈和果决。哪怕我们都是执法者,有时候面对无力的罪犯,究竟是视他们如草芥,还是面对未知而选择挑战。辛师妹选择了挑战,可陆师弟你则是完全没有发现这里面的玄机,盲目的选了一条路。” “最后在粹剑峰,辛师妹的选择呈现了她坚毅、聪敏。而陆师弟你的选择虽然很聪明,却也有些油滑。” 最后方忌笑了一下,“辛师妹的做法,让我们能够看清她的品行。而陆师弟你通关的运气成分是在太大,我们,还看不出你真正的性格。” 方忌说得踏实而清楚。 陆小胖终于难过得低头,两滴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 他有点痛恨自己了,为什么不勇敢的挑战一下。 可他内心还有一个声音在说,“就算你真的踏实的去挑战,难道你有把握通过么?!” 不,他没有。 陆凡生只是太过失望,这才有点难过。但很快的,他就擦干了眼泪,端正了自己的态度,拱手谢过了陵替圣君和方忌,“感谢圣君,感谢方副领。小子这次已经是沾光试验了一场。虽然没资格加入望舒峰,但我却受益匪浅,感佩莫名。” 他有这样的心性,倒让方忌暗赞了一声。 然后陆凡生又恭喜香茅子,“香香师姐,你以后就是望舒峰的执事啦!太好了。” 可香茅子的表情却很奇怪。 并没有众人预想的那种惊喜和欢快,而是带着一股不知所措的慌张。 见大家都看向她,香茅子磕磕巴巴的说,“可,恩,我,我能,我能不能,不加入啊。” 她非常小声的说了一句。 ——狐狸有话—— 很肥厚的一章,今天周末,我玩耍了一会,不好意思啊,有点晚。明天是万恶的周一了,哇哇大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34:见习 香茅子有点胆怯,但还是顶着压力说出了这句话,“我能不能不加入啊?” 这句话说完,整个大厅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不加入”这句话,在望舒峰已经很久很久没出现过了。 望舒峰乃昆仑四天峰之首,而且专掌昆仑司狱刑罚之责,换句凡俗话说——那是顶级权力峰头。 连统训整个昆仑的曦和峰也要跟望舒峰客气三分,掌门人所在的瑶台峰也要给他们几分尊重。 这就是昆仑执事们的地位和傲气,他们不畏强权,可邈天下。 黑衣昆仑执事,在昆仑乃至修真界,都有一种特殊超然的地位。 他们是正义的代表。 他们也是责任和担当的英领。 能加入望舒峰,可以说是天下无数年轻修士们的向往所在。而且加入望舒峰不紧紧是虚名,在不同的秘境还有去不同的任务中磨练,往往机缘和心性都得到极大的锻炼机会。所以望舒峰出金丹高手的比例,要远远超出其他的剑坞、峰头乃至门派。 在元炁大陆,到了金丹期,那就真的是实打实的中阶修士了。 可以说,加入了望舒峰,就是拿到了一张快速晋升的通行证。 怎么会有人拒绝呢?! “香香师姐,你,你为什么要拒绝啊?”这下轮到陆凡生磕磕巴巴了。他刚刚还难过呢,因为自己没有获得加入望舒峰的机会。 陆凡生做梦都想要这个机会啊,所以他更不能理解他香香师姐是为什么要拒绝。 “我是赤焰剑坞的人。”香茅子说,“这样就加入了其他的山门可多不好啊。” 香茅子其实是个非常朴实的人,这种人呢,往好听说叫做本分扎实,但是换一种说法就是不会把握机会,有点不思进取的味道。 在云瑶小筑就是如此,香茅子也没觉得小筑怎么不好,甚至当苏子越要带她来剑州的时候,还犹豫起来。舍不得小筑的朋友和同学。 幸亏邹星玺她们果决的将她一脚踹了过来,压根就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如今在赤焰剑坞,通过努力和勤奋,香茅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属感。香茅子内心可把自己当成赤焰剑坞的一份子了,在她心里,师父好,师兄们也好。 那么她虽然明知道望舒峰的机会更大更多,却依然犹豫了。 听到是这个原因,陵替圣君并没生气,恋旧对他来说,不算缺点。 陵替圣君平和的说,“赤焰剑坞是个以炼器为主的外门剑坞,我不知道你在炼器上修为天赋。不过听说了你在原道灵镜的表现,以及刚刚看到你用剑意刻符的精准和神识。你在剑术上应当有所成就,不可自误。” 凭借陵替圣君的身份和眼光,这已经是一种论断了:你天生应是个剑修。 香茅子自己也喜欢剑术,她也想当一个剑修。 可真的要离开赤焰剑坞,加入这个到处都是黑衣服的望舒峰,她内心又十分不舍。 因此表情上就流露出一种非常纠结的神情。 陵替圣君倒是没有说什么,挥挥手,招呼大家一起走出来,关闭了这层的禁制。封狱畛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开放的。 大家一行人穿过楼梯,重新回到了石室内。 方忌师兄把银色灵剑并银色符文长棍等物都收回到木匣之中。 陆凡生和香茅子站在一边,保持安静,不敢多话。 陵替圣君顺手又响了金铃铛,这次来的是另外一个轮值的执事,“把这些剖完的兽尸都拿去给子鼎峰,让他们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子鼎峰是昆仑的丹峰。 陵替圣君指着那些已经检查过的乌霜兽还有银角铁鳞蛟。 那黑衣执事并不多嘴,立刻用纳戒收拾起陵替圣君吩咐的东西,打算立刻就送过去。 方忌师兄看到那执事师弟连铁鳞蛟都收起来了,连忙阻止了一下,“唉,等下。” 那执事立刻停下动作,不解的看着方师兄。 “师父,乌霜兽就算了,这铁鳞蛟可是难得,全给子鼎峰多可惜。”方忌跟自家师父并不客气,“您要是不要了,不如就留给我们,咱们师兄弟分分也好啊。” 陵替圣君伸手一指旁边的桌子上,“银角在那边,你一会拿给金誉,让他们这队在石滩谷地的执事分分吧。其他的,也没什么好东西了。” 方忌也不是为自己要的,见师父把银角给了金誉他们也觉得很公正。但怎么可能只有银角呢? 方忌惊讶的问,“那不能啊。还有内丹呢,蛟心、毒囊、蛟胆这些东西呢?” 香茅子忽然脸色变了,她开始着急了,抢着插了一句话,“那个,我们能先走了么?” 陵替圣君是个极其敏锐聪明的人,他忽然微笑起来,“唉,你不说啊,这事我差点忘记了。” “说来奇怪,这只铁鳞蛟送来的时候,外表倒还好,可是它肚子里那些略微值钱的东西,反倒是一点都没有了。都被掏空了。” “什么?谁干的!”方忌大吃一惊。难道有人敢徇私,还是有人敢在望舒执事的眼皮子底下干这种虎口拔牙的事情?! 如果真是后者,那他们望舒峰全体执事,都不会放过他的。 陆凡生也是听到了这句话的。当初谢圣君把吞吞掏出来事情,陆小胖可是亲眼看见,他只是当初没想到那么多。 而现在这么两下一对,陆小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十有八九就是吞吞干的好事啊。 这下连陆凡生都有点着急了,他也磕磕巴巴的说,“那,那我们能先走了么?” 方忌还没觉得异常,他正打算再劝劝的,他可是很看好这个小师妹,希望她能加入望舒峰。 陵替圣君却转移了话题,笑眯眯的看着两个明显心虚的小家伙,“哎,刚刚忘记问你们后面的事情,这只铁鳞蛟的内丹到哪里去了,不会谢辞君那厮竟然如此无耻极品,苦活累活都推给我们望舒峰。自己却把好处都摘走了吧?” 这是两位圣君在隔空讥讽,两个小炼气哪敢接话,尤其他们还心虚。 陆凡生反应快,立刻捡了个完满的答案来说,“那,那时候,就是谢圣君到来的时候香香师姐已经昏迷了,后来我们看到谢圣君一下子就制服那只金角铁鳞蛟,并没见他拿走这只银角身上的任何东西。” 陆小胖说得这几句话可圈可点。 他首先摘出了香茅子,谢圣君来的时候香香师姐已经是昏迷的了,她不知道。 其次,他们没看见谢圣君拿走银角铁鳞蛟任何东西。 至于银角是谁拿走的,小胖子没说自己知道,也没说自己不知道。 他这话其实鸡贼的很,却也没有任何错误。 倘若这话用来对付金誉,估计已经被他成功的忽悠过去了。 可这是陵替圣君,昆仑出名的精细人儿。 他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小家伙,“哦,是么,你们真的不知道么?” 两个人那惨白的小脸儿,连方忌都看出有点不对劲了。 陵替圣君又看着香茅子,“你呢,你也不知道么?” 香茅子自然是知道的,是吞吞干的。 她惶恐的抬眼看着陵替圣君。 陵替圣君的眼眸狭长,微微上挑,带着一股精致的洞察。这双眼睛就跟香茅子以前在山溪看到对岸的狐狸那样,它也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带着一股审视和傲慢,还不等香茅子靠近,就甩着尾巴跳走了。 倘若狐狸成了精,大概就会变成陵替圣君这样吧,香茅子太过紧张,竟然不能控制的胡思乱想起来。 “你知道么?”陵替圣君微微眯起狐狸眼,又问了一句。 “知,知道。”香茅子咽了下口水,还是回答了。 陵替圣君毫不意外,“谁干的?” “是吞吞,我的契约灵兽。”尽管害怕,香茅子还是诚实的回答了,她还记的一开始方忌师兄的叮嘱,不要在陵替圣君面前撒谎。 而且看着他那了然的眼神,撒谎也没用吧。香茅子心说。 “吞吞,你的契约灵兽?!”陵替圣君有点意外。一个炼气期小弟子的契约灵兽,也多半都是没等级的灵兔、灵禽、青峰狼一类的小型灵兽。 可这种等阶的灵兽又怎么敢吃下金丹期铁鳞蛟的内丹、毒囊,不怕暴力而亡么? “吞吞现在怎么样了?”陵替圣君少不得又问了一句。 香茅子又咽了一口口水,“应,应该在赤焰剑坞睡觉吧!” 吞吞现在怎么样? 吞吞被香茅子洗完之后,裹着放在了床脚。 然后香茅子出去打扫了庭院,又不小心因为演示剑决弄塌了外院的客厅,被师兄们联手赶了出来。 她跟着陆凡生上望舒峰来拿回自己的凤音剑,却没想到莫名其妙的进入试炼磨蹭了一整天。 吞吞这个时候,却醒来了。 它先是自己在床上滚来滚去,又弓着屁股在床上蹭了半天头顶,那里有些痒痒的。 结果一不小心,就把香茅子的床单划烂了。 “刺啦”一声,头顶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床单上划出了两个长长的口子。 吞吞立刻停了下来,小豆眼眨巴起来,眼睛骨碌碌乱转起来。 吞吞先用毛爪子在床单上扒拉两下,似乎想把那口子拼到一起。可它抓坏东西是好手,让它把东西拼在一起,绝对没有这个可能。 然后吞吞甩甩毛,绕着屋子开始转圈。 它已经发现香茅子不在屋子里了。这它到不着急,此刻它更想掩饰自己做过的坏事。 可房间不大,里面除了必要的家具,简直一目了然。 吞吞就转着圈的到处寻找可以利用的东西。 终于,桌子上的灵兽袋引起了吞吞的注意。 它轻轻就跳上桌子,用鼻子在那里闻了闻,然后冷静的扒拉起来。 不大一会,就把袋子打开了。 然后伸爪子进去,用力的勾啊勾的,终于在里面把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兽拎了出来。 正是那只率耳,它一直被香茅子塞在了灵兽袋里,因为有吞吞这个总对着它流口水的家伙在,率耳甚至不敢从灵兽袋出来,躲在里面瑟瑟发抖,唯恐被人惦记。 可怜的率耳没想到,它还是被吞吞从灵兽袋里硬掏了出来。 率耳的毛都要吓炸了,两只校园耳朵紧紧贴着头,不停的抖啊抖的。 吞吞却不管率耳都要抖成筛子了,它用爪子按住率耳,左看右看,一副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滴答的口水掉了一桌子。 率耳更抖了。 然后吞吞似乎想起了什么,无奈的看了床铺的方向一眼,终于叹息了一声往后退了退。 吞吞笔直的蹲在率耳的对面,用眼睛牢牢的看着率耳。 然后,在它的头顶,忽然出现了一团朦胧的光团。 这个光团越来越亮,逐渐有些刺目起来。 当关团变得刺目却不稳定的时候,吞吞猛的一低头,那光团一下子就砸到了率耳身上。 光团似乎带着特殊的生命力,竟然钻到了率耳的额头中间,一闪之后就隐没了。 在赤焰剑坞的外院院子里,一天没有片刻休息的三位师兄,每个人都一脸疲惫的摸样,他们并肩看着刚刚收拾好的客厅,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重新盖屋子真是太麻烦了,哪怕他们是专门炼器的器修,这也有点太累了。 “以后不能让小师妹在院子里练剑。”慕乐生喃喃的说。 “嗯!”连匡凡也同意,盖屋子真的好辛苦啊。 “咦?”巴成志却惊呼了一声,他站在最左边,眼角有亮光一闪,是从小师妹的房间里出来的,“怎么回事?” 三位师兄也都是高阶修士,自然都有所察觉,只不过二师兄最快。 小师妹的房间里应该没有人啊。 三个人一起快步走向香茅子的房间,推开门。 香茅子的房间不大,一目了然。 房间里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吞吞蹲坐在地上,正看着床上的一只小兽。 那小兽在床上瑟瑟发抖,爪子勾着床单,把床单勾破了两个长长的口子。 听见有人进来,吞吞立刻回头,乖巧的叫了一声,“嗷唔。”然后还抬起一只爪子指指床上的率耳兽。 率耳兽立刻趴倒,两只爪子捂着自己的头,做出了一个投降认罪的姿势。 三位师兄看着这场哑剧都惊讶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良久,慕乐生才说了一句,“这,这是一只率耳吧?” 巴成志感喟的说,“我的天道啊,咱们师妹这些灵兽怎么都跟要化形似的?这也太精了!” 望舒峰,禁微楼,石室内。 陵替圣君奇怪的说,“你那灵兽没什么问题么?” 香茅子心虚的说,“好像,没,没什么事。就是一直在睡觉来着。” 陵替圣君虽然好奇,但也没有深究,毕竟灵兽总会有天赋之处,还是将来看到的时候再观察一下。 然而陵替圣君又露出了狐狸一般的“慈祥”微笑,“可你这个契约灵兽,吃的东西价值可不低啊。” 香茅子心虚的低头,“那,那我能不能慢慢的还。” 香茅子都不用问,就知道吞吞吃过的价格肯定不菲。 陵替圣君掐着下巴,“这个么,也不是不行。不过,如果你以工抵罚也是可以的。” 以工抵罚?! 香茅子看着陵替圣君。 方忌算是明白了师父的用心,轻咳两声,“辛师妹,你可以成为望舒峰的见习执事,用峰头的任务积分来还账。放心,我会多给你安排一些任务的,让你早日还账。” 欠账还情这个道理,香茅子是知道的。 不过既然望舒峰都通融了,给了她这个以工代罚的机会,她没道理不答应下来。 香茅子决定认真打工,努力完成任务,早日还上望舒峰的欠账。 于是她点点头。 见她点头,陵替圣君更是满意了。他挥手把香茅子交给方忌,“剩下的事情,你去安排,带着她去登记一下吧。” 这是让他们离开的意思。 香茅子傻乎乎的跟着方忌出去转了一圈,令牌也拿到一楼长老处做了标记,以后她再出入望舒峰就不用交灵石了,可以直接传送过来。 再然后,方忌用飞剑送他们下了望舒峰。 最后还把凤音剑也拿给了香茅子。 站在长覃剑郡的街道上,看着方忌重新飞远的身影,香茅子觉得自己这一趟跟做梦似的。 “凡生师弟,我怎么跟做梦似的?”香茅子飘忽的说。 陆小胖实实在在的说,“香香师姐,你不是做梦,你可真的欠了最可怕的望舒峰一大笔灵石和任务咧。” ——狐狸有话—— 今日一更,我要出去运动一下,最近身体都废了……大家也要保持一定的运动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35:心声 香茅子和陆凡生有点迷糊的往回走。 他们在望舒峰折腾了一整天,等他们回到了长覃剑郡的时候,月亮都从东山爬上来了。 陆小胖本来就是偷跑出来的,虽然平素他欧阳师兄对他很好,可如果他这么贪玩,一出来就是一整天,回去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他确定了香茅子能自己回去,就约好了两个人回去用通灵纸鹤联络,匆匆忙忙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陆小胖还没忘记跟香茅子讲,“香香师姐,本来我有一件特别、特别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不过现在没有时间了,等下次来告诉你哦。” 说完神神秘秘的回去了。 香茅子自己坐着胖胖鸡,吧嗒吧嗒的往赤焰剑坞走去。 她双眼迷茫的看着前方,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想着刚才望舒峰的长老还把她的令牌重新标记过,香茅子不由把神识沉浸到自己的门派令牌里去探查。 门派令牌里本来记载着她的一些基本状况:辛夷,女。魂雨孤十九年生人。身长四尺八寸,杂灵根,炎井剑郡赤焰剑坞记名弟子。 这些信息,一直以来都是她门派令牌里标会的内容。 可此刻,在门派令牌的最下方,却多了一行淡金色的字迹,虽然在最下面,因为泛着淡淡的金光,却极其显眼——望舒峰见习执事。 这个,自己到底现在算赤焰剑坞的人,还是算望舒峰的呢?! 香茅子是太过担心赔偿金,陆凡生是心情过于失落,而方忌则是心情过于激荡,结果几个人谁也没说清楚,就这么登记后,就把他们给打发走了。 做什么任务,怎么做,做多久,全都没有交代。 弄的香茅子一头雾水。 她慢吞吞的骑着胖胖鸡,通过了两个传送阵,这才回到了赤焰剑坞。 一进门,抬头就看见翻新的外院客厅已经完全整理好了,甚至连地面都看得出草草清洗过的痕迹。 香茅子内心的愧疚之意又浓了几分。 是啊,自己早起还惹了乱子呢。 师父和师兄却都没有责怪自己,反而推着自己出去消遣,他们都留下盖屋子。 这下,香茅子更坚定了。 不走,就要在赤焰剑坞呆着。 但是,先要在望舒峰把欠账清完才是。这个臭吞吞,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去教训它,到处偷嘴,早晚有一天出大事! 香茅子暗下决心。 香茅子把胖胖鸡收起来,举步走进院门,还大声的招呼着,“我回来了!” 结果师兄们都从她的房间里出来,“小师妹,你快来看!” 香茅子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跑过去。 就见连师父在内,大家都在她那简陋的屋子里围观。 香茅子第一个反应是:吞吞又惹祸了。 吞吞应该没出事,不然她会有感应。如果没出事,还能让大家都在她房间里围观,那就只剩下吞吞又在为非作歹这一项了。 香茅子快步走入房间,却见大家都乐呵呵的。 二师兄巴成志还说,“师妹,你这灵兽可能成精了,哈哈哈,你看看。” 说着,巴成志就给香茅子做了一个展示。 他在手心里放了一枚中阶辟谷丹,然后嘴里说,“来,吞吞,再来一个。” 吞吞跟个大老爷一样倨傲的蹲坐在桌子上,见到了辟谷丹,用鼻子闻闻,然后微微点头。尾巴往旁边一抽,就把在它身边的一个小小的黄色灵兽扫了跟头。 那倒霉的灵兽一滚就掉下了桌子,发出了“吧唧”一声,然后它趴在地上停了一会儿,这才晃悠悠的站起来,颠颠的跑到巴成志面前。 后脚着地,两只小爪子拢在胸前上下摆动,一副乞讨的摸样。 “哄”的一声,大家都哄笑起来,“又来了,又来了。” 香茅子一瞅,哎,这不是司应元给她的那只率耳么。原来一直说要给她展示驯养收服的。 后来出了那么多事,倒把这小东西给忘记了。 此刻小率耳可怜巴巴的站着拱手站在巴成志面前,小尾巴甩成一轮画扇。 慕乐生是个内心柔软的人,忍不住说到,“差不多就行了,别老欺负哑巴动物不说话。” 巴成志也是为了给小师妹逗个乐,见大师兄发话了,就把辟谷丹递给了小率耳。 小率耳接过来,叼在嘴巴里,然后翻身就往回跑。 顺着桌子腿蹭蹭的爬了上去,回到吞吞旁边。 又从嘴巴里吐出辟谷丹,两只小爪子捧着,后脚都踮起来了送到了吞吞的嘴边。 吞吞这才施施然的瞥了一眼,然后很有派头的一低头,张口吃到嘴巴里了! 然后继续洋洋得意的看着大家。 香茅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这,这是吞吞?! 她眼珠子瞪得快有李子大了。 巴成志这边还说,“哎,小师妹,你这个小灵兽是不是要成精啊。” 香茅子不明所以,“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巴成志就把大家在外面看见屋子里仿佛有闪光,进来看到吞吞告状的事情说了。 香茅子走过去,瞅了瞅床单上的口子,又看了看桌子的方向。 吞吞已经看见香茅子了,两只眼珠骨碌碌乱转,此刻立刻抬起爪子按住率耳,“唧唧”的叫了两声。 那意思大家都懂,“这家伙干的。” 而小率耳呢,圆耳朵又吓得贴着头皮,两只前爪努力在桌子上扑腾,一副认罪求饶的样子。 这摸样太好玩了。 慕乐生都忍不住求情了,“小师妹,我看它们都知错了,你就原谅它们吧。” 香茅子没说话,她先是认真看了看床单,还把它们展开铺平了,观察了一下。 然后回头又看向两个小家伙。 吞吞更加用力的用爪子点着率耳,频率极快。 香茅子用纤细的手指戳到吞吞的脑门上,“坏东西,你还学会栽赃了是不是?” 嗯?!大家就是一愣。 吞吞也楞了一下,然后飞快的甩头。 香茅子骤然伸出两只手,用力掐住吞吞的胖脸向两边扯,不许它摇头晃脑。 “你说不说实话,再不说实话就去墙角倒立。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时候回来。”香茅子人参的威胁它。 香茅子很爱吞吞的,但是对吞吞做错事,从来都不姑息。 不是不给吃的,就是要倒立惩罚。 吞吞“无辜”的眨巴着眼睛,几个师兄和师父都差不多相信了,这小兽多可爱啊。 香茅子强硬的跟它对视,毫不退让。 这样,片刻之后,吞吞再也不神气了,弓起两个毛爪子,委委屈屈上下拱手。这是道歉的意思。 香茅子并没有放过它,而是继续质问它,“为啥欺负小率耳?还污蔑它干的?” 这下吞吞不满意了,它愤愤的哼唧了两声,“喔吼!” 我都没吃它,哼。 香茅子想了想,就告诉吞吞,“那也不能污蔑,更不许欺负小朋友听到没有。” 吞吞怀疑的看着率耳,在认真的思考着。 率耳抖成筛子。 香茅子想着这是个好机会,连忙跟吞吞讲道理,“这个世界上,没主的东西可以吃,有主的东西不能乱吃。比如当初星玺的那团地火,还有铁鳞蛟的内丹,都是有主的,不能吃的!” 吞吞露出了迷糊的申请,这个概念对它来说比较复杂。 香茅子能感受到吞吞的糊涂,就尽可能的简化要求,“自己的,能吃!别人的,不能吃!” 吞吞立刻踩着率耳,爪子在自己胸口捶捶,然后又开始流口水,“能吃,能吃!” 香茅子也糊涂了一下,她看着抖成筛子却不敢躲的率耳,终于有了一个不太确定的猜测,“吞吞,你是说,这率耳是你的小弟吗?” 小弟是什么?!吞吞不太明白。不过它立刻飞起一脚,踹在率耳的身上。 率耳被它又踹又打的,也不敢反抗,“吭叽”着往旁边略微挪挪。 香茅子瞬间心塞了,如今吞吞简直跟个熊孩子一样,充满了傲娇而凶残的理念,小率耳跟吞吞比起来,完全是一副受虐小弟的摸样啊。 这可有得教了。 香茅子揉揉额角,“不许欺负率耳,床单的事情回头再跟你算账!”香茅子恶狠狠的叮嘱吞吞。 教训完小家伙们,她过来跟师父和师兄们见礼,感谢师兄们辛苦了一天。 大家摆摆手,表示没什么。 慕乐生笑呵呵的问,“师妹去哪里了,这可出去了一整天。好玩么?” 香茅子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一天的经历。 她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为难的搓着手,“师父啊,我今天去拿我的剑了。” 兼诸真君本来是被徒弟们叫过来看热闹的,此刻看到香茅子这个纠结的神情,就奇怪了,“是没找到么?” 香茅子摇摇头,“找到了,在望舒峰那边,已经拿回来了。不过,不过……” 她吞吞吐吐起来。 兼诸真君和气的问,“不过怎么了?不怕,告诉师父。” 几个师兄也跟着着急,追着问,“小师妹,你是在望舒峰受气了么?” 香茅子摇摇头,把自己的门派令牌摘了下来,递给兼诸真君。 兼诸真君略一探查,就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老实说,兼诸真君简直意外极了,现在他最大的情绪就是震惊。 他怎么也想出不出来,自己的女弟子,出去逛了一天,竟然能成为望舒峰的执事——哪怕只是见习的。 几个师兄看着师傅的表情,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这里面一定有事。 香茅子就从头开始讲起,如何跟小胖陆凡生去了望舒峰,如何遇到八喜,如何被带到了微禁楼。在里面遇到了陵替圣君,被反复盘问关于灵境石滩的详细内情。 然后圣君让他们用任务换回凤音剑,他们都接受了挑战,但却只有自己算是完成了。 圣君又推断出是吞吞偷吃了铁鳞蛟的内丹,自己需要被罚做任务偿还内丹、蛇胆等物的价值。 这一大通话说完,香茅子觉得自己的嘴巴都干了。 可听了她的话,几个师兄的表情却有些奇怪起来。 这不是在做梦吧?去做望舒峰的见习执事,这也算惩罚么? 忽然,大家反应过来,互相看了一眼,在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到震惊的神色。 不,这当然不是惩罚,哪有这么可笑的惩罚,这明明就是入门许可证啊!!! 慕乐生小心的问,“师妹,那你以后,是要搬去望舒峰吗?” “啊?!”香茅子震惊的看着师兄,“不,不用的吧,我又不是他们的人,不是只去做任务吗?” 大家盯着看香茅子的表情,发现她似乎真的不太懂,并不像装出来的无辜无知。 慕乐生继续问,“那师妹不想正式的加入望舒峰么?那可是昆仑四天峰,地位崇高而独立,不说那些门派的份例多又好,光是执事的身份就不一般。” 大家都微微点头。 巴成志甚至想,如果是自己,可能今天都舍不得回来了。 能被昆仑云浮峰选中,还是四天峰,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好事。 “不想啊!”香茅子说。 “为什么?!”大家一起脱口而出。 香茅子不理解的看着他们,“我,我是赤焰剑坞的人啊。” “唉,你个傻丫头!”慕乐生急的跺脚,可忽然又想起师父还在,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师妹,你刚刚说的那个陵替圣君,他有要你加入望舒峰吗?”匡凡追问了一句。 香茅子认真的想想,应该算有吧。 于是她点点头。 “那么,你是怎么回答他的?”匡凡是个仔细的,自然都问到点上。 “我就问,能不能不加入。后来他们也没说不行,就这么算了。”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的,哎呀,急死我了。”巴成志几乎在原地乱蹦了,恨不得杀回到当初那个时分,捂住香茅子的嘴,重新替她回答一次。 倒是兼诸真君微微点头,这下他算弄明白了这个见习执事的由来。 小丫头比较恋旧,硬让她加入峰头,恐怕她内心有疙瘩,反倒不美。 只要回来被赤焰剑坞的人知道,大家自然会从各个角度劝她。 再加上见习执事也要在一起经常出任务,来来回回,不用多久,就都熟悉了,到时候眼界开了,心结解了,顺理成章就融入了峰头,岂不一切顺遂。 久闻望舒峰陵替圣君算无遗策,今日一见,果然是高手啊。兼诸真君内心是很服气的。 他伸手把令牌递给香茅子,看着她还有点恐慌的眼神,微笑着说,“不用担心,是好事情来的。” 香茅子却开始紧张了,她甚至带着点颤音说,“师,师父。我不去望舒峰,我就是做任务还账。这里才是我的家。” 小姑娘的眼圈都红了,唯恐一副要被撵出去的恐慌。 她这样真诚的担心,倒让几个师兄内心有了极大的震动。 如果是他们,还能做出这样的选择么?! 不,不会的。虽然他们也很珍视赤焰剑坞,可那是望舒峰啊,他们怎么能忍住拒绝这样的机会?! 看着香茅子真实的担心,几个师兄忽然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也许这就是赤子之心吧,这么直白,这么简单。 不约而同的,慕乐生他们几个的气机骤然一震。整个人的灵气都忽然往上拔高了一大截,他们身体的灵气忽然发生了极大的紊乱。 这种强烈的变化让兼诸真君立刻察觉了,他果断撵徒弟们回去,“速回你们自己的房间,马上闭关运转大周天,如果觉得灵气稳定的,可以试图冲击境界关口。” 是的,就在刚刚,几个人因为心境的巨大震撼,他们的境界齐齐松动了起来,这是突破冲关难得的机缘。 看来女徒弟的选择,对这几个徒弟的心境,起到了极好的洗练啊。 三个人也知机遇难得,立刻鞠躬,然后纷纷转身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香茅子和兼诸真君。 香茅子看着师傅清濩却慈祥的面庞,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师父,你是不是生气了?” 兼诸真君的手掌抚到她的头顶,“傻孩子,我怎么会生气,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可我不想去望舒峰,我想留在赤焰剑坞,跟着您学炼器。” “你是个优秀的孩子,说起炼器,你这几个师兄都不如你。可论练剑,你的炼器却又不如在剑道上的悟性了。再说,你的心愿不就是当个剑修么?”兼诸真君柔声说。 “我在这里也一样学习剑术啊。” “这是傻话,师父这两下子,现在就没有办法在剑术上指点你。你再留在这里,那就是耽误你了。就算你打算学习炼器,我将来也会想办法把你送到赤城峰去的。你的成就不会止步于此的。” 香茅子没说话,她倔强的低着头,又露出了那股绝不服输的表情。 见她这摸样,兼诸真君摇头轻笑,他倒是明白了为何望舒峰给了她一个见习执事的令牌。 这丫头,倔着呢。 不过,作为剑修,这种傲气和坚持,却是他们最好的助力。 所以望舒峰才无奈的采取了退让,慢慢的转圜着引她进入吧。 看到望舒峰肯怎么用心的对自己的小丫头,兼诸真君的心里,又是心酸,又是得意。 是灵石,总是要发光的。 兼诸真君也不急,反正既然望舒峰有了这个打算,那就慢慢来吧,他也舍不得这个小丫头呢。 “好,那么我们就心随境走。慢慢来吧。不急的。”兼诸真君说。 香茅子见师父没有生气,也没有劝自己,又恢复了一些精神。 兼诸真君知道她在灵境里神识受伤,还特意探查了一下,又叮嘱她暗示服用灵药,就回去了。 香茅子抱着吞吞,默默的想了好久的心事。 香茅子已经打定主意,她要死赖在赤焰剑坞,只要师父不撵自己走,就绝对不离开! 不对,就算师父撵了,自己还是可以跟吞吞学习,抱着师父大腿耍赖的。 “对不对,吞吞?”她问。 吞吞立刻猛烈的点头,然后还不忘用尾巴狠狠抽了率耳一下。 可怜的小率耳其实并没有那么高的灵智,它又被吞吞抽了,也连忙跟着点头,一副唯恐被打的愁苦摸样。 纵然是香茅子愁肠百结,看到它们两个这般耍宝,也终于笑出了声。 ——狐狸有话—— 是灵石,总是要发光的!!!我先吃饭去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36:逆旅 香茅子经过了一整夜的打坐练习,整个人精神都好了很多。 吞吞和率耳在几次撕咬后,终于靠在一起睡了起来。 第二天,香茅子依然保持着早起,练习了一万剑一元剑决。 几位师兄到了下午的时候才陆续从闭关中出来。 这一场机缘,让几个人都得到了非常大的晋升。 慕乐生原本就停在了七阶通灵境大圆满上很久了,这次直接晋级到了八阶储海境。他这个年纪就晋升到了八阶储海境,问鼎炼气大圆满是极为可待的,剩下的就是着手冲击筑基了。 慕乐生出来后,整个人的气度都跟以往不同,少了些许轻佻,却多了一股稳健的味道。 巴成志原来是六阶照神境,不过他一直心思比较浮动油滑,所以晋升的速度非常慢。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会不会就止步于此了。这次心境上的震动让他冲到了照神境后期。是一次非常大的进步。 匡凡则是从照神境后期直接晋升到了通灵境,也是突破到了炼气高阶这个门槛里,整个人都自信了起来。 三位师兄集体晋升,这是门派内的大喜事。 师兄们非要请客,几个人干脆一挂锁出去找了个酒楼大吃了一顿。 就这样,到了第三天。 上午香茅子继续练剑。 下午又去剑坞下面的工坊里跟着师兄们一起打造了几套纱衣铠。 不过她现在的心思都不在炼器上,只是偶尔过来练练手,以免在炼器上的手感有所下滑。 到了傍晚的时候,水合气却呼呼的找上门来。 一见到香茅子,水合的眼圈就红了。 他红着眼睛瞪着香茅子,一句话都不说,那神情里充满了委屈的控诉。 香茅子看着他的表情,觉得事情大条了,但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 上一次她遭遇到这种友情考验的时候,还是在耶溪村。 记得那个时候紫菀去黄石镇走亲戚,香茅子正好掏到了一窝小兔子。里面的兔子不多,两黄一白,总共才三只。 因为下午出来时说了要摸兔子,回去肯定要带两只兔子交账,不然后妈不会饶了她。她本来已经答应了给紫菀留一只小白兔的。但紫菀去走亲戚了,家里没有人。 香茅子就纠结起来。一旦拿回家,那她后娘肯定不会让她再拿出来送人,那这只兔子可放在哪里呢? 一起玩耍的胖二丫开口要了,香茅子开始没有答应她。然后胖二丫就满地打滚的嚎哭起来。 香茅子无奈,只能把那只白色的小兔子给了胖二丫。 等到十天后紫菀回来,知道了香茅子把小兔子给了旁人,立刻跑来跟香茅子纷说。 那场景几乎跟今天一模一样,紫菀一句话都不说,眼圈红红的,用力瞪着香茅子,大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掉下来了。 水合的情形比紫菀当初要好,他没有掉下眼泪,只是红着眼圈,用一种叛徒眼神控诉的瞅着香茅子。 香茅子不知道为何,都被他看心虚了呢。 “水合,你怎么了?”香茅子小心的问。 水合的小胸脯鼓来鼓去,半天才说,“为什么你们两个单独去了望舒峰?” 啊?! 香茅子张嘴结舌,“没单独啊……” 水合的眼珠都红了,“还撒谎,你和陆凡生明明单独去了的。” “唉,不是的。”香茅子挠挠头发,“那天只是忽然提起要去望舒峰问问的,临时起意,并不是特意约好的。” 水合还是很难过,“可你应该等我一起的啊。我们不是朋友么?!” 香茅子点头,“是啊,但是,但是偶尔也会临时有事情嘛。” 水合看着香茅子,依旧气鼓鼓的,“那也可以说一声的!” 香茅子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而这时,一个胖墩墩的身影快速的冲了过来,“哎,哎,等我啊,哎,你怎么跑那么快啊!” 陆凡生跑得气喘嘘嘘的。 水合看到陆凡生过来,干脆重重“哼”了一声,表情更是傲娇和不满。 陆小胖并不擅长喷跑,他跑到近处,干脆才用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息,“刚刚话都没说完,你怎么就跑啦?哎呀,为了追你可跑死我了!” 从他们的话里,并不难推测,陆凡生大概是刚才见到水合,说起了两个人去望舒峰的事情。 水合这个家伙立刻翻脸,当即爆发了出来。 扔下小胖一个人,自己独自跑到赤焰剑坞来问责。 三个人重新凑到了一起说话。 香茅子和陆凡生好大一通解释,并认真的跟水合保证,绝对不是故意漏下他,只是临时起意。 他们两个承诺下次一定叫着他,等着他。就差要起心魔誓来保证了。 水合听了他们的保证,脸色终于才缓和过来。 然后他问香茅子,“听小胖说,你现在是望舒峰的见习执事了?” 香茅子小心翼翼的点点头。 “令牌什么样的,我看看行么?”他问。 当然行! 香茅子立刻把令牌拿给水合,他用神识默默探看了一番,然后还给了香茅子,微微的叹息了一声。 神情颇有几分寂寥之意。 香茅子一边把令牌挂回去,一边问,“你到底怎么了,还在因为没叫你一起去望舒峰而难受吗?” 水合摇摇头,“你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他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香茅子不懂,可陆凡生却听明白了。 陆小胖跟水九华那是更久远的好朋友、好兄弟。 水合这个家伙有多好面子,多要强,陆凡生自然是清楚的很。而且水合一直隐隐约约的对他香香师姐有一股莫名的好感。 这事除了香茅子完全没察觉,周围人恐怕多少都看出了一些。 如今,香茅子已经拿了望舒峰见习执事的令牌。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遇,也是一条平坦而直达天道的捷径。 而他们这样的外院弟子,多半还都在前途渺茫的挣扎中。这两者的差距,用天差地别来形容,也不算过分了。 倘若只是朋友也就算了,顶多暗中羡慕嫉妒一下。可如果这个人还是你心仪的对象,那就不仅仅是羡慕了,还有的是落差和自卑。 这种感觉,恐怕对水合来说,是毁灭性的。 所以他才会这般不顾风度的失态吧。 陆凡生懂得,故而更加愿意体谅自己的兄弟。 香茅子并不知道水合的情绪为何忽而低落,她抓耳挠腮的想办法。 以前跟紫菀和好,是因为后来她借口说去钓鱼,结果翻遍了后山,到底给紫菀掏到了一对儿小白兔。 虽然那天因为回家什么都没带回来,而被后娘骂了好大一通,并罚她不许吃晚饭。 不过和紫菀的关系,却是立刻就和解了。 难道这次,她也要陪着水合再去一次么。 想到这里,香茅子试探着说,“要不,我陪你再去一次望舒峰?” 结果陆凡生和水合倒是齐齐惊讶了,“去望舒峰干嘛?”那又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么,没事谁喜欢去啊。 香茅子使劲想,找到了一个理由,“我们可以,可以,嗯,对了,一起去喂喂八喜啊!” 陆凡生一听八喜的名字,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不!拒绝!” 陆小胖一想到八喜那毛茸茸的大长爪子,就觉得全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再说了,水合的心情低落跟去不去望舒峰没关系啊,明明是因为差距越来越大。 陆小胖纠结起来,这件事,他爹爹不让他说给别人的。 而且那机会也只有一个。 照理说,他不应该跟任何人说。 可是,可是。 陆凡生的内心非常犹豫,这是他最好的兄弟啊。哪怕是那么重要的机会,他也想分给水合一半。 不真诚,怎么能是兄弟! 他抓头,最后狠狠的跺了跺脚,不管了。 “香香师姐,你还记得我前天跟你说,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么?”陆凡生当着水合的面问。 啊,是有这么回事。 香茅子点头。 陆凡生的表情专为严肃,他先叮嘱两位小伙伴,“今天这件事,是我在昆仑外院最大的秘密,也是唯一的机会,我希望你们能替我保密,不要告诉另外的任何人。” 陆凡生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很少有表情这么严肃的时候。 香茅子和陆凡生齐齐应是。 陆凡生继续说,“你们都知道落华峰还有最后一个正式弟子的名额么?” 香茅子听到过很多次关于落华峰的八卦,尤其是那个不着调的谢圣君。她点头。 水合也听过一些。 陆凡生继续说,“大家都知道谢圣君招徒弟有十不收,看起来任意妄为不靠谱。而且关于谢圣君,也有很多不好的传说。” “可如果他这样,又怎么会是昆仑八地峰之首峰,剑峰的峰主?!另外,他还是昆仑大长老团之首座。难道你们会相信他只会胡闹么?” 香茅子和水合并没有考虑过这么多,他们两个对视一眼。 水合认真的想了想,“那会不会是因为他的剑术高绝之故?据说这位谢圣君是元婴同阶无敌。” 陆凡生认真的摇头,“不,这件事我爹爹曾经暗中调查过。除了那些虚无缥缈无可查证的谣言,谢圣君为人,不像是那种胡闹戏谑之人。我爹爹分析后告诉我,昆仑最大的大腿,就是谢圣君!” “如果我到昆仑能抱住谢圣君的大腿,加入到落华峰的峰头,那我这辈子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陆凡生认真的说。 香茅子和水合都呆呆的看着陆小胖。 对于陆凡生要抱大腿这个梦想,作为好朋友,他们自然是听过的。可他们谁也没想到,陆凡生理想的大腿看起来,那么滑不留手。 香茅子的表情变化了几次,还是强忍这鼓励了一句,“凡生师弟,加油!” 水合就没那么客气了,他直接说,“凡生师弟,你放弃吧。我记得谢圣君说过,长得丑的不收。” 陆凡生大喝一声,“水九华,我跟你拼了!” 那一瞬,陆小胖真的想把机会只留给自己了。 两个人撕扯了半天,头发都乱糟糟的,这才终于又能好好说话。 陆凡生气愤的说,“总之,实际上我有一个能抱上谢圣君大腿的好办法,你们要不要听?” “听!”香茅子立刻大声回答。 陆小胖深呼吸了好几下,才从自己的纳戒里摸出了一枚玉简,“这里,就记录了一个让谢圣君无法拒绝的东西。” “绝世剑谱吗?”香茅子猜。 “哦,是你们家灵库的钥匙!”水合恍然大悟。落华峰到处欠账这件事,连水合也是听过的。 陆小胖气得连连大吼,“当然不是了,这里面是一个极品灵酒的酒方,据说能酿出极品黄阶的灵酒出来。是我爹爹花了大价钱才淘来的。” 说到这里,香茅子和陆凡生却是都明白了。 原来是它! 灵酒,高阶灵酒。 谢圣君好酒,尤其喜好极品灵酒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香茅子还是觉得有些不太靠谱,“凡生师弟,听说打谢圣君最后一位弟子主意的人可不少,他们难道没想过这个主意么?我觉得这招够呛。” 可陆凡生却觉得非常有把握,“不,我这个酒方可是传说中的逆旅!” 逆旅,上古传说中的极品灵酒。 能有让时光回溯,窥视大道的意蕴。 故为,逆旅。 ——狐狸有话—— 今日二更,简直棒棒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37:协作 陆凡生握着酒单,信心满满,“只要能酿出逆旅,就一定会打动谢圣君。” 看着他这幅信心澎湃的摸样,香茅子和水合也不好打击小伙伴。 两个人一起点头,“嗯,你一定可以的。” 没想到陆凡生却说,“不是我一定可以,是我们!是我们一定可以。” 啊?!香茅子傻了。 陆凡生摇摇手中的玉简,“逆旅灵酒,我们是要一起酿的。我有个想法,除了用它去攻克谢圣君,大家也可以在坊市开个小小的商铺,用来出售灵酒,赚取灵石。” 香茅子一听赚取灵石,耳朵就立起来了,“凡生师弟,这个逆旅灵酒真的能卖灵石么?” 陆凡生很肯定的说,“我以宝堂陆家的信誉向你保证,它肯定能赚到很多的灵石。在修真界里,灵酒可是仅次于灵药,最最容易出手的东西呢!” 修士们平素因为练功或者闭关的缘故,多半都采用辟谷丹。偶尔出去清谈和会客,大家都用一些灵果和灵茶待客。 不过这些东西吃得多了,就未免觉得寡淡起来。 这个时候,灵酒的好处就出来了。 会友待客,一人冥思,灵酒都是极好的东西。 悠然陶醉、辩机论道,偶有灵光闪现,进入顿悟之境,那可就是天大的机缘。 偏偏在品灵酒的时候,获得这样机缘的修士还不少。 故而灵酒在修真界还有一个别称,叫做缘引,意思是说,喝着喝着,缘分就来了。 因此修士们对于灵酒,尤其是极品的灵酒可是非常热情的,真正的名酒从来都是有价无市,抢破了头。 修真界凭借一个名酒灵方就支撑一个小世家的例子,可不少呢。 香茅子是因为根基浅,所以对很多修真界的常识还不甚了解,才会觉得意外。 经过陆凡生和水合的讲解,香茅子算是对灵酒有了新的认知。她不担心灵酒出售,但是她担心自己的水平,“灵酒是好东西,可我们能行么?我可从没弄过。” 另外两个人也都没酿过灵酒,甚至他们连香茅子都不如,香茅子好歹还在四鲜楼打过零工,多少在后厨看到过那些酿酒的大坛子,也帮过李师傅打下手蒸过酒曲。 陆凡生双手用力搓了搓,“不试试怎么能知道,你们先看看这方子再说。” 陆小胖把手里的玉简递给香茅子。 香茅子将神识沉浸进去。 这个玉简里的内容极倒是极为详细,从材料、数量、配比、到酿制的方法流程、催发的手势和符文等等,都详细的写了出来。 可香茅子认真的看完之后,却仍然觉得思绪一团混乱,眼睛里全是四处乱飞的手决。 好,好厉害的酒方。 她一言不发,把玉简递给了水合。 水合用神识一探,就怪叫一声,“这都是什么?!” 那玉简里的内容极其庞大复杂,这根本不像是酿酒,倒像是炼丹了。 水合问香茅子,“香香,你看懂了吗?” 香茅子摇头,“没,里面的东西太复杂了,可能要慢慢的研究才行。” “我也没看懂。”水合说。 陆凡生在旁边给大家鼓劲,“那当然了,这可是上古名酒的方子,哪能随随便便就看懂。也就是因为如此,它才显得金贵嘛。” 水合实际的拍拍陆凡生的肩膀,“凡生师弟,不是我不想帮忙,而是这个方子我们都看不懂,怎么弄?你爹爹给你的时候,就没有其他的交代?” 水合从实际出发,总觉得陆凡生的爹爹不会把个完全不靠谱的丹方给陆凡生。那是坑儿子,不是帮儿子。 果然,陆凡生点点头,“这个酒方,我爹爹已经请陆家宝堂的验丹大长老看过了。大长老说它肯定是真的,而且也应该可行。不过有几个难处,第一是炼制的手法非常繁琐,而且难度很大。第二是里面需求的材料太过复杂,很多还是上古的灵植,现在可能已经找不到了,第三嘛,就是这最后五个符文,应该是成功的关键,不能有些许错漏。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爹爹才把这个丹方交给了我。” 这是为什么呢。香茅子不理解。 陆凡生继续说,“爹爹一直说,我的资质非常普通,灵根和修行等阶也属于平平常常的那种。这样的我,如果没有特殊的机缘,在昆仑外院,顶天也就是混到管事的位置,那几乎就是我修行的顶峰了。” “倘若爹爹把这个酿酒方给了宝堂的长老们,让他们进行破解,甚至直接酿出了灵酒才给我。那又有什么用呢?那也许我能用它们在昆仑能开个宝堂分店,并且成为里面的大管事,甚至还能为陆家赚很多灵石。” “可这却远远不是爹爹对我的期望,他想让我加入昆仑的云浮峰,成为正式的内门子弟。凭借我的现在的资质是没有可能的。因此爹爹说,如果我能亲自破解这个丹方,并且把它酿出来,那么才会有长老圣君看到我的悟性、努力,甚至天资,而收我入门的!”陆凡生掷地有声的说。 香茅子情不自禁的替他鼓掌起来,“凡生师弟,说得好。我们都支持你。” 这小胖子却忽然拉着香茅子和水合两个人的手,“不,不止是我,是我们。香香师姐,你的机缘自不用说,明摆着比我们好,这个酒方对你来说,用处不大。可是九华师弟,你就没想过要加入昆仑云浮峰,成为内门子弟么?” 想,怎么会不想呢?! 如果不想,他为何刚才会那么失态,还不是因为“求不得”三个字。 陆凡生的眼睛并不算大,然而此刻他却认真的看着水合,“兄弟,这个丹方,就算我们两个人的。我们一起把它酿出来。哪怕到时候谢圣君选了你,我也不生气。” 水合楞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抢陆凡生的机缘。哪怕刚刚陆小胖把这个酒方拿了出来,他也看到了,还一起帮忙分析。 但在水合心里,这是陆凡生的机缘,小胖是因为信任,才会把这些内幕如实的说出来的。他自然要为小胖保密。 然而此刻,陆小胖拉着凡生的手,却亲口把机缘分了一半给他。这份情谊,太重了。 水合用力闭了闭眼睛,深呼吸后,狠狠心拒绝了,“不,我不能要。” 陆凡生用力捶了他的肩膀一下,“省省吧兄弟,你刚刚还脸红脖子粗呢。” “那不是因为这个,那是因为,因为……”水合瞥了一眼好奇看着他的香茅子,愤愤的跺脚,“总之,小爷我才不是因为嫉妒。哼。” 陆凡生也得意的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既然是兄弟,就要福祸共担。再说你怎么就这么自信,你就一定比我强?来来来,咱们比比。看聪明,论才智,我哪里比你差了。单说容貌吧,在师兄和师父哪里,我也是人见人爱啊。比你可受欢迎多了!” 这点真不是吹牛,陆凡生的人缘,水合还真比不了。他那一团和气的小胖脸,在结交方面具有天生的优势。 陆凡生最后总结,“就这么定了,咱们三个一起破解这个丹方,酿出灵酒。我和水合各凭机缘,开店的利润香香师姐多抽一成。” 香香连忙说,“不用多给我的。” 陆凡生却坚持,“要的!” 然后小胖子正式的问,“香香师姐,九华师弟,你们两个要不要跟我合作,一起来酿这个逆旅灵酒?” 香香和水合互相看了一眼,一起点头,“好!” 三个人把话说开,心情都不由的通透欢喜起来。 水合捏着酒方又再三仔细的看了,“酿制这个灵酒,手势和材料还有符阵可都不简单。” 其实,这也是陆总堂对儿子的期许。他一早知道,凭借陆凡生的资质,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弄不出来的。那么他希望儿子能找到靠谱和信任的朋友一起完成这个酒方。哪怕最终没有被圣君选择,依然收获了珍贵的情谊。 宝堂陆家,可从来不是一条道走到黑呢。 陆凡生对单方可是反复看过多次的,他立刻说,“这里面的材料一共需要一百五十六种。我们荟荃剑坞是以种植和培育为主的剑坞,可我这几年打听下来,竟然只找到其中三十九种材料。” 香茅子心算极快,“那不是还有一百一十七种都找不到?!” 陆凡生点点头。 香茅子立刻说,“我们把剩下那一百一十七种材料的名字都抄录下来,大家分头去打听。” 这办法得到了其余二人的认可,香茅子立刻铺开纸张,快速的抄录起来。 陆凡生心眼不少,还叮嘱他们两个,“你们问的时候,不要一下子把名字全给出去,太显眼了。把这些药材拆成几份,然后去打听才好。” 香茅子点头答应了。 水合也说,“我看酒方的最后还有五种符阵,好像是最后一步必须要用到的。” 他慢慢的推导着,“这里面写着,当所有材料都按照要求进行处理后,按照比例投入到石坛密封发酵,此时坛子需要在五种不同的符阵中进行孵化。并每天用催灵决进行催发。” 原来后面那个不同手决的图形,就是催灵决的图谱。 陆凡生说,“这个手决我尝试了一下,变化非常多,大家可以一起学起来,到时候交流。至于这个五个符阵的描绘和破解,就要交给九华师弟你了。” 陆小胖还不知道他香香师姐在符阵方面的天赋,单纯的觉得水合是符修,对符阵肯定有专长。 水合也没推辞答应了下来。 这个时候,香茅子已经快手的抄录好了两份材料清单,把玉简还给小胖,清单和水合一人一份。 “我们先把材料找齐。如果找不到,也要有一个替换的方案才行。”香茅子说。 上古秘方往往就这点不好,里面大部分的材料不是已经断绝了,就是完全换了名字,对应不上。 所以需要尝试很多次,才能成功的找到替代的材料。 三个人商议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利用最近掌门人办寿诞大典的机会,尽可能去坊市转转。 说不定那里因缘际会,能找到不少材料呢。 于是大家决定先各自回去打听一下,最近宾客和其他门派的人都常去哪里,然后再一起过去逛逛。 计议已定,陆凡生和水合就打算告辞。 结果香茅子又跟他们打听起来,“还有一件事需要帮忙。凡生师弟,水合,你们知道有什么适合自修的剑谱么?最好是能够配合的剑阵类型,最好能够速成,尽量不要太贵。” 水合奇怪的很,“剑谱?你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很不错的么,这又是给谁找的?” 别看昆仑是剑修门派,可要论剑谱尤其是剑阵类那种,还真不好找。每个剑坞和山门,都对自家的剑谱敝帚自珍。 而且哪怕是大路货的普通剑谱,昆仑的剑谱也要比旁人贵上三分。 没办法,整个元炁大陆都认为昆仑的剑谱乃是天下正宗。正宗的,自然要贵上两分。 尤其不少昆仑剑谱里,还搭配了几道剑意存在里面。能够让学习剑谱的人,提前体会到不同意蕴的剑意,增强他们的对剑道的领悟。这样一来,就又贵了一分。 至于剑阵类型的剑谱,那都是山门和剑坞的秘笈,基本不会对外出售的。 香茅子其实已经利用通闻灵珏找过了,没有找到,所以才像两个朋友求助的。 见水合问到给谁找的,香茅子回答说,“那不是给我自己的,是给邹星玺和萌萌她们找的。” ——狐狸有话—— 忙死了,飞起来了。稍晚二更,大哭ing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38:剑谱 邹星玺?萌萌? 谁啊…… 水合楞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香茅子口中的那两个人,应该是云瑶小筑里面的前同学。 这倒不完全怪水合薄情。 水合在云瑶小筑待得时日尚短,而且因为开始丢丑的缘故,他一贯独来独往。还没等跟大家熟悉呢,就被带到了外院了。如今他对小筑里同学们的印象都十分的模糊了。 “给她们找什么剑谱啊?”在水合看来,这事跟自己完全没关系。云瑶小筑,那是多么久远的回忆。 香茅子跟他们两个说,“外院跟外门剑坞不一样的。如今算算,又过去了一个学期,小筑的同学们完成了这一轮学业的考核。听星玺他们说,从现在开始,小筑的课程都开始换成积分了,他们今后要开始为学院打工,赚取积分,然后才可以毕业离开的。” 这其实也还是公平的。 开始,是学院小筑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培养学生。 然而当学生们学习完基础的入门内容之后,就要通过各种完成各种任务来换取积分。而完成积分的过程,也就相当于为门派服务,并创造了大量的价值。通过这样的方式,门派才能生生不息的运转起来。 而外院的子弟完成了积分,也等于偿还了培养的恩情。自然可以毕业离开,自由的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积分的数值很高,学徒们想通过完成任务换取积分,一般来说差不多是二十年到三十年时间。 看起来很长。但仔细想想,外院的学徒们多半是从凡人或者落败世家中选拔上来的,能够加入到昆仑这样庞大的门派,并走上正统的修真之路,对他们来说都是恩赐和机遇。 用二、三十年的任务偿还门派,其实也算公平。 要想提前毕业离开,一般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用灵石赎买积分,这个价格都是公开透明的。可这些外院弟子们,往往最缺的就是灵石,很多人没钱交换,只能老老实实的给学院打工,顺便为自己攒些机缘。 第二种就是能被门派更高的山门所录取。这就可以免费的离开了,因为你是门派更优秀的人才,会为门派带来更高的荣誉和贡献。 比如外院子弟加入外门,就属于后一种情况。 在这个学期,很多同学都陆陆续续的选择了不同的地方开始为自己赚积分了。 有些喜欢灵植和清净的女孩子们,都选择去了药圃去种植灵药; 还有的乐意在昆仑坊市的各种店铺当个见习的伙计,工作轻松还有赏钱,是个很不错的差事。 有些热爱灵兽灵宠的,就去找了灵禽阁一类的地方做繁育任务,这种地方看似忙碌,其实却能学到很多实用的技巧,偶尔还能留下一些蛋和卵,是个油水富足的差事。 至于那些在炼丹、画符方面有长处的弟子,更是早早就有了好归属,加入了一些专类的店铺,做满三年见习伙计,就可以有额外的分成。这种类型的弟子,往往是能最早毕业的。 任何时候,都是专才更有出路啊。 本来,山河社的小伙伴们,在这方面是非常有优势的,大家也都根据自己的技能和喜好有了一定的倾向。 就在此时,香茅子却给邹星玺他们传递了内幕消息。 香茅子用通闻灵珏给他们发了留言,告诉山河社的小伙伴,因为掌门的瞒天寿典,外院弟子们也会被开放一个秘境——火丁洲秘境。 在火丁洲秘境里面一共藏了六千五百四十三枚剑州令牌。获得令牌者,都能够加入到外门剑坞。 这个消息,瞬间打消了山河社小伙伴们去外面赚积分的念头。 这种机缘对于山河社的小伙伴们来说,才真是千年难遇一次。他们打算全力一搏。 香茅子把从颜令甄大师姐哪里探听的消息,逐一都告诉了他们。 虽然有六千多枚令牌,可这次参与的外院子弟人数差不多有十万人。平均算下来,一百个人里才有六个人能够进入外门剑坞。 所以叮嘱他们务必要认真准备。 星玺他们群策群力,已经筹划了很多办法。 比如他们已经打算团队作战,相互配合,一起过关。而且还做了几套方案策略出来,有的是解决了在灵境内召唤小伙伴的符箓问题;有的是解决了迷阵保护营地的问题,还有的是规划了如何分配令牌的顺序问题。 对于团队作战这点,香茅子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陈惜梦查阅了很多资料,重点比对了昆仑各外院小筑的特色后,发现其中有一个漏洞可以“钻”一下。 昆仑所有的外院小筑,总数不下数万,遍布元炁大陆各个州郡。然而它们却都是在为昆仑培养最基础的杂役人才。故而虽然根据不同的学院类型有所侧重,但学徒们所学的通用课程,多是围绕着基础技能进行开展的——养殖,繁育,买卖,基础符箓,基础炼器,基础炼丹等等。 所以实际上,大家在武力和剑术这方面的水平,都差得很,基本上除了入门的昆仑立仪剑,就不在继续开展教学了。 那么,能不能就认为,在火丁洲秘境里,大家主要比拼的就是法宝和符箓呢?!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忙着储备符箓和丹药。 后来孙舒尔说了一句,“准备这么多符箓干什么,不如直接拼剑算了。” 孙舒尔就是那个在剑术上一直拖后腿,后来发愤图强,跟着香茅子在立仪剑有所突破的姑娘。 她现在的剑术在整个山河社里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听了她的话,大家都纷纷摇头。 其他人可没有她这股劲头,考试过了之后,衣行歌也没有继续来教授大家练剑。 很多人开始还能自己坚持,到了三个月后,学习任务繁重的时候,就纷纷把剑术放下了。 这么一放,就再也没有系统的练过。 现在让他们拿起剑,估计还没有当初考试的时候水平高呢。 剑术,是最不能骗人的。 不进则退。 可孙舒尔有自己的观点,“你们剑术是放下了,可其余那十万人也都是咱们这个水平的,难道他们就能一直坚持?!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还有三个月,加把劲每天坚持三个时辰,肯定能超过一大波人。” 这个说法打动了同学们。 从第二天开始,小伙伴们又排队站在了演武堂前面的广场上,跟以前香茅子在的时候一样,大家集体列队练剑。 这次站在前面的,是剑术最好的孙舒尔。 跟着练了三天后,陈惜梦提出了另外一套方案,剑阵。 如果他们能组成一个简单的剑阵,相互配合,那是不是在火丁洲秘境里获胜的几率更大? 经过赵平川和李希来的推衍,答案是肯定的。 小筑的小伙伴找不到剑阵方面的剑谱,只能通过仙灵通闻拜托香茅子帮忙了。 讲明白了前因后果,香茅子也把这件事托给了陆凡生和水合。 接下来的几天,几个人每天下午都碰头。 一起奔赴各个坊市去碰运气。 不过这次,他们的运气不怎么太好。 不说那一百一十七种灵植材料都没找到,甚至连一本类似的剑谱也没有发觉。 “怎么会这么难呢?”香茅子有点着急了。 对于灵酒的材料,她不是特别急,因为这个的时间限制没有剑谱紧迫。 火丁洲的灵境,可是三个月后就正式开放了。 而在这之前,留给邹星玺他们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到了第四天下午,陆凡生跟欧阳师兄打听到了一个消息,在鹤径剑郡的离潭坊市,据说有一些比较好的剑谱在兜售。 鹤径剑郡这个地方距离炎井剑郡可不算近,相当于一南一北,直接穿过整个剑州。 如果要去,哪怕走传送阵,也要往返两三天的距离。 因此陆凡生特意叮嘱香茅子,要跟剑坞的师兄们说一声。他们这次干脆把北郡的那七个坊市都转一圈,然后才回来。 这么一走,没有个五六天是不够的。 香茅子听到有这么远,就回去跟大师兄请假了。顺便还想把吞吞也装到灵兽袋里。 结果吞吞不干,最近它迷上了训率耳兽,整天把个小率耳折腾得四脚不占地。如今它认为自己已经有了小弟,断然拒绝了重新回到灵兽袋的安排。 香茅子只能把率耳揣进去,让吞吞跟在外面跑。 好在吞吞自从吞了铁鳞蛟的内丹后,整个毛发都变成金灿灿的了,从外表上看,倒是比以前精致了很多。 等到水合也跟大家一起汇集后,大家就一起往传送阵走去。 对于吞吞如今这种造型,陆凡生真诚的赞了又赞。 陆小胖天生就有这种本事,夸人的时候,那都是真心实意的。他这一路都在吹捧吞吞神武非凡,毛色亮丽威风凛凛,而且表情特别真诚。 弄得吞吞表情愉悦,尾巴翘得高高的。简直已经把陆小胖引为除了香茅子的第二知己了。 大家说说笑笑的走到刚走到传送阵,还没进去,就被人堵在外面。 一身黑衣执事服的金誉冷冰冰的叫住了香茅子,“辛夷师妹,跟我来一趟。” 说完转身就往旁边走去,他这冰冷严肃的话语,让周围的人都用另类异样的眼神看着香茅子。 有一半人是同情,不知道这小姑娘怎么会被黑乌鸦执事给盯住了,真可怜。 另外一半是怀疑,没想到长得挺好的小姑娘竟然被执事们叫去问话,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真可恶! 结果香茅子一行人跟着金誉到了街角巷子里面。 金誉却从纳戒掏出了一套黑衣执事的衣服还有发带等物给她。 香茅子用手捧着有点惊讶。 金誉说,“这衣服那天就该给你的,可是大家都忙忘了。方师兄让我今天给送过来,你以后就穿着吧。” 香茅子却犹豫了一下。 这执事服乃是望舒峰的一个标志,如果她穿上了,让人误会怎么办呢。香茅子颇为担心。 “金师兄,我能不能不穿啊?”香茅子问。 其实换个人,估计巴不得立刻就换上呢。 金誉又抓抓脑袋,“方师兄特意让我给你送过来,你觉得呢?” 香茅子想了想,“可我不是望舒峰的人啊。” “你穿上也不等于就是嘛。” “那除了我,还有别的不是望舒峰的人,还穿这套执事服的吗?” 金誉被香茅子问卡壳了,只能说,“那你先收着吧,等下次方师兄带着你做任务的时候,看他怎么说。” 香茅子立刻把衣服收进乾坤手镯,然后就准备告辞。 倒是金誉拦住她,“别着急,还有个口讯。方师兄说让你做好准备,这两天他要带着你去做台断的任务了。” 台断?!香茅子疑惑的看着金誉。 金誉老神在在的说,“你去过一次就知道了,这次反正也是跟着出个人头,不用你提前准备什么的。” 香茅子“哦”了一声,然后忽然意识到,“就这两天么,可我这几天都不在家呀,我要出去一趟,五六天后才回来呢。” “干嘛去?” “去鹤径剑郡那边,寻找一套剑阵类的剑谱。” “不能改天么?” 香茅子有些为难,“剑谱这个事比较紧急,耽搁不起啊。” 金誉好笑,“你连望舒峰方总领的差事都敢推,什么剑谱竟然这么急?” 香茅子的表情有那么一丝犹豫。 金誉他们是谁,那可是望舒峰的执事,没事还能扒出内幕来,更何况她一副有些心虚的样子。 几句话逼问后。 香茅子不得不交代了,自己是为以前小筑的同学找的剑阵剑法,而且是为了火丁洲秘境考核所准备的。 都交代完了,香茅子心虚的问,“这个,不算违规吧。” 这种提前准备自然不算违规,违规的是香茅子提前把还没有公布的消息告诉了云瑶小筑的同学。 可恰好在昨天,金誉知道的,关于火丁洲秘境开放的消息,已经正式的公布了。 这样一来,香茅子最后一个违规的地方也不存在了。 金誉都敢在六合符阵跟圣君打赌,必然不是那种僵化固执之人。 相反,他可比其他的执事更活泛。 听到香茅子的诉求,金誉眼珠转转,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辛师妹,剑阵这方面的剑谱,你可很难找到啊。”他慢悠悠的说。 香茅子点头。 “你知道全昆仑最好的剑阵在什么地方么?” 香茅子摇头。 “全昆仑最好的剑阵,就在望舒峰。”金誉说。 金誉这不是吹牛,执事们往往是以小队的形式在昆仑巡视,遇到各种意外和突发事件,无论对手多强,他们都要硬着头皮往上冲。 为了保护执事们的安全,昆仑各剑道高手们,都想方设法的优化剑阵,让执事们能够相辅相成的配合,把剑阵的功效发挥到最大,降低个人的风险。 几万年的不断优化和推衍。 望舒峰的剑阵,不仅是昆仑最好的,也是整个元炁大陆最好的。 “辛师妹,你答应我一个交换条件,那么我就去指点你那些外院小筑的朋友们三天。”金誉洋洋自得的说。 “你可别小看这三天,如果是我亲子教导他们,可包管比你买的剑谱强多了。” 香茅子自然是相信话,“那,我能跟你交换什么啊?” 她这样的外门小炼气,有什么能跟金誉这种内门精英弟子交换的呢? 金誉微微一笑,“你去跟陵替圣君求个请,免了我十里吊空狱绝鬼链的更换,如何?” ——狐狸有话—— 困死我了……晚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39:交换任务 金誉试图跟香茅子做交易。 香茅子一听就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哪有那个脸去求情。” 这却是两个人所处的位置角度不同。 在金誉看来,香茅子是被圣君垂青的幸运儿,前程似锦。连她拒绝了圣君的邀请,都能被硬生生安排了见习执事的名头,可见峰头对她的重视。 像她这样的人才开口,圣君为了笼络她,也必定会给三分薄面的。 可香茅子的想法跟金誉完全不同,自己是欠了一屁股债打工还钱的小伙计。前面还有大笔烂账还没算完呢,怎么能好意思开口求情?那成了什么人啊,老赖么。 故而她坚决的摇头。 金誉见香茅子一直不肯,急得直跺脚,“我说你这个丫头,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啊,你只管去开口,陵替圣君很赏识你,绝对会答应的。” 香茅子还是摇头。 陆凡生在一旁忍不住开口,“香香师姐,你可千万别去说。” 陆凡生和香茅子的想法又不一样,小胖也是觉得陵替圣君很喜欢、很赏识自己的香香师姐。 但在陆小胖看来,这种好感度,就跟先天真气一样,用一点就少一点。这样的好东西,必须要用在关键的地方上。万万不能因为不懂事乱开口,把圣君那点好感度轻易就给磨光了。 所以小胖坚持的反对。 金誉一听陆凡生开口,就恶狠狠的盯着小胖,脸黑得跟抹了墨一样。 金誉如此苦逼,不仅要去吊空狱更换十里的绝鬼链,更还有九个月的绝寒冰要去采集。 而这一切痛苦的源头,始作俑者正是眼前这个死胖子。 偏他还一脸正义的在这里跟自己对着干!真是岂有此理。金誉眼神凶悍的盯着陆凡生,就好像在看一个落跑的嫌犯,此刻就应该缉拿归案才是。 黑衣执事的气场全开,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气不说,连指关节咔吧咔吧的响起来。 陆凡生立刻怂了,他偷偷往香茅子身后蹭,小声的叫着,“香香师姐,香香师姐!” 这怂包! 见陆小胖如此窝囊,金誉真想把这死胖子直接拽到绝寒冰狱去历练,让他也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看他以后还敢投机取巧,凭运气过关! 香茅子往前踏了小半步,试图用自己的小身板挡住陆凡生,当然完全是徒劳。 “金师兄,真是不行。我不能去开这个口,对不住。”她说得很诚恳。 金誉不理解,“喂,丫头,你就这么想去看我吊空狱遭罪么?咱们两个交换一下,这还不是两得利么。” 小胖还想冒死开口,香茅子却用手在后面掐了他一下。 香茅子说,“金师兄,倘若这是我自己能做到的事情,自然会答应你。可你所求的事情,不是我本人能做主的,而是要我去请别人帮忙,这不行。” “怎么不行了?” “倘若圣君原本就觉得无所谓,答应了我。这么我就是占了你的便宜,不该如此。倘若圣君觉得不可以,不能答应我,那我说了也没有用。退一万步说,如果圣君因为我的缘故勉强答应了,那不变成了我在为难圣君?!”香茅子的头脑一直很清楚,她慢慢的把这几种可能分说了一通。 “所以我不能去说的。倘若师兄愿意用灵石或者其他我有的资源交换,那我一定同意。” 金誉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可又不想这么就算了,他的脸色很难看,面沉如水。 香茅子等了半天,见他一直没开口,就小心翼翼的说,“要不,我先走了。” 香茅子还打算去鹤径剑郡找剑谱,哪怕不能按照原来的计划,把北境七郡全都走遍,抽空去走一个也好啊。 金誉却又提出了一个建议,“那咱们交换任务,如何?” 香茅子不懂的看着金誉,不是很理解交换任务。 金誉就进一步的说明,“我,去你的那个小筑,指点你的那些同学三天剑阵剑法,你呢,就去替我完成吊空狱更换绝鬼链的任务。” 金誉洋洋得意,“这样总是你能自己做主的吧。” 香茅子指着自己鼻子,“我能行么?我才炼气储海境呢。”香茅子这倒不是小瞧自己,炼气期和筑基期的水平绝对不能相提并论,两者有着境界上的压制。 香茅子是真心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能力,能去完成一个听起来就充满了艰辛的高端任务。 金誉却连连点头,“你肯定行。绝对没问题的。”在他看来在,这个赌约本来就有点莫名其妙,十有八九是陵替圣君弄出来耍他的。如今自己跟这位新人小师妹交换任务,圣君绝对会免除掉她的那份,自然皆大欢喜的。 香茅子又问,“那咱们私下换了任务,长老们会同意么?” 金誉打的就是这个主意,长老们同不同意,那就不关他的事情。反正他已经替小师妹把额外的任务完成了。 总没有道理,让他完成两份任务的。 他连连点头,“能同意,不同意也跟你没关系。” 问了完这两条,香茅子内心就有点活动了。 找剑阵剑谱这件事,其实非常缥缈,弄不好就算去了鹤径剑郡也是一无所获的。 香茅子看了看两个好友,陆凡生也没了主意。 更何况他现在是重点防范对象,金誉正恶狠狠的盯着瞪呢。大有再敢多说话,就立刻要你好看的意思。 “这个交易不成,两者价值不对等。”一个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金誉一扭头,就看见水合正掰着手指计算着什么。 “十里吊空狱的绝鬼链,听起来就非常难。就用三天教授剑阵的任务来还,这两者也差太多了吧。”水合说。其实他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但是从名字上推测,大概也应该是不对等的。 金誉的心这个塞啊。 确实,如果真的是用任务来衡量的,十里吊空狱鬼索的更换,是绝对不能用剑阵教学这样的任务等价抵换的。 可他是真的要跟对方更换任务么?当然不是了。那小丫头能干么?金誉所图不过就是让她开口求个请而已。 这个要求和三天教学任务相比,那就很对等了啊。 可这个话,他此刻偏偏不能明说,噎死他了。 金誉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憋屈的事情,自己倒成了欺负新人的恶霸师兄了。 “那你说怎么办?”没办法,金誉只能粗声的询问。 水合说,“三十次教授,每次一天,每隔三天去一次!” 水合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就把任务拉长到三个月,还每隔三天去一次,留给了山河社同学们足够的练习巩固时间。 可这样,金誉就吃了大亏,他这三个月也做不了别的,时间都被这个教学的任务割得零零碎碎了。 金誉立刻就不干了,“美死你们。还真把小爷和外院那些接了传授任务的普通弟子相提并论了。让我整整教他们三个月?呸!想得美。” 金誉是望舒峰正式的执事,自然也就是峰头正经八百的内门弟子,修为又到了筑基中阶。 像他这样的门派精英子弟,压根就不可能去接一些外院教学的积分任务,那都是外门弟子们才会做的。 正如金誉所说,如果他真的这么指点山河社众人三个月,那就相当于给小家伙们上了一学期的课了,简直要美死他们了。 谈判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拉锯了。 “二十五天。” “五天!” “二十天。” “行了,十天,别废话了哦!!!别蹬鼻子上脸,听到没有。” “十八天。” “你有完没完?!”金誉真的怒了。 这么一来二去的讨价还价后,最后终于讲定:金誉每隔三天去一次,一共去十五天。 香茅子几乎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水合。 整整一个半月的内门子弟教导,讲解的还是昆仑剑阵。 这下,邹星玺他们突围的可能性,会得到极大的保障的。 双方讲定,手决为盟。 心塞的金誉平白增加了一个半月给外院学徒们上课的差事,这心里别提多堵了。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他最后叮嘱了香茅子,“别乱跑,也就这两天,方师兄会发通灵纸鹤来找你的。” 见香茅子点头答应了。 金誉转身驾着飞剑就冲上了云霄,那飞剑几乎是垂直的往上拔起,极为陡险,充分的显示了他此刻心情——极度需要发泄。 眼瞅金誉飞远了。 陆凡生摇头说,“这位金师兄脾气看来真的不太好,香香师姐,你今后可不要跟他吵起来。” 水合在后面跟着补刀,“不过看起来他头脑不太清楚,得罪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幸亏金誉此刻飞远了,不然估计真的要干出以大欺小,残害同门可怕事情了。 根据金誉的说法,香茅子第一次的望舒峰任务也就在这两天。不能走太远。 几个人就重新规划了路线,就近筛选了几个坊市去转转,主要围绕着能不能找到酒方上那些材料进行筛选。 可惜的是,并没有什么突破。 这样在周围逛了两天之后,方忌师兄的通闻纸鹤飞了来,上面写着让香茅子立刻到刑天塔大堂去集合。 这次香茅子没管吞吞,问小胖又定了一些烤鱼,给吞吞和率耳留了一半,就自己出发了。 再去望舒峰,她熟门熟路的就通过传送阵,直接到达了了刑天塔的大堂。 果然,凭借令牌就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大堂,依旧是那个都是黑色石块垒成的屋子。 香茅子站在大堂里面等了一会,她还特意抬头看了,可惜屋顶黑漆漆的,一点都看不出上面有蜘蛛灵兽在潜伏着。 没等多久,方忌师兄就驾着飞剑来了。 一见她,立刻就说,“怎么,金誉没去给你送衣服么?” 香茅子在来之前,依然是纠结了一下,还是穿着自己的衣服来的。 见方忌师兄问起,她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金师兄送了的。不过我又不是正式的子弟,不太好穿执事服吧?”香茅子总觉得这样有点狐假虎威,另外,好像自己就变成了望舒峰的人那样。 她内心有一种隐隐的排斥。 方忌说,“这次我们去执行任务,可需要你穿着执事服。你别多心,它可不仅仅是望舒峰的标志,更代表了一种责任。等会你就知道了,不过现在,还是先找地方让你换上才是。” “衣服带着了么?”方忌问。 香茅子点点头。 方忌就打算御剑带她去禁微楼,找个空房间让她换衣服。 结果香茅子先拿出一大包陆式烤鱼,递给方忌,“这是小胖带给八喜的。” 方忌一看,正是上次八喜馋的口水滴答的那种烤鱼,还有一些没见过的烤肉,估计也是带过来给八喜尝尝的。 他笑了,“难为你们还想着它,先谢谢了。八喜?” 自打烤鱼拿出来,八喜就闻到了味道,早就爬到头顶,眼巴巴的瞅着的。见方师兄托着烤鱼给它,乐死了。 八条长腿高兴得来回踩踏摩擦,发出了刷刷的声音。 方忌对香茅子解释道,“八喜很开心,它在谢谢你。” 他递给八喜,任凭八喜用蛛丝将烤肉都黏走。这才说了一句,“别光吃,帮帮忙。这位师妹要换衣服!” 八喜八只大眼珠一起眨巴,簇簇几声过后,一张张浓密的蛛网,一张张就在香茅子身前张开了。 八喜的蛛丝是非常粗的白色蛛网。 跟一重重白纱一样,没一会的功夫,就搭出了一个临时的类似小帐篷一样的锥形小屋,只有对着墙壁那一面是空着的。 方忌指了指,“这是八喜为你准备的,师妹可以进去更换衣服了。” 香茅子觉得好神奇。八喜搭建的蛛网窝,看起来宛如珍珠一样莹白,又想一个竖起来的白色枣核,还很漂亮的。 她走进去更换衣服。 里面也是非常光滑的,香茅子甚至没忍住,还伸手指戳了戳,不是特别黏,但是非常的结实。 方忌就背对着那个小窝,负手站立。 “师兄,这个小窝是八喜用来休息的么?”香茅子边换衣服边问。 “不,那是八喜用来包裹食物的。”方师兄慢悠悠的说。 正在换衣服的香茅子,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很快,她就换好了。 一身黑色而挺拔的执事服装,衣襟上用银线刺绣这一条小剑组成的花边,又精致、又大方。 连发带也是银黑双色的。 香茅子用它绑了个马尾巴在头顶心。 她本来就是十来岁的年纪,这么以妆扮起来,倒有了几分雌雄莫辩的味道了。 见她换好衣服后,八喜快速的用爪子扒拉那个白色的小窝,三下两下就缠起来不见了,然后有慢慢的潜回到屋顶,看不到踪迹了。 方忌师兄见她都打理好了,就祭出飞剑,带着香茅子冲出了刑天塔,向北方飞去。 站在方师兄身后的飞剑上,香茅子问,“方师兄,我们要去哪里?” “去北郡,距离有点远。你抓紧一些。” 香茅子乖乖的往前凑凑,用手指紧紧抓住了方师兄的腰带。 方忌的脸僵了一下,不过他为了避免尴尬,强忍住没说。 又飞了一会,他们就冲出了望舒峰,从上往下降落,一路向北。 香茅子看到雾气萦绕在周围,跟上次在封狱畛的感觉非常相似。 就又想起一个问题。 她趴在方忌的后背问,“方师兄,上次金誉师兄来送衣服的时候,跟我交换了任务,这样可以么?” 方忌没懂,“什么交换任务?” 香茅子就把金誉想要用去云瑶小筑教学的任务,更换了吊空狱绝鬼链的前因后果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听完香茅子的描述。 方忌却笑了起来,那声音里充满了愉悦之情。 香茅子不懂,“方师兄,我真的能去更换那个绝鬼链么?我怕自己不行,耽误了门派的任务。” 方忌又笑了一会才说,“没事,本来就不用你换的。” “啊?!不用我换。但金师兄已经去云瑶小筑教大家剑阵去啦。那是不是他吃亏了?” 方忌又是一通大笑,连脚下的飞剑都跟着轻微颤抖了一会,“吃亏!这小子非要吃个大亏不可。” “我看他啊,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师妹,你不用担心,这个教训,他是要好好上一次当的。” “师妹,你知道他这个任务是怎么来的么?” “不知道。”香茅子说。 “就是你跟那个小胖子。” “是凡生师弟。”香茅子更正道。 “恩,就是你跟那个凡生师弟,在里面进行试炼的时候,金誉自己跟陵替圣君打了两次赌,结果都输了。这才会有了这样两次的任务。” “这一方面是他贪心,而且眼光也不怎么好的缘故。但另外一方面,这其实也是陵替圣君特意为他安排的一次磨砺。” 是的,这是一次磨砺。 金誉这个家伙,在望舒峰也是一个异数,他为人聪明机敏,性格却有些轻佻浮躁,故而到了筑基中期后,修为进境就停了下来。 这几年,几乎没有一点寸进。 陵替真君也就是看准了这点,这才故意引着他打赌,然后安排了两个最最磨练心智,增加毅力的任务给他。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又耍滑头,还把主意打到了尚未加入的小师妹身上。 这要是让陵替真君知道,金誉的苦头还在后面的。 金誉的那个小算盘,绝对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到金誉不仅要白做小筑的教学任务,还要做双份的吊空狱任务,方副总领笑得可畅快了。 ——狐狸有话—— 最近太缺觉了,我真更不动了……其实,写作是一件需要保证精力的事情啊。今日一更,我要睡觉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40:望舒台断 香茅子拽着方忌师兄的腰带,一路向北飞去。 香茅子如今坐过两个师兄的飞剑,第一个是初来剑州的时候,苏子越苏师兄带着她飞了一会。第二个么,就是方忌方师兄。 这两个师兄的飞剑感觉完全不一样。 原来只是在望舒峰上面短短的滑翔,还不觉得。 这次从望舒峰飞往北境,距离遥远,香茅子一下子就体验到了两者的不同。 苏师兄飞剑的最大特点是稳,其实苏师兄的飞剑也是极快的,却让你没有什么突兀的感觉,总觉得像在水面飘,不带起伏的就往前滑。 这样的感觉简直太舒服了,让人忍不住想去抓空中一缕缕的白色雾岚。以至于当时苏师兄不得不几次叮嘱她站好扶稳了,不要贪玩。 跟苏师兄比起来,方师兄飞剑的特点就是快。 真的快极了。 耳畔都能听见破空的呜呜声。 幸亏方师兄用灵气撑起了防护罩将两个人着在里面,香茅子只能看见灵气罩不断散发出来的防护白光。 可见方忌师兄的速度已经快到了一个夸张的速度。 香茅子盯着地下快速后退的山川河流,粗略的比对了一下,方忌师兄的速度至少是苏师兄的三五倍咧。 “方师兄,我们是很急么?”香茅子在后面小声问。 方忌说,“也不算特别急,不过我已经提前三天就用通闻灵鹤告诉了他们时间。我们自然不好迟到。” 香茅子连忙在心里记下,作为执事是不应该迟到的。 “那师兄,我们这次是要去鹤径剑郡吗?”香茅子问。 北境七郡大名鼎鼎。香茅子对鹤径剑郡的名字最熟悉。 方忌说,“不在鹤径,而是在更北一点的黔楼剑郡。” 北境共一百七十四个剑郡,其中有七个最为主要的大郡。它们是鹤径剑郡、黔楼剑郡、寥白剑郡、营山剑郡、巫蹇剑郡、载年剑郡还有鸣石剑郡,被统称为北境七郡。 黔楼剑郡还在鹤径剑郡更北,那可以说是极北的地方了。 “那我们是要去抓人么?”香茅子继续问。 “抓什么人?”方忌好笑,“哪里有那么多的人抓?再说如果要抓人,也不能这么随便去。除非是当街遇到邪修、恶徒,当场制住后直接带回云浮峰。倘若是查证有罪的门派子弟,总要请长老们派发拘捕令牌,最好申请一个云车飞舟才好出发。不然带回来挺麻烦的,用传送阵也慢。” 香茅子心想,看来这里面的规矩还挺多的。 “那我们这次去是干什么呢?” “金誉没跟你说么?我们是去做一次台断。” 台断?!对的,金誉师兄确实提到了这两个字,不过他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香茅子没忍住,轻声的问,“金誉师兄说,只要我跟着你就行了,到时候自然就知道台断是什么意思。方师兄能先讲一点么?” 方忌心想,这个辛师妹并不见外啊。 这个性格,好! 方忌虽然是出了名的黑脸执事,通常来说,一般的师弟师妹看到他,除了双腿打颤,就是低头快走。很少人有人会主动跟他攀谈的。 故而方忌师兄内心通常都是寂寞的。他对自己人向来都很照顾的,尤其对师姐师妹,他更是格外和气几分的。也不知道下面的师弟师妹怎么会总躲着他走。 不过可惜的是,望舒峰的女修士并不多,虽然不能用凤毛麟角来形容,也差不多要九男一女。 方忌师兄的和善通常没有地方去展示。 如今见这个辛师妹主动跟自己聊天,方师兄内心颇为感动。不过他的语气依然是那么平平的,听起来有点冷冽。 “金誉这个家伙,做事总是不够精细。他应该跟你先讲清楚什么叫台断的。路上还有段距离,我就简单给你讲讲吧。” 台断,是望舒峰任务的一个基本的类别。 一般来说,望舒峰的执事们都轮换着在各地进行值守,主要起到警示的作用。当然,如果有人这么不开眼,敢在昆仑剑州的范畴闹事,那么他们也会毫不留情的把这些人抓回望舒峰的禁狱中。 不过更多的时候,是两方有了一些争议,双方坚持不下,各说各的理,谁也不肯让步。 这就需要有一个比较权威的人来做决断。 那么在申请仲裁决断的时候,双方首先都要发心魔誓,以灵台为魂誓根基,倘若违心弃信则必定灵台崩塌,道基不存。 又因以灵台为魂誓赌咒的对象,故而这个仲裁就被称为台断。 听了方师兄的讲解,香茅子算是对台断有了初步的概念。 不过新的问题又出来了,香茅子颇为担心,“那他们一般都会争议什么呢,倘若争议的内容我们也不懂,那会不会变成乱判啊?” 说起这个仲裁,她却是猛的想起蒙童时期的一个故事。 当初在黄石镇上学堂时,镇子里富户黄家有位长辈过六十整寿。这在凡人间已经是难得的高寿,故而黄家欢喜的请了三天的戏酒。连学堂也放了一天的假,因为程师也被请去喝寿酒了。 第二天上学,众蒙童的心思根本就收不回来,趁着先生没来,一票小学童都分别假扮戏文里的角色在学堂演了起来。 昨天的戏酒,黄家请了府城最有名的“追仙班”来作戏。故事是围绕两个书生而起。冯生和王生乃自幼一同长大的至交好友,双双考中秀才赴往京城赶考。在进京途中,被一个游方散修看破气机,言称冯生必定金榜夺魁,而另外的王生则会厄运缠身落榜而归。而散修又说,他们两个因为自幼相交,气机纠缠,弄不好还会有所转化,劝他们暂时分开为宜。 冯生并未在意,只是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也未如那散修神仙所言,远离好友。而被散修声称今科注定落榜的王生就起了坏心,勾结了一个富户家的浪荡子弟,陷害了好友冯生。设计让冯生进入富家子弟的内宅,假意安排了失窃并声称富家子的侍妾被冯生奸污。 老实说,这个栽赃手段也不算高明,可偏偏遇到了个糊涂的堂官,仅凭状词就一通乱判,苦主反而被当成了贼赃,革去了冯生的功名。冯生不服,准备抗辩,却又被糊涂官当堂打折了双手双腿,最后不得不在街市乞讨。而陷害他的王生,却因夺了冯生的气机,一路举业发达,考中了当年的状元,还打算迎娶公主。 当冯生在街市匍匐乞讨时,却见往日的仇人打马夸街,风采无双,就发下心魔誓,希望能引魔入体为自己报仇。后来引来域外邪魔,造成国家动荡。最终被正义的昆仑大能一剑斩杀域外狂魔,并在金銮殿当场腰斩了黑心状元郎。 这个故事起伏跌宕,又有状元公主,又有飞剑神仙。 看客们没有不喜欢的,尤其是学童们,更是念念不忘,反复品味。 恨不得今天也逃课去继续看戏。 后来程师来了,见他们闹成一团,干脆以戏文为引,问大家这个故事里谁最可恨。 大部分人说是王生,因为他因为贪念,亲自陷害自己的好友; 有人说是那个富家子,为了贪图王生的钱财许诺,就助纣为虐; 还有人说散修,平白无故乱透天机,简直就是勾引别人主动作恶; 也有人说是冯生,为了给自己复仇,竟然引魔入体,不惜以国为基进行报复,这也太过了…… 程师一直默默的听着大家讨论和争执。 最后程师却说,这里面还有一个极为可恶的人被大家忽视了,就是那个糊涂官! 人性有善恶,王生是首恶自不必提,他为了一己私欲,陷害栽赃无所不用其极。而富家子为了贪念帮他,也是助纣为虐。 可是,倘若这个官员能够恪守本分,而不是尸位素餐的这样乱判糊涂案,后面的惨剧,就会被中止在这里了。 而冯生也会疏远了对自己意图不轨的王生,更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程师说,大家都说当官好,可你们看看如果不认真研读经义,研磨自己的你内心,那么就算当官,也只能是助纣为虐,成为凶徒的帮凶。 一个稀里糊涂的人,却要成为判断是非的官员,这往往会促成一场灾难。 程师敲打了他们半天,终于让大家把心收回到书本上。 当初香茅子在角落里聆听,也觉得程师说得特别有道理。印象极为深刻。 万万想不到,到了昆仑之后,她竟然也有机会去裁断是非。骤然间,这段往事就翻上了心头,给了香茅子极大的压力。 弄错了可怎么办?! 那不就变成了颠倒黑白的糊涂官,会引发乱子的吧。 听出了香茅子口中的担忧之意。 方忌解释说,“不,跟你想的不一样。我们可不是去那边听完了双方发心魔誓后,直接用手指头一点,你对,他错。这哪行呐,我们更多的是去做个证人。” 啊?!香茅子不懂了。 “我们去到现场之后,首先要见证原告被告双方的心魔誓词,然后把他们的证词都录入到玉玦中。倘若事情复杂,我们还要多方考证,找寻各种人证去还原当时的场景,用回溯影探查蛛丝马迹,力图不错漏一点线索。然后拿回去给长老们进行判断,最后以公布的结果为准。” “师妹,望舒峰能成为昆仑的执事,并为天下膺服,靠的不只是手中的剑,而是天下公心。” 天下公心,这四个字香茅子觉得特别神气。 她在后面默默记诵着方忌师兄的话,对即将到来的台断充满了向往。 “方师兄,那一会你就要开始搜集证物、找到各种蛛丝马迹出来了,对不对?” 听出她口气中的向往,方忌不禁好笑,新人总是这么积极。 “我们这次去的任务只是一场买卖纠纷,不涉其他,其实没有什么好搜集的。”方忌顿了顿,又说,“其实倒是越溪石滩那边,有你想看到的搜集物证,排查线索的案例。不过你当初也在现场,又是人证,到不好涉及此地,不能带你过去了。” 香茅子理解的“嗯”了一声,“方师兄,越溪石滩的事情,真的是有什么人在故意作恶么?” 香茅子并不知道陵替真君已经找到了不少证据,她一直以为那是一场意外。 对于这个问题,方忌只是淡淡的说,“还在查探之中,等长老们决断吧。”他再不肯再多透露任何内容,其实在越溪石滩,最近留在现场探查的执事们发现不少微妙的内容,但这些内幕,却不会跟涉事的人证多说了。 香茅子不知道方忌内心的尺度,她见方忌不说,就打听此行的台断内容,“方师兄,你说这次的台断是个买卖纠纷,那这是什么样的纠纷啊?他们自己买卖生意后悔了,为什么还要执事们去做决断呢?” 方忌心说,这不是师父有命,让你去跟着开开眼么,不然你以为我这么有空?! 不过他还是开始给香茅子讲述了这个事情的大概情况,这也是慢慢让她从简单的地方入手,逐渐熟悉望舒峰的一个过程。 “这个纠纷其实并不复杂。而且三方都是昆仑子弟,有名有姓,极好找人。” “事情是因黔楼剑郡的德崇药坊寄卖了假劣灵植而起的。” “德崇药坊是黔楼剑郡比较老的世家药坊了,他们除了出售本家炼制的丹药灵草之类的灵药。对修士们的寄卖也不拒绝,分成的比例不高,只收一成。还有专门的长老帮忙验看灵草灵药,标注等级。故而无论是买卖双方,都乐意在它里面交易,图的就是一个省心放心。它们家的生意极为红火。” 香茅子说,“听起来,这个德崇药坊很靠谱啊。” 方忌说,“正是。德崇药坊的声誉非常好,能在黔楼剑郡开启千年不倒,并成为黔楼剑郡第一大药坊,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也正因为这样,当有人生成在德崇药坊买到了假灵植,才会备受争议的。” 香茅子很单纯的跟师兄讨论,“那会不会是买的人弄错了啊?” 方忌苦笑道,“这也不太可能,买的人是舒仪剑坞的泰否境修士。舒仪剑坞是个丹坊剑坞,在剑州九百多剑坞里能排名加入到前二百名,也算是薄有名气。这次他们采买的婴碧柳桃,乃是他们坊主为了掌门寿诞加入寄海秘境而准备的灵药。却因为买了假的,一炉丹药全部报废了。” 本来香茅子只是单纯的听热闹,可当她听到“婴碧柳桃”四个字的时候,不由一怔。 婴碧柳桃,正是逆旅酒那一百一十七种灵植中的一味。 这还是这么些天,她唯一找到的相关信息呢。 可接下来,她又内心流了无数瀑布般的眼泪! 刚刚方忌师兄说这是一个筑基五境的修士所购买,更是为金丹期的坊主所准备的。 那,那这个逆旅酒得多高端啊! 这给材料,他们就算能找到,能买得起么?! 方忌不知道香茅子在后面已经泪流成海,还在继续跟她讲解这场官司,“买家花了大价钱,在信誉口碑都极好的德崇药坊却买到假灵植,而且这个灵植还引爆了丹炉,自然不干。找上了德崇剑坞,让他们给个说法。” “不过这个灵植却不是德崇剑坞的,而是他们帮忙寄卖,故而又联系上了卖家。卖家也是昆仑的子弟,是道禹剑坞的一位点海境修士。” “三方在一起碰头。卖家却矢口否认自己交出的灵植是假的,并声称当初这个碧婴柳桃也是德崇药坊大长老查验无误才封印好的,而且并评为了高阶灵药。这说明自己交出去的灵药,不仅品相完好,而且灵力充沛。” “那名道禹剑坞的修士反而认为,舒仪剑坞的丹修是因为自己炼丹的手法不纯属,导致了炼丹炸炉,为了降低损失,故意来诬告自己。要求对方道歉,并赔偿自己的名誉损失。” 还能这样?! 香茅子听得津津有味,“方忌师兄,那到底是谁在说谎啊?” 他们这么讲着基本信息,不知不觉的就飞了一路。 方忌指着前面的十二座连排的高楼说,“黔楼剑郡到了。到底是谁在说谎,不如马上去亲眼看看。” 一催飞剑,就直奔中间的高楼外楼台而去。 黔楼十二台,破云落剑来。 ——狐狸有话—— 不好意思,今天晚了。另外,马上有一位故人要出场,猜猜是谁?很早很早的故人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41:故人 方忌师兄把飞剑落在那连排高楼外侧的大平台上。修士们乘坐飞剑,倒是比较自由。 倘若是乘骑飞禽灵兽,则要按照指挥,落在被插着旗帜的地方。那些旗帜在空中迎风飘扬,不同的颜色上面绘制了不同的图形,看起来辉煌多彩。 香茅子虽已经不再是那个初入修真界的小菜鸟,可每次看到那些张开翅膀有一丈长的灵禽们,拖着长长尾羽唳叫着落下,她总是会看得目不转睛。 这些灵禽,真的太美了。 黔楼剑郡以高楼入云而闻名。 云楼十二则是它的标志。 方忌师兄带着香茅子就来到了其中最大的穿云楼,在顶楼中堂最好的位置,有一个特别高的门脸,上面用烫金字书写着四个大字——德崇药坊。 这里,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方忌和香茅子的服饰非常特殊,通身漆黑,襟绣银剑。他们两个一走进德崇药坊,就有个面相和善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 “两位执事,远道而来,江某真是不胜感激啊。”此人正是德崇药坊的大掌柜江耕田。 在外人面前,方忌师兄的冷煞之气,总是免费赠送的。 “职责所在。”方忌师兄冷冷的说了这四个字。 香茅子处处学着她的方师兄,小脸也绷得紧紧的,沉默的站在方忌师兄后面。她这样雌雄未辨的年纪,又换了执事服装,还把头发都拢到脑后扎了根马尾巴,乍一眼看上去,倒像个小修士一样。 德崇药坊乃是黔楼剑郡的一流药铺,此刻里面还有几十个修士在买卖问价。方忌师兄进来的时候,里面还是热闹喧哗的氛围。 不过自打黑衣黑脸的两位执事往大堂中一站之后,药坊大堂的声音忽然就低了下去。 大家都不自觉的开始小声,周围的空气都自发转冷了几分。 江掌柜见多识广,知道望舒执事到哪里,都是免费高效的寒冰符。 他满面含笑的对方师兄说,“两位先里面请,您二位路远而先至,不愧是望舒峰的精英。不过那两位当事之人还都未到,不如二位请进内间略坐稍待。” “我们这里虽然比不得四大天峰那么物丰厚饶,可却有几味灵药焙茶,乃是我们家自己研究的方子,外面却是没有的。不值什么钱,大家尝个野味吧。”江掌柜嘴上这么说,脚下不停,就引着方师兄和香茅子走进了一间静室。 这净室布置的极为雅致,头顶刻着隔音除尘的符箓,脚下铺着不知是什么兽皮制成的整块的地毯,踩上去脚下松软,却一点声音没有。 香茅子一进来就判定,这兽皮之下,一定还有聚灵阵。 因为这里的灵气显然比外面还更浓郁了三分,让人入室就身心愉快。 在屋内的角落里,一个三尺高,青玉雕成的云浮峰正袅袅的倒流着沉香,那青玉香炉上面珍禽翱翔,仙人指路,一派的仙家气象。 好奢华啊。香茅子悄悄的观察着。 有伙计送上了三杯灵茶,又悄悄的退下了。 这种静室,大一些的商铺都要设置那么一两个,就是为了一些大生意谈判和交易之用。 不过今天,却被他们用来台断了,真有一种暴殄天物之感。 江掌柜一个人也能自言自语的聊下去,全然不在意这两位执事一句话都不说,他笑眯眯的让着,“你们远道而来,这味桃桡灵茶乃是最宜人解乏的,闻一下,是不是有股清甜的味道。” 香茅子一时间没忍住,就端起来闻闻,果然很清甜。不过她眼角一抬,发现方忌师兄冷冷的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跟一把出鞘的利刃一样。 她立刻放下茶杯,目视前方,双手放在膝上,学着方师兄也不动了。 他们两个摆出这种泥塑的样子,纵然是舌战莲花的江掌柜,也终于是瞠目结舌,哑口无言了。 好在,江掌柜没有为难很久。 门再次被推开,小伙计引着一个鹅黄修士服的修士走了进来,江掌柜终于见到了一个活人,简直是含泪奔了过去迎客,“哎呦,善游兄。多日不见,来来,入座入座。” “最近这几天还好吧?”江掌柜热情的寒暄。 结果这位善游修士眼圈一红,摇摇头,“我师父现在还在闭关,至今未出。这次掌门人瞒天寿典的机缘,怕是,怕是他……” 江掌柜恨不得给自己抽一耳光,自己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这位善游修士就是本次的苦主,舒仪剑坞的一位泰否境筑基真人。 善游修士跟德崇药坊也算是老主顾了,这次为着掌门人寿诞,他师父莨盈真君打算通过炼丹冲击下一境,并去寄海秘境求机缘。 结果却因为这株假灵植,满盘皆熟。不仅丹药失败,而且因为这次的炸炉,连境界都倒退了。 这味灵药却是善游真人亲自为师父采买回去的,并经由了德崇药坊双重保险,还是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善游真人觉得自己一定要讨个说法,绝对不能跟这个卖假药之人善罢甘休! 房门再次被小伙计推开,这次他带进来一个年纪不大的男修,看起来倒是眉目清澈,不似那等奸猾之人。 此人穿着一身白色修士服,有着暗蓝色的花纹,在袍角和衣襟的地方都绣着浅浅的黛色小剑,并不特别显眼,只凸显得这身衣服异常精致好看。 江掌柜见被告也来了,就叮嘱小伙计,“去请桑师也来。” 小伙计应声去了。 善游真人一见这位白衣修士,立刻横眉立目,拍桌大怒,“就是你这个骗子,我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后来的这位白衣修士虽然看起来年轻,气势却不输善游真人,“你不与我干休?!我还跟你没完呢。好好的灵药卖给了你,你们自己炼坏了,却来诬告我,这种无耻的事情,我岂能放任你们污蔑糟践?!” 这两人一见面,就怒目相向,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方忌从他们进来,就开始细致的观察和分析着每个细节,但是他一直沉默的坐着,并不多话。 而江掌柜则忙着和稀泥,“都是昆仑子弟,自己人,自己人。慢慢分说,误会总能解释清楚的。” 可现在这种情况,这两个人又怎么能听得进去呢。 香茅子从这位白衣年轻修士一进门,整个就紧绷起来。 她内心简直奔腾着一万只吞吞。 好在她开始的时候学着方师兄的样子,做出黑脸高冷的状态。 现在整个人僵硬紧绷,倒也没显得格外显眼。 后面进来的这个人,她居然认识。 而且不仅仅是认识,这个人,可以说对她有极大的恩惠,甚至改变了香茅子全部的命运。 这位白衣修士,就是当初给香茅子升仙令的那位明鋆仙人。 “有女,香茅子者。三尺九寸高,瘦小枯黑,眉清目朗。以一人之力斩杀噬人鼠一头,血战两头不敌。其志可取。” 当初,就是这样一位仙人,从可怕的噬人鼠嘴下,将她救了出来。 还给了她一枚改变宿命的升仙令。 如果没有明鋆仙人当初给她的那枚升仙令,她到现在恐怕还在黄石镇生活着,也许能做工赚钱,也许被后娘因聘礼随便打发给了什么人。 可以说,没有明鋆真人,就不会有今天的辛夷。 香茅子内心念念不忘,她想找到明鋆仙人,当面跟他说一声谢谢。 可她在云瑶小筑的时候,一直是封闭式的教学,根本没办法去找人。 等来到了剑州,这才发现剑州的昆仑修士,居然有差不都十万之众,山门罗列,剑坞横陈,更是无处下手。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碰到了。 香茅子内心坚信,一个连凡人小女孩都会去救助的明鋆真人,绝对不会是骗子。对最普通的小村姑,都能善待,给她机缘的明鋆仙人,又怎么可能用假灵植骗人呢?! 明鋆真人一定是无辜的。 不过香茅子还是牢牢记住自己的身份,她现在是昆仑望舒峰的见习执事,要以责任为先。 她强迫自己深呼吸了几次,平复着内心的起伏的情绪。 香茅子这边呼吸粗重了几分,到让一旁的方忌师兄摸不到头脑,辛师妹这是为何而激动呢? 房门第三次被打开,这次进来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筑基修士。 一看到这位修士的样子,善游真人和明鋆真人都不再争论了,这也算是对这位年老修士的尊重。 修士们的样貌虽然也多少有些差距,不过向这位修士这样宛如老者的摸样,却是他寿限即将到来的缘故。 感同身受,通常来说,修士们都会对这样的修士格外的礼让三分。 见人到齐了。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江掌柜开始将大家都介绍给两位执事,开启今天正式的议题。 “这位是原告,舒仪剑坞的丹修,善游真人。” “这位是被告,道禹剑坞的剑修,明鋆真人。” “而这位,”江掌柜一指最后进来的苍老修士,“则是我德崇药坊的首席鉴药师,桑平韵,桑老。” “这件灵植真伪的案子,经手人就是他们三个人,请执事台断。”江掌柜拱手说。 其余三人也一起施礼,“请执事台断。” 方忌师兄从纳戒里拿出一枚银色的灵剑,上面写着“望舒”两个上古篆字,而背面则铭刻了一些繁奥的灵纹。 他把令箭一头捏在自己的手里,而另外一端这平放在桌面上方之处,灵气运转,“心之在体,九窍循理。真人之言,不易不颇。望舒银令,台断因循,如有伪辞,神毁其道。” 方忌师兄的表情极为严肃,那银色的令箭也流淌着隐隐的光泽。 善游真人、明鋆真人还有桑老,都各出了一根手指,轻轻搭在了银色令箭的上面,同时沉声誓约,“望舒银令,台断因循。如有伪辞,神毁其道。” 然后,他们各自的注入一股神识进入令箭,令箭的银光忽然大盛,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法则震颤了一下。 这,是心魔誓成之故。 誓约已定,方忌师兄收起了令箭。 心魔誓,是修真者们最为严厉严肃的一种誓词,因为它会牵动气机,在将来破关晋级的时候,化作对自己心境的考验。 但是心魔誓顶多也就是考验而已,也有的人内心坚持认为自己杀人是为了正义,或者心智强大到不怕心魔考验。 那么这个新模式对他来说,丝毫没有任何用处的。 所以心魔誓是自己给自己的枷锁,并不能完全凭借它来判定真伪。 越是低阶的修士,对心魔誓的依赖和反噬越是严重,到了金丹之后,心魔誓的影响就微乎其微了。 到了元婴圣君那个级别,心魔誓就跟吃瓜子一样,可以随口说几百个,也毫无影响的。 见大家都发了心魔誓,方忌师兄让他们开始陈述事情的过程,并手中捏住一枚玉玦,开始记录。 明鋆真人最先开始诉说,“今年年初,我已炼气大圆满,且境界稳固。于是禀明师父,出去任务历练寻找机缘。当时接了在覃州诛杀了三个月的异化凶兽的扑杀任务。” “开始我们还只是随机进行绞杀,可后来异化凶兽出现的地方越来越多,一起做任务的诸位师兄弟们都散开了,我追随着一个特别凶残,已经猎杀了几个村落了黄昭甲兽,要把它拿下。” “这个甲兽的行迹一直隐藏的非常好,它很有耐心,每次屠村之后,立刻隐藏行迹,并潜伏多日,才会开启下一次的杀戮。我用了隐形术和追踪术,跟了它很久。结果无意中跟随着这个黄昭甲兽深入了十万崇山的西边界外围。在哪里发现了一处蕴灵谷地。而在脉心山崖内的位置,长了三株并不认识的灵植,当时它们正在花苞期,灵气萦绕,有荧光日夜闪烁,一看就绝非凡品。” “那黄昭甲兽不知道怎么寻到了这三株黄阶灵植,却是在等待着它们花开的最佳状态。我出手欲夺下这份机缘,却不想黄昭甲兽异常难缠,我跟它斗了三天三夜,血战到最后,才终于守住了这三株灵植。当时我斗得太狠,属于惨胜,体内的经络都濒临迸裂的状态。” “我便没有犹豫,摘下这三株灵植放入玉匣。布下简单的小遮天阵,立刻尝试筑基。因为当时的状况实在是太危急了,如果不尝试筑基,等到灵气维系不住破裂的经脉,我可能就会变成废人或道消。” “不过庆幸的是,我因为大圆满境界已久,也筹得了一枚筑基丹,并随身携带在了身上。因此,虽然冲击的环境不甚理想,却也勉强支持。” “可当时我的经脉情况太过恶劣,哪怕已经服用了筑基丹,在灵台转化金液的时候,竟然维系不住了。在这样危机的情况下,我只能貌死尝试服用了一株灵植。这灵植入口即化,在灵脉中四处游走,却能拉出一层银色的丝网,从而稳固了我几乎破裂的经脉,终于灵台化液,筑基大成。” “我这也算因祸得福,不仅没有死在野外荒谷,还侥幸筑基成功。我知道这灵植绝非凡品,就特意拿回来出售。可问了几家店铺,不曾想居然没有人能认出它们的品类名字。” “后来我拿到了德崇药坊,有这位桑老进行鉴定,判定它为黄阶上古灵药,婴碧柳桃。” 说到这里,明鋆真人的自述也就结束了。 接着说的是桑平韵,“我自小就喜欢钻研古籍,又爱炼药,后来干脆就走了丹道,成为一名丹修。虽然修为平平,所幸专精一门,在辨药上倒有几分专长,蒙东家不弃,给了我一个辨药师的衔头。” “这位明道友拿来的灵植,是我在上古灵植辨析中曾经看过的,绿色花苞,宛若母胎,花开结婴,借天地气。老实说,这种灵植乃是给金丹冲击元婴之人体悟假婴境界准备的。” “开始我也没认出来,听了明道友讲述荒谷口服,竟然连濒临破碎的经络都能拢住,并宜居筑基成功了。我这才怀疑它会不会就是婴碧柳桃,当时也翻出了玉玦,详细对照,所有特点细节,都能一一对应。而且剩下这两株的灵植,灵气极为充沛完整,我这才确认它们就是传说中的婴碧柳桃。” “当初,我们德崇药坊提出要收购这两株灵植,可明师兄觉得不划算,要选择寄卖分成的方式。我们自然尊重他的意见,也同意了。于是验证好了,封在玉匣中,准备月末在坊市中进行拍卖。” “结果不到两天,善游道友就来药坊中寻找,我们是药坊,他们是丹修,各种关系却比明道友这边密切。故而掌柜的狠狠心,把其中的一枚,匀给了善游道友。” 这下子连香茅子都听明白了。 因为明鋆真人采取分成的方式,你们关系好,就便宜的处理给了自己相熟的老主顾。 虽然分成的钱少赚了不少,但最大头的损失,还是在明鋆真人身上咧。 啧啧啧,真是奸诈啊。香茅子默默的想。 “虽然关系好,也只是免去了拍卖中的溢价,具体出售的价格,我们依然是按照黄阶灵药去定价,也不算违背行业规矩。”桑老慢悠悠的解释。 “这两个价格,在交易之前,我分别跟买卖双方发了通闻灵鹤确认过的,大家都没有争议。于是拿出了一株,当着善游道友的面,请他验货。” “而当时,善游道友也是查探过的,并没有任何的疑问。对不对?”桑老说。 善游真人点点头,承认桑老所说。 “后来,善游道友就拿了玉匣回去了,等到七天之后,他却跑过来,声称自己买到了伪灵药,要我们包赔所有损失。”桑老继续说,“对于这点,我们药坊不能接受,而明道友也不接受。” 现在听起来,完全是善游真人没有道理。 这在凡间,倒是有个词,叫做碰瓷。 难道,修真界,也有这样的事儿? 香茅子偷眼瞅着方忌师兄,发现从头到尾,方师兄都在用玉玦默默的记录着什么,脸色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见桑老说完,方忌师兄才说,“你既然说自己买到了假灵植,总要有个依据,你的依据是什么?” 善游真人显然有备而来,他大喊一声,“我有!” 说着,手腕一翻,却是从自己的纳戒中,摸出一物丢在了桌子上。 咚! 香茅子一看,却是个巴掌大的金属碎片,里面沾了很多黑色黏糊糊的痕迹。 ——狐狸有话—— 大家端午快乐,今日一更,我回家补觉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42:太玄 善游真人翻出来的金属碎片上面沾满黑乎乎的痕迹,里面凝结了一层油垢般的东西。 而他底气非常足的将这块东西拍在了桌面上,“这就是我的证据。” 善游真人拿出来的东西,香茅子隐约觉得,应该是丹炉的碎片。她在萑丘阁多时,对各种废旧灵器的碎片可以说极为熟悉。 不过仅凭一个碎片,香茅子可看不出什么名堂。 香茅子立刻偷眼去看方师兄。 方师兄仍然是那种冷淡平静的摸样,似乎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香茅子立刻淡然了,有师兄在,绝对没问题。 见众人都用狐疑的眼光看着自己,善游真人解释,“此物乃是双耳龙蛇鼎的碎片。也就是我师父莨盈真君炼药后炸炉的碎片!” “这碎片,又能证明什么呢?”明鋆冷冷的哼了一声。 善游真人露出了讥讽之意,“像你们这种剑修,自然看不懂这里面的玄机。但是我想桑老和江掌柜,却是可以察觉这里面的不同之处吧。” 瞬间,同为剑修的方忌师兄觉得自己跟个靶子一样,上面插满了免费的箭。 不过他在外面深沉惯了,表情不改,善游真人也是个心大的,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一杆子,已经实实在在的得罪了望舒峰的执事们。 望舒峰,可都是纯粹的剑修。 桑老拿起了那么碎片,反转着来回检查了一下,甚至还侧着光看了一下。然后他没说话,又把碎片交给了江掌柜。 江掌柜看得更加仔细,甚至用小指的指甲抠了抠那墨色的污垢。 然而那黑色粘的相当的牢固,哪怕江掌柜已经用了三分的力气,还是依然没能对它进行任何的去除和破坏。 江掌柜和桑老对视了一眼,那眼神中似乎有一些领悟之色。 方忌和明鋆也都看到了江掌柜的做法,却并不明白他们此举的意义。 桑老开口,“这个炉鼎,也是你师父平日炼丹所用么?” 善游露出了一抹骄傲的表情,“像我师父那样的丹修,平日炼丹有大小丹炉不会少于十余个。不过这个双耳龙蛇鼎乃是他最为心爱的一个丹炉,故而才会在最重要冲级的时候,才拿出来使用的。” 香茅子非常好奇,一直盯着那个碎片看。 她在旁边看得出神,却没有开口。 不过江掌柜是个精明的人,早就看出来小姑娘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碎片,也就顺手把碎片推了过去。 香茅子连忙先看了方忌师兄一眼,见师兄没有反对,才轻轻的接过来,也学着桑老的样子,慢慢的观察着。 那边桑老继续说着自己的看法,“我记得,贵师尊求购了那株婴碧柳桃,是为了炼制冲击元婴的丹药。不知可否透露选用的是什么丹方?” 都闹到了望舒峰执事的面前,自然也没什么好隐瞒了的了。 “是胎生壶相丹。”善游骄傲的说。 别人还都不明白,毕竟丹药有数万种,而这个丹药明显又是比较冷僻的。 不过桑老听到了这个名字,却反复的点头,“大手笔,大手笔!” “桑老,怎么?”明鋆问。 桑老感喟的说,“老夫也是早年在古卷中看到了这个丹方,胎生壶相丹,是飞涨珍惜的地阶灵药。这个药在炼制的时候,就能多次引发修者气机的变化,形成假婴凝结的状态,提前让炼制的丹修感受到元婴大成的气机和微妙之处。而当丹丸炼制成功之后付下,更是可以丹为引,借天孕婴,化为护婴像,为晋升元婴提供极强的助力。” 香茅子这种炼气小修士,哪里听闻过这种神奇的丹药,脑子里努力转动,拼命的往里面塞东西。 其实香茅子现在还没察觉,这就是外门子弟和核心精英的区别,每天日常的生活,见识,甚至接触的内容,就这样一点点的拉开了距离。 倘若她只是一个朴素认真的外门弟子,虽然她会很用功,也会获得一部分门派的资源,可是她能接触的世界和所获得的咨询,却远远不能跟内门核心的精英弟子相比。 而在未来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修行中,他们的差距,就会被越来越大的拉开了距离。 不过香茅子现在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她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丹药太神奇了,想不到婴碧柳桃这样的灵药这么厉害。 桑老继续说,“据我所知,胎生壶相丹乃是至圣的灵药,所用只要,都要至纯至净,方能借天之道,结为婴灵。” 说到这里,桑老却又停口了。 善游用力的点头,“桑老说得一点没错。这胎生壶相单,确实是需要天下至灵、至纯之物才能炼制出来。其他的材料,我师父因为机缘巧合,已经凑齐多年,因为一直就差着这一味药,才一直没有开始炼制。结果就在师父打算冲击寄海秘境的时候,我又找到了婴碧柳桃。” “而且还是多年合作愉快的德崇药坊查验过的灵药,这才放心的直接拿来炼药。没想到,就出现了这种事。” 善游真人说着的时候,情绪依然非常的激动。 方忌师兄忽然问了一句,“那么,这些事情跟这个碎片有什么关系?” 善游就是一愣。他以为自己说了这么半天,大家肯定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结果现在方忌师兄一问,他才发觉,不仅是方忌师兄,连明鋆也是皱着眉头,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 还是桑老为大家进行了解释,“这个胎生壶相丹,因为用的都是至灵至圣的灵药,那么无论丹成,还是炼制失败,都不应该出现这般黑垢在内壁之上,我方才观察了一下,这团黑垢之牢固,深入鼎炉之深,也是老夫前所未见的。” 听了桑老的解释,香茅子自连忙侧过碎片,这才看出,在鼎炉侧壁和黑色污垢之间,有一层极为细薄的银线。 香茅子立刻想起来了,慕乐生曾经指点过她,炼制炉鼎跟其他的灵器有一个地方是极为不同的。 那就是在它们的内壁,一定要附上一层琉银晶珠,琉银晶珠是一种极为坚硬并且延展性非常强的特殊宝材。 用它挂在鼎炉的内部,那么丹炉的灵气传导不会受到影响,而它非常细密的材料特性,却不会让鼎炉沾染任何材料的灵气和药效。 这样才能保证每次鼎炉炼制丹药,前后不同丹药的药效,不会因为药力的渗透而相互沾染。 不过琉银晶珠的价格非常昂贵。 大部分的药鼎,也只舍得轻轻沾一层而已。 只有极品鼎炉,才舍得用琉银晶珠铺就厚厚的一层,甚至连侧面,都能看到一丝银线的地步了。 显然,善游师尊莨盈真君用的这个鼎炉,是极好的灵器法宝来着。 明鋆也听到了这句话,他不满的质疑,“话都然让你们说了。虽然我不懂什么炼丹,不过我也请别的丹修帮我炼制过丹药,无论什么灵丹,所需要的灵植多多少少都要若干株,甚至还要其他的矿物和内丹之类的东西。那么多灵药灵植,你们凭什么断定是我的婴碧柳桃不对呢?” 明鋆的说法,其实非常有道理,胎生壶相丹里面的君臣灵植,都是极品黄阶灵药,还需要无须海葵胆等珍稀海灵植物。 可善游却非常肯定,“我师父一直以来,就把结婴的希望放在这个胎生壶相丹上,所以他准备材料是非常仔细的,都要再三辨认和确认后,才能收入自己的囊中,只有这次的婴碧柳桃,是因为寄海秘境开放时间的问题,没来的仔细详查。” 善游补充说,“而且凭借我师父的炼丹手法,别说不可能犯了炸炉这种低级的错误。就算炸炉了,它内胆这层黑灰污垢,你们也没办法解释!” 明鋆说,“没办法解释的事情多了,这跟我的灵植没关系。你赖不着我。” 双方都坚持自己没错,而是对方的错。再次僵持下来。 事情到了这一句,双方的质疑都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 方忌师兄问,“既然如此,那么你们彼此可有什么办法,能进行澄清或者确认的么?” 善游点点头,“有!当初不是说一共有三株婴碧柳桃么?其中一株被这个骗子说是吃掉了,谁知道真假呢。” 明鋆忍不住插了一句,“你再乱说,我可要与你赌斗了!” 善游没搭理他这茬,继续说,“还有一株我眼瞎的买了回去,害了恩师。那最后一株,还在江掌柜这里。我请求用这第三株为凭证,去查验它是否有问题。” 明鋆重重“哼”了一声。 方忌师兄就问江掌柜,“剩下那株灵植还在么?” 江掌柜早有准备,从纳戒里取出装着最后一株婴碧柳桃灵植的玉匣,放在桌子上。 玉匣是合着的,上面贴着德崇药坊的封印。 方忌师兄伸手扯开了封印,打开玉匣,只见里面放着一株非常特殊的灵植。 它的根须上还连着一些泥土,静静的躺在手臂长短的玉匣之中。这株灵植在盛放的花期中,花朵周围有非常稀薄的银色光芒在闪耀,这已经是灵力不太足的表现了。 而在它的花苞之中,花心的位置,有一个花生米大的碧绿色的婴孩躺在里面。那婴孩的头颅身躯都在,四肢蜷缩在一起,虽然它身躯非常小,整个也不过花生米大小,可它的表情却非常的精致,连五官和毛孔,都隐约可见的。 香茅子见到这么奇特又可爱的灵植,忍不住轻声“啊”了一下。 桑老对香茅子微笑,“花心有婴,故而为灵。这就是婴碧柳桃的名字由来。” 香茅子的表情充满了赞叹。 方忌师兄问明鋆,“这是你的那个灵植,没错吧?” 明鋆师兄点点头,确认无误。 方忌师兄又问善游,“你买的也跟这株相似?” 善游也确认,“几乎一模一样。” 方忌师兄最后问,“那么,你们都愿意以这株的查验结果为证据么?” 善游立刻点头。明鋆师兄却犹豫了一下。 善游发现了,立刻夸张的讥讽了一下,“哈,有人心虚了!” 方忌师兄就看着明鋆说,“其实,这位善游指正你的证据,也不算特别充足,如果你有疑虑,也可以拒绝的。” 善游听到了方忌师兄这么说,立刻急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明明就是这个人用假灵植害我师父重伤,甚至境界倒退的!” 方忌师兄却冷冷的说,“刚刚明鋆真人有一句话说得没错,贵师门炼制胎生壶香丹的灵植可不止这一种,除非你能举证其他的材料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不然你也不能强对方去接受检验,并承担后果。我望舒执法为公,不是你裹挟的私器。” 善游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愤怒的瞪着眼睛。 方忌师兄等着明鋆自己选择。 明鋆皱眉说,“其实我不怕查验的,毕竟我自己也服用了一株灵药。但是,这株灵植我却是打算请江掌柜帮忙拍卖。还有三个月不到,山暝秘境也要开放,我尚需要置换灵石,在里面寻找一番机缘。” 明鋆表述的意思,是他不怕查验,但是却不想白白贡献一味黄阶灵药。 善游一听,立刻就说,“如果经过查验,你的灵药真的没有问题,我原价赔你好了。但如果你的灵药有问题,你要包赔我师父所有的损失!所有的!” 香茅子觉得这个善游算盘真的精明,哪里有这种好事情。 果然,明鋆一听就冷笑,“原价?!十倍!如果我的灵药没有问题,你出十倍包赔,你敢不敢?” 善游不满的质疑明鋆,“你怎么不去抢呢?” 明鋆此刻却占了上风,“你可以不接受。我看你才是来强行讹诈,试图占便宜的贱人。” 善游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质疑和嘲讽过,他一拍桌子,也顾不得望舒执事的黑脸了,“难道还怕你不成?!就十倍!” 见他这么说,明鋆也干脆,直接跟方忌说,“我同意,以第三株的结果为准。” 方忌见他们都同意以第三株灵植的查验结果为准,就将手中的玉玦推向他们,“这里记录了三方的供述,还有最后赔偿的内容,你们看看,如果没有异议,就用神识都确认一下。” 明鋆、善游还有桑老都用神识快速查探一下。 核对了内容无误后,确认了方忌师兄关于案情的记录和最终的协议。 然后,方忌师兄重新合上了玉匣,在上面新贴了望舒峰的封印,符纸上还有望舒峰的印鉴,绝难仿造。 方忌师兄贴好封印才收起匣子,连带那块丹炉的碎片,也一并收入自己的纳戒。 然后他果断的站起来。 见他站起来,香茅子也跟着一并行动。 “我会把这株婴碧柳桃和丹炉的碎片,都呈交给太玄峰。让他们出具一份彻底查验后的灵植勘合书。结果会同时告知你们三方。到时候输的哪一方,来望舒峰提交所有的灵石和赔偿,并支付本次台断的费用。” 善游和明鋆躬身应是。 方忌就带着香茅子离开了。 香茅子虽然内心有一万个想要跟明鋆打声招呼的想法。然而直到她跟在方忌后面,踩着飞剑离开的时候,也没有找到这样的机会。 站到了飞剑之上,香茅子才想起来问,“方忌师兄,你刚刚说输的那方还要支付本次台断的费用。我们出来做这个,还要收钱的?” 这时候没有了外人,方忌的态度就略微活跃了一点,“当然,而且还不便宜呢。” 香茅子在后面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听到轻轻的叹息声,方忌好奇,“师妹又是为何叹气?” 香茅子说,“我觉得,望舒峰赚灵石的办法真多。”连这种任务都要额外收取不菲的灵石,这可比他们赤焰剑坞接受门派任务容易多了。 多么?方忌有一瞬恍惚了,但他转念一想,这还是师妹对天峰运转模式的不了解。 不如干脆把送证物的任务也交给师妹,让她尽快熟悉天峰之间运转的模式和关系。 “师妹,等会还要劳烦你做一件事。”方忌说。 “哦,好的。”香茅子老实的回答。 “等一下,我们回到长覃剑郡,你从度空楼直接先去一趟太玄峰,帮我把刚刚的证物送过去。” 对于跑腿和送信,香茅子并没有什么抵触,她本来就是过来打工还账的。 可看到刚刚明鋆真人和善游真人那种针锋相对的样子,她又深深的觉得,这个查验的任务责任很大。 “方师兄,我去能行么?这么重要的东西。”她小心的问着。 结果方忌不以为意,“这算什么,没问题,你直接去就行。” 香茅子还是有点惴惴不安。 结果方忌下一句,更让她忐忑了,“不过这也的确不是个简单差事,太玄那帮穷酸,可十分不好打交道。” “师妹你,可能要受点委屈了。” ——狐狸有话—— 出去过节,回来晚了……不好意思。另外明鋆的身份有个小小的bug,已经调整过来了。都以现在的为准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43:明坑和暗路 “什么委屈?”香茅子不明所以的看着方师兄。 结果方师兄说的是,“师妹,你一会拿着证物去太玄峰的明鉴书阁,找到一个叫做闵苒的家伙,把东西交给他。一个人去可以么?” 香茅子应下了,“好。”这事看起来并不难。 “交东西给闵然不难,难的是催着他们把结果交出来,师妹不知道,太玄峰这些家伙平素惫赖的很,倘若无人催促,这些东西他们能拖到地老天荒去。” “你刚刚也看到了那位明鋆真人和善游真人的样子,他们两个人可都是迫不及待啊。师妹觉得,这份勘验的文书需要多久出来?” 香茅子并不知道查验这样高级的灵植需要多久,她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方忌见她在后面默不作声,也猜出她是评估不出,就换了一种问法,“那师妹觉得,这两位外门的弟子希望多久能看到结论,他们最多能等多久?” 这个问题香茅子却能回答出来,“那自是越快越好。” 她又想着明鋆真人说起自己要去山瞑秘境去探索机缘,而山瞑秘境开放的时间,已经不到三个月了,“最晚也要在三个月之内出结果吧,不然恐怕明鋆真人就来不及去筹备探索山瞑秘境的东西了。” 方忌点头,“师妹说的没错。但凡修士们的台断案件到我们这里,都是希望越快越好,可你知道太玄峰那些家伙,通常给我们一份文书的时间是多久么?” 香茅子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不太好的念头,“不会超过三个月吧?” 方忌师兄哪怕在飞剑上,也要勉强扭头给香茅子一个孺子可教的微笑,“师妹聪慧,这些案件如果不去主动催促,那就多半要拖过半年了。” 香茅子心里一直装着明鋆师兄的事情,着急的脱口而出,“这怎么行!那就来不及了!” 香茅子多少还是为明鋆而担心,怕他会错过自己的机缘。而方忌却认为小师妹的品行真好,果然是我辈中人。 于是他细细的分说,“所以到了太玄峰之后,先去明鉴书阁提交证物,并拿到一份回执。事情到这里,并不难。难的是后面的催卷。” “催卷?”香茅子不懂。 “催卷,就是催促那些书阁的呆子们,尽快的出具文书卷宗。” “不管采用怎样死磨硬泡、死缠烂打、死不要脸的手段,都要逼着太玄峰那些傲慢的书呆尽快的把文书做出来,这才是最难的地方。”方忌顿了顿,“这也是每个初入望舒的执事,最难的考验之一了。师妹,你有没有信心?” 老实说,并没有。 香茅子很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没什么背景靠山,二没有什么亮点优势。听方师兄的意思,连他自己都对太玄峰那些师兄师姐们都没有什么好办法。那么像她这样外院子弟、炼气后期的见习执事,怎么跟太玄书峰的众位精英弟子打交道?! 而且,最最关键的是,香茅子根本不擅长做这样的事情。倘若让她去做苦工、琢磨个什么东西,或者勤连剑法功法之类的事情,她都能勤勤恳恳一丝不苟的完成。 可这种要磨着别人去完成任务,香茅子一想,就头皮发炸,她有些讷讷的说,“万,万一我做不到呢?” 方忌也不打算给新来的小师妹太大压力,“万一做不到也不要紧,拖着呗。反正他们也不会出太大的格子,总归不过半年时间,总是会做出来的。这也是他们的门派任务,完不成还有长老们呢!” 香茅子懂了,这种任务跟他们的台断一样,是峰头精英子弟不得不面对的门派任务,大家不会放任不管,可要说有多热情,却也绝对不会。 都是拖着拖着,赶在最后的截止期限里,才堪堪的完成。 可她不能这样,她手里握着的是明鋆真人的机会,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催着太玄书阁的师兄师姐们尽快的出具这份文书,帮助明鋆真人洗刷名誉,并给他更多的时间去准备材料物质。 想到这里,香茅子决定无论多难,她都要拼尽全力去推促此事尽快完成。 香茅子握着拳头给自己打气,“师兄放心,我一定努力想办法,一定尽早敦促太玄众位师兄们早日结卷。” 跟太玄峰打交道,可以说是整个望舒峰所有子弟最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了。 就拿金誉举例子,你问他到底是愿意去吊空狱换鬼索,还是去太玄峰催卷。 金誉保证选择前者,毫不犹豫。 太玄峰作为昆泰四大天峰的书阁峰,乃是一群喜好精算推衍,热爱钻研的道修大本营,天生跟望舒峰这群以剑为本的剑修格格不入。 而且偏偏太玄峰因为职责所在,委托太玄峰进行甄别和鉴定的东西特别多。两个压根气场就不合的峰头,因为门派任务却要经常打交道。 这日积月累下来,大矛盾不觉,小矛盾不断。峰头之间的恩怨情仇,简直能写出三尺厚的逸闻录出来。 香茅子这个小土妞并不知道,太玄峰跟望舒峰的矛盾,早就好似水火,互不相容了。 方忌听到了香茅子的保证,真是对辛师妹不能再满意了。 迎难而上,勇于挑战。这不正是望舒峰的根本所在么?!辛师妹,师兄看好你。 他正想好好鼓励一下,却又听见小师妹在后面怯怯的问,“可,可我还没想好怎么办,师兄能不能指点我一下。” 对于这样的问题,方忌倒是极喜欢回答的。 方忌师兄开始趁着这段路程,给香茅子倾囊相授各位望舒峰执事的经验。 “我记得风渊师兄当时采用的办法,就是抱剑站在书阁门外,宛如一柄出刃之剑,在明鉴书阁散发了三个月剑意。让那群人忍无可忍,这才赶忙出具了文书案卷,将他打发走了。” 香茅子听着,不免咽口唾沫,“那这位风渊师兄的剑术一定很高绝吧。” 方忌得意的说,“风渊师兄的剑术,在望舒峰总领执事中,能排到前十。” 香茅子一听就是此路不通,“那,那我可做不到。师兄,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方忌师兄听到香茅子这么问,才想起这个小师妹还是炼气后阶呢,很多诸如利用剑意压制、用武力胁迫、用剑啸扰乱对方心神之事都不可行。 哎呀,难办呐。这样就有八成手段使不出来了。 方忌师兄在这边慢慢思考。 香茅子却在消化刚刚的说辞,她的内心其实十分震惊! 震惊于望舒峰众位师兄的“厚颜无耻”,这,这怎么跟以前在童学之时遇到的武力高壮的学童,欺负那些身材瘦小却学习优秀的同学特别像呢。 这,这样不行的吧…… 在香茅子心中,望舒峰众位黑衣执事师兄那神秘高冷严肃的形象,已经快速的坍塌破灭了。 方忌想了半天,勉强又找到了两个例子将给香茅子听。 “一个是以前悦华师妹,她就整天跟在闵苒身后,苦苦哀求,不给做就不走。后来好像采用了眼泪大法,嚎啕大哭。闵苒没办法,就给她做了。” 香茅子站在剑上抖了一下,这种不给我做案卷就哭的办法,听起来也不怎么样。 方忌挠挠脑袋,也觉得这办法不够伟岸光明。 “还有一个是金誉师弟。这小子极为厚颜无耻,他那时候为了在七天之内得到案卷文书。采取了贴身纠缠大法,无论闵苒去哪里,他都死死的追随,哪怕闵苒要去茅厕他也能跟去。缠得闵苒没办法,还是给他熬夜赶了出来。”方忌说,“不过我觉得这种无耻的方式,也只有金誉能做出来,可能不太适合师妹你。” 香茅子真的忍不住了,她长长叹息一声。 方忌师兄分享的这么多办法,没有一个是靠谱的,倘若自己是太玄峰的师兄,绝对打死都不给他们做案卷,这哪里是求人的态度,简直是把人往死恶心呐! 香茅子内心开始万般惆怅了,总觉得自己可能要辜负了明鋆真人的恩情。 她带着试探的问,“那,那金师兄施展纠缠大法又在什么时候?” 香茅子希望这个事情能久远一些,这样兴许时间的力量能弥合太玄峰的怨气,让他们淡忘此事。 “应该就是这个月的事情吧,我记得没多久。”方忌师兄的回答,彻底粉碎了香茅子最后的希望。 一直到了长覃剑郡上方,香茅子都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 他们一路闲聊,却又是回到了长覃剑郡上方。 方忌把香茅子送到度空楼下,叮嘱她,“师妹可以凭借令牌直去太玄峰,师兄就不送你上去了。” 方忌自然是能用飞剑把香茅子直接送上太玄峰。 可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望舒峰的执事嘛,总是能少去一次太玄峰,就尽量少去。 方忌把手里的物证都转交给香茅子,然后看着她慢慢的走进太玄峰 ,瘦小的背影有点萧瑟的味道。 他微笑着在心里鼓励:加油,小师妹。 自己催动飞剑,奔着望舒峰而去。 一个人飞行的时候,方忌师兄的良心终于略微冒头了一次。 方忌师兄想起来,上次金誉用了那种贴身胁迫的手段,几乎没让闵苒领着书阁众位师弟们犯了昆仑十诫。 金誉算是把闵苒给得罪狠了,闵苒放了狠话出来——望舒峰的黑乌鸦们再敢臭不要脸的骚扰明鉴书阁弟子,誓不罢休。 故而方忌才不敢这个时候凑上去,谁知道闵苒他们这群书呆子会准备了什么坑等着他们跳呢? 方忌的良心问他自己:你不敢上去,却让那么乖巧的小师妹上去?这不是坑人么? 方忌轻轻安慰着自己的良心:不要紧不要紧,辛师妹是个女孩子,又这么乖巧,这么可爱,谁能忍心对付她呢,是不是?大不了哭一哭,就跟悦华师妹当年一样。闵苒那个家伙,最是嘴硬心软。 方师兄的良心又说:哎呀,我至今没死绝,一定是因为你的无耻过于强大吧? 方忌师兄只能苦笑:闵苒那个家伙多难打交道!嘴巴多刻薄!难道你愿意去? 那一瞬,方师兄的良心,沉默了。 为了安慰自己的良心,方忌师兄又说 :这也不是我们的错,本来新人就都要去催办太玄任务的,这是咱们这里历来的规矩。至于这次特别难,那都是金誉那小子挖的坑啊,回头我替辛师妹出气,让金誉给师妹道歉就是了。 方师兄的良心立刻说:对,没错,都是金誉的错。绝对不能放过他,要把这小子的任务再度加倍才是。 于是,方忌师兄和他的良心都得到了安慰。 原道灵镜,越溪石滩。 正在河道上方内悄声飞行的金誉,忽然鼻孔奇痒无比,他一个没忍住,“阿嚏!”用力的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这喷嚏着实太过响亮了一些,峡谷又极为安静和封闭,因此这一声喷嚏竟如凭空响了个惊雷般。 结果,河道下方正抱团取暖的乌霜兽,瞬间就被惊到了。 它们“嗷唔”的惊叫着,相互拍打睡眠,踩踏着彼此往水下钻去。 金誉正在排查越溪石滩的真相。 过了这么十来天,乌霜兽受伤和存活的状况终于统计得差不多了。 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的乌霜兽,已经不敢去原来的石滩上生活,此刻它们更靠山谷内测的河道上来回挪动位置。 它们似乎并没有选择到一个适合的位置。 这也是执事们比较惆怅的一件事,倘若乌霜兽长期不能选择一个固定的栖息之地,那么对它们的繁衍生息都是极为不利的。 如果再过半个月还是没有稳定下来,恐怕他们就要想办法将乌霜兽们挪到其他的地方去尝试一二。 这片山谷石滩可能就会被废弃掉了。 可是灵兽们的分布还有对灵气和环境的要求,又是非常复杂的。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一身。如果能不搬动,最好还是不要挪动它们。 这些天,执事们一直紧张的无声的跟踪着乌霜兽来回在这条河道上洄游,却并未发现乌霜兽们有定下来的趋势。 它们,一直非常紧张。 显然没有从那天的异变中恢复情绪。 刚刚乌霜兽们终于游累了,也不敢上岸,只能抱团在水中休息。 却不想被金誉一个宛如雷鸣的喷嚏再次给惊吓到了。 “金誉,你干什么!”四十队的执事队员忍不住埋怨道。他们在这鬼地方熬了这么久,眼瞅着要有一个结论,却被金誉一个喷嚏给破坏了。 金誉知道自己不对,但此刻他却没时间辩解,乌霜兽们正在快速消失。 他看着有一群数目众多的乌霜兽,它们排着队的在水下潜游,竟然钻到了山壁的里面去了。 金誉指着乌霜兽消失的山崖,“看,快看,那里面一定有暗渠水路,它们钻进去了!” 大家凝神,果然看到了惊惶的乌霜兽纷纷消失在山壁后面。 水下,有暗路! ——狐狸有话—— 端午快乐,么么哒。记得打卡后再看,积分蛮多的。很多妹子说,用积分可以省很多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44:线索重重 金誉的一声惊呼,让大家看清了水下似乱实明的情形,一只只仓惶的乌霜兽拍打着鳍翅仓惶的往水下钻去,表面乱七八糟,暗中却藏有章法。 这些乌霜兽看起来是都是往水下钻,而后一哄而散。 可如果细细观察,它们却大致列成了三队,分成三个方向逃逸,其目标却都是往山壁方向钻去。 游着游着,这些乌霜兽的数目就不知不觉的减少。 最后还剩下十几只格外粗壮肥大的乌霜兽,嗷唔嗷唔叫着,拍打水花翻腾,故意扰乱大家的视线。 “这下面的水路,需要探探。”金誉立刻说。 执事们都是果决勇敢之人,既然发现了水下暗渠,就再无犹疑。 有精通水系功法的执事立刻就说,“我来探路!” 他们纷纷自飞剑上跃入水中,展开划水功法,宛如游鱼一样潜入水底,遁着乌霜兽的水路往山壁后摸去。 两名修士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水面又逐步恢复了平静。 等了不到一炷香的时分。 “泼辣”一声水响,一个修士从水下钻出来,兴奋的大喊,“下面的水路很深,连通一个山腹洞穴。” “里面有什么?”有人急着问。 “一时间说不清楚,但应该是些重要的线索,大家都过来吧。如果用避水符,需要有十息符才行。” 十息符,也是避水符的一种。十息代表符箓能在水下支撑的时间。 听到了明确的探路回复信息,众人哪还忍得,立刻纷纷跃入水中,跟着最初探路的执事前行。 还有的拿出了照明萤珠一类的东西,举在水中引领大家照明导航。 越溪的水质极好,入水后碧澈澄明,视线依然非常清晰。 可当他们从水下世界潜入山壁之后,眼前的世界却瞬间换成了另外一番摸样。 山壁后的这段水路幽冥无光,水流极为湍急。哪怕举着萤珠一类的照明工具,也只能看见碧沉的水道隐约弯曲向前,两侧都是山壁孔洞,格外的压抑,这里的水质也变得浑浊了很多。 这样的强的水流,其实游动起来阻力是非常大的。不过修士们都会把灵力运转到身后的足下,借助体内灵力运转模式的改变,快速的推动自己往前滑水。速度竟也不慢。 当他们快速从水下通道出来后,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山腹深处的巢穴中。 这里的环境潮湿压抑,空间却不算小,是一个山腹内洞,极高且深。 洞穴中并没有直接通往外界的换气孔,空气污浊沉闷且充斥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执事们都非常有经验,跳出水面后,立刻用了驱水符和燃火符。驱走身上的湿气,同时点燃了火把,便于查探周围的环境。 在十数根高燃的火把照耀下,山腹内的状况终于显露了出来。 在他们浮游上来的地方,是洞穴内贴近山壁的一处水潭。 水潭里竟然有无数的白骨层叠累积,周围的岸边也有一些散落的骨骸。在水潭边缘的一角,还有几只乌霜兽的尸体,它们身躯惨白膨胀,伤痕累累,且膨胀着散发着刺鼻的臭味。 四十队的执事中,有一个叫做卢任的执事,他因擅长辨认骨骸尸体而闻名。 此刻他过去仔细观察那些白骨,这批白骨层叠累加,数目极大。粗略估计能有数百头之多。 不过里面并没有人类的骸骨,而都是乌霜兽的残骸。 卢任认真的查探后,告诉大家,“这些尸骸应该都是成年乌霜兽的骸骨,看骨骸沉积风化的时间,并不完全一致,应该是多年累积的。而这些刚刚死去还没有完全腐烂的乌霜兽,却不会超过十五天。” 执事们举着火把四处探勘。发现那群从水道摸过来的乌霜兽们都藏在这个山洞的山壁凹凸处。 它们趴在上面瑟瑟发抖,眼珠都睁得溜圆的看着众人,眼睛里反射着晶亮的火焰光芒,非常明亮,数百个反射的光斑瞄着大家,更加诡异恐怖。 尽管这些乌霜兽们非常恐怖,但是此刻的它们,又奇怪的没有一点点声音,安静异常。 金誉看到这种奇怪的现象,忍不住推测,“莫非,这里是乌霜兽的埋骨地?” 有一些灵兽是有特定埋骨地的。 当它们的生命就要走到终点之时,这些灵兽往往会脱离族群,独自走向种群默认的埋骨之地,在祖先们的尸骸旁边安然离去。 没有人知道它们是怎么选择埋骨地的。不过灵兽们的埋骨地都比较荒僻隐秘,一旦被其他的种群或者修士发现,它们就会立刻偷偷更换。 “不,这里不是埋骨地。”四十分队的骨骸辨认专家是执事卢任,他捏起在水中找到的一块骸骨,上面有一个不太整齐的裂纹,“看到这个骨头上的裂痕了么,这不是风化或者砸碎的,这是齿痕。” “这里不是什么传说中的埋骨地,这里是乌霜兽们献祭的地方。”卢任说,然后他举着火把靠近山壁上的乌霜兽。 它们恐惧,发抖,却不敢动。 “献祭?先给谁,怎么献?”金誉问。 周围众多执事都在举着火把找线索,忽然有人叫道,“这里,我在这里发现了奇怪的痕迹。” 大家凑过去,见他所发现的山壁上,有着奇怪的凹痕,就仿佛有什么东西,经年累月在上面磨蹭后出来的痕迹一样。 金誉用手指轻轻在上面摸了一下,有一股黏黏的触觉,闻起来带着淡淡的腥气。 金誉推测,“看起来,这里就是那两只铁鳞蛟的巢穴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人在最后面的山壁石头下,找到了半截透明的蛇蜕,验证了这种说辞。 没错,这里正是两只铁鳞蛟的巢穴所在。 “可铁鳞蛟的巢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乌霜兽的尸骨,而且这些乌霜兽为什么会在惊吓中,往这里跑呢?”金誉不懂。 执事中有一个非常擅长饲养灵兽的修士,叫做华子烈。 华子烈听过一种说法,“某些极品灵兽,尤其是王阶以上的灵兽,它们自己就能够跟灵兽达成契约。像这两只铁鳞蛟,估计已经接近或者到达了王兽的境界。” “所以它们跟这群乌霜兽一定是有了契约。乌霜兽定期供养一部分同伴来喂投铁鳞蛟,而铁鳞蛟则要保全它们的平安,而且不会吃掉它们供养之外的乌霜兽。”华子烈解释着。 金誉觉得心头的疑云更大了,“可这些乌霜兽是登龙峰杜宇圣君的爱宠,本来就是昆仑灵境保护的对象,它们为什么要去跟铁鳞蛟达成契约?” 华子烈冷笑道,“这你就要问是谁把铁鳞蛟放在这里了。这才真是好手段,好心机,用我昆仑的珍品乌霜兽,去供养他私放的凶兽,还利用王兽之间的契约,瞒住了我们所有人。好大的手笔!” 金誉还是不能相信,“可这两只铁鳞蛟,一只被陵替圣君详细探查过了,而另外一只被谢峰主拎到了落华峰后山看园子去了,并没有进行认主啊。” 卢任忍不住插嘴,“我倒觉得有可能。这也正是布局之人的谨慎之处。没有契约铁鳞蛟,就绝对不会留下把柄,被人分析和反查。毕竟契约的灵兽如果被更高阶的修士探查,有一定几率通过反噬而暴露身份。这天下,还有谁比我们昆仑的老祖宗多?!” 华子烈补充,“这个鬼地方这么隐秘,我们又对乌霜兽特别保护,如果不是出了这场乱子,恐怕永远不会有人过来探查这里。这样他的计划,几乎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卢任说,“没错,只要每过数十年,甚至上百年过来探勘一番就足够了。” 金誉问,“那这两只乌霜兽在这里有多久了?”他希望能够通过这个时间长短,推测出是什么人干的。 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可卢任却在骨骸上发现了一些线索,“这里的骨骸层叠累积。要知道,骨殖上往往会留下很多痕迹。比如断层侧面的纹理,每个深浅纹理,就代表了百年的时间。” 首发完整版↘^儛^若^小^说^网^↙: 点 uru0 点 c 0 br /> 卢任在手心里,已经攥了好几根乌霜兽的胫骨,他举着它们说道,“最上面的这些骨殖都很新,还不到百年。不过下面这些就有年头了,这跟黄色的,已经差不多有八百年了,是我目前发现的时间最久远的骨殖了。” 金誉和卢任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诧和警觉。 八百多年,如果这是一个阴谋,那么它最少已经布局了这么久。 八百年以上的寿命,那都是元婴以上的圣君老祖了。难道是有别派高手在针对昆仑?还是昆仑内部某些圣君在谋私? 无论是那种,都会牵扯出一桩破天大案啊。 金誉的脸色变得非常的难看。 他回头,看着山壁上趴着的乌霜兽,又看了看自己进来的水潭,脑中不断的推演着。 通路。 骨骸。 石壁上的乌霜兽。 洞穴深处的痕迹。 腐败而整齐的乌霜兽尸体…… 这些线索宛如一块块拼图,开始不断的在金誉的脑中翻转着拼凑。渐渐的,他的眼前出现了这么一副画面: 一个模糊的、被黑色雾气笼罩的身影,在乌霜兽惊惶逃窜之后,来到了山壁旁边的水道入口处。 在那里,惊惶的乌霜兽跟今天一样,抱团在水中瑟瑟发抖。这个看不清面貌的影子,从怀中掏出了一瓶迷药,倒入乌霜兽聚集的水中。 乌霜兽被感染了,它们开始发狂,相互撕咬着。 一部分疯狂的乌霜兽,冲向了谷地出口处,在哪里遇到了休憩等着执事的众人。 而另一部分,则撕咬起自己的同伴来。 那些还没有被感染的乌霜兽,被逼无奈,只能惨叫着通过地下水道,逃向铁鳞蛟所在的洞穴。 乌霜兽们早就跟铁鳞蛟有契约,它们供奉一定数量的同族,铁鳞蛟要保护它们的平安。 清醒的乌霜兽们都爬上了山壁的凸起处,安静而瑟瑟发抖的等待着铁鳞蛟的选择。 而疯狂的乌霜兽则尖叫的冲出水潭,大声叫嚣。 这疯狂而惨烈的叫声,瞬间就惊动了铁鳞蛟。银角爬了过来,愤怒的咬着猖狂而失控的乌霜兽。 它以为这些疯狂的乌霜兽是在挑衅自己的权威。 惨叫,鲜血,还有不断倒下去的疯狂乌霜兽。 当最后一头尖叫的疯狂乌霜兽倒在水潭边后,银角将它们都拖在一边,整齐的罗列摆放好。 就在这个时候,银角忽然疯狂了,那个强烈而刺激的迷药,竟然通过乌霜兽的血液,同样迷惑了银角铁鳞蛟。 它的双目忽然赤红,顺着水道钻了出去…… 这就是根据线索,逐渐在金誉脑中拼出来的现场还原。 银角因迷药而疯狂的出去了,可金角呢,它为什么没有参与乌霜兽的捕猎,难道那个时候它不在么? 金誉把自己的推测跟四十队的执事们讲了。 华子烈听到金誉最后的问题,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金角,当时应该不方便动!” 华子烈忽然开始往山洞后方仔细的查找起来。 山洞的后方,虽然腥气更重,却非常干净,仿佛这里应该是两只铁鳞蛟休息和睡眠的地方,并没有任何杂物,而是一个相对平整的大石台。 石台不算大,基本上一目了然。 华子烈看得却特别的仔细。 在石台东侧的山壁上,有一个不太起眼的破洞。 洞口被一些碎石块堵住了。 华子烈把火把插在旁边,小心的用手搬动那些碎石块。 很快,碎石块就都被他挪走了。 在碎石块的后面,有一个二尺来深的小洞。 小洞里面放着一些灵气充沛的灵植铺垫,在这些灵植的上面,有一个金灿灿蛋。 这下,就全都解释得通了。 金角在孵蛋,所以它没有动。 直到银角在外面死去了,感应到伴侣生机断绝的金角,这才藏好了蛋,疯了一样的出来报仇了。 拼图基本上都拼上了,只差最后一块。 那个面目模糊的倒药人,他是谁?他究竟直到多少秘密,又跟私养铁鳞蛟的人,是什么关系? 华子烈将金灿灿的铁鳞蛟蛋装入了灵兽袋中。 大家沿着水路再次出来。 这些乌霜兽暂时不用动了,有了这个巢穴的安抚,它们应该会逐渐恢复生息的。至于铁鳞蛟背后的真相,还要等圣君们裁决。 刚刚出来的金誉,还在到处讨要驱水符,却被留下来勘察消息的执事喊住了,有另外的重大发现! 另外在两侧丛林里探察的执事,在溪水外侧的林地深处,发现了一具尸体。 “尸体?也是被铁鳞蛟撕咬的?”石滩谷地所有的修士,几乎都是死于发狂的银角。 “不,这个人,死于失血过多。身上的创口,是剑伤。” 金誉捏着符箓的手指骤然停下了,他的嘴角微微露出冷峻的笑容,“失血过多?剑伤?”这个石滩谷地,可真是太让人惊喜了。 他们一行人在带领下,全部都来到了溪畔的丛林中。 这里非常荒僻,而且有野草蔓生,尸体几乎被草丛落叶完全遮掩住。 望舒峰的执事们本来就喜欢御剑飞行,倘若不是金誉传递了陵替真君的命令,要用筛子的方式,一寸寸梳理这片区域,这个尸体大概真的会被错过。 尸体虽然已经略有腐烂,可还基本上保存了完好,天幸没有被什么灵兽啃食干净。 那是一具男尸,脸部朝下,四肢呈现奇怪的角度翻折。 卢任先过去认真的检查。 “这人死了超过十天,具体的还要用回溯符探查。”卢任说。 然后他用一根笔筒粗的银针慢慢拨动尸体上的伤口,探查过后,冷笑着说,“下手可真够狠的,他的伤口都在四肢经脉上。经脉尽折,而且流血不止。兰涛说得没错,这个人是失血过多而死,但是经脉断绝在前,然后失血而亡。” “现在这种条件,也只能检查出这么多,具体的恐怕还要回峰头详查。” 金誉点头,“这个人是谁?” 卢任把尸体翻面向上。 大家能看出来,是一个面容较为年轻的男修,卢任掰着他的手腕大概看看,“低阶男修,年龄不算大。” 然后又翻了他领口的衣襟,在衣襟的内测,有着他隶属山门的标识小字——南山。 ——狐狸有话—— 放假最后一天,浪过头了……明天上班了,大家晚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45:密室幽谈 剑州中都,泾渭剑郡。 涵虚园,鹭鸣别院内。 号称中州十大剑坞之首的南山坊主南尊礼,竟然单膝跪在地上,俯首聆听着一个黑衣人的训斥。 这种场景简直如梦似幻。 熟悉南山剑坞的人都知道,南尊礼一贯傲慢自大,刚愎自用。而且他身为南山剑坞的当代宗主,除了昆仑掌门及几位老祖执事,又有什么人能迫使他屈膝下跪,俯首相向呢? “蠢不可及!这次你们差点就坏了主公的大事,整个南山剑坞,有几个脑袋够赔的?!”黑衣人冷冷的质疑着。 南尊礼面色黑沉,却一动不敢动。 那黑衣人继续追问着,“上次主公留言,让你们去安抚好白家的人,并认真结交下对方。这件事做得怎么样了?” 南尊礼脸上的肌肉跳了几下,咬着牙说,“本来,我安排了南香子陪着白家那位芊芊姑娘去原道灵镜,就是希望能通过在里面一起游历,拉近她们之间的关系。毕竟都是小女孩,接触时间长了,自然关系也就好了。” “可没想到,原道灵境里竟然会因为铁鳞蛟而出现重大伤亡。也因此,她们两个现在的关系并没有缓和,倒像是更加疏远了一些。” 黑衣人负着手,狠狠的盯着南尊礼,“你们家就没有能用的丫头?我是说,长了脑子的那种!”这个南香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实在让黑衣人忍无可忍了。 南尊礼的额角也在狂跳,“当初是这个丫头拿了两枚元符让白芊芊认出来,这个机会转瞬即逝,而且当初事情太紧急,也只有这个丫头的身世适合。她从小就没有母亲,寄养在我名下,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黑衣人用力攥着手指,发出了嘎巴嘎巴的响声,似乎也在沉吟着。 南尊礼只能继续为南香子说话,“南香子虽然不聪明,不过她比较胆小听话,而且容易操控。回头我再想办法化解她和白芊芊之间的矛盾。毕竟,她们之间没有什么大的仇怨,只是小姑娘间的脾气不合。”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再说要更换人选,也已经来不及了。 黑衣人只能叹息一声,接受了现实。 但是他再三跟南尊礼强调,“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倘若这个丫头还是不行。那么主公的意思,宁丢勿响,不要惊了这条线!” 南尊礼用力抿着嘴唇。 宁丢勿响,这个“响”是指绝对不要让白家察觉有人在针对他们布局。 可下次的机会,难道还能轮到南山剑坞?! 不,当然不会。 这些好处,只能是神秘主公和这群黑衣人的。 想到这里,南尊礼已经暗暗决定,一定要把它牢牢的把握住。 南尊礼的眼中,充满了各种狠厉的算计之意。不过他貌似恭顺的垂着眼帘,遮挡了欲望的神色,没有被黑衣人察觉。 “这次原道灵境的事情,是否跟南山剑坞有关系?”黑衣人又问。 “没有,绝对没有。”南尊礼矢口否决,“这种事连一点好处都没有,绝对不是我们南山剑坞所为。我敢发心魔誓赌咒。” 黑衣人看到南尊礼气急败坏的样子,倒也先信了三分。更关键的是,确实如同南尊礼所说,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于是黑衣人淡淡的说,“既然如此,我代主公的问话已完。南山宗主还是起来说话吧。” 听到黑衣人这么说,南尊礼终于站直了身体,他依然保持这恭顺的神色,可双手却背在后面,狠狠的掐在一起。 黑衣人没有在意他的小动作。他更奇怪的是目前的各种乱象,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撕破他们的布局。 虽然没有触及到任何关键部位,可这种隐隐的躁动,却让黑衣人们非常狂躁和不安。 为了杜绝意外,他们不介意杀一儆百。 黑衣人背着手在地上转了两圈,默默的推衍着原道灵境发生的事情。这就很奇怪了,倘若不是南山剑坞动了小心思,那么,到底是谁出手试探了呢? 究竟是什么人破了原道灵境这个局,还差点让公子也在阴沟里翻船呢?黑衣人暗暗想了半天,却没找到什么头绪。 只能暗叹一声,运气有时候也是实力的一种啊。 黑衣人忽然又问,“你怎么看魂寰的少主庄天瑞?” 南尊礼被他问愣住了,魂寰少主,怎么会忽然提起他?! 不过黑衣人问的问题,南尊礼却不能不回答,“庄天瑞虽然被誉为四大公子之一,可在我看来,那都是徒有虚名。其余三个云榜公子,或多或少手下都有些真章。他么,呵呵。” 南尊礼毕竟给九大门派的魂寰留了三分面子,没有直接说魂寰少主是个草包。 这个时候,黑衣人一直认真的看着他的表情。 听他说完了,才问,“你就没想过要借借魂寰的势么?” 这却把南尊礼搞糊涂了,“借魂寰的势?我,我不熟啊。虽然我们南山剑坞是器修,可魂寰的门槛太高。我们,我们够不着。” 南尊礼说得是实话。 没错,南山剑坞在中州算是比较大的剑坞之一,然而它的巨大,好比大象一类的猛兽而已。而魂寰,则是一片大陆。两者根本不在同一个量级,几乎没有合作的基础,有的,自能是吞并和投靠。 然而魂寰那样的超级门派,又怎么会为区区一个南山剑坞,而跟昆仑闹得不愉快呢。 黑衣人仔细观察着南尊礼的表情,发现他真的非常的迷茫,并不像有了其他的心思。 直道这时,黑衣人才哼了一声,“这次在原道灵镜,庄天瑞一直化名跟着你们家的那个蠢丫头,还有白家的丫头走在一起。” 啊?! 南尊礼真的震惊了,“这,这,我!我竟然不知道!” 黑衣人淡淡的说,“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你家的丫头。我听线报说,她为了讨好迎合庄天瑞,不惜得罪了白芊芊。这女孩子大了,心也就野了。” 南尊礼听了这话,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万万没想到,这些天白芊芊和南香子在冷战,背后竟然还有这么一重关系。然后他迅速的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难道白芊芊和南香子真正的矛盾,却是因为少女慕爱,都迷恋上了一个大号的“草包”? 这却有些棘手。 女修,尤其是年轻的女修如果堕了情迷障,那是很难超脱出来的。南尊礼暗暗的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黑衣人此行主要是针对原道灵境的事情,来彻查一番。同时也是在警告南尊礼,不准他擅自行动,破坏主公的大局筹谋。 此番敲打得差不多了,黑衣人最后叮咛南尊礼,“记住,稳妥为主。不要妄动!万一破坏了主公的大计,南山消失也不过就是翻手之间!” 狠狠的威胁了南尊礼之后,黑衣人终于利用南山剑坞的密道,隐身离去。 当南尊礼确定黑衣人彻底离开之后,才一个人在密室中狠狠的发泄了一通。 此刻的南尊礼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恭顺冷静,他双目通红,表情狰狞,“早晚有一天,让你们都死在我的手上,这才能让你们知道南山家的人,不可轻侮!” 他狠狠的咒骂发泄了一通,终于觉得内心比较平静了。 冷静下来的南尊礼,却开始慢慢的仔细思考黑衣人这次来的目的。 对方明显比前几次都更加的紧张和焦躁。 甚至隐隐的,有这种一种恐惧的味道。 南尊礼为人傲慢自大,但他却并不是一个粗心的人,相反他宛如一条细腻而隐忍的毒蛇,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反咬一口,绝不放松。 黑衣人的来历非常神秘,最初他找上南尊礼,只说是要双方合作。他们神秘,而且有着庞大的力量。 通过黑衣人的暗中扶植,只用了不到三百年的时间,南山剑坞就成了中州十大。 最初的扶植和合作,都是黑衣人在单方面的付出。 直到最近这几十年,他们才逐步在黑衣人的要求下,去控制和打压某些剑坞,获取了各种他们指定的资源。 当然在这里面,南山剑坞永远是拿到到大头利益的。 在开始的时候,南山剑坞不是没有考虑过风险。 主动引发门派里的内斗,背后还有神秘势力的支持。这些事情如果让四天峰知道,必然是作死的节奏。 然而南山剑坞没有收手。 一旦尝到了掠夺的甜头,谁还能舍得放弃呢? 只要做的更加隐秘,提前找好替死鬼,就不会被人发现。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南山剑坞,正是靠着这样的手段,踏着外门剑坞的尸骸,一步步走到今日的位置。 如今,南山剑坞面临的机会,是白家! 就是那个符王白家。 白家的背后,则是正一道门。 九大之一,符道天下。 想到这里,南尊礼的心都在燃烧。 如果南山剑坞能吃下白家,自然有机会去伸手探探正一道门的根底。那时候,南山将不再是昆仑一个小小的外门剑坞。 南山,会是新九大! 南尊礼的内心狂热,这种热量甚至灼烧着他的心。 让他忍不住绕着屋子来回的兜圈,所有的这些恢弘的远景,首先要拿下白家的信任,让他们相信南香子就是白家天命之女的遗孤。 可南香子和白芊芊之间的关系似乎很微妙了,想到这里,狂热的南尊礼终于冷静了下来。 当务之急,是让南香子尽快的跟白芊芊和好! 南尊礼手腕一翻,一枚白色的玉佩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中。这枚玉佩通体浑白,上面雕刻这一只活灵活现的凰鸟,触手温润。 早在数月前,南尊礼就从神秘人处得到了这枚玉佩。 可是他一直没有把它交给南香子。 有时候,东西用不好,可能会适得其反。南尊礼本来打算在一个更适合的场合,拿出这枚玉佩。 可现在,似乎也到了它出现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南山宗主终于推开密室的门,走了出去。 南山剑坞,长乐别院,姑射亭上。 白芊芊站在亭子上面,远眺周围百尺之地的各色灵荷。如果凑近了看,会发现她的表情有点呆滞,似乎在神游的状态。 而在姑射亭外十字路尽头的垂花门处,一个纤细单薄的少女刚好走到了这里。 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南香子。 此时的南香子,身形单薄、步履蹒跚,整个人比起半个月前,竟然瘦了一大圈。 以往穿在身上还算合体的衣服,今天穿在她的身上,却显得极为肥大,甚至挂在身上都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从原道灵境被望舒峰执事送出来后,南香子就大病了一场。她昏睡在自己的床上,连续七八天都没有醒来。 这期间,南山剑坞为她请来各路丹修、丹师,大家得出的结论基本差不多:惊惧过度,优思过虑。 说直白一点,就是吓过头了。 丹丸散剂服用了不少,可那些灵药用在南香子身上,竟然跟药汁泼在石头上差不多。 全然无用。 南香子还是一天天的消瘦枯竭下去。 大家都以为她是被原道灵境的异变吓过了头,毕竟这次原道灵境的突变,就属南山家的损失最大。 大多数人都在临清宝阁破碎的时候跑了出去,只有南山家的人因为法宝拖后腿,人心又不齐,故死伤最多。 而南香子还被扔在了最后。 所以没有人怀疑,她是因为别的事情,吓得几近崩溃。大家拿了最好的安神香给她,也只能让她在惊悸中有片刻安眠。 而那短暂的时间里,南香子总能梦见望舒峰的执事冲过来,用锁链套住她,将她拉到望舒峰后的禁狱之地,囚禁一生。 这个梦总是变着法的来折磨她,弄得南香子连觉也没法睡了。 大家虽然都在宽慰她,可却没有办法宽慰到重点之上,因为没有人知道南香子在原道灵境里到底干了什么。 而来宽慰的亲友中,不包括白芊芊。 在最危难的时候,白家的同门保护着白芊芊离开,却把一直讨好和依赖她的南香子丢在原地。 白芊芊没办法责怪同门,却也愧对南香子,所以没有主动上门慰问。在白芊芊眼里,这些事后虚伪的宽慰,会更加显得自己的感情廉价且虚假。 而同样的,南香子也在暗中嫉恨着白芊芊。 无论她们有过多少矛盾,但是,白芊芊曾经亲口承认过,自己是她的妹妹不是么?! 到了关键时刻,她却抛下了自己,把自己丢给了那个凶残而可怕的铁鳞蛟! 呵呵,这才是姐妹之间的真面目吧。 南香子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她只懊恼,为何这个无用的铁鳞蛟,一个该咬死的人,都没有弄死! 终于到了今天,南香子能够爬起来。 她挣扎着出了门,想打探一些后续的消息。 原道灵境的事情闹得太凶,南香子不确定自己的首尾完全打扫干净了,她要探听一些消息,缓解自己内心的恐惧。 刚出门走到了垂花门,她就看见了花池亭上的白芊芊。 看来,白芊芊的精神也完全恢复了。 南香子露出了一个讨喜又可爱的微笑,轻声呼唤白芊芊,“芊芊姐,好久不见了。” ——狐狸有话—— 最近开始加班了……呜呜呜,今天的更新,晚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46:鬼蜮心思 白芊芊被南香子的问候声唤回神来,看到南香子已经能下地走路,她露出惊喜的神色,“南香妹妹!” 接下来,她又看清楚了南香子苍白的脸色、瘦削的身形,不尽心头骤然一沉。 白芊芊内心的愧疚感更浓了,“南香妹妹,你,你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好么?” 南香子露出了她习惯的微笑,最初这种微笑总是让白芊芊觉得特别甜美,可后来白芊芊发现,无论南香子是祈求或是在交流的时候,总是刻意的露出了这种笑容。 它不再像是心情的表达,反而像是南香子的一个精致的面具,她似乎在用这种笑容讨好着整个世界,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当发现了这一点后,白芊芊甚至有些厌烦了南香子的笑容。 可今天,当摇摇晃晃的南香子又露出了这种甜美而卑微的笑容时,白芊芊却又觉得有些心酸起来。 南香子笑着说,“我已经好很多了,你看,今天都能自己慢慢出来走走了。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了姐姐。姐姐最近怎么样?” 白芊芊的眉毛轻轻的皱着,“你刚好,不应该这么快下地。怎么也没个下人跟着你?” 白芊芊所说的下人,是指照顾她的那些仆役丫头之流。 南香子在南山家的地位并不稳固,本来因为白家的缘故,她的份例已经被提拔了上来,也有了固定伺候的人手。 可当后来她跟白芊芊的矛盾多了起来之后,那些照顾她的人,就有了别样的心思。总觉得这里不是可以久留之处,都在暗中观察,并未自己寻找着出路。 这次原道灵境的意外,打破了所有人的预期。 南山剑坞损失惨重,而白芊芊一行人回来的时候,竟然没有带着南香子,反而是随后的昆仑执事把南香子送了回来。 在这些下人看来,这大概就是典型的被弃子了吧。 故而后面虽然家族一直在延请药师来为南香子诊断,可也只有药师和宗主长老们在的时候,才有人围在南香子身边。 一旦大人们离开后,下面的人就都耍滑躲懒起来,到处给自己筹谋机缘去了。 所以当南香子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身前并没有人。那么她出来走走,也不会有什么人会跟着了。 听到白芊芊这么问,南香子心里却有了一股强烈的腻烦,在她看来,白芊芊这完全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难道这一切,不正是她白芊芊一手促成的么?! 可南香子伪装惯了,哪怕心里烦透了,她还是委屈着自己,强笑道,“我不喜欢被人管着,所以让他们都不许跟着。芊芊姐你看,我这不是走得挺好的么。” 白芊芊却对她的解释信以为真,只能轻嗔,“还没完全养好身体,不要太任性了。” 南香子只是笑。 白芊芊终于没忍住,正色的说,“有件事一直压在我心里,这件事虽非我的本意,但我却应该跟你解释一下。” 南香子目光闪烁。 白芊芊诚恳的解释着,“当日在原道灵境,我完全透支了灵力,所以经脉大乱,神智不清。当时没有我的领导,而白氏族人过于恐慌,就直接带着我离开。却没有照顾好你,把你单独留置在危险之中。这是我们的不是了。” 南香子低着头,“姐姐说什么呢,白氏族人本来就应该先照顾你啊。再说,我不是也跟南山的族人们在一起么。” 白芊芊蹙着眉,“可你没有出来啊。” 南香子摸着脖子,笑,“可能大家都慌乱吧。好在也没事。”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这种廉价的安慰和歉意,她受够了。 这些把她留下当诱饵的人,这些关键时刻只顾着自己的人。 她南香子都记在心里头,一个都没有忘记。 今日之耻,来日必当百倍偿还! 白芊芊想跟南香子好好的解释,不过她也看出来了,南香子此时却不愿意多聊这件事。 白芊芊不想难为一个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的小姑娘,总觉得以后还有机会,也就掩住了这个话题,随口问问南香子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 白家一个中年修士轻轻来到白芊芊身后,鞠躬行礼,然后靠近白芊芊低声回禀,“芊芊姑娘,你要找的那个人,他说在重星垂宇楼等你。” 白芊芊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显然对这个邀约有些意外,她轻声问了一句,“是现在么?” 白家的那个修士低声应是,“对,而且对方说,他只等你三刻钟,倘若等不到,那就算了。” 白芊芊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她深深呼吸了几下,立刻站起来,“走。” 临走之前,她又从纳戒里翻出了两瓶安神的高阶灵药,递给南香子,“南香妹妹,这两瓶灵药对神识滋养都是不错的,你拿去尝尝。” 这种滋补神识的高阶灵药,往往代表了极高的价格。 南香子却并没有多高兴,她更关注的是白芊芊这次的约会。 她一面谢过,一面故作不经意的问,“芊芊姐,你约了什么人啊?” 白芊芊楞了一下,这才回答,“是家里委托要找一个丹方师父,我也是慕名而去。”多的,却不说了。 南香子看出她的拒绝之意,到没有开口继续要求同去,只是乖巧的说,“那我也先回去了,芊芊姐一切顺利。” 白芊芊点点头,就转身带着那个中年白家修士匆匆离开,一副着急赶路的摸样。 见她走远了,南香子的表情才变得狰狞而狠厉。 骗子! 大骗子!!! 刚刚的对话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这座亭子环境安静,南香子离他们又近,怎么会听不到呢。 重星垂宇楼,南香子没去吃过,她却知道那里没有几个月的预定是绝对不可能的。 能在那里约见的人,非富即贵,往往都是豪门大能之士。 明显的,重星垂宇楼不是白家定的,那就只能是对方了。这样的机缘,白芊芊却自己去了。 还说什么道歉,什么对不起。 呸! 有了机会,都把握在自己的身上了。一丝都不分给自己。想到这里,南香子的内心抽搐着疼痛起来。 对白芊芊的怨恨之意,更浓烈了三分。 她看着手中这两瓶灵药,多想当着白芊芊的面,将它们丢入对面的荷池内啊。 可是她不能。 南香子孤独又愤怒的在水边坐了很久,这才收好玉甁,慢慢的往回走去。 这一路上,依旧没有遇到什么人。 远远的有了几个人影,似乎也是认出她之后,就转头换向而行。 南山家的人,对南香子现在有点敬谢不敏的意思。 这次去原道灵境试炼,就是为了陪着南香子和白芊芊。结果白家的人没有什么损伤,倒是南山家的人死伤的数目最为惊人。 南山子弟自然知道这个错不能算在南香子的身上,这是一次意外。 可大家内心也难免迁怒,虽然不至于当面来刻薄她,但到底内心深处,对她增加了几分不满。故而看到南香子,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采取了回避的态度。 而这在南香子看来,就是大家一起刻薄、羞辱她的铁证了。 出去转了一圈,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反而生了一肚子气回来。 南香子在推开自己房门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好声气了,而是“咣当”一声,直接用脚踹开房门。 “滚,通通给我滚!”南香子用房门发泄着自己的脾气。 然而等她跨过门槛,整个人却僵硬在当地。 南山剑坞的宗主南尊礼,大马金刀的坐在她客厅的桌旁,面对着房门,正冷冷的看着她。 瞬间,南香子就感觉冷汗从全身的毛孔中钻了出来,黏在身体上,阴冷湿滑。 “你倒脾气不小。”南尊礼说。 南香子在南尊礼面前,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她抖了半天,才乱七八糟的行了一个礼,“见,见过宗主。” 南尊礼今天来,并不是挑剔她的礼仪教养,刚刚教训了一句已经足够。 他等南香子行完礼,这才挑一挑下巴,“关门。” 这个时候,南香子才想起自己在原道灵境中干的那些事,她已经吓得腿软脚软,再没有一点旁的心思,连忙过去掩好门。满脑子都是事发了,一会要怎么办的恐慌感。 南尊礼又抬手,在周围下了一个禁制,防止声音外泄。 这才问,“你跟白芊芊到底怎么回事?” 南香子又挤出那个看似纯洁可爱的笑容,“弟子,我,我跟芊芊姐的关系,自是极好的。刚刚我们还在一起闲聊。” 南尊礼却不听她这种废话,“你们关系非常差劲。我没问你好不好,我问你为什么不好!” 南尊礼拉下了面孔,这让南香子不敢再废话,“白家姐姐为何不喜欢我,宗主您该去问她才是。” 南尊礼犀利的看着南香子,眼神狠厉,半响才说,“你是不是因为庄天瑞,才跟白芊芊吵架的?” 南香子楞了一下,她没想到,宗主亲自孤身前来竟然是问了这个问题。 她摇头否认,“不是,真的不是。我没有因为庄公子跟芊芊姑娘吵架。” 南尊礼没有错过她错愕的表情,察觉到她说的都是真的,心情竟然一下子放松起来。 整个人也和善了三分,“那你们小姑娘家家的,又是因为什么闹脾气?” 听到南尊礼这么问,南香子心下急转,没有外泄!原道灵境的真相,并没有外泄!!! 他们,都不知道。 南香子一直被揪起来的心,却缓缓的放下了。 她沉默了一会,这才回答南尊礼,“我不知道,但我总感觉,芊芊姑娘并不信任我。” 然后,南香子勇敢的抬头,直视南尊礼,“宗主,我真的是白家的遗孤么?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跟我说。白芊芊问我什么,我都回答不上来,这样久了,她自然疑我!” 原来是因为这个吵架。 听到南香子的质疑,南尊礼的内心也是一松。 南尊礼难得把口气放得柔和了几分,“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你就应该不知道过去的事情。那些往事,本就发生在你出生之前。你只要保持谨慎的习惯,就不会有大错。” 顿了顿,他又多说了两句,“对于不知道的事情,说得越少,错的就越少。” 南香子此刻却不被这种说辞轻易打发,“我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取信于人?难道,就凭着那枚药丸么?” 南香子目光炯炯的看着南尊礼,这是她的一次勇敢的逼宫。南香子内心却一直对那个药丸,有着一些不太好的猜测。也许并不是自己激活了白家测试的灵器,而是那枚药丸的缘故。 果然,提到了药丸。 南尊礼的眼神瞬间犀利了起来,南香子觉得一股尖锐阴冷的气息压了过来,激得她全身的毛孔上都爬满了小米粒大的疙瘩。 南香子开始还敢跟南尊礼对视,可随着压力的增大,南香子却不得不低头,做出了归顺的姿态。 见她终于收敛了外放的气势。 南尊礼这才伸出手,在他的掌心,托着一枚白色的凤鸟玉佩。 “拿去吧,当初这枚玉佩是跟你在一起的。那时候你还小,所以这枚玉佩我就帮你收起来了。如今你已经长大,我便把你的东西,归还给你。” 我的? 南香子犹豫的接过玉佩,触手温暖,隐隐的仿佛有一声凤鸣从玉佩的里面传来。 这枚玉佩,绝非凡品。 南香子隐隐觉得,这枚玉佩是可以取信白家的。 她问道,“宗主,我可以把这枚玉佩挂起来么?” 南尊礼果然说,“既然给你,就随你处置。不过这玉佩极为珍惜,你要妥善保管,勿要遗失。” 这就是要小心佩戴,随意展示的意思了。 南香子立刻把玉佩系在自己的脖颈上,然后贴身收好。 再看南尊礼,果然露出了满意认可的笑容。 南香子这个时候,才对自己有了信心。家族还是支持她的,无论这枚玉佩真的是她幼年之物,还是家族从别的地方寻来的东西。 这都代表了家族的态度。 他们没有选择放弃她,而是在想办法支持她。 南香子想通了这点,连胆气都壮了两分,“宗主,我听芊芊说,等到掌门人大寿的时候,白家的宗主也会亲历来贺。” 南尊礼“唔”了一声。 南香子继续说,“而那个时候,他们的宗主多半是要亲自来测一下我的血脉吧。” 这是一个肯定的答案,南尊礼没说话。 南香子又说,“仅凭这枚玉佩,我想他们也是不会相信的。那么宗主,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呢?” 南尊礼看着南香子,非常认真,“你说的办法是什么意思?” 南香子昂起小脸,“自然是能让白家认定的办法。宗主,无论白家对我如何,我首先是南山家的人。” 南香子这句话,极大的取悦了南尊礼。 他轻轻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好,你既然有这个志气,那么有件事,不知道你敢不敢做?” 南香子立刻就说,“只要能为宗族利,万死莫辞。” 南尊礼继续说,“这件事不会让你死,却会让你非常痛苦。这种痛苦的程度,相当于把你的骨头,从身体里一节一节的抽出来,然后再一节节的装进去。在这个过程里,你是完全清醒的。怎么样,你敢不敢做?” 南香子听这个形容,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 她怕。她真的怕痛。 可跟痛比起来,她更怕死。 难道她还有退路吗? 不,没有了。 当原道灵境那一整瓶醉流霞倒下去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头了。不往前走,就只有死路一条。 南香子看着南尊礼,噗通一声跪下,“我不怕痛,也不怕苦,宗主,请你给我这个试炼!我愿发誓,永远追随宗主,誓与南山共存亡!” 见她这种表现,南尊礼终于也下了一个决心。 他先用灵气托着南香子站起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家族顶级核心子弟。一切资源都会向你倾斜。” 南香子却没有因为这个而露出特别兴奋的神色。 南尊礼又说,“在掌门寿诞之前,我需要去做一些准备和布置,这件事要绝对的隐秘。出我口,入你耳,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南香子用力点头。 南尊礼说,“在我早年在厌洲历练的时候,曾经发现了一个废弃的灵境,那灵境荒芜已久,可以说寸草不生,而且里面毒虫遍布。” 南香子安静的聆听。 “然而在这个废弃灵境里,我却得到了一枚残片玉玦,里面有这一个古怪的术法。按照它里面记录的办法,布置出一个特殊的阵法后,并用鲜血为祭,就能在里面置换两个修士的根骨。” 什么?! 南香子长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尊礼。 南尊礼的眼神微微眯起,形容狠厉,“我已经试过了,的确是可以的。不过整个过程却非常痛苦,而且需要持续三天三夜的时间。” 置换两个人的根骨,这,这简直太可怕了。 如果这个术法传出去,那,那不是天地间所有优秀根骨的子弟,都成别人眼中的肥肉? 还有那些根骨不好的豪门子弟,不是都有了逆天改命的机会了么?! 南香子迅速的想到了很多。 可南尊礼接下来的话却又打消了她的疑虑,“这套阵法的限制非常多,施法者也付出很多代价,而且阵法对材料的要求非常苛刻。我需要去筹备很多东西。等准备好了,我自然会告诉你。完成了这次的置换,你就是白家真正的遗孤,绝对不会有任何差错。” 南香子用力点点头。 南尊礼叮嘱她,“你绝对不能透露任何口风出去。在这段时间,你要勤连符道,不可懈怠。另外,尽量跟白芊芊搞好关系,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取她毛发和血肉给我。” 最后这个嘱咐,让南香子有一股不寒而栗的预感。 她讶异的看着南尊礼,“宗,宗主?” 南尊礼冷冷的看着她,“怎么,你有什么为难的么?” 南香子看着南尊礼冷酷的近乎没有温度的眼神,她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倘若她这个时候说退出,大概迎接她的只有暴毙。 自己的命,自然要比别人尊贵。 更何况,白芊芊也已经算不上她的朋友了。 于是她果断的回复着,“不为难,弟子一定办到!” ——狐狸有话—— 最近到月底都需要加班,每天只能保持一更了。 另外大家记得领券看书,便宜很多。有读者跟我说她一周看文不到一元。具体办法如下: “每天签到,一周能拿42个以上代金券,还可以抽奖,至少50代金券,福利周周送15分钟,30分钟,60分钟,90分钟,120分钟都会各送15代金券一共75,这样算一周拿到167个代金券,此外还有等级福利,狐狸的文一般是25-28个奇点,这样一周有五天都不用花钱,冲一块钱100个奇点可以看两周十四篇文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47:明鉴书阁 香茅子独自站在了度空楼太玄峰的传送阵前。 度空楼里面有昆仑七十二云浮峰的传送阵,沿着长长的盘路,一路向上依次罗列着。 在靠近中游的位置,就是太玄峰传送阵所在。 据香茅子两次来度空楼的经验来看,书峰太玄和训峰曦和是排队最长的两个传送阵。 因为往来人数众多,故而几乎无法一字排开。门口维持纪律的修士们,还在地上用朱笔回字形的勾画了导引地线,让大家站在红线之内,慢慢的排队。 香茅子来到了太玄峰传送阵的队伍,安静的站在了队伍的最后。琢磨起接下来的任务。 她对自己此行的任务完全没有信心,尤其是听到方忌出的那些不靠谱的主意后。 看来以往望舒峰造的孽太多,按照正常的流程和办法,估计根本没希望提前拿到文书结卷。可难道自己真的要眼泪巴巴的去纠缠哀求么,香茅子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她打小就不是个爱哭的孩子。 以前在家的时候,为着她这个犟,不知吃了后妈多少冤枉打。本来只是一件小事,后妈捶了她几下,倘若这个时候她嚎哭两声,或者服个软,可能这件事也就揭过去了。 然而香茅子却做不到,她的嘴巴就跟被蚌壳紧紧夹住了一样,瞪着两个眼珠子,一声不吭。 后妈这个时候就会先心虚而后暴怒,往往小事变成大事,随手打变成了疯狂打。紫菀曾经劝过她:“以后你后妈再跟打你,她一抬手你就嚎,敲打一下就说自己错了!” 可是香茅子做不到,她也想听紫菀的劝诫,可她一张嘴,喉咙里仿佛被沙土塞住了一样,死活嚎不出来。只能任打。 连那个时候那么绝望的暴打,她都硬抗了过来。 现在让她忽然去扯着嗓子嚎哭,香茅子做不到,她觉得自己还是考虑用剑胁迫太玄峰的师兄们帮忙更现实一些。 她这样苦大仇深的想出路,表情未免有些狰狞。身上散发着森森的冷气,那股生人勿近,六亲不认的气质,倒是跟望舒峰的黑衣执事如出同源了。 香茅子没有发现,在她周围三尺之内,排队的诸位炼气修士们,都闭口不言了。唯恐一个不小心,惹怒了这位黑袍银剑的望舒执事,找自己的麻烦。 有了香茅子这样使劲散发冰霜寒气的存在,整个队伍的移动无形的加快了很多。 香茅子还在愁眉苦脸的想办法,却已经轮到了她。 如今她再坐传送阵,凭借门派内部的腰牌,已经无须再支付任何灵石,可以直接传送通行。 这大概是香茅子穿上执事服之后,最为开心的一点。 没有别人愿意跟“黑乌鸦”一组。故而值班的修士安排了香茅子一个人通过传送阵。满脑袋都是官司的香茅子根本没察觉到,别人都是一队队十个人,只有她是一个人通过了传送阵。 一阵熟悉的眩晕过后,香茅子来到了一个大平台的白玉石台上。她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入目却都是层楼罗列,不见边际。 这里,就是昆仑四大天峰的太玄峰。 如今四大天峰,除了掌门日常起居的瑶台峰还没去过。其他的香茅子都粗略的见识过。 训峰曦和,刑峰望舒,书峰太玄。 刚到太玄峰,香茅子立刻发现这里的景致风格,跟其它两座天峰都不一样。 邢峰刑天塔看起来孤高冷冽,但塔外的景色,却到处都是茸茸绿草和灵兽奔跑,更加趋于原始自然的景致,让人浑然忘我的舒心。 而曦和峰则恢宏磅礴,横陈的白玉桥宛如彩虹一样横跨在巨大无比的湖面上,各种亭台楼榭,错落有致的布满整个峰头,星罗棋布,却更觉气势昂然。 太玄峰,却更像是传说中的天宫。 乡村少女香茅子,最初连楼的样子都想象不到,她甚至曾经闹出过,诸如“两个房子叠在一起就是楼?那房顶是尖的,怎么能放得稳?”这样的笑话。 可到了黄石镇后,香茅子的视野被无穷无尽的拓展开来。 她见识到了各种以往未曾接触过的事情,也听说过各种神仙居所的传说。那时候,人们最愿意用烟锁重楼,楼台烟雨这样的辞藻来形容仙人们所在的地方。 于是香茅子最初的想象里,神仙的居所,就是要高楼林立,在云山雾海之间,隐约错落的布置着一幢幢的楼台。 后来香茅子见识过很多坊市,都各有特色。可从来没有一个地方,让她涌起这就是天宫的念头。 可今天,当她看到太玄峰后,这个念头却压抑不住的闪现出来了。 太玄峰,一百零八经楼。 殿堂楼宇鳞次栉比的错落散布于云浮峰上,经楼之间复道回廊、殿柱列玉。沿着屋脊向远方眺望,三檐四簇在岚霭中隐约可见金碧辉煌的琉璃瓦顶。屋脊处高高挑起的檐角上挂着金色的铃铛。 这里每一幢楼殿,都是一座藏经楼。 香茅子依次看过去,它们的门口挂着不同的匾额:五行经楼、宝光经楼、紫垨书阁…… 香茅子慢慢的沿着经楼一座座的看过去。 偶尔能看见匆忙穿行在其中的修士,可大家的目的性似乎都很明确,都是匆匆走路,并无人闲散的乱逛,香茅子等了半天,竟然没有可问路之人,只能继续自己探索着乱逛。 香茅子注意到,在每个经楼前面和四周,都有很多石碑、玉碑立在旁边,而这些碑文的前面,偶尔就会有弟子在那里冥思。 不过数目并不固定,多的有七八人,少的只有一个人,还有更多的碑文前面,空无一人。 香茅子其实挺想凑过去看看热闹,但想到自己身负任务,而且明鋆真人还在等着结果呢,她就压抑下自己的好奇,继续寻找明鉴书阁。 穿过禺水经楼,走过一座白玉石桥,香茅子就在一座九层高的经楼上看到“明鉴书阁”四个大字。 找到了,就是这里。 方忌师兄就是让香茅子到这里找一个叫做闵苒的师兄,然后把物交给他们,等待他们的文书结卷。 可这个明鉴书阁,和别的经楼完全不同啊。其他的经楼书阁,都是自由进出的。 在它的大门口,就横陈了一长排的桌椅,完全堵住了门口,并不让修士们自由同行。 而来明鉴书楼的办事的修士还不少,至少此刻在外面小广场排队的修士,就有三十多人。 望舒执事的人缘本来就不怎么好,尤其在太玄峰,那更是黑到了骨头里。众人生怕因为自己跟黑乌鸦们多说话,引发误会,间接得罪了太玄峰的各位师兄。 香茅子身穿望舒峰的执事黑衣,大家一看到她的衣服,就立刻扭头。 香茅子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嫌弃。 她无人可以搭话,只能忍住心头的疑虑,站到远处先观察起来。 明鉴书阁门前的长桌,把修士们分成了两队阵营。 长桌内侧是明鉴书阁的执事们,他们在书桌后的经楼内来回穿插进出,偶尔会把长桌上的一些东西拿进去,几乎都不会停顿,完全是一副马不停蹄的摸样。 而长桌外侧,则都是来明鉴书阁请求鉴证的众位修士。 大家站成了长长的一列队伍,逐一向前走上台阶,然后把自己手里的东西交给书桌后的那位修士去检查。 坐在长桌尽头的,竟然只有一个年轻的执事。 这位太玄峰的执事身穿一件月白色的修士服,身形有些瘦弱,白色的执事服饰披在他身上,都有空荡荡的,显得他更加苍白羸弱。可他的眼睛却特别明亮有神,似乎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当排队诸人把手中的事物交给这位苍白修士之后,白衣执事就会认真的查验这些东西,并当面提出几个问题。 然后白衣执事会从盒子里摸出一枚手指长短的玉牌,在上面写一个数字。这才把玉牌和东西放在一起,推到旁边的桌子上。 说来也奇怪,当玉牌和东西放在一起之后,那玉牌的颜色就会发生改变。玉牌的颜色十分丰富,竟然红、紫、黄、橙都有。 而明鉴书阁其他的修士,则会轮流出来,把这些物证和玉牌拿进后面的书阁大殿之中。 香茅子观察过,似乎红色和橙色的两种,会被优先拿走。而蓝色、绿色这种,则会慢很多。有时候红色玉牌的物品都被拿走了三套了,而蓝色和绿色的还堆在桌面上,无人过问呢。 这里面,似乎有一些门道。 但香茅子没搞懂。 此时,正好又有修士走上丹墀。这次他拿出来的,并不是灵植丹药之类的东西,而是一只不怎么有精神的小灵兽。 那灵兽是黑白花色,耳朵长,有点类似灵兔一类的小兽,此刻闭着眼睛微微的抽搐着。 修士低声跟白衣执事说了一下情况,执事甚至还扒开它的嘴巴看看,又问了几个问题。 然后这名修士拿出了一大堆各种灵植的根茎,大的有小盆那么大、而小的还不到婴孩的拳头。 白衣执事把所有的根茎都拢到了一起,摸出了一枚玉牌,在上面写了一个数字“二”,然后把玉牌和根茎都装到一个大木盒里。 香茅子眼尖,一下就看到了玉牌的颜色变成了红色。 然后这名修士就走了下来,但是他没有直接离开,反而站到了一旁空地的数下,神色有点焦急的徘徊起来。 结果书阁的执事从内殿里走出,竟然立刻就把那个装满根茎的盒子拿到里面去了。 那个修士的眉头瞬间就舒展了起来。 香茅子看了半天,却是一头雾水。 她终于忍不住了,慢慢的走到一旁树荫下,看着已经从容的修士,行了一礼,“这位师兄,请问你的东西为什么会被提前拿进去。刚刚有几位在你前面的师兄,他们提交的东西还留在长桌上呢?” 这个修士看了香茅子的衣服一眼,似乎在衡量什么。 不过他的东西已定完级,却是无关痛痒了。他问,“你是头回来明鉴书阁做鉴定么?” 香茅子立刻点头,“是,还摸不到头绪呢。” 那人就轻轻指着长桌后的白衣执事说,“那位就是厘司执事。你要先去排队,向他提交的物品和需求,由他进行第一轮的评级。玉片的颜色意味着紧急的程度,其中红色的,就是最紧急的,而青色和蓝色的都是不太急的。而数字则代表着难度,一级为最易,十级为最难。” 这人解释得清楚透彻,香茅子结合他那个红色写着二的令牌,立刻懂了,“您刚才的令牌就是红色的,故而最为紧急,但是难度却不大,只有二级。” 那人轻轻颔首,“对。玉牌定级乃是由厘司执事一言独断的。” 香茅子一听,那还是人家说啥就是啥。厘司执事要是说你不急,那就等着吧。 看来这场望舒台断的关键,还是要着落在发放玉牌的厘司执事身上。 香茅子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要找明鉴书阁的闵苒执事,您知道怎么找人么?” 结果那个人表情有点奇怪,他看着香茅子,“厘司执事就是闵苒师兄啊。” 香茅子立刻看向那个一直不怎么抬头,苍白瘦削的白衣执事。 原来,他就是闵苒。 ——狐狸有话—— 今天加班,忙到飞起。刚刚写完更新,抱歉。 另外,友情书推一下,老相识十三先生写的《家有女大佬》也在爱奇艺首发了,大家如果感兴趣可以抽空去看看,么么哒。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48:子夜罡风 找到了正主,香茅子就不再纠结,她对着那人谢了一声,就跑到队列的最后去站着了。 她那一身黑衣服刚刚就很显眼,只不过众人碍于她的身份,没有主动跟她交流的欲望。 现在她排到队伍中,事情就发生了两种变化。 一部分人开始不断的偷偷打量她的样子,目光闪烁,仿佛在期待这什么。 而另外一少部分人,则开始在捏着个圆形的玉环样的东西,将神识沉了进去,似乎一副深思的摸样。 香茅子并没有看到他们手指里捏的东西,倘若她看到了,一下子就能认出来,这些人手里拿着的东西,香茅子自己也有,正是通闻灵珏! 通闻灵珏,任君畅游仙灵通闻,自由自在! 通闻灵珏当然不是什么大陆货色,不过现在能排在明鉴书阁前的小修士们,除了外门弟子,还有不少内门弟子呢。 通闻灵珏对这些精英的内门弟子来说,虽然罕见,也不是无法问津的极品珍宝。很多热衷仙灵通闻的年轻小修士们,总是要节衣缩食的弄一个在手里的。 果然,仙灵通闻的紫玉八卦版,又有一个紫得发亮的消息被顶了上来。 “望舒峰又派遣执事到明鉴书阁了,究竟如何,我还在继续观察。” “有没有师兄师妹愿意跟我打赌,这次望舒峰要采取何种手段撒泼太玄?” “哈哈哈,望舒峰这次派了一个小师妹来明鉴楼,我压一块极品灵石,肯定又是哭个不停!” “【隐藏身份】唉,各位师兄师姐,吾乃曦和峰低阶弟子,我们长老也有一份紧急的任务要求明鉴书阁出具查验文卷的。可在排队中竟然看到了望舒的师妹。这次他们两峰相争,会不会影响长老的任务?听说上次可是有人疯疯癫癫黑乌鸦用剑气把整个书楼都搞得一团糟啊。” 每天沉浸在紫玉八卦版的小修士不知道有多少。 还没等香茅子排到呢,那边已经连她究竟是采取撒泼打滚,还是苦苦嚎哭的方式,都已经开了一个赌局出来。 还有一个赌局是赌她能多久拿下太玄峰的明鉴书阁。不过目前大家普遍不太看好她的战斗力,最低档的时限也是三个月起步。 望舒峰和太玄峰的宿怨,那真是根深蒂固啊。 当紫玉八卦已经出现“望舒小师妹能跟闵苒离司执事坚持几个回合”的赌局时,香茅子终于排到了位置。 她站在闵苒面前,正经的行礼。 闵苒却没搭理她,“什么东西?” 香茅子连忙把方忌师兄记录的玉玦还有封印好的盒子、丹炉的碎片全都递了过去。 闵苒仿佛没有看见她那身黑袍子,神色冷冷的查探着记录,然后检查封条后,开了盒子看了那株婴碧柳桃。 随后,他把这些东西都拢到一起,在上面写了一个数字八,但是那个玉片的颜色,却是绿色的。 玉片的数字是八,这意味着闵苒认为判断这件事的难度是八级。 可绿色,赤橙黄绿青蓝紫,绿色只在中间。明显是不太紧急的意思。 香茅子插口问了一句,“闵苒师兄,如果您把这份宗卷标注为绿色,那么这个评鉴的结果三个月内能出来吗?” 直到这个时候,闵苒才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的,“你且等着就是。”然后他把这些东西放在一个盒子里,往旁边一推。同时写了一个回执扔给香茅子。 “下一个。”竟是已经打算继续厘司了。 香茅子固执的站在案卷前面,低声恳求道,“这个台断关系到两位真人本次掌门瞒天寿诞的机缘,您看看能不能帮忙提个档。” 闵苒微微侧身,指了指后面,“你问问后面的人,有没有人不着急的?送到这里的案卷鉴别,有八成都要赶在掌门寿诞大典前面。” 说完就不再理会香茅子,伸手冲她后面的人点点,“你的东西呢?” 后面那个弟子看着香茅子一身黑衣服,也不敢撵她走,只能陪笑的说,“不好意思,借过了。”然后绕过香茅子,把东西放到桌案上。 闵苒没有继续搭理香茅子,而是快速的初裁其他的物品。 香茅子还不知道自己竟然成了紫玉八卦的新热点。 “望舒峰这个新人不行,太菜了。” “我竟然输了!!!那望舒峰女弟子竟然没有威逼撒泼,连话都只说了两句。唉,这批望舒峰新人的战力下降啊。” “望舒和太玄再度争锋,女弟子剑未出锋。吾待观之!!” 紫玉八卦上热闹纷呈。 而明鉴书阁的平台前,却十分安静。 香茅子笔直而安静的站在一边,平静低调。 明鉴书阁里不时有执事们进进出出,他们不断取走桌案上的东西。但是香茅子呈上来的盒子,却一直留在桌面上。 排队的队伍不断缩减,天色渐晚。 这时,一个白衣执事从明鉴书阁出来,手里捏着一个金黄色八瓣的根茎一样的果子出来。 他在门口问了一声,“刘休屏可在?” 最初跟香茅子说话的那个抱着灵兽的修士,“在了,在了。”同时手里扬着那个回执的凭条。 那白衣修士就走了过去,查验过他的回执凭条后。把手里的金黄色果子递给刘休屏,“你的这个黄灵犰是误食了金瓜蛇卵果才会中毒的,所幸这小犰吃的少,回去按方子给它吃药,三剂就好了。” 刘休屏自然千恩万谢的接过了方子,然后他捏着手中金黄色的果子惊讶的问,“这不是甘蓉果么?” 那执事说,“不,它是金瓜蛇卵果。你说的甘蓉果是是甘蓉的地下根茎,味甘汁甜灵气充沛,无论是修士还是小兽都是极喜欢吃的。但是金瓜蛇卵果其实在蝰蛇藤上结的木质果实,微苦且有毒。它们两个外型虽然相像,可实际上并不是同一种东西。无论从大小、硬度还有味道,都是不一样的。” 刘休屏愤怒的捏着剩下的半个蛇卵果,“这还是我在鸣石剑郡的宥轩坊市买的,没想到竟然是毒果,我定不与那卖果子的家伙善罢甘休!” 那执事却无所谓,“你得先把积分缴了。” 刘休屏连忙拿出自己的门派令牌,匆匆用令牌把自己的积分让度给执事。 香茅子一直在安静的观察着,她扭头看着那已经不太长的队伍。后面陆陆续续的还能有不到十个人。 都到了这个时辰,后面终于没有新的修士继续来排队。 那白衣执事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香茅子,可惜香茅子忙着看门口,没有看到他。 刘休屏交割完积分就匆匆离开了。 那白衣执事却偷偷的捏着通闻灵珏在仙灵通闻上又添了一条新消息,“诸位别赌了,望舒峰这次派来了弱军,不堪一合之力。大家散了吧。” 他偷偷摸摸在外面弄完这个,这才收起灵珏,从香茅子边上走过,回到书阁中去。 而此时,外面排队的人终于已经全部提交完各自的东西,都散去了。 闵苒打发完最后一个人,开始站起来,收拾桌面上的东西。 这个收拾也很简单,大部分的东西都被他收到纳戒中去了,那个横过来的桌案被他拖着挪了一边。 这个时候,香茅子才发现闵苒居然撑着一只拐杖,似乎腿脚不是很麻利的样子。 她主动凑上去,要帮闵苒搬动那个沉沉的桌案。 闵苒倒是没什么反对,见香茅子过来搬桌子,他自己就把桌案上剩下的那些待检测的物品盒子,都装起来拿走了。 等香茅子搬完了桌子,要过去跟他说话的时候,闵苒已经走进了书阁,把门关上了。 香茅子站在禁闭的大门之前,傻呆发愣。 香茅子抓抓头发,决定用自己想出来的笨办法。 她返身回到院子里,在树下找了个地方,然后从随身的乾坤手镯里翻出一个蒲团铺在地上,坐在上面开始运功打坐。 是的,香茅子的笨办法就是——死守。 她没有什么好办法。 耍横斗恨,她没那个本事。 嚎哭卖惨,她又做不出来。 像金誉那种贴身缠斗的无赖,她也做不到。 想了半天,她只能采取在门外默默等待的办法,每天都凑过去问问进度,伺机应变。 这是她这一天下来,能找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反正云浮峰的灵气本来就比剑州浓郁得多,她在这里日夜的修行,进度反而会更快一些。 打定了主意的香茅子,心境竟然前所未有的平和,她双目微阖,安然的进入了修行的状态。 这让一直偷偷观察她的白衣执事大为不满:臭丫头,快拿出你们望舒峰的嚣张疯狂啊。害我白白输了二枚极品灵石! 香茅子却不知道明鉴书阁还有执事因为她输了灵石,她很快就在这种灵力充沛的地方,进入到玄而又玄的洞冥状态。 香茅子现在是炼气八阶储海境,她的气海已经完全被打开了。而且因为在原道灵镜的奇遇,香茅子的气海浩浩渺渺,不见边缘,竟然比寻常炼气要辽阔很多。 储海境的修行,就是吸纳灵气,填充气海。 香茅子在蒲团上开始运转周天。 这么一练功,却意外的发现了惊喜之处,灵气如长河入海一般顺畅而磅礴。 香茅子进入储海境已经有一段时间,这期间她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赤焰剑坞进行修行。每次完成三个大周天后,就会从定静中醒来,而灵气会在气海中增加那么细细的一丝。 真的只是一丝。 这就好像你在一个干涸的沙漠里,修炼一个晚上,你能导入沙漠的水,只有一个杯子底那么多。 香茅子初次感觉到气海和灵气引入的差距时,她甚至有那么一丝心灰意冷的迫感。按照这个速度,再让她修行一百年,也没办法将气海填满充实吧。 可今天在太玄峰的书阁外面,她却能感受到充沛的灵气疯狂的涌入自己的气海之中,这种速度跟在赤焰剑坞是完全不能比拟的。 倘若赤焰剑坞修炼一个晚上后,只能有一杯的储备。那么在太玄峰上,则最少能有一池之数。 这种修炼的差距,怎么能让香茅子不欣喜呢。 她立刻打定主意,无论是一个月,还是三个月,她都要赖在太玄峰,蹭一点灵气回去。 做这个盘算的时候,香茅子还多少有点心虚,唯恐被人发现她那点不可见光的小心思。 香茅子不知道,她这个做法,居然又让明鉴书阁的执事们震惊了。 这师妹,是个狠人啊! 以往望舒峰的执事们,无论采取什么手段,斗狠的对象都是明鋆书阁的诸位。可这次这个师妹,怎么对自己这么狠。 在外面空地上打坐修行?! 外面阴冷湿凉,夜晚还有子夜罡风吹过。 可这师妹竟然不回自家望舒峰呆着,反而选择在太玄峰的空地上打坐。 牛,太牛了! 这种狠人,真是吾辈生平未见啊。 香茅子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又在仙灵通闻上火了一把。 赤焰剑坞内,巴成志还在跟匡凡吹牛,说起了这件事,“刚从通闻灵所听到的一手八卦。我的老天,望舒峰有个女修居然要在太玄峰外打坐死磕!要我说,小师妹天生就该吃望舒那碗饭!这种狠劲,跟咱小师妹一模一样啊。” 巴成志只是看到了紫玉八卦上的消息,可他还没想到,那个在天峰跟人死磕的,正是他们家的香茅子呢。 平时香茅子顶多运转三遍大周天,就会从定静中醒过来。 不过在云浮峰上,因为这里的灵气太过充沛,她定静的效果极好,竟然到了五次大圆满运转,这才慢慢醒了过来。 香茅子对比了一下自己修行的成果,这一晚上修行的成果,抵得上她在赤焰剑坞数月之功。 原来,天峰的环境和赤焰剑坞,竟然差别这么大么。 香茅子还是被这种差距给吓到了。 照这样看,天峰上的子弟修行五日、十日,岂非抵得上外门子弟一年之功?! 她默默的想着,难怪人人都向往成为天峰的内门弟子呢。 香茅子不由感喟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奇怪的旋风吹到她的身上。 “哎呀!”香茅子忍不住叫了一声。 好奇怪的风。 这风特别奇怪,它并不是一片片,或者一缕缕的,而是无形,却散乱的,宛如漫天无数无形的落叶。打着奇怪的漩涡,从四面八方转圈的开始吹。 而且每当这风沾到身上,神识和经络却仿佛被冰块沾上一样,冷到骨髓里,痛到经脉中。 香茅子被这股“怪风”刺了几下,真是浑身生疼,再也忍不住,连忙激发起自己的护身法宝不语铃。 瞬间防护的白光就闪起来了,开始疯狂的闪烁,可见这股怪风的杀伤之力。 香茅子不知道,这股怪风乃是四大天峰特有的一个护山禁制——子夜罡风。 这股罡风并不是特别强烈,但胜在密集持续,哪怕是金丹期的修士,倘若想单纯凭借身体跟它硬抗,也要吃个大苦头的。 罡风并不会对身体根骨有什么明显的伤害,它吹伤的往往是灵脉和经络,冰寒的是神识。只有香茅子这种无知无畏的雏儿,才敢在外面傻乎乎的呆着。 不过罡风也不完全是坏处,一旦有低阶修士能扛过子夜罡风的洗炼,那么他的神识和经脉,一定会再进一步,前途不可限量。 在昆仑历史上,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个自命不凡的精英弟子去挑战子夜罡风。 当然绝大部分都是失败了,偶尔能挑战成功的,都是各个峰头战力不凡的狠人。 倘若失败,恐怕就要因经络受损,而功力倒退,最起码也要修养个一年半载了。 这也是为什么香茅子选择在外面打坐,明鉴书阁的执事们觉得她牛大发的缘故。 倘若他们要是知道这个小师妹才是炼气八阶,估计不仅仅是佩服,而是要五体投地了。 香茅子的不语铃是当初在原道灵镜从魂寰客卿韩里手里敲出来的,果然是魂寰精品防护类法宝。 完全抵御住了昆仑罡风的考验,护身的光罩大肆闪耀,却没有一丝漏了进去。 可子夜罡风的消耗力着实惊人,开始还宛如一个白茧的光团,消耗了不到三刻,就开始摇摇欲坠了。 香茅子知道,这是它灵力要告竭的缘故,需要重新拿回到养灵池或者五蕴池去冲灵。不然当白光完全破碎之时,就是这枚法宝粉碎销毁之时。 这才过去多久,长夜漫漫,距离天明还早呢。 香茅子又等了一会,当光罩已经若隐若现之时,她狠狠心,收起了不语铃。 子冶罡风,骤然袭来! ——狐狸有话—— 被微博搞的烦死了……误删的微博打电话过去找客服也没有恢复,最少有两个小时气得我写不下去。所以晚了,呜呜。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49:千星共振 当不语铃骤然收起的时候,罡风密集的绕着香茅子开始打转起来。 每当一片罡风碎片落在香茅子的身上,她就觉得经脉仿佛被什么寒气塞住那样疼痛,连神识都一抽抽的疼痛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 香茅子现在不知道怎么办,她只能用自己最擅长的办法,一面用禹步开始走天罡正步。一面在体内转起灵气,填充经脉。 天罡正步乃是从天道总结下来的最正统的天枢身法之一。 暗含着天道九衍的路数,而罡风虽然无形随机,但是内中也包含了天道九衍的路数。 故而当香茅子踩着禹步来转身踢腿的时候,罡风十之八九就落空了。 剩下那两成罡风,沾到她的身上,却被经脉中运转的灵气给消化了。罡风在神识中带来的寒意,也并不那么痛苦了。 别看这种方法简单,然而整个昆仑的低阶炼气期的弟子,除了香茅子,能做到的恐怕万中无一。 要知道运转大周天,调动体内灵气的事情,虽然每个鸣骨之后的弟子都会做,但是大家都是盘腿在蒲团上打坐的。 一边踏禹步,一面运转大周天。 别逗了,这就跟让人一面走路翻跟头,一边抄书写字一样。 非不想为,实不能为也。 可香茅子却能做到。因为她练的是一元剑术。 一元剑术的基础要求就是逆转经脉灵气,同时出剑的办法,就相当于让人一边翻跟头,一面画画。 而且对灵气的要求还不是泛泛而行,非要精细到一丝都不差,这样才能把那招剑势使出来。 这也正是香茅子为何要每天苦练一万剑,而且坚持了一百天才能练成一招的缘故。 幸亏她心智极为坚毅,这才能硬生生的把这种分心二用的习惯,变成了身体的本能。 这些天,香茅子也没有扔下自己第二招剑术的练习,她对经脉运转的调动,有了更多领悟和精微操作的惊艳。 再加上她的基础功夫下得极为扎实,这个禹步当年她也是反复练习,基本上已经成为自己的本能。无论从任何角度切换动作,香茅子都能精准踏上凵位,踩在正位上面,则可规避掉大部分的罡风的侵袭。 渐渐的,香茅子已经感觉不到罡风的凌厉了,相反这种一面踩禹步,一面运转灵气的练习,让她越来越顺畅,有一种隐隐的跟天上的群星呼应的感觉。 香茅子全神贯注的在运转禹步,调动灵气,她没有看到自己周围灵气的变化。 禹步逐渐在地面踩出了一个不太规则的八卦形状。她的呼吸逐渐越来越轻柔,也越来越悠长。 那呼吸间转换的节奏,竟然跟天上的群星的闪烁越来越接近。 然后她进入了一种空明而玄幻的状态,完全凭借身体的本能而行,整个人却因进入了一种空明的顿悟状态。 香茅子不知不觉的就开放了自己的神识,她的神识宛如一股股青烟,直冲霄汉。 在顿悟空明的状态下,香茅子的神识完全展开了。 最初的时候,它们是无数根细丝,却非常紧密而凌乱的团在一起,就如同一只巨大的丝茧,也仿佛一只胖胖的云团。 随着香茅子禹步的踩踏,这些丝线却不断的蠕动、蠕动,然后它们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不断的拨动着,逐渐拆开了。 一根又一根,独立起来。 柔和却挺拔的向上飘起。一根根仿佛有形的雨丝一样,垂直的树立在香茅子的识海中。 而后,识海中的魂石跟星空交相辉映。 无数星光的碎片,伴随着香茅子的动作,纷纷扬扬的撒落到她的身上。 这些原本应该变成经脉堵塞,冻结识海的罡风碎片,竟然在这种状态下,幻化成了漫天的星光闪烁。 它们一片片宛如雪花一样,打着轻轻的漩,慢慢落在香茅子的识海中。 然后,这些星光会触碰到香茅子笔直树立在识海天地的之间的神识。 随便在触碰到神识“思线”的时候,骤然爆开。 仿佛宇宙洪荒那第一抹光。 带着无尽的璀璨,融入到香茅子的神识中,然后那根“思线”会微微加粗一点点。 当光斑骤然爆开时,神识的思线,会跟着轻轻抖动一下,宛如一只无形的手指,拨动了琴弦一般。 “嗡!” 仿佛有什么声音响起。它不是从耳朵进来的声音,而是直接在意识映出来的声响。 仿佛远在万里之外,又似近在咫尺之间。 香茅子听到了轻轻的一声,若天地间最悦耳的琴弦声,恰到好处,不能增减一份的韵律。 她很难形容这种声音,可它又这样的曼妙。 嗡。 咚。 叮。 无数的光斑纷纷爆裂开来,拨动了识海中无数根思弦。这一波波的韵动映照着头顶璀璨的星空,奏响了一曲天籁之音,而伴随着这种节奏,香茅子已经不知道自己踏的是什么。 耳中有歌,足下有舞。 我影照月镜,俯首摘星芒。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无尽的星光月夜中,尽情的跳着。 无声无息,却仿若黄钟大吕,洞彻天地之绝响。 香茅子尽情的跳动着,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也忘记了周围漫卷的罡风。 直到天边出现第一缕晨曦的时候,星光不甘心的隐退了。 而罡风这个时候,早已悄悄停歇。 微弱的一抹阳光洒到了香茅子的神识之上,仿佛给它们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芒。那神识却一下子就从张狂直破天空的状态,猛地收了回来。 识海轻轻的关闭,神识又缩成了软弹的一团丝茧状。 这个时候,香茅子才轻轻的张开眼睛。 天,亮了。 这一夜,过去了。 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又似乎有了很大的改变。 香茅子从顿悟的状态下清醒过来,对于刚刚那种玄妙的状态,她其实并没有什么记忆。 发生了什么事呢? 香茅子有点奇怪,她伸出双手,感受一下自己的灵气和灵脉,仿佛没有任何问题。运转顺畅圆润。 此刻她精力充沛,那状态比打坐了一个晚上还好,而且隐隐的,似乎与什么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可香茅子还说不出来。 香茅子正举着自己的一双手反复的检视。 “吱呀”一声,明鉴书阁的大门被打开,里面的白衣执事走出来,看到广场上站着的香茅子,一下子就愣住了。 本来这名执事打着哈欠出来,精神还有点迷瞪,正准备伸个懒腰。 可他一见香茅子,却双手高举,整个人都定在那里,仿佛被人施了定身符箓一般。 他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瞪圆了眼珠子,瞅着香茅子:这个望舒峰的小师妹,难不成在外面呆了一宿不成?! 香茅子却不知道他为何惊讶,她看到有人出来了,而且这个人一直瞪着她,还以为自己因为贪便宜,晚上在这里练功的事情被人抓住了把柄。 她微微颔首,给这个修士行了一礼。 这个修士这才慌忙收回自己的两只手,胡乱的给她还了一礼。可那表情还是跟见了鬼一样的惊诧。 “夏耕师兄,你怎么了?”这个修士后面又有一个太玄弟子出来。他已经是梳洗打扮好的精神摸样。 最初那名夏耕师兄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伸手往香茅子的方向点点。 那后出来的师弟看了一眼,不明白,“怎么了?” 夏耕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涟水师弟,你觉得现在从望舒峰过来的话,时间上还来得及么?” 后出来的涟水师弟忽然扭头,“你是说?”他也往香茅子那边指了下。 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不大,不过都对着香茅子这边指指点点,却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两个人在讨论自己。 香茅子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她有几分心虚,却又故作坚强。只能背着手站在昨天的位置,目不斜视。 结果这种跟标枪一样的战法,倒是更有一股望舒峰的肃杀之气了。 夏耕和涟水两个人对视一眼,觉得还是不招惹为妙。两个人齐齐转身,争相往门内跑去。 香茅子看到这一切,却完全不太理解。 见场地又空无一人,她干脆活动活动筋骨,拿出凤音剑,又开始每天一万次的一元剑术的第二式练习。 香茅子不知道,夏耕和涟水虽然回到室内,还是透过楼上的窗户,往下看了一眼。 结果就看到她在底下练剑的身影。 两个人内心齐齐咆哮了一声:又来个猛人。 甚至来不及回房间,他们就站在三楼的走廊里,捏着通闻灵珏开始发布新消息了。 “太玄峰又来个猛人,还记得昨天那个弱鸡的师妹么,她昨晚没有离开峰头,而是留了一夜!对,在室外留了一夜!” “子夜罡风的新挑战者出现了,望舒峰的师妹当面威胁我太玄峰。吾等宁死不屈!” 瞬间,这两条消息让早起的内门子弟又抡了一波话题。 “别扯了,要真能硬抗子夜罡风,还能被大材小用去你们太玄峰。诸位太玄的师兄,不是我说,用不着望舒峰,就我这样的,让一只手出来都能打你们俩。” “望舒峰根本最近没有新人录入,太玄峰要黑也请黑得真实一点,呵呵。” “哎,这的么。正好今天我家长老还有东西让我送过去,那我顺便去看看吧。” 可是香茅子没有总去仙灵通闻的习惯,而且去,她一万年也想不起来去逛一次紫玉区。故而后面发生的这些事情,她可是一点都没察觉。 趁着早起无人的时候,香茅子已经把一万剑都练完了。 然后还抓出一团水灵气聚成的水球。啃了半个,剩下那半个洗了洗脸。 等她做完了这些事情。 太玄峰的执事们出来把桌子摆好。 随着太阳升起,明鉴书阁檐角的铃铛轻轻响了一阵。 闵苒最后一个,慢慢的撑着拐杖走了出来。 香茅子看见闵苒出来,连忙走过去,行了一礼,“闵苒师兄,我昨天的那个……” 她还没说完话,就被闵苒打发了回去,“排队。” 香茅子回头一看,随着铃铛响起,陆陆续续的,已经在外面的广场上,站了有百十来人了。 而这个时候,闵苒已经不跟她说话了,直接对着第一个排队的人说,“东西,玉玦。” 那人连忙把东西递交上去。 香茅子看到闵苒他们又开始忙碌起来,就没有凑上去排队。 她内心隐隐的觉得,即时自己排队,闵苒肯定也会随便打发她走的。不如,她就等着最后一个再问吧。 于是香茅子就背着手,在太玄峰的明鉴书阁外面,站了一整天。 不知是不是错觉的缘故,香茅子总觉得这一天,有很多人都用非常奇怪的眼神在打量着自己。 一天过去,太阳又要下山了。 香茅子瞅着闵苒又把桌面上剩下的东西都收进纳戒,然后准备拄着拐杖回去了。 她这次连忙跟上去问了一句,“闵苒师兄,昨天我给您的那个碧婴柳桃,您能不能给提个档,优先一下。” 闵苒的回复很干脆,“不能。” 说完,把门板重重的当着香茅子的面拍上,还差点挤住她的鼻子。 香茅子吃了一脸的灰。 再次回到了庭院当中的角落里。 第二夜来临了。 上半夜没有罡风的时候,香茅子依然是打坐运转了五次大周天灵气。这次运转周天灵气,她已经能感到自己的气海已经隐隐的有了一点灵气的影子了。 虽然非常非常的少,可跟往常那张运转了一夜却完全跟没练功似的情况,有了极大的进境。 到了子夜,罡风骤起。 香茅子直接就没有开启不语铃,而是直接踩着禹步。 这次她没能进入那种玄妙的顿悟状态,神识也没能够放出来,可她的身形却依然轻灵,那纵跃之间,竟然比以往有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韵味所在了。 罡风,已经不再是香茅子的敌人,反而有点像是她的一个淘气的朋友,总是在跟着她的舞步,顽皮的缠绕不休。 香茅子跳着跳着,反而觉得自己的眉心和后脊,都有些微微出汗。 身体暖呼呼的,而且越跳越精神了。 在幽州极北地,有一片漆黑的大泽,在这片无穷无尽大泽的尽头,却有一座孤峰。高耸如云,昂首落帽。 孤峰的峰顶有一座石头垒砌而成的高塔,高塔顶层有一个开阔的大平台。 站在平台上,似乎能看到万里之外的白冰原的尽头。 在这个平台上,有一个长着倒八字眉的长老,这样两道古怪的眉毛,让他的容颜显得有点愁苦。 此刻,他正在昂首看着星辰,口中喃喃自语,“千星共振,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一阵脚步声轻响。一位肌肤雪白宛如是从冰雪中刻画出来的年轻修士走到老者的身后,他深深的施礼,“师父,你找我?” 那老者惆怅的回头,“扶摇,你来了。” 被称为扶摇的修士似乎并不是很多话,他轻声的嗯了一声。 “昨天的星象,你怎么理解?”老者问。 扶摇想了想,朗声说,“徒儿今天也想了一天,还查找了过去的资料,总觉得对应的应该是‘千星共振,天下有吉’的意思。” 那老者先是点点头,可接下来又摇摇头,“不,不一样。昨夜共振的紧有数百星,却都围绕在瑶光之位。这,这太奇怪了。” 扶摇没懂,他问师父,“瑶光贯注,资粮万物。难道不是大吉之兆。” 那老者沉吟的说,“这一千年来,星路阻隔,似有血气蒙昧,为何忽然瑶光大盛。扶摇啊,观星一道,不能只看一星,而是要联系大势。我觉得这次的前星共振,到不像是大吉天下,反而是要把大灾催前啊。” 扶摇并不认同这一点,不过他是个素来沉稳的,也不多话,只是沉默。 那老者来回在室内踱步。 “不,不行。如今瑶光在震位。” 那老者娴熟的掐指计算,然后他周身微微一震,“震位,对应的是昆仑。莫非,昆仑有什么变数不成。” 他越想越不对,干脆转身对徒弟说,“扶摇,最近昆仑是不是给了我们一个帖子,说端昇那老不要脸的,连不是整寿都要办个大典庆贺一下?” 天底下能称昆仑掌门端昇老祖为老不要脸的人,估计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他这话太不好接,扶摇干脆点点头。 那老者说,“我觉得不对。端昇那老家伙别看平时有点不着调,但其实还挺好面子的。你说他为什么好好的,忽然办这种事,他们昆仑又不是穷疯了,要靠这个收礼?” 扶摇觉得自己师父能想到收礼上面去,那思维也够奇葩了,所以他还板着脸,不说话。 那老者已经习惯了小徒弟这种死样子,“不行,这次,你得去看看。扶摇,这次昆仑的这个什么狗屁寿诞,你代表师父走一遭怎样?” 扶摇冷冷的看着自己师父,“昊天殿五千年未曾入世了。” 那老者忽然豪迈的一挥手,整个人的气势一变,“干天道个鬼老娘。咱们昊天殿不入世是因为不想,又不是不能入世。滚滚滚,你就替老子走一遭。看看端昇这老葫芦卖的什么药!” 北冥昊天,以星为棋。 传语天下,一言凶吉。 ——狐狸有话—— 今天这章,我写的很开心的。爽快啊!晚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50:进入书阁 第二夜,香茅子依然被关在了门外。 于是仙灵通闻上又是新一轮的消息和八卦同飞。 “啊啊啊啊,望舒峰那小师妹竟然真的又在外面轮了一夜啊,我大概是看到了一个假师妹。我感觉自己的神识都受到的冰符封印啊,我需要静静,静静!” “天道无疆。我以为望舒峰这次改了办法,换了个弱鸡废柴的小师妹来打感情牌,然而万万没想到,我还是太年轻了。小师妹简直霸气纵横。” “都跟你们说了,望舒峰没有新的小师妹,望舒峰的所有师姐师妹都在呢。不要以讹传讹,为黑而黑。” “呵呵,望舒峰如今这套路在下越发看不明白了。” “不做无畏的意气之争,我们不如拿出来赌一下,看看这位霸气纵横的小师妹能在子夜罡风里坚持几天!” “我记得上一个硬抗子夜罡风的是望舒峰的曹鲲大师兄吧,不过曹师兄似乎只抗了一夜啊。” “我们北渚峰的闻凉月闻师兄,可是坚持了整整三夜呢!剑意之道,大盛云浮。” “貌似当初麒骥公子在瑶台峰坚持了七天?” “说苏子越的就算了把,他可不是自己想去坚持的。还不是因为他师父又去正一道门胡说八道,得罪了正一的同侪。苏师兄才不得不跪在瑶台峰请罪的。现在想想也真替他不值。” “【藏匿名号】嗯,那个诸位,我可是从古早昆仑十大传说中,听说落华峰哪位神君,当年抗了三个月。” “【藏匿名号】请不要提这么可怕的事情。诸君难道没有发现,其实抗的时间越久,可能性格就越张扬古怪不讲理。” 轰轰烈烈的一轮赌局再次开张了。这次参加的人数更多,很多人参考了以往的数据,认为事不过三,这个狠人小师妹,应该不会超过三天的样子。 第三天香茅子依然维持着早起练剑,随后在广场上站岗的状态。 到了晚上撤摊的时候,香茅子凑过去跟闵苒又一次请求,“闵苒师兄,能不能请你帮忙提前出具一下鉴证文卷?” 闵苒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一番,竟然破天荒的问了香茅子一句,“倘若我不答应你,你是不是就一直守在这里了?” 香茅子心说,难道我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她点点头,然后干巴巴的问闵苒,“那,那师兄能答应我么?” 闵苒看着他,冷冰冰的说,“不能。” “咣当”一声门板再次被重重的拍上了。 香茅子倒不是特别失望,她心里有准备,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做到的。 看来,今天还是要继续在太玄峰练功。 第三天,香茅子依旧坚守在太玄峰。 然后,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 到了第七天,香茅子追平了麒骥公子苏子越的记录。 到了第八天早上,明鉴书阁的炼气和筑基弟子,看着香茅子的眼神都变得战战兢兢,唯恐这样的狠人,一个转念间就开始大闹明鉴书阁,让自己池鱼遭殃。 他们担心的事情一直没有发生。 香茅子保持着低调又高调的做法。 所谓的低调,是因为她每天除了在庭院站岗,几乎不多说一句话,不多走一步路,只是每晚在收拾东西的时候,会过来向闵苒低声问上一句。 倘若闵苒拒绝了,她也不纠缠,只会用渴望而祈求的眼神默默的凝视。被人把门摔到脸上,她也不发乱发脾气,重新安静的退回到原地而已。 闵苒的神经很强悍,甚至堪称冷硬。不然他也不会以这样的残疾的躯体,却担当起太玄峰的厘司执事。 然而每当他拒绝后,那小丫头眼神里的小火花就慢慢的,仿佛被夜风吹熄一样消失。连冷硬心肠的闵苒都在内心生出了一股隐隐的愧疚之意。 香茅子每天例行问话后,就退回在明鉴书阁的平台上站着,笔挺沉默。仿佛生长在那里的一只黑皮树。 可就是这样看似低调的她,已经硬抗了子夜罡风整整七晚了。不仅追平了昆仑麒骥苏子越的个人记录,还害得几乎所有内门精英子弟都输光了灵石。 这样的行为,可以说是高调,甚至可以用嚣张来形容了。 套路,都是望舒峰的新套路。不少输掉灵石的内门子弟认为这是望舒峰另外一种嚣张的手段。 望舒峰的弟子们简直莫名其妙。他们解释,其他峰头的师兄弟们就说他们在掩饰;他们不解释,似乎又一次被冠以了武夫强横的名头。 而所有的这些状况,香茅子都不知道,她心中的信念很简单——坚持下去,一直到闵苒师兄答应下来。 更何况,香茅子在太玄峰待得非常满足。 这里的灵气充沛,她每天都能平静的打坐练功,到了子夜时分,就去用禹步跟罡风去对峙。 经过了这么多天的练习,香茅子隐隐觉得,和罡风对抗似乎对神识很有好处。 一元剑术需要灵脉逆行,而且对神识精微操控的要求非常高。这种难度的提升,相当于把一根铁杵磨成针的难度。香茅子在练习第一式的时候,就是用了这种水磨的功夫,硬生生的把这招练成了。 可现在,她发现自己可能走了一条弯路。在经过了罡风洗练之后,她的神识是似乎经过了精细的打磨。 当她每天早晨进行一元剑术第二式的联系时,能够隐隐感觉到对剑术的操控更加自如。 以往总有一线不能触及到位的地方,现在却总是能轻易的达到了。 香茅子内心有一个感觉,倘若自己现在真的完全放开手脚,她一元剑术的第二式,应该已经可以使出来了。 可是她想起自己过去第一式造成的那个比较恐怖的结果,强行压抑着自己没有尝试。 她打算离开云浮峰,再找个地方试试。 在这样的感悟下,香茅子却越发期待每天的子夜罡风,毕竟经由磨练后的神识,可以直接带来一元剑术上的领悟和提升。 到了第八天,赌局又开始了。不过今天,所有人都压了反方向。 毕竟,她已经连续抗了七天,这已经证明了她的能力绝非寻常,那么现在她是否要继续留在明鉴书阁,就只是态度的问题。这位真材实料的狠人小师妹,一定会继续跟闵苒死磕到底的。 这一次,都要输掉腰带的诸内门弟子,相信自己会把早先输掉的那些灵石都逐步的赢回来。 到了傍晚的时候,闵苒又一次撑着拐杖慢慢的往回走。 香茅子也再一次走到闵苒的身后,熟练的帮他搬开桌面,然后低声的问,“闵苒师兄,请问你能帮忙把卷宗往前提一档么?” 闵苒没有回答她,慢慢的撑着拐杖,往门里走去。 香茅子依然默默的跟着他,到了门口。 然而这次,闵苒开门直接走了进去,然后就继续往里行进了。 明鉴书阁的大门,就这样开着。 香茅子站在灯火通明的门口,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闵苒师兄这是,让她进去吗? 明鉴书阁里高悬着百盏不燃灯,大厅通透而明亮,把书阁里面的照得灯火通明,纤毫毕露。 闵苒没有关门,也没有理会香茅子,他慢慢的撑着拐杖,往大堂的最里面走去。 香茅子看着他孤独又强硬的背影,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闵苒师兄,这是允许我进去了么?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终于举步跨入了明鉴书阁的大堂内。 明鉴书阁的大堂里宽敞明亮,却一列列纵横交错的摆放了能有数十张大桌案。每张长桌的后面都矗立着陈列的隔板架子。 隔板架子上闪烁着淡淡的禁制光芒,上面放置了不少东西。有植物,也有一些动物,还有昆虫一类的东西。它们有的趴在隔板上睡觉,也有的被禁锢在透明的灵气罩里,正疯狂在里面转圈打滚。 大部分的座位上都是空的,暂时没人。只有少部分弟子还在埋头处理手头的东西,大堂里每个人都很忙碌。他们中有人抬头看到了走进来的香茅子,脸色骤然发生了变化。 那些落在香茅子身上的神情,有的是惊讶,有的是嫌弃,还有的带着一丝隐约的惊惧。 他们看着香茅子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了一头误入瓷器铺子的犀牛。充满了提防和排斥的神色。 这也不能完全怪太玄弟子。 太玄弟子,都是道修。他们是通过洞察、分析、还原本质真相来理解道,并不断提升自己的境界。 在昆仑诸峰中,最不能打的一个峰头,大概就是太玄弟子。 然而太玄弟子往往是境界上升最快的,因为他们洞察和掌握的,是天道的本源。 也正因为如此,太玄峰的弟子跟以剑为本的望舒峰弟子的关系,就格外的比较针锋相对。太玄峰的弟子会讥讽望舒峰的弟子为赳赳武夫。而望舒峰的弟子则冷笑的嘲讽太玄峰的弟子是提溜弱鸡。 两个峰头的弟子经常隔空相骂,倘若望舒峰赢了还好,如果他们输了,就会仗着自己剑修的优势,过来欺负吓唬太玄峰的弟子。故而这种隔空骂战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十次里有九次,都是望舒峰赢的。 当然,太玄峰也因此更看不上望舒峰这种论道不过就动手的陋习。 更何况,上次金誉在这里,为了能够完成提前拿到卷宗的目的。他可是每天站在桌子上放声唱戏,连蹦带跳。搞得书阁弟子们差点集体崩溃的“好事”,很多人还记忆犹新。 大家这次又看到了望舒峰的“黑乌鸦”,那真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香茅子自然也看出了那些人紧张担心的目光,可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这一路,香茅子也在悄悄观察着明鉴书阁,可明鋆书阁里面的情形,又颠覆了她以往对云浮峰的了解和认知。 它跟以往所有的地方,都不一样。 明鉴书阁里有不少飘浮在半空中的东西,它们都带着一股奇妙却精细的韵味。 有在半空中自动沸腾燃烧的药鼎,里面不知道熬制着什么东西,不断往外冒着浅白色的烟气。 也飘浮在空中却联通在一起的银色的细管,银管的一端插入丹鼎炉中,另外的一端往下滴着紫色的液体,当液体滴落的时候,它下面的符纸就会出现不同的符文显现。 还有放置在桌面上的一柄镜子,它正对着一根没有燃烧的蜡烛照着。可在镜子里的那个蜡烛,竟然明晃晃的燃烧着,而火焰似乎呈现了某些符文的形状。 继续往里面走。香茅子看到有两个执事各持了一张符箓争论着,仿佛在争论品阶的高低。 香茅子又抬头向上看。在书阁横梁的上方,安装纵横交错的金属丝,金丝上有挂钩,下面挂着小筐子。那些金属丝左右前后的纵横错落,仿佛织成了一张网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坐在西北角座位上的修士猛的大喊道,“谁,谁把衡准星仪又拿走了?”另外隔着几排桌子的一个修士就抬头伸手,将头顶细线上的篮子扯了下来,把某个陀螺一样的东西装入小篮子。然后用力一推。那小篮子就晃悠悠的从空中滑到了那个大吼的修士上方…… 香茅子觉得明鉴书阁了的一切,都超乎了自己的想象力。 香茅子顺着通道走到了最内侧的角落里,闵苒的位置就在那里。他的桌面比别人大了两倍都不止,上面堆满了各种物品,跟小山一样高。 而在他身后的柜子,也能是别人的数倍。装得满满的柜子上堆满了各种物品盒子。香茅子的眼神好,一下子就看到装着婴碧柳桃的那个盒子,它被放在隔板的最上方,一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此刻,闵苒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 香茅子没敢打扰他,就站在他桌子后面的位置,安静的站着,并且默默的观察。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闵苒随手抽出一个盒子,里面有一枚记录内容的玉玦,并两张符箓。香茅子看着那个玉牌上写的数字是七,而玉牌的颜色是橙色。 闵苒顺手就把玉牌抹成白色丢回到盒子里。 他拿起两张符箓,凝眸认真的看着,非常仔细,仿佛要找出它们两者自己最细微的差别。 香茅子虽然倒着,却也能看清楚这两张符箓。这两张符箓的结构非常复杂,香茅子也没见过,只能隐约看出,它们里面有很多隐身符的结构,但其他更复杂的结构,她还没有拆出来。 香茅子看符箓的速度很快,她比对了两个符箓的笔画,发现它们两个完全是一模一样的,没有任何差别。 在她得出这个结论不久,闵苒也放下了这两张符箓。显然跟她的结论是一样的。 闵苒弯腰在地上不知道掏这什么,香茅子只见他掏出了两个巴掌大的小铜盘和两根金色的短杆。 当他把这两个铜盘和短杆拼凑起来,支在桌面上。香茅子才看出来,闵苒拿出来的是一个称,不过两边都是秤盘。此刻两个铜盘非常均衡的挂在两边。 闵苒把其中一张符箓丢在了铜盘上,那符箓就微微的往下压了一寸有余。 然后闵苒从自己的纳戒里,拿出了一把白色轻柔的羽毛。 他轻轻的把羽毛放在另一侧的铜盘上,符纸的铜盘轻轻往上抬了一点。然后闵苒继续往上加羽毛。当他加到第七根羽毛的时候,两个铜盘才重新达成了最初的平衡状态。 闵苒记录了这个羽毛数字,换过另外一张符箓,重新来过。可第二张符箓却只压了两张羽毛,就平衡了铜盘。 闵苒收起了铜盘,又拿出了一个青瓷的长颈小瓶。打开小瓶的塞子,拿出一根羽毛,在里面沾了一滴金色的液体出来。 香茅子也不知道这液体是什么,金灿灿、黄澄澄,却没有什么味道。 闵苒把金色的液体在两张符箓上各点了一滴。然后一起轻轻侧立起两张符箓,那个比较沉的符箓,金色的液体在符箓上滚动的非常的慢,磕磕绊绊的,过来半天,才落到桌面上。而那个两根羽毛的符箓,那液体几乎是一瞬就滚到桌面上。 最后,闵苒又拿出了两张银色长条状的软布,薄薄的,看起来就跟一张纸差不多。 闵苒把这两张银色的布条平铺在桌面上,再次用羽毛沾了那金色的液体,轻轻的刷在了银色布条的上面。等把它们刷透、刷匀。闵苒这才把那两张符箓,轻轻的按压在上面,然后用一方镇纸在上面来回磨擦。 大概有一炷香的功夫,闵苒才把符箓揭开。 符箓完好无损,而银色布条上,却出现了一深一浅的两个符箓的拓印。 香茅子全程目睹了闵苒的手段,慢慢的揣测他的这些手法和意义。 而这个时候,闵苒则把拿出来的符箓和玉玦都丢回到盒子里,从桌案的最左侧,抽出一张簇新的白纸。 他提笔在上面开始写了起来: 寄南峰诸君安好,两张符箓,不损不破。太玄峰闵苒三测对比,已有论断。 解构相同,笔锋相似。 轻者为假,重者为真。 顺着为假,麻者为真。 浅者为假,深者为真。 写完这些,他从纳戒里摸出了一枚小印,沾了沾红色的朱砂印泥,然后盖了上去。 香茅子忽然意识到,这就是一份望舒明鉴文书。 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狐狸有话—— 今天去健身了,更新晚了。大家晚安,我也要去睡觉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51:曲高寡合 香茅子眼看着闵苒挥笔写完了那张纸,并加盖了朱砂小印。而后,他就把那两张符箓连带盒子里的东西,全部一起装好,做了封印后丢在桌旁的筐里。 香茅子立刻用期盼的眼神看着闵苒。 闵苒转过身,伸出手指,来回的在架子上轻轻的滑过,似乎在考虑接下来选择什么东西。 香茅子心里用力的默念:婴碧柳桃、婴碧柳桃、婴碧柳桃! 结果闵苒在她渴盼的目光里,拿起旁边架子上的一个药鼎。 香茅子的肩膀不可见的往下塌了一下,却没看见闵苒的嘴角快速的往上微微一挑。 闵苒把药鼎放在了桌面,香茅子没有看到这个药鼎上的玉牌,所以也不知道它属于哪种程度的鉴证类型。 但见闵苒“啪啪”在鼎炉上面敲了几下,药鼎下方的火符被激发了起来。闵苒又从一个墨色的小石盒里挑了一团拳头大的昆仑地火丢入鼎下的火膛之中。 这是丹鼎升膛的标准起手式。 香茅子虽然自己也在小筑里学过,但是她的手法和速度,却绝没有闵苒这么顺畅自如。 她眨巴着大眼睛,认真的看着,默默的揣摩着闵苒的手法,并在心里暗中默默记忆。 照理说,香茅子这么直勾勾的瞅着闵苒做事,其实是不太礼貌的,而且也有点涉及到偷师的意味。 不过香茅子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个行为的不妥,自然也就不会主动回避。 而闵苒则是更不在意。一来以前的望舒峰执事为了能逼着他把邢峰的文书结卷提前,别说直勾勾的瞅着这种小事,就是在他桌子上翻跟头这种手段,也不是没人试过。跟这些举动相比,看看怎么了?这种只是安静看看的小师妹,已经不能更乖巧了。 更何况,对于自己现在做的事情,闵苒根本不认为望舒峰那群黑皮武夫能理解。他们,也就是打打杀杀的还比较能行。 故而,闵苒动作磊落,心无旁骛。 当鼎炉生炉后,闵苒就没有再管它,而是从后面又拿出个类似“铜镜”的东西。这个东西的直径跟鼎炉差不多高。铜镜的背面是繁复的符箓纹理,而正面则是乌突突的麻面。 要说这是个铜镜,其实并不是很恰当。因为它的正面并不明亮,是极细的磨砂麻面,只能映照出最模糊的影子。 闵苒把鼎炉和这个“铜镜”放在桌子的两侧,相对放好。 然后,他又掏出了两粒一寸左右长的金银双色枣核。这两个枣核一般大小,两头都是尖尖的,一头是金色,另外一头是银色的,而中间的部分,确是金银二色逐渐融合,浑然一体。 和普通枣核不一样的是,这两个金银枣核的表面非常光滑,没有一丝纹理。不知道是天然如此,还是后天打磨所致。 香茅子叫不出“铜镜”的名字,也不知道“枣核”是什么。凭香茅子目前的水平,闵苒拿出来的东西,还有用的各种材料,十个里她有九个都不认得。她瞪大眼睛,唯恐错过一个细节,并把自己不认识的东西,都存在心里,打算回去慢慢弄清楚。 闵苒认真的检查了这两枚“金银枣核”,端详了半天,似乎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终于把它们两个摆放在面前的桌上。 然而从面前的笔筒里,抽出一把竹柄银针的笔出来。 灵笔有五行灵力,也有专精一种灵气的。灵笔的材料选择很多,有的用羽毛,有的用某种特殊的植物叶子,还有的用灵兽的毛发。 不过像这种笔头是一根银针的灵笔,香茅子还是初次见到。 那银针不长,只有一分左右,笔头却泛着一股锋利的锐气。 闵苒轻轻用手指点了一下笔尖,似乎在试探它的尖利程度,然后满意的点点头。 随后,闵苒拿起了桌上的一枚金银枣核,左手拈着它,右手持笔,开始在枣核表面上刻画起来。 香茅子看着,发现他手指灵活的在方寸之地快速的刻画。 香茅子直接开了眼窍,把枣核“拉”到眼前认真端详。 闵苒的手指非常稳,右手针笔几乎毫不停顿,而且一笔不错的往下刻画,转折连贯,笔意顺畅自如。 香茅子越看越奇怪,甚至皱起了眉头。 不是因为看不懂,而是,闵苒刻画的这个符箓,她看起来可有几分眼熟。 到底在哪里见过的呢? 香茅子快速在记忆里搜寻着。 随着闵苒针笔下符文逐步成型,香茅子越看越眼熟。记忆里的这个符文呼之欲出,可就差那么一点,却想不起来。 香茅子抓心挠肝的,就差一点就能想起来了。 她没忍住,用力在自己的头上捶了两下。 闵苒正好画完第一个枣核,满意的把枣核吹吹。忽然看到站在桌子对面的那个师妹用力捶着自己的脑袋。 闵苒在内心微微一笑:呵呵,看不懂吧?很痛苦吧?嗯,后面你更看不懂了,别着急。 闵苒又拿起了另外一只枣核,同样开始用针笔在上面描刻。 香茅子继续看着,她发现这个上面的符箓跟刚才那个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枣核的方向对调。第一个是金角向上,第二个则变成了银角向上。 两两相对,尖尖相抵。 这个念头仿佛像一道闪电,劈进了香茅子的脑海神识中。 她想起来了,这个符,这个符她真的见过。 当年在小筑外院,她第一次去逛云瑶坊市,就看见过有人在坊市里卖符箓摆摊,而且居然还是专门用来作弊的符箓。 这简直让香茅子叹为观止。 当初那个青衣少年荀阳子就曾经出售过几种价高而奇葩的符箓,比如千里同书符,还有随身借意符之类的。后来香茅子因为这几个符箓价格高,还用寻书球在书阁里查找过符箓图谱大全,想要练习这几种符箓来着。 可惜因为实在太忙,她想要靠卖传音符赚钱的大计,一直没有来得及实现。 闵苒在金银枣核上刻画的这个符箓,正是基础版本的随身借意符。 没错,就是那个能完全跟随对方笔意的随身借意符! 闵苒刻画的符箓,简化了很多灵韵符文,这样会极大的降低了随身借意符的距离感,不过最关键的符文,却都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闵苒刻录好了两个枣核,把其中的一个丢入炉鼎当中,而另外一个则放在铜镜镜面上。 说来奇怪,这个镜面上的枣核,金角朝上,竟然稳稳的“站”在了铜镜之上。 然后闵苒就合上了炉鼎盖子,开始在炉鼎上双手解印,击打不停。 随着闵苒的手法,炉鼎下方的火焰从蓝转黄,再到炽白之色。 而这个时候,铜镜上的那个“枣核”则在铜镜上开始不停的翻转滑动。 随着它来回的移动,深浅不一的刻痕就出现了“镜面”之上。 这些刻痕并没有什么规律,但是有的时候,那刻出来的半个笔画,又似乎是某个符文的一半的样子。 闵苒的重点在于鼎炉的操控上。 他控制着鼎炉,当鼎炉的盖子开启的时候,闵苒顺手从前方一排白瓷小盘里,抓了几个树枝状的小段丢了进去。 鼎炉的盖子重新合上。 闵苒的手印再次快速结印,一个又一个。 随着闵苒结印速度的提高,铜镜上的刻画也越来越快,符文的笔划也逐渐接近了完整。 闵苒的手决乃是一套完整的善卷心意决。 这套手决是中阶丹方基础的手决之一,特点就是“稳”。用这套手决操控丹炉,它里面融解并合成的几率会极大的提高。故而老师们都建议新手们多用这个丹决,去体验丹药在鼎炉里慢慢融合的感受。等熟悉后再换其他的。 善卷心意决的最大缺点,就是它比别的手决要慢很多。 随和闵苒手决提速,枣核在铜镜上的刻画也越来越快,可到了善卷决最后大融合的时候,枣核似乎无法跟上它的速度,在铜镜上转了几圈后,干脆停在原地不动了。 闵苒只能再次开启鼎炉,又往里投入了几片木质的小块,还有一些指甲大小的碎玉一样的小块进去。 重新开始催动善卷心意决。 这次枣核又重新在铜镜上刻画起来,可只到了一半的地方,就崩溃的不肯继续了。 每当枣核停下来的时候,闵苒就中止了这次的炼制,开启鼎炉,用手决起出丹炉里的残渣。然后重新投入一些其他的材料进去。 其实,这个一直重复的动作,是非常枯燥和乏味的。 可闵苒却一再的重复着这个过程,孜孜不倦,毫无厌烦之意。 一次,一次,又一次。 偌大的明鉴书阁里,其他的修士都已经逐渐忙完手头活计,默默的离开了。渐渐的,书阁里只剩了闵苒和香茅子两个人。 闵苒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几十次开炉,然后继续施展善卷心意决的动作。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香茅子一直站在他对面,全神贯注的看着。 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闵苒虽然不怎么在意她,可看到这位师妹能坚持到此刻,却也佩服她的毅力。她居然能坚持这么久!闵苒还以为香茅子很快就会觉得无聊,或者爆发脾气,或者干脆跑回去呢。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及这样盯着自己不断的重复、不断的失败,而且看起来还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连闵苒都不得不承认,望舒峰这个师妹,实在是个“狠人”呐。 香茅子并不知道闵苒的想法,她确实看得津津有味。 她发现闵苒师兄似乎在做一个了不起的尝试,闵苒师兄似乎是要把丹鼎炉内部的变化和规律给总结出来! 炼丹是丹修的基本修行,可他们遇到的最大瓶颈问题,就是炼制丹药的成品率以及成品丹药的品阶度。 好的丹修,炼制丹药的成品率能达到八成以上,而且都是中阶灵药以上。但是差的丹修,成品率往往还不到五成,甚至有些散修,成品率甚至不到三成。而且他们的品阶也多半都是低阶灵药。 这数万年来,丹修们一直在寻找这提高成品率和品阶度的捷径,却举步维艰。 因为炼药成丹,除了丹炉大小、好坏;药物材料的配比;炼丹温度和手决的控制,最最关键的,是神识的洞察和及时调整。 神识,才是炼丹时最关键的节点。它操控全局,并且能精微操作,在鼎炉内小部分的改变灵药融合时候的要点。 比如温度、比如熔炼速度,在比如灵药运转的速度之类的。如果这些细节比较稳定,成丹率和品相自然也就高了。 所以才说,丹修们神识的高低,往往就决定了他们炼丹的水平。 然而神识的修炼,到现在还是一个具有争议的话题。 别说各个门派截然不同,就连同一个门派内,用同样的办法去锤炼神识,结果也总是大相径庭。同样的办法锤炼神识,有人就能一日千里的速度在提升,而有人干脆停滞不前,甚至倒退。 解决不了神识的问题,就没有办法解决丹修们操控丹炉内部变化精准度。 可刚刚闵苒采取的这些步骤,似乎就是在描绘丹炉内部变化的状态。倘若他真的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也就解决了炼药师神识不足的问题。 香茅子甚至隐隐的觉得,闵苒师兄似乎在解决替代神识炼药的办法。这个想法简直太过惊世骇俗。 倘若它是真的,那么以后就不再是药师丹修们才能炼药,完全可是用傀儡或者宝器来定制炼药的工具了! 然而,闵苒师兄做的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香茅子不知道,她还在观察。而且充满了专注和喜悦的热情。她这样的行为,却让闵苒满腹疑虑的。 闵苒觉得他的做法,别说香茅子一定看不懂,甚至在整个昆仑,又有几个人能明白呢? 闵苒重新又开启了鼎炉的盖子,刚刚又失败了一次。 打算重新再来一次的闵苒师兄,不禁微微叹息一声:哎,道之旅,吾谁与归?! 闵苒师兄猛然生出一种曲高寡合的寂寞。 ——狐狸有话—— 陷入了疯狂加班的狂潮,太可怕了……嚎啕大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52:闵苒晋级 香茅子呆呆的看着闵苒师兄。 倘若从第三方的角度来看,她这个行为,颇像因为完全看不懂,而怔怔的发呆摸样。 可在香茅子的脑子中,却仿佛出现了无数的线条和碎片。 有的线条是那“铜镜”上符文的一笔笔画,有的碎片则是刚刚闵苒随手丢入的东西。 它们正在香茅子的脑海中,拼命的运转、翻腾还有扭动。渐渐的,这些线条和拼图都链接在了一起,然后按照一定的顺序不断的挪动,并最终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停了下来。 香茅子不断的排序,把这些混乱的线条和随便逐一的归位,排出了一个两边长,而中间短的类似“凹”形的残缺方阵。 这个残破的方阵,代表了很多内容。通过方阵的堆砌和排比,却隐隐的似乎让香茅子抓住了一些玄奥的规律。 闵苒不断的投入各种材料,并不断的尝试描绘丹炉内的符文结构。香茅子一直试图解读闵苒师兄的行为。 开始的时候,她完全的不能理解,可当脑子里的矩阵出现后,她却逐渐发现了其中的规律。 闵苒投入材料看似随机,其实也有一些小小的规律。他是按照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这样五行相生的顺序,依次将各色材料投入到炉鼎之中的。 而且每次不成功,闵苒师兄都会快速的扫一下“铜镜”的镜面,然后才清空炉鼎,继续进行下一炉的炼制。 “镜面”上符文出现的程度,却并没有什么规律。明明有的已经完成了八成的符文。可再下一轮,又变成了二成不到。 这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香茅子看到闵苒师兄每次使用的手印法决,都非常的稳定。那么,难道是那些材料的原因吗? 香茅子自己不能确定这些事情,只能把疑惑存在心里,然后慢慢的去验证。 她首先做的,就是预测闵苒师兄每次会选择什么材料。 桌面上的材料摆放得满满的,闵苒师兄喜欢从左往右拿。 香茅子把自己能认出来的,都用五行分了类,多半不认识的剩下的全靠猜。 开始的时候,香茅子一次都猜不对。可随着闵苒不停更换材料,她已经逐渐能猜到,闵苒实行每次要拿哪个小盘里的东西了。她的准确率在飞速的提高。 每当闵苒开启丹鼎,把里面的废渣都清理出来后,香茅子就在心里默默的提前预测。 “应该是那个黄色的,跟土块一样的晶石。”对了。 “这次应该是那个冰球晶珠了吧。”嗯,又对了。 “水生木,这次应该是那个绿色绒草一样的东西,还是褐色的树皮一样的东西呢?按照闵苒师兄的习惯,这次应该在西边拿。那就是树皮一样的那些碎末。”对了,对了,我猜对了。 她自己全神贯注的玩着这个游戏,同时,还不断填补着脑子里那个矩阵空白的内容,就忘记了所处的环境。 闵苒本来没太注意这个小师妹,她就跟个沉默的木桩一样戳在桌子对面,傻愣愣的发呆。 不知道是在想事情出神,还是干脆练成了睁眼睛睡觉的本事。 可后来闵苒又一次更换材料的时候,随便瞥了一眼。他其实本来是想确认一下,看看这个小师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结果却发现,这位师妹的眼睛竟然提前看向了坤九位。那里正是他这次要投入进去的馀海冰晶珠。 香茅子的眼神特别期待,闪亮闪亮的看着,跟个狂热的小赌徒一样。这哪里是睡觉的神情,明明是兴奋不已。 闵苒就有些奇怪,不明白她站在那边,连气都没大声喘一口,干嘛弄得这么兴奋的样子。 闵苒还是拿起了两粒冰珠碎块。果然,香茅子微微抿嘴,露出了一抹轻微的满意的表情。 闵苒忙着要去继续测试鸿蒙游针阵图,暂时没有理会香茅子。他内心还是有一股笃定,一定是个巧合!她不可能看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很快,馀海冰珠的绘制也失败了。闵苒淡定的把它的残渣碎末都倾倒出来。 这次要尝试的是菹柳麻衣。正要去取的时候,闵苒忽然心头一动,他慢慢的去伸手,然后用眼角余光看着香茅子。 香茅子的抿着嘴,表情略微严肃,可她的眼神,却准确的落到了菹柳麻衣的盘子上。 不可能!闵苒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闵苒故意把手往旁边的盘子上伸去。 果然,那小师妹的眉毛微微蹙起,似乎觉得不太对的样子。然后闵苒再把手挪回到菹柳麻衣,香茅子微微皱起的眉头就平复了,神情也开心了很多。 她,她竟然真的知道! 闵苒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要做什么,为何这个小师妹,竟然能预测知道。 他匆匆把菹柳麻衣投入丹炉,然后进行测试。虽然闵苒心神大乱,但这套功夫他实在是操作的太过熟悉,故而还是平平稳稳的完成了。 闵苒接下来又测试了玄霄火精、崁秂等物。这次,他都有悄悄留心香茅子。每一次,香茅子都能大概找出他要选择的物品范畴。 闵苒终于确定,这个小师妹不是蒙的,她是真的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样的认知,让闵苒的心乱了起来。 以至于最后那两次的善卷心意决,他都没有处理好,铜镜上的符文出现的有些凌乱不堪,可以说是失败了。 香茅子似乎不太满意,小眉头皱得紧紧的,能夹死一只蚊子。 闵苒终于停下了手,端坐在书桌后面,有点发怔。 香茅子看桌面上的材料还有很多没有测试,不由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她内心有点期望闵苒把所有的材料都炼一边才好。 可是闵苒停了下来,她也没办法。只能失望的站在那里,继续拼凑自己心里的那个方阵。刚刚闵苒做的炼制的那几次材料,可又让她补充了不少阵列中的内容。 闵苒打坐了片刻,心中浮躁和焦虑的情绪终于被他安抚住了。然后他才开口问香茅子,“你刚才,在看什么?” 香茅子骤然间一听,还被吓了一跳。 她忍不住回头向后看看,发现这个灯火通明的明鉴书阁里,竟然只剩下了自己跟闵苒师兄两个人了。 香茅子看着闵苒师兄问,“您,您是在跟我说话吗?” 闵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然呢,我是在跟鬼说话么。” 香茅子被噎了一下,“我刚才,一直在看你炼制这些材料来着。” 闵苒有问,“那你看出什么没有?” 香茅子歪着头想了一下,“我觉得,我觉得,”她忽然卡顿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香茅子才意识到,自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闵苒炼制东西,而且看了这么久,好像不太好啊。所以她忽然就磕巴起来。 闵苒是什么人啊,一眼就看出来她心虚了。内心不由好笑,这望舒峰的人在太玄峰心虚,还真是有史以来第一遭。 “讲!”闵苒用力敲敲桌面。 香茅子抿抿嘴,她可不是真正的望舒峰弟子,缺乏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豪迈之气。作为外院普通山门的小炼气,内门峰头的精英师兄们,那对她来说,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面对闵苒师兄的不满,香茅子内心还是有几分害怕的,她终于还是实话实说“我觉得师兄你在描绘测试丹炉内的变化,并且要把通过这些材料的符文结构来验证它们。” 闵苒骤然瞪着香茅子,眼神里都是惊诧不可置信的神情。 不是因为她说错了,而是恰恰相反,是因为她说对了! 香茅子看着闵苒那精光湛然的目光,吓得抖了一下,她咽了一大口唾沫,才强撑着说,“我,我,是蒙的。”师兄你别这么看着我,好吓人啊。香茅子忍不住把头往肩膀里缩。如果她身上有个壳,那么此刻她一定已经都缩在壳里,连一根头发都不漏出来。 可惜,香茅子在那边缩了半天,也没能把自己收回去多少。 闵苒瞬间就觉得,这是望舒峰的一个阴谋!一个打压自己,羞辱整个太玄峰的大大的阴谋。 难怪这次他们派来一个不吵不闹的小师妹,原来竟然走了这种阴毒的策略,想要用这种碾压智商的办法来羞辱自己么! 蒙的?! 不! 你他天道的一定是在逗我吧!!!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这个以鼎论符的证道,乃是闵苒选择的道统修行。 最初他选此为自己的证道方向之时,太玄峰的诸位长老都不太看好他。并非因为这个证道的方向不对,而是因为它太过艰难。 道修参悟大道的本源,往往也要借助其他的一些杂物作为参考。比如炼丹,比如画符,通过慢慢的感应和描绘天道的意象而近道的。 可闵苒竟然想直接描绘天道符文的本源,这种思路,未免太过惊世骇俗。太玄峰的诸位长老们都觉得他太过少年锐意了。 然而出于对闵苒的爱护,他们还是同意让他尝试一下。 少年人么,难免心盛。不遭受一些挫折,是很难理解师长们的苦心的,所谓弯路才是直道这种认知,不是说出来的,而是碰壁碰出来的啊。 故而,太玄峰的峰主,也是闵苒的师父商参老祖,就允了闵苒这种自作主张的悟道方向。 反正以闵苒的天赋,哪怕他中间有十年八年走错了,再回头重新来过,也还是比旁人要快上三分的。 闵苒一直坚持自己的证道方向,他已经尝试过很多办法,目前只有这个鸿蒙游针阵图,隐隐让他觉得是有所突破的。 但具体那层朦胧的顿悟,却迟迟卡在某处,一直没有办法让他真的抓住道韵里面的真相。 似乎,他距离道韵只差那么一步。可这一步,他就是无法踏出去。 所以闵苒只能一次次的重复的尝试着鸿蒙游针,反复的锤炼打磨自己的道统,希望能够有所增益。 他已经停留在这里很久了。 偶尔,闵苒也在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弄错了? 然而今天,忽然有一个望舒峰的师妹,竟然一下子就看穿他在道统上的方向。 倘若是天境峰、结云峰这些以道统修行为主的峰头,某个在悟道上极具天赋的师兄看破自己的道统,那也就算了。 但是,望舒峰! 那些一心抱剑而悟道的武夫!怎么可能看破他的道统?不,这一定是对方故意设的局,来扰乱他的心境的。 闵苒觉得自己心头被塞了一口老血,如果不把这件事弄明白,那他这个心结算是结下了,恐怕再也没办法寸进了。 闵苒横眉冷目的看着香茅子。 香茅子偷偷一抬头,看见闵苒师兄恶狠狠的表情,吓得恨不得先用隐身符,然后再用动土决,在地上挖个洞,把自己藏到洞里去。 这个,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不能看啊。香茅子有点后悔了。 闵苒的一只手放在桌面上,手指头依次轻轻敲击桌面,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 香茅子低头听了,不禁又勾了勾脖子。这明显就是一副盘算着怎么收拾自己的声响呢。 “你能看破我的道统,是不是有什么人指使你的?”闵苒冷冷的问。 啊?!香茅子抬头,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闵苒看着她,发现她的神情不似作伪。 道统?啥玩意啊。香茅子没有走道修的路,对于这个还不是很能理解。 闵苒又问,“那你刚刚到底在看什么?” 香茅子也察觉事情大条了,似乎闵苒师兄特别在意这个事情,而且在压抑着怒火。这下她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交代,“我刚刚看着师兄在那个金银枣核上刻符箓,认出了符箓是随身借意符的简笔。” 闵苒听的惊奇无比。 那金银双色的是鸿蒙道笔胎芯,没想到被这丫头叫做金银枣核。转念一想,也没错,那胎芯确实外形仿佛大号的枣核一般无二。 随身借意符,那是什么?自己画的这明明是形随符。 “后来我发现,师兄在铜镜上画出来的痕迹,是最基础的符文笔画。”香茅子打第一天认识符,就是从拆符文开始的,所以她对符文笔画真是太熟悉不过了,“不过那些符文总是看不全。” 闵苒嘴角勾出了个浅浅的微笑,什么铜镜,明明就是临道雾盘,小丫头一点眼光都没有。 香茅子紧张的解释,“后来我看到师兄不断的往鼎炉里投放不同的东西,而且每次铜镜上都出现了不同的符文笔画。于是我就想,我能不能把它们归类呢?” 闵苒的眉头皱了一下。这里,一直是他隐约含糊不清的地方,闵苒总觉得这里似乎隐藏什么,可他就是抓不住“它”,这才会在鸿蒙游针阵图上纠结了很久。 “我把符文相似的内容先都放在一起,然后笔画少的放在上面,笔画多的放在下面。渐渐的,我发现,师兄你做的这些东西,能归为七个族群的阵列,分别按照五行阴阳来归集的……” 闵苒原本就在鸿蒙游针上琢磨已久,被香茅子这么一说,他脑子里无数的碎片瞬间归位。 符文笔画为相位; 五行阴阳为族群; 阳火为正,阴火为负…… 一个比香茅子能想到的还要整齐和恢弘得多的阵图,瞬间就在闵苒脑子中展开了。 每个位置,都放置着一个碎片,而每个碎片都代表了一段符文的残笔。 它们看起来混沌混乱,却已经参差错落,层次分明。 什么是道?这就是真正的道! 闵苒的识海中,仿佛有轰隆隆的天雷在作响。他抓住了,他终于抓住了天道的本源所在! 为何低阶灵药只有一成残纹能炼制出来,而高阶的材料却有九成?这是因为它们孕道的道纹不同。 倘若按照这种方式,那么天下万物,都可以道分处。 阴阳相合,正负相抵,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这,就是真正的道统! 闵苒师兄呆呆在脑中推衍,瞬间,所有的碎片都纷纷归位,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大阵出来。 当最后一个碎片插入到阵列当中的时候,闵苒师兄的识海光明大作! “咔嚓“!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无比强烈的霹雳惊雷之声,吓得香茅子缩头缩脑。 在太玄峰外,隐隐有一个恐怖的天劫雷旋,就在明鉴书阁外缓缓成型。 那一瞬,明鉴书阁忽然光明大盛。 太玄一百零八阁,鉴阁禁制大开。 以明鉴师兄为中心,一股股灵气宛如飓风样向外鼓荡着。 这下子可苦了香茅子,她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巨大灵气吹得东倒西歪,香茅子立刻使出了千斤坠的功夫,可依然站立不住。 她连忙又从自己的纳戒里翻出以前画的甲山符,扯开两张,一前一后的贴在自己身上。 靠着甲山符的威固之力,香茅子勉强在这种气旋当中能站稳了。于是她盘腿坐在地上,开始运转起大周天来。 虽然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但是香茅子隐约觉得,这些异象都是闵苒师兄搞出来的。 窗外的惊雷一声比一声大,都砸在了明鉴书阁的正上方。 裂缺霹雳,惊雷九重。 幸亏明鉴书阁的防护功能在昆仑也数前列,只靠着防护大阵,居然也硬生生的扛过去了。 这么大动静,可惊动了整个明鉴书阁的所有弟子,大家都在四处打听,到底是哪位师兄晋级惹来这种可怕的天象。 终于,尘埃落地。 闵苒师兄,在夜半的书阁晋级了。 天象异动,仿若天哭。 ——狐狸有话—— 嘿嘿,写完了,很肥厚的一章。这个大阵,一定要鬼哭神嚎才行,因为它真的很厉害,也代表了很多东西。有没有人看出它是仿着什么写的?dage。微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53:无情拒绝 闵苒原本就是筑基六阶灵神境,可经由香茅子的一语点播,竟然忽然顿悟直接晋级到七阶常观境。 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境界进阶,它竟然引发了异常天象,实在不能不让人称奇。 当闵苒缓缓的收拢自己周围散乱的灵气,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灵液奔腾。 内心百感交集。 他终于在无数混乱的天机中,隐隐的抓住了那根线,那根直通天道的“线”。 虽然他目前只牵到了一个线头,可是有了这个契机,只要他持续不断的去验证和探索,或早或晚,就能解锁同源符文结构的奥义所在。 这个发现,甚至能改变目前道修对天道的结构基础。因为它必将破解符文解构,把模糊的万千材料,归拢为统一的符文图谱之中,并为道所用。 难怪这一瞬,天哭雷鸣。 闵苒慢慢的收拢灵气,当进阶之后,他腿上的经脉被再次冲破通顺。这下他又可以甩开拐杖很长一段时间了。 闵苒的根骨是非常稀少的天夅之体。这种根骨在修真界的争议非常大,有人认为它应该是最稀少的天阶根骨之一;也有人把它归类为废柴根骨,甚至用它跟寒鸦漏风体相提并论。 天夅之体之所以有这么大争议,主要是因为拥有天夅之体的修士,往往是极大气运者,而且悟性直通天道,每一个天夅之体的修士,往往都能对某个领域做出卓越的贡献。 比如昔年丹王兼霜、还有符师周藏,都是赫赫有名的符文破解大师,而他们也都是天夅之体。 天夅之体除了享受极大气运之外,还有一个不好的地方。生就天夅之体的修士,经脉总会慢慢的堵塞,靠着每日对经脉的疏通来减缓它的堵塞情况。 只有每次晋级的时候才会冲破这种堵塞。故而天夅之体者的修为进境缓慢,最终往往是因为修为进境跟不上堵塞的速度,而最终经脉全堵,导致陨落。 然而高阶的天夅之体,对每个门派来说,却往往是能够改变整个门派的机缘所在。所以天夅之体对个人来说往往是不幸的,然而对于门派来说,又意味着机缘。 此刻,窗外的雷鸣已歇。 刚刚那些恐怖好似天罚一样的雷声阵阵,终于停止了。 闵苒慢慢的张开眼睛,感受着自己身体内充沛的灵力运转,还有经脉畅通舒畅的感觉,每当晋级之后,闵苒师兄的身体总是格外轻便的。 心情大好的闵苒师兄忍不住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然后,他就看见香茅子披头散发的盘腿坐在不远处的地上。 刚刚晋级带来的巨大灵压,让小丫头的头发散乱开来。虽然脑袋上还勉强还能看出绑着发髻的形状,可她大部分头发都被吹散了,披散开来,可怜兮兮的。 这幅落魄的糗样,却让闵苒微微的勾起嘴角。 闵苒看到香茅子的身前和后脊背各贴了一张甲山符箓,估计这是小丫头担心自己被吹走,把自己定在当地的一个小手段。 还挺聪明的,闵苒心说。 现在整个书阁里都跟造了劫一样,幸亏明鉴书阁储物架子上都有禁制,倒是问题不大,不过桌面上的东西却飞得到处都是。 闵苒见香茅子还在入静当中,就拿出一张高阶符纸,自己开始调配符文墨水,打算画一张归位符。 香茅子闭目运转灵气。 别看她现在摸样有点糟糕,可闵苒晋级时给她带来的好处也是实实在在的。 当闵苒晋级时,周围的灵力几乎瞬间暴走,宛若旋风一般的灵气形成了灌注一般的灵气潮涌。香茅子在这种情况下打坐运转大周天,竟然让她气海中的灵气充盈了很多,抵得上在太玄峰外数日打坐之功。 曾经有修士专门探讨过,为何在晋级着周围打坐大周天,能够特别迅速的积累到自家的修为提高。 大部分经典的理论看法,认为这是因为在修士们每每在晋级的时候,正好窥视到天道,所以往往会有天道种子落下。倘若此时有机缘能在晋级中心附近的地方打坐,就可以事半功倍。 如果说香茅子的气海是个巨大的空瓶子,那么她这些天在太玄峰苦练修行,已经积攒了浅浅的一层刚铺满瓶底灵气。而刚刚闵苒师兄晋级给她带来的气海中的灵气,最少是一分高度的灵气了。 这种提高的机缘,堪称福缘。 要不是修士们晋级往往都是忽然感悟而成,地点也是随机发生的,估计每次修士晋级,周围里外三层都会被低阶修士围满了来蹭福缘。 闵苒师兄把归位符画完的时候,香茅子刚刚打坐完一个大周天。 等她张开眼睛,正好看到闵苒师兄正好放下笔,拎起一张符箓用力抖开。 只见符箓带起无数细小的气旋,旋转着把这方圆数丈空间里的满地碎片杂物都归拢到一起,然后堆积成一个小尖堆的样子。 这就是归位符的作用,它能把所有的东西都慢慢的拢到一起。这样等天明,周围那些桌子上被吹翻东西的同门,就能在这个尖堆里把自家的东西找回去了。 香茅子连忙站起来,不停的抬脚,躲开满地乱窜的小气旋,还发出了“哎呀”的惊呼声。 看着小师妹这种踮脚乱蹦的摸样,闵苒师兄的嘴角再次往上勾了又勾呢。 香茅子也趁机又伸手把散开的头发重新绑了绑。然后她偷眼看着一本正经的闵苒师兄。 只见闵苒师兄正铺开一张大纸,低头在上面写着什么。 香茅子站在旁边等了半天,还是厚起脸皮又往前凑了凑。她歪着脑袋看闵苒师兄桌面上的大纸。发现闵苒竟然在写刚刚她说的那个符文阵列。 不过闵苒的符文阵列,却比香茅子脑子中自己构建的那个小阵列,要周全和庞大得多。 哦,原来这个阵列闵苒师兄早就知道了。香茅子不由对闵苒师兄升起浓浓的崇拜之情。 香茅子看着闵苒一个个把符文笔画按照横竖的序列填到纸上,并跟自己心里的那个图谱相互印证。 现在这个图谱,可以说是草稿中的草稿。 闵苒也只是把最简单的五行阴阳属性,还有符文结构笔画,按照纵横先落在纸上。当中空缺的地方还有很多。 然而这就是“道”。 有了这张阵列图,就可以推衍出符文笔画的序列出来,哪怕当中有未知的部分,也可以尝试去推衍。根据它空白的位置,去找到那些未知的符文。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闵苒有个隐约的感觉,如果将来他能把整张符文阵列都填充周全,那么他已经能够开宗立派,自创一个道统了。 想到这里,闵苒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歪着头瞅自己的小丫头。 这位小师妹,才是功不可没。 到现在,闵苒当然不认为香茅子是望舒峰派来打脸的,谁给把这种能开宗立派机缘的事情,拿出来打别人的脸的。 闵苒甚至觉得,这个古怪的小师妹,才是上天给他的福缘所在。 香茅子看着闵苒师兄已经在阵列图表中写了数十个符文结构了,感觉自己脑子里总结出来的阵列图,还没有这个全面咧。 然后她见闵苒忽然停下来,还奇怪的看了闵苒一眼。 发现闵苒提着笔,正表情惆怅的看着自己。 香茅子心虚了,她偷偷往后又缩了缩,这,这是不能看的么。可是,她真的好想知道这张阵列图究竟长成什么样。 香茅子也不明白,为什么这张阵列图对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吸引力。那感觉,就好像是吃肉只吃了一口,挠痒痒只抓了一下,硬生生的停了下来的感觉。还不如不知道呢,现在她整个心都跟着痒起来,特别难受。 这种渴望和期待,压过了她对精英弟子的恐惧,香茅子没忍住,终于开口了,“师兄,你怎么不写了?” 闵苒好笑的看着小丫头缩头缩脑,又抓心挠肝的表情。那样子简直跟自作聪明想要偷食的小鼠一模一样,居然还敢试探着问自己。 闵苒表面上不动声色,把手中的毛笔轻轻搁置在砚台旁边。 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轻轻的摇头,“这个嘛,不着急。需要慢慢写。” 香茅子难过的“哦”了一声,明明渴盼的不得了,却又不敢开口请求。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闵苒。 闵苒故意双手手指轻轻点击,一副老子已经不想写给你看的摸样。 香茅子是个很懂看人眼色的姑娘,发现闵苒师兄这种样子,倒是在取笑自己一般。于是她就自己琢磨着其中的道理,这个图阵也一定是很厉害,很高深的学问,所以闵苒师兄才不想让自己看到的。 虽然非常遗憾,可香茅子也不好强求人家。毕竟“法不外传”还是修真界的主流思想。香茅子很有颜色的闭嘴没有问。 然后她犹豫的半天,开口问闵苒,“那,闵苒师兄,你能开始帮忙去检测一下婴碧柳桃了吗?” 闵苒的眼珠子瞪得有灵韵紫金杏那么大! 这臭丫头是故意的吧!!!!! 闵苒刚刚故意刁难香茅子,就是打算让她开口祈求自己继续绘制书写“符文构阵图集”——这是闵苒给这个阵图起的新名字。 这样他就可以跟这位小师妹提条件,让她改换门庭,来太玄峰跟着自己悟道。 在闵苒看来,这位小师妹在望舒峰那种武夫当道的地方,简直是暴殄天物。 学剑悟道,那是小道。 跟自己这种直接窥视符道本源的道统相比,一个是借外物而爬升,一个是直接参悟大道,绝对不能同日而语。 可这丫头眼巴巴的看着,不是明明非常渴望的么,为什么开口之后,竟然还是要求自己去完成望舒峰的那个婴碧柳桃的任务? 她倒是对望舒峰的任务上心,刚刚不是还对符文构阵馋得什么似的,怎么一转脸开口时候就变了呢。 闵苒师兄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恶狠狠的瞪着香茅子,一副恨其不争的摸样。 香茅子见闵苒师兄的表情很凶,忍不住把脖子又往里缩缩。不过想到明鋆真人还在苦苦的等着,她忍不住又开口哀求道,“闵苒师兄,这个碧婴柳桃的主人是一位外院很好的明鋆师兄,他还在等着文书结卷。如果要迟迟不出这个结卷, 那他就要错过掌门寿诞的机缘了。” 哦,原来你有所求,那就好办了。 闵苒挑了挑眉毛,“这位师妹,哎,你叫什么来着?”闵苒这才想着问问香茅子的名字。 香茅子连忙回答,“闵苒师兄,我叫辛夷。” 闵苒只能启发的她,“辛师妹,我看你刚刚,好像对符文构阵图很感兴趣啊?” 香茅子不知道闵苒为什么又问起这个,不过她很老实的回答,“恩,闵苒师兄列的这个符文列阵,特别的了不起。好似把这世间的符文,都排到一起了似的。我虽然嘴上说不清楚,可心里看着就一目了然的明白。” “哦,看来你对符文还挺有心得的,以前学过?”闵苒假意的问道。 “嗯,以前在外院小筑的时候,秋师和徐师都讲过符箓。” “师妹觉得,符是什么?符文又是什么?” 香茅子还记得当初徐师所说的关于符的认知,符是链接天道的结构,而结构就是规则。 可现在,她对了符有了更深的认知,符应该是天道规则的投影,通过符文,反而能尝试去借天道的法则而反制术法。 所以她回答闵苒,“闵苒师兄,我觉得符是天地法则的投影,而符文则是沟通术法和天道之间的丝带。” 闵苒的双眼爆出了一团精光,想不到辛师妹对符的理解,已经如此接近符文本源了。 闵苒对着香茅子露出了一抹微笑,仿若三月飘荡的杨花,“辛师妹,你有没有考虑过,在术法和符道上有所精进呢?” 香茅子其实没怎么听懂,“啥?我平时也有练习画符箓的。” “哦,原来师妹喜欢符道?” 香茅子摇摇头,“那倒不是,只不过画符箓很容易赚灵石的。” 闵苒脸上的笑容,瞬间就被冻住了。 闵苒不死心的又问,“师妹就没觉得以符悟道,能对你在证道上的领悟更为精进的?” 香茅子摇摇头,“那到没有。” 闵苒于是就停了半天。 后来他干脆直接说,“以师妹在符道上的悟性,倘若师妹在符道上专注求进,一定可以早日证道。师妹要不要来太玄峰,跟我一起完善符文构阵?” 刚刚闵苒说了那么多,她有有点迷糊,不知道闵苒师兄在说什么。但是到了刚刚那句,她可是听懂了,“可是闵苒师兄,方忌师兄让我来催结案文卷啊。”然后她自以为很有“心机”的问闵苒,“那闵苒师兄,你能先把碧婴柳桃给鉴证一下吗?” 闵苒良久没有说话,死死的看着香茅子,想看看她是不是故意的。 最后,闵苒一字一顿的无情拒绝了香茅子,“绝!对!不!能!” ——狐狸有话—— 到今天,我依旧没有存稿,真是太悲伤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54:一百只红喧灵爆鹤 香茅子万万想不到,自己苦苦哀求了半天,居然一点用都没有。偏偏她还自以为跟人家套了近乎,拉了关系的。 香茅子鼓起脸颊,气呼呼的看着闵苒师兄。 你怎么能这样呢! 闵苒被辛师妹用仇视坏人的眼神看了半天,完全不明所以。 这丫头还敢这么瞪我?!我还没跟她算这笔账呢,这么好的天赋不来悟道,竟然被那群武夫派来做这种毫无意义的盯梢赖账之事。闵苒师兄心中痛啊,就是那种看到明珠暗投,暴殄天物的“痛”。 偏偏被暗投的“明珠”翻着一双大白眼,还气鼓鼓的看着自己,一脸不服气。 这下子闵苒师兄觉得自己晋级后的经络不塞了,但开始心塞! 香茅子看闵苒师兄不肯答应自己,就转身往外走去。她想的简单,既然你今天都不答应了,那我再在这里也没有意义,还不如出去自在呢。 闵苒眼睁睁的瞅着辛师妹转身离开,弄得他不上不下的。心说,现在这些小弟子都什么脾气啊?怎么对前辈没有一点点尊重,一言不合,转身就走。 然后闵苒不放心,抻着脖子看了半天,发现香茅子依然是跑到外面的广场树下,打坐练功去了,这才把心放回去。然后又跟自己生气:这什么破脾气,一言不合就跑出去,有本事你干脆回你的望舒峰,以后都别来太玄峰。哼。 闵苒跟自己发了半天的脾气,总觉得此火不发实在有违天道。 可是要是骂香茅子,他又不太敢,唯恐真的把这个即有天赋的女弟子给真的骂跑了。 趁着当下书阁大堂里没有人,闵苒从自己的纳戒里,拿出整整一百只红喧灵爆鹤。 这还是他最近刚刚买来备用的,万万没想到,这就用上了。 以前大家用红喧灵爆鹤的次数并不多,一年偶尔有几次范围周知的时候用一下就不错了。 可最近剑州的坊市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传出来的,用红喧灵爆鹤采取密集雷暴式的宣扬,竟然成了一种时兴的新方法。 红喧灵爆鹤在整个剑州,甚至整个殷洲都遍地开花,几成流毒! 而且修士们都很聪明,有了一个引子启发后,后续的创举用途简直遍地开花。比如现在闵苒师兄就打算用它们来骂人——骂方忌。 是的,闵苒自己生闷气,又没办法骂辛师妹,难道还不能骂方忌去?! 闵苒师兄一个人在空旷的大堂里,大声呼和、声嘶力竭的用完了整整一百只红喧灵爆鹤。 当天空中第一抹朝阳露出红灿灿的光芒之时,闵苒师兄打开了明鉴书阁的大门。 呼啦啦一百只红喧灵爆鹤就这样依次冲天而起,直奔望舒峰而去。 望舒峰,禁微楼。 禁微楼是一个正面主楼,大器辉煌,而后面呈现回子回环廊坊的楼宇。 每到清晨时分,望舒弟子喜欢踏着飞剑从东楼蹿到西楼去借东西,或者从南楼跑到北楼去献殷勤。 也有少部分人在楼宇内堂的树下打坐,冥思,练剑。 而就这个时候,一只红喧灵爆鹤从外面飞了过来,悬停在回廊中间。 红喧灵爆鹤多显眼啊,一出现就被望舒弟子发现了,然后他自己就两眼放光起来。 上一次,有一个叫做的夏橙师兄,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用红喧灵爆鹤在早晨北楼对某位师姐一倾衷肠。 那时候满楼都回荡着“芝芝师姐,我心悦你,但求同衾”的巨大回响。 然后芝芝师姐甚至没有顾忌禁微楼的内部禁令,在楼内就施展了带着剑意的千重落刃斩。 追着夏橙师兄砍了三圈 把整个禁微楼砍得到处都是伤痕累累的剑痕。 这事足足让望舒子弟笑够半年,因为夏橙师兄抱头鼠窜的样子是在是太好笑了,而且更关键的是,陵替圣君看到了到处都是疮痍的禁微楼后极为生气。 罚夏橙师兄和芝芝师姐把它们原样修好,另外还要去吊空狱换十里的鬼绝链。 当初修复禁微楼的时候,芝芝师姐每修复一处,气不过就又要提剑冲过去砍杀夏橙师兄。这时候大家就一起跳着脚的拍栏杆叫好。 有给芝芝师姐鼓劲的,有笑话夏橙师兄的。 当时大家还曾以芝芝师姐会追着砍杀夏橙师兄多久来打赌。 结果让人大吃一惊的是,当从吊空狱更换完鬼绝链出来后,芝芝师姐竟然真的答应了夏橙师兄的追求。 没有人知道在吊空狱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让夏橙师兄赢得了芝芝师姐的芳心。 不过这个最初是笑话,到后来变成佳话的事情,在禁微楼内部流传甚广,让众位望舒楼的男弟子十分艳羡。 可惜夏橙师兄是个惧内的,无论众位兄弟怎么去问,他都一脸腻味的笑而不语。 而望舒北楼又是女弟子们的禁地,那里面的消息,向来传不到外面来。 这让更多望舒峰的男弟子,又是期盼,又是忐忑起来。 莫非,今天又有人要对北楼的师姐们告白了?! 这个最初发现红喧灵爆鹤的小弟子,眼神都放着光。 不等红喧灵爆鹤启动,他自己就开始围着楼转圈飞着嚷嚷,“快来看啊,有红喧灵爆鹤!有红喧灵爆鹤!!!” 呼啦啦的,除了闭关听不到的,瞬间禁微楼内廊就围满了人。 “哪儿呢,在哪儿呢?” “哎呀别急!” “你再推我跟你急啊!” “谁这么大胆,跟谁告白?” “天啊,千万不要是连连师妹啊,我还没来及准备呢。” “滚开,你也不看看自己的马脸,连连师妹怎么能看上你。只有在下这种玉树临风……啊呀,好你个奸贼,竟然动手!吾誓不与你罢休,来战吧!” 红喧灵爆鹤还在等待中,而望舒峰禁微楼已经沸反扬天。 这么吵闹喧嚣,这声音也自然穿到了前面正楼去了。 陵替圣君眉头轻皱,散发出神识听了听,心想上次的惩罚还是不够啊,这些猴子们又是想要上天啊! “方忌,你过去看看。等一会他们告白完了,你就把这群大胆胡闹的猢狲,都带到我这里来。” 方忌躬身应是。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而这个时候,禁微楼内堂的气氛已经到达了顶点。 因为外面红喧灵爆鹤的数量已经到了一百只,大家都一起起哄,“爆啊,你倒是爆啊!” 连安静的北楼,其实所有的女弟子,也在竖起耳朵等待着,这次的目标,究竟是谁呢?很多女弟子,又是紧张,又是有点好奇。 方忌匆匆赶到的时候,正好赶上红喧灵爆鹤开始鼓劲膨胀。 “哦吼,哦吼,哦吼!”周围都是起哄的小弟子们。 猛的,一只红喧灵爆鹤震耳欲聋的高呼起来,“方忌贼子,吾必不与你善罢甘休,尔以武夫之勇,夺天之美,此恨难平!” 嘎?竟然不是告白,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先懵了一圈。 然后大家忽然反应过来,这简直太劲爆了,这不是告白的红喧灵爆鹤,这是宣战啊。 “什么,竟然是方师兄?” “方师兄跟谁抢师妹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方师兄原来喜欢的是其他峰头的师姐。” “天啊,难道精英弟子们对师妹的争夺竟然到如此地步了吗?” 然后,红喧灵爆鹤一只接一只的爆炸开来,声音震耳欲聋。 “尔等望舒武夫,轻才靡颓,暴殄天物,焉知天之伤乎!自今日起,太玄闵苒,必不与你善罢甘休。” “道之重,甚于山岳。而今重武轻道,本末倒置。区区小技,焉能挟剑迫人而行。自今日起,望舒案卷,皆尽封停。” “白日有梦,尽可做耶;我自不结,尔耐我何?” 一声声气急败坏的咒骂声,响彻了禁微楼庭院内外。 这些话传到了众弟子的耳中,则变成了:你跟我抢师妹,以后你们望舒峰的文卷不要想着做了,全部终止。 原来这些红喧灵爆鹤竟然不是某位师兄对师姐的告白,反而是太玄闵苒师兄对望舒方忌师兄的宣战。 众位小家伙都把眼神转到了方忌师兄的身上,眼神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瞬间,仙灵通闻的新紫玉消息就刷爆了。 “望舒太玄新矛盾,皆因师姐垂青而起!” “不是师姐是师妹,据说某神秘师妹居然情挑两大峰头?” “到底是杜陆离,还是颜令甄。某位师妹搅动两峰风云,唉,我们这些小师弟却只能望峰兴叹,无可奈何了。” “一百只,一百只红喧灵爆鹤!方忌师兄不要怕,你去战,且去战!” 方忌本来是抓违规的望舒峰弟子,万万没想到,这份报应来得这么快,一点没浪费,全应在了自己的身上。 顶着无数禁微楼师弟、师妹们的目光,望舒峰副总领方忌的脸,迅速的黑了起来。 这个闵苒,到底在搞什么鬼,是不是疯了。 方忌催动脚下的灵剑,直接拔空冲天而去。 太玄峰,明鉴书楼。 在小广场的外面,也跟往日一样挤满了来递交物品的各路人马。只不过今天的情况有点不同。 大家看向方忌师兄的眼神,都有点诡异,带着点试探和审视的味道。而同样的,他们也都神色闪烁的看向站在一旁背着手站立的香茅子。 香茅子果断的发现了今天大家偷看她的时候特不多,于是她也大方的回视着众人。结果等到她瞪着大眼珠看向这些人的时候,他们反而都假装自己有事,把头都扭过去了。 这就让香茅子非常奇怪了。 香茅子甚至想着,自己是不是干脆过去问问他们看什么,难道自己的脸上有脏东西吗。 结果有一道人影快速的接近,竟然有人驾着飞剑在书阁乱钻,这是极不合昆仑规矩的,倘若被长老或者执事们抓住,不是被罚去抄门规,就是要去望舒峰后山喂灵兽。 当这道人影靠近的时候,香茅子发现这个竟然是方忌师兄,她不由大喜! 方忌师兄来了,自己现在催结卷文书的事情可能没戏了。不过师兄一定可以的!香茅子对方忌可是充满了迷一样的信任。 看到了香茅子,也看到了在明鉴书阁前横桌冷脸坐着的闵苒。 方忌收起飞剑,从飞剑上跳下,先去跟香茅子打招呼,“辛师妹,这几日情况怎么样?” 香茅子看见方忌,宛如见到了主心骨一般。 听到方忌问起具体情况,她垂头丧气的低声说,“对不起方师兄,我没能办成。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方法,太玄执事们都不肯优先帮我检查一下,更别提出什么结案问卷了。” “你可是做什么惹爆了闵苒吗?”方忌问。方忌并不怕香茅子惹祸,相反,他觉得辛夷师妹太厉害了,就这么两天就已经惹得平时老神在在的闵苒上窜下跳,真是太难得了。 香茅子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怎么敢惹闵苒师兄,我还努力拍他马屁来着,可是没有什么效果。” 唔,方忌眼神闪闪,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些微妙的情况存在。 以方忌对辛夷师妹的了解,这丫头可不是个会撒谎的人。 那闵苒为什么会气急败坏的给自己发了一百来只红喧灵爆鹤?! 方忌瞬间想到了几个不靠谱的可能。 而这个时候,闵苒也看到了方忌。 看到他跟辛夷师妹聊天,那傻丫头一看到方忌那个无耻的莽夫,脸都亮了! 闵苒气冲冲的站起来,快步走向方忌,全然不顾周围人讶异的目光,还有无数人捏着通闻灵珏,神色炽热的摸样。 “天道啊!是闵苒师兄,闵苒师兄冲过去了!” “现场直播,明鉴书阁大争斗,是闵苒师兄先动的手。” “真是没想到,有生之年,我居然能看到闵苒师兄用武力去解决方忌师兄。他过去了,近了,更近了。” 只有弱弱的几条在挣扎的提问,“说了这么多紫玉八卦,诸位,那个身穿望舒执事服的小师妹,究竟是什么人啊?” “【隐匿身份】我觉得那个执事小师妹好可爱,刚刚她还瞪圆眼睛看着我,如果这次闵苒师兄挑战方忌师兄失败,你们说我能不能去认识一下她。她的脸颊鼓鼓的,好想戳一下。” “勇士!” “真勇士!” “先把身份亮出来再说,哼。” “我是望舒峰常航,跟你们说了,我们望舒峰没有师姐师妹外派太玄公干。大家不要太过分了。” 当仙灵通闻紫玉八卦版上的消息不断被引爆的时候,望舒峰的诸位师兄师弟也在怀疑自己的眼睛。 怎么话题中的那个黑衣执事小师妹,他们完全不知道是谁。他们已经跟北楼的师姐师妹们确认过了,没有人在太玄峰执行最最苦逼的催文卷任务。 那么,据说有着包子脸的可爱师妹,到底是谁啊? ——狐狸有话—— 下午没有出去浪,抓紧时间码字,晚上还有编辑的约饭局。先更新了 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我要更加努力码字!! 谢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55:师兄们的协议(上) 闵苒直接冲到了方忌的面前,扎着双手,气势汹汹。 然而在方忌的眼中,闵苒这种虚张声势的张牙舞爪,就跟那些灵禽在愤怒时,炸开的翅膀一样。看起来咄咄逼人,其实是银样镴枪头,没用! 闵苒冲到方忌面前想伸手去揪他的衣领,然而方忌握着剑鞘,把长剑往前一递,用剑柄戳着闵苒的胸口。 可怜闵师兄双手曲张,用力做出抓挠状,却根本碰不到人。 那场景有点颇为不忍直视。 仙灵通闻最新两条播报是这样的: “闵苒师兄,居然赤手去挑战方忌师兄……,散了吧,别赌了。” “第一回合,闵苒师兄黑虎掏心爪直扑面门,而方忌师兄横剑一顶。闵苒师兄就无法寸进一步。” 闵苒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有点蠢。 他刚刚是被方忌给气晕头了,这才直接冲了过来。现在他扑腾了几下,忽然清醒过来:自己跟这个莽夫比力气不是蠢么。 他连忙往后退了一步,然后高傲的整整自己的衣服,又刻意的把方忌剑柄碰到地方格外认真的,掸了又掸。 闵苒跟方忌隔着一步左右的距离站定,“方副领素日忙碌,今日有功夫贵足踏咱这块地?” 方忌一听,就知道闵苒这次真的气爆了。 每次,闵苒只要是这么阴阳怪气的腔调,那一定是在心里跟自己较劲呢。 到底是因为什么啊,方忌开始慢慢的套话。 “这不今天一早,就在禁微楼收到了闵师弟一百只红喧灵爆鹤的告白么?”方忌慢悠悠的说,“我还以为这是你脸皮薄,想念为兄却不好意思呢。所以就过来看看。” 方忌早就发现了,只要每次自己故意搞错闵苒的意思,保准他气得乱跳。 果然,闵苒又开始跳脚了,“那是羞辱,羞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告诉你们这些只知以武逞凶的莽夫!从今日起,不要妄想从我这里拿到一篇鉴文结卷!” 咦,事情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以往闵苒再怎么生气,也不会用鉴文结卷来威胁望舒峰,毕竟都是天峰,连理同枝。就算个人再怎么不喜欢,他也不会拿这个来影响门派的宗务。 可这次,闵苒竟然撂挑子了。 方忌忍不住瞥了香茅子一眼,小师妹你到底干了什么啊。 香茅子在旁边听见了闵苒的宣告,吓得她急着朝方忌不停的使眼色,还偷偷用手来回轻甩。 那意思很明显,别得罪闵苒师兄,快说点好听的。 闵苒和方忌都是筑基修士,香茅子这点小动作,别说都在他们神识的投映下,就算没有神识,也看得清清楚楚。 方忌心想:辛师妹既然这么担心自己得罪闵苒,那她怎么就把闵苒气成这样了呢。 而闵苒则是因为看到香茅子还在帮着方忌使眼色、打掩护。更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那望舒莽夫们有什么好的,居然让辛师妹如此一心一意的帮忙筹划。 事关峰头宗务,方忌不敢继续撩拨闵苒了,而是正色的问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让闵苒师弟如此情绪波动,不妨先提出来,总有解决的办法。” 首发完整版↘^儛^若^小^说^网^↙: 点 uru0 点 c 0 br /> 闵苒一听,也琢磨起来,自己要不要跟方忌试试讲条件呢?干脆直接把辛师妹调到自己峰头,跟着自己参悟天道多直接了当。 他没忍住去看了站在旁边的香茅子,发现她脸上的肌肉都快僵硬了,却还在咧着大嘴傻傻的做出高兴的表情,那情形有点辣眼睛。闵苒狠狠的闭了闭眼睛。 看到闵苒的动作。 方忌可以肯定,问题就出在了小师妹身上。 望舒峰在外人眼中是个没有人情味,特别冷酷和冷漠的峰头。 然而在他们内部,气氛却非常的团结和护短。 尤其是各位师兄和统领们,对自己的师弟师妹,都极其的照顾。 方忌确认了是香茅子惹的事情,就要把问题往自己身上揽,他立刻随手步了一个隔音罩,将自己和闵苒两个人罩了进去。 外面的人,就只能看见他们的表情,却无法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香茅子能看到两个师兄的口型,她担心事情谈崩,让明鋆师兄的希望彻底破碎了,所以努力的辨识着两位师兄的唇语,自己在那边解读。 香茅子隐约能读出诸如“师妹”,“我”,“大动肝火”等字眼。于是香茅子自己猜测,是方忌师兄在苦苦哀求闵苒师兄不要生自己的气。 其实方忌和闵苒之间真正的对话,跟香茅子的猜测谬以千里。 “闵兄,是我派辛师妹过来的,她有什么做错的,跟我说。再说了,你也没必要这么生气吧,上次金誉都在你桌子上翻跟头了,我看你也没这么大动肝火啊?” “这两者完全不同。” “辛师妹做错了什么?” “不是她,是你们!” “哦?” “你们把一个应该以道入基的天才弄去当剑修,这简直,简直是暴殄天物!” 方忌一听,立刻就觉得事情的真相,跟自己想的可能不太一样。 他慢吞吞的说,“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发觉一个好苗子也不容易呢。这个辛师妹,天生就是练剑的好手。” 闵苒不屑的说,“愚蠢,以剑悟道是借助外力,哪有直踏大道本源来得直接。倘若让辛师妹跟我一起破解阵图,不出三年,我就有把握让她再晋一级。” 越往后,晋级越难。 而且,炼气的高阶晋级除了灵气的积累,更多的则是顿悟了,只有领悟到道法的边缘,才有机会对灵气性质进行转变。 这种事,怎么能打包票呢? “你怎么能保证?”方忌严肃的问。 闵苒对方忌这等剑修的修行方式,向来是嗤之以鼻的,“我最近在做一个符文构阵图集。目前也只写出十四个符文结构。当我有信心,不出三个月,我能把它初步的完善出来。如果我把这个图集做完,对道的本源核心接触必然又近一步。到时候别说是晋级,恐怕在金丹之下,都很难有瓶颈期。” 方忌跟闵苒斗嘴的日子久远,他深知闵苒不是一个嘴上逞强之人,尤其是对道术上的事情,他近乎严谨得近乎古板。 倘若他说在金丹之下不会瓶颈,那定然如此。 闵苒又说,“再看看你们望舒峰是怎么教她的?让她在子夜罡风里练习禹步刺激神识,这,这不是哗众取宠吗?!”闵苒恨铁不成钢,“你们不爱惜门派子弟,我们太玄爱惜。把人给我转过来,我亲自带她悟道。” 等等,子夜罡风? 紫玉八卦最近似乎有人在打赌,讨论一个弟子能坚持几天来着。这件事方忌也有所耳闻,只是最近事多,他还没有来得及去看。当初听到的时候,方忌还想着,这样的猛人断然不能是默默无闻之辈。 莫非,竟然是辛师妹?! ——狐狸有话—— 今天飞机晚点了,晚上10点多才到家。来一个短小的更吧。明天继续努力。大家晚安。感恩。 奇怪,凌晨怎么没发出来?再试试 还不行,重启电脑再试试……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56:师兄们的协议(下) 方忌还是从闵苒处才得知,最近那个闹得紫玉八卦沸沸扬扬,硬挑子夜罡风的猛人,竟然就是就是辛夷小师妹。 幸亏方忌做执事副统领习惯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面不改色的习惯。 所以他看起来垂着眼睛,表情严肃沉默,好像在跟闵苒硬抗。 实际上,方忌师兄的内心已经开始盘算要如何利用这个信息,给自己争取最大的主动权。 硬抗子夜罡风七夜的猛人,这必须是天生的剑修啊。方忌首先在内心给师父陵替圣君拍了无数响亮的马屁。 慧眼识珠,慧眼识人;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师父真是太厉害了! 身为望舒峰的副总领,方忌的目光不会只局限在当前,而是会考虑峰头长期的发展。 昆仑风七十二云浮峰,它们内部并不是没有竞争的。峰头与峰头之间,也有一种隐性的竞争关系,每次门派中的小比,都隐约的决定了他们内部之间的排序。当然这些竞争中最主要的还是看峰主的实力和长老们的修为等级,这些起了决定作用。 可十年一次的峰头小比,则是通过百种不同的擂台赛进行单挑,占据这些守擂擂主的数目,却喻示着峰头发展潜力的排名。 往日的守擂,望舒峰自然拿下了三十个剑修擂台上的八成之多。可有其中某些个剑修擂,他们却从来拿不到,一直是落华峰的专属擂台。 比如说“罡风擂”。这个擂台的擂主,十年如一日的属于落华峰的。 如果有了辛夷小师妹,那么下一届的百擂门派小比,望舒峰说不定又可以多拿一擂。 方忌师兄面无表情,内心的算盘已经打得啪啪作响。辛夷小师妹一定要留在望舒峰。他甚至已经一系列的训练计划,争取让辛夷小师妹在近期就能有所突破,然后在守擂上为峰头多夺一个擂主的荣誉! 方忌师兄面无表情的发呆,实际已经想到了以十年为期的峰头争霸的新构图。 闵苒师兄在旁边微微的冷笑,“方无良,你又在那边盘算什么呢?”闵苒给方忌起的外号叫做方无良。 方忌回过神,抽抽鼻子,又假意的挠挠,沉吟不语。实际上这是他的缓兵之计,目前他不能因为辛夷师妹跟闵小苒完全翻脸。 相反,眼前这个契机,反而是可以把辛师妹当成一个诱饵,钓着闵小苒趁机给望舒峰多出、快出一些鉴证文卷。这不是两全其美么! 想到这里,方忌师兄内心的大方向就定了下来,“闵苒师弟,别急。这个辛夷师妹的身份,其实不同寻常。” 闵苒挑着眉毛,“怎么个不同寻常?” 方忌立刻胡吹起来,“辛夷师妹,其实是我师父陵替圣君亲自发掘出来的重点子弟。最近也是为了磨练她的性格,才会把她派来太玄峰。并非我们望舒峰不重视她。” 闵苒一听,那心中的怒火仿佛被泼了桶桐油一般,更是旺盛了三分。 什么叫做“为了磨练性格,才会把她派来太玄峰”,敢情太玄峰是魔窟,还是鬼绝狱?让你们说得这个惨,还把小师妹派来磨性子。 闵苒眼睛微微眯起,一副就要爆炸的前兆。 方忌立刻说,“别别,算我刚刚口误。你看这样行不行,小师妹是肯定不能转峰头的。不过这三个月临时借给你们调用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 方忌说这话的时候,看似谦虚的语气中,其实可是充满了傲气的。以往总是嘲笑我们是一群砍杀砍打的武夫,结果怎么样,现在还是要从我们这里挖人。哦哈哈,可惜挖不走! 闵苒自然听出了方忌话中的“骨头”,他焉能让方忌在自己面前嚣张放肆?! 拿出师父来压人?!呵呵,好啊,那咱们就来比后台吧。快,露出你的愁苦面容,让本真人开心一下。 闵苒师兄微笑的开始反弹了,“哦,是陵替圣君看中的人么。那我不好这么硬调么。不如让我师傅商参仙君去跟陵替圣君谈谈?” 方忌的师父是陵替圣君,是望舒峰的大执事长老,也是未来最有机会接替望舒峰峰主的大长老。 但,闵苒的师父是商参仙君,化神老祖! 而且是四大峰头最年轻的化神老祖,当年跟落华峰的谢峰主谢辞君齐名,乃是昆仑最有前途的精英弟子。后来果然不负众望,成为昆仑第四个化神老祖级的仙君。 本来整个元炁大陆最看好的人一直都是谢辞君,认为他是一千年内最有希望冲击化神仙君之位的修士,而且有希望成为下一任的昆仑掌门人!可万万没想到,等来等去,谢辞君就是霸占着元婴无敌的首位不挪窝,最后竟然是太玄峰的商参圣君率先顿悟天道,后发先至晋级仙君之位。 闵苒抛出自己的师父,方忌立刻傻了眼。 糟糕,怎么把这尊大佛给忘记了。 倘若是商参仙君出头开口要徒弟,陵替圣君总不好不给的。 方忌瞬间就有了一种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脚的痛楚。 他结结巴巴的说,“这个,这么个小事,就去麻烦师尊们,不,不太好吧。哎呀,我们自己就可以协商的么。” 闵苒听出了方忌的口风已经转向,知他心虚。 这可是个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 “不麻烦,就是一个口讯而已,回头我就跟师父说说。”闵苒师兄露出了淡定的笑容。 在隔音罩外面的香茅子,一直担心的看着两个师兄的表情口型。 后来看到方忌师兄开始服软的态度,而闵苒师兄微微笑起来,她长舒一口气。看来,方忌师兄真的搞定了闵苒师兄,太好了。 香茅子简直感动的要哭了,明鋆仙人的婴碧柳桃有救了。 痛砸自己脚掌的方忌师兄想到猛然想到一个点,他就跟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可是,辛夷师妹是个剑修。” “那是你们误导了她,她天生该悟道,是个道修。” “不,不。不是的,是辛夷师妹立志要成为剑修,荡平天下异化凶兽。她说过的。”方忌师兄连忙解释,希望打消闵苒的念头。 闵苒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如果这是真的,那还是有些麻烦的。 首发完整版↘^儛^若^小^说^网^↙: 点 uru0 点 c 0 br /> 昆仑问道,向来讲究三分天赋,七分道心。更重要的是看中弟子们的品行和心智。倘若该弟子已经打定主意练剑,倒不好要让商参仙君出手。没道理老祖去压一个小炼气弟子,强迫她改道基的。 想到这里,闵苒一下子挥手,破了方忌的隔音罩。 他看着一脸紧张的香茅子,“辛师妹,你喜欢符么?” 香茅子立刻点头,“喜欢。” 闵苒柔声的问,“我们昨天破解的那些符文,并把它们组成了符文构阵图集,将来这个图集还会不断的扩充延展开来,你觉得有意思吗?” 香茅子大力点头,“有意思啊。” 方忌深吸一口气。 闵苒立刻指着他,“闭嘴。多说一个字,你就休想拿到任何鉴证文卷。” 方忌师兄气吸到一半,只能硬生生憋住。 闵苒转过头看着香茅子,“以我之见,辛夷师妹在符道上极有天赋。今后不如就在太玄峰,跟我一起构建符集如何?” 香茅子开始觉得有点不太对了,她眼珠在闵苒师兄和方忌师兄身上来回打转,可方忌师兄苦笑着,却没有开口。 香茅子只能靠自己的领悟来回答了,“那,那我要做多久啊?” 闵苒想了想,“慢一些么,要三五十年,快一点么,估计一两年也有可能。” 香茅子一听,就摇头,“那不行,那就来不及了。对不住啊闵苒师兄,我不能答应你。” “什么来不及了?” “凶兽啊,外面很多地方的凶兽可残暴了,到处咬人伤人。我要早点学会剑术,去申请诛杀凶兽的任务呢。” 方忌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挑了一下:好师妹,答得好,师哥将来一定罩着你。 闵苒皱眉,“诛杀凶兽是我昆仑子弟护佑天下的任务,但比起自己的仙途来说,孰重孰轻,师妹想过么?” 香茅子认真的说,“闵苒师兄,我来昆仑,就是为了要学会诛杀凶兽的本领。” “为什么?” “每杀一只凶兽,昆仑之外的地方,就减少很多会被它们吃掉人。也不会有更多的女孩子,被迫嫁给山神了!”香茅子认真的回答。 听到这里,闵苒已经得到了确认。他点点头,而后手一挥,又起了一个隔音罩,重新把自己和方忌罩在里面。 “这样,你把辛夷师妹借给明鉴书阁三年。”他开口跟方忌说,态度略微柔和了一些。 闵苒有自己的看法,现在辛师妹的想法还是过于幼稚。单凭一柄剑能杀多少凶兽?倘若能找出凶兽异化的本质,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那才能断绝天下凶兽的根基。 辛夷师妹的心结既然在凶兽这里,把她借调到明鉴书阁三年,慢慢的让她了解到证道之根基,包管她不会想回去当个武夫。 方忌一听,连忙摇头,“不行,这时间也太长了。三个月,就三个月。” 开什么玩笑,辛夷师妹留在太玄那么久,估计就要被拐跑了。方忌可不傻。 闵苒说,“两年。” 方忌使劲往下压时限,“这真不行。顶多半年,时间再长做不到。陵替圣君一定会问的,我着实没办法交代。” 闵苒的眉头狠狠的扭在一起,沉默良久,“一年。你用再说了,如果做不到,就带着辛夷师妹,还有望舒峰所有的卷宗物品,一起回去吧。” 方忌知道这是闵苒的底线,他说,“一年就一年。但是所有的宗卷,你在三个月内都要做出来。” 闵苒哼了一声,“想什么呢,半年之内。”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计较了半天,把所有的问题都敲定了下来。 最终,敲定的内容如下。 辛夷师妹暂时借调给太玄峰,从今日起一年为期。不过这期间内,每隔十日回太玄峰一次,汇报并送结案文卷之类的东西。另外在此期间,辛夷师妹的调配权还有参赛权都归望舒峰。最后,截止目前所有积累未完成的太玄峰卷宗,都会在五个月内全部结卷。 这就是闵苒和方忌草拟的协议。 两个人对着令牌确认内容,算是结了临时的契约。 随后,方忌解除了隔音罩。 看着一脸担心的辛夷师妹,“辛师妹,你的任务期限要延长一些。” 香茅子担心的看着方忌师兄,“可明鋆仙人的机缘要在三个月内啊?” 方忌知道香茅子对明鋆的事情特别上心,连忙解释,“明鋆仙人的结卷明天就会开始做了,保证很快的就完成,师妹不用担心。” 香茅子刚刚一直看着他们在不停的说服对方。在她心里,能有这样的结果,一定是方忌师兄努力争取谈判的结果。她甚至都没问问,什么叫做任务期限延长了。 香茅子一张小脸都亮起来了,“方忌师兄,谢谢你!” 咳咳!一旁的闵苒大声的咳嗽了起来。 谢什么方忌啊,这丫头的脑子真的需要好好调教一下,不是应该谢谢闵苒师兄才是?! 然后,香茅子又甜甜对闵苒说,“谢谢闵苒师兄,你真是太好了。” 就这么一句夸奖,闵苒师兄心里忽然觉得甜丝丝的。 嗯,原来有个小师妹的感觉也还不错,聪明又可爱。 哼,这个师妹,我抢定了。 ——狐狸有话—— 哇,终于赶出来了……鞠躬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57:庄白之约 在剑州这片修真圣地上,总是有许多当时看起来不起眼,而事后才让人惊觉关键的事情,在同时静默的发生着。 我们把时光回溯到几日之前。 重星垂宇楼,珍馐锦阁。 假如把重星垂宇楼吹成天下第一,恐怕如正一道门或者魂寰这样的超级门派,尚且会有些不认同的声音。 但把重星垂宇楼定位为剑州甚至是殷洲第一仙品酒楼,那就绝对没有二话,大家都是极为认同的。 而重星垂于楼的珍馐锦阁,则是里面的天字号贵宾房。 陈设华丽典雅,无出其右。 房中入门处先放着一架多宝阁,上面高低放满了各阶法器,虽然大多只是居家生活类的法器,可如此这般的堂皇摆放着,也尽极显示它的奢华了。 绕过多宝阁,在房间西侧的墙边,放着两张宽椅,中间夹着一张小几。几上放着一尊冰裂三玄剑文瓶,瓶中插着一根寒无水莲花。 带着冰纹的水莲正绽放了一指宽的花苞,从里面淡淡的吐出一缕缕白的冰灵气,顺着花茎慢慢缠绕着落到了剑文瓶身上,不断的改变着它上面的颜色。 清新,雅致,奢华。 在珍馐阁正中,则是一张圆桌,上面略略浮空旋转着一个水晶大盘。 水晶大盘直径四尺有余,在下面雕刻着花纹精湛的浮空星罗阵,故而才能悬浮于半空之中,并缓缓的转动着。 随着它慢慢的转动,在水晶大盘上面的花纹,则不断从凤翼春盘转到夏萤流羽,再到熙独叶飞草、最后到照雪浮枝逐渐的交替,体现四季的花开轮转。 而圆桌旁边的椅子上,则侧歪着一个白衣青年。 这青年生得极美,面如春晓,眉心一点朱砂痣,端这样貌就精致得宛如谪仙人。可偏偏他的身子拧歪着,大半个身体横过来,斜躺在座椅之上。 此刻他一只脚踩在自己椅面上,甚至连衣服的后襟都没有收起,直接踏在上面。 而另一只脚则高高的翘起,搭在桌子的边缘,他脚上穿了一只崭新的云纹雁翻靴,纤尘不染,看起来倒一点都不脏。而在靴子后面的靴靿后,缀着一粒珍珠大小的五彩辟邪珠。 正随着他足尖微动,一上一下的来回起伏。 这幅慵懒无聊的姿态简直懒得令人发指,偏这青年生的十分俊雅秀美,竟也不觉得有多恶俗。 随着水晶盘慢慢旋转,一盘灵榛碧螺转到他面前。白衣青年看见了,就曲奇中指一弹,一股微弱的灵气打着旋风飞出。 而后裹着一粒果仁飞了回来。 这青年直接张开嘴巴,操纵灵气让果仁落下,直接掉到嘴巴里,开始慢慢吃了起来。 这极上等的通心灵犀指,竟然让他这么惫赖的用于偷懒取果子吃,真是不知道哪家少年人,竟然做出这等懒得惊世骇俗的事情。 这青年公子大概十分无聊,转着圈的用灵犀指挑果子吃。 有的入口后微微点头,有的则撇撇嘴,一副不屑的样子。 他正吃得开心,门口又是一阵脚步轻响,有三个人的足音,隔着多宝阁前后走了进来。 青年公子没怎么动,却听见门口传来小二恭敬的声音,“二位,里面请。这里就是庄公子定的天字珍馐阁。” 脚步声从多宝阁后转了过来,除了引路的小二,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出现在青年面前。 而这个时候,他才懒洋洋的撑起自己的身子,收起了放在桌面上的脚。说了一声,“白家的芊芊姑娘,请了。” 来的这两个人,正是白芊芊和他的跟班。 而这个懒洋洋的惫赖公子,则是化名为云泽的魂寰少主庄天瑞。 白芊芊的表情很冷,直接问,“你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庄天瑞说,“没什么,上次在灵境石滩一别,感觉芊芊姑娘疑我甚多。不如趁此良机,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好好聊聊。” 白芊芊没说话。 庄天瑞就笑道,“这里可是垂星重宇楼,后厨掌勺的大师傅都是元婴圣君,难道在这里,你还担心能有什么危险?” 白芊芊转念一想,也果然如庄天瑞所说,垂星重宇楼果然是个极妥帖安全的地方。 于是她在庄天瑞的对面捡了一张椅子,坐下来了。 那个跟着他一起来的白家修士,就站在她身后。 庄天瑞却指着伙计吩咐,“请这位兄弟去隔壁的小厅休息,菜式跟这里一模一样就好。” 那修士原本不想离开,可白芊芊却知道,庄天瑞能在这里请她吃饭,必定是有些隐私的话,断然不能让有外人在场。 于是她轻轻颔首,“这里无事的,放心。” 那修士见白芊芊发话了,也只能躬身告退,临走的时候,还不放心的看了庄天瑞一眼。 弄得庄天瑞内心百感交集,这些白家的人,脑子真的很不清楚。也难怪他们家丢了天命之女数百年。 当房门轻轻被关上,这里就会自动开启一个隔音防护罩,房内所谈之事,绝对不会传到外面去。 “你今日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白芊芊问。 庄天瑞斟了两杯灵茶,一杯挪到自己的面前,一杯用灵犀指裹着送到了白芊芊面前。 白芊芊根本没看一眼。 庄天瑞开了个话题,“芊芊姑娘,三百年前魂寰和白家差点就结为道侣缘门。虽然后来因为那位白姑娘的失踪而没能结成。可我们两家,应该没有什么过结吧?” 白芊芊冷冷的看着他没说话。天命之女的失踪,对白家的整体影响,又岂是外人所能理解的。 庄天瑞也不太在乎她的态度,他自己喝光手头的灵茶,又给自己续了一杯,“在原道灵境里我就发现了,其实你一开始就认出了我。但你既没有拆穿我,也没有给我好脸色,我能问问为什么?你应该知道,魂寰对白家总是有几分香火情的,我们两家绝非敌对宗门。” 听他这么说,白芊芊冷笑了两下,“你魂寰是高高在上的四大之一,我白家不过是落魄的世家而已。我们这样的落魄家族,怎么敢跟魂寰的公子争锋。你既然不想表明身份,我自然不会去讨嫌了。”可你想要我去奉迎拍马,跟那群南山家的无耻之徒一样,那也是做梦。白芊芊和最后一句,是在心里默默说给自己的。 但庄天瑞却好像能听到她内心所想的一样,“我敢对天道发心魔誓,绝对没有让白家对我奉迎之意。此次也是意外跟你偶然相遇而已,不想节外生枝,让你产生误会,所以才特请你来解释一番。” 白芊芊默默的听着,反问了一句,“那你来昆仑,又化名云泽,到底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让庄天瑞沉默了好久。 然后他苦笑着说,“如果我说,我其实是在寻找未来的一线生机,你信不信?” 庄天瑞的话说得很轻,似乎带着点不经意的玩笑之意,可不知道为什么,白芊芊却内心一动。 她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眸,看着庄天瑞,“你到底在干什么?” 庄天瑞耸耸肩,“我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可能将来,会有天灾降临吧。所以才来昆仑找一线生机。” 白芊芊气得用手一指他,“你!” 天灾论乃是一个上古就开始流传下来的神话传说,已经衍生了无数个版本。然而每个版本的大概内容都差不多,都是说在未来的一个时候,天道忽然裂开。然后无数域外邪魔会自天儿降,万物被魔气所侵入,天地凋零,混沌之气替代侵染着整片大陆。 最终,灵脉断绝。 天哭,且仙路中陨。 这个说法在元炁大陆经久不衰,来源几不可考。很多修士打小时候,就是听它长大的。 这就是元炁大陆经久不衰的天灾论。 天灾论口口相传到现在,就跟那永远不会掉下来的太阳一样,变成了一个亘古的神话故事而已。 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女修们用来吓唬自己的孩子,“赶紧睡觉,不然等天灾来了,域外邪魔就把你抓过去,咔嚓咔嚓就吃掉了你!” 首发完整版↘^儛^若^小^说^网^↙: 点 uru0 点 c 0 br /> 那些出生在修真之家的小孩们,在孩提时期哪个没有被自己的娘亲大人这么吓唬过呢?天灾论,在白芊芊心中,那就是糊弄小孩子的噱头而已。 刚刚白芊芊正经的问庄天瑞,不愿意回答就算了,还用这种元炁大陆都耳熟能详的借口来推诿。 这不是戏弄自己么。 白芊芊的脸色崩得更紧了,她用力抿着嘴唇,“鸾凰公子,你要是想找个人说笑话,那就恕芊芊不陪了,我还有事要做的。” 白芊芊这是真的气急了,连庄天瑞的雅号都叫了出来。 庄天瑞连连苦笑着摇头,“别别,千万别。刚刚是我错了,我这个人轻浮惯了,有时难免口误伤人。芊芊姑娘大人大量,就宽待我这一次罢。” 庄天瑞长叹一声,白芊芊对他和魂寰的敌意太盛了,以至于他有一句话说得不够直白清楚,对方就要翻脸走人。 可偏偏,他内心有很多事情,是说不清楚,也不敢说清楚的。 好在这么多年,庄天瑞对各门派的师姐师妹都应付自如,可以说在所有门派男弟子中,要说少女之友,庄天瑞绝对当之无愧独占鳌头。 他殷勤小意的陪着小心,又接二连三的诚意道歉,终于让白芊芊的脸色略微缓和些许。 “那你到底来昆仑做什么?你鸾凰公子,不是鼎鼎有名的游戏花丛,及时享乐的么?”白芊芊问。 庄天瑞这次真的苦笑了,“我不是不想跟你说,而是我说不出清楚。其实,我是来找一个人的。” “什么人?” “这个人具体是谁,我没办法说清楚。但我知道,她对我,甚至对魂寰都很重要,可以说是一线生机。所以来碰碰运气,希望在这里能找到。”庄天瑞尽可能的真诚的说。 这个说法,反而到让白芊芊能接受了。 很多时候,这些大宗门都会得到一些奇怪的启示和预兆,然后就会让门下最为精英的核心弟子去暗中调查和寻找这些机缘。 说不出清的时候很多,庄天瑞这样说,反而真的取信了白芊芊。 “你说的那个人,是在昆仑么?”白芊芊低声问。这里面却有三分关心之意了,倘若可以,她却也愿意用白家的力量,帮一下忙的。 庄天瑞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应该是在昆仑,可具体的人到底在哪里,我却完全没有概念。” 白芊芊听他这么说,“那就祝你早日找到气运之人吧。” 顿了顿,白芊芊才又说,“你放心。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怀疑过魂寰会不利白家。只是我自己心头有些心结无法打开,故而不能自如的对你。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这已经是白芊芊力所能及,最大程度的解释了。 庄天瑞见她这么说,内心还是被她感动了一下。白芊芊要真是个外表傲娇,内心善良的女孩啊。 他忍不住劝道,“你这次来昆仑,是不是还在寻找天命之女的线索。”他没有疑问,而是肯定的陈诉,“听小弟一言,不要把白家的希望放在天命之女身上,那只会给你们带来更大的不幸。” 庄天瑞这话说完,白芊芊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犀利和愤怒起来。 她死死的瞪着庄天瑞,“你懂什么?!你凭什么质疑我们白家,你,你这个……”白芊芊伸出手指,颤抖的点着庄天瑞,显然情绪波动极大。 庄天瑞忽然站起来,表情严肃的看着她,“今天这话,我只说一遍。出了这道门,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所以,你先听我说完。” 白芊芊被他这种气势,弄得不由一愣,而这一愣之间,那争锋的机会转瞬即逝,话语权却被庄天瑞牢牢的把握起来。 “我当然知道白家的苦楚。你们白家虽然号称符王白家,可真正的传承根骨,每代却只有一人,而这个人一定是个白氏女子。所以你们白家女子从不外嫁,只招赘。纵然是当初跟魂寰联姻,也提出了白女归家的条件。” 白芊芊听他说出白家最深的机密,不由胆战心惊:他竟然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 “而自从天命之女失踪之后,白家的传承竟然中断了。这三百年来,白家生出来的女孩有数百个,其中自然不凡根骨优秀、聪颖敏慧之人,然而,她们却都不能继承白家真正的道统,对不对?” 白芊芊脸色惨白,却没有说话。 庄天瑞不理她,继续说,“你们也想了很多办法,甚至不惜代价,请西星宫昊天殿去推衍天命之女的下落,却因天机遮掩而失败告终。这件事,天下人都知道。可当初西星宫还有另外一句批语告诉你们,但这句话被白家瞒下来,除了你们自己人,没有别人知道。那句话就是:白女遗泽,当改天命。” 白女遗泽,当改天命! 这八字,仿佛是一连串的霹雳巨响,炸裂在白芊芊的头顶之上。 她死死的攥着自己的胸口,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恐惧骤然擭住了她,她那些巨大的压力,无尽的噩梦,此刻仿佛变成了漆黑浓稠的黑水,紧紧的罩着她,让她无法呼吸,无法挣脱。 白芊芊的脸色惨白,她死死的瞪着庄天瑞。 庄天瑞继续说着可怕的事情,“你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也不会说。这件事,我也不会说第二遍。天命之女不会归属白家,而且如果你们再找下去,恐怕白家的诸女,却要遭受命运之谴。芊芊,回洛洲白家去,马上回去!” 白芊芊猛的站起来,“你知道些什么?你赶紧告诉我!” 庄天瑞的脸色很难看,他似乎在犹豫什么。 白芊芊犀利的叫了起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庄天瑞一字字的往外挤,“我得到了一个兆梦。在梦里,你们白家的女孩子,似乎都很不妙。可梦是不全的,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形,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芊芊,我有一种预感,你处在危险中。” 白芊芊听了这话,又慢慢的坐下。 庄天瑞沉声说,“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可我或者魂寰,都没有理由跟白家有什么利益冲突。听我一句劝,芊芊,回洛洲去。至少,不要轻信他人。” 话已至此,庄天瑞也沉重的坐回到座位上。 那天,庄天瑞和白芊芊在重星垂宇楼的天字号珍馐阁中密谈了很久。 然后白芊芊面色苍白的从重星垂宇楼走了出来。 白家的修士跟在她后面,内心十分气愤。 大小姐英气勃勃的走了进去,这半天过去了,怎么变得失魂落魄起来。哪怕对方是魂寰少主,也不能这么欺辱白家的嫡系大小姐! 白家修士低声问,“芊芊姑娘,你看我要不要去教训一下那小子?” 白芊芊立刻抬手阻止他,“不要闹,治迷师兄,鸾凰公子是在帮我。这事情我还没有想清楚,所以此刻心头有些乱。” 听到芊芊姑娘说没有被羞辱欺负,白治迷这才不做声了。 而白芊芊则从内心透露出一个难以掩盖的疲惫出来。 这两年她在剑州一直寻找这白家元符的主人,她真的累了。 尤其听了庄天瑞的一席话之后。 白芊芊更是陷入了迷茫,她现在的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白芊芊自己都没有精气神,还是让白治迷用飞剑载她回去的。 刚刚飞入了南山别院,就听见一把甜腻腻的嗓音,“芊芊姐,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白芊芊回头。 就看见南香子笑靥如花的看着自己,眼里晶亮亮的。 ——狐狸有话—— 哎呀,今天好肥的一张呦,晚安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58:婴碧柳桃 方忌对于本次谈判的结果,那是非常之满意。要知道望舒峰虽然号称执掌昆仑司狱,可在谈判时候对上太玄峰的时候,从来都是吃暗亏那个。 能在这种“文斗”上面争赢太玄峰,不说是望舒峰有史以来第一遭吧,那也是极为罕见的战绩了。 想到这里,方忌师兄端肃的脸庞上,都在隐隐放光。 跟方忌师兄好心情相对的,则是闵苒师兄的有些糟糕的情绪。 刚刚的那份关于辛夷小师妹借调的合约,太玄峰可以说是吃了不少小亏。颇有些被动接为城下之盟的味道。因此当方忌师兄撤下隔音罩后,闵苒师兄立刻转身回到长桌前,埋头继续进行厘司初鉴的事物。 周围的修士们大眼瞪小眼的开始彼此打量,然后齐齐低头,拿出通闻灵珏再刷一轮八卦消息。 “意外,居然没有打起来,看来以这一轮的赌约居然是庄家通吃?” “虽然大家克制冷静,然而我察其色,观其情,觉得还是望舒峰方忌师兄似乎略站上风。” “哎,那小师妹到底叫什么啊,刚刚有没有人听清楚的?” “我听清楚了,辛夷。是望舒峰的辛夷师妹。” 仙灵通闻的八卦板块又忙着刷消息,这半方忌却开始低声叮嘱香茅子,“刚刚我已经跟闵苒说好了,他会抓紧时间去鉴证那株婴碧柳桃的。” 香茅子的眼神里都是亮晶晶的感谢。方忌师兄太给力了,他一来,自己苦求多日不得的愿望,竟然实现了! 方忌低声说,“刚刚还跟闵苒师弟达成了另外的协议,在接下来五个月的时间里,他会把望舒峰的案卷都往前提档,优先结卷。” 香茅子不由发出了轻声的感喟,“哇!” 这些天她蹲守在太玄峰,对这里的繁杂忙碌,算是有了一些心得。每天都有上百件新的案卷涌来,所有峰头和修士,都出尽了百宝的想把自己的卷宗往前挪动,可惜成功者寥寥。没想到方忌师兄这么厉害啊。 香茅子对方忌师兄的崇拜,又上了一层。 纵然以方忌钢筋铁骨般的脸皮厚度,遭遇到小师妹这样朴实崇拜的眼神,也略微发烫起来。 但是方忌还是轻咳两声叮嘱香茅子,“辛师妹,这几个月就要辛苦你,记得尽量去推动望舒峰文案结卷的完成。” 香茅子是个实在的姑娘,“闵苒师兄不是已经答应,在五个月内都会优先结卷吗?”既然答应了,就不用再催促了吧,看闵苒师兄每天辛苦忙碌,香茅子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催促。 方忌低声给她讲述其中奥义,“师妹啊,正所谓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案卷,还是要以结卷才能生效的。”别听他们说得天花乱坠,先把结案文卷拿到手再说。 香茅子顶着巨大的压力,答应了下来。 方忌此行收获满满,又鼓励了香茅子几句,这才驾着飞剑凌空飞去。 香茅子依然安静的在一旁站着,脑子里一直盘算着方忌师兄临走前的叮嘱。想找到办法要让闵苒师兄提前把望舒峰的案卷都结了,可惜她想了一个下午,也没有什么方向。 以至于当晚上,闵苒推门走入书阁的时候,她还在原地发呆。 闵苒都走进去了,见她没跟上来,不得走回门口。 伸手弹出一道灵力气旋,在香茅子的耳边发出了“啪”的一声爆裂之音,将发呆的香茅子从呆滞状态唤醒。 香茅子一回神,就看见闵苒师兄高冷转身的背影,连忙屁颠颠的跟了上去。 再次回到了最内侧的大桌子前。 闵苒师兄端坐在后面,抬眼看了看香茅子渴望的眼神。转身伸手把架子中间装着婴碧柳桃的盒子拿了下来。 香茅子的表情瞬间灵活起来,整张脸庞都亮起来了。 闵苒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却从桌子下面抽出一套木匣子,匣子里有若干精致的玉盘、玉刀还有玉笔之类的东西。 香茅子站在台面对面。 闵苒摸出一把玉柄银刀,在上面吹了口气,仿佛在试试它的锋利程度似的。然后他拿出了两盏黑色石头的小碗一样的容器。 一个里面挑了一抹昆仑地火,另外一个里面凝了一些水灵气进去。 香茅子屏住呼吸,连喘息都不敢过于大力。 闵苒表情淡漠从容,他伸手把小银刀在地火上方略微烤了两下,然后快速的插到水碗中镇了一下。 那动作流畅而雅致,香茅子看得目不转睛。 闵苒掉转刀柄,往前一伸,“拿着。” 香茅子看着他,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但还是轻轻接过了银刀捏在手指之间。 闵苒师兄则拿出玉盘,在上面开始凝聚清水。香茅子傻傻的捏着银刀,一动也不敢动。 闵苒师兄一面用手指轻轻搅动玉盘中的清水,一面说,“你看着我干嘛,去切了那婴碧柳桃啊。” 啊?!香茅子捏着银刀不知所措。 那婴碧柳桃据说是黄阶灵植,自己在它面前,连喘息都要放轻声音,怎么敢下手切。 再说了,从哪里切,怎么切?是横着切,还是竖着切?! 香茅子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内心惶恐不安。 闵苒师兄把玉盘里的清水装满,又拿出一根玉础一样的东西,上面全部都是接连不断的符文和银色的圆环。 闵苒把这个玉础放在玉盘中心的位置。 然后用手指点着婴碧柳桃的绿色长茎,“从上往下斜着切段,大概一个指节那么长,就可为一段。切到这里,不要过头。”他手指点到的位置,就是长茎中上段的位置。 香茅子几乎一个字都不敢错过,她唯恐被闵苒师兄嫌弃,万一耽误了这个结卷的内容,那她就是罪过了。 香茅子快速的在心里默念了几遍闵苒师兄刚刚的叮嘱,深呼吸几下,这才捏着银刀,轻轻切向婴碧柳桃的长茎。 当她第一刀从根部落下的时候,在花心那个花生米般的婴孩,忽然抬手动了一下。 香茅子当时就吓了一条。 这,这,这东西竟然会动! 她立刻扬起小刀,一脸不安的看着花心那花生米大的碧绿色小婴孩。 闵苒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极轻微的微笑,他表面上正在准备接下来的法器等物,实际上也一直在观察香茅子。 一个优秀的厘司执事,需要悟性高、胆大心细、果决、聪颖、并且勇敢。这些品行,差一点点都不成,都无法成为一个独立的厘司执事。 香茅子停了下来,反而弯下腰,把脸凑到婴碧柳桃的上面,认真的观察着。 此刻,婴碧柳桃又一动不动,仿佛抱着身体的胎儿,正在熟睡之中。 香茅子在那里看一下,把婴碧柳桃的所有细节,都记在自己心里。 这才用左手食指,轻轻点着婴碧柳桃长茎二分的位置,然后右手银刀若水,飞快的在长茎上面狠狠切了下去。 瞬间,一段碧绿色的长茎脱落了下来。 而花心处那小婴儿却用力抬起胳膊,仿佛挣扎一般,剧烈扭动起来。 闵苒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师父处理婴碧柳桃。 那时候师父商参仙君也是让自己切掉长茎。当时他一刀下去,碧婴立刻挣扎起来,他大惊之下,手里的银刀直接脱手。幸亏师父早有准备,凭空拦下。 然后师父当时就告诫他,“身为厘司,必须无时无刻不冷静克制,一定要做到胆大心细,处变不惊。区区碧婴翻身,就把你骇成这样。以后你还要鉴定天下万物,甚至九渊妖魔,到时候你又将如何自处?!” 这次的糗事,闵苒暗自羞愧了很久。 今日正好又有婴碧柳桃,闵苒就打算用这个案例,来引导辛夷师妹。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徒手抓“飞刀”的准备了。 然而当碧婴扭动起来那一瞬,虽然香茅子明显被吓了一跳,可她苍白的指节却明显在提示,她正在加倍握紧银刀。 香茅子紧紧的盯着扭动着无声嚎哭的碧婴,然后只想了一息,就用左手的手指,轻轻按在长茎切口处,轻轻的揉动起来。 这个过程似乎是她发自本能的动作,她没有任何闲暇去分心她顾。 而随着她来回搓动的过程,碧婴的挣扎逐渐缓和了起来,终于又渐渐的停止下来。 看到碧婴安静下来,香茅子的手指往上又挪了两分,然后快速的再切一刀。 果然,碧婴又一次疯狂的挣扎起来了。 香茅子重复着自己揉长茎,切小段的过程。前后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切下来五小段。 闵苒一直在观察着香茅子,他看到她的额角都沁出了微微的汗水,还有紧紧捏着银刀都发白的指关节。可见她内心的恐慌和紧张,可她也依然没有停手,而是一只咬牙坚持完成了这个任务。这正是厘司必须要有的勇气和执着。 一直切到了闵苒指定的位置,并安抚了碧婴的挣扎后,香茅子这才停下手。然后她长出一口气,抬眼看向闵苒并轻声汇报,“我切好了。” 闵苒看了看香茅子切得整整齐齐的根茎小段,轻微颔首。 他双手结印,打出锁心轻灵印,引灵气击打在玉盘当中的玉础上。 玉础身上的符阵和银环发出了呼应的光芒,银环从上到下,不断的往下移动,并激活了玉盘中的符文。 玉盘中的清水,开始自左向右的快速旋转起来。 随着水流急速的流转,那水纹的颜色也发出了变化,逐渐发白,然后变成了乳白之色。 香茅子没忍住,凑过去,上上下下的看着这种变化。 “这是四柱守灵阵将灵气大量引入了四象蕴灵盘中的结果。”闵苒指着玉础解释着,“你看到的乳色汁水,乃是灵气大量涌入真水之后,灵化真水转为灵液的情形。” 香茅子用力点头,觉得特别神奇。 这个时候,闵苒拿出了一小段根茎,投入到玉盘的清水当中。 在乳白色的灵液漩涡中,那段根茎快速的在里面沉沉浮浮。 然后,一丝浅灰色的液体,顺着那段根茎飘了出来。 浅灰色的液体不断的变深,变成了一缕缕黑色的细线,在灵液中飘荡。 奇怪的是,这两种颜色并不交融,而是泾渭分明的缠绕在一起。 闵苒师兄从桌子旁边的一叠符纸中,抽出其中一张。 然后把它插入到玉盘当中。 那股灰色、黑色的细线,就顺着符纸,慢慢的往上攀沿着,隐约的形成了一个香茅子从未见过的符文结构。 这个过程,闵苒师兄又重复了四次。香茅子也接连看了四次几乎一样的操作,不过在香茅子的眼中,这几次的符纸集纹,还是有些许不同的。 越到靠近花苞的地方,那墨色的部分似乎越多,呈现的符文也就越清晰。 当处理完五段根茎后,闵苒师兄把它们都用玉石勺子捞起来,放在一旁的小碗中。 最后,从大箱子里捞出善游真人提供的丹鼎碎片,丢入了玉盘之中。 这次,黑水浓稠,几乎和乳白色的灵液对半分成了。当闵苒的符纸落到玉盘中的时候,显出一个漆黑清晰的符文出来。 香茅子是个对符文极为好奇敏感之人,她试图去解读那符文,可刚用神识一碰,就眼前发黑,头脑眩晕不止,心头烦乱欲呕。 闵苒立即把那些符纸都收拢起来,然后一记清心诀打在香茅子身上。又接二连三的弹了好多道安神决和清心诀。 香茅子这才从极度的烦呕中逐渐缓和过来,她用手抱着头,用力的按着,缓解头部强烈的刺痛。 心有余悸的问,“闵苒师兄,刚刚那是什么,怎么感觉那么怪的?” 闵苒翻了白眼,这丫头真是傻大胆,竟然什么都敢去试。 “你可真是胆大无比,怎么什么纹都敢上去直接用神识去读?” 香茅子打第一天接触到符文,就都用这种办法来破解符文,结构符箓,不由大为惊讶,“难道还有不能用神识直接解读的符文吗?” 闵苒气得拍桌子,“当然了。这世上的符文,除了通常捡到的灵纹之外,还有妖兽身上的妖纹,邪气产生的邪纹,甚至有深渊魔气产生的魔纹。林林总总,数以亿万记。” “你平时看到的那些灵纹、五行纹、雷纹之类的还好,拆观都不会引发大问题。但是对于陌生的符文,一定要小心,万一是邪纹而深入神识,那你可能神识被邪气入侵,会走火入魔的!” 香茅子一脸恍然大悟。 闵苒奇怪的问,“这都是符箓总篹里开篇的内容,你怎么会不知道。是谁教你的?” 香茅子用力的按着自己耳朵后面的脑壳,那里仿佛抽风一样痛,“是徐师教的,不过我们没学过符箓总篹,我们学习的那门课程叫做识文断符。” 这次轮到闵苒惊讶了,“识文断符, 那是什么?!”昆仑云浮峰所有子弟的入门教程,就是符箓总篹。至于识文断符,以闵苒之博闻强记,竟然也没有听过。 两个人鸡同鸭讲了半天。 闵苒忽然想起来问了一句,“你说的这个识文断符,是哪家山门剑坞的课程?” 香茅子纵然头痛不止,也要骄傲的挺挺小胸脯,“是云瑶小筑的课程。闵苒师兄你不知道,我当初这门课程还拿了绩优咧。” 绩优?! 云浮峰的弟子没有这种说法,云浮峰上的内门精英核心弟子们,都是论门派积分的。而外门剑坞的弟子也遵循内门弟子的循例。 绩优,似乎只是外院弟子才会有的考核方式。 闵苒不太肯定的问,“辛师妹,你说的绩优,貌似是外院书院的考核方式?” 香茅子立刻点头,“是啊。” 闵苒目光闪烁,“外院弟子,你不是望舒峰的内门执事吗?” 香茅子摇头,“不是的,我是因为做错了事情,才要在望舒峰打工还债。” 闵苒正铺开一张白纸,打算写下本次鉴证的结卷,听到这里,手下不由的一顿。 香茅子小心的催促着,“嗯,师兄打算怎么写结案文卷?” 闵苒想了一下,倘若不好好把婴碧柳桃的结卷写完,估计小丫头都没心闲聊。 所以他开始提笔写了本次的结卷: 婴碧柳桃,花开当期。 邪气入体,反厥常道。 丹鼎四裂,因邪取祸。 集者无辜,亦不可售。 ——狐狸有话—— 香香一亮小银刀,婴碧柳桃哇哇大哭起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59:师兄快习惯了 香茅子一字一句的诵读鉴证结卷。 按照她的理解,闵苒师兄的判词大概是说,炸炉这件事跟明鋆真人无关,都是因为邪气进入了碧婴柳桃的缘故。炸炉呢,也是因为邪气的缘故,所以两方都是无辜的。 香茅子刚开始是很开心的,可接下来,她的小眉头就皱起来了。 闵苒一直在看着她,发现她又一脸担忧的样子,就问,“怎么了?” 香茅子就问闵苒,“闵苒师兄,你写的这个判词,是不是说因为婴碧柳桃里有邪气入侵,所以才导致丹鼎爆裂吗?” 闵苒轻轻颔首。 “那后面这句集者无辜,亦不可售的意思,是说责任不在他,可是也不能进行贩售了对不对。” 闵苒轻声“嗯”了一下。 香茅子苦着脸,“哎呀,那可怎么办,我听明鋆真人的意思,他想把这株灵植买了,好换取自己进入山瞑秘境的一些资源呢。倘若不能出售,估计对明鋆真人的影响会很大吧。”她颇为担心。 闵苒想了想,“我怎么觉得你对这个明鋆真人的事情,似乎格外的记挂?” 香茅子点点头,“明鋆真人对我有大恩,可以说,没有明鋆真人,我不就不能来到这里。”然后她着急的问,“那我能现在把这个结案文卷给明鋆真人送去吗?” 闵苒笑着摇头,“你别急。事情不是这么办的。一来现在天色已晚,各峰头的传送阵都封了,你又不会御剑飞行术。二来,也不能由你给明鋆直接送过去,你要把这个结卷拿回到望舒峰去,由望舒峰进行公示,才是正式的结卷文书。你现在私下拿给明鋆,是没有效用的。” 香茅子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这样啊,那明鋆真人岂不是还要等一天。” 闵苒开始从纳戒里往外拿出茶盘和小点心,“也不差这么一晚,倘若没有你的努力和争取,这个结卷还要等几个月呢。” 香茅子立刻摆手,“不不,我什么都做不好。那都是方忌师兄的功劳。”她是认真这么想的。 闵苒正在往茶壶里打凝水决,听到这句话,手一偏,凝水决没操控好,一下子满溢了出来。 方忌这个臭不要脸的,他后来又跟辛夷师妹说了什么?!闵苒有点后悔了,他因为跟方忌生气,后来干脆全神贯注做厘司,没工夫聆听方忌跟辛夷师妹的交谈。 闵苒不动声色的把水扫了下去,又把一个陶土小炉鼎拿出来,挑出一小缕昆仑地火,开始慢悠悠的煮水。 香茅子半蹲的靠在桌子边上,看闵苒咕嘟咕嘟的煮水。 闵苒在桌子下,踹了个小凳子滑过去。 这还是香茅子第一次被闵苒师兄给个座儿呢,她抬眼偷偷看着闵苒师兄,闵苒垂眸往滚开的壶中投入了一枚翠绿的叶片。 香茅子开心的拉过凳子,坐在了闵苒的对面。 随着叶片入水,瞬间一股淡雅清新的香气就升腾而起。 闵苒把茶壶端起来,往两边白色的杯子里面斟了两杯灵茶。 一杯递给香茅子,一杯自己端起来。 香茅子小心的捏着杯子边,闻了半天,这才端着它轻轻呷了一口。温热的灵茶夹带着淡雅的香气还有舒缓的灵气慢慢的身体内扩散,仿佛要散发了每一个毛孔中去。那种感觉,奇妙又舒展。 香茅子微眯着眼睛,鼓着脸颊,露出了微微陶醉的神情。 闵苒看着她的表情,觉得很逗。又把点心盘子往前推推,“这个茶叫做调瑟,据说暗合宫商角徵羽,有五音之妙,能调和五行灵力的均衡之意。尝尝这个点心,它叫做英雄饼。” 香茅子看着闵苒的英雄饼,只有一个个棋子大,圆形的一指厚的样子。 尝了一个,落在嘴里倒是蛮酥香的,略微有点咸位,跟她以前吃过的糕点都不一样。显得有点粗糙了。 所以香茅子露出了比较疑惑的表情。 闵苒又给她斟满茶水,“不好吃么?我平时饮茶,不喜甜腻,倒是喜欢这种有些简单的小点心。” 香茅子连忙摇头,“不不,很好吃的。我就是奇怪,为什么它叫做英雄饼,看起来,也不像很,很厉害的样子。” 闵苒浅笑了一下,嘴角出现了一个极其轻微的小漩涡,香茅子呆呆的想,“闵苒师兄笑起来真好看,我觉得比苏师兄还要好看呢。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少笑,也许因为这个缘故,他才没有苏师兄的名气大吧。” 闵苒告诉香茅子,“这个英雄饼其实是很古早的一个传说,据说上古某位大能,在天地遭劫的时候,以身殉道,守护了这片大陆的安危。当人们去大能的洞府去寄托哀思的时候,发现大能洞府里的陈列摆设,还宛如他殉难前的情形。在桌面上摆放了一套茶具,一碟小点。茶具里的茶水都已经干涸了,而那盘小点才只被咬了一口,其余的都留在桌面上。就好像大能刚刚拿出小点吃了一口之时,就匆忙离开的样子。” “后来人们为了纪念这位救世的大能,就开始学习制作这种小饼茶点。后来,就管他叫做英雄饼了。” 香茅子又拿起一个,“那位大能叫什么呀?” 闵苒摇头,“都说了是上古传说,已经众说纷纭了,有人说是鸿蒙老祖,也有人说是天智金仙,已经不可考究了。” 香茅子鼓着小脸吃饼,然后喝茶。气氛轻松悠然。 闵苒状若不经意的开始问香茅子,“辛夷师妹是怎么跟明鋆真人认识的?他怎么还有恩于你啊?” 香茅子就从自己家乡遇到凶兽开始讲起,紫菀的红轿子,黄石镇的疫病。 她讲起了明鋆真人给她的那个升仙令,“就在那个时候,明鋆仙人到了,他一剑就杀了那么可怕的噬人鼠,而且还给了我一枚升仙令。如果没有升仙令,我根本不可能去云瑶小筑,也不可能来到昆仑啦。” 闵苒这才明白,香茅子是怎么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到这里的。他惊叹于小师妹的天赋,他宽慰香茅子,“关于升仙令,你不用背负那么大的负担。这事我们内门子弟没有不知道的,它算是个行走方便的礼包。” “因为外界凶兽爆发,所以九大仙门决定仙道大开,尽量增加修仙子弟的数量,对抗凶兽潮。当初所有外门和内门子弟,只要接了调查凶兽爆发任务的人,都有若干升仙令,就是为了能够让他们在凡人界便宜行事。这个升仙令,对昆仑子弟来说其实没有那么珍稀。” 闵苒不好说得太清楚,其实这个升仙令有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是发觉更多有资质的凡人,引他们入道,增加凡俗世界对凶兽的抵御能力。第二个目的嘛,则是便于这几大门派子弟在外面行走的便利。 仙人入世,也总要借助地方宗门、凡俗贵族甚至散修们的帮助,那么这个升仙令,就是极好的敲门砖。遇到有资质的弟子,不妨引入门庭,也能及时了结其中的因果。 不得不说,大宗门对弟子的照顾和考虑,要妥当得多。这大概也是大宗门数万年不堕的核心缘故吧。 香茅子认真的辩驳,“闵苒师兄,你这么说不太对。这就好比有一个富人,他家有米山面海,而恰好遇到一个穷人要饿死了。于是这个富人就给了穷人一个饼子,救活了他。” “也许这个饼子对富人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可对穷人来说,这饼子就是救了他的性命宝物。那穷人究竟是应该以救命之恩去偿还富人呢,还是因为富人的施舍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就完全不理会这件事呢?”香茅子的眼睛闪亮亮的,“我觉得,应该是倾尽全力去偿还这份救命之恩。” 闵苒笑着说,“可富人不知道这饼子救了穷人的命呢。” 香茅子说,“富人当初给予这个饼子,也没想着有什么回报。这件事是穷人自己的事情,他记得,他想着就行了。” 他们两个凝视着对方,忽然相视一笑。闵苒举了举手中的茶杯,“是师兄输了。” 香茅子高兴的抿嘴微笑。 闵苒又问,“那你后来就直接来了昆仑吗?” 香茅子摇头,“没有的,我走完升仙路后就去了云瑶小筑,那是昆仑的一个外院书院。在那里学习了差不多一点半的课程,还认识了很多好朋友。后来苏师兄,就是落华峰的苏子越师兄,去巡查外院,把我带回来了。” 闵苒倒茶的手又是一顿。苏子越,这家伙经手的事情,往往意味这麻烦啊。他去把辛师妹从外院带回来,又不去落华峰是什么道理,怎么又去了望舒峰?! “那是苏师兄安排你去的望舒峰吗?”闵苒特别“不经意”的问。 香茅子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苏师兄带我去的是曦和峰,但是苏师兄有事先走了。颜师姐问了我的情况后,就安排我去赤焰剑坞啦!” 香茅子乐呵呵的说,完全没听出来闵苒师兄的重点。 闵苒挠挠头发,好像有些没听懂,“那你怎么去望舒峰当了执事?方忌引你上去的?” 香茅子忽然发现自己说得太多了,她张了半天大嘴巴,却不知道如何说。 眼珠骨碌骨碌的转着,明显一脸心虚。 闵苒露出特别“和善”的笑容,“怎么,师妹不方便跟我说么。” 香茅子为难的捏着茶杯,这个,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她嘴巴里吃着闵苒师兄的英雄饼,手里还拿着闵苒师兄做的结卷文书。要是不跟闵苒说实话,似乎也太不厚道了。 她低声的跟闵苒说,“师兄啊,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闵苒立刻点头,“你放心,我是不会跟别人说的。” 香茅子这才从头开始说起,把自己进入原道灵镜,然后遇到乌霜兽之变,而后在石滩阻击了银角铁鳞蛟,自己的灵兽偷吃了珍贵的内丹。 最终,不得不给望舒峰打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香茅子担心的说,“闵苒师兄你看,我也不是望舒峰的执事子弟,总是有些心虚。幸亏师兄你人这么好,我才告诉你的哦!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不然我也没有灵石赔给方忌师兄啊。” 闵苒顿时脸色铁青一片。 香茅子看他的表情如此狰狞,不由心虚,“闵,闵苒师兄,你怎么了?” 闵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从齿缝里挤出一字字的话,“没,事。我,想,你,方,忌,师,兄,了!” 这哪里像没事的样子。香茅子的内心开始一阵阵心虚发抖。 闵苒铁青着脸,心里冒出一万种要整治方忌的手段。 望舒峰,禁微楼,南楼走廊。 方忌正靠在长廊的栏杆上,得意的跟众位师弟们解释,“这都是我和师父的神机妙算,抢先一步发觉了辛夷师妹。派她去了太玄峰,结果怎样?” 众位师弟见方师兄吹牛,哪里还有不捧场的,立刻纷纷鼓吹起来,“肯定是马到成功!” “陵替圣君就是高见,原来这个硬抗子夜罡风的师妹真是咱们的人?” “方师兄,新师妹性格好不好啊?咱们望舒峰本来师姐师妹就少,结果有一个算一个,哪里有一点女修仙子的样子,都跟个母老虎似的!”某不知死活的弟子抱怨到。 “你说错了,不是母老虎,是母夔龙兽!”另外一个人纠正道。 众位日常端肃不拘言笑的执事们发出了暧昧的哄笑声。 然后有个小师弟担心的说,“我觉得吧,这个辛夷师妹的性格肯定也差不多。你们也不想想,就她那能跟子夜罡风抗七夜的性格,能不刚烈倔强吗?弄不好,比咱们灭绝大师姐还要严厉呢!” 众人一想大师姐,不由齐齐打了个寒颤。 方忌看着这群就敢跟自己臭屁的师弟们,难得宽松了一把,他故作淡然的说,“要说这辛夷师妹么,大概有这么高,”他抬手比了一下,“梳着马尾辫,眼睛圆溜溜、大大的,话不多,笑起来甜甜的,脸颊上有个酒涡。最关键的啊……” 方忌故意顿了顿,把众位小师弟们的胃口都吊起来,才说,“她的性格又朴实,话也不多。跟我们望舒峰的所有师姐师妹都不一样,就跟刚长大的锦茸凌华鼠一样,安静又乖巧!” 嗷!嗷!嗷! 众位望舒峰的师兄们齐齐发出了一声嚎叫! 天道啊!你终于开眼了! 盼了这么多年,望舒峰终于要来一个甜美又乖巧的小师妹了么? 大家纷纷挤在方忌跟前,有帮着捶腿的,有谄媚去捏肩膀的,“好师兄,那辛夷师妹啥时候才能到咱禁微楼来?” 方忌心说:五个月后吧。 不过他现在还不想把实信透露给众位师弟,他还打算利用这个消息吊着这帮猴子,让他们多去跑跑腿,干点活儿。 想到这里,他才发现今天少了个猴子头儿,“哎,金誉呢,怎么一天都没看见他?” 有跟金誉关系不错的师弟就说,“金师兄去云瑶小筑了,在宝殷郡,估计今天都回不来了。” 方忌皱眉,“他跑那么老远干什么,平时让这小子去趟宁秋峰都嫌远,今天倒跑宝殷郡去了?” 那师弟说,“不知道。不过金师兄最近可是常去呢。这都不是第一次去了。” 方忌就有些好奇了,“他干嘛去了?” 这个师弟不知道。 不过金誉的嘴巴并不严,有另外的师弟却听说过,“金誉师兄说,他要去教那些外院弟子望舒剑阵。我听金师兄抱怨过,说咱们望舒峰的猴子,都比那些外院弟子聪明三分,气得他几次跳脚要不教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过三天又去了。” 说到这里方忌忽然想起香茅子跟他提过,自己跟金誉交换了任务。金誉那小子为了不去吊空狱更换鬼绝链,还真是想尽了办法啊。 方忌摆手,“没事,让他忙活吧,早晚他得在小聪明上吃大亏,不是我说,说,阿嚏!阿嚏!阿嚏!” 方忌忽然连打了三个宛如响雷一般的喷嚏,差点没掉楼下去。 他一面揉鼻子一面在心里嘀咕:这到底是谁在背后念叨我呢?! 太玄峰,明鉴书阁,一楼大堂厅西北角落。 闵苒的脸色已经有所缓和,他再三向香茅子承诺,“我真不是为你的假冒身份生气的,师妹你别紧张啊!” 香茅子刚才被吓坏了,她看到闵苒脸色大变后,立刻站起来低头道歉,神情极其焦虑,都不敢坐下了。 弄到最后,闵苒反要先哄好师妹,他心里更是把方忌骂到爆头。 等香茅子神色渐渐舒缓,闵苒才问她,“师妹真喜欢练剑?” 香茅子用力点头,“喜欢,因为它最有用。我要去接很多杀凶兽的任务,加假如还有升仙令,也要送给很多跟我一样的人,帮助他们。” 闵苒慢慢的劝她,“你这么一剑剑的杀,那多慢啊。你跟师兄来做符文解构。你看刚才那邪纹没有,要是能把它破解了,那一下子,就能少几十万只凶兽。不比你用剑杀得快么?” 香茅子露出了一点犹豫的表情。 闵苒问,“怎么,还有什么问题么?” “师兄你说的没错,可我师父是炼器的器修,他可不会破解符文结构啊!”香茅子说。 闵苒半天没说话,他慢慢的揉着胸口。 香茅子担心的问,“闵苒师兄,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说着还乖巧的给闵苒倒了一杯灵茶,往前推推。 闵苒看着香茅子,这么乖巧的小师妹,又这么有天赋,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呢?!愁死了。 “师兄,你真的不要紧么?”香茅子真的很担心。 闵苒苦笑的说,“不要紧,师兄快习惯了。” 香茅子自己盘算着明天的事情,她要先去给方忌师兄送结卷,然后还要回赤焰剑坞一趟,跟师父和师兄们交代一下。 还要去跟小胖和水合见个面。 然后看看臭吞吞。 再然后,如果还有时间,她想亲自去看看明鋆真人,他的婴碧柳桃卖不出去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的机缘呢。 怎么好好的,会有邪气呢?那岂非不是没用了。 好可惜哦。 不过三株只剩这么一株了,也不算太过损失…… 香茅子忽然脸色剧变。 闵苒有些奇怪,这丫头刚刚开始,眉毛飞舞的极其活泼,一会向上飞,一会向左飞,一张脸都快摆不下了。 怎么一下子,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变得非常难看起来。 “闵,闵苒师兄。”香茅子颤声说,“我想问你,倘若,倘若有人服用了带有邪气的灵植,会怎么样?” 闵苒开始一愣,然而他是看过望舒玉玦的,那里面有原被告双方的供词为证。他忽然想起,那个明鋆真人,似乎当初服用了一株婴碧柳桃,才晋级筑基的。 闵苒想到了香茅子担心什么问题。 然后他眸光快速的闪动了两下,忽然有了一个极好的想法。 闵苒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哎呀,那这个人麻烦可就太大了。” “什么?什么麻烦?” “如果不是当时就爆体而亡,多半也要邪气入体。” 香茅子猛的站起来,“那,那明鋆真人,他,他服用了一株婴碧之后才筑基,那他也是邪气入体吗?” 闵苒说,“这可要当面看看才知道,不过十有八九是的。” 香茅子又问,“邪气入体会有什么后果呢?” “缠绵灵窍识海,不死不休!” ——狐狸有话—— 方忌师兄啊,做人啊,还是不能太得瑟的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60:邪气来历 香茅子听到“不死不休”这四个字,脸色刷的就白了。 这句话听起来,就恐怖的很。 她甚至凭空直接打了两个寒颤,明鋆真人,会背负这样悲惨的命运吗? “可,可我见到明鋆真人的时候,他还很好的,完全看不出来被邪气入侵的样子。”香茅子忍不住说,她希望通过这些自己亲眼见到的现象,来佐证明鋆并没有被可怕的邪气纠缠。 闵苒知道她的意思。 “辛夷师妹,你知道什么是邪气吗?” 香茅子先是摇摇头,然后想想又说,“以前我在家的时候,有村子里的小伙伴生病了,村里的大娘就说他们被风邪了,往往从火灶中抓把灰让他们喝下去。我想,这邪,会不会就是病的意思?” 闵苒想到香茅子会猜错,却没想到她猜错的角度是这样的。 闵苒笑了一下,“你这么理解也不能说不对,不过却是本末倒置了。你看到以前的朋友生病,就觉得是被邪气入侵,其实病是结果。邪气可以引发病症,但邪气真正的本质,却不是这么简单。” “上古传说,最初的时候,这世界本事个混沌一体的巨蛋,无分上下,没有四季。有一天忽然从中间裂开。清气逐渐上扬,浊气逐渐下降。上扬的清气成为明朗的天空,下沉的浊气成为坚实的大地。开天辟地,而后成其界。这就是世界的由来。师妹听过么?”闵苒温和的问。 香茅子点头,这个神话故事她在黄石镇启蒙的时候,程师讲过的。 “其实这个神话讲得有点粗糙。上扬的清气只是天空吗?不。上扬的清气有一部分是天空,还有更多的化为五灵之气,滋润百川万物,有的坚为金石,有的柔若微风。这就是我们现在感受到的灵力、灵气和灵脉所在。清气乃灵之根本。” 闵苒是个非常好的老师,他侃侃而言,却给香茅子讲述了世界最初本源的存在。 香茅子认真而出神的聆听,这里面的每一个字,都让她觉得心神跌宕澎湃。 你知道天地初始的样子吗? 伴随着闵苒师兄的话,她看到了呢。 “那么同样的,浊气下沉,就只是我们脚下坚硬的大地了么?不,它也只是一部分。一些邪恶的,阴暗的魔气也掺杂其中。它们无形无影,却总是缓慢的吞噬着同类,伪装成异类跗骨在其他生命的经脉骨骸当中,一步步入侵,庞大着自己的势力。这些邪祟鬼魅之物,就是魔。那么魔所依赖的本源,依附的介质,就是邪气。” 香茅子呆呆的,她觉得自己听见了闵苒师兄说的每一个字,可是她却听不懂闵苒师兄的话。 看到香茅子发怔的样子,闵苒知道她还没懂。 “拿这个婴碧柳桃举例子吧。”闵苒轻轻摸了摸桌子上的那株婴碧花心,小小的碧婴在闵苒师兄的触摸下,开心的扭来扭去,银色的光芒微弱的闪烁着。 “这株婴碧,已经是黄阶灵植,可以说是极其珍惜的高阶灵植,它肯定是个好东西,对不对?”闵苒说。 香茅子轻轻点头,她也觉得奇怪,这么好的灵药,怎么会有邪气呢? “可是这些灵植还有灵兽,都是要通过自己的天赋本能,去捕捉天地间灵气的。然而邪气正如我刚才所说,它们非常狡猾,擅长伪装成灵气,依附在灵石、灵脉或者其他东西上。倘若误打误撞,被灵植和灵兽所吸收,那么它们的体内,就会有了邪气的存在。” “这些邪气进入了这些灵植和灵兽体内,往往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当场爆发,让灵植枯萎凋谢,让灵兽们狂躁而亡。”闵苒的声音很平稳,“第一种现象,看起来悲惨,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第二种,当邪气进入它们之后,完全没有任何异常状况。就跟这株婴碧柳桃一样。” “然后随着灵植们的晋升、生长,随着灵兽们的成长,晋阶。终有一天,当它们晋升到高阶灵植灵兽的时候,邪气也不断的在它们体内滋生繁衍壮大,并最终控制灵植,让它们体内的灵气开始混杂,冲突,成为魔气的依附体。而灵兽们,则会神智不清,逐渐为魔气控制,性情暴戾而弑杀,成为魔兽、凶兽!” 闵苒的解释其实并不周全,魔气的影响和来源,绝非清气和浊气那么简单。这里面还涉及了整个元炁大陆的核心机密,闵苒现在还不能告诉香茅子。 魔气,并非不能为修士所用。 倘若真的有修士去转化魔气,成为以根骨为基的魔修,那么他的晋升和突破则走到了另外一条劫掠之路上,这就是魔修之路。 因为十万年前那场灭天劫难,整个元炁大陆都对魔修的事情进行了封口,除了九大门派的高阶长老和极少数精英核心弟子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魔修的存在。 这是个惊天的大秘密。而身为化神老祖的亲传弟子,太玄峰的厘司执事,闵苒当然是知道它的。 不过,他不会那么没有轻重,把这样的大事透露给一个炼气期的小师妹,故而掩口不说。只用清气和浊气说来让小丫头对魔气有些总体认知即可。 香茅子迅速的消化着闵苒师兄的话,“所以当时明鋆真人发现的三株婴碧柳桃,都已经沾染了邪气,可是这些邪气都在婴碧柳桃的里面慢慢的扩张,并没有显现出来。” 闵苒轻轻点头,鼓励香茅子继续推导。 香茅子接着说,“当初明鋆真人的情况紧急,就直接吞服了一株下去,竟然也晋级成功了。这就是师兄你刚刚说的,邪气可以借助介质伪装入侵。当初那些邪气隐藏起来,没有爆发,也只是以婴碧柳桃为介质,好在明鋆真人的体内潜伏下来。” 闵苒认同的点头。 香茅子继续,“然后当舒仪剑坞的善游真人把第二株婴碧柳桃采买回去,拿给他的师父莨盈真君去炼丹,却爆发了,所以才炸了丹炉!” 闵苒点头后方说,“炸丹炉还有另外一重缘故。炼制丹药,本来就是一个提炼杂质,祛除邪祟的过程。所以当莨盈真君开始炼制丹药的时候,那些邪气再也无法利用丹药转移藏匿了,也只能和灵气冲突,直接炸鼎。” 香茅子听了就长出一口气,“那还好,至少能保证丹药都是安全的。不然这邪气也太吓人了。” 闵苒没说话。 丹药就一定是安全的么? 当然不是,魔修们也会炼制丹药,不过那是以魔气和骨血混杂而成的灵丹,诸如驱逐灵气的血灵珠、鸣骨丹之类的。 魔修为什么会成为元炁大陆的头号禁忌,就是因为它的本源核心在于掠夺和杀戮。他们甚至能够更换修士灵根、根骨乃至血统血脉,一切,只凭武力就能掠夺。手段之残忍血腥,超乎想象。 当年闵苒的师父商参仙君曾经问过他,倘若有办法更换他的根骨,他是否乐意? 闵苒立刻拒绝了,是真心的。截取别人的仙缘根骨,这种事不是闵苒追求的大道,他的仙途也许坎坷,也许很颠簸,甚至说很狭窄,可闵苒却觉得,人少处更见海天色,这边风景独好。 商参仙君也最为欣赏闵苒这种不自弃不自怨的态度。 不过,这些东西就没有必要跟小师妹说了。自从元炁大陆结界之后,魔丹也好,魔修也罢,几乎都成为了禁忌。 香茅子忧愁的问闵苒,“那明鋆真人现在体内一定被邪气侵入了,将来他会不会也爆体而亡?” 闵苒告诉香茅子,“被邪气入侵的修士,开始的时候应该毫无察觉。不过渐渐的,他体内的灵气会越来越稀疏,而且斑驳起来。哪怕佩戴再多的清心法宝,服用再多的清心的丹药,也没有办法缓解体内灵气污浊,等级无法寸进的现状。甚至有时候,会出现境界倒退的现象。” “这个时候,这些被邪气入侵的修士们,身体会迅速的衰败,身体会有腐臭甚至溃烂的现象。而且心神也常常出现混乱。知道他们死亡,这种痛苦都不会停止下来。”闵苒描绘了一种很可怕的现象。 然而他没有说更可怕的现象,倘若不想继续衰败下去,这些修士已经无法从天地灵脉灵石中获取足够的修为灵气,那么只能从其他的地方劫掠。 无论是灵兽的血肉还是其他修士的根骨,对他们来说都是极好的补充。一旦他们走上了这条道路,也就成为了魔修。 这才是最为可怕的选择。 闵苒没说,香茅子自然也不知道,她只听到了修为崩溃,折磨到死,就已经难过得不得了。 “那,那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也不是没有。”闵苒沉吟的说。 香茅子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什么办法,闵苒师兄,请一定告诉我!” “其实这位明鋆真人的邪气,也是刚刚入侵的,时间并不长。邪气入侵,最怕的就是不知道从何而起,随着日积月累的修行,那些邪魔种子在体内扎根深入,遍布经络灵窍,根本无法拔除。倘若能早早发现,用丹药慢慢拔除邪气,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只不过通常,大家都无法及时察觉这种邪气的存在而已。”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香茅子一听,就觉得有戏,看来明鋆真人的情况,也并非没有解决办法啊。 “闵苒师兄,能求你救救明鋆真人吗?”香茅子苦苦哀求。 闵苒却为难的摇摇头,“哎,这个,你也看到了师妹,我白天做厘司执事,晚上还要去完善符文构阵,剩下一点时间还要打坐练功,真是忙得连分神的时间都没有。偏偏这拔除邪气,最是水磨功夫,虽然不难,却也要定期查照所有灵脉关窍,检查邪气情况,最是耗时了。我真是,做不到啊。” 香茅子听了,愁眉不展,眼泪汪汪的看着闵苒,“那,那有没有其他哪位师兄,能帮助明鋆真人的?” 闵苒苦笑,“不瞒辛师妹,虽然这个手法对我来说不难,可看遍昆仑七十二云浮峰,弟子中能做到的不会超过十人。剩下的数人,也都是各峰的执事长老了。不知道师妹跟谁比较熟悉,可以让你去拜托一下的?” 香茅子听完了,心里拔凉拔凉的,她难过的摇摇头。 她这样的外院小炼气,怎么会认识那么高阶的大人物,而且就算她认识,人家也未见得认得她,更不要说做这种麻烦的事情了。 “那,那可怎么办?”香茅子喃喃的说,然后她可怜巴巴的看着闵苒师兄,“师兄,看在都是昆仑一脉的份上,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她苦苦哀求。现在,她也只有抓住闵苒这一根稻草了。 闵苒用手指敲击桌面,似乎在认真的盘算着。 想了半天,他似乎找了一些办法,沉吟着说,“哎呀,有个办法也不知道行不行?” 香茅子连声说,“行,只要师兄肯帮忙,就一定行!” 闵苒先阻止了香茅子,然后才说,“虽然我们找不到别人。不过还是有一个办法可以尝试下。我是因为时间太过紧张,才无暇分身。但如果你过来帮忙,把书阁中内部的事情都承担些,另外也跟我一起推衍符文构阵——就是我们昨天一起做的那张表格。那么我的时间就空出来一点。” 香茅子眼睛闪亮亮的,“那你就能去帮助明鋆真人了对不对?” 闵苒摇摇头,“还是不成。” 香茅子的眼神瞬间就暗淡了。 不过闵苒说,“但我可以把拔除邪气的手决和丹方教给你,并且手把手的让牛学会拔除邪气的手段。这样你就可以亲自帮助明鋆真人了。” 香茅子听了特别担心,“我,我能行么?万一错了,那不是害了明鋆真人。” 闵苒微笑,“那你就不要错。除了这个,我可没别的好办法了,你看愿意么?” 香茅子低头开始思考。 闵苒悠哉的吃着英雄饼,他可是最喜欢这种味道咸香的小点心了。 方忌,你撒谎,还跟我斗?! 打从听了明鋆真人和香茅子的往事开始,闵苒就开始筹谋着怎么用好这张牌了。 闵苒发现,辛夷这个小师妹特别一根筋,认定的事情很难翻转。这就导致他面对辛夷,经常有一种无处使力的感觉。 以前师尊就说过,无欲者无惧,无求者无忧。在辛夷师妹身上他算是彻底明白这句话了。 幸亏,他发现了这个小师妹的另外一个特点,特别重感情。 当他发现明鋆真人可能被邪气缠身之后,迅速的在脑中安排了一系列的计划。 首先,他要让辛师妹了解到邪气的可怕之处; 其次,他告诉辛师妹,邪气可以拔除,但是非常耗时。这两点,他都没有说谎和夸大,都是真实的。 但是他不会直接帮助辛师妹,去替明鋆真人拔除邪气,那样就失去了转化辛夷师妹的目的。 他要让辛夷师妹自己去拔除,这样辛师妹就要一直来跟他讨教,他可以趁机安排辛夷师妹在太玄峰帮忙做事、完善符文构阵等。 以上的那些也只是手段。 真正的目的,则是通过符阵、符文、炼丹等方式,让辛夷师妹真正的体悟到符道的魅力。 辛夷师妹亲手通过自己,救助了当初的恩人,而且在这个过程里,还可以跟太玄峰的师兄师姐们探讨符道,体验符对道基的巩固和帮助。 闵苒不相信,这样的魅力会比不过那群只会玩剑的莽夫。 只要这么磨合下来,辛夷师妹自己就会选择太玄峰了! 到时候,凭借辛夷师妹的天赋,一定会将符道,更往前推进一步。 符文构阵,究竟能解开多少秘密,天道到底是什么?想到这里,闵苒心头一阵阵激荡。 那时候不仅仅是门派小比,甚至九大之间的门派大比,也能绽放异彩。想到这么多年,终于有一个机会去跟正一道门的人去在道符上争胜,闵苒的内心,甚至可以说是澎湃的! 闵苒出神的想着,脑海里都是在争胜正一道门之后的荣耀和得意。 结果就听见小师妹弱弱的声音,“闵苒师兄,闵苒师兄?” 闵苒这才回过神,他看着香茅子。 果然,香茅子认真的说,“闵苒师兄,我愿意跟你学习拔除邪气的办法,请你教我吧!” 闵苒挑眉一笑,“放心,我一定倾囊相授。” 这个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逐渐放亮,竟然又是一夜过去了。 香茅子扭头瞅了瞅外面,就说,“那我抓紧时间,先去望舒峰把这个结卷送走,然后就回来跟闵苒师兄你学习。” 闵苒想了想今天的安排,“这事不急,我们学习的时间都是安排在晚上的。你要是有其他的安排,也可以今天一并办理了。” 香茅子想想,自己好久没回赤焰剑坞了,也很想大家,就点点头。 然后她勤快的把结卷还有婴碧柳桃都装进盒子里放好,一起收入纳戒中。 “那我这就去了。”香茅子是个喜欢凡是赶早的人。 闵苒忽然想起一事,连忙说,“辛夷师妹,你跟我学习拔除邪气之事,不要告诉方忌。” 香茅子楞了一下,但还是点头答应,“好的。” 闵苒见她不明白,就多解释了几句,“你看,你本来是方忌安排在这里催促结卷文书的对不对?倘若让他知道了你跟我学习拔除邪气,他一定会认为你不用心,甚至会认为你有私心,偏向太玄峰,没有尽心催卷了。” 闵苒当然不想让方忌知道这件事,以免会被方忌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平生波澜。 这次,他要不声不响的,把先手都占了。 香茅子听了闵苒的话,恍然大悟。 闵苒师兄果然想得周全。她用力点头,“闵苒师兄放心,我不会跟人说的!” 闵苒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好师妹!” 情谊,从来都是因为两个人有了共同的秘密才会开始的。 而此刻,香茅子和闵苒就共同露出了非常有“情谊”的笑容。 ——狐狸有话—— 哎呀,不好意思,最近太晚了,我已经这几天把作息调整一下,争取早点更新。对不起大家,久等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61:《两峰“鸡”飞》 香茅子跟闵苒达成了“协议”,两个人露出了很有情谊的笑容。 然后香茅子就打算尽快的去望舒峰呈交结卷文书。 不过在这之前,闵苒先把香茅子的门派令牌要了过来,利用自己厘司执事的权限,兼商参仙君弟子的特殊身份,给香茅子开启了直通太玄峰的记名弟子身份。 在香茅子的门派令牌里,除了赤焰剑坞的登记之外。下面又多了两行金灿灿的小字备注——望舒峰,见习执事。引荐人,陵替圣君;太玄峰,商参仙君记名弟子。引荐人,厘司执事闵苒。 香茅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两个备注代表了什么。 她开心的把腰牌绑回到自己的身上,耳朵里听着闵苒说,“放心,这样以后你来太玄峰,一百零八座书楼都已对你开放了禁制。除了极个别的地方需要报备之外,大多数的地方你都能直接去得。” 香茅子点点头,在她心里,这就闵苒师兄图个跑腿方便。她认真的跟闵苒保证,“师兄放心,我一定听你的嘱咐,不会乱跑的。” 闵苒笑了一下,没接话。 香茅子这次真的告辞了,“那我这就去望舒峰去找方忌师兄了。” 闵苒点头,丢给她一个小圆玉牒,“这里有望舒峰各书楼的登记位置,在天益书楼后面的传送阵,是可以直接通往望舒峰的禁微楼中庭。你可千万别又跑到太玄最西边,再从度空楼下去,然后折腾到度空楼最里面的传送阵去刑天塔。那圈子可就兜大了。” 香茅子连忙将神识沉浸到玉牒当中,去默默背诵望舒峰书楼还有各个传送阵的位置。 倘若闵苒不说,那么香茅子还真打算先去度空楼然后转换传送阵,她也就只知道这么一个去望舒峰的途径。 原本还想着到了刑天塔再给方忌师兄发通闻灵鹤的。 香茅子记性极好,没一会就把太玄峰的一百零八幢书楼的分布和位置都记清楚了。 然后她还特意找到了天益书楼位置,重点确认了一下。 “谢谢师兄,我知道怎么走了。”香茅子跟闵苒告辞。这次,闵苒没什么可叮嘱她的,只是挥挥手。 香茅子刚刚用神识查阅太玄峰的书楼分布颇浪费了一点时间,所以往外走的时候,都在快步小跑。 等出了门,跑了两步后。她才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点蠢,她这两条小短腿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去?!干脆祭出了自己唯一的骑行座具——胖胖鸡! 然后开心的翻身骑了上去。 香茅子自己觉得这个办法又快又好,还能把刚刚耽搁的那点时间都抢回来。 可她却忽视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太玄峰,昆仑四天峰之首。往来的弟子几乎都是堪称问道究极的天才,平素里最讲究一个安静、雅致、淡泊。 太玄峰的众修士,资历和天赋虽然各有千秋,不过性情多半属于恬淡孤僻的那种,所以大家素日里的修行和日常都是安安静静的。 然而就在今天,从中心区域的开始,一路响起非常噪杂的“咔哒咔哒”声,惊扰了无数修士的晨起修行,让人无法入静。 这声音简直聒噪得想让人发疯,仿佛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一路小跑,横越太玄峰般。 各书楼晨起吐纳的师兄们都忍不住推开窗格,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嚣张。这种没有格调的聒噪之音已经几百年没在太玄峰响起过了。 他们眼瞅着一个穿着望舒峰黑衣执事服的师妹,骑着一个丑怪的黑色“胖鸟”咔哒咔哒的就跑了过去…… 不少太玄峰的师兄还揉了揉眼睛,难道自己是看错了吗?! 太玄峰有禁制,不许其他峰头的弟子在这里乘坐灵兽或者骑乘类座具,主要是怕它们吵扰太玄子弟的清修。无论是冥思,还是内观,或者沉浸在道的追溯中,太玄峰是一个时刻都要呈现清静无为的清秀之地。 至于太玄峰自己的弟子,多半都有这个自觉。而且大部分太玄弟子用的座具都是用莲花托或者如意一类的飞行法器,倒是无所谓的。 所以一旦外峰子弟在太玄峰奔行起来,那么太玄峰特有的灵沼符禁制就会被激发出来,裹夹着这些违规之人,让他们寸步难行才是。 可这个身穿普通望舒峰执事服的师妹,就这样带着轰鸣的嘈杂之音,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呼小叫的一路疾冲。 难道是太玄峰的禁制坏掉了吗? 众位太玄师兄觉得自己的骄傲都被望舒峰那群武夫踩到脚下践踏了。气愤的师兄们纷纷拿出红喧灵爆鹤,去质问太玄书阁之首阁“问天书阁”——问天书阁是太玄峰禁制枢纽之所在。 禁制坏了却没有及时发现和修复,还有脸称自己是“书阁道峰”么! 香茅子并不知道自己这一路小跑,竟然给“问天书阁”惹来好大一场红喧灵爆鹤的投诉风波。以至于后来问天书阁的众位师兄查来查去也没找到禁制的漏洞。可偏偏有上百个书阁弟子们都亲眼看到。 难道是望舒峰那群“黑乌鸦”竟然偷偷破解了太玄的禁制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问天书阁的符修们再也坐不住了,他们都放下手头的事情,开始自己破解起禁制来,试图找到望舒峰破解之道。后面连熬了几个通宵都没有找到。 结果有一个太玄师兄突发奇想: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破解咱们的禁制,但是我们也可以去破解他们的啊…… 有时候,事情的发生,总是非常的莫名其妙,毫无道理。 香茅子压根就没想到她引发了什么。她快速而准确的找到了天益书楼,在它后面找到了那个传送阵图。 这个时间段还早,周围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香茅子就偷了个懒,没有把胖胖鸡收起来,而是坐在上面,直接走进了传送阵。 昆仑子弟,大部分人都讲究个清晨即起。而且越是核心精英子弟,自律性就越强。 太玄的诸位师兄喜静,多半是在清晨呼吸吐纳。 望舒峰的众子弟喜动,则是在早起就开始练剑。 大部分的望舒子弟,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或是打拳,或是练剑,也有抱着剑打坐,用剑意一遍遍淬炼本命灵剑的。 而一名叫做张华池的普通执事弟子,此刻正在禁微楼后庭的传送阵旁练剑。 望舒峰的执事总共约有二千五百余人,大大小小分成了三个等级的队伍。最高等级的叫做统领队,中间等级的是司狱队,而普通的则被称为执事队。 别小看执事队,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走出去,那也是纵横元炁大陆的昆仑剑修精英! 虽然张华池只是执事队里的一名普通执事成员,可他对于自己的剑术却一点不敢懈怠,他们队长可是一心要在今年的峰头竞比中拿到更高的积分,有冲击司狱队的野心。倘若因为自己给队长拖后腿了,那下场简直让张华池不寒而栗。 一想到这个可怕的可能,张华池则更加卖力的练剑。他的剑意逐渐癫狂起来,更加纵横捭阖,四下乱飞。好在这里属于禁微楼的后庭。位置偏狭,除了他也没有什么人。 而就在这个时候,传送阵却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波动。练到兴奋的张华池根本就没发现。 他在望舒峰禁微楼并不算什么有名有位的弟子,能选在这个角落练剑,也是因为这里偏僻安静。 望舒峰有很多传送阵,大部分都在禁微楼外。只有少数几个是在禁微楼内的,其中就有这个和太玄峰连接的传送阵符,据说当初绘制阵符的时候,太玄峰的那些书呆子特意选的这个地方,为了好让自己少走几步路。然而从打这符阵布好之后,一共也没亮过几次。 对于太玄峰的那些书呆子来说,这里是粗鲁蛮荒的禁地,不到必要他们才不会来。 所以张华池也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人从里面出来,而且还在这么早的时候。 当香茅子坐在胖胖鸡上现身的时候,张华池的剑气失控的就冲她的面门袭来。 香茅子刚刚通过传送阵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无论过了多少次,每次她经过传送阵的时候,还是有一股胃被狠狠揪住,猛的往下一扯的那种眩晕感。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神识忽然涌现了一道刺目而快速的光在脑海中。 这“光”可不是眼睛看到的,反而比眼睛看得更清晰,更彻底。而且瞬间,香茅子的身体就自己动了起来。 她在胖胖鸡上闭着眼睛就微微侧转身体,向后仰头。 一道剑气贴着她的鼻子擦了过去。 然后又向右扭身,往相反的方向晃了过去,又有一道剑气擦着她左耳滑了过去。 与此同时香茅子手腕一翻,凤音剑已经握在手中。 直到这个时候,香茅子才张开眼睛。在她的神识里另外闪现了七八道剑意直扑过来,而眼中看到的,确是一个黑衣服的年轻执事对着她出剑直刺。 她无暇感喟眼睛看到的场景和神识融合的奇妙感。立刻抬起凤音剑,直接踩在胖胖鸡上,舒臂扭腰,双膝微微下沉,正式一元剑术第一阶的起手式——直刺。 “刷刷”数剑,凤音剑剑尖轻点,撞飞了所有的隐秘和直逼的剑意。香茅子凤音剑微微挑动,破了张华池的攻击之力。 张华池开始是没有看见有人从传送阵出来,等看到的时候却已经收手不及。转念他就想到:糟糕,这是太玄峰的传送阵!那群穷酸书呆性格偏执又手足软弱,这下可真是完蛋了…… 可接下来,那闪现出来的修士,竟然坐在一个古怪的坐具之上,而且还身穿望舒的执事服。 她干净利落的闪避开两道最紧迫的剑意。 凭张华池的眼神,分明看到她最开始是闭着眼睛的,再后来还轻松的就用“点刺“击飞了他的攻击。 虽然在练剑的时候,他的剑意并不如真正比斗进攻时候凝练,可这么轻松就击飞自己的剑意。对方又不是统领和队长,怎么可能? 张华池再凝神看向那个女修,发现他竟然不认识! 倘若是男修士,也许张华池还会犹豫一下,先问两句。可这是女修,还穿着望舒执事服的女修。 望舒峰两千五百多剑修,其中女修不到区区一百人。每一名师姐、师妹,众位望舒弟子都是如数家珍、倒背如流。 张华池瞬间就认定了这个人的身份——冒充者! 他心里还嘲讽呢,你冒充什么人不好,非要冒充望舒女修,望舒女修在禁微楼简直比万年灵植还稀罕呢,这不擎等着暴露吗?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心里虽然在腹诽,可他的身手却不慢,张华池提着剑就冲了过去,“哪里来的敌修,敢冒充我望舒修士?拿下了!” 望舒剑修都是刚烈果敢之人,遇到困难危险定然迎头而上。 张华池自然也是直接扑了上去,不过他看在这位冒充者还是个长的不错的小姑娘的份上,多少留了两分情面。打算把她拿下再说,而不是直接击杀。 可在香茅子眼中,却是自己一传送过来,就有剑意直接扑杀上来。 开始还能说误会,等到都看到自己,还大喊“冒充者”、“拿下”这样的话,那就是莫名其妙的进攻了! 香茅子果断进入战斗状态,一个扭身跳下胖胖鸡,踩着禹步迎上前去。 张华池这个时候还高叫一声,“来的好!” 两个人手中的长刃快速交战在一起。香茅子除了一元剑术,学的就是昆仑最初的立仪剑。 而一元剑术的杀伤力太大,她对着昆仑自己人不好轻易使出。只能用昆仑立仪剑迎战。 结果她这个举动,在张华池心中更奠定了是冒充者的想法——谁对阵会用立仪剑啊,那是昆仑最普通的入门剑术,传遍了整个元炁大陆。就跟昆仑正气歌一样,根本就是大路货。 这傻探子用了立仪剑,还想冒充望舒峰执事,简直就是个笑话! 肯定了这点,张华池更加不客气,收下剑招一步步逼近,全往香茅子要害处招呼。 根本不顾香茅子大声喝止,“住手!我是来找方忌师兄的!我是昆仑外院弟子!我有腰牌为证!” 张华池心说,这骗子太不专业了,都穿上了咱望舒峰执事服了,还在这里狡辩。可不能放过她。 昨晚虽然有一部分望舒子弟知道了有个叫做辛夷的小师妹加入了望舒峰,不过那都是平时能跟方忌说得上话的精英子弟。 像张华池这种普通的执事,消息的更新还没有那么快,压根就不知道。 张华池对香茅子步步紧逼,一剑快似一剑,香茅子已经完全靠着禹步在强撑,她那入门级的立仪剑根本无法跟张华池对招。 哪怕是在望舒峰,香茅子也不能让人这么欺负,她再三警告张华池,“你再不停下,我就要不客气了!” 张华池对她,就跟猫逗老鼠一样。他心说就你那两下子,还能怎么对我不客气啊? 故而张华池只是轻蔑的“哼”了一声,手下一点都没有缓和下来的意思。 香茅子一个避让不及,就被他的剑气划破了袖子。 这下,香茅子彻底被激怒了,既然你连听都不愿意听,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她踏着禹步,神识中已经预判出张华池的剑意空白。 急转几步,抢先踩到了那个盲点之上。 然后,香茅子骤然气势一变,拧身提气,操起一元剑术的直刺,瞬间催发。 “嗖!”极快的一股剑意冲天而起。 硬生生的破了张华池的贪狼追星剑,而且这股巨大的冲击力还直接把张华池手中的十星剑击飞,远远的插到了百丈之外的后院楼柱上。而一元剑术,剑意不止,冲天而起的剑意“轰然”一声巨响,直接拍飞了半扇后楼的门墙。 “轰隆!” 这声音实在太大,瞬间惊动了无数的人。立刻就有人直接驾着飞剑就往这边冲,远一点的也都放开神识探听消息。 而张华池则捂着手腕,大吼一声:“敌袭!敌袭!敌袭!!!” 开始第一声轰隆坍塌,还有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里可是昆仑望舒峰,禁微楼! 昆仑剑修执事的大本营,若有人来这里挑事,那不是勇敢,那是找死! 可张华池接连三声惨烈的尖叫,不由让人不相信。 先来的七八个昆仑执事一看两个人的阵势,就瞬间相信了张华池的说法,这个陌生的丫头一定是伪装过来的奸细。 昆仑执事的战斗素养都非同寻常,立刻临时结成了一个剑阵组合,几乎同时催发剑意,形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剑网! 香茅子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再也没有任何退路了,这个剑网一形成,对她的压迫力简直到了极点。 连面对银角铁鳞蛟的时候,她也没有过这种被完全裹夹的恐怖杀意。 香茅子的神识瞬间出现了一张不规则却几乎周密的剑意大网。 在她的神识中,一切光芒都黯淡了下来,只有识海中那不断扑来的剑网明亮而清晰。 在这个复杂的剑意大网之中,有七个最亮的结点,凸显出来。 香茅子来不及思考,她就是知道! 经过了七夜对子夜罡风的对抗,香茅子的神识被洗练得透彻而灵敏,这不是她的理解和判断,这是她的本能。 香茅子踩着禹步,轻轻往后一蹬,直接翻身跳到了胖胖鸡身上。 而这个时候她左手腕一翻,又一柄细锋长剑出现在她手上,乃是兼诸真君的得意之作越泓长剑。 香茅子右手凤音,左手越泓,双手持剑,身形飘飘的站在了胖胖鸡身上。 但见她用足见点着胖胖鸡,立刻催动。胖胖鸡展开大翅膀,粗大的双腿微微蹲起后,向上弹跳,赫然带着香茅子冲到了半空之中。 香茅子双手同时催发一元剑术的点刺剑法。 这是她本能的做法,甚至没有时间去考虑,自己以前从未左右手同时练习过一元剑术,倘若失败了会怎样。 灵气在香茅子双臂上快速疯狂的运转,可她的内心却无比平静。当剑网当头兜向她的时候,她双臂一振,凤音剑在上,而越泓剑在前。 足见一拧,香茅子整个身体如陀螺一般旋转起来。 这个时候,她完全不是靠眼睛的,而是用神识在“看”,双手微微抖动,每一道一元剑术的直刺,都点在那七个亮点之上。 这是快速而犀利的剑意,她双手齐出,不敢有丝毫停歇。 刷刷刷刷刷刷刷! 在一瞬之间,香茅子依次用双手长剑剑意,直接击到神识那七个亮斑之上。 “咔嚓!” 仿佛是七声剧烈而密集的惊雷。 那张看起来无比周密的剑网,竟然就这样从中间破裂开来。 而那七位临时集结剑阵的师兄,却被反弹的剑意倒逼后退。有的向后飞去,有的长剑险些脱手,各有狼狈之形。 胖胖鸡这个时候也“咚”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香茅子在它快到地上的时候,猛的往前一跳,一个前空翻的如幼燕投林一般滑了出去,身姿竟然是这些人中最漂亮的。 她手持双剑,头发散乱。 小脸崩得紧紧的看着周围数百个执事。 这时候已经赶来了数百人,在围观他们刚才的争斗。不过这些人却没有着急出手。 在望舒峰的后院围攻一个小姑娘已经够丢人了,更关键的是,他们竟然还输了一招! 香茅子自己惊惧不已,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望舒峰的执事们毫无理由的就对自己下了杀手。 她不敢放松,手里拎着两柄长剑,做出了防范的姿势。虽然她内心也隐约知道,在这么多人面前,自己的做法几乎毫无用途。 可束手就擒却从来不是香茅子的性格。 然而香茅子不知道,她吃惊,而望舒峰这数百名执事更吃惊! 这是谁?! 哪里来的敌修?! 这小妞刚刚做了什么,她竟然破了望舒剑阵? 刚刚她是怎么做到的? 那是什么剑招,怎么会那么快? 无数的疑问霎时间就浮现在望舒峰诸位执事的心头。 一时间,大家都僵在哪里,倒是周围全是低沉的嗡嗡声。 香茅子手持两柄长剑,一前一后的防范着。她觉得肯定是哪里出了误会,所以朗声说,“我来找方忌师兄,是来交太玄峰结卷文书的!” ——狐狸有话—— 周末愉快,这章我写的好开心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62:方忌判罚 香茅子大喊着表明自己是来找方忌师兄的,这个做法确实让紧绷的气氛略微舒缓了一些。 更主要的是,周围昆仑望舒峰的修士已经围拢一个大圈,且多半都进入了临战状态。 按照他们这种配置人数,别说面对一个小姑娘,就算攻打一个中型门派,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而望舒峰的剑修们又是最为骄傲的,所以没有人立刻围攻孤身女修。而是等待她进一步的解释。 香茅子一双大眼睛,紧张的溜来溜去,渴望见到比较熟悉的人。 她在望舒峰就认识三个熟人:方忌师兄,金誉师兄,还有陵替圣君。 陵替圣君等闲不管下面这种小事,别说香茅子就弄破一扇门墙,就算是她把楼拆塌半座,陵替圣君也不抬眼。顶多也就是派方忌等人过来看看。 金誉师兄今天还在云瑶小筑苦命的训练山河社的一票小雏鸟呢! 幸亏,方忌师兄没有让她久等。 驾着飞剑的方忌一眼就看到辛夷师妹手持双剑,跟个受惊的小刺猬一样,全身的刺都张扬起来了。 他连忙飞到场地中间,高声宣布,“这位是辛夷师妹,自己人!” 见有了方忌师兄作保,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失。 方忌这才追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自家人打起来了,还弄得这么大阵仗?! 香茅子终于看到熟悉的人,吊到嗓子眼的那颗心才算稳稳的落了下来,她手腕一转,收起了自己的两柄长剑。 从纳戒里双手捧出那个被封好的盒子,“方忌师兄,这个是婴碧柳桃的结卷文书。闵苒师兄让我带给你。” 方忌点点头,先笑着安抚小师妹,“辛夷师妹辛苦了,怎么就打起来了?” 香茅子看了看张华池以及那七个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执事师兄,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一从传送阵出来,就被人揪着打的。 方忌就看着那七个人,脸色可就黑多了。 那七个人连忙摇头,“我们来的时候,这位师妹跟华池师弟已经打过一场了,而且华池师弟说了,她是个奸细。所以才想用剑阵将她拿下。” 方忌简直被他们气得肝痛,哪有奸细会特意往望舒峰跑的。这些师弟就是太重修剑,平日里脑子都不动动,估计都锈住了。也难怪会被太玄峰瞧不起,称他们为一群武夫! 想着想着,这个说法又把自己都骂进去了,方忌更加心塞不已。 他臭着脸转向张华池,“你起的事,怎么搞的?” 张华池这个时候,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弄了大乌龙出来。可执事本来就有掌管昆仑司狱的职责,最忌撒谎。尤其面对方忌这种副统领级的师兄,张华池更不敢以身试险。 他苦着脸把一开始在旁边练剑,剑气误伤传送阵,到后来因为没见过这个师妹,就想先拿下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说了。 张华池苦着脸,“后来这个师妹的剑招越来越犀利,我一个不提防,手中的长剑脱手而出,就觉得她是敌人,直接发了敌袭警报,也误导了各位师兄。” 张华池这么一交代,大家到是都清楚了来龙去脉。 再看向香茅子的神情里,就带了几分同情之色:这位小师妹好可怜,好心来送结案文卷,估计被太玄峰刁难得可不轻松咧。万万没想到,回到自家峰头,又被这般喊打喊杀。 有不少心思灵活的人就开始往下想了:这小师妹不知道是被方副统领从哪里骗回来的傻孩子。全望舒峰都没有人做的任务,被忽悠的去接了最最费力不讨好的催文卷的任务。天道啊,要是这个小师妹因为这件事撂挑子,那方师兄会让谁去顶缸?!千万别是我呀! 聪明的执事,都静悄悄的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唯恐一个不小心,自己就被方忌师兄抓了壮丁去顶缸。 兴许最开始还有人没想到这里,可这一队队的撤退也瞒不了人,纵然很多人想不到这里,随大流总不会错。瞬间,后面那围观的数百人就都撤了个干净。 只剩下的那七名哭脸的执事。他们已经在心里把张华池骂个狗血淋头了,“还没搞清楚真相你乱叫个甚!被这小子坑死了。苦啊!” 张华池自己连头都不敢抬。 方忌对那七个修士说,“你们没搞清楚就胡乱出手,有贪武勇之嫌。姑念在你们是维护峰头安危的初心上,不予重罚。”那几个人听了,就长舒一口气。 可方忌的话没完,“重罚可免,小惩不恕。你们七个,先去把破坏的那扇门墙修好。然后每人去临一遍基础符文小典。”方忌这些人就是脾气太燥,而且头脑不清楚,抄一遍基础符文小典,有助于让他们磨磨性子,静静心。 那七个人开始听说把门墙修好,都觉得有什么。可后面听说还要去抄基础符文小典,脸色就变了。 他们这些剑修,是最最讨厌符文结构,符文宝典这种东西了。那些破符文对他们来说,每一个都那样的诘屈聱牙的复杂,让人恨不得把手都剁下来。偏偏基础符文小典里的符文差不多能有将近千个。 他们哪怕日夜不停的抄写,也要抄上小半个月才能写完。 “方,方师兄!” “方副领,方大哥啊!” 这几个人就一起惨叫起来。 方忌见他们这种惫赖样子,更坚定了这种决心,“你们是嫌少么,要不写两遍?” 这下他们知道了,这事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转圜的余地了,于是都垂头丧气的应了是。草草的给方忌行礼后,自认倒霉的离开了。 方忌把头转向张华池。 张华池脸色惨白,刚刚只是来帮忙的师兄,都要抄基础符文小典了,那自己呢?! 方忌看着他那没出息的样子,不由叹息一声,“你原本是好心,可好心却弄出这么大乱子,可知道是为什么?” 张华池想了想,“是我从一开始就想错了,一时鲁莽,甘领责罚。” 方忌轻轻摇头,“鲁莽是表面的事情。内心里,是你太过自大。你坚信自己的判断,这是好事。可练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别人一次,这才是过于自负。身为执事,如果过于自负,则会造成误判和冤案,那时候,你又要怎么办?” 这才是方忌以副统领的身份对执事弟子的指教了。对于方忌的评判,张华池虚心接受。 方忌说,“你去赤火焰心狱驻守一个月吧,也好好在哪里磨磨心剑,问问自己,你的剑究竟为何而出。”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张华池虽然面色惨白,可并没有试图跟方忌讨价还价,他躬身应是。也转身离去。 张华池也退去了,这场地中,只剩下了方忌跟香茅子两个人。 香茅子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大家都被惩罚了,只有她还没有,方忌师兄会也罚她么!香茅子忽然理解了张华池刚才的紧张。 方忌看着辛夷师妹紧张的脸色,内心不由好笑,“师妹在担心什么?” 香茅子一直牢记,不要试图跟望舒峰的执事耍心眼的铁律。她诚实的说,“方忌师兄,我需要接受什么样的惩罚啊?” 方忌好笑的问,“你哪里做错了?” 香茅子想了半天,轻轻摇头。 方忌看着小师妹可爱的样子,手心都痒痒的,不由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没有错为何要罚?难道望舒峰执事都是不讲道理的大恶魔么。” 香茅子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心想外面的人还真是这么想的。她对望舒峰没有丝毫归属感,哪怕穿上了执事黑袍,也不觉得自己是其中的一员,还是用外院子弟仰望的那种心态去看待望舒峰。 不过方忌师兄没有想着惩罚她,香茅子还是很开心的。她把手里的结案文书的盒子递给方忌,“方师兄,这是闵苒师兄让我带给你的。” 方忌检查了封条,然后打开,看了看那个文书结卷,满意的点头,“果然是一场误会。师妹你这事办得极好,再接再厉,争取早日把更多的结卷文书带回来。” 香茅子点点头。 方忌想着昨天闵苒那种态度,唯恐香茅子被他各种蛊惑,连忙又叮嘱道,“太玄峰的人吧,跟咱们望舒峰不一样。他们那边的人心眼忒多,凡事你只听一半就行了。不然说不定被卖了还不知道呢。”这其实已经算是明晃晃的挑拨了。 香茅子自己已经把闵苒师兄算成大好人了,因为闵苒师兄都肯教她拔除邪气的办法。不过方忌师兄也是大好人,一直对自己很照顾,还给自己求过情。 所以对两位师兄的彼此矛盾,香茅子聪明的闭嘴,一句话都不说。 方忌却觉得小师妹一定已经认同了自己,内心大为宽慰。 这种总是饱满的自信其实是望舒峰整体的一贯风气。方忌刚刚还批评别的师弟,他就没看见自己身上那更加浓郁的自负之气。这也就难怪望舒峰的黑衣执事,总是被其他峰头的弟子们各种莫名其妙的排斥了。 “辛夷师妹,听说你曾经连续七夜在外面对抗子夜罡风,是因为什么缘故?”方忌问。昨天人多口杂,他不方便细问。 香茅子有点不好意思,“最开始的时候,我怕完不成师兄安排的任务,就只能在外面等着。还有就是贪恋太玄峰的那些浓郁的灵气,并不知道有子夜罡风的存在。后来扛过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大概是习惯了吧。” 方忌听到前面,心里特别愧疚。他自己把辛夷鼓动上去,还没有安排妥当,差点让这么年轻且没有筑基的师妹在太玄峰硬抗子夜罡风。倘若辛夷师妹真的因此而境界受损,那就是他方忌的因果了。 想到这里,方忌心里还是有点后怕的。 “师妹经历罡风,可有什么不妥之处么?身体上有没有什么觉得难受或者疼痛的地方?”方忌连声追问,甚至想着要不要去子鼎峰请位药修宗师给小师妹检查一下。 香茅子连连摇头,“没有,没什么不适之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子夜罡风中练功之后,总觉得神识会更敏锐了。我现在甚至觉得,神识不比眼睛差了呢。” 听她这么说,方忌就放心了,他笑道,“这却是师妹的机缘了。越往后,神识对修行就越重要。闻说境界到圣君之后,神识的敏锐和感应,已经完全替代了眼睛的作用。能提前锤炼神识,对后期的术法越发事半功倍了。” “师妹在太玄峰也不要忘记磨练剑意,日日练剑,不可一日懈怠。”方忌叮嘱香茅子。 这是很认真的传法,香茅子立刻正经的躬身应是。 方忌满意的点点头,又说,“倘若师妹没有什么不适,也可以经常在子夜罡风中锤炼神识,这对旁人来说是非常危险的挑战,对师妹来说,却是洗练神识的好机缘。将来说不定还会有大机缘,万万不要松懈,以免错失良机。” 方忌本来想把将来门派大比时,九曲莲台的事情也说一下,话到嘴边又觉得此事至少也要等师妹筑基之后。虽然辛夷小师妹已经到了炼气高阶,但筑基这一步可真是大关卡,有人在这里卡了三五十年,甚至七八十年的也不是没有。 所以倒不着急一下子把这么多事情都告诉小师妹,反而给她过多的压力了。 香茅子也应下了,心想如果闵苒师兄晚上不带着自己学习拔除邪气或者完善符文构阵,那么自己就可以去子夜罡风里磨练神识了。 这么一想,又很期待接下来的修行了。 方忌看着她跃跃欲试的表情,心说师妹真是个上进的好弟子。普通子弟听到这种安排,都会想方设法的逃避练习,只有辛夷师妹才这么期待。难怪陵替圣君这么看重她。 不过今天陵替圣君没在望舒峰,他临时有事出去了一趟。方忌也不着急安排他们见面。反正日后辛夷师妹回来的日子多着呢。 方忌就叮嘱她最后的事项,“我跟闵小苒说好了,除了送结卷文案之外,你每隔十日也会过来一次。除了帮忙来回传递结卷的物品文书之外,也可以回来修整休息一下。你就把望舒峰当成自家地盘好了。等回头我带你去北楼,找齐雪师姐帮你安排个静室,好让你休息。” 香茅子一听,连忙摇头,“不,不用了。” 在香茅子的心里,望舒峰可不是自己家,赤焰剑坞才是。方忌师兄这种阵仗弄得她胆战心惊的,这是扣住自己不让回去了吗?! 方忌奇怪的看着香茅子,“北楼都是师姐,你放心,她们最护着小师妹了。” 香茅子一脸为难的说,“可,可方师兄,我还想着能回赤焰剑坞看看的。” 方忌这才想起来,小师妹的所属还在赤焰剑坞。他眼珠微微一转,心想此事不能硬掰,万一师妹干脆拒绝了,就少了转换的余地。连他师父陵替圣君都要绕着圈子哄这个丫头,他自然不能把事情弄砸了。 于是方忌立刻换上贴心师兄的笑脸,“哎,这事不急,那下次再说。主要是为了师妹你休息方便。怎么今天还想回赤焰剑坞吗?” 香茅子立刻点头。 方忌大度的说,“这里没有传送阵直接下去,我带你过去,省的你跑断小短腿。”说着祭出了飞剑。 香茅子乘坐方忌的飞剑可不是第一次了,自然欣喜的很。她过去收起了胖胖鸡,然后站在方忌飞剑的后面,揪着师兄的后衣襟。 方忌没有带着他走度空楼,而是直接从云浮峰往长覃剑郡飞去。 ——狐狸有话—— 白天身体不舒服,睡了一整天,晚上才开始写,呜呜呜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63:吞吞的变化 在飞往长覃剑郡的途中。 香茅子还记着问方忌,“方师兄,那明鋆真人今天会收到结卷文书么?” 方忌笑着答应她,“放心,师兄回去就发通闻公告和通灵纸鹤,保准明鋆真人第一时间就拿到通知。” 香茅子立刻感谢方忌,“多谢方师兄。方忌师兄,你说明鋆真人还会被那个善游真人纠缠吗?” 方忌摇头,“不会,他们既然选择了通过望舒峰进行台断,就不会在私下继续纠缠了。再说这事也不是明鋆的错。” “那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呢?” 方忌想想,“这件事德崇药坊有一定责任,善游真人购买那株灵植的灵石,估计会由德崇药坊赔偿。不过明鋆真人也不能继续出售那株婴碧柳桃了。否则就是明知故犯,害人害己。” 香茅子知道这种结局对明鋆真人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可依然有点不甘心。 不过她转念一想,倘若自己跟着闵苒师兄学会了拔除邪气,那就能帮助明鋆真人了。到时候她可以帮助明鋆真人拔除婴碧柳桃的邪气,这样就不耽误他出售这株灵植了。 想到这里,香茅子又充满了斗志。 方忌的飞剑极快,这么会功夫,方忌就把香茅子从望舒峰送回到长覃剑郡,这里有传送阵可以转到炎井剑郡。 香茅子跟方忌道别,迫不及待的就往炎井剑郡的传送阵走去了。 方忌看着她的背影,苦笑着摇头。辛夷师妹可真是个异数啊。 香茅子通过传送阵到达炎井剑郡的时候,已经都快到了中午。 她在望舒峰上,竟然整整折腾了一个上午。 当她看到赤焰剑坞那熟悉的小院的时候,内心却充满了一种踏实的感觉。 香茅子推开院门,大喊一声,“我回来了!” 她这一嗓子,一下子就把几个师兄喊了出来。 正好今天大家都没有出门,倒是见了个周全。 巴成志第一个跳出来,“哎呦,看看这是谁呀,这是谁回来了!”几个师兄可有日子没见到小师妹了。 虽然明知道她将来的路会越走越高,可忽然看到身穿执事服的小师妹,师兄们的心情,还是起起落落的。 一方面高兴小师妹能往上晋升,可另一方面,又跟嫁女儿出门差不多,总有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 慕乐生的感情丰沛的很,七八天前小师妹出去的时候,还穿着自家的纱衣铠,可这个时候回来了,就换成了望舒的执事服。 看着这样的小师妹,慕乐生的眼圈都红了,嘴上却说,“喏,小师妹这身打扮,看起来果然爽利了许多。” 匡凡没说话,心中却想着:大师兄这话说得越发言不由衷。 香茅子听了师兄们的话,哈哈一笑,“这衣服是望舒峰的方忌师兄借给我的。没办法,我要打工还债嘛,穿成这样方便行事。” 几个师兄心里都是明镜似的,见香茅子自己还混混沌沌的,不由好笑起来。不过他们却没有挑明,总觉得不说破,还能多留小师妹一段时间。这是几位师兄的非常微妙的不舍和私心。 巴成志是紫玉八卦的忠实爱好者,小师妹硬抗子夜罡风的事情,还是他第一个发现并告诉大家的。 今天见到了香茅子,连忙调侃起来,“可以啊小师妹,听说你硬抗了七天子夜罡风,如今你可是名动云浮峰的大名人了!” 香茅子连连摇手,“没有没有,我开始也是不知道,没想到那么多。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子夜罡风的厉害,兴许也没胆量去尝试了。”她说的是实话。 可慕乐生却差点把眼泪都掉下来,“这么危险的事情,竟然没有个人交代叮嘱你?就把你一个人留在外面了,那些内门的精英子弟们,怎么如此狠心?!” 瞬间,感情丰沛的慕大师兄,就把云浮峰上无好人的标签,贴到了内门精英子弟的身上。 香茅子最看不得大师兄红眼圈了,她连忙对着巴成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这个了。小心让大师兄继续掉金豆子。 她兴冲冲的问,“师父呢?” 巴成志顺着小师妹的话说,“师父上午忽然收到了一个投帖,好像是有人请他吃饭,他就出去了。” 咦,师父出去了。 “那师父什么时候能回来啊?”香茅子追问。 几个师兄一起摇头,“那师父可没说啊。他是不知道你今天要回来,不然肯定等你的。” 香茅子晚上还要回太玄峰去,这样看来,也就未见得能见到师父了。 她小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失望神色,“那大师兄,这几个月我都要在太玄峰上打工还债,恐怕短期还没办法回来,你记得替我跟师父说一声。不过我每十天有机会能回来看看大家,那下次你让师父等着我啊。” 慕乐生答应着。 匡凡问,“不是望舒峰么?”怎么刚刚师妹又说是太玄峰,匡凡记得巴成志看到的八卦好像也在太玄峰,他早就惦记着这件事。好容易看到小师妹,他立刻想打听清楚。 巴成志拦着他,“别站傻站在门口哇,我们去小师妹房间里坐着聊。她那地方宽敞,收拾的也干净。小师妹,你很久没回来了,你的屋子,可都是二师兄帮你打扫的!” 巴成志从不忘记狠狠吹嘘自己的功绩。 慕乐生忍不住拆穿他,“老二,你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撕张趋尘符,就不要提了吧。还不都是三师弟每次认真的帮忙打扫擦拭的么。” 巴成志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被拆穿了也不生气,他哈哈一笑,“擦拭也是打扫,趋尘也是打扫。反正我扫了么!” 香茅子也好久没回自己房间了,想回去看看,就招呼大家,“请师兄们跟我一起过去坐坐。吞吞呢?” 她上次临走的时候,吞吞忙着跟率耳打闹玩耍,不肯跟着。她想着自己这是去做任务,也就没带吞吞。 这些天她最想的就是吞吞了,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应该当初就带着它一起的。也不知道这么久,把它扔在赤焰剑坞,有没有惹祸。 赤焰剑坞的院子本来就不大,三步两步就走到了房门口。 香茅子问起吞吞的时候,手已经碰到了房门。 几个师兄的表情却变得古怪起来,他们几个相互看看,露出了非常为难的神色。 眼瞅着香茅子要推门进去,慕乐生就忍不住开口,“师妹啊,你的吞吞,到底是只什么啊?” 香茅子歪着头看着慕乐生,“是扫把兽啊,大师兄怎么了?” 慕乐生尴尬的笑笑,“小师妹,一会你看到吞吞,可千万别惊讶。你的吞吞跟以前不一样了。” 香茅子点点头,“它换毛变色了,我知道的!” 香茅子临走的时候,吞吞已经把全身的毛发都变成了金色的绒毛,而且头顶还顶起里两粒小麦芽大的凸起。 慕乐生摇摇头,“不,不是。它,它好像又变了。” 又变了?! 香茅子心里咯噔一声,手下用力,立刻推开房门。 房间里的陈设,跟她临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不过香茅子总是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但是这些不是她关注的重点。 吞吞呢? 香茅子快速的扫视着,然后就在自己的床铺中央看到了乖巧安静的趴在上面的率耳兽。 率耳兽见到了这群人,耳朵紧张的立起来,四下转转,却没动。 香茅子的房间并不大,她快速的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吞吞。 她奇怪的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师兄们,却发现他们苦笑着看向率耳。 香茅子微微皱眉,难道这率耳是吞吞变的?! 这些天,虽然她想念吞吞,可内心却并未着急,因为她内心一直非常平和。香茅子跟吞吞之间,一直有着微妙的感应,倘若吞吞真的出了什么事,香茅子会第一时间有所察觉。她既然没有什么感应,多半就是吞吞无事。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然而现在,吞吞呢? 莫非是因太玄峰距离赤焰剑坞太远,所以自己才没有感应到了吗?香茅子有点后悔把吞吞这样留下了。 香茅子慢慢的走了过去,然后她在率耳的身上,看见了呼呼大睡的吞吞。 吞吞变小了。 吞吞原来大概有一只成年土狗那么长,真的连尾巴都算上,四尺都不止了。跟它相比,率耳可比它小了好几圈都不止。当初抓住率耳的时候,是吞吞一巴掌就把率耳拍飞,然后叼着它回来的。 可现在,吞吞却躺在率耳的背上,把率耳当成一张毯子那样,四仰八叉睡得香甜,甚至嘴角边上,还挂了亮晶晶的口水。 吞吞的样子没有变化,全身铺满金灿灿的毛发,可整个体积却缩水了几圈都不止。 现在的吞吞,比率耳还小很多,用一只手就能托起来,还没有香茅子一只鞋大! 香茅子看着吞吞,眉毛紧紧的皱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在小筑她学过关于灵兽的基础知识,也看过很多灵兽的书卷,还没听过有那种灵兽在晋级后是体型变小的呢。 吞吞这样,到底是什么样的变化?! “师妹你那天去望舒峰接任务,然后吞吞就在房间里。开始的两天,它还出来在院子里转悠过,似乎在找你。”巴成志慢慢的解释着。 “大师兄怕吞吞跑出去,无论是走失还是丢了都不好。就把咱们整个赤焰剑坞的禁制结界都打开了。虽然咱们几个人出入麻烦了些,好在不怕吞吞跑出去。大师兄还特意跟吞吞说了许久,说你去外面办事了,要过些天才回来。” “吞吞开始还尝试要出去,后来被禁制挡了几次后,就钻回到房间里,不肯出来了。大师兄以为它死心了,也没管它。” “再后来匡凡师弟帮忙做打扫,顺便去看看吞吞。就发现房间里没有了它的踪迹,到处找,才在这只率耳兽的背上找到了小号的吞吞。至于它怎么会忽然变小了,怎么变化的,我们却都不知道了。”巴成志解释了吞吞变身的情况。 香茅子内心隐隐觉得,这是吞吞晋级了。 莫非,自己那几夜在太玄峰锻炼子夜罡风壮大的神识,竟然对吞吞有这么大的刺激么? “它就一直睡到现在么?”香茅子问。 “我们来看过几次,它一直呼呼大睡。大师兄担心,捧着吞吞给师父看过,师父说没什么大碍,说等睡醒了再看。”巴成志说。 香茅子伸出手指,在吞吞的肚皮上慢慢的搓了搓。吞吞的小肚子跟着她的手指轻微的起伏,却就不肯起来。不过香茅子能确认它这是在一种非常安逸而舒适的状态下睡觉。 她转身招呼师兄们坐下,“吞吞没事的,等它醒了我再好好看看。倒是和师兄们好久没见,不如坐下聊天。”几位师兄一直惦记着她,香茅子可不想为了吞吞就冷了师兄们的心。 香茅子已经下定决心,一会如果等不到师父,就把吞吞带到太玄峰去,有闵苒师兄在,估计她会得到一个很信服的答案。 于是香茅子先放下对吞吞的牵挂,好好的跟师兄们坐下聊天。 她慢慢的把自己去太玄峰领任务,然后首次参与了昆仑台断,又被方忌师兄安排去催促结案文卷,阴差阳错的为了在太玄峰修行,却挑战了子夜罡风的事情,都逐一说了出来。 巴成志不断的赞叹,“啧,我们小师妹就是厉害,竟然抗了七夜的子夜罡风。师妹你不知道,那几天仙灵通闻都因为你爆了,大家都在猜这个黑衣的女执事是谁,可惜没有一个人猜对的。你下次早点告诉师兄,也让师兄在赌局小赚一把嘛。” 慕乐生狠狠敲了他一下,“赌赌赌,十九输。总想着这些歪门邪道。” 巴成志被慕乐生说了也不生气,就嘿嘿一笑。 匡凡一直静静的聆听,此刻忽然问,“师妹,那你现在又要去太玄峰,在那边做事了?” 香茅子点点头。 匡凡问,“那太玄峰的那个闵苒师兄,没邀请你加入他们书阁吗?” 香茅子想了下,然后摇摇头,“没有啊。不过闵苒师兄希望我能跟着他一起破解符文构阵图集。” 三位师兄听了这句话,立刻快速的对视了一眼 。 慕乐生问,“他怎么邀请你的?” 香茅子要认真的回忆一下,然后才说,“那天看着闵苒师兄画出了符文构阵的草图。闵苒师兄还当场晋级了,弄得周围可乱了,幸亏我聪明,拿出了甲山符贴在身上,才没有被吹走。” “等闵苒师兄晋级后,心情很好,就开始跟我聊天。还问我什么是符。我把自己的答案说了出来,闵苒师兄也没有说我答的对不对。就问我喜欢不喜欢符,我说喜欢。然后他问我为什么喜欢,我说因为画符箓特别赚钱。” 巴成志倒抽一口冷气。 慕乐生用力拍了一下额头。 匡凡冷静的问,“后来呢?” 香茅子担心的问,“我这么说是不是不太礼貌?会惹闵苒师兄生气吗?” 慕乐生摇摇头,催促她,“那后面呢?” 香茅子得意的说,“后面闵苒师兄就说我在符上有些悟性,如果要是能在符道上专注求进,一定能够早日证道。所以问我,愿意跟他一起完善符文构阵不。” “那你怎么说?” “我就说我还是想当剑修啊!”香茅子回答的理直气壮。 慕乐生和匡凡再次对视一眼。 然后慕乐生小心的问,“师妹,太玄峰不好吗?” 香茅子大力点头,“好,特别好。师兄你不知道,在哪里修炼的速度,比在咱们剑坞可快多了。以前我是不知道,在那边第一次打坐的时候,吓了一跳。” 慕乐生又问,“那你不想留在太玄峰吗?” 香茅子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帮方忌师兄完成结卷文书的催促,欠着人家的债呢。等忙完了,就要回来啦。” 匡凡说得直接,“大师兄是问你,要不要干脆加入太玄峰?” 香茅子立刻摇头,“不不不,当然不。” “为什么?”巴成志替大家问出了心声。 香茅子自然而然的说,“太玄峰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这里才是我的家呀。等忙过了这段,还完债,我就回来了!” 香茅子到现在为止,还觉得自己只是去打工还债,她认认真真的做好方忌给她安排的每个任务,就希望早日抵偿吞吞惹下的乱子。却不知道,方忌和陵替早就把她算成自己人了,甚至连闵苒都有了对她的转向学习安排。 这可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于此同时,在德毅剑郡的夕痕酒楼里,众修盈门,来客如云。 德毅剑郡在炎井剑郡以北,隔着一道宽阔的炎江。而夕痕酒楼就在炎江北岸,对着开阔的水景,临江撒风,有脱俗忘忧之意境。在三楼靠近江边的包厢雅座的里,小桌的两侧对坐着两位修士。 他们一个身穿白色的太玄书峰执事法袍,另一个身穿真君发泡的修士。 两个人对坐,面前只有一壶灵茶。 白色执事法袍的修士先举杯为敬,“本次冒昧邀请兼诸真君莅临,却是闵苒冒昧了。先谢兼诸真君能给闵苒这分薄面,我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这两个人,竟然正是太玄峰的厘司执事闵苒和赤焰剑坞的兼诸真君。 原来今日兼诸真君临时接到的那张礼帖,是太玄峰的厘司执事闵苒送给他的。 却不知道,闵苒师兄找兼诸真君,又是何事。 ——狐狸有话—— 明天是万恶的周一,大家看完就早点休息吧!!!!么嗒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64:拳拳师心 看着坐在对面款款而谈的闵苒,兼诸真君的一直默默的聆听。内心的感觉颇有些复杂。 他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只是未曾想过,它来得这样的快。 闵苒刚刚跟兼诸真君说,“我从未见过像辛夷师妹这样的弟子。她对符道天赋之强,简直让人望尘莫及。她是那种天生对符有极强的敏锐能力的修士。倘若能在符道上精进,其前途不可限量。甚至在未来,辛夷师妹的成绩,未见得逊于昔日符圣韩不俗。” 这简直算得上是吹捧了,可闵苒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却很淡然,仿佛把符圣韩不俗和辛夷放在一起提及,是个很平常的事情。 兼诸真君默默得把玩着自己面前的茶杯,沉吟不语。 闵苒对兼诸真君说,“不是在下自傲,以辛夷师妹的天赋,倘若继续在外院剑坞,那是蹉跎岁月。您能交给她的是各种术法、技巧,而对于道的本源和核心,推衍符源大奥义所在,还是要太玄峰这样的地方,才有她施展才华的空间。” 闵苒已经就差直接说香茅子现在是蹉跎时间了。 兼诸真君表情未变,甚至连面前的灵茶也没喝一口。 闵苒忽然浅笑一下,“刚刚是在下忽视了。这样的英才子弟,贵山门自然也是不舍得放手的。” 兼诸真君抬眼看了闵苒一下。 闵苒说,“刚刚介绍的时候,跟您说过,我乃是太玄峰一百零八楼,明鉴书阁的离司执事。”他顿了顿,“明鉴书阁没有楼主,其具体的事物,都由我来暂代。” 太玄峰一百零八书楼,各位楼主多半都是元婴圣君,最差的也是金丹真君。可闵苒外放的气息,分明只是筑基真人而已。 兼诸真君看着闵苒的眼神,就有几分狐疑之色了。 “我师父乃是商参仙君,太玄峰峰主。我因是师尊的入室弟子,才代理一书楼。”闵苒解释道,其实闵苒能成为明鉴书阁的厘司执事,乃是因为他博闻强记,在符道上极具悟性,倒也并非单纯因为商参仙君之故。 “故而太玄峰的一些日常事务,作为代理楼主也有一些小小的权限。倘若兼诸真君您肯让辛夷师妹加入到明鉴书阁,那么我可以让赤炎剑坞成为明鉴书阁的外围契约剑坞,享有峰头直辖剑坞的权利。”闵苒师兄微笑着说道。 昆仑云浮峰下的剑州,一共有九百九十九个剑坞。其中只有不到一百个剑坞是隶属峰头直辖的契约剑坞。 成为云浮峰的契约剑坞,各种资源和机会,都会向这些剑坞倾斜而来,无论是弟子们的晋升通道,还是剑坞所获的资源,都大不相同。 当初南山剑坞能在成立短短数百年就发展成为九大剑坞之一,跟它是曦和峰御下的直辖契约剑坞,不无关系。 闵苒开出了一个让人心动得无法拒绝的条件。 可兼诸真君却依然沉默不语,似乎对此完全不感兴趣。 闵苒皱皱眉,他以为自己抛出的这个条件,足以让各郡剑坞的坞主都欣喜若狂了。别说是提拔一个记名弟子上云浮峰这样的好事。就算让他们贡献自己的秘笈宝卷,甚至提出更多苛刻的条件,大部分坞主都会双手高举的欣然奉上吧。 闵苒实在不明白,这个兼诸真君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在来之前,闵苒用仙灵通闻调取过赤焰剑坞的一些资料。从赤焰剑坞成立的那天开始,它似乎就一直游走在滑落的边缘状态。它的门派积分并不好,几乎处于警告摘牌的边缘,也就是最近这几个月,才有大笔积分入账,缓解了它的尴尬境地。 闵苒是个擅长推衍的人,立刻去调阅的辛夷师妹加入剑坞的时间。发现这唯一一笔积分,可以算是赤焰剑坞最近十年来的进账积分。而它是在辛夷师妹加入一个多月后才获得的。 结合了奖励的公告内容,闵苒可以断定,这多半都是辛夷师妹的功劳。 对于这样的弟子,剑坞不愿意放人也是人之常情。 闵苒不会像方忌那种傻子,以为只要弟子自己愿意就万事大吉。他评估了一下赤焰剑坞目前的状态,推导出一个结论:这个坊主兼诸真君并不擅长经营剑坞。剑坞在他的管辖之下,每况日下濒临破产。幸亏被他捡到了一个好徒弟,这才极大的缓解了剑坞濒临摘牌的危机。 大概也正因为这个缘故,辛夷师妹才无法放手啊。 闵苒搜集到这些信息后,立刻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他可以利用自己代理楼主的权限,让赤焰剑坞挂在明鉴书楼的旗下,成为契约直辖剑坞。 这样辛夷师妹晋升到峰头上成为见习子弟,而她挂心的赤焰剑坞也可以在书楼的护佑下平稳发展,岂非皆大欢喜。 闵苒以为这条路必能走通的,却没想到在兼诸真君这里就卡住了,这可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闵苒又等了半天,见兼诸真君还是没有开口,嘴角露出了一丝极清浅的讥讽之意。莫非这位兼诸真君,真的以为自己年少可欺,还真想把辛夷师妹当成奇货可居,待价而沽么。 不过他开口的时候,嘴里的说辞却是另外一套,“不知真君觉得哪里还不太妥当,不妨说出来大家商量一下。” 话到这个份上,兼诸真君不能再继续保持沉默了。 他先是微微摇头,才开口,“刚才不敢说话。我怕自己一张口就会答应了你。” 闵苒师兄意外的挑了挑眉毛。 兼诸真君深吸一口气,慢慢吐气才继续说,“方才你开出的条件并非不好,而是太好。这么多年,我念念不忘的,不过是把剑坞保持下去,把当初我师父的技艺传承下去而已。刚才,真的是差点就答应了。” 闵苒奇怪,“那您?”为何不答应,这明明就是共利之事。 兼诸真君用力摇摇头,“我想答应你,可我不能。我不能用自己弟子的未来,换取剑坞的发展机会。辛夷的出路,不能用来交易。” 兼诸真君的语气很平和,可他的态度里,却逐渐露出了一股斩钉截铁的倔强。 “这不是交易,太玄峰乃是昆仑四天峰。而明鉴是书楼更是一百零八书楼的上书楼之一。成为明鉴书楼的见习弟子,怎么能算是交易?”闵苒试图解释。 兼诸真君说,“我知道,这对很多人来说,是个机会。从我第一天认识这个丫头开始,我就知道,她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很久。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短。” “我知道,凭辛夷这丫头的资质,她未来的出路一定是在诸峰当中。至于具体是哪一个,我还真没想过。才不足一年,就等来了你的招徕。这是辛夷的机缘。如果她要去,我绝对不会拦着,只会祝福。可我不会用她来做交易的。”兼诸真君淡淡的说。 “我知道你今天来的意思,你希望我能放手,这个我答应你,绝对没有问题。但我猜,你来的意图,应该不止于此吧。”兼诸真君看着闵苒师兄,眼中爆发出一团精光,再也不是刚刚那副木讷死板的摸样,而是真的有了一股金丹真君犀利的煞气,“倘若那丫头有意加入太玄峰的明鉴书楼,你们只需让曦和峰直接发一个调令通知就可以了,又何须在这里跟我磕牙?” “所以你来,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辛夷那丫头因为什么缘故不同意加入;要么就是你有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也看中了丫头,你想先下手为强!”兼诸真君盯着闵苒,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平庸无能的真人。 闵苒这个时候,不由的吞了一口唾沫。 他终于知道,自己刚刚太大意了,自大和托大,让他把底牌尽出,现在反而落了下风。可他兀自强笑,“这有什么区别么。我又不是想害辛夷师妹,而且这样对赤焰剑坞不是更好么。辛夷师妹对剑坞的感情那是非常深的。” 兼诸真君微微点头,“我知道,那丫头把赤焰剑坞当成自己的家,也把我们这些不成材的师父和师兄们,都当成了她的家人。”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不会用她去换什么条件。我要让她心无旁骛的选择自己想走的路。而不是为了剑坞,为了我这个不成材的师父而顾及太多。” 首发完整版↘^儛^若^小^说^网^↙: 点 uru0 点 c 0 br /> 在赤焰剑坞里,香茅子跟大家说了好久,眼瞅着太阳西下。 她不得不失望的站起来,“师父怎么还不回来啊?” 慕乐生安慰她,“你放心,等师父回来我一定把你刚刚说的话都原原本本的告诉师父。下次你回来的时候,包管师父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等你。” 香茅子想想,反正还有十天就回来了。就点点头,“那好吧,大师兄,你可别忘记啊。” 香茅子终于还是没有等到师父。 她跟三个师兄告别,这次她把依然昏睡的吞吞塞进了灵兽袋揣走了,率耳死活扒着她的鞋子,大耳朵甩来甩去的。 香茅子没办法,只能把率耳也塞进了灵兽袋。这个时候她还想,估计闵苒师兄看到我拿来两个灵兽,肯定以为我把家都搬来了。 在巷子口,香茅子又翻身爬上胖胖鸡,然后跟几位师兄告别。这才吧嗒吧嗒的往传送阵方向走去。 慕乐生他们目送香茅子走远,等看不到她骑着胖胖鸡那狂放的身影之后,才轻笑着摇头转身,准备回剑坞去。 一转身,慕乐生就是一愣。 兼诸真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他们的身后,负着手看着香茅子离开的方向,正在出神。 巴成志拍大腿,“哎呀师父,你咋才回来。小师妹等了整整一个下午。没看见你,可失望了!” 慕乐生连忙说,“要不我去帮您把师妹叫回来?她刚走没多久。” 匡凡已经把自己那只断了尾巴的纸鹤掏出来,显然就等着师父一声令下,好飞出去追人。 没想到兼诸真君只是摆摆手,否决了弟子们的打算,转身往回走了。 那身形,竟然有些寂寥。 香茅子咔哒咔哒的一路坐着传送阵,然后跑回到明鉴书楼。至于有多少个太玄峰的师兄又发红喧灵爆鹤去投诉问天书楼,香茅子可就不知道了。 她回来的时候,闵苒师兄没有在书阁前的长桌前做厘司执事的工作。而是另外三个师兄在共同判断,然后贴上封条,那玉片初评。 香茅子的胖胖鸡太过喧闹,弄得大家都扭头围观她。这下她有点心虚,连忙跳下来,把胖胖鸡收好。安静的等待着闵苒师兄。 可闵苒师兄一直没有出现。 香茅子还奇怪呢。 等到了晚上,书阁中的师兄们把条案长桌和鉴物盒子都收起来的时候,香茅子凑过去打听,“众位师兄,请问闵苒师兄今天怎么不在?” 这些明鉴书阁的人,对这个日常安静却能硬抗子夜罡风的望舒小师妹可是不陌生。 就有一个带着酒涡的师兄回复她说,“今天一早,闵苒厘司就出去了。安排我们三个代替他在这里做厘司初断。” 香茅子奇怪的问,“怎么这个事情出了闵苒师兄,别人也能做么?” 那酒涡师兄是个很爱笑的人,他浅笑起来,“当然了,不然闵苒师兄闭关或外出的时候怎么办呢。不过他一个人就够了。倘若他不做,我们却需要三个人一组,共同厘司才行。” 香茅子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又问,“那闵苒师兄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那师兄摇头,“闵苒厘司可没说啊……咦,闵苒厘司!”那师兄说到后面,忽然高叫一声。 香茅子回头,只见闵苒师兄慢慢的从西边一个人走了过来。 众位明鉴书阁的师兄打了个招呼就都进去安排自己的事情了。 香茅子站在门口,“闵苒师兄,我回来了。” 闵苒问,“哦,今天一切顺利么?” 香茅子想了想自己这糟心的一天,郁闷的摇摇头。 闵苒看她脸都要皱成一团,不由好笑,“走吧,咱们商量看看,接下来书阁这边你的任务安排。” 香茅子跟着闵苒回到了角落里的书案前,闵苒让香茅子坐在桌案的对面。 “从今天开始,你在太玄书阁可要认真的做事了。有什么问题么?”闵苒淡淡的说。对于自己这一天的行程,却半点口风都没有透露。 香茅子自然对闵苒和兼诸真君背后的交谈一无所知,她把注意力重新投放到闵苒的安排中。 闵苒顺手整理自己的桌案,“从今晚开始,你每天在厘司结束后,就跟我一起推衍符文构阵图集。” 香茅子认真点头。 可闵苒还没有说完,“推衍完符文构阵图集,我会逐步教你一些拔除邪气的办法。不过这个办法,是需要大量对符的基本知识的,为了能学会后面邪气拔除,你需要从头开始学习。这可很辛苦啊。” 香茅子连忙记下,“我不怕辛苦。”能帮助明鋆真人,香茅子决定再苦都要坚持下去。 可闵苒的安排依然没有结束,“你每天白天也不要站在外面傻等,你跟在我旁边跑腿,帮忙传递一下鉴物的盒子,看看谁有什么需要打下手的地方,也都跟着打个杂。” 香茅子对于这点,也没有异议的接受了。 在她看来,除了晚上学习拔除邪气的课程之外,其余的事情听起来不难的。不就是打杂么。 这个事情,在很早很早之前,在黄石镇的时候,她就已经驾轻就熟了! 打杂的秘诀是什么?当初黄石镇四鲜楼的头号伙计春雨小哥可是教导过香茅子的。 优质打杂小弟要做到三勤:眼勤,腿勤,手勤! 香茅子觉得自己没问题。 闵苒看着她拍着胸口保证的样子,嘴角露出点别有内涵的微笑,“那,我们这就开始罢。” 他看着香茅子精神的样子,脑中却不由想着最后跟兼诸真君不欢而撒的情形。 既然您不肯成人之美,那么就别怪我把你最得意心爱的徒弟磨成真正的书楼子弟。 你们这些外门剑坞懂什么?!所谓的传承不过是口口相传的照猫画虎,毫无突破,没有创新。 真正的天道,是一张撕不开的网。 只要人在网中,就再也出不去了。 闵苒坚信只要把辛夷师妹诓到符道门中,她就一定会成为这张名为“天道”的大网中,最亮眼的那颗星。 ——狐狸有话—— 人性呢,有时候还是蛮复杂的,哈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65:书阁水准 当天晚上,香茅子就跟着闵苒师兄一起继续完成符文构阵图集。 闵苒师兄又把鸿蒙道笔胎心,还有临道雾盘等法器都摆放出来。然后找出更多材料,让香茅子都处理成小颗粒后,开始一遍又一遍的用善卷心意决的进行尝试。 他们需要尝试大量的材料,这才能够不断的填充晚上这个符文构阵图集。 不得不说,这个过程是非常枯燥和无聊的。 闵苒师兄给了香茅子一枚玉玦,让她把每次在铜镜,也就是临道雾盘上的符文都在玉玦上记录下来。 香茅子认真的听着闵苒师兄的要求,然后仔仔细细的完成。 因为是第一次配合,闵苒没有投入很多材料,他大概往丹鼎里逐个扔了十来种小碎料就停下了。 然后伸手拿过玉玦。 闵苒把神识往里面一探,就皱眉说,“你这都是什么?” 香茅子有些紧张,“是符文的记录。”香茅子刚刚认真的把铜镜上的每个符文都记录在了玉玦当中。不过铜镜上闪现的符文并不全,都是一闪而过的残影,她要非常快速的把它们描绘下来。 有好几个,她并不是很有信心。但目前这个记录,却是她能做到的极致。 闵苒把玉玦丢给她,“你再好好看看,能这么记吗?” 香茅子认真的检查了一下,有点茫然无措,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看着她的表情,闵苒知道辛夷师妹现在都不知道错在哪里。他问,“你这些符文,都是哪一种材料的符纹记载呢?” 香茅子连忙回答,“第一个是虎斑条纹小木块,第二是个紫色石头粉末,第三种是那个黑色粘稠的膏一样的东西,第四个……”她刚刚还真的有分心去留意这些材料的。 可凭借香茅子的年纪和见识,这些材料她勉强记了个外形也算了。具体的名字,她可一个都叫不出。 闵苒的语气很平静,“那么以后我们往符文构阵图集里填写的时候,也这个石头,那个木块的记录吗?而且现在只有这么十来种,你还能记得它们的样子和符文对应,等到了上百种、上千种,又要如何呢?” 香茅子知道,这是闵苒师兄对自己不满了。 她涨红了脸,却不能不说,“我,我不认得这些材料。” 闵苒冷笑了一声,“你不认得这些材料,难道还是我的错么?” 香茅子紧紧抿着下唇,却知道要回什么。这一刻,她内心还是第一次有一种刺痛的感觉,脸上都觉得火辣辣的痛。 “要是这样下去,你在我这里可不是帮忙,而是添乱了。”闵苒说。 香茅子低声道歉,“对不起师兄。” “那你还要不要学习拔除邪气的办法?” “要的,要的闵苒师兄!”香茅子急切的回答。 “今天的符文探索就先到这里,你自己想办法去找到这些小料的名字,然后用心想想要如何去记录这些符文。明天这个时候交给我。”闵苒挥手表示今天结束了。 他告诫香茅子,“符道制艺,可来不得半点虚假。如果你这一样敷衍了事,那别说拔除邪气,恐怕更基础的东西,你都没办法学会。” 说完这些,闵苒就开始了厘司今天的任务内容,找出了别的工具开始一样样的进行鉴别,忙碌了起来。 香茅子还是人生第一次被人这么彻底的批评,要说这心里的滋味,真是各种不好受。 她站在闵苒桌子对面,安静而孤独的低头思考。 要说她现在的感受,难受是肯定的。这么被人否决和嫌弃,只要还是个活人,都会情绪低落压抑。 香茅子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当她遇到想不开的事情,她不会先着急上火发脾气,而是找个没人的地方,一遍遍的想心事。就像拿根木梳一样,把自己的那团乱麻的思绪一次次的梳通才罢手。 在以前,无论她做什么,后娘都会嫌弃她,有时候甚至没事找事的骂她。那个时候小香茅子就是不明白,明明自己都是按照后娘的指示做的,为什么还是会被骂呢? 香茅子有次按照后娘的指示在厨房烧水煮粥。开始后娘是嫌她粥里的水放多了。香茅子就慢慢用勺子把粥水舀出来一大盆放在一边。后来后娘又嫌她柴火用多了。总之无论怎么做,都不对。 香茅子想不通,就一遍遍对着灶火发呆。把每个细节都翻来覆去的像,后来香茅子终于想通了,后娘昨天下地做活,把镰刀劈到了石头上,碰崩了一个豁口,心疼的要命。所以现在看她做什么都不顺眼。 想明白这个道理,香茅子就把那盆里的米汤又倒回锅里。狠狠在灶下塞了两柴。然后起身找出后娘的镰刀,慢慢的用了一个晚上把那个豁口磨掉了。 第二天后娘虽然嫌弃她磨小了刀刃,却再也没挑剔粥水和柴禾的事情。 从那之后,香茅子就懂得了一个道理,别管旁人是怎么说的,只有找到正真的问题所在,才能彻底消灭自己的麻烦! 香茅子开始回想闵苒师兄的一举一动。 在早上离开的时候,他还叮嘱自己不要说漏秘密,两个人很有一股自己人的味道。 可到了下午,两人再见面的时候,闵苒师兄就提出了严格的任务要求。这次,大家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是催促结卷文书的关系,自己已经是闵苒师兄打杂的帮手了。所以闵苒师兄,就要用更严格的态度对自己。 而后,自己记录了那些玉玦上的记录之后,闵苒师兄就变得非常严厉了。 问题,就出在记录上。说是记录,更是自己的水平! 那些符文是香茅子自己亲手记录的,她很清楚它们的水准,应该九成以上,都是精准的,剩下那一成符文结构也不会有错。 那么闵苒师兄为什么失望?香茅子问自己。 是因为自己不知道这些符文代表的意思和类属吗?不,她轻轻的否决了这点。应该是符文和材料无法一一对应,而且自己记录符文的方式也不对。 一定是这两个地方出了问题! 那么怎么彻底解决这两个问题呢?想到这里,香茅子拿出了一打空白的草头符纸,这种东西她总是随身带着很多。然后把刚刚那十几种用的小料,每个都单独用一张符纸包好,拢在一起收在纳戒里。 香茅子做这件事的时候,闵苒看到了,他没说过。在背过身取东西的时候,嘴角飞快的向上勾了一下。 现在,就是要找到能帮助自己的人,早点解决它! 香茅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师父兼诸真君,还有水合、小胖、方忌师兄、金誉师兄,赤焰剑坞的几位师兄等人,这些都是她日常最熟悉的人。可是她心里不是特别有把握。水合和小胖的水平跟她自己差不多,三位师兄的水平也高得有限;方忌师兄和金誉师兄似乎比较侧重武斗和战技,未见得能在这些材料上帮忙。 所以最终还是只能去指望兼诸真君么?万一师父也不知道可怎么办,而且时间上来得及吗? 香茅子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她低头想了半天,又看了看忙得不抬头的闵苒师兄。决定自己还是出去转转。至少能把一元剑术抽空练练,总比干耗在这里强。 香茅子静悄悄的转身离开,闵苒忙于自己的鉴证决断,并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 香茅子心事沉重,走得比较慢。 当她慢慢途径一个书桌的时候,一个明鉴书阁的修士正在两手各扶着一根手臂粗细的透明白色水晶锥筒。那白水晶一头尖尖的向下,另外一端中空,里面装着不同颜色的水。 这人明显是想把这两根白色水晶有圆管放在两个巴掌大的圆形铜座之上。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两个被推到了桌子的边缘。这人手里捏着圆管没法放下,只能曲起手肘不断的往里拐着铜座。 香茅子见状,就走到桌边,“是要推进去吗,我能不能帮忙?” 那人正忙活得满脸都是汗,听到香茅子的话欣喜不已,“这位师妹,快,把它们推到桌子中间。然后翻一个面!” 香茅子手脚麻利的按他的指示摆好了铜座,这发现,在铜座的另外一面,中间的部分有一个花生米大的圆洞。 “就这样吗?”她摆好后问。 那人大喜,“没错,就是这样!”就见他把那两只水晶尖足筒分别插在铜座之上。 然后慢慢的放手。说来奇怪,那水晶尖足筒里面的水,都开始在里面凝聚出水雾。彼此吸引着,相互慢慢靠近。 那人小心的观察着,似乎非常紧张激动。 然后那水晶中的水雾慢慢自发蔓延开来,然后凑近了搭在一起,相互渗透,连成一座悬空的雾桥。虽然雾气颜色不同,相互渗透。可这样自发靠近又成桥的场景,让香茅子看得目不转睛。 那人此刻心情极好,就问香茅子,“师妹也看得懂吗?” 香茅子羞赧的摇头,“看不懂。就是觉得太神奇了。” 那人就解释给她听,“这两个金精琉璃盏里装的分别是金庚灵气和癸水寒气,当它们用悬寒盘压住灵气之后,就会彼此吸引,然后缠绕在一起。到时候凭借雾桥的长度和时间,我就可以判断它们的溶体之合了!” 香茅子默默的听着,其实不是很能理解这些内容。 “我一直在想,如果把它们放在丹炉里去锻造一下,又会怎么样?如果它们在悬寒盘上是可以渗透结合的,为何在丹炉里就会炸开呢?”那人喃喃自语。香茅子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那人自己嘀咕了半天,忽然一拍额头,“我跟你唠叨在这个干什么,师兄们都说我的办法不行的。倒让你见笑了。” 香茅子说,“我其实根本听不懂的。不过假如师兄不知道为什么它们一起放在丹炉里会炸开,不如多尝试几次,把炸炉的原因找出来啊。” 那修士的这个想法已经被周围很多人无情的否决了,他可没想到,今天竟然在望舒峰的师妹身上得到了这么多的支持。内心不由温暖起来,“多谢师妹,我叫韩澈,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香茅子正愁得眼都要红了,听见韩澈这么说。就老着脸皮,“韩澈师兄,那我能现在就请你帮个忙吗?” 韩澈也没想到这善缘刚撒出去,就有人要求兑现了,不由哈哈笑了起来。 弄得香茅子简直面红耳赤,幸亏韩澈师兄的座位已经距离闵苒师兄可有一段距离。不然香茅子还得更尴尬。 韩澈就问,“师妹想让韩某帮什么忙?” 香茅子连忙把刚刚那十多个纸包拿出来,“韩师兄,你能不能帮我认认这些材料?” 韩澈没想到这位太玄峰的师妹竟然是问这个,不过这事却不难做,他逐一打开纸包,认真的观察着。 香茅子紧张的看着他。 韩澈分辨了半天,才确认,“这绿色的晶体是亢木蜥的眼珠。这个嫩嫩的叶茎红白夹杂,闻起来有一股鱼腥味道,应该是蛇灵草。这个紫色的石头粉末么,多半是紫晶华珠的碎末。这个虎斑小木块多半是夔爪柏皮……” 韩澈对这些材料一一辨认,其实只有两种是它不太确认的,剩下的他竟然都认了出来。 香茅子露出了震惊和崇拜的神色,“韩澈师兄,你居然居然能认出这么多,这也太了不起了!” 看着这位师妹近乎崇拜的眼神,寒澈觉得受之有愧,他老老实实的说,“你问的东西并不很偏门,明鉴书阁的人都能回答得出来。我这也没有什么。” 香茅子却抓住了他话中的一句话——明鉴书阁的人都能回答得出来! 原来,这才是明鉴书阁的基础水准吗?! 看来闵苒师兄真的没有刁难自己,而是自己的水平实在太差了。 她忍不住问韩澈,“师兄我可能底子太差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更快更多的认识这些材料,能够做到像师兄那样?” 韩澈觉得这位望舒小师妹十分有趣,他也不觉得这手分辨材料的水平多么高明,可让这位师妹如此吹捧,倒显得自己这个技能如何了不起似的。 “其实就是看得多了,自然也就记住了。不过如果师妹想要快速掌握这才材料,不妨明天去万读书楼去借几本《万物纳录集卷》回来,参考它上的图谱文卷,也能事半功倍。” 香茅子在早晨闵苒师兄给的地图里,看过万读书楼的地址,对它有印象。 “可我不是太玄弟子,也能去借阅查看么?” “只要你是昆仑弟子就可以,太玄弟子也只不过能多借几卷出来,其他峰头和下面剑坞的弟子可以在里面查阅,借阅的话好像只能借一卷出来。” 香茅子点点头,原来如此。 “那,那如果我以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能不能继续来请教您啊,会不会太打扰师兄?” 寒澈笑着说,“你在望舒峰请教师兄会被拒绝吗?悟道就在于开智,而开智在于辩证。我们太玄峰可是最欢迎师兄弟之间讨论交流,哪怕大声争吵叫骂都没有关系。道统越辩越明,师妹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问。” 有了这句话,香茅子算是把肚子放在心里了。 看来自己不用舍近求远去找师父,太玄峰明鉴书阁的诸位师兄就能帮她弄清楚这些材料的名字和属性的。 而同时,香茅子也更加清楚的认识到,自己跟太玄峰师兄们的差距,就有如从度空楼到云浮峰那么远! 香茅子不好继续打扰韩澈师兄,谢过师兄之后,她默默的出去练功打坐,按照方忌师兄的叮嘱,继续跟子夜罡风软磨硬泡。 等第二天天亮,她就跑到万读书楼去了。 果然,凭着她的门派腰牌,万卷书楼的禁制对香茅子是开放的,她轻轻松松就走了进去。 香茅子重新租了寻书球,在万读书楼里快速的找到了《万物纳录集卷》的部分。然后她就傻了眼。 昨天韩澈师兄可没说,这万物纳录集卷有这么多本。它不是一本两本,更不是一两个书架那么多。万卷纳录集卷竟然有整整一层楼那么多!!! 难道明鉴书阁的师兄们,把这些集卷全都看完了不成?! 香茅子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觉得自己经被一座书山给压到下面了! ——狐狸有话—— 最近忙到飞起,吐血啊吐血!!!!!晚安,滚去睡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66:蜜蜂的翅膀 香茅子在万读书楼看了一个上午,也只看完“木”部,草本中的三本书。 《万物纳录集卷》包含天、地、玄、黄、金、木、水、火、土、虫、翅、鳞、兽、风、雷、明、暗等将近二百多个部类。 每个部下面另外设有“目”属,目下有卷,卷下分册。 拿“木”部举例来说,它下面就分为草、花、茎、实、根、仙等十来个目属类。每个部的类别下面又分为山、泽、海、天、林、草、岸、崖、洞等卷。然后在这些卷下面,有一到数册不等的书。 香茅子当时看到这山一样的书册时候,深深的呼吸了好半天,才没把自己吓到。 她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也看不完这么多书了。 可闵苒师兄还在等着她的回复,她也不想每次都依赖太玄书阁的师兄们,什么东西,还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好。 香茅子决定先从木部开始看。她抽出了木部天部,草属,山卷的头三本。光这个属性里,就有三百零七本书。 香茅子一个上午看完了三本,里面共有差不多一千多种灵植。 她默默的背诵着,偶尔要拿出了纸笔记录一下。大部分都是认真背诵过后,就翻阅了过去。 亏她记性极好,这么看完了一个通宵,竟然把里面的内容都记住了。 眼看快到中午了,香茅子又跑去书阁前的桌子问,自己能借几本书带回去看。 管事的师兄要了她的腰牌看了一眼,说,“十本。” 香茅子立刻跑回去拿了接下来要看的十本书。 那师兄需要用门派令牌做个登记,结果看到香茅子借的书,却是一惊,“万物纳录集卷!你借这个书干嘛?” 香茅子大惊,“这书不能借么?” 管事师兄连连摇头,“能借,当然能借。只不过很少有人借它而已。”管事师兄手脚麻利的给香茅子登记过,就把书推给她,“一年为限,超过了要扣灵石的。” 香茅子脆生生的答应了。不过她心里想的是:一年,这几本书不是一天就应该看完的吗?! 她屁颠屁颠的从万读书楼跑回到明鉴书楼,又遇到每天来厘司初鉴的人群,不少人过来排队交东西。 闵苒师兄今天又坐在了桌前,开始为大家初鉴评级。不过他一看到香茅子,就招手,“过来帮忙,把这几个红色玉签的盒子送给甲字号戊戌桌的刘行之。” 香茅子听了,连忙过去打杂。大部分的盒子还好,都能收在纳戒里。可这批盒子了还有只三色三足的小鸟,在一个玉笼子里叽叽喳喳叫得欢腾。 香茅子的灵兽袋小,而且也装了吞吞,再也塞不进去。他只能双手捧着玉龙子给送人过去。 明鉴书阁的座位是按照天干地支排位的,香茅子默默的数着位置,找到了甲字戊戌桌。 跟一位低头忙碌的师兄说,“请问这里是刘行之,刘师兄吗?闵苒师兄让我送鉴物过来。” 刘师兄抬头看了一眼便道,“放下吧。” 香茅子放好后,却没有离开,她拿出了一个自己刚刚缝好小本子,问刘师兄,“师兄,我想请教一下关于亢木蜥眼珠的问题,请师兄赐教。请问这亢木蜥主要生长在哪里?它的眼珠主要有什么用途?以及主要的禁忌和价值都是什么啊?” 人家小姑娘刚刚帮忙把鉴盒送来,而且问的又不是什么高难精深的问题。刘行之随口就答了。 香茅子认真的听着,然后谢过刘师兄,赶紧把刘师兄讲述的内容都记录了下来。又回到书阁外面的书桌旁。 闵苒师兄果然又让她送新的鉴盒给其他人。 香茅子捧着跑腿,每送一次,都会问书阁师兄们一个问题。 还没到中午,闵苒师兄昨晚测试的那些材料的具体情况,她就已经打探清楚了。连昨晚韩澈师兄不太确认的那两种,也分别都问清楚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香茅子先抽空在玉玦中把符文和资料都重新整理好,留着晚上给明鋆师兄。 偶尔还有空翻翻借来的《万物纳录集卷》,她看书极快,哪怕是利用间隙时间抽空翻翻,一下午也看完了一本。 在她偶然翻书的时候,就有人眼尖看到她看书的名称。 明鉴书阁的人虽然大部分都喜欢默默看书做事,但也有爱说话的,比如香茅子昨天回来时遇到嘴角有酒涡的那个师兄。他的名字叫做曹茜,字东桥,就是个极喜欢说话的人。 曹东桥看到香茅子站在靠窗的角落里捧着纳录集卷看,“哎呀,你看这个干什么?” 香茅子傻乎乎的说,“我想尽快的学习分辨材料,知道它们的属性和特征什么的。” 东桥师兄就说,“那你也不能看这个呀。谁让你看的?这不是坑你么!” 香茅子问,“难道看这本书找不到答案?” “那倒不是,看纳录集卷是一定能找到你要查的资料。但师妹啊,你知道万物纳录集卷一共多少本吗?” 香茅子摇摇头,“好像很多很多啊。”可不是,在万读书楼占据整整一层呢。 东桥师兄一拍手,“对啊,万物纳录集卷一共有六十万册书!你要是看它,得看到哪辈子去?” 香茅子心算极快:要是一天看十本书的话,大概一百六十四年就能看完了。 东桥师兄继续说,“万物纳录集卷放在万读书楼,打从它成立那天开始,从头到尾看完这本书的人,不超过十个!” 香茅子一听,居然还真有人看完了,好奇的打听起来,“那是谁都看完了?” 东桥师兄还真的知道,他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古早的那些前辈们就不说了。还在世的道君就有两个,一个是咱们太玄峰的商参仙君,还有一个就是落华峰的谢辞君,谢圣君。” 这里面还有个八卦,东桥师兄讲得眉飞色舞,“当初谢圣君跟商参仙君还都是金丹期的真君。他们两个特别喜欢较劲,开始的时候就谢圣君跟商参仙君比境界,结果是谢圣君赢了,他三年就晋升到了真君境界。商参仙君当初比他晚了两年。” “商参仙君那时候年轻气盛,就是不服。两个人第二次打赌,赌注就是谁能先看完万物纳录集卷。这本书当初已经有五千年没有人通读过了,他们两个的赌注传出来,连仙灵通闻都挂了黄榜开赌约。不过大家压的最多的是两个人都看不完。哎呦,输得那叫一个惨啊。” “话说回来,因为赌约牵扯的范围太大。结果他们两个看书的进度,都成了公开的通告。万读书楼定期负责公告展示。开始的时候,本来是谢圣君看得快,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谢圣君跑去什么秘境,在那里耽搁停留了二十多年,这下子反而被商参仙君反超了过来。最后还是商参仙君以三百本的的速度领先了谢圣君。” “不过他们当初都是真君金丹境,就能通读了万物纳录全卷。在整个元炁大陆,也是头一次。咱们掌门觉得特有面子,高兴的不得了,还开了瑶台的龙章华亭,给他们重重的赏赐了呢。” 香茅子半张着嘴巴,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不过东桥师兄却又说,“不过那是商参仙君和谢圣君,是整个元炁大陆也没有几个的天才。所以他们才是唯二去看万物纳录全卷的人。你可别自误。” “当初仙君和谢圣君打赌之后,也不少低阶修士想去模仿他们,纷纷去万读书楼借阅集卷,结果把时间都消耗在通读集卷上,反倒是耽误了自己的修行。所以师妹,你千万不要浪费时间用在这个上面啊!”东桥师兄不放心的叮嘱着。 香茅子对着东桥师兄一阵傻笑。 东桥师兄以为香茅子这是答应了自己,又说了会儿闲话,就走开了。 可香茅子却想,既然已经有两位前辈都通读了,那自己也试试吧。看起来,也没有那么难啊。 不过这件事,她可不想跟别人再提起了,万一让人觉得自己心高气傲,又没坚持下来,可多丢人。 就这样,一口气忙活到了晚上。 等到明鉴书阁内部掌灯的时候,香茅子还蹲在书阁角落里继续看万物集卷,这么一下午,她又看完了五本书。 闵苒师兄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好看到第六本。 “走了,该做今天的符文构阵图集了。”闵苒招呼她。 香茅子连忙收起书,跟着闵苒重新回到他角落里的座位上。 闵苒师兄先要记录,“昨天让你重新做的记录,有完善吗?” 香茅子连忙双手把记录呈上去。 闵苒用神识一探,又是一呆。 这次不是因为不好,而是因为太好。 香茅子把昨天检查的总共一十七种材料,每一种都按照完全相同的格式罗列起来。 首先是每种材料的名字,然后是类目,其次是它们的外形、特点、禁忌和用途,符文测绘的耗时,最后是符文图形。 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比闵苒自己写的,甚至还要清晰干练。 闵苒抬眼看了紧张的香茅子,夸奖道,“做得很好,继续保持。那么,就照这个格式开始今天的吧。” 香茅子恳请道,“闵苒师兄,今天做的材料,我能不能明天这个时候给你,很多材料我不认识,需要去查找一下。” 闵苒嘴角勾了一下,“在书阁找到人帮你忙了?” 香茅子点点头,“众位师兄们都很好,愿意指点我。不过也得晚上才能整理出来呢,行不行呢?” 闵苒本意就是希望她能跟书阁的众位师兄弟打成一团,自然乐见其成,“好吧,就明天晚上。不过今晚我会多做一些材料的。” 香茅子连连点头,拿出玉玦和小本子,开始全神贯注的记录起来。 今晚,闵苒师兄一共做了三十五种材料方才罢手。然后打发香茅子自己去修行了。 香茅子忙着把剩下的五本书看完,又抽空去联系那一万剑的第二招一元剑术,刚刚做完这些,天就亮了。 她连忙又跑回到万读书楼去还书。那师兄惊讶道,“师妹你看完了吗?” 香茅子想起东桥师兄的叮嘱,连忙说,“没有,我觉得这几本不是我想看的,换一下。” 那师兄就不以为的帮她在令牌上取消了借阅记录。 香茅子上午在书楼看完书,中午又借了十本出来,下午才回到明鉴书阁去整理昨晚的资料并抽空继续看书,兼没事为诸位师兄跑腿递送鉴盒。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晚上跟闵苒师兄核对符文记录,重新描绘新的材料图文。然后去外面练剑…… 整个人忙活得宛如陀螺一般。 她整天在明鉴书阁里,连走读都用的是小跑,搬鉴盒的时候,上面都放了一本打开的书在看。 香茅子自己不知道,她的行为让众位明鉴书阁的师兄看在眼里,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人家望舒峰的小师妹,都开始这么拼的看书了,难道我们要在默写符文和分辨材料上也输给望舒峰吗? 不能忍啊!!!! 于是本来就忙到飞起的书阁师兄们,都忍不住偷偷给自己加码,明明每天只看一百页书录图集的,现在要看一百五十页。 以前每天只做五个鉴盒的师兄,现在要做六个! 整个明鉴书阁的人都仿佛吃了大补丹一样,开始疯狂的榨取自己,加速修行起来。 明鉴书阁的师兄这么忙活,周围书楼的师兄就跟着奇怪,怎么最近明鉴书阁的人这么疯狂?! 不对啊,平时他们没有这么拼。明鉴书阁的闵苒向来是个“胎里坏”,凡事都算计在前面。他又是峰主商参仙君的弟子,肯定知道了什么内幕! 一定是这样的,说不定是掌门寿诞上要有什么机缘,他们现在就开始准备了,奸诈! 其他书阁的弟子们断定明鉴书阁的弟子是因为知道内幕才开始提前准备,于是也纷纷提高了自己的修行速度或者修炼的难度,准备为即将到来的“神秘机缘”提前准备! 太玄峰一百零八个书楼都在摩拳擦掌,这动静就未免太大了。 先是望舒峰就坐不住了! 那群书呆子平日里都四平八稳的,现在他们都这么疯狂的开始熬夜通宵的修炼,一定有蹊跷啊! 不过望舒峰跟太玄峰关系向来尴尬,具体的也打听不出来。 总领掌令大师兄曹鲲带着下面的八个精英副统领一起商量后,得出个结论:我们望舒峰不能坐以待毙,全员都有,入后山罪衍之地去实地训练! 臭小子们,磨剑了! 望舒峰一共八大统领队、五十司狱精英队、一百四十二队执事队全部杀入罪衍之地进行特训! 两大峰头都练得热火朝天。 自然有人跟曦和峰的颜令甄去汇报,并问接下来怎么办。 颜大师姐发了几只通闻灵鹤出去,得到的回复都是很肯定的:最近肯定有秘密的机缘要放出来,我们不能让望舒峰/太玄峰得意在前,须得先下手为强。 原本对内部消息特别有一手的颜大师姐终于坐不住,亲自跑去问她嫡亲的曾祖,曦和峰峰主昊尘仙君,“老祖,最近您们这几位仙君是有什么打算么?” 昊尘老祖想了半天,“并没人跟我说过,不过既然是端昇那个家伙过生日,他要是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也不奇怪。” 颜大师姐听后,一横心,抱着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想法,素手一挥,“从即日起,曦和峰所有科目全部进入到备考阶段,各位执事、长老都准备出十套模拟考题出来,无论是器修还是丹修,画符还是驯灵,通通模拟考比,峰内排名!计入年度个人积分!” 曦和峰也加入了疯狂备战阶段,这事情就再也压不住了。瞬间云浮七十二峰,人人自危,峰峰备战,全员皆练。 最后,终于弄得瑶台峰的掌令大师姐尚织再也无法安心筹备寿诞大典了。 本来因为掌门瞒天寿诞的事情,瑶台峰的人已经忙到飞起。整个元炁大陆各大门派、散修、海外世家的请帖按照远近逐一安排通知。 宾客们来了,也是他们要按照不同的级别,对应派出不同的人手接应陪客,还要登记寿礼,安排回礼。 尚织的神经崩得紧紧的,每天要下达几千条命令和决断,恨不得从各峰抓出千八百人手过来帮忙才好。 这凭空冒出一个连她都不知道的“神秘机缘”是怎么回事?! 尚织大师姐一头雾水的发通闻灵鹤去问了其他三天峰的掌令弟子。曦和峰的颜令甄、望舒峰的曹鲲还有太玄峰的吕仲微,结果大家都暧昧的回她,“神秘考核也是师门资源,不要只想着瑶台峰自己独占嘛!” 尚织大师姐啥都没问出来,还被其他的掌令弟子暗示自己藏私。 尚织师姐可是有名的暴脾气,这种无缘无故的暗示憋屈得她心头火气。尚织大师姐在瑶台峰紫禁台打了一整套九天惊雷剑,惊雷煌煌,九霄传音,仿佛跟天劫到了似的。 把不少来给掌门送礼的贺喜的宾客被这气势弄面色惨白,还以为是昆仑要给大家展示实力,纷纷拱手承让:昆仑论剑,天下第一,呵呵,呵呵。 尚织大师姐发现又被人误会了,更加多一重生气。暗暗发誓,要让她知道是谁在弄鬼添乱,她绝对不会轻饶这个家伙!!!! 而造成这个巨大漩涡的最初微风,却是一只最最卑微渺小的蜜蜂翅膀。 这只蜜蜂翅膀香茅子,每天都忙成一只陀螺,连走路都用神识探路,眼睛是要盯着书本的。 很快就到了第十天,香茅子根本已经忘记了去望舒峰的事情。 还是方忌想着这事。不过他们整个望舒峰的弟子都在罪衍之地磨练,他抽空出来发了一只通闻灵鹤给香茅子,告诉她先不用过来,等自己出来后再跟她联系。 香茅子收到这个灵鹤,才想起已经十天了,她压根把催促结卷文书的事情都忘记了。连忙跑去跟闵苒说起此事。 闵苒安慰了她一顿,并告诉香茅子,目前最重要的是完成符文构阵,完成了这个,就可以开始拔除邪气了。 香茅子一听,就略有私信的不催闵苒师兄了。她既然不去望舒峰,也就不回去赤焰剑坞了,手头的事情实在太多,根本干不完。香茅子发了一只通闻灵鹤给兼诸真君,告诉师父自己这次不回去了,下次再去看他。 当香茅子发完通闻灵鹤的时候,吞吞终于睡醒了。自己扒拉着小爪子从灵兽袋出来。 一脚先把可怜的率耳踹了出来,然后跳出来,直接踩到率耳身上,开始得瑟的抖毛! 然后它就被香茅子捏着后脖颈从率耳身上捏了起来。 香茅子跟它大眼瞪小眼的互看了半天,吞吞伸出金色的小爪子,“啪”的一声拍在香茅子的脸上。那巴掌并不重,拍在脸上软趴趴的,暖暖的。 然后吞吞对着香茅子发出了一声“咕叽”的叫声。 在香茅子的识海里,分明传来了一串嘎嘎嘎的笑声,欢乐无比。 ——狐狸有话—— 以后还是要尽早更新,把作息调回来,拒绝加班,早起早睡啊!今天是肥厚的一张,香茅子小蜜蜂嗡嗡飞起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67:别有发现 香茅子揪着吞吞,感受着它欣喜若狂的情绪。 趁着此刻不忙,香茅子就去问吞吞,“你怎么变小了?”然后还掰着前爪后爪的捏了半天,想要检查一下。 结果吞吞翻了个白眼给香茅子,用力扭动小身子。 它现在这身金毛也不知道是什么具体的材料,让它变得特别顺滑,简直捏不住。 吞吞从香茅子手里滑脱出来,又惫赖的趴到率耳身上。踩到率耳的脑袋上,四下探看。 太玄峰的灵气自然比赤焰剑坞要浑厚很多,吞吞舒展着身体,四只爪子都抓着率耳,整只头却用力向上,闭着眼睛哼唧哼唧的,享受的很。 香茅子看着它那得瑟的样子,感觉它美啊美的,连每个毛发都在发出舒坦的呻吟。 抻了半天,吞吞点点头,抖了一通毛,精神焕发起来。然后也不见它怎么动作,脚下的率耳就转动着身体,开始带着它往旁边走去。 香茅子看着吞吞那圆脑袋转来转去,分明写着——此处甚好,四处转转。 不行! 香茅子一伸手,就双手掐着吞吞的身子,将它整只拎了起来。 “吞吞,我不管你是怎么变成小个头的,总之,你不许再偷吃任何东西了,听到没有?!上次你跑去偷吃铁鳞蛟的内丹什么的,我还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没还完呢!”香茅子低声吼着吞吞。 吞吞卡着小豆眼,一副无辜的样子。 香茅子却知道,它可没有表面这么无辜,“你别装成这样,我知道你听得懂!不许再偷东西了听到没有,不然跟你没完!” 吞吞就是左看右看,一副我听不懂啊的样子。 在香茅子的识海里,它那种飘忽起伏的心情,却完全暴露了。 香茅子鼓着嘴威胁了半天吞吞,结果它竟然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香茅子干脆把它倒过来,提着脚开始抖,“你要是再这么不听话,干脆还是回灵兽袋里趴着吧!如今我有钱了,可以买一个带封印的,哼!到时候你就别想出来了!” 吞吞被晃得头晕,不过这些话它可是听懂了。 它连忙发出了“啊呜,啊呜!”的叫声。 香茅子的识海里出现了这样的意识,“不吃,不吃。” 香茅子见它终于服软了,就再次把它转过来,一手掐着它的身子,另外一只手点着它的鼻子,“如果有一次,就直接禁闭,不放你出来,我认真的!” 吞吞举了举小爪子,把爪子抬过头顶,做出个服从的样子。 如今它变小之后,又全身金光灿灿的,而且一双眼睛黑亮黑亮,跟原来灰突突的扫把兽完全不同。 现在的吞吞至少在外形看起来还是很讨喜的。于是香茅子没忍住把它揪起来亲了一口在脑门上。最后又叮嘱了一句,“真的不许偷吃了!” 吞吞咕叽咕叽,叫了两声:好烦,好烦。它挣脱香茅子的手,挣扎着下地。率耳那边已经乖乖的趴下,等着它爬了上去,就开始溜达起来。 香茅子虽然还不是特别放心,然而她真的太忙了。 在明鉴书阁来来回回的帮忙搬动鉴物盒子,还要抽空跟师兄们打听头一天晚上闵苒师兄所用的符文材料。 开始的时候,香茅子还偷偷观察吞吞。 吞吞踩着率耳在书阁转悠,在陌生的地方,吞吞向来是比较谨慎的,只是东张西望。 不过以前它很大只,又黑土土的丑怪摸样,就没什么人搭理。 现在它小小的还挺漂亮,那待遇就不一样了。 大部分师兄都会歪头看着它,逗笑的问,“这小东西哪里来的?” 吞吞就会挺挺胸。它脖子上有一枚寸许大的黑紫色铁牌,上面花纹很漂亮,刻写了一个“吞”字。 这个黑紫色铁牌是香茅子用玄武铠剩下的材料打出来的铭牌,挂在吞吞身上。当初香茅子就因为吞吞经常偷吃,唯恐它出去惹祸被人当成无主的灵兽打杀。弄个牌子挂在身上,以示有人赔偿。还特意叮嘱吞吞,这个跟自己的门派令牌一样,都是很重要的标记,吞吞立刻接受了。 当初挂牌子的时候,香茅子怕吞吞继续长大勒脖子,还想用缠丝银络打一截链子。巴师兄知道了,就说那东西不行的,不经用,特意贡献了一小段丁角蛟筋做挂绳,拴在牌子上,可大可小。 结果无意中倒是成全了吞吞,等它变小之后,蛟筋也跟随着缩小,居然还挺合适。 明鉴书阁的师兄们看到吞吞身上的牌子,就知道是是某位书阁师兄弟的宠物了,外加上吞吞现在的外形变成比较讨喜样子,大家也不会讨厌它。 吞吞每每用脚爪使劲踩踩。 率耳就挺腰站起来,两只爪子放在胸前上下作揖的摆动,吞吞自己踩在率耳的脑袋上,爪子向前端着。 大部分师兄被它们逗得哈哈大笑,明鉴书阁弟子的积分都高,也不差钱。所以身上带着的各种闲杂糕点、灵丹或者其他的灵兽材料什么的。随便摸出来一些逗吞吞。 好一点的吞吞都自己吃了,差点的它也挺大方,都记得分给率耳。率耳也是个不挑剔的,跟着吞吞在书阁里混得肚大肠肥,可美了! 吞吞和率耳二兽组合在明鉴书阁混的很开,师兄们都很喜欢他们,光靠讨好卖乖就能吃个不停。 香茅子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就没闲心管吞吞。 她每天还有十本书的任务呢,又开始疯狂的边走边看起来。她现在已经看了一百多本书了,虽然跟整体的万物纳录集卷相比,还是沧海一粟。可她对辩证物品的目类,却有了极大的心得。 每天,她都在吸收更多的东西。 闵苒对她越发的满意起来,凡事交给小师妹就不用操心,包管到时候会做得妥妥帖帖,事情都是出乎意料的好!无论是符文的记录、鉴物盒子的传递、搜集资料、还是让小师妹单独帮忙做一些符文描绘的事情,通通又快又好,省心、省力、省时。 倘若开始的时候,闵苒是觉得辛夷师妹在符道上有天赋。 那么现在闵苒已经确定,辛夷师妹天生就该是道修! 今天下午闵苒安排香茅子整理鉴物材料。等香茅子手脚麻利的把闵苒的桌面还有置物架收拾后,他看着原本乱成一团的东西按照性能、属类、大小、甚至还有颜色有序排列后。 闵苒简直觉得神识都跟着愉悦起来,这才是整理啊!以往没有一个人能按照这种方式整理的如此合心意。 闵苒问香茅子最近学习的怎么样? 香茅子有些苦恼的说,“有点难,感觉自己不知道的特别多。” 闵苒鼓励她,“不要紧,只要你维持这样的学习方式,再过三个月,我就让我师父见见你,让他考核你一下。想来师父那关应该问题不大。”闵苒以为这是一个清晰的明示了。 香茅子想的却是:考核我什么啊?哦,对。听说闵苒师兄的师父,就是太玄峰的峰主。那么估计自己在这里打工,还是要经过峰主、长老之类的同意。毕竟当初自己在望舒打工之前,陵替圣君也曾经考核过自己的,只有过关了才可以。 两个人的想法又一次阴差阳错,看着对方,露出了诚挚且会心一笑的神情! 又过了十天,香茅子累积看书突破了二百本大关。 吞吞在太玄峰不要混得太开了,简直是被众人喂投,整天靠卖乖就能吃饱。乐不思蜀,完全没有回到香茅子身边的意思。 香茅子见它遵守了不偷吃的约定。虽然讨吃有点丢脸,但是丢就丢吧。只要不去偷吃惹祸就好。 望舒峰方忌他们依然忙着在罪愆之地全员训练,无暇出来,所以这次香茅子也不用过去找他。 香茅子自己有了出去的需求,跟闵苒说了一声,打算回去赤焰剑坞看看。 闵苒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她晚上尽早回来。 香茅子先去万读书楼换了五本书出来,然后一路坐在胖胖鸡上翻书,通过传送阵回到赤焰剑坞。 这次她记得先发通闻灵鹤给兼诸真君、水合还有陆凡生,约好他们见面的时间,省的到时候又有事错过了。 兼诸真君果然在剑坞等着她,见到她很是高兴。 惦记的问了香茅子很多问题:累不累,有没有被欺负,开不开心什么的。 香茅子逐一回答:不太累,没有被欺负,挺开心的。就是太玄峰的师兄们都很厉害,她所有的事情都要重头了解,第一次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 兼诸真君问香茅子,“太玄峰和望舒峰,你更喜欢哪个啊?” 香茅子认真的想想,“我说不出更喜欢哪个,两个峰头的感觉不太一样,但师兄们都很和善。我觉得都好,没有不好的。” 兼诸真君又问,“那倘若让你选一个,你会选哪个呢?” 香茅子笑着说,“我有什么资格选啊,这两个峰头的师兄,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我强多了。我得赶紧努力工作,把吞吞的欠账还上。顺便跟闵苒师兄学习一下,等学会了关于符的内容,就可以回来了!” 至于帮助明鋆真人拔除邪气的事情,香茅子觉得不好乱说,万一影响到明鋆真人就不好了。所以哪怕当着兼诸真君,香茅子还是没有说。 兼诸真君知道香茅子的脾气,估计这么问就问不出来,于是换了一种方法,“那练剑和画符,你更喜欢哪个啊?” 香茅子认真说,“我都喜欢啊!” “要是只能选择一个呢?” “为什么只能选择一个啊,师父,我不能都学吗?” 兼诸真君觉得这天没法聊下去了,不过想着太玄峰哪个脸色白皙的小白脸闵苒,估计每天都要被小徒弟噎到吃不下东西,内心又有点开怀。 他这么说的,“并非不能都学。而是到你筑基之后,肯定选择一个道基,道基才是你修行的根本。比如你以符为道,那就是你走道统的路线,虽然也可以学剑,但真正的晋升和境界突破,却要靠对符的顿悟和理解了。如果你以剑为道基,那么你突破境界,却是跟本命灵剑的成长和磨练有关,画符则是你的一个爱好和追求,却不是你晋升的根本。” 香茅子歪头想了想,“可我还是都想学啊。” 兼诸真君温和的问,“可以都学,但是哪个会是你的道基之本呢?” 倘若在一个月之前,香茅子肯定毫不犹豫的说——学剑! 然而这段时间在太玄峰,看着太玄峰的师兄们,每天都会有新的对符道的尝试;每天都会琢磨和创造新的符文;而跟着闵苒师兄每晚都在摸索每种材料灵植的符文。 她对符的理解,从可以换灵石的本事,已经大大的转变了。 符,是道的纹。 符,可近道。 而道,是天下至理。 香茅子第一次对符有了超过灵石的热爱,这些符,真的很可爱,很有趣!她可以不因为灵石,而单纯的因为喜欢,整天的去钻研它们。 可是要因为符而放弃对剑的磨练吗? 香茅子纠结了。 她的心就仿佛在天平的两端,来回移动,此起彼伏,真的很难选择啊。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兼诸真君看着她为难的样子,宽慰的摸摸她的发髻,“师父也就是给你提个醒,早晚有一天,你要面临这个选择。想不出来不要紧,慢慢来,每天抽空想想,说不定答案自己就出来了。” 听到不用现在想出答案,香茅子立刻长舒一口气,然后开心的点点头。 师徒两个又闲聊了一会,兼诸真君也不过就是听听香茅子说起太玄峰上各种书阁好玩的趣事。 陆凡生和水合掐着点过来了。 兼诸真君知道这是小徒弟的两个狗腿小弟,等水合跟陆凡生跟他行过礼,兼诸真君就打发他们三个自己出去说话。 知道香茅子在云浮峰一切都好,兼诸真君也就放心了。接下来的路,还是要看她自己走。 陆凡生和水合可是攒了有一箩筐的话跟香茅子说。 “我的天啊,不是说去黔楼剑郡学习台断吗,这一去可有大半个月。碧洲果都熟三回了!”小胖夸张的抱怨道。 “就算你人不会来,通闻灵鹤也不发两个。不知道别人会担心么!”水合不满的说。 “而且你怎么又跑到太玄峰去了?” “这峰头转换的也太快了,香香师姐,你别是灵石成了精吧。不然怎么人见人爱?” 香茅子只能从头到尾给两个好友讲解自己不得不在太玄峰打工的事情。 因为讲过几次了,这次她就挑重点讲解:方忌师兄安排自己做最难的任务,催结卷文书;后来跟着闵苒师兄学习描绘符文,帮他打杂之类的…… 两个人听了精选版的内容,也没听出里面有什么不对。 陆凡生有些苦恼,“可是香香,你跑去了太玄峰打工,那逆旅酒的事情怎办啊?” 这些天陆凡生和水合可没闲着,他们两个碰头了几次,小胖的手决可是一直坚持练习,水合也把符文临摹的七七八八了。 香茅子这次找他们,也正是因为逆旅酒的事情。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还得那逆旅酒那一百一十七种材料吗?我找到它们的线索了!” 原来香茅子在太玄峰上,忽然想起这件事。就趁着每天问师兄们各种材料属性之余,就开始打听逆旅酒上的材料清单。不问不知道,这么一打听,她才发现问题。 除了类似碧婴柳桃这种珍稀的黄阶灵植之外,其他的很多材料却并不是因为珍稀而找不到。 逆旅酒单是上古传下来的丹方,到了现在,很多灵植的常用名字,已经迭代更换了。 而小胖陆凡生手里那个,显然是古早原始版本。 比如一百一十七种灵植里的碧根天羽,看起来就像是某种神秘灵禽的羽毛,结果韩澈师兄告诉香茅子,这碧根天羽其实是古时候的名字,其实它就是蓼草琼香,是一种普通香料灵植的花蕊。 这么比对下来,香茅子竟然把一百一十七种灵植里大部分的灵植名字都对了出来。 也幸亏是在明鉴书阁,只有明鉴书阁里的人,才会特别关注各种材料的根究,因为要经常去鉴证材料和单方的真假,他们对这些材料的熟悉,要说自己是昆仑第二,恐怕无人敢说第一。 陆凡生听了大喜,“真的?!香香师姐,你一共核对出多少名字?!”陆凡生激动得手都发抖了 香茅子得意的一笑,从怀中抽出个玉玦递给他们,“你们自己看!” 香茅子是按照给闵然师兄写符文的结构写的这个说明:古方的名字,现代的名字,各种材料的特点和图形,以及参考灵石价格,都在上面了。 清清楚楚一目了然,总共写了一百一十三种灵植。还有四种暂时没有核对出来,不过香茅子有信心,再给她一点时间,一定可以的! 陆凡生一看之下,激动的抱住香茅子大声欢呼,“我去负责搞定这些材料!!!香香师姐你太伟大了,你是最最最了不起的!” 陆凡生倒是真的兴奋,他抱着香茅子蹦蹦跳跳,反而是水合不动声色的拎着陆小胖的衣服领子将他扯下来,“这才是万里长途第一步呢,别太兴奋了。” 几个人重新划分了任务。 香茅子继续在太玄峰寻找剩余四种材料的实际名字,并开始推衍丹方的细节; 陆凡生想办法筹钱把材料都配齐。 水合就开始勤连阵符和手法,争取少失败几次。 几个人都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和希望。三个小伙伴们都相信,只要自己踏踏实实的努力,那么未来的好机缘,一定会属于他们的! 机缘,自然是人人想要的东西。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通过努力、信任和付出来获得机缘。 也有些人,总是认为机缘,是通过掠夺和窃取别人的机遇,才能真的拥有。 南香子最近跟白芊芊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无论白芊芊怎么冷淡和退却,南香子总是大大方方过来找她,奉献出自己甜美的笑容和毫不在意的态度。 白芊芊拒绝了南香子几次后,自己反而内心很愧疚,暗自反省自己是不是有些刻薄起来。 可看着南香子乖顺又有些怯怯的样子,白芊芊也不好继续强硬的斥责拒绝她。更何况最近南香子都是来请教关于符箓方面的事情,态度积极诚恳。 一个认真且勤奋的人,总是很难让人拒绝的。 这天南香子又跟着白芊芊学习雷符联动中的布局,它需要很强的步算,要心中有一副局才行。 另外对于步伐的要求也比较高。 南香子虽然不笨,可她属于心里记住了,脚下却跟不上。这就是基本功不扎实。 白芊芊让她回去自己慢慢练习,等到步法成为身体的本能了,她的速度自然能上来。 可南香子跟白芊芊撒娇,“最后一次,再让我试最后一次吧!” 她自己都累得气喘吁吁的,还要坚持再试一次。白芊芊自然也不会阻拦她上进努力的态度。 结果在错步扭身回旋的时候,南香子一个节奏踏错,整个人都斜着就飞了出去。 “碰”的一声撞到地上,摔得可不轻。 白芊芊眼看着南香子半天没爬起来,连忙跑过去扶她起来。 南香子还跟白芊芊道歉呢,“对不住啊芊芊姐,我太笨了,害你担心了。” 白芊芊拉着她坐起来,好笑着说,“你这傻丫头,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你自己没事吧……” 白芊芊的话忽然顿住了,她眼尖的在南香子脖颈外面看到了一个玉佩斜挂着。 这枚玉佩原本一直掩藏在南香子的衣襟里,刚刚她摔飞出去,倒是把这枚玉佩滑了出来。 它通体白色,圆润无暇,上面雕刻着一直活灵活现的凤凰灵鸟。 ——狐狸有话—— 今天可是很肥厚的一章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68:追踪玉佩 白芊芊的表情瞬间就停滞了,她的眼里只有那枚玉佩。 可南香子却仿佛暴露了什么一样,神色慌张的把玉佩揣回到自己的怀中,还用手轻轻的按住,仿佛这样就可以掩盖什么似的。 “你,你刚刚那枚玉佩……”白芊芊疑惑的问? 南香子矢口否认,“没有,刚刚什么,哈哈,芊芊姐你看错了吧。”她的语气又急又快,带着一点明显的心虚。 “能不能给我看看?”白芊芊说。 “看,看什么呢?”南香子开始左右游移的看向两边,“哎呀天色不早了,我想回去了。” 她站起来,转身就要离开。 白芊芊猛的抓住她的手臂。 白芊芊教南香子雷符布阵的时候,周围都不会留有其他的人。因为这毕竟涉及到白家雷符的绝技,旁人不好围观。此刻只有她们两个人,白芊芊用力捏住南香子,手劲甚至有点失控。 南香子不禁轻轻叫了一声,“哎呀”。 白芊芊却没有松手,她的表情非常的严肃,“南香妹妹,请你把刚刚那枚玉佩给我看看。” 南香子觑着白芊芊的脸色,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只能委屈着从怀中扯出那枚玉佩,摘了下来递给白芊芊。 白芊芊伸手接过来的时候,手指都在微微的颤抖。 那枚玉佩非常光滑,摸上去润泽无比,上面雕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凤凰。白芊芊认真的看着,检查着。她翻转玉佩,在凤凰下颌的位置,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篆符字——泠。 看到了这个字,白芊芊用力握住了玉佩,她看着南香子,“南香妹妹,这玉佩你从哪里来的?” 这枚玉佩,白芊芊曾无数此在纸上看过它的花纹,每一个细节,都曾经被人细细的勾画了出来,认真的讲解过。 白家的精英子弟,无不以找到它为使命。 然而数百年过去了,她们从来没有见到过,找到过。 可今天,它就这样突兀而意外的出现了。 白芊芊曾经因为怀疑过南香子的身份,追问过她关于身世的问题,可南香子什么都说不出来。她说自己没有这方面的记忆,有的只是两张元符。 白芊芊抱着一线希望的测了南香子地血脉,的的确确是白家的。 这让她迷惑了。 她一方面期望和相信南香子是白家的后羿,也许白家真正的天赋传承,就落在南香子的身上。 可另外一方面,南香子对符的领悟和亲近,又总让她怀疑,这个女孩,真的会天命白女的后裔么? 带着这种怀疑,白芊芊曾经用过各种办法去盘查。她问南香子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的,无论是戒指、钗环或者符笔都可以。 然而南香子什么都没有,她拿不出来。 哪怕在她被质疑最多的时候,甚至白家众人都纷纷想要放弃她的时候,南香子着急、发脾气、甚至生气暴躁。可依然拿不出任何东西。 白芊芊那时候就断定,南香子手里没有任何关于天命白女的物品。如果有,以南香子那种浅薄的性格,早就拿出来给自己壮声势了。 但是今天她忽然有了,她的这枚玉佩,的的确确是真的! 白芊芊死死的盯住南香子,“南香,这枚玉佩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南香子的眼神四下飘移,“玉佩啊,哈哈,就是,就是我买的!” 白芊芊知道这是谎言,“买的,在哪里买的,什么人卖给你的?” 南香子歪着头说,“啊呀,就是在坊市里,一个摆摊的散修买的。也不记得了。” 白芊芊没时间跟她猜谜语,她攥着那枚玉佩,厉色说,“南香,你别在这里跟我打哈哈。你的身份一直不被白家认可,这事我想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南香子见白芊芊这副要把话说破的摸样,也收起那副伪装出来的小儿女的情态。她低着头,良久才低声说,“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这么笨,不像是白家的女儿。” 南香子顿了顿,又说,“可是芊芊姐,当初是你自己找上来,非要缠着我问身世。我当初就跟你说了,我从小在南山剑坞长大,跟着坞主一起被养大的,具体我的母亲是谁,没有人告诉过我,我不知道。” “然后也是你,非要我去测你们白家的那个血脉灵器。我开始不愿意,可你一直纠缠我,让我去测。” “终于,我答应你了,也去测了。结果也显示我竟然真是白家的人。那时候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让你多测几遍,对不对?是你自己抱着大哭,说我一定是白家遗落在外面的血脉,要我认祖归宗。” 南香子说着说着,情绪开始波动起来,“我本来在族中呆着好好的,可你死活去找我们宗主,非要我认祖归宗。宗主再三考虑之下,这才同意。可然后呢,白家还是有人不相信,一次次的质疑,一遍遍的测试。白家对血脉之事的慎重和严谨,我能理解。” “但是芊芊姐,你有没有考虑过,白家迟迟不认我,可南山家却有人因为这个缘故,开始排挤我。本来我在南山家呆得好好的,你们不来也就算了,我跟着十五哥,跟着宗主也能过活。可你们现在弄得半个剑州的人都知道了,却并没有真的给我一个说法,你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南香子的质疑和发泄并非没有道理,这件事白芊芊自己也在中间左右为难,所以她是内心有所愧疚的。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在教授南香子符箓和秘技上,从无任何保留。 南香子含着眼泪笑了一下,“我也不是非要白家不可,难道在南山家就没有我的位置了?就算真因为这件事,南山家取消了我的名分,可剑州这么大,做散修大概也活得下去。” 散修的地位和资源,那真是跟世家没办法比。 南香子这么说,倒显得白芊芊和白家对她的坑害不浅。 白芊芊被南香子这么质问,终于愧疚的心压倒过她质疑的情绪,“南香妹妹,我并非故意的。” 南香子当然不会故意问责白芊芊,她苦笑着摇头,“我知芊芊姐你也是夹在中间为难,所以你看我怪过你么,有没有因为这个而跟你发作过?没有。可我的心,也是热的,不想贴在冷冰冰的地方。” “对,这个玉佩是我后来得的。但我不想跟你们说了,以免你们觉得我又有什么鬼心思,非要贴在白家身上!”南香子的语气里,终于还是露出了一丝不甘。 白芊芊却着急了,“傻丫头,这怎么能是你贴在白家身上,有这样的铁证,任凭是谁也不能再说你一个‘不’字。你怎么不早拿出来?” 南香子却咬紧牙关,“不,我不!我受够了。今天要不是它掉出来,我连你也是不会说的。芊芊姐,你还给我吧,就当没有这回事,好不好?” 白芊芊自然不肯,她紧紧的攥着玉佩,“你要不跟我说清楚了,这个玉佩,休想我还给你!” 两个人僵持不下。 最终,还是南香子妥协了,她跺跺脚,“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把玉佩先给我。” 白芊芊的目的当然不是这枚死物玉佩,她要找的是天命之女真正的下落。见南香子松口,立刻答应,先把玉佩还给了南香子。 南香子接了过来,小心的贴身挂在身上。 白芊芊着急的催促,“好南香,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南香子却又说,“这件事,我答应过人家,谁也不说的。” 白芊芊急道,“你刚刚可也答应我了。” 南香子说,“芊芊姐你别急,我可以告诉你,那是因为你对我一直特别好,你是这群人里,唯一真正愿意相信我,帮助我的人。其他人么,呵呵。” “所以,这件事我可以告诉你。但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你不能告诉白家其他的人。” 白芊芊楞了一下,这事是关白家血脉传承,她不能隐瞒家中的长老。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南香子说,“你要不同意,就算了。” 白芊芊顾不得其他,连忙说,“行,我答应你!” 南香子说,“那你发个心魔毒誓,说你如果告诉别人,就修为寸断而死!” 白芊芊没办法,只能按照南香子的要求,当面对天道起誓,“天道在上,我白芊芊在此立誓,关于白凤玉佩来历之事,我绝不告知他人。如有违誓,修为寸断而死。” 南香子见白芊芊发完誓,这才说出来,“这个白凤玉佩,是一个婆婆给我的。她是自己来找我的,说这枚玉佩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她替我保留到现在。如今托付给我,让我好好珍藏。” 白芊芊有太多的疑问了,“那个婆婆是谁?长什么样子。” 南香子认真的回忆着,“那婆婆自称姓姜,样子么,就跟一个普通的老婆婆差不多,年纪苍老,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 白芊芊又问,“那你就没问问,她跟你娘是什么关系,你娘的下落如何?” 南香子说,“我问了,可婆婆不肯说,只是说自己是当年的故人。” 白芊芊急的跺脚,“哎呀,你怎么不问问你娘到底在哪里,他们是怎么遇见的,还有后来如何……,不行,我见见这个婆婆!” 南香子瞠目结舌,“你去哪里见她啊?” 白芊芊说,“你们就没有留下什么联络的方式么?” 南香子立刻就说,“没,没有啊。” 可是她说这话的时候,又开始飘忽起来,东看西看的。 白芊芊捏着她的手腕,“你一定更有办法找到她的,对不对?” 南香子慌张的说,“没有,没有的。” 白芊芊的眼神犀利,“你撒谎!”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在这种逼迫下,南香子才吭吭唧唧的说,“那,那老婆婆说,倘若我以后有事找她,就,就烧掉一根七彩线香。她会通知我见面的地点的。” “什么线香?”白芊芊追问。 南香子又扭捏了半天,才把手中的七彩线香从戒指中抽出来。 白芊芊一看,是同芯燃犀香。 这种香是男女修士谈情时候常用的一个小东西,它们配置的时候总是一式两根,无论那一根燃烧,另外一根哪怕在万里之外,也会一起燃烧,而且速度是相同的。 这就有了一种心有灵犀,且同生同死的意境。 故而这个燃犀香非常的受情侣修士的欢迎。 那老婆婆给了南香子这个,作为一种约定的暗号,倒是颇有几分奇思妙想。 白芊芊想都不想,随手捏了一个灵火决,就把它点燃了。 燃犀香本就不太经点。伴随着屡屡的香气,片刻之后,它就变成了一缕灰烬,掉落在地上。 两个人默默在当地等了良久。 白芊芊问,“地点呢?” 南香子摇头,“我,我不知道啊。我只有这么一根七彩香。那婆婆还千万叮嘱我,不可告诉别人。会不会是婆婆知道了有你在我身边,才不给我地址的?” 白芊芊立刻仔细回忆燃犀香燃烧的情形,应该不会有什么破绽啊。 两个人正在胡乱猜测中,一只银色的纸鹤忽然出现在南香子身边。 这种银色的通闻灵鹤非常少见,因为它造价昂贵且制法复杂。 银色通闻灵鹤的最大的特点就是保密性高,在传递的过程中可以隐形。 看到这个银色的通闻灵鹤,白芊芊本能的想去拿。 当她手指即将碰到的时候,硬生生的忍住了。 白芊芊对南香子使了个颜色,示意她去拿。 南香子拿到银色的灵鹤,在灵鹤的翅膀下面,各写了一行小字:孤影剑郡,回炉坊市,泸水巷深,青石门房。一人前来,黑衣罩袍。酉时初刻,过时不候。 当南香子慢慢看完这句话,银色的灵魂忽然自燃起来,在南香子手中爆出一团火花。 南香子“啊呀”一声,就把手里的纸鹤扔了,结果在半空中变成了黑色的灰烬,被轻风一吹,完全不见了踪迹。 白芊芊在剑州一定待了两天,而且开始的时候到处打探,倒是对剑州的地形极熟悉。 孤影剑郡是剑州西郡,距离南山剑坞可有一定的距离。略一估计路上的时间,就算她们现在赶过去,时间也没有多少富余了。 白芊芊立刻说,“我们马上走。” 南香子急道,“可婆婆说让我一个人过去。” 白芊芊并不理她,拉着她就往外走去。这个当面讨教的机会,白芊芊绝对不能错过。 南香子一路跟着她小跑,一路着急的说,“可我还没有黑色的罩袍呢。” 跟南香子不同,白芊芊早就在元炁大陆到处探查,这种遮掩身形的罩袍她自己是有的,而且不止一套。 白芊芊从纳戒里拿出两个黑色的斗篷,自己系了一个。另外一个丢给南香子,让她披上。 这种黑色的斗篷披上了,再兜上帽子。别说分不出是谁,就连男女都能遮掩住。 白芊芊着急赶去孤影剑郡,拿出一个青色竹子一样的法器,直接祭出站在上面,往传送阵飞去。 说来也是赶巧,她们这么一路横穿直飞的,在南山剑坞,楞是半个人都没遇到。 而出了南山剑坞,她们两个裹成这样,更没有人能认出来了。 就这样,消无声息的。 南香子和白芊芊,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狐狸有话—— 对不住,这么晚。今天被胖球队的事情气哭了……在办公室哭了好一气,才开始写文,脑子嗡嗡的痛。 聪明的人都懂得明哲保身,但这世界只会因为热血的笨蛋才更美好。不是么?大家晚安,对不起,今天情绪太波动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69:各自的任务 有了新的目标,香茅子看书的态度更凶残起来。如今她已经摸出了规律,每天看书的速度能提高到十二本左右。 可最后那四种一直找不到的材料,却并没有什么新线索。 又过了几天,小胖陆凡生发来了通闻灵鹤,说自己通过陆氏宝堂倒是把已经对出名字的材料都配齐了。 香茅子抓紧查对最后几种。可到了下个十天休憩日,她依然没有找到最后这四种名字。 倒是水合,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松懈,现在他的手印也准备的有差不多八分的火候了。那几个符文他也在最后的破解和练习中。 这就让香茅子非常苦恼,现在是她这边的任务进度阻碍了逆旅的整体完成度。 水合安慰香茅子,“你可千万别着急,倘若没有你帮忙对出来的名单,我们的进度估计还在原地徘徊呢。最后这四种肯定不好找,因为往往是最后的才最难。” 陆凡生也说,“因为是最后四种了,我已经在仙灵通闻上悬赏了五枚极品灵石,看看有没有什么人能知道的。”只有四种材料,陆凡生又是和水合分别挂的两种,也不怕被人发现了什么端倪。 大家碰头之后,商议了一下接续的办法,决定继续各自回去继续完成自己的任务。下次碰头看看结果如何。 香茅子苦着脸回去,正好遇到出来借书的韩澈师兄。 韩澈还以为她是回去望舒峰了,“怎么,听说望舒峰最近在罪愆之地都没出来,他们这可是来势汹汹啊。师妹回去可见到了他们了?” 韩澈可不知道香茅子的真实身份,还想绕着弯套点望舒峰内幕出来。 香茅子摇头,“方忌师兄给我传讯,说他们在罪衍之地不出来,所以我没有去望舒峰。这次去炎井剑郡见了朋友们。” 韩澈就奇怪,“见朋友不是应该开心才是。我怎么看师妹脸上有几分郁气之色?” 香茅子叹息一声,“还是那四个材料的事情。韩澈师兄,我上次不是跟你请教过么,你说自己也没有听过它们。我这几天一直在万物纳录集卷里翻找,也没有找到。” 香茅子第一时间就去跟太玄书阁里的师兄请教,跟她关系算是融洽的韩澈师兄更是第一个被询问。结果整个书阁的人都没有听过最后那四种材料的名字。 韩澈想了想,“你在万物纳录集卷里翻,最后肯定能找到。不过万物纳录集卷本身就浩如烟海,这么去核对也真跟大海捞针差不多,没那么快的。” 香茅子再次重重的叹息,“那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她都要愁死了,完全抓不住头绪。 韩澈这两天也抽空帮香茅子想着这个问题,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辛夷师妹,关于你这四种材料,我有一个推测。你想想看,其余的那些材料,或快或慢的大家都帮忙找到了。找到的这些材料,它们有的是比较少见;有的是不同地域的叫法不一样;还有的是经过了漫长的岁月,已经换了名字称呼。可只有这四种,却一直没有头绪,我怀疑它们是已经断代了。” 断代?!香茅子没懂。 韩澈就说,“倘若这些材料现在还在使用,哪怕它们少见或者珍稀,明鉴书阁的人不会都不知道。咱们明鉴书阁,每天都以千八百的数量来接触着各种稀有材料。怎么会闻所未闻?”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最近几千年,这四种材料都完全没出现过,这才会从书阁的材料文录里退出去,完全查不到。” 香茅子懂了,也就是说这四种材料干脆就断绝了的意思。 她在明鉴书阁都待了一个多月,对明鉴书阁鉴物的水平可有了一些认知。倘若连明鉴书阁的师兄们都说查不到,恐怕整个昆仑也没有几个人能敢说比他们知道的更多。 而且韩澈的推衍其实非常靠谱,明鉴书阁的人,想来以博闻强记闻名,连他们都觉得少见和不知的东西,那基本上成为断绝材料的可能性极高。 可接受了这种推测,麻烦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 还差四种材料! 现在连它们的属性、类别、性质、符文都不知道,也根本无法从丹方中去推断它们到底是最重要的催发灵引,还只是增色的一味副药。 一个没有解决的问题,带来了一大堆更复杂的问题。 不过这事韩澈却爱莫能助。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就分开了,韩澈自去万读书阁,香茅子则回到了明鉴书阁。 闵苒看着香茅子简直跟个条丧家的小狗一样,灰溜溜的回来了。 也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中午出去的时候,不是还挺精神的么?怎么出去了一趟,就跟被冰凌气冻过的紫迭灵茄一样?” 香茅子就把今天下午去见小伙伴们,还有跟韩澈聊天的内容都说了一遍。 “现在就差这四种材料,却再也没有办法找到了。韩澈师兄跟我说,很大可能是这四种材料是上古的灵材,现在已经断绝了。” 闵苒大体上同意韩澈的判断,“嗯,韩澈的看法没错,我也是这么推断的。” 于是香茅子就两手往上一摊,“难题就在这里。那这四种灵材到底是主料还是辅料?有没有什么替代的办法?现在都不知道。简直都要愁死了!” 闵苒看着香茅子苦瓜似的皱吧脸,素白的手指在桌面上慢慢敲击,“你把我们的符文构阵图图拿出来。” 香茅子不知道闵苒师兄的意思,不过她连忙去后面的书柜里抽出一张大纸,然后慢慢的展开。 经过了一个月的填充,这种符文构阵图,又跟最初不一样了。 闵苒已经慢慢的把它展成了一个圆形,由无数个同心之圆,一层层的向外展开,同心圆里有五类是五行之纹。 在同心圆外另外领有一个大环,代表这风雷电光毒灵魂等变纹。 而大环之外,则又有最外面的环分为阴阳两色。 符文构阵图集经过一个月的反复核对,已经画出大致的轮廓出来。闵苒对于这个结果,可是非常的满意。 接下来除了不断完善它,也是要开始应用它,测试它的对天道韵律的准确程度了。 这个阵图错综复杂,可看起来,却有隐隐有一条线,把它们都归位的穿插起来。 闵苒那素白的手指在上面轻轻的滑过,慢慢的的思考着。 香茅子大气都不敢喘,唯恐打扰闵苒师兄。 良久,闵苒才开口。 “辛夷师妹,你觉得我们这张符文构阵图集怎么样?” 香茅子竖起两个大手指,“闵苒师兄特别厉害。” 闵苒有手指轻轻在内圈的圆格里慢慢滑动,“我想出个办法,目前也不知道行不行,不过却可以尝试一下。” 香茅子一听,就趴在桌子上支起下巴问,“什么办法?” 闵苒点点符文构阵的图集,“你不是已经把其中一百二十多种的材料都找到了么,先把它们拿出来,做符文测试。然后反过来填一张新的图集。看看这些材料,都在图集的什么位置。” 香茅子歪着头想象着闵苒的提议。 从小胖那里把材料要来一部分样品,把它们的符文都描绘出来。测绘这部分,香茅子已经是熟手了,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闵苒知道她不懂,就轻轻指着符文构阵图集说,“你把那些材料都填写到这张大图当中。究竟那些材料多,那些材料少,那可一目了然。然后我们可以假设一份灵酒的符文应该凑成一个完整的道韵符阵。那么我们可以根据这些符文笔画来推衍它的剩下空缺的符文是什么。” 香茅子的眼睛亮了起来,“然后我们在根据这个空缺的符文,去找材料!” 闵苒给了她一个孺子可教的鼓励。 然后香茅子又想到了一个有冲突的地方,“可是闵苒师兄,同样类属的符文能有上千种。比如说木符吧,都是五行木系灵纹的根基,可在这个上面,能演绎出几万种不同的符文出来啊。” 辛夷师妹果然聪颖,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点。闵苒师兄在内心感喟。 “辛夷师妹,你果然抓住了最难的地方。同属类的灵纹,可以分成不同的阶,而同属不同阶的符文,还有很多种类。这些符文也因此会对应不同的材料、灵植、甚至灵石。” 香茅子点头。 “那么当我们推衍出缺少的是哪种属类的灵纹之后,大致判断出材料的可能性,然后就要慢慢的试了。” 香茅子跟着重复了一句,“慢慢试?” 闵苒点头,“就是慢慢用不同的材料去测试搭配,最终配出正确的替代物出来。不过我们可以抽取最常用的先测试。” 香茅子倒抽一口冷气。 她现在一共缺了四种材料=,哪怕每种材料根据符文倒推,只用两种材料来尝试替代,也最少要试十六次才能测完一轮。 这还不算失败的次数。 而且,每种符文倒推出的材料,又哪里能是两种那么简单。如果再多几种,那光测试,就要搞出几百种配方出来了。 香茅子略微想了一下,就头皮发麻,“这不是要试几百次?” 闵苒是个测试狂人,他那个符文构阵图集又何止测了万千次,故而他淡淡的而说,“几百次很多么?”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香茅子老实的说,“就算不多,可那得用多少材料?本来酿制灵酒就是为了赚钱的,这得亏进去多少本钱啊。” 闵苒最看不上的就是香茅子这种市侩的样子,他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怎么整天光想这些没用的,能把这上古丹方还原出来,难道意义不重大么?!” 香茅子抿着嘴,眼珠咕噜乱转,那表情一看就在说:灵石的意义更大。 于是闵苒就扬眉说,“怕浪费材料花灵石?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香茅子看出闵苒的不爽了,知道接下来的话肯定不大好听,可还是忍不住打听,“闵苒师兄,什么办法?” 闵苒挑着眉毛说,“要论从符文倒推材料这种事情,正一道门可以说是天下第一。他们那边有种术法叫做筹,听说就是专门用来筹算反推各种丹方改进的术法,到正对你现在的所需。” 香茅子眼睛都在闪闪发光。 闵苒看着她冷哼了一声,“可是呢,事情没有这么容易。元炁大陆可有一句顺口溜:昆仑率直魂寰富,极堃公义正一傲。” “人的名,树的影。正一那帮人往好听说是傲骨傲娇,其实就是心眼特别小。弄点什么东西都藏着掖着,唯恐别人算计了他们家的东西。这门筹法他们号称是门派至宝,元祖秘传,那看的叫一个死紧。从来没听过他们帮别人推衍过什么,我劝你死心,倘若要找他们帮忙,还不如老老实实跟我在这边慢慢试材料,更容易一些。” 香茅子相信闵苒师兄绝对不会在这上面掺水,不过她脑子飞速的转动,她还真的认识一个自称是正一道门的家伙。 那家伙好像叫明辉什么的,看起来就一副油嘴滑舌的样子,不太靠谱。 香茅子暗中点头,果然正一的人都不太可靠。 算了,还是跟着师兄老老实实测试吧。 于是她立刻转换口风,“师兄说的对,万事还是脚踏实地更好。那我让人把材料送过来,到时候还要请师兄帮忙才是。” 闵苒却没立刻松口,“到时候看情况吧,如果太忙,可没时间弄这些。” “行行行,等师兄不忙的。”香茅子连声说。闵苒又是哼了一声,抬手在桌面上轻轻敲两下。 香茅子这个时候就很狗腿了,立刻勤快麻利的把图文构阵图集卷好收起来。看着闵苒要看书,又连忙凝结灵水,单手画了聚火符煮水,然后冲了灵茶给闵苒送过去。 然后这才开始拿出一只通闻灵鹤,给陆凡生传递消息,让他尽快送一套材料样品过来。 做完这些,香茅子才自己拿出一本新的万物纳录集卷,坐在闵苒对面开始看了起来。 在罪衍之地,曹鲲大师兄身后站着八位副统领,方忌站在队头,依次排开。 他们面前,是一片漆黑腥臭的浓雾,里面的情况完全看不清楚。 方忌内心可有些打鼓,只不过是一次训练而已,掌令大师兄要不要这么凶残?那可是魔渊毒气,弄不好就会缠入神识,难以拔除。 八个副统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始的时候没人说话。 曹鲲背着手,看向他们,“怎么,怕了?” 方忌作为第一副统领,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曹哥,这可不是怕。要真是有魔渊魔物出来,我二话不说,立刻就冲上去了。可现在不是内训么,这魔气可不是什么好玩的。要不,咱们换一个吧?!” 其余几个副统领也都纷纷点头,开口求情,“是啊大师兄,别测这个了,万一缠到神识上,可容易入魔,太危险了!” 曹鲲却摇摇头,“测,今天一定要测。”他看着要说话的诸人,“咱们罪衍之地的魔气浓度,比真正的魔渊浓度如何?” 那肯定是大大不如啊,这只不过是孔仙君以大造化之功采来一缕让弟子们磨练的。 曹鲲说,“咱们望舒峰和比的弟子不一样,咱们是享有司狱决断的执事队伍,遇到危险,肯定要冲在最前面的。最近的任务,大家可能有多少有些察觉,邪气和魔气的影子越来越重了。” “我不知道这里面有些什么缘故,但内心却有一个不怎么太好的预感,我们早晚要与魔气一战,那么现在先试试,以后绝不会有坏处。平时多流汗,战时不流血。为了这个缘故先去冲进去测一测,你们还觉得不对么?” 副统领们的战略素养也并不差,掌令大师兄这么说,他们也不再求情了。而是各自杀气腾腾的回去收拾自己的执事队伍。 以方忌为首的第一统领队已经烈好了队形,方忌大吼一声,“昆仑望舒,鲲鹏统领们何在?” 他身后的数十个黑衣执事,都手持长剑齐声大吼一声,“吾等在!” “鲲鹏主攻,跟我冲!”说完,长剑一挥,快速踩着踏风禹步就冲向了魔渊毒气。而他身后数十个黑衣执事,则跟着冲了进去。 接下来,又有一个圆脸狭长眼眸的统领高呼,“昆仑望舒,麒麟统领们,跟我冲!” “昆仑望舒,玄武统领们,冲啊!” 一队队黑衣执事,高擎着自己的本命灵剑,一无顾返的冲进了黝黑的魔气中去。 在云瑶小筑的迷踪林的深处。 一只受伤的魁豹兽凶性大发,它高耸着背甲,身上所有的棘突都倒竖起来,锋利的牙齿上还挂着几根带血的肉丝。 魁豹兽此刻四下探看,似乎正在提防着什么。 忽然在它的右侧前方,出现了一道明亮的符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它眼前爆裂开来。 魁豹兽吓得猛的往旁边一跳,张口两道浓稠的毒汁就喷向符光。 就在这个时候,它身后两侧同时出现两柄剑光。 这两柄剑光交叉如网,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快速而准确的扎向魁豹兽的两肋。 魁豹兽的反应算是快的,已经立刻就扭身闪避,可这两柄剑竟然向活了一样,交替配合,让它无隙可乘,终于被插伤了双肋下方。 魁豹兽发出了愤怒的嘶吼,浑身鳞甲棘突暴涨,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然而就在此刻,它正前方那闪亮符光的地方,忽然又出现了第三把剑,几乎无声无息的就扎入到魁豹兽脖颈后一寸的位置。 而那里,则正是魁豹兽命门所在。 它张大口正要喷溅毒液,却只有大口的鲜血不断的涌出,外加肋下两柄长剑不断用力绞杀。 这只堪比筑基中期的魁豹兽,就这样不甘心的口吐血沫的倒了下去。 “好,不错,不错。这套三才转心阵你们几个过关了!”金誉点点头,对着三个炼气期的少女表示肯定。 那三个少女互看了一眼,然后兴奋的握拳。她们三个正是邹星玺、周佩萌还有梁宝妹。 金誉可没管她们,又指着远处的树上,又随手点了三个人,“你们三个,去引一只银鳞凿齿甲过来,如果能诱杀成功,就算过关。” 邹星玺她们连忙收起了魁豹兽,然后躲到树上。看着孙舒尔、陈惜梦还有田冰茹她们三个人出发了。 金誉则踩着飞剑浮在半空,心里想着:我这可算完成了自己的承诺,这帮炼气的小弟子如今剑阵算是小成,跟中阶筑基期的凶兽对阵也不怕了。也不知道辛师妹那边跟陵替圣君说了没有…… 而在南山剑坞,白家的修士则疯了一般的在找人。白芊芊失联了! 白芊芊忽然失联,让他们每个人都忧心不已。 有白家的修士就找到南香子,“南香姑娘,你可知我们小姐去哪里了?” 南香子一脸震惊,“啊?!芊芊姐不在吗?那天我们在后院学习雷符的时候还好好的呀。我学的不是很顺利,芊芊姐说我底子弱,让我回去勤加练习,然后我们就分开了。我回来后一直在闭关联系雷符布阵,这才刚出关。怎么,芊芊姐不见了吗?” 白家修士痛苦的攥着双拳,“已经三天三夜了,小姐一点消息都没有!” 南香子急得直跺脚,“这会不会出什么事啊。不行,我要去求宗主帮忙找人,无论如何,都要先找到芊芊姐!” ——狐狸有话—— 今天一天,无话可说。只希望少年热血,不负韶华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70:芊芊的下落 白芊芊的失踪,让白家的修士们既焦急又恐慌。 然而三天三夜过去了,白芊芊的下落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白家的修士开启了幻景水镜,直接将此事通传到白家本宗。白家立刻去查了白芊芊的魂灯,发现它依然完好无缺。 这个发现让白家人上下松了半口气。 但,也只是半口气。 当年天命之女的魂灯何尝不是三百年未熄,可依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难道这次的宿命又要轮到白芊芊么?! 白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立刻从本宗动员更多的白家修士前往昆仑进行支持。 而白家,也正式向瑶台峰提出了请求,恳请昆仑能帮忙查找白芊芊的下落。 天命之女的悬红到现在依然最高的赏额之一。 而就在掌门人寿诞大典的前夕,白家的嫡系女孩又一次在昆仑的地头失踪。 这件事,看起来不算大——只是失踪一个年轻女修而已。但它惊动的人,可绝对不少。 白芊芊的失踪,就像在风雨前,往平静的池塘里扔了一枚巨大的石块,已经溅起了层层的涟漪。 当白芊芊失踪第七天的时候,望舒峰统领队伍才七七八八的从罪衍之地回来。 这次训练的内容,哪怕对望舒峰的精英们来说,也太过危险和艰难。 只有一半的人,算是勉强通过。 另外将近半数的人,需要在望舒峰的静心雅舍内慢慢的打坐调息,驱除体内的邪气,才能回归本部。 方忌是那一半勉强通过的。 可他刚一回归,就被陵替圣君从罪愆之地的出入口给召唤到了禁微楼顶层。 方忌一身征尘的直接来见陵替圣君,鞠躬行礼之后,立刻被告知了这件事,“白家那位芊芊姑娘,失踪了。” 方忌愣了一下,才能理解陵替圣君的意思。 怎么会这个时候失踪? 从打白家的人一来昆仑,望舒峰的执事们的心就悬了起来。 白家自从那位天命之女失踪后,对嫡系的女孩子们的出入就看得很紧,这百十来年都不许她们在外行走。最近十来年不知道为什么,又有嫡系女孩开始出来,不过周围都带着白家自己的修士,很少见到她们单独行动。 白芊芊刚到剑州,就有消息传递到了望舒峰。 那时候,陵替就安排了黑衣统领执事们换了便装,低调的在旁边监控了一段时间。 跟了大半年,也没有发现任何人或势力在针对她,这才把人手撤了回来。 后面原道灵境的事情,陵替圣君也安排方忌去彻查过,第一时间就排除了针对白芊芊的可能性。 大家的神经渐渐的放松了,开始往其他的方向去探查着。 可就在这个时候,白芊芊居然失踪了。 这让方忌非常意外,这太没有道理了! “怎么会这样,完全没有发现有人针对她。”方忌喃喃自语。 陵替圣君负着手站在窗前,看着望舒峰无垠的开阔平原。 “既然白芊芊已经失踪,那么就一定是有人在针对她。这是个不容辩驳的事实。”陵替圣君淡淡的说。 方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是,师父。” “那么我们在这个事实的基础上,细细的推敲一下,看看问题出在哪里。”陵替圣君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白芊芊的失踪,目前看来有两个方向。一种是原来就有人一直针对她,但是我们不知道,然后在这个时候,对方因为什么缘故而选择下手了。” “另外一种就是突入起来的发作。要么是以前没想着对她下手,现在却因为某些原因,对他动手了;要么是随机的事故,她恰巧碰上了。” 方忌点头,认同陵替圣君的想法。 “第一种,我们暂时不用去管。”陵替圣君带着决断的说。 方忌立刻回答,“如果一直针对白芊芊,那就是对白家或者白芊芊本人有什么宿怨。我相信白家现在所有的人都会向着这个方向努力,有任何线索他们都不会放过的。” 陵替圣君赞赏的看着方忌,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 方忌继续说,“第二种的两种情况,是我们要排查的重点。如果是随机事故,她碰上了,那么一定会留有大量的蛛丝马迹。比如人证、物证还有各种线索。” 方忌沉吟的说,“另外也要去整理一下最近剑州的舆情状况,看看除了白芊芊,还有没有其他女修饰失踪或者受伤的线索。基本上,就可以排查出第二种的可能性了。” 陵替圣君点头,“回头你把这方面的任务,就交给小龙他们那组。” 方忌应下了。 然后方忌继续说,“那么最后比较麻烦的情况就是,那种原来没有想着针对白芊芊,可忽然有了什么变故,却不得不对她下手的人。这方面我们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陵替圣君却替方忌找到了一条线索,“也不是完全没有,你们在罪衍之地训练未归,而白家已经直接陈书瑶台峰,请求帮助。所以我让金誉去了一趟白家,仔细的问问最近白芊芊的细节。还真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什么事?”方忌问。 陵替圣君伸手探了一道灵决在门口的金铃上,“我让他自己跟你说。” 金铃轻响之后,果然就看见金誉鬼头鬼脑的跑进来,“方师兄。”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摸样。 金誉去教导云瑶小筑的那群人剑阵之术,没有来得及参加这次罪衍之地的集训,此刻看见本部副统领,未免有点心虚。 方忌知道他的想法,不过要收拾他的念头暂且压在后面算,先问问白家的情况是关键,“师父说你去了解了白家的情况,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师兄是问这个,金誉可来了精神。 “有很多消息。跟我们上次去问询灵境的时候可不一样,那时候白家的修士多傲慢啊,处处摆出一副自己的贵客的嘴脸,各种带搭不理的。可这次去,问什么他们回答的那叫一个利索啊,连上次的很多没问出来的问题,我们都有了新线索呢!” 方忌看着金誉那兴奋得瑟的样子,真是想现在就收拾他一顿。 不过他还是沉住气,“你一样样的说。” 金誉立刻点头,“首先,白芊芊这两年在剑州游走,确实是有使命的。以前虽然咱们也暗中推测过,不过毕竟没有落到口实,这次他们真的承认了。” “是什么使命?” “他们说,白芊芊这些年一直在找白家天命圣女的下落,后来因为见到了些证据,这才追到了剑州,又找到了南香子。” 方忌其实早有猜测,不够白家一直对此讷口不提,他们不好做出绝对的确认。如今这算是彻底确认了。 “不过对于南香子的身份,白家内部的争议一直很大。因为她说不清楚自己的父母来历,也拿不出任何证据。只有血统认主的测试是通过了。白家内部一直分成两派,有人同意接纳,有人认为还需要观察。也正因为这样,白芊芊才一直耽搁在剑州。” “也因为这个纷争,白芊芊和南香子的关系,几近濒于破碎的边缘。后来两个人又主动修复,这才渐渐的又好转起来。” 方忌仔细的聆听,在脑子中飞快的推衍着这些信息。 “还有一件事非常有趣。一位白家的修士告诉我们,就在不久前,那位魂寰的庄天瑞曾经在垂星重宇楼的天字号房单独跟白芊芊密谈了很久。” “他?!怎么到处都有他。那他们说的内容是什么?”方忌问。 金誉摇摇头,“白家的修士当时被撵了出去,房间里只有庄天瑞和白芊芊两个人,具体内情无旁人可知。但据白家修士说,当时白芊芊的了脸色很难看,他曾经问过白芊芊,要不要去收拾那小子。可白芊芊却阻拦他,还说庄天瑞是好心,不让他记仇找麻烦。” “哦。”方忌有些讶异的挑眉。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我也去问过那位四处沾花惹草的庄公子了,结果他说自己只是因为两家过往的情谊,故而想跟白芊芊坦白身份,结交一下。没有说什么有用的信息。”金誉耸耸肩,显然是不信的。 然后金誉又一脸愤愤的说,“方师兄你可不知道,我去找庄天瑞的那个家伙的时候,他又在跟我们昆仑的女弟子各种搭讪和送礼物,还称赞我昆仑女弟子英姿飒爽啥的,可能拍马屁了。这小子油头粉面,贼眉鼠眼,看起来就不是好人!我觉得十有八九就是他干的!” 方忌苦笑一下,知道金誉他们是最最看不上庄天瑞那种全靠命好的世家公子哥。然而他却不能不说句公道话,“这事最不可能对白芊芊动手的人就是庄天瑞。他们魂寰跟白家的羁绊太深,庄天瑞口头占白芊芊些便宜,大概是会有的。但如果说他们魂寰要对白芊芊不利,绝不可能。当初天命之女失踪,除了白家,损失最大的就是魂寰了。” 方忌顿了顿,“不过我也觉得,庄天瑞不可能跟你说实话。他兴许是知道了些什么,也许是有关白芊芊安危的线索,出于一些原因,他没有跟你说。但我猜,他可能告诉了白芊芊。所以白芊芊那天出来后,脸色才那么难看。” 金誉听了,用力一击手,“这就对了!所以白家那个修士要去找庄天瑞的麻烦,白芊芊才会不同意,会拦着他,还说庄天瑞是来帮忙的。” 方忌点头,“看起来应该如此。” 金誉不满,“这个庄天瑞怎么一点轻重缓急都不分,倘若是这样,那现在白芊芊真的失踪了,他更要把线索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寻找,才能尽快的找人才是。” 陵替圣君忽然说,“庄天瑞那个人,外表纨绔,其实我觉得他内心似乎并非如此。既然他不说,估计是有些不便之处,你们再问也是枉然。金誉,回头多安排些人手,试着盯住他。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金誉躬身应是。 金誉问,“那我们还有什么办法没有,难道就只盯着庄天瑞吗?” 方忌刚刚在脑中把所有的线索拼凑了几次,忽然说,“白芊芊是白家正宗的嫡系女孩,而那个南香子是可能的天命之女遗孤。那么这次白芊芊的失踪,有没有可能跟三百年前白家天命之女失踪有所关联?” 金誉想了想,“师兄你是说,同样一批人在继续针对白家的女孩下手?那他们为什么挑这个时候,而且还留下南香子?要是我,就把她们两个都绑走,谁能知道哪个丫头更有用?” 只绑走一个,是因为确认白芊芊才是目标,还是因为不清楚真正的目标混淆了呢? 方忌却忽然想起,“你上次在原道灵境是不是还发现了一个尸首,是南山弟子,而且后心中剑?” 金誉点头,“我回来请小龙师兄看过了,小龙师兄说这个人的伤势不重,却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而且他后心受伤,四肢中剑。小龙师兄推断,这个死者必定是伤于熟人之手,而且对方一定是乘其不备做下的事情。凶手的功夫不高,双方应该是就某些问题产生了纷争,然后一方假意屈从,趁机自身后下手。” 这个南山子弟,会不是发现了什么? 方忌认真思考了一下,对陵替说,“师父,我现在怀疑是有人在针对南山家布了一个局。他们潜伏在南山家,至少是跟南山剑坞的关系非常亲密。它们的目标有可能就是跟白家有关,但是他们利用南山家暗中有所图谋,可南山家并不完全清楚他们的规划,以至于会露出不少马脚。比如他们会引诱着南山家进入原道灵境,自己去看那两条铁鳞蛟,然后想引发它们一举数得的挑起南山、白家甚至还有魂寰的矛盾。” 陵替圣君的手指慢慢的在窗台上轻轻敲击,“如今看来,这个南山家隐藏的秘密可还真不少。那司家兄妹,你们可找到了他们的下落没有?” 金誉摇头,“这两个人真的像蒸发了一样,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这两个人身上的谜团更多。我现在怀疑,他们的身份反也跟南山家多少有些牵扯羁绊。” 大家推衍了半天,发现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南山剑坞。 方忌立刻决定,“师父,我们彻底去调查南山剑坞吧。” 陵替圣君却摆摆手,“不方便明着查。这事也颇有些麻烦之处,这南山剑坞不堪一合之击,可它身后有曦和峰和瑶台峰的影子。直接去查,那就要得罪那起子闲人,虽然我不怕,但也嫌他们聒噪。” 金誉是个好打听的,他涎着脸问,“圣君,南山剑坞背后的人是谁?您也跟我说说,省的我得罪了正主还不知道。” 陵替圣君想想,这事也不算什么大机密,就告诉了他,“南尊礼当年师从曦和峰的万修圣君,如今万修圣君在曦和峰独掌一府,他名下的嫡传弟子的面子,我们多少还是要顾及一些。至于另外一个,就是瑶台九老之一的种菊圣君,他多次力保南山剑坞,至于各中具体原因,我却也不清楚。” 听到了种菊圣君的名字,金誉不由“哦”了一声,“这有什么难猜的,那位种菊圣君在咱们昆仑浮峰上谁不知道,那可是鼎鼎大名的认钱不认人。只要给够灵石,让他老人家宽衣解带跳剑舞都成!” 金誉说这番话的时候,神色极为轻蔑,丝毫没有对圣君们的那股尊敬和仰望。 陵替圣君不好任凭自己的弟子这么诟病尊长,立刻喝止他,“你昆仑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这话也是你能说的么!” 金誉吐吐舌头,不敢再说话了。 方忌听了这种情况,“可南山剑坞不能不查,不如我们分成明暗两条线,一条是直接亮明旗号,以保护的形式去跟着南香子,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查出些什么。另外一条线隐藏身份,以暗线的方式潜入南山家。” 陵替圣君点点头,“这方法不错。具体的你再好好拟个章程出来。” 方忌连声应是。 陵替圣君又说,“此行看似简单,然则倘若真是那三百年前对白家天命之女下手之人,反而才是危机重重。你去找小龙和齐雪商议一下,安排些性格最为精细谨慎的人手去。” 方忌连声应是,表示自己都记下来了。 然后他和金誉就打算告辞出去着手落实这些事。 结果陵替圣君又叫住了他们两个,“等下,我怎么记得,金誉似乎还有个赌约欠着我的?” 金誉万万想不到,陵替圣君会忽然提起这个! 他张口结舌的看着陵替圣君,“啊,这个,那个,啊……” 陵替圣君不明白的看着他,“莫非,你连我的帐都要赖皮?” 方忌却想起,辛夷师妹跟他说过这件事,不过他当时说不急,事后一忙也忘记跟师父通气了。 此刻方忌转转眼珠,决定保持沉默,干脆抿嘴在旁边聆听。 金誉啊了半天,然后吭吭唧唧的问,“圣君,那个辛夷师妹,就没跟你说么?” 陵替圣君坦然的说,“没有啊。” 金誉立刻用力用拳头捶了一下自己的掌心,这个辛夷师妹,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这都多长时间了,自己连云瑶小筑的剑阵都教了八成了,你这还纹丝不动。这不是赖账么! 可现在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跟陵替圣君解释,“那个,我跟辛夷师妹约好了换一下任务的。她替我完成鬼绝链的更换,我去替她教人剑阵。” 陵替圣君眼睛微眯,他一听这小子的话,就知道他这是打的什么算盘。 等金誉说完了,陵替圣君拍拍手上不存在的尘土,“哦,你们私下交换过了。” 金誉点头,“可能这段辛夷师妹比较忙,她还没来得及跟您说过。不信您问问她,保准是真的。”然后他有小心眼的说,“我,我可把辛夷师妹的任务都完成了大半了!” 陵替圣君恍然大悟,“哦,这样啊,那倒不用特意去确认。我是相信你的,这方面你没有必要撒谎的。” 金誉连连点头。 但是陵替圣君话音一转,“但是金誉啊,你似乎忘记一件事了。你辛夷师妹,似乎现在还不是望舒峰的正式执事,她也没资格进入浮空狱啊。” 金誉傻傻的说,“可,可那不是早晚的事么。” 陵替圣君说,“那可不好说。这万一没来呢?那你们的赌约也成不了啊。而且就算是她来了,她还是炼气期,怎么着也要到筑基期之后吧,才能让她去完成这个。” 金誉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了。 “那你看,现在有两个办法,一个是你先去浮空狱完成鬼绝链的任务,至于你跟辛夷的任务置换,你们自己去商议怎么补偿。要么,你就先记着帐,倘若十年内辛夷完成了这个任务,就算你完成了。要是超过了,我可是要收利息的,你跟她要各完成十里,总共二十里鬼绝链的更换。你自己选一个吧。”陵替圣君说。 金誉瞬间就觉得自己又被涮了,“可,可辛夷师妹现在才炼气高阶,十年,她都未见得能筑基啊。圣君,这有多少人能十年就从炼气八阶突破筑基啊?” 陵替圣君笑眯眯的,那表情跟雪峰上的碧眼灵狐差不多,“还是挺多的吧。当年那个谢疯子不是一年就筑基,三年金丹。三十年他都元婴大成了。说不定你辛夷师妹的速度也挺快呢,为师我还是挺看好的。” “怎么样,小金誉,你还要不要再赌一次啊?”陵替圣君笑得可慈祥了。 ——狐狸有话—— 我发誓明天一定要早点,这么熬夜要出问题的。万恶的星期一,死磕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71:师妹的魅力 白芊芊的失踪表面看起来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可在伪饰的平静之下,却已经涌起了层层的暗潮。 先是白家本宗那边加派了百十来个人手出来,连本家长老也开始要往昆仑来了。 望舒峰这边明线里安排了执事加入南山剑坞帮忙寻找。暗中又抽取了极为珍稀的几个女弟子,分别以白家宗女还有热心的外院女修的身份接近南山家。重点来说,是接近南香子。 可在这样外松内紧的环境下,白芊芊依然半点消息都没有。 用陵替真君的话来说:现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们现在只能等,等到下次那些人出手,露出马脚和破绽,然后趁机把他们抓住。 香茅子在太玄峰的生活越发的顺利起来。 随着图文构阵图集的不断完善,她越发的清楚的认识到这个构阵图集的重要性。 这个图文构阵图集,代表的是各种灵植灵物本身的道韵符文。 它的存在,就是能够成为修士们判断和推敲材料器质的依据。 符文构阵图集可以说是真正超越了环境和地域限制,直追“天道本源”的一个伟大的创举。 这件事,闵苒没有大肆渲染,知道的人也只有他跟香茅子。闵苒跟香茅子提过,他想把这个符文构阵图集,作为望舒峰送给掌门人寿诞的贺礼之一。 那时候闵苒说起这个事情,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自豪,“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做到这样一件事——哪怕过了很多很多年,哪怕我们都已经身死道消,可我们创造出的道韵、发现的符文、还有衍生的术法,依然对众多修士有意义,依然对这个世界有价值。在才是我一直所追求的事情。” 香茅子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她真心觉得,闵苒师兄的想法真是太好了,说得让人跟他一起心潮澎湃。 她立刻大力的拍巴掌,“闵苒师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闵苒看着她那种毫不作伪的兴高采烈,忍不住说,“辛夷师妹,等我们再完善这个符文构阵之后,递交给我师父商参仙君的时候,我会说这是我们两个一起完成的。” 香茅子连连摆手,“不不不,闵苒师兄,你不用提我的名字,本来我就是给你打下手的。” 闵苒奇怪,“师妹知不知道,我把你的名字报上去意味着什么?”他看了一眼懵懂傻笑的辛夷师妹,心说不用问了,这小妞根本什么都不懂。 闵苒只能耐心的给辛夷师妹解释,“你的名字如果挂在符文构阵图集上,那么不仅我师父商参仙君会发现你的天赋,记得你的名字,而且你本人也会因为这个符文构阵图集而名扬天下,也一定会获得海量的门派积分。到时候,你就会拥有想不到的门派资源。那可比你苦兮兮的酿什么酒,要赚得多了。” 要说香茅子不动心,那真是假的。 闵苒给她描绘的美好福利,一听之下,就让她怦然心动。 在太玄峰和望舒峰都混过她,如今已经不再是一个外院的菜鸟了。她已经知道海量的门派积分意味着什么,更知道如果能让昆仑四大仙君之一的商参仙君垂青,自己将会获得多么让人向往的资源。 香茅子抿着嘴犹豫了好半天。 闵苒没有催促她,他很有信心,这样的机缘,只要不是傻缺,没有人会拒绝。 没想到,香茅子认认真真的想了半天后,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摇头,“闵苒师兄,我还是脚踏实地的做事吧。” 闵苒不理解的看着她。 香茅子苦笑,“你说的资源真是特别诱人,我刚才差一点就想立刻答应啦。但是我不能啊,闵苒师兄我的天赋一般,而且学识也不扎实。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我跟着众位师兄学习到了很多以前没见过的符文常识,也接触到了没用过的术法。” “越是学习到这些东西,我才越发现自己在符道上是多么的无知。闵苒师兄你总说我在道韵上有悟性,其实我也不是很懂这些,就算是有些悟性吧。可这些悟性跟众位师兄现在就有的水平来比,又能有多少优势呢?倘若没有闵苒师兄你的指点,我甚至连符文记录都搞不定。” “现在我们每天晚上都要测试五十种不同材料的符文,可这些材料我基本上九成都不认得的;然后我去问众位师兄后,才发现自己有一半都没听过。像我这样的人,就算因为搭上了你闵苒师兄的直冲飞剑,一举扬名。可我的实力根本撑不起我的虚名。但我一定会因为这些虚名而飘飘然,甚至会因自傲而止步于此。” 说到这里,香茅子连忙用力摇摇头,仿佛想把什么东西从脑子中甩出去那样,“以前我认识的一个锻造师父,他姓封。封师傅教过我这样一个道理,打铁还需自身硬。那些虚名都是云烟,撑起来的只能是热闹,一旦热闹过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能握在手里的真本事,才是自己的。而且闵苒师兄你不仅带着我做这个符文构阵图集,还要教我怎么去拔除邪气呢。沾你一点点便宜还行,如果占太多,恐怕天道都会看不过眼了。” 闵苒听着香茅子唠唠叨叨的讲述着自己的心路历程,一点都不觉得厌烦。 说来奇怪,闵苒平时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他天资出众且得投良师,年纪轻轻又身居高位。故而,闵苒内心是很有些孤高和傲慢的。普通修士和师弟不敢挑战他的权威;而真正能说得上话的修士,又多看在他师父的面子上,对他包容三分。 渐渐的,闵苒孤僻傲慢的性格,有些越走越偏了。 商参仙君其实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跟闵苒提过几次。闵苒在他面前自然乖巧受教,每次都乖乖的虚心接受,出来后就依然故我,死不悔改。 比如今天这件事吧,如果不是在香茅子的身上,而是换了其他人。闵苒早就扔这爆裂符让对方滚蛋了——有多远滚多远,如此不识抬举!昆仑难道还缺两条腿的修士不成?! 可就是这个土里土气,有些傻楞的小师妹。硬是能让孤高乖僻的闵苒,一次次碰壁吃瘪。 闵苒喜欢听香茅子唠唠叨叨的,听她念叨自己的村子里的事情,她还有个启蒙的师父姓程,是个凡人老夫子;有个恩人掌柜的姓陈,还有个特别能干的春雨小伙计,据说乃是天底下第一聪明的小伙计——说得闵苒都想去四鲜楼看看天字号第一聪明的小伙计到底长啥样了;她还有一群在外院小筑的小伙伴和老师们;她还有一个天下无双的好师傅兼诸真君…… 今天,又加了一个封师傅。 有时候闵苒就想,这丫头到哪里去认识这么多有趣的人。亦或是,在她眼里,所有人都这么有趣么。 那么自己在她眼中又是什么样呢?闵苒如果脸皮再厚一点,都想问问她了。 所以闵苒才能耐下性子,听香茅子再一次拒绝他,依然神色不动。 以前他从来没想到,还有人会拒绝这样的好事,而且是从这样的角度拒绝的——怕自己名不符实,怕人生止步于此。 但是闵苒听得很仔细,慢慢的思考着香茅子所说。说来也奇怪,闵苒似乎总能这个傻气小师妹的身上,学到另外一些东西。 不过这些话,闵苒没有跟其他任何人说过。 “打铁还需自身硬”,这话是闵苒第一次听到过,觉得它生猛而有趣。闵苒一辈子都是做推衍和天道究极的,对于实操这种粗鄙功夫,他原本是不屑的。 可几次听辛夷师妹说得眉飞色舞,甚至不惜给他演示一番炼器的趣味,弄得闵苒自己都想去试试炼器了。 他原本认为器修就是个赚灵石的行当么,对于追求天道本源的闵苒来说,炼器可不算什么上档次的修为。怎么让辛夷小师妹一说,听起来特别有意思,隐约还有道韵闪现的感觉。 闵苒也觉得特别奇怪,辛夷师妹就像是那种开得漫山遍野又泼辣张扬的野花,看起来朴素寻常,却特别健旺。 无论什么事情,她都能做得津津有味,而且让别人看到了,也跟着心情愉悦,欢喜起来。 比如说,最近辛夷师妹一直捧着万物纳路集卷在看。 这套书,闵苒自己也看过。因为他知道自己师父商参仙君是看完了的,所以闵苒在自己心里暗暗较劲,也想把它们看完,追随师父的脚步。 这件事闵苒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他只是默默的每天要看一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每天看三本。 可万物纳录集卷就是一本灵植造物百科集注,实在太过枯燥了。 闵苒开始每天看三本,到后来就三天看一本。死命的煎熬着看了将近两千多本,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那个时候,闵苒还在内心庆幸,幸亏自己没张扬看纳录集卷的事情,不然让别人知道自己中途放弃了,可多丢人啊。 当他发现香茅子也在看纳录集卷的时候,嘴里一个字都没说。 可暗中,却开始观察起来,并偷偷推测这位辛夷师妹放弃的时间。 闵苒很快就发现了香茅子读书的速度,每天最少十本! 这个数字,让闵苒倒抽一口冷气。 他甚至假装偷瞄了香茅子的卷册名称,正好现在大量的测试符文构阵图集。闵苒偷偷的放了一些香茅子手册里有的材料,并假意询问。 他发现,只要书里有的内容,香茅子就都能回答出来。 原来这位辛夷师妹不仅一目十行,而且还能过目不忘! 这反而再次激发了闵苒的好胜心,偷偷的,他又一次捡起了自己的读书书单,打算暗中跟辛夷师妹一较高下。 目前看来闵苒的胜率并不高。辛夷师妹一天看十本,目前累计看了五百多本了。而闵苒每天只能看一本,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恢复,目前每天可以三本。不过他起点比辛夷师妹要高,他已经有二千来册的底子在前面垫着。 于是每天做完符文构阵图集的资料之后,闵苒和香茅子就各自占据书桌的一端,每人拿出一本书来默默的看着。 每晚读书的气氛倒也融洽。 在这样和谐愉悦的良性互动中,水合来到了望舒峰明鉴书阁,来找香茅子。 水合是来给香茅子送材料的。 陆凡生已经把香茅子考证出来的材料都凑齐了一份。 然后他跟水合两个人,把这些材料整理好,包了一百多种小剂量的份数,给香茅子送了过来。 首发完整版↘^儛^若^小^说^网^↙: 点 uru0 点 c 0 br /> 而最后那四种材料,根据符文倒推的结果,香茅子大概也预测了几种出来:季鱼冰心,邩鹿砂,晚生抱朴,芫青檑木芯等。 香茅子本来几乎把自己的推测发给陆凡生,让他再去想办法筹备这些材料。 闵苒看了看她列出来的单子,大手一挥,直接就帮她把这八种材料都出了。反正他们也只是在测试,相关材料只要用一点就够了。 闵苒师兄可是大大的富户,最看不得香茅子这么来回的折腾瞎耽误功夫。 “你这才是第一次试验,我估计成功的概率很低,将来还要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难道你每次都这么折腾?你去给那个朋友发信,他找自己家里人去搬救兵,然后再想办法运送回来,最后给你送过来。师妹啊,你再这么折腾下去,估计等你们酿出这个逆旅酒,掌门人七千岁的整寿都要办大典了。”闵苒师兄语重心长的说。 香茅子知道闵苒师兄说的是实话,就开开心心地接受了闵苒师兄的好意。 当水合送了材料来之后,他们就要开始尝试不同的配方了。 闵苒也想看看他们的这个成果,从侧面验证符文构阵图集逆推的效果,故而希望他们测试酿制的场地能够在明鉴书阁里举办。 香茅子和水合等人都没有什么异议,只是担心没有足够的地方。逆旅酒不仅需要特殊的激发炼制的手法,还要有五种不同的阵符在地面上催发和运转。 这个问题却难不倒代理楼主闵苒师兄。 他大手一挥,把明鉴书楼后面的庭院空地,画出了一个长宽差不多各有十丈大小的空地给他们使用。 明鉴书楼正面有个小平台,就是每天排队来交纳各种厘司初鉴排队的地方。可是在明鉴书楼后面,还有一个很大的庭院空地,那里有防护符阵在,很是安全静谧,乃是给书楼子弟们打坐调息,运功观星的地方。在这里,可不会受到子夜罡风的侵扰。 不过这片空地庭院,明鋆书阁的师兄们使用的时候不多,而且庭院的场地空地很多,闵苒只是划了小小一个角落给香茅子。 各位师兄如今跟香茅子混得都挺熟的,很喜欢这个勤勉认真的望舒小师妹,自然也对闵苒的这个做法没有什么异议。 明鉴书楼的师兄们,可是特别特别喜欢辛夷师妹哦。 最开始,他们就觉得辛夷师妹跟以往那些疯疯癫癫的望舒峰弟子都不一样。以往望舒峰那些“黑乌鸦”来明鉴书楼,不是动粗,就是动武。 甚至还有人专门在明鉴书阁门前唱戏的; 也有趁机闯入到明鉴书阁里面,在桌子上翻跟头的…… 简直烦死了明鉴书阁的诸位弟子了,很多人看见穿黑衣服的人,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然而这一切,在辛夷师妹来了之后,就全部改观了。 辛夷师妹也是来催促结案文卷的,可人家辛夷师妹多好啊,她就是勤奋的干活,帮忙跑腿,偶尔还会主动帮大家炼一些工具出来。 这几天香茅子在明鉴书楼打杂,偶尔在传递搬运鉴物灵盒的时候,就会发现有些师兄会卡在一些地方。 究其原因,却不是明鉴书楼师兄们不够聪明,或者方法有问题,而是他们的工具不趁手。 比如说前几天,韩澈师兄要完成瑶台峰一个难度为十级的任务——把废弃灵器碎片重新熔铸分离成材料。这个难题让韩澈师兄啃了好几个月也没有头绪,他想到过很多办法,比如用冰水冲洗,用火炼符箓加持,都是不行。 眼瞅着任务时间就要截止了,韩澈师兄如果再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就要被扣门派积分了。 这些天他愁的天天在座位上抓头发。 香茅子对废旧灵器提炼这方面的事情,可有自己独到的心得。当初在萑丘阁,后来在赤焰剑坞,这事她可做得手熟了。 白天人多,她不敢大张旗鼓的弄这个东西,就偷偷告诉韩澈师兄,自己有办法,不过要等晚上才行。 晚上跟闵苒做完符文构阵图集的测试之后,趁着子夜罡风没有开始,她就跑到门外的小广场上,掏出了随身带着的乾坤熔炉,乒乒乓乓的开始在外面打造起来。 那声音说大不大,可也聒噪的很。 书阁里很多看书的师兄都推开窗户围观,还以为辛夷师妹要更换策略,用这种方式催促结卷文书呢。 当然,香茅子绝非这个意思,她快手快脚的打造了一个类似葫芦一样的法器。中间是空心的,两头可以有进出的通道。 这是香茅子自己琢磨出来的一个分流转生葫,它利用中空和旋转的符文,把里面的温度设置成不同熔点,这样就能让复杂的材料利用左旋和右旋两种力量,从不同的孔道里流出来,精炼拆分出不同的材料。 香茅子把这个葫芦递给了在旁边围观的韩澈师兄,周围围观香茅子打铁炼器的诸位师兄,也都亲眼围观了韩澈测试的结果——成功!它一下子就解决了韩澈师兄的困扰大半年的难题! 这把韩澈给乐得啊,恨不得抱住辛夷师妹好好感谢一番。然而男女有别,韩澈师兄还是知礼的,只能抱住吞吞狠狠亲了两下。回头韩澈师兄可是给了吞吞好些好东西,把吞吞乐得啊,肥吃了好些天,眼睛都快撑没有了! 韩澈不知道,瑶台峰之所以能下这个任务,其实始作俑者,还正式自己面前这个辛夷师妹搞出来的呢。 然后,辛夷师妹特别会炼器这件事,就燃爆了整个明鉴书阁。 子思师兄想要一个能区分各种温度的灵力浮阀,香茅子给他打了一个出来; 云渊师兄想要一个能平衡两种灵力结构比例的器皿,香茅子做了一个锥形分灵滴器给他; 苏寒露师兄想解决丹炉内部搅密封搅拌的问题,香茅子就做了一个阴阳两级球,这个东西永远根据温度不同,会改变上下阴阳的位置,然后不动的滚动,这样就会一直持续的搅拌起来…… 诸位明鉴书阁的师兄在内心狂呼,“辛夷师妹是最最最最好的!千万不要让望舒峰换人啊!” 甚至还有人心思灵活的去跟闵苒师兄吹风,“辛夷师妹这么擅长炼器,怎么能去做剑修,这明明就是我们太玄峰的苗子啊。师兄啊,你可不能让她误入歧途啊。” 每次闵苒听到这种话,都要故作高深的表示自己另有打算。 然后闵苒师兄就内心哗啦啦的淌血——辛夷师妹,这是大家的心声,你听见了吗?! 辛夷师妹没听见,她现在除了练剑、背书、跟着明鋆师兄做测试,还要抽空给众位师兄排班打造灵器,真是快连自己打坐大周天的时间都没有了。她什么都听不见,只能听见自己每天忙成陀螺一样的脚步声。 自然,香茅子也就没有了心思去关注吞吞。 反正这家伙如今肥吃肥喝的,整天好的很呢。 各位师兄们不知道怎么感谢性格直爽又厚道的小师妹,只能拼命的对吞吞好。它喜欢什么,众位师兄都不等它卖萌了,大手一挥:拿去拿去,够不够?不够师兄去给你换,包够! 连吞吞那么能吃的家伙,最近在太玄峰明鉴书阁,都有点吃得顶住了! 不用想也知道,诸位明鉴书阁的师兄,到底是在用什么样的资源在海塞一样的喂投它。 偏偏它怎么吃都不胖,也不长大。 而且大家又都是分头喂投的,故而还没有发现它这些天吃的东西,都快赶上一个小型门派一年的储备资源了。 当然,也就更没有人发现,其实吞吞偷偷摸摸的,已经做下了一票“大案”了! ——狐狸有话—— 虽然依旧没有提早,但真的是很肥厚哇!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72:吞吞的小弟们 香茅子在太玄峰的日子过得越发顺风顺水。 她为人勤勉聪颖,谦虚踏实。 因为觉得自己每天都去请教明鉴书阁诸位师兄功课,而明鉴书阁的师兄们也不藏私,总是对她倾囊相授,所以香茅子就特别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沾了书阁师兄们很多便宜。 她这个人向来讲究个公平行事。 尽管明鉴书阁的师兄们随口指点她的时候,压根就没打算要什么回报,可这个小师妹回馈的东西,真的大大超乎他们的意料,甚至可以说是惊喜。 香茅子如今最擅长的反而不是画符,而是炼器。 她发现明鋆书阁的师兄们,有很多想法都是限制在器具和小工具上了,于是她就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乾坤烘炉,给师兄们打造了一些小东西出来,作为回报。 这些小工具,往往恰好就解决了一个关键的难题,或者让明鋆书阁的弟子极为顺手的提高了操作能力。 明鋆书阁的弟子都是道术和道法上的高手,但是在具体修行上,很少有人去修器修、丹修这样的方向,他们更侧重于对天道的感悟和洞察。 有时候他们需要借助一些工具来辅助天道化形的研究,可意图却很难被人理解。往往他们要的是一个罐子,最后定制的对象给的是一个水缸,还漏水。 而他们再多提几次改善的要求,那些器修却都觉得自己被羞辱了,纷纷退回他们的灵石,不再接受他们的任务要求。 久而久之,整个太玄峰的器修任务,就都是冷门,无人去接。 因为他们不走寻常路,他们的要求往往带有特殊的目的,有着很奇妙的构思和独创性。 这就需要哪些接了任务的器修去了解他们现在对天道的感悟,甚至去体会他们的术法需求,才能够做出来。 这不仅仅需要悟性,更需要时间。 有这种功夫,人家多少飞剑、丹鼎、铠甲、护具和兵器都做出来了,哪一个不是卖?!为啥非要费力不讨好的去做这么古怪折腾的器具呢? 到了后来,太玄峰的诸位也就死心了,往往试图通过更复杂或者更强的符文来解决问题。 如果一个符文解决不了的,那就来一组。 以至于现在太玄峰的符文都是层层嵌套,无比复杂。 香茅子开始还特别崇拜师兄们,觉得他们出手就是一套符阵,真了不起。 可后来看明白的时候,就特别奇怪,画那么复杂的符文,不就是一个搅动震荡阴阳球就解决了么? 明明只需要三尺的坛子,后来为了容纳符文嵌套,不得不弄出一个水缸出来。 所以香茅子开始为师兄提供各种适合的小工具。 这把师兄们给美的啊! 说是感动天道有点夸张,但是如果说是感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也算符合事实。 大家很想回馈辛夷师妹一些东西。 然而辛夷师妹又都拒绝了,“这本来就是答谢各位师兄的,怎么能再收你们的灵石呢?” 辛夷师妹不收灵石怎么办? 众位师兄左右看看,得了,辛夷师妹那个小宠物似乎很喜欢贪吃,就喂它吧。 这下,吞吞可就肥美了。 明鉴书阁的师兄手里别的不多,各种灵器和灵植那都是海量的,尤其吞吞还会主动讨要。 师兄们更是大方的给,给,给!!! 这样愉悦和谐的情景一直发展下去,大家都对吞吞没有什么设防。以至于它偷偷摸摸做了一票大案,竟然在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发现。 然而,事情还是曝光了。 明鉴书阁出具的结卷文书,可不仅仅是关于灵植或者丹方丹炉什么的。其实也包含一些灵禽、灵虫和灵兽。 最初发现这个问题的,是一个徂徕峰的弟子。 他是送了一只黑色的善鸣鸢过来进行鉴证的。 善鸣鸢这种灵禽最大的好处就是擅长学话,无论是评弹小曲还是甜言蜜语,只要喂它灵锦草珠,它就能记住,然后开始重复。 善鸣鸢是很受低阶修士们的青睐的。有的用它来交流信息,不用通闻灵鹤或者红喧灵爆鹤,用善鸣鸢就显得身份要高很多,因为它更奢华一些,还能把语气神态都学得惟妙惟肖。 更有一些热恋中的修士,喜欢用它传递情话,那就别有一番滋味了。 当然大部分的修士是喜欢让它们去学一些话本回来复述,当个消遣。有些特别喜欢故事话本的修士,还会几个人各养一只善鸣鸢,让它们分别去学习不同的口音和角色,然后回来演绎,取个乐子。 那么这位徂徕峰的弟子为什么要来鉴证这只善鸣鸢呢? 善鸣鸢多半都是鹅黄色泽,少数稀罕的呈现紫红色,是为上品。 可这位徂徕峰弟子繁育的善鸣鸢竟然是通体黑色,看起来竟然跟灵鸦差不多,只有嘴巴有一条鹅黄色的细线。 这可把这名弟子给愁坏了。 他也不知道这个好好的善鸣鸢怎么会忽然变成这种颜色,这位弟子原本打算折价销售。 结果他挂牌出售了很久却无人问津。 因为大家都不敢相信他说的话,认为他是逮住了一只灵鸦来骗人。 万般无奈之下,这名弟子只能来明鉴书阁出个鉴物文书,证明这只通体黢黑的确实是善鸣鸢。 接了这个任务的是东桥师兄。 要测这个黑鸟是乌鸦还是善鸣鸢其实并不难,拿出几粒灵锦草珠多试几次就可以了。 很多买家只不过是缺乏信任,连试都不愿意试而已。 所以,东桥师兄就喂了黑鸟几粒草珠后,当它的面随口念了一段道韵:原流泉浡,冲而徐盈,混混滑滑,浊而徐清…… 那黑鸟果然就自顾自的念叨了一个下午。 周围其他的师兄都在各自忙碌,根本无人关心这黑鸟唠叨些什么。 吞吞却好奇起来,它骑着率耳,仰头看着黑鸟,歪着小脑袋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后来东桥师兄还为了测试它音律方面的能力,请香茅子唱了一支歌。香茅子哪里会唱什么曲子,推拒了半天,扭捏的唱了一只“小妹子”,这曲子当年她给水合唱过的。 黑鸟果然就是善鸣鸢,听过之后啊呜啊呜的唱了整整一个晚上。 这可把吞吞新鲜坏了,它一动不动的蹲在善鸣鸢身下,咔吧着小豆眼盯着人家看。 开始的时候,东桥师兄还担心吞吞是想吃了善鸣鸢,还挺担心的观察了半天。 发现吞吞就是好奇围观,一点动手动嘴的意思都没有,就由它去了。 又测试了两天,确认这只善鸣鸢除了毛色突变之后,也没有其他的问题,就写好了结卷文书,连同善鸣鸢一起打包还给了那名徂徕峰弟子。 那弟子很高兴的用门派积分交易过了。 有了太玄峰的鉴书,这只善鸣鸢就好卖多了,当天下午,就转手交易成功。 看起来,一切都顺利无比。 结果三天后,那个买家就吵上们来,说这只善鸣鸢有问题,自己根本无法结缘认主。 那弟子有明鉴书阁的结卷,自然不肯认退货。 两个人吵来吵去,吵到了望舒峰。望舒峰台断了半天,又把这只蠢鸟打包发给了太玄峰的明鉴书阁。 首发完整版↘^儛^若^小^说^网^↙: 点 uru0 点 c 0 br /> 这蠢鸟还是香茅子去汇报最近情况的时候打包带回来的。 一事不烦二主,香茅子直接就把蠢鸟丢给了东桥师兄。 东桥师兄对着黑鸟还有印象呢,一看玉玦内容更是奇怪了。于是用了认主的符阵检测了一下。 结果令人震惊,这只黑善鸣还真的认主了! 那是谁干的呢? 东桥师兄刷刷又画了一个结缘符文显形阵,结果更让人惊奇,这个跟善鸣鸢认主的不是别的谁,就是吞吞!! 它那几天不是总偷偷去看善鸣表演么,也不知道它怎么想的,就把善鸣给收了。 果然,吞吞一看善鸣,就高兴的跑过去,啪的一巴掌呼上去,善鸣也不敢躲,委委屈屈的开始模仿香茅子唱的小妹子,然后吞吞就晃着脑袋开始在旁边聆听。 这个结果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灵兽也能让别的灵兽认主么?连昆仑的凤鸟和玉龙似乎也没有这种能力啊。 大家大为惊奇,纷纷围绕着吞吞感喟不已。 后来还是韩澈师兄查了以往的古迹,说某些带有上古灵兽血统的灵兽应该保留了这种能力。 不过自从当年的灵通宗拆分成御古门和司灵门之后,这方面的典籍就散轶了,现在也只有一些非常古早的传说还有碎片的记载。 这个发现让大伙啧啧称奇。 也让香茅子特别不好意思,她现在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吞吞。 好嘛,如今不偷吃了,倒是改成摸鱼收宠了,这还了得,这可是别人的鉴物啊。 反而是东桥师兄,看到香茅子涨红一张小脸,使劲的赔不是,就安慰她说,“吞吞不懂事,也是我自己没看好这个证物,不赖它。谁能想到呢?再说,这个善鸣鸢本来也不贵,不过就买了五十八枚极品灵石,我回头把灵石补给徂徕峰的师弟,算我买下来的,送给吞吞了。” 东桥师兄财大气粗的一挥手,替香茅子了账,弄得香茅子心里特别过意不去。可也没有办法,如今她积分和身家都没有办法跟书阁里的师兄比,这笔灵石对她来说不是小数。 她磕磕绊绊的说,“师兄我先还你一半,剩下的我分批还。” 东桥师兄笑着摇头,“吞吞这么可爱,我送它了,还什么还!” 香茅子内心还有点纠结的时候,汾矩师兄忽然说了一句,“吞吞前两天还在我的桌面上盯着玉尾猥好久,我以为它只是好奇,不会……” 香茅子心里咯噔一下…… 玉尾猥是一种看起来像白色小刺猬一样的灵兽,它最大的特点是身上自带了一个空囊,等它进阶长大后,这空囊就会变成最好的乾坤袋的主材之一。 故而,玉尾猥可是很珍贵的一种灵兽。 东桥师兄想了想,就说,“反正现在符阵都是现成的,不如你把那只玉尾猥拿来测一下吧。” 答案果然非常的不在香茅子期许之中,玉尾猥也被吞吞给认主结缘了。 这下,书阁的师兄开始一起集中精力回忆,这些天,吞吞都在什么地方出没。 大家都是修士,几乎都有超强的记忆力。 在回忆之下,大家才发现吞吞平时只集中做两件事,一个是卖萌讨吃,另一个就是喜欢围绕一些特殊或者珍稀的灵兽们打转。 它也不多转,就是蹲在率耳身上盯着人家看,一般就看个两三天就完了。就跟个小孩子喜欢看热闹一样。看够了,它就晃动着身子换地方,好像没有好奇心一样。 所以大家也没防范它。 现在,只有统统拿过来测吧。 大家纷纷把这些天吞吞盯着看的灵兽、灵虫、还有灵禽们都抱了过来,逐一扔到东桥师兄的符阵里去测试。 结果不出意料。 有好多灵兽,都被吞吞收过了。 每测出一个,香茅子的心就狠狠的一抽。 吞吞收录的小弟已经有,善鸣鸢、玉尾猥、白玉宝珑蛛、骸足虫、训灵蜂…… 一只只的灵兽被揪出来,吞吞也不害怕,它支着脑袋,啊呜啊呜的叫了两声。按照大小顺序,这些小弟在它身后就排成了一个混乱的队伍。 香茅子已经双手捂脸,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这得是多少灵石啊。 看着她这幅羞愧得要钻到地下的表情,师兄们真是又好笑,又有一点心疼。 其实别看吞吞收纳了这么多小弟,可能是因为它自身等级也不够高的缘故,这些灵虫灵兽的价格对于书阁的师兄们来说,也不是特别高。 总共加起来,不超过二百枚极品灵石。 可香茅子现在身上,连五分之一都凑不足。 她只能磕磕巴巴的说,自己先欠着,然后慢慢偿还。 师兄们很多都说算了,其实这些也不算什么,就送给吞吞吧。香茅子摇头不肯,坚持要还。 双方都在各执一词的时候,闵苒师兄说话了,“欠这么多人,记账还麻烦。不如这样,我都替你先垫付上,然后师妹你还我一个人如何?” 香茅子想了一下,她还是跟闵苒师兄的交情最好,就点点头,同意了这个方案。 闵苒师兄一出手,所有的师兄都没有了异议,大家按照市价收取了闵苒师兄的灵石后就散去了。 香茅子看着得意洋洋的吞吞,现在不仅心疼,肝也疼! 闵苒笑眯眯的问,“辛夷师妹,听说你去望舒峰打工,也是因为吞吞偷吃了铁鳞蛟的内丹,内胆啊什么的?” 香茅子苦着脸点头。 闵苒师兄又说,“那估计你打工的期限可能要无限延长了,毕竟吞吞闯祸偷吃是速度,可比你赚灵石的速度快多了啊!” 香茅子的呼吸瞬间就粗了三分。 香茅子笑着咬牙说,“师兄放心,我这就去教吞吞学会规矩,今天不打到它懂事,我改姓吞!” 说完拎着吞吞的腿,倒提着它就往外走去! ——狐狸有话—— 摊手~谁知道呢,我今天又没能提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73:魂灯熄灭 吞吞如今只比巴掌大一截,香茅子倒拎着它的后腿,准备出去给它一顿胖揍。 开始吞吞还以为是香茅子要跟它玩耍,倒仰着小脑袋咧嘴,伸着爪子挠啊挠。 但是,很快,吞吞就发现了不对,香茅子从身体每个毛孔都喷发这一股名曰怒气的烈焰。 吞吞速度改变策略,它把小爪子合拢在胸前,上下快速的摆动。 它现在被人倒提着后腿,这样讨饶的样子又可笑又可怜。 香茅子在气头上,压根就不接收它这种告饶的举动。 每次! 每次都这样! 平时一点心都不长,就知道吃吃吃,不偷吃就惹祸!惹了祸就靠装乖扮巧来逃脱惩罚。 香茅子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再放纵下去了,不然吞吞早晚要惹出大事来。到那个时候,自己就再也保不住它了! 所以香茅子下定决心,这次要给吞吞个好看。 吞吞摇了半天的兽爪,发现这次不管用了。 它慌张了起来。 嗷唔,嗷唔叫了两声。 它的那群小弟就都跟了过来。以率耳为首,它身后跟着善鸣鸢、玉尾猥等全部小弟。 它们通通围绕着香茅子的四周,跟着转圈。 率耳和玉尾猥就挺起身子站直了,举着爪子上下摇摆。 善鸣鸢绕着香茅子拍打翅膀,喳喳的鸣叫着,甚为悦耳。 而白玉宝珑蛛、骸足虫、训灵蜂也都搓着自己的长腿,很卖力气,虽然姿势不是很好看,也能看出这是实实在在的在讨饶。 香茅子简直气结,这吞吞,还带指挥小弟们一起求饶的! “不行!你今天就搬来天龙八部,这顿打也是跑不了的,我告诉你!!!”香茅子气急了,手掌掐着吞吞后颈那处皮毛,把它拎到眼前教训。 吞吞这下更方便张开两只小爪子挥舞了,香茅子分明在识海听到一声嘤嘤的叫声,“抱抱!” 呸!想得美。香茅子在神识里回应。 她们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不下。 闵苒这个时候开口,“辛夷师妹,你这个契约灵兽平素似乎有些失控不察,还经常在外惹祸。其实你可以去弄一个控兽镯来的。” 控兽镯是什么东西?香茅子没有听过。 闵苒就讲给她听,“控兽镯是一种高阶法器,通常价格不菲,原本就是御古门的秘宝之一,后来才慢慢传到各州。所以师妹没听过,也属正常。” “控兽镯一套两个,一只带在你手腕上,另一只戴在小兽的脖颈上。你可以设定一个特殊的禁制,比如当它吃东西,或者偷偷跑出去,这个控兽镯就会慢慢收紧,直到你来打开手镯。” 香茅子万万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吞吞其实非常聪明,它被香茅子薅在手里的时候,只会讨饶装乖,其实并不是很害怕。 可闵苒这几句话,却让它忽然抖了起来,它甚至连装乖都忘记了,唧唧的冲着香茅子叫了起来,“不,不,不!!” 香茅子其实刚刚在内心也抖了一下,这个控兽镯是谁发明的?怎么听起来这般的恶毒。 闵苒师兄继续说,“其实也不用一直带着,但是往往在灵兽还小需要学习规矩的时候,要带上一阵子的。你这个小灵兽总是这么惹祸,我觉得你还是要好好的教它一些规矩的。” “我原本就有一套控兽镯,不过我现在也没有什么灵兽需要调教。不如先借给你把,你用完了再还我也是一样的。” 香茅子立刻拒绝了闵苒师兄的好心,“不,不用了。我觉得自己能教好吞吞。嗯,等以后有需要再跟闵苒师兄借。” 闵苒倒不强求,他无所谓的说,“那行,你将来用就随时来借好了。”然后闵苒师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去进行自己的修行和钻研。 香茅子掐着吞吞的脖颈走出明鉴书阁,把它放在自己的腿上,抡起胳膊开始一顿胖揍,“听到没有!人家都要借我控兽镯了!到时候你再不听话,就用那个伺候你了。” 啪啪! “听到没有,以后还偷不偷别人东西?!” 香茅子一面用力抽打吞吞,一面数落它。 吞吞大声嚎叫,在识海里也翻天覆地的大哭,“啊呜,啊呜。”也不知道它是在喊以后不敢了,还是以后不吃了。 香茅子打到自己手掌都肿了,这才收起巴掌,又狠狠的叮嘱了一通,把吞吞放下来了。 吞吞一下来,立刻爬到率耳的身上团成一团,把脸都埋了起来。 然后率耳左右看看,就带着吞吞钻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藏在了石头后面。 看到它们这幅样子,香茅子有点后悔,毕竟还都是吞吞的小弟呢,自己这么做似乎没给吞吞留什么面子啊。 不过这次的教训可给吞吞这个家伙一个很好的教训了。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吞吞倒是真的不敢再偷偷做些什么事情。 它可不傻,知道自己再作,那香茅子是第一个要开始收拾它的,吞吞安分守己的带着自己的小弟到处表演讨吃大法,虽然有些“英雄”寂寞,日子却也还过得。 而且吞吞以后看到闵苒师兄,一直采取了绕着走的策略,唯恐一个不小心,那什么见鬼的控兽镯就会落到自己的脖颈之上。 可香茅子如今才没功夫继续惦记吞吞那些小心眼,她胖揍了吞吞一顿之后,就开始忙着帮水合在明鉴书阁的后院布置场地。 场地是闵苒师兄早就指定好的位置,水合开始在场地上绘制酿酒的五个符阵。 那符阵他已经在纸上草绘了好几次了,不过都是分开单独画的,倒也练习得驾轻就熟。但这次正式画在场地上,这些符阵却是要按照金木水火土物种特色的属性,交叉层叠着画在一起,完成一个符阵的构建。 这种手法对于水合来说,是属于超难度的。 他一点信心都没有。 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香香师妹已经帮忙找齐了所有材料。 而且陆凡生又动用了家族的力量,才把其余那一百多种灵植都配备齐全。如今成与不成,可都在他手上了。 更何况,香香师妹每天都会过来看看进度呢。 水合专注专心的开始绘制符箓,却一直失败。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十七次! 香茅子安慰水合,“别着急,慢慢来。不行我们就一起参详。” 他们三个分工进行任务,香茅子自己也有很多任务要完成,除了跟着闵苒师兄做符文构阵图,每天还要背书,还要练剑。偶尔要盯着吞吞别闯祸。 倘若不是最后水合自己放弃,香茅子觉得还是应该让水合自己去尝试这个过程。 她自己最初画符,哪次不是失败个百八十次的,才把它们最终死磕出来呢! 香茅子这边耐心的等待着,可书阁的诸位师兄看不下去了。 他们知道辛夷师妹的小伙伴这些天要在书阁后院布置一个酿酒的阵法。 这些小把戏对于书阁弟子来说,是不上台面的小技。倘若让他们自己弄,九成九的书阁弟子都会拒绝的。但是这不妨碍他们每天参悟大道累了的时候,把这个外院的小师弟当成一道风景来围观。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好奇他要画什么。 可水合失败了几次之后,大家就开始打赌:他要画多少次才能成功。 到了第七天的时候,东桥师兄第一个没忍住,走了过去,用手指点着水合画符的几个交叉处,“我说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两个属类相克的符文在交叉的时候,要减笔曲承你没听过吗?” 水合傻了。 他师父淳庚真君虽然对他极好,可这种符文交叉嵌套的符文结构,淳庚真君还没有给他讲过。水合估计自己师父也应该不常画这种符阵。 见水合张口结舌的样子。 东桥师兄好人做到底,干脆拿着符笔在地上给水合现场讲起了符阵嵌套。比如相生符文交错如何交融,相克符文交错如何减笔的规律之类的。 从头到尾,细细的讲了天道的规律,也讲了这么做的根由。 水合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符文结构是有生命的,而不是照猫画虎的重复。 东桥师兄特别详细的讲述了这个理论,却并没有帮助水合在符文结构上多画一笔出来。 这也是太玄峰的规矩——可以交流,不能替代。 太玄峰的宗旨就是,一定要把道变成自己的东西,不能替代别人去做,那不是帮忙,那是害了对方。 故而东桥师兄也只是把水合错漏的地方细细的从根源讲解开来,却不会替他去绘制符文。 讲的口干舌燥后,东桥师兄说,“听明白了么?如果你听明白了,就开始好好的先把这些交错符文的地方都数出来,重新开始绘制。倘若按照你原来的构阵模式,别说练习七天,就是联系七百年也画不出来!” 水合感动的连连点头,“谢谢师兄,我一定努力练习。” 水合,水九华,当然也是个要强的人。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拜入朱璇剑坞之后,那么得淳庚真君的器重,而且只用了不到两年就从一阶骨鸣晋升到了六阶照神镜。这个速度固然跟香茅子的一年五阶比尚有差距,可在修士里面,绝对算是资质优秀的了。 只有朱璇剑坞自己的弟子们才知道,这位九华师弟能晋级这么快的原因,可不仅仅是因为天赋两个字。 更重要的是,他很刻苦。 水合,也是个能吃住苦,可以每天修行超过九个时辰的人啊。 有了东桥师兄的指点,水合开始一遍遍的把那些不同符文层叠交叉的地方,全部都找出来,然后逐一修正。 最初这个进度还是挺慢的。 一个时辰,他大概只能慢慢的尝试交融或者减笔。 可练习了三天之后,他的速度就越来越快,已经可以把所有的符文一气呵成的画完,而好不停顿。 到这个时候,水合地面的符阵绘制,就算大成了。 然后他开始按照顺序依次投入材料,并用不同的手印拍打罐子,凝聚灵水进行了酿制。 当然,在水合施展手印的时候,他也有明显手决不对的地方。 明鉴书阁师兄简直心痒难耐。 今天你来指点火符灵纹的纳灵需要收关冲灵穴,明天他来讲解手决和变阵之间的交错。 对于明鉴书阁的师兄们来说,这不过是中场休息时候的一些放松。 可在水合看来,这简直是天降机缘。 每位师兄带给他的,都是一场彻底的颠覆——原来,符还能这么解! 水合在迅速的成长中。 而逆旅灵酒的测试樽,也整整娘了三十二坛了。 这些天,水合需要每天都留在明鉴书阁,因为他要每天依次在这些封好的测试樽外面拍打掌印敦促它们的酿制,只有这样,才能尽快的催熟这些灵酒,让它们尽早能够见到成品。 好在明鉴书楼的师兄都很包容厚道,并不讨厌这两个小家伙,任凭他们在书阁后院铺开了这么一大摊子。 甚至有不少师兄暗中观察过水合之后,觉得他吃苦勤奋,对符和道的领悟也不算慢,更乐于指点他。 后面运送材料的事情,水合离不开,香茅子没时间,就变成了陆凡生来回传送。 小胖每次都记得给吞吞带些自己烤制的各种鱼干肉片,顺便也把剑州最新发生的一些大事都跟两个人说上几句。 水合和香茅子也就算了,吞吞反而是最最渴盼小胖来的那个。 最近这次小胖子带来的消息是关于南山剑坞的。 白芊芊好歹也算跟他们三个在原道灵境的石滩共患难过。故而白芊芊失踪的消息,也让三个人颇为挂心。 可他们只是区区外门小炼气,平时又忙着自己的修行和任务,能做到的事情也着实有限。 顶多是分心多关注那边的动静,一旦有什么自己能做的,好去出把力。 陆凡生每次上太玄峰的时候,都会汇报一下最近南山剑坞以及白芊芊的近况。 什么白家子弟又来多少修士,满剑州的打探消息啊; 什么南山剑坞涌来很多亲友,都是来帮忙的啊,不过他们到处炫耀吹嘘,找人的不多…… 开始香茅子还认真的听着,到后来,她不开心的低头。 小胖好奇的问她怎么了。 香茅子摇头说,“我总觉得这样没有什么用,这么大张旗鼓的找人,说不定反而会让那些绑了芊芊姑娘的人铤而走险。具体的我说不上来,可心里不舒服。” 陆凡生想了下,“香香师姐,你的意思是要偷偷的找吗?” 水合也说,“我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表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加大力度。以前我母妃丢了王爷赏赐的玉佩,就用的这个招数。当初我还奇怪,怎么不叫齐满府的下人仆役,通通搜一遍,肯定能搜出来。” “可母妃说,那样不行。因为玉佩是个小巧的东西,别说它好藏不好找,就算能找,这么宣扬一通,那偷东西的贼见风声紧了,肯定会把玉佩丢到井里或者干脆砸碎埋了。那就再也找不到了。” “还不如悄悄的不做声,暗中安排信任的人手在各个出入要地去观察。一旦那贼要找人出脱,就可以人赃并获,铁证如山。后来母妃的玉佩果然是找到了,就是每天给她梳头的娘子偷的。” 这虽然是凡间俗事,可也听得小胖跟香茅子连连点头。 几个小伙伴还在为白芊芊的安危焦心不已,互相讨论着。 洛洲,鸿鹄白家,核心密室。 在白家内禁的密室里,燃烧着上千盏本命魂灯。 它们每一盏都只有黄豆大小,火苗也只如萤光仿佛。火苗呈现红色,火苗的下方是一盏白莲小玉碗,碗里只有一滴本命魂血。 那魂火就浮在魂血一寸高的地方,不闪不摇,稳稳的燃烧着。 这就是大宗门和大世家的核心弟子的本命魂火所在。 而忽然间,无风无息。 千盏莲花灯中的一个魂火,倏然熄灭了。 与此同时,整个莲花阵发出“嗡”的一声悲鸣。 立刻有白家的弟子开启禁制,冲了进来。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熄灭的本命魂灯,一个长老颤抖着伸出手,拿起那盏莲花灯。 灯芯处那滴本命灵血已经干涸成一个黑色的点。 那长老颤抖这翻转白莲小盏。 在盏的底部,刻了一个字——芊! 洛洲白家,白芊芊本命魂火熄了。 ——狐狸有话—— 明天再这么晚,我就微博学狗叫!!!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74:太玄试酒 昆仑剑州,泾渭剑郡,南山剑坞。 因为白芊芊的失踪,很多人都聚集在这里。 这些天,南山家的客人尤其的多。他们有的来自白家本部以及和白家有交情的亲朋好友。 有的则是看在南山家的面子上,过来套交情的修士。 这其中最为突出和感人的,当属南香子。 南香子一直在责怪自己,她埋怨自己不该闭关去修行雷法布阵。又不停的捶打自己,恨自己笨,不然就可以尽早出关,跟芊芊在一起了。南香子一直说,倘若她跟芊芊一起,那么兴许这个劫就不会应在白芊芊身上了。 无论是谁来,她都过去诚恳的托请对方,求他们一定要帮忙找到她的芊芊姐。 眼含热泪,言辞恳切。 每一个答应她的人,她都去叩首感谢,头撞在地上“咣咣”作响。 有手快的,自然拦住了她。 也有手慢一时没拦住的,纷纷还半礼告罪,“不敢当此大礼,唯尽心而。” 这些天,南香子四处哀哭伤神求人的表情,大家都看在了眼中,记在心上。就算白家焦虑的众人,也挑拣不出南香子有什么不对的。 南香子周围也迅速的围拢了一批女修闺蜜,她们纷纷安慰南香子,“知道你挂心芊芊姑娘,可南香你也要节哀啊,这不是你的错啊。” 南香子眼中的清泪慢慢地滑过脸颊,“怎么会不是我的错呢?!就是因为我不在芊芊姐的身边啊。” 有的小姑娘就宽慰她说,“现在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加入当初你在芊芊姑娘身边,弄不好就连你们两个一起抓去了。那不是更糟糕么?” 南香子听闻此话,用手帕用力按住脸庞,哽咽道,“我真宁愿他们连我一起抓了去!至少芊芊姐该不会那么害怕了。” 听到她这样赤诚肝胆的话语,不少女孩子都跟着流了两滴泪,她们抱团互相安慰,“没事的,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在这样的焦虑和哀伤下,南香子忧思过甚,竟然有一天忽然当众昏迷了过去。 南山家的人立刻找了丹修过来帮忙诊治。 那位丹修也是南尊礼的好友,他摸着颏下长髯慢慢的说,“唉,南香这丫头这些天的情况,大家也是看到了。如今她忧思太过,心力交瘁已有损道心本源。这样下去,这丫头的道基都要有损,以后的修为恐怕会有所波折啊。” 众人听闻,都是喟然长叹,连道可惜。 南尊礼就问,“那么现在看来,倒是如何才好?” 那丹修建议说,“我这里有一枚小还转安神丹,最好现在就给她服用。让这丫头进入到深度睡眠之中。这枚丹药能让人沉眠七日,最是补足元气。这七天中,我再每天去给她施针,稳定她的神识。估计就不会有大碍了。” 南尊礼一听,立刻站起来,托请这位丹修帮忙去治疗南香子。 那丹修也不推辞,答应了下来。 不过因为安神丹要让人七天昏睡,这期间不便使人出现打扰。故而丹修提出,这七天要让人尽量不要来探访南香子,确保她的环境安静。 南尊礼当着大家的面答应了,把南香子和丹修安排进南山剑坞的闭关密室中静养疗伤不提。 当南香子昏睡第五天的时候,白芊芊在本家的魂灯熄灭了…… 白芊芊魂灯熄灭后带来的巨大的震动,白家立刻派出直系的长老亲自去昆仑讨个说法。上次天命之女失踪后,整整过了三百年,魂灯一直长明。一直到了最近这十来年,才忽然熄灭。可白芊芊她失踪,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怎么魂灯会就忽然熄灭?! 南山剑坞简直乱成一团。 昆仑太玄峰,明鉴书楼后院。 水合转圈拍打着三十二坛逆旅酒坛,这里面到底有哪一坛能酿出来,他心里完全没底。 几日之后,在符阵的催化下,酒香渐渐的弥漫出来了。 水合终于有了一点确切的信心,至少这是酿出了酒香,看来暂时成功了一半,这些符阵和手印还是有效果的。 按照酒方所述,逆旅酒每七天为一个小周天。正常来说,要经历七七四十九个小周天,才算完成一轮的酿制。 然后按照方子,这些毯子需要被继续窖藏,每隔一段时间,就重新用手决和符阵催活它一次,效果更佳。酒是陈的香,真正要贩卖逆旅酒,自然是越长越好。最基础的那种,起码也要等足四十九天才可以。 可他们现在的目的,却是在测试这三十二中不同的搭配组合,到底哪一种才是对的。倘若这三十二种都不是,那么还要重新再次来过的。 故而当第七天,第一个小周天完成之后,酒香慢慢的飘散出来。水合和香茅子就打算开了它们,逐一品尝确认。 听闻两位小家伙要开坛尝酒了,明鉴书阁的师兄们可都扔下了手里的任务,纷纷跑过来看热闹。他们其实也不是觉得这逆旅酒有多稀奇,就是想看看小家伙费了这么大劲,到底折腾出什么来。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终于完成了第一个小周天的最后一轮手决催发。水合和香茅子把三十二坛酒都搬出了符阵,按照序列摆了个圆圈出来。 然后两个人互相看看,发现对方眼里都有些紧张。 后来还是香茅子豪气的甩手,“开吧,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全部不合格!” 水合听了这个,立刻点头。 两个人纷纷撕下封住坛子口的封印符文,冲天的酒香四下奔腾扩散,飘满了整个明鉴书阁的后院。 不少围观的师兄在空中抽抽鼻子,“唔,这酒香味可挺正的,就是不知道入口后如何。” 香茅子随手捞起第一个标记的坛子,倒了巴掌大的一盏酒出来。 酒色如桃花落英,透着一股晶莹的红润之色。 香茅子轻轻晃动,那酒色透明清澈,隐隐有灵光闪动,十分好看。 水合也凑过来看,“这酒看起来倒是很漂亮的。” 香茅子欣喜的点头,一看卖相就不错。 然后他们两个凑过去闻闻,一股浓郁的灵气透过鼻端直冲脑门,简直都压不住。 “哇!”香茅子惊喜的叫了一声,这灵气也太夸张了吧。 水合也紧张的起来,这么活跃夸张的灵气,到底对不对啊。 他们两个观赏了半天,也没有勇气喝下去。 香茅子眼珠偷偷转了一下,手里捧着那盏桃红色的酒碗,笑眯眯的对着众位书阁师兄们说,“这盏酒可是我们亲手还原的上古秘方,据说可以增加灵力和对天道的领悟,机会难得啊,有没有师兄要来先尝为快的?” 可惜,她这点小把戏却瞒不过太玄峰的众狐狸,师兄们忽然轰然大笑起来。把香茅子和水合笑得面面相觑。 东桥师兄调侃他们说,“辛夷师妹,哪怕我们已经喝醉了流花蓼饮,都不会上你这种当的!” 香茅子还傻乎乎的不明白呢。 还是韩澈师兄好心,告诉她,“辛夷师妹,可别在这诓大家帮你试酒了。我们太玄峰每次捣鼓了什么新东西,大家都想着诓骗别人尝试一下。这么多年,什么招没试过?就你这两下子,唉。”韩澈师兄不断的摇头。 见被师兄们戳穿了自己的用意,脸皮尚薄的香茅子闹了个大红脸。 韩澈师兄就又说,“你们两个赶紧商量一下,看是谁来喝酒,另外一个人记录。定下来,就可以测试了,我们还等着看热闹呢?” 香茅子不明白,“为什么要商量,难道不能轮流喝酒测试吗?” 韩澈师兄见她说得容易,不由好笑,“不是不行,而是你们还一共捣鼓出三十二坛出来,这每一坛都相当于新药尝试。啧啧,年轻人啊,勇气可嘉!” 韩澈师兄的话说得含糊其辞,不过香茅子和水合两个人却听懂了,看来测试这个灵酒,应该还存在不少问题。 于是水合抢先说,“我来测!”他觉得自己是男孩子,应该站在前面。 香茅子立刻摇头,“我来,水合你负责记录。等结果出来,明天还需要你继续调整方子,重新开坛酿制的。” 掌门人寿诞大典的日期越来越近,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耽搁的了。 香茅子这个理由极好的说服了水合。 他担心的说,“那你也别勉强自己,如果不舒服了,立刻就停下来。” 香茅子认真的点点头。 然后,她双手捧着那盏,一口气就喝了进去,发出了好大的“咕咚”一声。 其实,香茅子以前没喝过酒。 这酒一下肚,香茅子就觉得,自己刚刚仿佛是咽进去一块火炭。 从嘴唇,到喉咙,到肚子,都有一道火线在烧。 那感觉太惨烈了,她刚刚仿佛不是在喝一盏小酒,而是吞了一口火浆进去啊。 香茅子双手捧着碗,半张着嘴,整个人都“钉”在当地,一动也不敢动。 看她刚才喝酒的动作,韩澈师兄就觉得不对。 首发完整版↘^儛^若^小^说^网^↙: 点 uru0 点 c 0 br /> 这试酒,尤其还是这种不是验方,带有一定测试性质的灵酒。哪有这么一口闷干的?!都是略微沾唇,抿上一点,再尝试半口的。 韩澈师兄和其余众人也都没想过,这丫头竟然这么鲁莽,这下子全傻眼了。 眼瞅着香茅子迅速的从头到尾开始变成通红的颜色,身体里每个毛孔都开始往外喷溅火灵气。 韩澈师兄就暗道:不好,糟了! 他反应极快,一下子就走到香茅子身后,用膝盖一顶,双手捏着就把香茅子快速又平稳的摆成了一个盘膝打坐的姿态。 韩澈师兄在手指凝结了一点冰灵气,不敢多,怕伤到香茅子的经络,只能用一点冰灵气戳着她的头顶心,然后沉声说,“辛夷师妹,你听我的。这酒里的灵质不稳,现在怕是激了。师妹别怕,你立刻运转大周天,开始化解这些灵气。” 哪怕在这种危机的情况下,韩澈师兄平稳的声音,依然如定心丸一样。 香茅子听到了韩澈师兄的话,立刻调动体内灵气,催动它们开始快速的旋转起来。 在香茅子的体内,那盏桃红色的酒水,赫然化成了浓浓的烈焰之江,奔腾不息。她不断的催动它们,不让它们狂躁的四处乱蹿。而是用意念引导这些狂躁的灵力,让它们通过经络的梳理,回归到气海当中。 这些炎热狂躁的灵气太过爆裂,香茅子在经络里运转了一圈又一圈。 每一圈都有大量的灵力涌入气海,就仿佛开闸的江水一样,奔腾欢脱的冲向气海,被它收纳存储起来。 就这样足足运行了九次大周天循环,才算把这股暴戾狂躁的火灵气,全部转移到气海当中。 只这么九次的大周天循环,竟然抵得上香茅子以往打坐一个月的功夫! 这,这灵酒,好厉害啊! 香茅子对比了一下,极大的震惊了。难怪道修多少都有些好酒,这灵酒在灵气积累方面便,实在是太强了。 连香茅子一试之后,都有些恋恋不舍起来。 看她张开眼睛,水合这一直紧绷的摸样,才慢慢放松下来。 韩澈师兄一直站在香茅子身旁,怕万一有事情,好及时出手。 结果这丫头居然自己硬抗了下来,韩澈师兄暗中点头,“感觉怎么样?” 香茅子乐得整张脸就剩牙了,“特别好!” 韩澈师兄“嗐”了一声,“谁问你这个。你要说服用之后的体验,比如入口是什么感觉?”见他们两个菜鸟根本不懂如何记录,韩澈师兄只能引导他们。 香茅子想想,“入口特别疼,从嘴到喉咙,”香茅子皱着脸,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这里,这里,都仿佛跟喝了一口火焰浆汁似的,火辣辣的疼。” 水合担心的看着她,韩澈师兄看不上他这样,“啪”的拍了这小子后脑勺一下,“还愣着干嘛?!赶紧记啊!” “哦!”水合这才拿出玉简,开始飞快的记录起来。 韩澈师兄又问,“那你感觉会烫伤自己的喉咙吗?” 香茅子连忙摇头,“那却不会,因为它不是真的发烫。而是入口之后,这股酒水就化成了蓬勃的火灵力。开始在灵脉中四处乱蹿!” “有没有爆裂经脉的感觉?”韩澈师兄继续引导。 香茅子回忆了一下,“没有,虽然非常多的火灵气,但是总体来说,它们一直给我一种胀痛的感觉,却并没有失控爆裂的倾向。” 韩澈抽空瞥了一眼水合,发现他闭着眼睛,记录的很认真,就没在继续拍他后脑勺。 “那么你觉得这么一盏灵酒,会累积多少灵气如气海?” “嗯,差不多有以往打坐入息一个月的功夫那么多,现在气海里都充满了饱涨的感觉,特别舒服。” “饮下后,是瞬间就爆裂开的灵气吗?” 香茅子回忆一下,“是。” 韩澈师兄好人做到底,就继续指点他们,“那么这第一坛酒的第一次测试,就到这里结束了。你都记录下来了吗?”后一句是问水合的。 水合听韩澈师兄问到了他,连忙点头。 韩澈师兄就说,“对于灵酒来说,口感,品鉴的感觉,灵力饱和度,灵力弥漫程度,灵力属性,以及转换度都是它的重要考核指标。这第一坛的灵酒,一会你还要再测两遍,看看是不是依然跟这次的感觉一样, 这是测试它们的稳定程度。” 香茅子受教的点头。 韩澈师兄又说,“不过你下次喝酒,可别那么吓人了。正常试酒的顺序,都是先抿一下,沾唇就好;再呷一口,最后饮一口。这量是一点点、一步步往上累加的。不能像你那样,一口就闷干了。万一要是有其他不稳定灵质,说不定会出事的!” 香茅子忙把韩澈师兄说的都记录下来。 韩澈师兄就说,“那你再来两次,我看看。” 然后又说水合,“细心观察,她的状态表情,都要记录下来。”水合连忙也捏着玉简,眼睛都不眨一下。 在韩澈师兄的帮助下,香茅子又给自己倒了一盏。不过这次,她可是按照韩澈师兄的指点,先小口沾唇,再抿一口,最后在喝一大口这样。 这么做的好处果然立竿见影,那酒化作灵力的变化层次就更丰富了,酒水如何在口腔之中爆裂开来,转化成灵气开始沿着经脉乱窜的感受更加清晰了。 香茅子一边慢慢的品尝,一边把这些感受都说了出来。因为喝得慢又稳,这次运转大周天的次数就不用那么多,只一两次,就把它们都引入了气海中了。 水合也埋头拼命的记录着,唯恐漏掉一个细节。 韩澈师兄微微点头,这样的品鉴和记录,就有些摸样了。 等到三轮测试完毕,这第一坛酒的品鉴也就结束了。 香茅子拍开第二坛,发现它里面的色泽并不是第一坛那种红色的,而是一种几位清浅的绿色,接近碧透,但是有一丝丝轻微的绿色。 竟然真的完全不一样啊,香茅子感喟不已。 她再次跟水合配合,把第二坛绿色灵酒的品尝感受记录下来。这摊酒的灵气活跃度非常高,但又不同于第一坛那种爆裂,反而有一种生生不息的感觉。 但是这坛酒转化到气海中的灵气却连第一坛酒十分之一都没有。 韩澈师兄听着香茅子的介绍,就启发她说,“也别光盯着灵气转化这么一个标准,既然有生生不息的感觉,你在感受一下它是不是有修复或者焕发活力的作用什么的?” 香茅子连忙又喝了一大口,认真去领悟感受,然后欣喜的说,“有一点,但是非常的轻微。” 韩澈师兄知道香茅子是有几种材料没有找到的,就点头说,“你们先记着这点,说不定是因此材料还没有找准的问题。” 香茅子连连点头。 他们几个认真的在品尝,然后记录测试。 周围的师兄也都嘻嘻哈哈的跟着起哄和议论,还在打赌,看要到第几坛才会出现“爆坛炸裂款”。 师兄们毫不避讳这边,说得兴高采烈,当面下注。 香茅子倒还好,水合因为这个脸都黑了,嘴撅得有一尺长。他恨不得把所有的酒都立刻测完,这样就可以堵住这些师兄的嘴了。 大家分成两拨。 一波忙着测试,另外一波忙着打赌。 整个明鉴书阁的后院都热闹的很,就没有人发现在后院九孔灵石后,吞吞正领着它的小弟们,眼睛都不眨一下盯着这边。 吞吞依然踩在率耳的背上,其他的诸小弟都站在它两侧,乖乖的趴着或者落在九孔灵石上。 吞吞盯着一直在自己喝酒的香茅子,它嘴巴跟着一鼓一鼓的,仿佛在生气一样。 ——狐狸有话—— 好吧,我去微博汪汪汪……妈蛋的,又这么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75:吞吞偷酒 香茅子和水合开始认真的去品鉴和记录每一坛灵酒的感受。 韩澈师兄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们,这也是以防万一,提防两个小家伙失误。 这个品鉴的任务对香茅子来说,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开始几坛还行,有些灵酒是火灵力,爆裂狂躁;也有的是木灵力,缓和低调。总体来说,还总归是五行灵气,香茅子日常经脉里也多少有吸收运转,还算扛得住。 可到后面可就不一样了。 有一坛的灵酒看起来跟白水一样,连酒香都很浅淡,完全看不出什么异常。可一入口却能把人的灵识都冻住,酒中蕴藏的竟然是变异冰灵气。幸亏这次香茅子严格按照韩澈师兄所说,只喝了一小口。 结果她的头发和眉毛上,都挂上了寒霜。整个人冻得牙都打颤,发出磕哒的声音。勉强运转了很久的灵力周天,才算消化了那股简直能把神识都冻伤的冷意。 吓得香茅子只抿了一口就放下了,再也不敢试。这种灵酒就是失败的,过于极端偏执,而且灵力激进带有杀伤性,是属于无法调和改进的失败品种。 后来更有一坛灵酒,才刚拍开封印,就从坛口爆出一团酒雾,那浓郁的灵酒香气扩散到整个院子里,可坛子里却一滴酒水都没有。 众位围观的师兄发出轰然叫好声,“爆了!爆了!!第九坛爆的,输了的自觉点,赶紧掏灵石,自觉点!” 香茅子被那酒气熏蒸得头晕眼花,结果明鉴书阁的师兄们倒是赌得兴高采烈。看到师兄们这么不靠谱,香茅子内心的感觉就跟刚刚喝的那坛冰霜灵酒一样,拔凉拔凉的。 香茅子和水合这边忙个不停,而师兄们又都在起哄凑热闹。 所以也就没有人发现,吞吞领着一票虫蛇鼠蚁的小弟们在九孔灵石后面谋划着什么。 吞吞依然踩在率耳的身上,但是它用爪子指着玉尾猥,似乎在讨要什么似的。 玉尾猥本能的往后躲了一下。 吞吞忽然弓起身子,表情凌厉的对着玉尾猥用力“哈”了起来。那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威胁之意。玉尾猥明显的瑟缩着发抖,可它却不得不转过身去,露出了脊背。 玉尾猥一边抖,一边弯腰抱团,把它身上的刺都“支出来”了。 然后吞吞踩了踩脚。它身下的率耳立刻伸出爪子,薅住最粗长的一根刺,狠狠往外的一拔。玉尾猥立刻“吱”的大叫了一声。 明显是痛的不得了的样子。 不过这个时候正好赶上了香茅子那边爆坛,周围的师兄们又是叫好,又是跺脚。玉尾猥这么小小的一声呼叫,完全被压了下去,无人察觉。 率耳把玉尾猥手指长的硬刺递给了吞吞。 吞吞立刻用两只爪子拽住两头,开始使劲拉抻。 吞吞用力的抻着玉尾猥身上的硬刺,玉尾猥本来就带有空间收纳的功能,故而它身上的刺也是非常特殊的。 开始那硬刺还维持着原样一动不动,吞吞无法扯动。吞吞又对着白玉宝珑蛛哈了半天。白玉宝珑蛛也只能调转屁股,扯出一根莹白的蛛丝递给吞吞。事情,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吞吞用力在硬刺上面舔舐着抹了不少自己的口水,一面用宝珑蛛丝缠绕在硬刺上面。 那蛛丝一旦缠上硬刺之后,就变成了透明的丝线,然后渗入硬刺不见了。等蛛丝和硬刺融为一体的时候,吞吞再去扯那根刺,它竟然跟软糖一样,被吞吞不断的拉长,变成了极细又极长的一根中空透明的细管。 吞吞这就把这跟“细管”塞给了那两只训灵蜂小弟,偷偷指了指香茅子的坛子。讯林峰小弟们抱着细管的一头,悄悄的飞向了香茅子的酒坛子。 那软管本来已经比符笔都细了,而且又是透明的,故而两只训灵蜂偷偷的抱着它们飞到了第一坛的火灵酒坛的时候,依然没有任何人察觉! 训灵蜂偷偷的把细管塞到酒坛中。 吞吞嘴里叼着另外一头,开始用力吸吮起来。 要说吞吞的嘴巴,那是真有力气。 这么远的距离,它竟然凭借无比强悍的吸吮之力以及执着的偷吃欲望,硬生生的坐到了。 不一会的功夫,吞吞就偷喝光第一坛的灵酒。 然后训灵蜂就抱着蛛丝猬刺的细管,又飞到了第二坛,重新插了进去。 吞吞的喝得极快,而训灵蜂又小,它们悄悄的趴在坛子口,如果不特意去看,压根就发现不了。 就这样,吞吞很快就跟上了香茅子的速度。 香茅子在前面喝一盏。 它跟在后面喝一坛。 偏偏它们做得隐蔽,无声无息,让人丝毫没有察觉。 等到晚上月上中天的时候,香茅子终于测完三十二坛初酿逆旅。 经过了整整一轮的筛选和品鉴,勉强能入口,各方面都比较均衡的配方大概有七种左右。不过现在的这些配方还是有些问题的,它们还需要在数量和配比上继续进行调和,然后再试验几次才行。 总体来说,这次酿制的三十二坛灵酒里,竟然已经有了七坛勉强过关的初成品,已足够让香茅子和水合意外惊喜了。 明鉴书阁的师兄们早都散去了,开始大家为了打赌还愿意留下来看热闹。 然而香茅子每次喝完一盏之后,总要有一两个大周天的打坐运功。虽然时间不算太长,可师兄们也没什么乐趣一直围观别人运转周天,故而打赌结束后,就纷纷离开了。 只有韩澈师兄,一直坚守到最后一坛酒,却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等香茅子喝完最后那坛后,韩澈师兄也回去了。只留下他们两个打扫最后的场地。 首发完整版↘^儛^若^小^说^网^↙: 点 uru0 点 c 0 br /> 水合还在埋头整理自己刚刚的那些记录,而香茅子已经抱着坛子,意识昏沉起来。 香茅子硬撑着品鉴完这三十二坛酒,而这些灵酒有都属于首次创新的试验品,它们对灵气的蕴藏和催发是随心的,相互灵气属性冲突不说,更有很多爆发波动的情况非常不稳定。 故而香茅子喝完三十来盏后,她体内的气海就一直在翻腾,仿佛有什么要爆裂开来一样。那感觉简直是说不出的难受。 当水合那边记录完了全部的细节和心得后,他就看见香茅子用一只手撑住额头,另外一只手用力抠住坛口,身体整个伏在坛子上面,甚至在微微的发抖。 香茅子的脸色苍白,额头上似乎有着不少冷汗的痕迹,嘴唇紧紧的抿着。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水合问。 香茅子听到水合跟她说话,就慢慢张开眼睛, “具体的说不出,就觉得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爆开一样,特别紧绷,也特别难受。” 水合皱着眉,看着她不断的扯着自己的领子,“你这别是喝醉了吧?” 香茅子先摇摇头,再开口。可她一张嘴,就先是一连串的酒嗝喷出,“呃,不知道,呃,以前我也没喝过酒啊。” 看香茅子这种难受的样子,水合急得抓耳挠腮,“那怎么办?从提我看父王喝醉,母妃都张罗给他喝醒酒汤。也不知道这灵酒的醒酒汤怎么做,要不我去问问韩澈师兄?” 香茅子能听见水合在说话,不过这话仿佛隔着重水幕一般,听起来就闷闷的,而且她脑子里现在也有一种飘忽的感觉,似乎有什么隐隐要冲到空中的样子。香茅子的身体里有一种特别紧绷的力量,在不断的撑着她的四肢百骸。 什么醒酒汤,什么灵方,香茅子等不得了。她必须马上把身体里这股躁郁难缠的气息都喷溅出去,不然她估计下一瞬就要爆开了! 香茅子觉得自己的气海,已经快要撑烈了。 她刚刚品尝的每一口酒里,都有大量的灵气,虽然经过她大周天打坐都归拢到气海中。可那些灵气的属性并相同。 有的是五行灵气,有的是变异灵气。 此刻它们在香茅子的气海中纠缠在一起,相克相生,竟然有了一种隐隐要爆炸的迹象。 香茅子忽然站起来,转身就快步往外走。 她此刻难受的向撕开自己的衣服,甚至撕开自己的肌肤,好让那些灵气赶紧释放出来。 我要出去! 香茅子一心要去外面发泄自己的涨气爆裂之感。 “你干嘛去?”水合连忙问到。 香茅子已经来不及回答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气海中。它们碰撞膨胀,已经到了爆裂的边缘。 如今的她,多一秒都不想忍了。她觉得自己就要炸开了。 水合见香茅子往外冲,连忙也跟了过去。 两个一前一后在跑过书阁,这情形自然惊动了每天都在桌案前苦读的闵苒。 闵苒原本就等着香茅子继续测试今天的符文构阵图集,可等来等去,也没弄完。最后反而看见辛夷师妹去一脸焦躁的往外跑,他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就连忙跟了出去。 水合因为记挂着香茅子的异常状态,直接跟着出去了。也就来不及收拾那些酒坛子,自然没有发现,后院那三十二个就坛子已经全部清空。 这都是吞吞偷摸的干的好事! 上次香茅子狠揍了吞吞之后。吃白食和乱认小弟这两个毛病它是收敛了很多,不敢再犯错。 不过这次可不同,香茅子自己一口、一口又一口的喝着灵酒,而且都没有主动招呼吞吞尝尝。 吞吞都有些生气了。 在吞吞的意识里,香茅子吃得的东西,自己通通有份。 吃自家饲主的东西还能有错?!吞吞才不会这么想呢,它只会觉得这是天经地义。 故而吞吞偷灵酒那叫一个:毫不客气,涓滴不剩! 当吞吞喝光最后一坛酒后,随手就把那长长的蛛丝猬刺扔到了地上。然后呆呆的蹲在率耳的头顶。 玉尾猥偷偷看了吞吞半天,见它一动不动,就默默的把那蛛丝猬刺捡起来,两只小爪子用力倒腾,把那团细管团成一团。 也没见它怎么动作,那团完后有拳头大的蛛丝猬刺就不见了。想来是玉尾猥用了天赋灵通将猬刺又收了起来。 香茅子才喝了几盏,就已经涨的想死。 吞吞喝的灵酒数量,是香茅子的上百倍! 它也兽生第一次,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不太对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沿着它每个毛发孔往外钻一样。 吞吞难受,就要耍赖。 它感受着香茅子的位置,忽然往外指了一下。收到了指令的率耳就驮着它,也往明鉴书阁的外院方向跑去。 而这个时候,香茅子已经站在了明鋆书阁的外院,拿出了凤音长剑。 水合冲出来着急的问,“香香,你不要紧吧?” 香茅子此刻着急进行释放,连忙挥手撵他,“快回去,我要练剑。担心自己一会收不住,你进去,别出来。” 水合是见过香茅子出剑的威赫声势。听了这话,他连忙调头书阁里面钻。 站在门口往外看,而闵苒师兄就站在他身边。 香茅子舒展身体,手中凤音剑高高擎起,准备好了一元剑术的第二式! 这一招,她早已有大成的感悟,却一直没敢拿出来倾力一试。 今日此事,恰当其时。 ——狐狸有话—— 哇哇大哭,又这么晚,我要恨自己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76:九阶抱朴 香茅子为了尝酒改进配发,一口气连喝了三十多盏灵酒。她自己觉得是修真者体质,也没把喝灵酒当回事,一个托大就喝出了问题。 倘若是普通的灵酒,她就算多喝些也还不妨事。 可这次试酒的酒水,却都是他们尝试酿造的试手之作,配方和材料都不是原本的验方,略微的调过。故而喝了那么多盏灵力冲突的灵酒之后,香茅子的气海已快要爆裂开了。 这种要爆炸的难受,催得她不得不跑到明鉴书阁外的平台上,这一刻,似乎只有手里的剑才能让她平静下来。 当她站在了往日练剑的空地上,摆出了日常起手式的时候,虽然气海依旧暴涨欲裂开,可内心却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此时已近子夜时分,罡风将起未起。 香茅子举着凤音剑,和以往练剑不同的是,她的神识抢先不受控制的往外飘散开去。 神识无形有意,如果乱放,遇到心怀叵测的强敌,那是要吃大亏的。可香茅子此刻,又哪里管得了这么许多,不过在四大主峰,子夜时分绝对不会有人把神识外散,没有人喜欢跟用神识去探视子夜罡风,那滋味可不好受。 香茅子的神识完全的散开了,并且自己恣意的外展着,在无尽的虚空中撒开成一团巨伞的摸样。 她此刻燥热难受,可当神识发散出去的时候,心头那股奇异的狂躁之气,却已经慢慢散了不少。 香茅子闭上眼睛,她任性的、甚至可以说狂放的把自己的神识扩散出去,尽情的扩散,就是为了排遣那股燥热躁动。 通常来说,普通的炼气期弟子的神识是很难外放的,因为神识跟一个人成长的潜力息息相关。普通炼气期的弟子,神识也不知道有没有三分长,纵然是想放,也没什么能放出去的。 可香茅子是个异数,她的神识经过了子夜罡风的锤炼,又何止炼气弟子百倍之长,恐怕筑基期的弟子也少人能跟她抗衡。 香茅子的神识飘飘然的就冲到半空之中,在星光下似乎更加润泽悦目。透过神识,香茅子看见了明鉴书阁、看见了明鉴书阁门内的水合和闵苒师兄,他们两个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 然后她任性的继续释放着自己的神识,她就看见后院的那些坛子,还有吞吞,正带着一群小弟偷偷摸摸的贴着书阁的墙围往外跑着。 然后香茅子继续使劲的释放,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恣意,她甚至有一股桀骜的想法,如果一直释放,能不能看清整个太玄峰呢? 带着这种想法,她的神识往更高处飘荡着蔓延着。 就在这个时候,子夜罡风起了。 对于子夜罡风,香茅子可不陌生。她熟练的开始踏着禹步,在罡风中绕来绕去。而那些星光碎片,更多更大的开始沾到她的神识上。 这不是星光碎片第一次沾到香茅子的神识。然而上次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她在顿悟当中,元神守心,定魂归元。 这种奇妙而绚烂的场景,香茅子并没有印象。 这还是香茅子第一次用神识“看”到这种奇怪的场景,开始她还有点怕,想让神识躲开那些雪花般东西。 可星光碎片却仿佛极其喜欢香茅子的神识,主动扑了过来,迅速的沾染并缠绕在香茅子的神识上。 当它们扑如神识的时候,香茅子能感受到神识被“拨动”的那种震颤,仿佛整个心神,都跟着一颤颤的。 那种感觉不是难受,而是一种奇怪的,直达灵魂深处的鸣响,仿佛带着无尽玄奥的韵律,又仿佛只是让人浑身战栗。 香茅子的神识收到无数这种星光碎片的拨动,搅动的她整个气海都要跟着翻动。 她再也无法忍受,脚踏禹步,开始运转自己的剑决,这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一种感觉。 内心,她隐隐有些担忧,这一剑下去会不会太过猛烈。 可神识气海一起的搅动,让香茅子再也没办法忍耐了,她甚至感受到,这一剑不劈出去,她整个气海都要炸开了。 香茅子踩着禹步转动着身体,可她神识却清醒无比,知道自己这一剑必须要劈出去,而且不能有丝毫保留,不然她自身恐怕要受到反噬之力。 她在平台上转圈,身前是明鉴书阁,两侧是来路。香茅子最终选定的是东侧通往万读书楼的路。 那条路她走的勤,知道再往前三百丈都是空地,没有什么东西遮挡,这个时间又是子夜罡风吹起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有人在外面闲逛。正好用来释放剑气。 她体内三个气旋的灵力运转到极致,神识也疯狂暴涨,在半空中宛如一把无形的撑开的打伞。 对着东向的来路,香茅子暴喝一声:“哈呀!” 右手凤鸣剑狠狠的向前劈去,这一剑,宛如银龙从剑中喷脱而出,带着一股狠厉的呼啸,直接就飞了出去。 水合听到香茅子的大吼,他只是觉得眼前似乎有什么闪了一下,那剑速度太快,他根本抓不住。 闵苒却不自觉的眼皮一跳,刚刚辛夷师妹那是什么?!见了鬼了!然后他就听到隐隐有一阵轰隆之声,仿佛有天雷在太玄峰爆了一串。 再接下来,嗡嗡嗡,数声轰鸣接连响起。 明鉴书阁的防御大阵开启了! “铛!铛!铛!”明鉴书阁顶楼四角的金铃无风自动。四角金铃乃是无心符铃,平时无论风怎么吹都不会响,只有当防御大阵打开的时候,它才会响起。 明鉴书楼所有师兄都被惊起,无论是睡觉的,打坐的、还是趁夜读书做研究的,全部放下手中的事情,翻身而起:“敌袭!” +首发+ “出了什么事?” +舞+ “是有什么人炸了我们的防御大阵么?” +若+ 师兄们纷纷探头围观,结果发现是辛夷师妹又在练剑。 +小+ 香茅子听到了防御阵和金铃的声音,可她这时候根本停不下来,这一剑仿佛只是个引子,在她体内切开了一个宣泄的口子。 +说+ 气海深处那沸腾的灵气,随着刚刚那剑只喷出一点,而更多的灵气则奔着向这个口子压了过来。 +网+ 所以她明明听到了铃声,却停不下来,只能继续又刺出一剑,然后再来一剑。 这下热闹了。 以明鉴书阁为主、玉峰书楼、苑白书楼、白水书阁等一连串的书阁,都逐一的开启了防御大阵。 太玄峰一百零八书阁,本来就是一个整体性的防御大阵,当一个书阁被激活了防御大阵之后,如果继续受到冲击,周围的书阁就开始逐一开启防御大阵,跟它共同分担这些攻击的压力。 “铛”,“铛”,“铛”! 越来越多的书阁亮起了防御大阵的白光,以明鉴书阁为中心,连带周围的书阁简直亮得刺眼。 而香茅子这时候已经撒开了性子,既然有防御阵,那就不管了吧。她随着性子开始旋转着不停的直刺竖劈起来。有时候是第一招,有时候是第二招,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我刺!我劈! 伴随着越来越快的禹步,香茅子几乎把自己舞成一道光球。 而这个时候吞吞也跑到香茅子身边,这次它没踩着率耳,而是自己冲了过去。 以前吞吞的速度就特别快,可这次的吞吞的速度,简直快成了一道残影,它撒着欢的围着香茅子的足下,跟她共同进退,拼命的跑动。 吞吞比香茅子喝的多,它这个时候体内暴涨的灵气,也是香茅子的百倍也不止。 所以吞吞也难受的想要喷出点什么。 开始的时候,吞吞还是往外吐个火球和冰箭什么的。可到后来,干脆就是一个个雷电球。 香茅子刺出一剑,它就跟着吐一个雷电球。 香茅子劈出一剑,它就吐出一道电闪出去。 吞吞的速度实在太快,明鉴书阁的师兄根本看不清它的影子。只觉得辛夷师妹的光团剑舞中,不停的爆裂出各种雷鸣电闪,十分犀利。 大家还感喟,也不知道辛夷师妹这套剑法叫什么名字,现在震得整个明鉴书阁都在簇簇落尘,真是太过威猛了。 韩澈师兄皱着眉,他站在闵苒和水合身后看了半天,“辛夷师妹是一直都这么厉害,还是只有喝了刚才的灵酒才这么厉害?” 水合的脸都被震得麻木了,他闷声说,“有区别么?” 韩澈师兄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她一直这么厉害,那恐怕未来望舒峰首席的位子就是她的了。如果只是喝酒才这么厉害,以后千万不要让辛夷师妹喝酒了,她才炼气啊,耍酒疯就闹出这么大动静。这要是筑基,恐怕连太玄峰大阵都拦不住她了。” “你们啊,现在就想想明天长老们问起来,要怎么解释吧!”韩澈师兄的声音有点幸灾乐祸。 水合倒是不担心,喝醉了到外面去炼剑耍酒疯这种事,对于昆仑弟子来说绝对不是个例。一般都是罚灵石外加做任务处罚,只要不伤人,就没大事。 可闵苒的表情却非常的难看,他一直皱着眉。闵苒不是在担心跟长老们解释的事情,而是他还是第一次意识到,辛夷师妹的剑道天赋,比他想得还要好。 这样的苗子,恐怕望舒峰说什么都不会放手的。天赋太好的师妹,也很麻烦啊。 香茅子猜不出闵苒师兄的苦恼,她已经刺出不知道多少的剑,还有吞吞在她身边一直跟着闹腾。 她们两个本来就一直会相互影响,平时的时候,还是通过意志去克制这种影响,顶多去感受一下对方的情绪而已。可此刻纵酒撒欢,更是相互激发,香茅子感觉气海里那些躁动不断的凝聚成一团,缠绕在一起,变成不在是那么虚的弥漫气海,而是一团影影错错的雾球。 吞吞那边也是把所有的灵力都压在一起。 香茅子和吞吞心意相通,去它个蛋的,扔出去! 两个家伙分别踩在禹步的对应位置,然后一起向上,抛出自己最后的那一击! 香茅子的剑尖仿佛发出了一声绽裂之音,“轰”的一声,一道澎湃而猛烈的剑意,直冲云霄。 吞吞此事也嗷唔一声吼叫,用力一喷。 一团比它自己体积还大得多的黑色雷电,悄无声息的追着那道剑意冲天而起。 使出了这最后一剑的香茅子,终于觉得自己的气海平复下来。此刻香茅子的气海已经变了一番摸样,它不再是空荡荡的虚无荒原。 而是隐隐的,有一个雾团的影子。 这就是九阶抱朴境的征兆,通过这么一番大动静的折腾,香茅子终于到了炼气九阶抱朴境了。 此刻发泄过后,可她再也没力气了,双膝一软,撑着剑单膝跪在地上。 吞吞更直接,它小身子一倒,就趴在香茅子脚边,直接肚皮朝上的躺下了。 幸亏此刻子夜罡风已经吹过,不然她们两个这样子,恐怕要糟糕。 当香茅子那最后一剑冲天而起的时候,吞吞的暗雷也追着冲上了云霄。 这个时候,太玄峰最内围的归元书楼顶层,一个披散着头发的修士忽然张开了眼睛。他似乎感受了什么,侧着头往明鉴书阁的方向瞟了一眼,“这是什么剑意,怎么会有剑修在太玄峰晋级?” 可以这为修士的身份和尊位,自然不会去大惊小怪这种小事,他也只瞥了一眼,就重新闭上眼睛,继续自己打坐修行的状态中去了。 在瑶台峰的迎宾阁前,有好大一片宽阔的水池,别称金鳞池,那里面养了百十来条珍惜的金龙鲤。 就在刚才那池塘忽然如同煮开了一样,无数金色的大鲤鱼翻了花的在水里折腾,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不少往外蹦,都蹦到了水池外面的石子路上。 瑶台峰自然有人轮值,忙把蹦出来的鲤鱼都捡了起来,丢回到水池当中。这些轮值弟子却感应不到什么,只是奇怪,“这些金龙鲤到底怎么了,今晚怎么这么异常?” “可千万别出事,马上就要掌门人寿诞大典了,还等着它们化形撑场面呢!这些祖宗到底怎么了,上次这么折腾,还是魂寰青泷长老的那条龙宠带来的压力,让它们这般不安啊。” 而在落华峰后山的桃花林,有一个青衣人正闲散的躺在一根桃树枝上喝酒。他一只脚踩在桃树枝上,另外一只脚晃来晃去,不断的踢在金角铁鳞蛟的头上。 那金角铁鳞蛟是多凶残的灵兽,可在这人面前却乖得小猫一样,盘成一团,任他踢来踢去,再不敢动一下。 这青衣人本来捏着一个巴掌大的葫芦往嘴巴里送酒,却忽然停了下来。眼神微微转动,看向了太玄峰方向,喃喃自语道,“奇怪哉,这股神识如此荏弱,可剑意倒还有几分火候啊。太玄峰还有这种人才?” 而在此时,还有一个白衣少年刚刚到达剑州边缘,他因为功法修习的缘故,往往都是白天修习打坐,晚上骑驴赶路。 此刻他正坐在一头全身漆黑而四只蹄子雪白的小毛驴上,一面仰头看天,一面喃喃自语,“这么多天,再也没了千星共振。师父这下可失算了,要不我趁早回去算了,省的被人笑话。还狗屁五千年不出世呢,我可不能让人知道,忒丢人了。” 他正念念碎的唠叨着,忽然察觉头顶的星光有变,似乎有什么东西直扑群星而去,又似乎一闪而过。倘若旁人,多半会觉得是自己眼花了。可这白衣少年却仿佛看呆了一样,他不敢置信的说,“这什么情况,白星现世,贼星侵月。这怎么可能?!” ——狐狸有话—— 汪汪汪,没话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77:南香着素 香茅子在太玄峰的明鉴书阁外再次晋级,搞出的声势可不算小,竟然让十多个书阁都启动了高级防御机制。 这事果然又刷了一轮仙灵通闻的紫玉八卦。 “开眼界,剑修晋级就是猛!没想到的你们是这样的剑修。” “望舒峰猛妹又出奇招,撼动十余书阁禁制全开!” “两峰竞奇,再出新招!望舒峰一招鲜折腾太玄峰,小师妹剑指诸阁联阵。” 香茅子在望舒峰上因醉酒晋级引发的一系列声响,不能说不大。可它们引发的范畴,却仅在众位弟子之间。这些所谓的讨论却并未引发长老们的关注。 大部分太玄峰书阁的楼主和长老们,也只不过垂询了一下弟子们,当得知了是望舒峰的一个女执事在太玄峰进阶搞出来的声音,就不再过问了。这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就是低阶弟子们的一些小把戏而已。 在昆仑七十二云浮峰中,峰头与峰头之间总是存在着一些微妙的竞争关系。比如望舒峰和太玄峰,两峰因为道统有所不同,故而弟子们之间总是有些微妙的互踩情怀。 诸多峰头长老们并非不知道弟子们之间的嘲讽和挑衅。相反,他们甚至隐约的鼓励这种竞争,昆仑相信这种良性的争比,更能让门派保持活力。 故而当得知是望舒峰的执事弟子在太玄峰搞事情,绝大部分的长老只是问了一下,可否伤到人。 伤到人,就牵扯到弟子之间的内斗或有中伤同门嫌疑,需要长老们去裁决一下。 等到下面的弟子汇报说并没伤到人,只是大阵被彻底催发,导致灵石损耗。 长老们就不再过问了,这种小事根本轮不到他们操心,直接送灵石账单给望舒峰就好。个别长老还会一脸怀念的想起自己当年是怎么在对家峰头搞事情的,微微流露出一股怅然之色:当年自己搞事情的花样,可比现在的小鬼们要好看多了。 香茅子晋级后,身体里的灵气也让她全部消耗一空。闵苒师兄指点她立刻在原地打坐,直到天明的时候,她才略微恢复了行动力。还借了明鉴书楼的空房间去盥洗了一通,这才恢复了些许精神。 闵苒师兄替她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气海的状况,感受到了香茅子气海的雾团,正式恭喜了她,“从今天开始,你正式进入了炼气九阶抱朴境。可喜可贺,这可是炼气期的最后一阶了。” 香茅子没听懂,“闵苒师兄,炼气不是一共十境吗?第九阶是抱朴,而第十阶是归一。你怎么说我到了最后一阶?” 水合一直守在香茅子身边,一并听了香茅子的问题,也跟着点头。 闵苒这才想起来,他们两个是外门弟子,外门弟子跟内门弟子在很多微小细节上,比如对修行的界限、术法的理解等方面,还是有这很大区别的。 闵苒拍拍额头,“我想起来了,你们外门和外院的弟子,在区分炼气期的时候,都把它分为十阶。其中第九阶是抱朴境,第十阶是归一境,对不对?” 两个小家伙齐齐点头。 闵苒跟他们分说,“我们内门弟子却不这么分,到了九阶抱朴境,就可以冲击筑基了。” 闵苒的这番话,却让香茅子和水合大吃一惊,这是他们以前都没听过的内幕消息。 闵苒解释道,“八阶储海境是在修行的过程里不断锤炼气海,并吸纳大量的灵气进入气海,并把灵气不断压实。” “当灵气压实之后,灵爆气海,引发骤变后,会在气海中形成一个雾境,这就是第九阶抱朴。当雾境不断被灵气填充并压实,在气海中形成一滴真液之时,即为筑基!”闵苒问,“筑基就是在气海中存下一滴真液,这你们都知道吧?” 香茅子和水合连连点头。 炼气乃是引气入体并不断游走大周天,填充身体经络和气海。当气海中凝聚第一滴真液的时候,就是筑基;而当真液不断累积,并将无数真液在丹田气海中凝聚成一颗实丹之时,就是金丹境;而当金丹九转,碎丹成婴,就是元婴境。 这些粗浅的区分,乃是他们引起入体第一天就被师父们传授过的。 闵苒继续说,“那么说回到抱朴境,抱朴境其实已经有了真液的影子,那个雾境,就是真液的边境。它如今看起来虽然模糊而浅淡,可当你不断的去锤炼它,精炼它,终有一日,这个模糊朦胧的虚影,会变成实实在在的一滴真液,金灿灿的悬浮在气海丹田之中。故而抱朴境是真液的起源,乃是重中之重。” 闵苒师兄的这些话,给了香茅子和水合极大的启发。 外院小筑的老师们讲的太过宽泛,只是大概告诉了他们各种修为境界的名字和象征而已。 外门师父们又往往将的太细,他们会过于强调具体修行时候遇到的心魔、关卡还有个人体悟心得,却甚少究其根本。 只有闵苒师兄,看似平淡的描述,却总能从根本上透彻的讲解修为和境界的本源。而这种讲解,则让香茅子和水合站在了更高处去俯视修行,现在的他们甚至有了一种信心——自己绝对会进入筑基期的,而且会很快。 这,难道就是外门和内门真正的教学区别么?! 闵苒说,“那为什么会有归一境呢,归一境其实跟抱朴境的区别并不大,最关键的差别就在于周身七百二十窍。外门的筑基,讲究要把七百二十窍先填满后,在开始冲击真液凝练。故而这个漫长的过程,就叫做归一境。” “而我们内门弟子则认为,只要机缘到来,就先凝练真液。至于周身灵窍是否要逐一填满,反而不是必须的过程。这就是内门和外门的区别,我们认为归一境是可以跳过去的。” “那这两者筑基,有什么不同吗?”香茅子问。 “我认为没什么不同,筑基就是筑基。修行上素有一滴抵万气的说法。就算大圆满十阶又怎么样,那毕竟是炼气,修士没有真液,就没办法开始真正的术法上修行。”闵苒耸耸肩。 “在修行上,有很多人把炼气骨鸣作为修士和凡人的区别,我却不这么看。我一直觉得,炼气期的弟子是介于凡人和修士之间的一个过渡,只有到了筑基之后,才能说是真正的修行。”闵苒的这个说法,简直打压了大陆上的八成的修真者。 【首发】 是的,元炁大陆有八成的修士,一辈子都止步于炼气期,无法筑基。 【舞】 香茅子和水合都不认同闵苒师兄的说法,可他们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若】 闵苒微笑着看着两个小家伙,“你们是不是认为我的说法太傲慢了些?” 【小】 这话两个人更不敢接了,只能眨巴着眼睛看着闵苒师兄。 【说】 闵苒微微摇头,“我的根骨是天夅之体,悟性虽好可修行上却比旁人难上百倍。费了牛劲也不过在筑基中期晃荡,我有什么资格可以傲慢别人?跟那些根骨好的师兄比起来,我就是那个废柴而已。” 【网】 闵苒这般自嘲了一通。然后才说,“我这么说,是因为炼气的弟子主要的修行都在打熬身体,比如打熬经络,填充灵穴什么的。炼气期无法在术法和道韵上有更多的修行。各种真正的五行术法、甚至道本根源的选择,都是要在筑基之后才能定下来。这才是我说的,筑基之后才是真正的修行。” 原来闵苒师兄指的是这方面。 确实,筑基之后,由于体内的灵气运转化为真液,百倍千倍的灵气掌控终于能够轰开了术法的大门。 炼气期的术法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些基础的内容,并非是因为弟子的悟性不够,而是他们的灵气撑不起这些招数。 香茅子和水合渐渐理解了闵苒的角度,原来内门弟子们的目标和格局,一直放在筑基之后,这也难怪他们的进阶和成长速度那么快。 有些人的起点,已经是这世上众多修士的终点了。 香茅子是再一次感受到了修行的残酷。可今天这些话对于水合来说,简直是颠覆性的触动。他还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修行上的差距,可以这么明显。以前水合不能理解陆凡生为什么用尽手段要上云浮峰,成为内门弟子。他甚至觉得,朱璇剑坞的淳庚师父对自己极好,在朱璇剑坞待上一辈子也是不错的。 可今天,水合忽然也想搏一把。 “我也要把筑基,当成自己的起点!”水合忽然握着拳头说,“这些天,我每天都用在用手决催发灵酒,我那一直久久没有触动的境界,最近隐隐有了松动,似乎就要突破了。” 水合现在是六阶照神境,可他是在太玄峰,每天被众多书阁的师兄指点,对于符道本源的理解可以说是一日千里。通过这种学习和感悟,他的境界要突破七阶通灵境,却是绝佳契机。 闵苒点头,“七阶通灵主要跟万物沟通感应灵气,你现在尝试酿酒,需要不断的去感受每个坛子里的灵气变化,却是再好不过。我想过不了多久,你这两关都会有所突破的。” 水合自己也知道机会难得,立刻决定开始加倍练习,绝对不能错过这个良机,立刻催促道:“我们现在就重新修改丹方,然后下午我就可以开始重新酿制灵酒了,快,快!” 看着水合干劲十足,香茅子和闵苒也愿意帮他。 这次尝试出来有七种配方是比较突出,但依然有些不足和偏差。比如灵力充沛的却过于爆裂,灵气均衡的却容纳不足等。 在闵苒的指点下,香茅子在此基础上,又调整了配方,有的替换了一些类似的材料,还有的是改变材料的配比。这样他们最终把每一种灵酒都做了五种不同的比例调配变化。 然后,第二批验方灵酒下午就可以开始准备酿制了。 他们几个商量完配方和比例的调整,已经差不多中午时分,香茅子因为刚刚进阶成功,就打算回赤焰剑坞一趟,也让师父和师兄们高兴一下。 闵苒提醒香茅子,晚上将会继续开始符文构阵图集的推敲和完善。香茅子脆生生的回答,晚上一定回来。 然后她就骑着胖胖鸡,踢踏踢踏的回赤焰剑坞报喜去了。 泾渭剑郡,南山剑坞。 当南香子醒来后,白芊芊的魂灯已经熄灭两天。 南香子听闻这个消息,整个人如遭雷殛。 她险些就又要痛哭的晕厥过去。很多人都来安慰劝解她,让她不要太过伤心,毕竟她的身体才刚刚将养好些,不能这般哀恸。 南香子似乎把这些话都听到了心里,她擦干眼泪后,没有再哭,而是进入了疯狂的修行中。 从一个极端走了到另外一个极端,难免让人同样挂心。 不少她的朋友都纷纷劝她,修行是个日积月累的功夫,没有必要这么拼命。 可这次,南香子没有听从小姐妹们的劝告,她这样回应大家,“芊芊姐本来就特别期待我能练好这套雷符手印,而她最后始终前,也是在教授我这套手印布阵。我一定要练好它,再用它去给芊芊姐报仇!” 大家这才明白,南香子坚持的根源是什么。 白家的其他修士虽然囿于哀痛没有说什么,可大家在白芊芊失踪后 ,对南香子的表现都看在眼中。 白家的修士们对南香子的防范和排斥,无形中已经少了很多。 不知是否这种用心感动了天地,这次南香子联系雷符布阵的速度,竟然快了很多。虽然她的手法还是有些不太精准的地方,不过这次雷系灵力的转化和吸纳,却比以前要好上很多。 每天南香子都苦练到半夜。 白家修士偶尔路过,都会驻足看上一会。 从南香子知道白芊芊魂灯熄灭之后,她坚持要穿全素,而且发誓要将来为白芊芊报仇之后,才会换下这身素服。 白芊芊一直喜穿白衣,虽然她的衣服上有一圈淡蓝色的花边,可也接近全素。 南香子每天在练功场练习雷符布阵,她们两个身材本来就接近,如今南香子又穿了白衣素服,练习的是雷符布阵。 很多白家的修士恍惚中,仿佛总能看见自家大小姐在勤连阵法。 然而擦干眼泪,却发现不是那个念念不忘的人。 这种感觉,仿佛一次又一次的撕开他们的胸口上的创伤。 但也正因为这种移情,越来越多的白家修士,对南香子态度,有所转化和接纳。 他们对南香子不再是以往那种冷冰冰的客套,反而是一种亲切的呵护。他们会提醒她早点休息,也会在她询问阵法的时候,认真的讲解其中的关窍。南香子乖巧的点头并感谢了。 全体白家修士都在期待着大长老的到来。自从魂灯熄灭那一刻,白家的大长老就立刻动身,亲自赶往昆仑。 芊芊出事了,这让白家诸人绝望难过,心中的恨意无法排遣。倘若大长老把本命灵符带来,而这位南香子倘若真的能激活灵符,那么白家,总算是又能找回一个本家女儿了。 这对于痛苦难抑的白家修士来说,不啻于一剂安慰的灵药。 白家大长老要从洛洲赶往剑州,哪怕日夜兼程,路上行程还需几日。 这天,南香子练完了雷符布阵,并没有回房间休息,而是来到了南山剑坞入门处的花亭,背对着门口,看着花亭下面的水池。 明辉匆匆赶回到南山剑坞,一进门,就看到这样一个白衣长发的背影,他所有的焦躁和愤怒瞬间就凝结了。 “芊芊?”他迟疑的呼唤着。 ——狐狸有话—— 汪汪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78 首发舞若小说网 明辉早就知道了白芊芊失踪的消息,甚至他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白芊芊魂灯熄灭的消息。 然而当他看到月夜池塘边,那抹纤细窈窕的背影之时,他依然忍不住叫了一声,“芊芊?” 这一刻,明辉是多么希望他的美梦能够成真,期待着白芊芊会活泼的回头,然后顽皮的笑着说:怎么样,吓了你们一跳吧?哈哈…… 可泪眼婆娑中,他只看到一个“陌生”的少女转过身来,眉眼中挂满了担忧的神色,“明辉师兄,你还好么?” 明辉想了半天,又用力甩了甩头,这才迟疑的说,“你,你是南香子?” 南香子点点头,“嗯。” 明辉恍惚了片刻,他不理解的反问,“你怎么打扮成这样了?” 南香子和白芊芊的样子其实不像,白芊芊是鹅蛋脸,南香子的脸更偏圆润一点。白芊芊平时总把头发披下来,在头顶梳着一个青云髻。而南香子则在头上编了很多辫子,做出很漂亮精致的造型。 可今天,南香子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裳,又把头发放了下来,还梳了最简单常见的青云髻。从背影看,竟然跟白芊芊有了几分相似。她转过身来,换了这种打扮,人也仿佛一下子大了两岁似的。 第一眼看上去,明辉甚至没有认出南香子。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南香子,那个刁蛮任性的小姑娘。明辉看着南香子,眼泪强行在眼中忍住,“你这样的打扮,差点让我认错人。” 南香子一直忧心单又沉默的看着明辉,听明辉这样说,才轻轻的摇头,“明辉哥哥,你知道香香姐最后一天,是在教我雷符布阵吧?” 大家为了寻找白芊芊,这件事不知道核实过多少次了,明辉本人都曾经来三番五次的问过南香子。 南香子继续说,“这是芊芊姐最后教我的东西,我发誓一定要练好。如今,我终于练好了,可她……” 南香子的语音哽咽,她停顿了片刻,才低声说道,“从芊芊姐失踪开始,我就不再是自己了。我要把芊芊姐的心愿,一个个的实现。” 此刻,月上东山,照的月夜下的荷塘,仿佛笼了一层薄薄的银纱一般。 而少女特有的暗哑嗓音,这样平淡缓和的语气说出来,反而比以往南香子那种铿锵有力的声音,更多了三分坚持的味道。 明辉沉默良久,才说,“你有心了。” 两个人在荷花池畔对立站了很久。 南香子忽然问,“明辉哥哥,芊芊姐失踪那几天,你怎么不在?” 这句话,仿佛一柄烧伤了的利刃,插在明辉的心上。 是啊,他怎么不在呢?! 无数次,无数次明辉都后悔了。他不应该收到梁昭的通闻灵鹤,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跟他汇合。结果这家伙却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根本联系不上。明辉在约定的地点等了好久,也没见到梁昭,只能返身回来。 害他白折腾了一趟不要紧。可偏偏,白芊芊就是这两天出事的。 明辉无数次的埋怨自己,倘若那两天他不出去,那是不是白芊芊就会躲过这一劫呢?! 他想过各种可能,每一种都让她痛彻心扉。 无声无息的,明辉对着荷花池默默凝视,可他双目之中的眼泪,却慢慢的流淌下来。 修仙之后,修士们就很少流泪了。 一朝骨鸣踏上修真之境,修士们的灵台清明,就算是五感偶有触碰,却也不会过于哀恸到难以自制的地步。他们更常见的方法,是释放一道追思灵符放到九霄云上。 明辉这样对着荷花池流泪,可以说是伤心到极处,情绪难以自控的表现了。 南香子默默的走到他身后,低声的问了一句,“明辉哥哥,你是不是很喜欢芊芊姐?” 这个问题,明辉没有回答他。 他甚至没有转身,也失礼的没有道别,直接转身离开了荷花池,只留给南香子一个落魄憔悴的背影。 南香子依然站在了荷花池旁边,目送明辉离去。 她的背脊挺得笔直,这样的站姿到把她跟以前相比,拔高了一大截,乍眼看上去倒仿佛她忽然长大了几岁似的。 南香子的双手倒握在身后,用力攥紧,“从今天开始,我已经不再是南山家那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了,明辉哥哥。” 然而南山剑坞,从来就不是一个和气温暖的地方。 南香子这种忽然改头换面的变化,还是家族内部引起了很多争议的。她的言辞行动也好,术法悟性也罢,甚至心性身高都和以往有了极大不同,这对于白家修士还有一些跟南山交好的精英子弟来说,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大家都觉得,南香子可能是因为哀恸至亲的逝去,所以这才在心境上有了较大的波折变化,故而迅速的成长起来。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南香子的变化喜闻乐见的。 比如说,南明瑾和南明瑜,两位南山剑坞的嫡系姐妹。这两位乃是南山剑坞嫡系一脉的佼佼者。她们两个是双生姊妹,根骨出生就是赤华荣佳体,乃是顶级的器修根骨。 所以南明瑾和南明瑜从小就得到了家族最好的资源,而她们也没有辜负家族的期待。 从七岁骨鸣开始,不到五十年的时间里,已经冲到了八阶储海境。被南尊礼称为南山双姝,并放话全族,等这两位天才的南山双姝筑基之后,要亲自去求了万修圣君,引她们去望舒峰重点培养! 由此可见,南山剑坞对南明瑾和南明瑜的重视程度。 开始,南山剑坞推出了南香子并说她是白家遗孤的时候,南明瑾和南明瑜把南香子当成一个小丑。 外面的人不知道南香子的底细,她们两个可是一清二楚。那丫头,整天拈轻怕重,根骨一般又悟性奇差。全靠嘴甜会拍马屁,只有南十五那个傻子会罩着她,才能让她在南山剑坞打混下去。 南明瑾和南明瑜两姊妹向来看不上南香子,觉得她人蠢且毒。南明瑜更是送了南香子八个大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故而当家族推了南香子出去时候,南明瑜还偷偷跟姐姐说,“挑谁去不好,非要挑南香子,我看尊主这次要遭了。” 南明瑾性格沉稳,还叮嘱妹妹,“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少说话,勤练功。” 两姐妹等着看南香子的笑话。 果然,南香子的浅薄和浮躁,很快就让白家的修士觉得不太对,他们又奇怪于血脉法器的显像,又鄙夷南香子的为人。 南香子总是不自知的送上门去让人轻视,简直要看瞎南明瑾的眼珠子了。 然而一切,都在南香子昏厥之后,大变了样子。 别人都觉得南香子这是以为心疼白芊芊心境大变,而知耻后勇,奋发图强。 可这不能说服南明瑜,她一万个不同意。南明瑜偷偷的跟南明瑾说,“这都是糊弄傻子呢吧。因为伤心过度昏厥七天后,醒来了就机缘大爆,练什么成成什么,还升级进阶了。姐,你信么?” 南明瑜不等南明瑾回答,“谁爱信谁信,反正我不信。大家都是修士,从我们第一天骨鸣就知道,别的都能撒谎作假,只有这修为,是来不得半点侥幸的。你根骨好,就升级快;你人勤奋,就灵气升。” 然后南明瑜伸手往后一指,“就那丫头,平时懒得恨不得整天躺床上不起来。咱们姐妹从七岁开始,哪天不是五更天就起来练功储气打拳压腿。她呢?连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都是抬举,一年她能来个三十次吗?” 此时二人都在家族的练功广场上,晨曦初露,时辰尚早。周围除了她们两个再无旁人了。 南明瑾用力往后压开自己腿上的经络韧带,“那你说她是怎么了,她这几日的雷符布阵的盛威,你也是看到的。” 南明瑜帮着姐姐下腰,然后嘀咕,“那谁知道啊。不过我怀疑还是宗主给她什么好东西,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就是什么天大的好机缘。” 南明瑾一遍练功一面细细思考,“那能是什么呢?就算是仙丹,也没听过能这么快的啊。我觉得南香好像真的聪明了,那天我看到一个叫做齐雪的师姐给南香说了一招剑法。要从前,她绝对学不会,可那时候齐雪只讲了一遍,她就学会了。” 听到这个,南明瑜更是生气。她不是小姑娘了,知道家族的资源有限,肯定要有个先后。可论资质,比修为,看血脉,凭背景,怎么也轮不到南香子那个小杂种啊?! 南明瑜跟她姐嘀咕道,“以前就有人说过,说南香是尊主跟凡人女子生的私生女。我还不相信呢,现在想来,那必然是真的。不然……” 南明瑾忽然用力掐了一下南明瑜。 晨曦之中,南香子一身素服长发的,来到了这片家族的练武场。 这个时间还早,练武场上也只有她们三个人而已。一看到南香子来了,南明瑾立刻打住了南明瑜的嘀咕。 南明瑾暗中揣摩了一下,估计南明瑜刚刚说话的声音也不大,估计南香子不会听到的。 一时间,场地上的气氛就有些清冷起来。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个占据一边开始做基础拳法的动作。 当基础拳法练习完毕,大家就要开始各自选修的功法进行锤炼了。 南香子忽然往南明姊妹这边走来。 南明两姐妹就停下手,看着她。 南香子冷冷的说,“我要练习雷符布阵,你们让开。” 南明瑾深呼吸一下,没有说话。 南明瑜素来口齿伶俐,外加她刚刚还憋了一肚子气,张口就来,“凭什么,这里这么大的地方,还不够你打滚的?” 南山剑坞的练武场非常大,长宽五十丈都有余。南香子布阵雷符虽然需要场地,但也用不了这么多。 她的找茬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刚才的话,她一定听到了。”这是南明瑾的第一个想法。她快速的在脑海中寻找一些缓和的话语,想体面的解释一下南明瑜的说辞。 可她没想到的是,南香子出手了。 南香子见南明瑜回嘴,立刻伸手,一把就扯住了南明瑜的发髻,狠狠的向下一拉。 南明瑜一声惨叫,就被她揪住后脑,整个人倒仰在地上,而南香子另外一只脚已经同时踹向南明瑜的身体。 慌乱之中,南明瑜开始的时候还想双手护头,但很快的她就顾不上头发了,她开始尖叫着用手抵挡着南香子的踢踹。 然而南香的踢踹越来越快,连环不停。她穿着双白色鳞甲兽皮的小靴子,那靴头都是硬硬的带尖鳞甲,每一脚踹过去,就仿佛一把铁锤砸在身上一样。 南明瑾连忙冲上来,“你干什么,哎呀!”她尖叫一声,一道紫电雷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她身前暴起,贴着她的头发,擦着她的脸颊。南明瑾甚至闻到了紫电雷光烧焦了头发的特有臭味。 南香子在刚刚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动声色的把雷符布下了。 南明瑾往旁边侧绕一步。 “啪嚓”一声,她身前又有一道爆裂雷符骤然响起。 “你站住,如果你再往前走,下次我可不会这么客气了。”南香子威胁着,可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脚下依然不停不满的揣着南明瑜。 这个时候,南明瑜疼得已经快喊不出来了。 南明瑾连忙求情,“南香妹妹高台贵手,大家都是南山子弟,看在同源同宗的份上,请南香妹妹放过舍妹吧。” 南香子停下了脚,可依然扯着南明瑜的头发冷笑,“同宗同源?我是野种私生子,怎么跟你们这些正宗嫡系的大小姐比?” 南明瑾狠狠闭了闭眼睛,她果然是听到了。 “刚刚都是我们姐妹不对,南香妹妹你高抬贵手,以后我们姊妹也不敢再背后说你闲话。南香妹妹,我们错了。” 南香子冷冷的看着南明瑾,又拎着南明瑜的头发,“听到你姐姐的话了?以后,你还敢不敢再背后再乱放屁?” 南明瑜嚎哭着讨饶,“不,我不敢了。我知错了。” 南香子冷冷的在南明瑜耳边说,“早这样不就结了?下次我让你滚,你最好滚的快点。” 说着左手做了收势,右手把南明瑜扔垃圾一样的抛下了。 南明瑾尝试了走了几步,见雷符真的没有被激活,这才飞快的扛起妹妹,转身就走了。 看着南明姐妹仓惶狼狈的背影,南香子深深的呼吸了一下。 迎着朝阳,她嘴角挂着一个甜美的微笑。 这种感觉,真不赖啊。 跟南山剑坞的气氛不一样,香茅子一回到赤焰剑坞,又引来了巴成志大呼小叫的声音。 “天啊,天啊,小师妹你在太玄峰不是摸到什么仙丹吃了吧,你都炼气九阶了!!!!!”巴成志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惨叫。 慕乐生和匡凡都是恭喜了小师妹。 兼诸真君检查了一下香茅子的内息经络,发现它们都没有问题,也正式的恭喜了她。 如今,香茅子可是整个赤焰剑坞除了兼诸真君,修为最高的人了。 兼诸真君频繁点头,“好啊,好啊。其实下面剑坞的弟子在峰头上挂名修行的不少呢,可这才去了两个月不到,就能突破境界进阶成功的,真是寥寥无几。” 听到这话,巴成志涎着脸凑过来,“师父,那是你不疼徒弟,你要把我也送到四个主峰去,不用多,就一年,我老巴也能升级啊。” 兼诸真君笑着摇头还没说话。 匡凡说了一句,“二师兄,你在剑坞根本就不练功。”那意思,你去了天峰也是白去。 巴成志挥手,“你少,少废话,那不是咱们剑坞灵脉干涸么。我要在天峰,那我整天全用来打坐练功,肯定练觉都不睡了。就跟小师妹一样!对吧,辛师妹?” 香茅子看着巴成志耍宝,可她不会撒谎聊天,只能干巴巴的说,“二师兄,我在太玄峰白天要跑腿打杂,晚上要帮忙打工还债,也不能整天都用来打坐练功的。” 众人都发出了善意的哄笑,弄得老巴脸又红深了一层。 不过香茅子还努力安慰巴成志,“二师兄,水合最近在太玄峰帮忙炼制灵酒,他的进步可不小。他自己感觉境界已经松动了,估计也就这两天,就能进阶到七阶通灵境界。” 巴成志一听就不干了,“水合那小子着什么急,他才多打点岁数啊,就这么着急进阶干嘛。” 巴成志这是真的有些着急了,本来在赤焰剑坞他就垫底,不过师兄弟三个没所谓,匡凡是个练功狂,每天疯子一样的打坐练功。巴成志觉得自己不能跟他比。 至于小师妹么,那是个小怪物。别说修士,连怪兽都跟她比不了。这丫头升级进阶跟别人吃斋饭差不多。 她不是人,是怪兽! 所以老巴虽然在赤焰剑坞垫底,内心却并不太着急。不是我不用功,是同门太变态啊。 可水合这臭小子,蔫了吧唧,一肚子坏水的摸样。竟然也偷偷摸摸的要跨过六阶,往七阶最后的炼气阶段冲刺了。 这刺激太大了,巴成志真的忍不住了。 从这天开始,巴师兄每日也早晚都打坐练功,炼器打铠也不再偷懒,这倒是香茅子没想到的意外之喜呢。 ——狐狸有话—— 汪汪汪,没话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79:不同的明天 这次回去赤焰剑坞,香茅子被师父和师兄们再次狠狠的夸奖了一番。这种鼓励虽然并不能更直接转化成灵气,可那种让心里特别温暖踏实的感受,却仿佛在气海中直接塞了上百枚极品灵石那样。 如今香茅子可是充满干劲。 兼诸真君见香茅子已经到了九阶,就表示他会着手去购买筑基丹,为香茅子下一步筑基做些准备。 筑基丹,就在修士突破筑基时候的极品灵丹。它能够在瞬间填充气海,大量灌注灵力以达到引爆灵力气旋,进而让修士进阶的目的。 其实筑基丹并不是一种灵丹,它更像是一种品类灵丹的合集称呼。因为筑基丹的配方其实有很多不同的种类,炼制方法也各不相同。就普遍意义上来说,但凡用来突破境界,引爆灵力气旋的极品灵药,统统都被称为筑基丹。 筑基丹在昆仑里面并不算上特别珍稀的灵丹,即便它里面需要很多极品的天地宝材等材料,昆仑每年内部出产的数量基本能够保障弟子们晋级。反观外面一些中小门派,甚至散修则不同,有的人穷极一生都凑不齐筑基丹的材料,对他们来说筑基丹真是稀世珍宝,一丹难求。 也正是因为筑基丹这么珍稀,所以昆仑内部需要用很多积分,或者等价的符阵、极品法器之类的好物来进行交换。 兼诸真君的打算是重新炼制一套完整的高阶纱衣铠,并防御阵盘,来交换筑基丹。锻造这个级别法器的材料,就算以兼诸真君的身家来说,也不是什么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也需要准备一些时日。 巴师兄听到师父要给香茅子去置换筑基丹了,把他馋得嗷嗷大叫,恨不得那筑基丹就给他的才好。可巴成志自己也清楚,他如今才炼气六阶,按照往日的晋级速度,他大概要三、四十年后才可能晋级的炼气九阶。 故而他大喊大叫的让师傅不要偏心,一定要给他们师兄弟每个人都准备筑基丹才算公平。 兼诸真君被这惫赖徒弟缠得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赤焰剑坞的弟子但凡到了九阶后,他也都会为他们准备的。 几个徒弟大喜,齐声高呼师父万岁! 兼诸真君心惊肉跳的说,“幸亏只收了你们几个,这要是再多收两个徒弟,师父也只能出去躲债了。”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香茅子尤其高兴,她也希望几个师兄能尽早筑基,这样赤焰剑坞的实力就更大了。 大家说说笑笑的聊了一个下午。 陆凡生终于赶在香茅子回太玄峰之前,过来见了她一面。 小胖最近忙着在选址开店铺,到处考核坊市里的铺位的情况,忙得脚不沾地,连圆脸都有些拉长了。 香茅子跟小胖说了这次试酒的情况,并告诉他目前更改配方,预计七天后还会有三十五坛试酒出来。 “上次开坛试酒你就不在,多可惜啊。这次你要不要来看看?”香茅子问他。 陆凡生纠结的衡量了一下,为难的摇摇头,“恐怕还是不行,最近实在太忙了。” “选个铺子要那么麻烦吗,我看别人都挺容易就租赁好呀?”香茅子吃惊的问。 说起这个,陆凡生可滔滔不绝了,“这要是论酿酒和造酒,我肯定不是不如你们。但要说论卖酒,十个你跟水合捏起来,也不如我呀。这坊市选址,可是关键呢!” “有什么不一样吗,是租金价格不同吗?”这是香茅子唯一能想到的差别。 小胖伸出手,连连摇头,“唉唉,就说你们不懂吧。你比如说毗琴坊市,你去过没有?” 香茅子摇头,她平素不喜欢乱逛,其实去过的地方很少。不过香茅子也听巴师兄说过,有些修士就喜欢逛坊市,在里面寻找差价和捡一些别人不认识的好物,赚取灵石。反正巴师兄逛过的坊市就比她多。 陆凡生给香茅子灌输他的生意经,“拿毗琴坊市来说,经过我考察之后,发现它周围都是卖女修法器还有落衫锦衣的店铺,而且来往的修士都是女修为主,你觉得那里能适合开我们的店么?” 香茅子想了想,却没发现有什么不适合的。她反问,“难道凡生师弟是觉得女修们不喝灵酒吗?”她自己品尝完灵酒之后,就觉得很不错,灵酒能够快速的在体内催动灵力运转,带来的灵气活跃的感受,其实挺能帮助修行的,至少香茅子自己不太排斥灵酒。 陆凡生伸出手指摇了摇,“也不是说女修们不喝,不过她们对灵酒的需求肯定没有男修高啊。另外也要分灵酒的口味、性能、颜色什么的,还有装它的罐子以包装什么的。就连店铺的装潢什么的也不一样呢,要搭配考虑的东西可是很多的。” 香茅子听见有这么多东西需要考虑,大吃一惊。她以为所谓的卖灵酒,就是在铺子前面放一张桌子摆酒,把酒坛子放在后面的架子上就可以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区别。 小胖看着香茅子吃惊的表情,得意洋洋的说,“那当然了,我们的逆旅将来可是要按照不同的色彩,口味,功效,配合不同的罐子和容器,那么最后,选择的坊市,还有店铺的布局都是不一样的。我现在就是要多考核一些坊市,这样才能做到心中有数咧!” 香茅子立刻比出双手的大拇指,“凡生你可真是天生做生意的好手啊。” 陆凡生仰着胖脸故作谦虚的说,“也不过是比别人多想一点而已,算不得什么。” 跟陆凡生商定完,香茅子觉得自己离数灵石数到手抽筋的愿望,又近了一部。不过天色不早了,她跟师父和师兄告辞,又骑着胖胖鸡回太玄峰去了。 到了晚上,香茅子最后跟闵苒师兄测试了几种材料和灵植的符文,和已绘制完成的符文图谱对照了一下,去验证图谱的精准程度。 闵苒盯着图谱仔仔细细的浏览,沉吟了良久才说,“图谱绘制的任务,就暂时做到这里吧。” 香茅子大吃一惊,“是哪里做错了吗?” 闵苒笑着说,“当然不是,我觉得这个图谱目前做到这里,已经可以拿去给我师父看一下了。”闵苒顿了顿,“如果师父也觉得没有问题,那么可能它就要作为礼物,在寿诞大典上献给掌门了。” 香茅子欣喜极了,这一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在做各种记录并不断跟闵苒探讨琢磨它,可以说香茅子的用心和付出,并不比闵苒少。此刻听说它基本完成,这种喜悦,竟然也跟昨天晋级那种感觉差不多。心里特别充实。 闵苒用手指轻轻抚摸着这个图集,“辛师妹,这里我要写名字了,你真的不要把名字写在上面吗?” 香茅子摇摇头,“不用了。如果师兄以后还需要我跟你一起测试,尽管叫我。我很喜欢做这个。” 闵苒笑了一下,“为什么喜欢?” 香茅子想了想,“因为它总是充满了意外,但一旦做完出了符文,又觉得其实就应该是那样的。嗯,闵苒师兄,我觉得这个符文构阵图集是混沌而有序的。” 闵苒听了这句话,忽然之间,内心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狠狠的震动着:混沌而有序。 这句话闵苒不是第一次听到,他师父商参仙君也说过类似的话:天道无序,有虚取法。 闵苒为香茅子的聪敏而震惊。这些天,有太多次这样的时候,然而这位小师妹的潜力却依然深不可测。 “辛夷师妹,你如今已经到了抱朴境,有没有想过以后要以什么为道基?”闵苒问。 筑基之后,就要决定道基根本,开始淬炼本心并向金丹大成进发。现在就开始着手考虑修行的本源,并不算太早。 香茅子乐呵呵的说,“今天师父也问了我这个呢,我告诉他自己还是想修剑!” 闵苒原本觉得香茅子应该修道。 可昨天看了她那惊艳惊鸿的剑意,闵苒忽然不确定了。也许,小师妹作为一个剑修,也会大有出息吧。 毕竟,昆仑以剑为基啊。 可惜,太可惜了。闵苒长叹一声,慢慢的卷起了桌面上的符文构阵图集,不再劝了。 闵苒一面慢慢卷着卷轴,一面跟香茅子说,“符文构阵图集的任务做完了,从明晚开始,我就可以教你如何拔除邪气了。” 香茅子听了大喜! 这些天她一直比较挂心明鋆真人体内的邪气,可闵苒师兄一直跟她保证,邪气是个慢慢侵染的过程,只有这么短的时间,是不会有问题的。可香茅子还是很担心。 今天闵苒师兄主动说要开始教她,香茅子开心期待的等着明天到来。 对明天的期待,每个人都不一样。比如说南明瑾和南明瑜的期待,大概就是狠狠揍南香子一顿出气吧。 当被南香子从练功场羞辱一番之后,南明瑾扶着南明瑜回到了自己的庭院之中。 关上院门,打开了禁制。 南明瑜终于放声大哭起来,“我势必不与这贱人善罢甘休,我要她去死!!!!” 作为南山剑坞的双姝娇女,南明瑜从小都是被大家宠到大的,何尝受过这种委屈。 南明瑾也羞愤异常,不过她依然能按捺住自己的焦躁,先给南明瑜检查伤势,给她服用了一些灵药,并凝聚了灵水球给南明瑜梳洗了一番,这才开始琢磨这件事。 南明瑾抓着南明瑜的手说,“小妹,你别急。如果单是一个南香子,别看她现在这么嚣张,就算再有十个让她死得好看也容易。不过现在这事,却有蹊跷。” “什么蹊跷?” “南香子算什么?这事最后还是看宗主的。现在是宗主要抬举她,如果我们明着跟她作对,那不是在跟南香子过不去,那是在跟宗主打擂台。” 南明瑜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我就是不明白,族里那么多姐妹,谁不比南香子强,怎么宗族就这么青眼她?” 南明瑾想这个问题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她把自己的推测告诉妹妹,“因为白家,符王白家。这些天我也多少问过白家的事情,她们家三百年前不是丢了一个天命圣女么。” 南明瑜撇撇嘴,“那跟南香子有什么关系?” 南明瑾沉吟道,“我猜,这位天命圣女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不然白家和魂寰不会现在还挂这悬红在找她。” “然后呢?” “这位天命圣女的某些被他们看重的东西,多半是可以传给后人的。所以找不到天命圣女,那么找到她的后代也可以。” 南明瑜恍然大悟,“所以宗主就让南香子去,她,她是白家那位天命圣女的后裔?!就她?呸!” 南明瑾说,“我不知道南香子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显然,宗主是这么认为的,白家也差不多认可了南香子。那么无论白家要在南香子身上取得什么东西,都要先报答南山剑坞。这对宗主来说,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所以我们现在不能跟南香子冲突,不看白家,也要看在宗主的份上。” 南明瑜恨恨不已,“姐,你说南香子真的是白家那位圣女的后裔吗?” 这些天,南明瑾一直在仔细的思考着这个问题,她甚至仔细回忆了很久,可依然找不到答案。 南明瑾摇摇头,“南香子因为身份畸零,在南山剑坞地位尴尬,她唯恐被我们嘲笑,所以从来不提此事。现在要想对质,却无从下手。假若十五弟还在,他跟南香子最好,倒是能套出不少消息出来。” 南明瑜听了这话,更觉生气,“十五弟已经不在了,现在就只能眼瞅着这小贱人嚣张跋扈?!哎呦。” “小妹你怎么了?” “姐,我气得肝疼。”南明瑜捂着腹部,那里刚刚被南香子用力踹过。 南明瑾提议,“要不,我们去问问大哥。” “大哥伤好了吗?” “早好了,只不过家里如今乌烟瘴气,大哥想先观望一下,故而一直借养伤低调的围观。” “那我们去看看大哥吧,大哥的主意总比别人多。”南明瑜显然对自家大哥极为信赖推崇。 两姐妹又简单收拾了一下,才手拉手的去看自家大哥。 她们的大哥也南山剑坞的核心子弟,距离她们两个的院子,只隔着一个小花厅。 南明姊妹走进梅塘华芳,一个身着玄色衣衫的修士,正在慢慢的擦剑。 “大哥!”南明瑜先叫了一声,没有如往常一样扑过去。 那修士笑着回头,脸色去忽然变了,“小瑜,你怎么了?” 南明瑜本来被南明瑾劝好了些,可此刻见到大哥,不怎地,忽然觉得委屈上涌,眼泪刷的就掉下来了,“大哥,我,我被人欺负的好惨。呜呜。” 她捂着脸哭得伤心,那修士就看向南明瑾。 南明瑾一五一十的把早上发生的事情,还有后来她们两个在自己庭院的推测都说了。 男修士听完了怒极反笑,“这南香子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原道灵境里的事情我还没跟她算,可她竟然来找我妹妹的麻烦!她算什么东西,也配!” 那修士笑得表情都有些狰狞了,眼中充满了恨意。 这位不是别人,正是在原道灵境被香茅子重创出局的南铭兴。 ——狐狸有话—— 南铭兴,南明瑾,南明瑜是兄妹来着呢。大家还记得他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80:又见金莲 闵苒带着符文构阵图集,来到了归元书阁去见师父商参仙君。 归元书阁的禁制对闵苒是开放的,他直接就走了进去。 闵苒本来以为师父一定又在后院清修,可不想刚刚走进去,就看见书阁前院的四角本生亭里坐在两个人,似乎正在闲聊。 亭子里的两个修士对坐在矮塌两侧。身穿绛色衣衫的修士,盘膝端坐,正举着一盏灵茶慢慢品鉴。 而他对面的那个青衣修士,姿势惫赖的侧躺在矮塌另外一边,倚着一个圆滚滚的龙皮鼓,左腿屈膝支地,右腿搭在左腿上面,右脚尖还翘着摇晃着。 那青衣修士没有喝茶,捏着一只巴掌大的小葫芦,正在往嘴巴里送酒。本来应该显得粗鲁的动作,却因为他俊雅的容貌,竟然显得别样疏狂潇洒起来。 闵苒认出这两位修士,自然不敢上前,静悄悄站在门口。 那位喝茶的绛色衣衫的修士,是自己的师父商参仙君,而那位青衣修士则是落华峰的峰主谢辞君。 刚刚他进门的时候,还听见谢圣君在调侃自家师父,“你们这些整天琢磨符文天道的人,肚子里的弯弯绕就太多,想得也太多。所以你们进阶慢啊。” 这话听起来有些耳熟,好像正是平时望舒峰对太玄峰的喊话。 闵苒在门口低调的揉揉鼻子,这两位碰到一起就要拌嘴,他都习惯了。 商参仙君打闵苒一进门神识就探到了,他不想在自家徒儿面前跟某个无聊的家伙做无谓之争。故而对徒弟招手,“闵苒,过来。” 听到师父叫自己,闵苒才走过去,毕恭毕敬给师父行大礼,然后又对谢辞君行礼问安。 谢圣君不耐烦的挥手,“行了,甭拘礼。小闵苒啊,你都让你师父给调教成个书呆子了。” 闵苒低头不敢接话。 商参仙君看着闵苒,和声说道,“宥之又进了一境?看你最近一直在忙,都没过来。”宥之是闵苒的字。 闵苒这次是直接走来的,每次进境后,他就能脱离拐杖自由一段时间,等到经络慢慢堵塞之后,再开始重新撑着拐杖。天夅之体,就是一个修为进境和经络堵塞之间的竞赛。 【首发】闵苒点头,“因为有了一些顿悟突破,侥幸进境了。” 【舞】 商参仙君此刻心情大好,“什么顿悟这么大机缘,说出来让为师高兴高兴。” 【若】 闵苒就把符文构阵图集拿出来,双手擎着递给商参仙君。 【小】 商参仙君浅笑着接过来,“怎么今天你这么严肃,我都觉得……”他一面说,一面徐徐展开卷轴,然后语音戛然而止。 【说】 商参仙君一眼就看出这幅卷轴的价值。 【网】 他凝神慢慢的解读这幅卷轴,表情越来越认真。 谢辞君见商参仙君的样子,也忍不住撑起身体,探头出去看了一眼。然后谢圣君十分轻佻的吹了个口哨,“呦,闵小苒野心可不小,你这是打算逆推天道?” 听到谢圣君这么问自己,闵苒连忙摇头,“弟子是觉得,这样罗列符文似乎能更清楚的看出它们之间的关联,有助于我们顿悟符道。” 商参仙君还没有说话。 谢圣君笑着耸肩,举起小葫芦又喝了一口酒,“小子没说实话,你这张图直接构建的符文本源。大道三千,尽在一图,如果验证后没有问题,那你这张图,应该算得上昆仑的道门一宝。” 商参仙君却比谢峰主要严谨多了,“这上面的符文,都是你真正测过的么?” 闵苒认真的说,“每一个我都是测过三种以上的灵植和灵物的。整张图我反复测过,不会有问题。” 商参仙君知道自己这个弟子,最是严谨的性格,他点点头,“宥之,你这图,直指大道本源,可谓破障见源,难得啊。” 闵苒被师父认可,脸色忍不住露出激动潮红之色,这么多天,他每晚都坚持完善这张阵图,就是为了师父这句话。 他偷偷呼吸了几下,略微平息了自己内心的激动,“师父,我想把这张图作为寿礼,在大典上呈现给掌门人。” 商参仙君想了想,“现在距离掌门人寿诞还有一段时间,我另外安排人手测一下这张阵图,倘若无误,就作为咱们太玄峰的首礼呈给掌门吧。”他顿了顿又说,“这却不是为师不信你,只是寿诞大典非同寻常,天下宗门贵客皆临,还是要谨慎些才好。” 商参仙君最后的话,是怕自己徒弟有所误解,特意解释了两句。 闵苒自然知晓自己师父的性格,要不然他也不能紧赶慢赶,特意把这段时间给留出来。就是为了让师父也帮他查缺补漏的。 “还请师父多费心,万一徒儿有什么错漏之处,传到外面去,那就是给昆仑丢人了。” 商参仙君浅笑,“那却不会,你的性情,师父还是有几分把握的。我找人再验一次,也不过就是为了稳妥而已。” 闵苒点头。 谢辞君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们师徒二人的对话,此刻忽然想起一事,不禁笑出声,“我说,你这楚藏言可没安好心啊。我师父做瞒天大寿,正一那些假清高的家伙肯定要来的,到时候你把这寿礼一献,想必他们的脸色会好看的很呐。” 商参仙君,姓楚名离,字藏言。不过以他如今在修真界的地位,能叫他本名的一个都找不出来,能叫他声楚藏言的,总共也不超过十五人。 商参仙君望天了一下,本来他是想翻个白眼,动作到了一半才想起来,徒弟还在,只能半途改做望天,扭转的十分生硬。他讥讽谢辞君,“我们这些旁支子弟,都送了这般大礼。你这个嫡亲的爱徒,打算送什么?” 谢辞君厚颜无耻的说,“自家师徒才不用拘泥于虚礼,你猜我师父还缺什么?” 商参仙君想也不想的回到,“昆仑再出一个化神仙君?” 谢辞君横在元婴圣君的“云圣榜”首席上二千来年,牢牢的霸占着第一的位置。从他第一天冲到云圣榜首,就有无数的人预测,说他定是下一个晋升化神仙君的人。 然而大家等啊等,五百年过去了,他没挪窝。大家继续等啊等,一千年过去了,他老人家还是榜首不动摇。等到后来,连商参仙君都后来者居上的晋升化神境,谢辞君还稳稳的蹲在元婴榜首不挪窝。 现在大家已经不再猜他什么时候能晋升化神老祖了,而是开始竞猜谁最后机会挑战他成功,成为新的云圣榜首席。 被商参仙君刻薄讥讽,谢辞君也不着恼,“你们这些整天鬼画符的人呐,就是心机太多,把问题想的太过复杂。我师父如今最需要的,就是徒弟一片真心实意的祝福,这才是无价之宝。心机深沉之人是不会懂的!” 商参仙君扯了扯嘴角,“嗯,掌门是需要徒弟的真情温暖。听说有人去拔了别人门派的镇门金莲,害得掌门活到六千岁不得不低头道歉,还开了自己私库去填窟窿。我要有这种徒弟,估计道心都碎成渣了,确实需要好徒弟的真情温暖一下。” 这一轮算谢辞君认输了,他扭头看向在一旁听热闹的闵苒转移话题,“小闵苒,你看看你师父抱怨没好徒弟呢。要是我有徒弟一个人就把这么个符文构阵图集搞出来,我做梦都要笑醒呢。我看你天赋不错,长得也不赖,要不然干脆来我落华峰吧,我收你当个关门弟子如何?” 商参仙君一抬手,一道灵气就弹了过去,谢辞君当他抬手的时候就吹了口气,两道灵气在半空中顶在一起,轰的一声,剑气击碎了水灵气,化作漫天水雾,淼淼散开。 商参仙君没好气的说,“你少惦记我徒弟,他才不会去给你当苦力。我看啊,你倒是把苏子越放过来给我当徒弟算了,这苦命的孩子是不是又去给你善后去了?” 谢辞君不以为意的说,“这叫什么话?!有事弟子服其劳也。再说,我这也是为了让他多结交几个朋友么。” 商参仙君忍不住讽刺道,“下战帖的朋友么。” 闵苒知道,自家师父平素不怎么喜欢说话,可是只要遇到了谢峰主,那就没完没了的拌嘴,弄不好还会动手。 他连忙插了一句话,“师父,这符文构阵图集最初不是我的想法。” 商参仙君和谢辞君都愣了一下,商参仙君好奇的问,“谁的想法,是哪位圣君么?” 闵苒摇头,“是个外门剑坞的女弟子,名叫辛夷,她如今才炼气九阶。” 这下子商参仙君可真的感兴趣了,“外门女弟子?宥之,这是真的么?” 闵苒认真的点点头,“弟子不敢说谎,最初弟子只是想让这位师妹帮忙记录一下符文测试,没想到她忽然画了最初的草图出来。虽然比这个图阵粗鄙简陋了很多,不过最初那第一张图,却是这个师妹的创意。” 闵苒把香茅子画的那个凹字型的草图拿了出来,递给商参仙君。 最初的图文构阵图集还是一个方形的凹字,如今已经变成了同心圆,有了极大的变化和完善。 可商参仙君却盯着那草图看了很久,然后沉吟的说,“你下次再过来,带着那丫头一起,我见见她。” 闵苒应了,然后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又磕磕巴巴的说,“不过师父,这位师妹,是个剑修。” 商参仙君一愣,剑修?这可让人有些意外。 旁边的谢辞君却“噗”的喷了一口酒出来,“剑修,那也带过来啊,我看看啊!” 商参仙君没理会谢疯子。 闵苒大致的把香茅子在望舒峰打工,自己多次询问,她都选择要当剑修的事情说了。 闵苒对商参仙君很是崇敬,连自己想代师父收徒,去找赤焰剑坞兼诸真君的事情也没有瞒着,都说了出来。 “师父,我是真的觉得这个小师妹天赋特别高,所以才想留她在太玄峰待上一段时间,说不定她自己就喜欢上这里了。可我没想到,最后她还是要当个剑修。”说到最后,闵苒的情绪有些失落。 商参仙君微微一笑,在自己徒弟的头上摸了摸,“听你这么说,这位辛夷小姑娘的天赋确实不错。不过这就是天道,混沌无序,道法自然。强求不得的。你也不用灰心,下次带小姑娘一起过来,我先看看她再说。” 闵苒点头,“是,师父。”师徒两个又说了些修行上的近况,闵苒就告辞出去了。 庭院里又剩下谢辞君和商参仙君两个人。 闵苒走了之后,两个人的对话又不一样了,似乎更直接,也更亲近了些。 谢辞君先感慨了一句,“你这个徒弟,还真不错。” 商参仙君毫不客气,“自然,我收的弟子当然不会差。你那几个也不错啊,都很上进懂事。不过话又说回来,整个昆仑最不省心的弟子就是你吧,我看掌门那满头白发,都是让你气出来的!” 谢辞君好不客气的翻了白眼,“滚蛋!” 然后他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叹息一声,“我师父的寿限不多了。” 刚刚说被谢辞君气白头的话自然是好友之间的调侃,他们都知道修士只有到了后期的时候,才会身体才会慢慢衰败,呈现老相。 掌门人这一百年来,每一年都开始逐渐老去,白发滋生,恐怕最难受的,应该就是谢辞君了。 商参仙君沉默了片刻,才问,“你去拔那金莲,是为了掌门么?” 谢辞君摇摇头,然后翻身坐了起来,他想了想,忽然一翻手,掌心里出现了一朵巴掌大的金色莲花。 谢辞君把这朵金色莲花递给了商参仙君,“你看看。” 商参仙君结果金莲花反复的检查了一下,然后用神识透过莲花微微一扫,脸色忽然大变,“这,这是,魔气!” 镇派金莲里怎么会有魔气?!商参仙君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你这次在外面游荡着不肯回来,是为了追查它们?” 谢辞君点点头,“是,我检查过,青莲门的镇派金莲全部被魔气侵染了,每一朵都有。” 商参仙君能理解谢辞君的做法,镇派金莲没办法协商,如果告知对方被魔气侵染,对方也会想方设法的保留和私藏。而且把这个消息扩散开来,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猜忌和恐慌。倒不如干脆蛮不讲理用荒诞的理由拔除了事。 他沉吟良久,“外面的局势已经这般了么?” 谢辞君摇头,“我在边界走了一圈,倒不像是大限到了,反而像是有人为的。” 商参仙君的目光闪动,“人为的?知道边界的人,整个大陆也不会超过一百人。谁会做这样的事情!开禁边界所耗人力灵石都是海量的,而且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谢辞君冷笑了一下,“好处肯定是有的,哪里有人肯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只不过我们现在还看不出而已。” 然后他忽然站了起来,“行了,我走了。今天就是给你送金莲过来,你收着,看看能不能找出点什么东西。” 商参仙君没好气的说,“那要找什么?你总得给我些提示吧。” 谢辞君摊了摊手,“没什么提示,随便找找呗。要不你试试把它们喂喂灵兽,或者炼制一些灵丹什么的,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用途。” 这都是特别不靠谱的建议,商参仙君被他搞得头痛,挥挥手,赶苍蝇一样撵他滚蛋。 谢辞君从归元书阁出来,即没有驾驭飞剑,也没有缩地成寸。他收敛了一身的灵压,就跟个筑基期的修士一样,在太玄峰溜溜达达的往下走着,低调安静。 他这样的修士在太玄峰每天来来回回的不知道有多少,故而也没有人格外注意他。 当谢辞君走到明鉴书阁门口的时候,忽然眼角一跳,有什么东西飞快的在他身边一下子就晃过去了。 他凝神一看,就见一只土黄色的率耳一阵风似的往前狂飙,在它身后,竟然还跟着一只可怜的玉尾猥、一只白玉宝珑蛛、两只训灵蜂还有一个骸足虫。后面那几个灵兽灵虫明显有些跟不上率耳,它们勉强的奋力追赶,抻出一条稀稀拉拉的队伍。 谢辞君挑了挑眉毛:咦,那是什么? ——狐狸有话—— 今天不用汪了,开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81:狗腿天口某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谢圣君,眼瞅着这么一大串不同类型的兽虫列队跑过去,还是有些被震到了。 谢辞君此事无事,就远远的跟在后面。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有什么好东西,能让这么多不同种的灵兽、灵虫们如此趋之若鹜。 最前面的率耳跑的实在很快,在它身后隐隐的暴起一线飞扬的尘土,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其他灵虫纵然跑得有些慢,也依然奋力追赶,哪怕把翅膀和长足累抽筋。 这一组奇怪的队伍很快就跑没了踪影。 倘若是其他书阁弟子,纵然好奇,恐怕也跟不上它们的速度,除非违禁在太玄峰御剑飞行。 这点难不住元婴圣君,他们的神识笼罩范围大得很,只要谢圣君想,恐怕整个太玄都能在他的识海中纤毫毕现。可这里毕竟是商参仙君的地盘,倘若他真这么做了,少不得要给商参仙君一个交待。 幸亏也不用这么麻烦,刚刚那只率耳从身边跑过的时候,谢圣君心念一转,一抹神识引子就落在了率耳的身上。 有了这个印记,在短时间内,只要他想,就随时能找到那只率耳。 故而谢圣君维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按照神识的牵引,慢慢的向太玄峰的西南一隅走去。 太玄峰总共有一百零八阁,按照天罡星罗阵棋排列,以正中区域为核心,向周边逐渐铺陈开去。故而在太玄峰的周边外围,反而没有书阁坐落。那一圈灵气充沛的空地,太玄峰也没有闲置,划出来作为灵田,给书阁弟子们种植灵药和灵植。 既然是灵田,自然有禁制,通常外物是不可入的。太玄峰本来就以符阵见长,它们这几处的灵田禁制可比香茅子当初在云瑶小筑遇见的强大多了。别说人了,连条虫都飞不进去。 故而太玄峰的周边一圈的灵田,灵植都欣欣向荣,长得极好。 谢辞君在神识牵引下来到西南一隅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率耳爬在一片盛开的花田外围,百花竞放,香氛袅袅。 直到这个时候,谢辞君才看到了在率耳的身上,还趴着另外一只小兽,比巴掌略大,浑身金灿灿的。 第一眼看上去,谢辞君以为那是只金芣灵貂,金芣灵貂速度极快,特别有灵性,尾毛是制作符笔的顶级材料之一。 他站得有些远,看着这边的情况。 只见那“金芣灵貂”浑身懒洋洋的爬在率耳的上面,白玉宝珑蛛在率耳的身边,六只腿撑地,两只腿向前举着一片叶子,徐徐对着金毛貂扇风;而玉尾猥则趴在率耳屁股后面,谄媚给那只金毛貂舔毛。 谢辞君以前倒是没见过这种情形。这几个小东西在干什么? 正想着,就听见“嗡嗡”的声音,前面两只引灵蜂在绕着灵田周围扭动着身体,快把自己弄得变成摇头虫。可在它们身后,跟着一大群玉灵蜂嗡嗡的就飞了过来,每只玉灵蜂的爪子下,都拎着一根卷灵草芯,上面沾满了浓稠的灵蜜。 那些玉蜂抓着的卷灵草芯飞得十分吃力,卷灵草的末端是自然而然的打着卷,此刻被玉蜂缠了一大坨灵蜜,也就难免显得沉重了些。 玉蜂们很执着的拖着那些灵蜜草芯,飞到“金芣灵貂”的面前,那小东西舌头一弹,一口灵蜜就掉到嘴巴里。然后第二只玉蜂继续上前喂蜜。 等到这群玉蜂喂投完毕,引灵蜂又飞回到花田,在外面继续拼命的扭动自己的身子,哄骗玉蜂们去偷蜜来喂投。 谢辞君在一旁看了半天,简直叹为观止。忽然觉得略有些心酸,自己这堂堂元婴圣君,居然活得还没有一只灵貂来舒服。 他想了想,就走过去。 吞吞这个时候吃完了灵蜜,正等着下一轮的喂投。它自仰八叉的躺在率耳背上,白玉宝珑蛛帮忙扇风,玉尾猥帮忙舔毛,这日子过得不要太美。 忽然间吞吞就身体一轻,大头朝下的被人捏着腿拎了起来。 吞吞的警惕心其实很强,奈何它对上的是谢辞君,它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了自己。凭谢辞君的手段和修为,别说吞吞了,就算去龙渊骨穴,如果他不轻易出手也不容易被察觉到。 当吞吞被揪着后腿倒拎起来,谢辞君忽然发现,这东西不是金芣灵貂,而是一种他没见过的灵兽! 这下,吞吞可引发了谢辞君的好奇心了。 要知道,落华圣君谢辞君和商参仙君楚藏言两个人,都是通读了万物纳录集卷的人。 这世上倘若说谁认识的稀奇古怪的东西最多,他们两个人绝对能排到前十位去。 可当谢辞君看到吞吞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这个灵兽自己居然不认得。 不,绝对不是金芣灵貂,那小东西的爪子没有这么凌厉。 黄金豹?檀风獜?金铃??磨石狄?谢辞君在脑子里快速的滑过了一串串的名字,可又都否决了。 这东西,他从来没有见过,甚至也想不出这种灵兽在哪里有过记载。 谢圣君这边兴致大发的开始琢磨吞吞到底是什么灵兽,可那边吞吞却要发狂了。 它如今晋级良久,又跟着香茅子整天肥吃肥喝,脾气也涨了不少。它愤怒的弯着腰,张牙舞爪的想要撕咬对方。 同时,宝珑蛛口器毒刺弹出,玉尾猥保成一团硬刺狠狠扎了过来。 率耳也竖起耳朵,发出威胁的“喝喝”声。 可它们几个的等级实在不堪,谢辞君甚至不用动动手指,轻轻往前吹了半口气,宝珑蛛、玉尾猥还有率耳等小弟们就东倒西歪的飞出十丈有余。 而这个时候,,谢辞君好奇的用手掰开吞吞的后腿,在它胯下还摸了一把,“呦,还是个小崽呐。” 谢辞君不仅掰开它的腿,还摸了摸那里,而且因为不确定,竟然反复摸了! 吞吞瞬间就疯了,它猛的发出了凄厉的一声尖叫,全身金毛都绽开,骤然疯狂的开始吞噬周围的灵气。 然后它的身体开始膨胀起来。 谢辞君刚开始还笑着调侃,“这是要跟河豚一样把自己气鼓么?” 吞吞涨的很快,它这不是气鼓,而是变身。 三息之间,吞吞已经长成了一只身长六尺,全身金毛倒立,周围燃烧着烈焰的猛兽。 这只猛兽圆眼尖牙,身上的金毛仿佛无数根充满剑意的毛刺,跃跃欲刺,它的四肢关节上,有着金色的锋利倒刺,看起来无比凶厉!只有那双眼睛,却黑沉沉的,仿佛装着无数的秘密。 这个时候,吞吞的声音变得非常低沉,它身上散发着极其强烈的威压,低沉的叫了一声,“嗷吼!” 香茅子在书阁忙着搬运鉴物灵盒,还要抽空在灵盒上继续看书,忙得脚下跟踩了风火轮似的。 她压根就没发现吞吞不在。 这话还要从前天说起。 香茅子从赤焰剑坞回到了太玄峰,水合就告诉香茅子灵酒都空了的事情。联想到到吞吞后来发疯,还有自己身体的感应,香茅子断定,多半是被吞吞偷喝光了。 难怪自己当时根本控制不住,抛去自试酒喝多了的原因,吞吞偷酒的因素恐怕还要占了大头! 香茅子扯着吞吞的后腿,把它拎到无人的地方又揍了一顿。 这下吞吞不干了,它觉得特别委屈。 偷吃东西不让,收小弟也不行。可这灵酒明明是你自己也喝了的,还不给我吗?! 别看吞吞现在不会说话,它嗷唔嗷唔的,在神识里跟香茅子吵的可欢了。 香茅子说一句,它十句在那里等着,强调自己是先看了香茅子吃,才去吃的。 香茅子跟它说不明白,总之,用拳头敲了它的大头,警告它说:“总之,以后不许偷吃,不许收小弟,更不许私下去吃东西,你要问过我才行!!!不然就是错的!” 吞吞并不服气,香茅子又忙着去炼剑背书,知道吞吞不服气,暂时也没有办法。 然后她看见吞吞气呼呼的跑到闵苒师兄置物架下面的一个篮子里,把自己团城一团去睡觉了。 明显,这又是去闹脾气了。 这次香茅子狠狠心,没打算去哄它。 每次吞吞委屈了,香茅子就很没有原则的拿出无数灵石和材料让它挑着嘴的吃,把吞吞惯得天不怕地不怕的,结果到现在整天惹祸。 这次香茅子觉得自己要底线,绝不主动妥协。 故而她每隔一段时间就瞥一眼,发现吞吞一直在篮子里睡觉,也就没去搭理它。 吞吞忽然变身的时候,香茅子的心里忽然揪了一下,她失声叫到,“吞吞!” 她面前的韩澈师兄还奇怪的抬头,“怎么了?” 香茅子不放心,特意跑到后面去看了看,金色的尾巴搭在篮子旁边,毛茸茸的一团。 看到吞吞还在睡觉,香茅子这才略微放心,长长出了一口气。 她盯着吞吞的背脊,做了无声的鬼脸:臭吞吞,还不和解吗?小没良心的! 然后才继续去干活了。 当吞吞变身后,它身上各种威压和气势都释放出来,几个灵兽小弟刚刚要往回跑,结果被老大着无形的威压一冲,又都软腿耷翅膀的往外慢慢爬。 谢辞君看着变身后的吞吞,倒觉得貌似有一分眼熟,但也只是一分而已。 这到底是个什么?他可是越来兴趣越大了。 而吞吞这个时候,则主动发起了攻击。它一扭身子,就宛如一道金色的旋风扑了过来,同时身上释放出金系剑意裹着浓烈火系灵力,纷纷飞向谢辞君。 谢辞君面带微笑,身子似乎没动过。 可吞吞那些狂烈的剑意灵力,就纷纷落空了。 “呦,你还是只剑修灵兽啊。”谢辞君调侃着。 吞吞不理他,灵活的左扑右挪。 吞吞是个狡诈的家伙,它明明是往人左边扑,可它仗着速度快,却在瞬间又闪到右边。倘若功力低一点,都会被它骗到。 当吞吞切换到谢辞君右边,一张口,连串的雷暴猛的在谢辞君右侧炸裂开来。首发^\舞\(u)^若^小^说^网^ 这次,谢辞君终于动了,他轻轻抬起右手,吞吞那些狂暴带着毁灭能量的雷暴就被他捏在了手心。他慢悠悠的收拢手指,那些似乎要摧毁一切的雷电之意,就在谢圣君的手心慢慢平稳下来,不断缩小,最终变成一个小小的雷球。 然后谢圣君用力一攥,再张开手掌,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吞吞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警惕的神色,它往后倒退了几步,眼珠乱转,开始打起了别的主意。 就在这个时候,一柄残破的生锈小黑铁剑,无声无息的悬停在吞吞头顶。 吞吞瞬间就不敢动了。 那小黑铁剑,在修士们眼中,大概都要扔进废品堆里了。可吞吞却眼前一黑,在它的神识当中,前面有一个遮天蔽日的山岳,悬停在自己的头顶,稍有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压成齑粉。 吞吞开始还能用力撑着站起来,可很快的,它就不得不四肢贴地的趴下,感受着那股随时能把它碾压成齑粉的威压。 这是吞吞从来没有感受的,灭顶之灾一样的压力。 它终于害怕了,“嗷唔”的发出了微弱的鸣叫声。 正在明鉴书阁帮忙托着盘子的香茅子忽然心慌意乱,吞吞在害怕,从来没有的恐惧强烈的冲击着她。 这股强大的冲击力甚至让香茅子无法托好盘子,她快速的放下盘子,跟韩澈师兄道了个歉,往后就跑。 这次,香茅子一口气跑到了书阁最里侧,直接蹲到篮子旁边,伸手摸着那金色的毛皮来求心安,“吞吞,做噩梦了吗?醒醒吃东西啦。“她哄着吞吞。 可当她手摸到那皮毛的时候,骤然觉得不对。这毛皮比吞吞的要软很多,而且也没有温度。 她用力一扯,一张金灿灿的手臂长短的毛皮就被她拎在手上。这是一张金色的皮子,不是吞吞! 香茅子傻眼了。 正好闵苒走进来看到,说了一句,“这不是东桥实行那张金芣灵貂皮么,他刚刚还找的,怎么在你这里?” 香茅子这下慌了,“我,我不知道啊。” 闵苒没当回事,“你去给东桥师兄送去吧,他原本就说这两天要做一套符笔的。” 香茅子捧着灵貂皮都要哭出来了,“灵貂皮是东桥师兄的,可,可吞吞呢?” 闵苒四下看了一圈,“哎呀,上午不是还在篮子里睡觉呢么?” 香茅子摇头,“不是,那不是吞吞,是这个灵貂皮。” 闵苒立刻就明白了,“是吞吞干的!一定是它看到了东桥师兄的这张灵貂皮,就把它偷偷摸摸藏到篮子里。在我们看到的时候假装去睡觉,等我们一转身它就掉包了。” 香茅子刚刚也想到了这一点,可她现在并不是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心中的恐慌之意越来越重,吞吞一定遇到危险了。 它在哪里啊! 吞吞被那股无法抵御的威压死死的镇在地上,发出凄惨的嘤咛。可谢辞君却不理会它,手指轻轻撵动,一个随心符咒就钻到了它的神识之中。 骤然间,万钧山落。 香茅子和吞吞同时感受到了一股强大而浩瀚的剑意,自天而落,当头压下。 香茅子情急之下,当场盘膝坐下。 她入定的速度极快,从立仪剑开始,日日勤连剑法无一中断,经常在罡风之中磨练神识的基本功,终于发挥了作用。 几乎是瞬息时间,香茅子就在神识中调用出了一元剑术,她狠狠的在识海之中操控着一元剑术,迎头回击在那股外来的剑意之上。 那股剑意无比强大,仿佛山岳横倾一般。香茅子的剑意跟它比起来,就宛如是一叶巴掌大的扁舟。 可香茅子用尽全力,她放开了其他的地方,死死守住一寸之地。这里,就是香茅子识海的最深处,本命契约所在之地。 谢辞君随意的一个符咒依然强悍若斯,香茅子用尽全力,调动所有神识护住她和吞吞的本命契约。所幸,她的神识受过千星共振的星华洗练,又在玉简中多次挑战那个剑意小人,集合了所有微妙的因素,香茅子这才勉强将那股剑意戳出一个芝麻大的小洞。 而破洞之处,就是契约封印。 香茅子终于勉强护住了她识海的核心,可她的识海已经完全被透支了,剧痛和麻木交替袭来。对于吞吞的感应,在也接收不到一丝了。 盘坐在明鉴书阁内的香茅子,脸色惨白,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倘若再来一丝羽毛重的攻击,那么香茅子整个识海都会崩塌掉。 谢辞君感受到了一丝如毫毛般细小的剑意,居然破了他的契约符咒。不禁一愣,“神魂契约?!” 这种契约他也只是听过,却想不到今天在这只奇怪的灵兽身上感受到了。 谢辞君是个谨慎的人,他立刻停下了所有的神识和威压。 吞吞身上一松,它立刻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身形再次变化,变成了巴掌大的小灵兽。 圆头圆脑,人兽无害的摸样。 可那柄铁剑依然悬停在吞吞头顶,没有离开。 吞吞没有管那铁剑,它回头嗷唔的叫了两声。本来滚远的小弟们又都屁颠颠的凑了过来。 率耳先过来的,狗腿的趴在地上。 结果吞吞没理它,而是绕过去,吱吱的对着玉尾猥叫了两声。 玉尾猥就从自己的囊袋中,掏出一个半尺来高的玉甁。玉尾猥本来就有一些空间携物的天赋。 倘若香茅子在这里,一定会认出来,这个玉甁正是闵苒师兄身后架子上的标准配备,都是闵苒师兄装材料的。 吞吞从玉尾猥那里接过玉甁,自己用前爪抱着,高举在头顶。 摇摇晃晃的走到谢辞君面前,谄媚的往上抬着。 那意思在明确不过了:给你呀。 谢辞君一生所遇甚多。他见识过最浩瀚的星辰海洋,也潜入过最鬼祟的密地骨窟,经历过最暗黑的人心魍魉,也见证过最热血忠义的情义无双。 可,一只灵兽贿赂,这还真是他两千多年来,头一次遇到的事情。 谢辞君看着高举瓶子摇晃的吞吞,不由笑了,微微眯起桃花眼,扯起嘴角。 他伸出手指捏起瓶子,晃晃,里面有轻轻的水声。 然后他拔出盖子,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他挑起一遍的眉毛,“你倒会拍马屁。” 既然是灵酒,谢圣君也没客气,轻轻的呷了一口。入口清冽冰冷,然后寒意冲入经络,用灵力冲开这股极寒的灵力,神识却仿佛被清洗了一次。 “太过激烈,只有三分火候。不过,尚能入口。”品酒无数的谢圣君给了评鉴。 吞吞那本来鸡贼乱转的小眼睛瞬间瞪圆了,这酒它都不敢喝光,特意偷了个瓶子装了起来。 这时候献宝出来,吞吞不是没有别的心思的。 然而,傻白甜的吞吞完全不明白等级差距意味着什么。它只能圆睁小豆眼,眼瞅着谢圣君左一口,右一口的把那瓶灵酒喝了个干净! 当看到瓶子底朝天的时候,吞吞的眼睛里隐隐浮动了亮闪闪的“小东西”。 它正在欲哭不哭的时候,谢辞君忽然笑了,他对着吞吞招招手,然后摊开手掌,在他的掌心,有一枚巴掌大的蓝色碎片。 吞吞的眼睛立刻张大,眨巴了两下 。瞬间它就不难过了,嗖的一下扑了过去。 这会儿吞吞又不管对方刚才掰它的腿、捏它屁股、还彻底修理了它一顿、另外喝光它私藏下来的灵酒了…… 不管,不管,通通不管! 吞吞两只小爪子抱着那蓝色晶石,咔嚓咔嚓的就开始吃了起来。 “唔!”吞吞一面吃,一面发出吭叽的鼻音,太幸福了! 这片蓝色碎片不是别的,正是当初白素的口粮“龙渊蓝晶”。白素的碎片只有指甲大,可这个足足有巴掌大咧。 吞吞幸福的要冒泡泡了。 它一面吃,一面用力的用头蹭谢辞君的掌心,还在人家身上打滚,四脚朝天的露出肚皮,尾巴甩来甩去。 毫无节操的谄媚至极! 在一旁围观全程的率耳把大耳朵揪下来,压在脸上挡住眼睛。 老大忒没节操了。灵兽通灵,尚有三分尊严的率耳真滴看不下去了…… ——狐狸有话—— 超级肥厚啊,狗腿天口吞!!!汪汪汪,又晚了,捉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82:闵苒论心魔 香茅子是在书阁醒来的,她打坐了一天一夜。当那股巨大的神识冲击过后,她浑身冷汗,面色惨白的坐在当地,当即就进入了修行的状态。 闵苒见她的情况紧急,非常聪明的没有触动她,反而是任凭香茅子就在书阁的过道上进行打坐。并在旁边为其护法。 一日一夜后,香茅子这才慢慢张开眼睛。 这个时候她的神识已经重新归位,而且又有了一点点增强。然而奇怪的是,她跟吞吞之间的感应却变得非常的含糊。 现在香茅子只能感受到吞吞还好,可其他的感应却几乎消失殆尽。 这让香茅子又是担心,又是着急。 吞吞,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吞吞已经不在太玄峰了。 这事说来话长。 当初吞吞咔吧咔吧的啃着龙渊蓝晶,吃得那叫一个滋味肥美,它似乎很喜欢这种东西。 龙渊蓝晶,顾名思义,是出产龙渊的蓝色晶体碎片,自从人类修士跟龙渊的关系迸裂之后,蓝晶就变成了很稀缺的资源。 普通修士是拿不到的,不过这里面自然不包括谢辞君,他不仅有,而且还有很多。倘若让别人看到了,少不得怀疑他肯定偷偷去龙渊某地摸了不少这种好物。 谢辞君确实跟一般的修士不太一样。 大部分的元婴圣君都有种出尘的淡雅气度,哪怕本性并非如此,也多少要顾及一下脸面,在后辈徒弟们面前维持一些形象的。 可谢辞君就不。你说他自由疏狂也行,说他放浪形骸也成,反正他就是有一种随心所欲的浪荡劲。 比如现在,他一个元婴圣君,就能做出来盘腿坐在地上,抱着一只灵兽喂龙晶的举动。 吞吞其余诸小弟也知道龙晶是好物,可龙晶也不是所有灵兽都能吃的。小弟们也只能在谢辞君面前围成一圈,眼巴巴的看着。 谢辞君这个不太正经的圣君,把每一只灵兽都掰开腿掐了掐腺囊的部分。好在率耳它们跟吞吞不太一样,乖乖的任掰,丝毫没有反抗。 谢辞君也不白看,每只看过后,都随手给了些灵果和灵肉脯什么的。一票小弟们也都抱着到旁边啃去了。 每一只都很满意。 本来这个时候,谢圣君就打算站起来离开了。虽然他还没有搞明白吞吞到底是只什么东西,但他已经检查过了,这几只都没有被魔气沾染。那么就算吞吞稀奇,也顶多是比价稀罕的某种灵兽吧。 倘若换成谢辞君有时间的时候,兴许还能彻查一下。可如今他事情烦杂,确认了最关键之处后,就打算放手不管。 谢圣君刚要站起身离开,吞吞就抱着人家大腿不松手,尾巴摇成一轮扇子,那姿态谄媚极了。 谢圣君好笑的说,“我还有事呢,可不能带着你。” 然而吞吞不撒手,它一面努力谄媚的蹭头甩尾,一面对着玉尾猥“哈”了两声,可怜玉尾猥正抱着个青色的灵枣在啃,见老大哈它,枣子也没吃完,随手往刺上一扎。 一双小爪子在自己的囊袋里掏啊掏的,又掏出只刚刚那种玉甁,举着放到谢圣君的脚尖前。 然后吞吞只吱吱叫了两下,用手指指那瓶子,尾巴继续转圈的甩。 谢辞君是个极聪明的人,他见吞吞这样子就懂了,“酒是给我的,你要刚刚那种蓝晶?” 吞吞立刻上下点头。 谢辞君笑了一下,也没管这两种东西的差价有多么巨大,他翻手一转,手心里捏了一捧龙渊蓝晶的碎片,每一块都有小半个巴掌大! 这把吞吞乐得啊。 它一面对着玉尾猥叫唤,让它先把龙晶碎片都收起来。一面竟然又抱着谢辞君的大腿,往上爬了一点,牢牢的四爪抱住,再也不肯松手了。 谢辞君简直要仰天大笑起来,“你是谁家的契约灵兽,怎么还赖上了?” 吞吞才不管呢,反正有龙渊蓝晶的大粗腿,一定要抱紧不松手。 其他的小灵兽们也都伸出爪子上下作揖,明显是吞吞这个坏老大指使的。团体做哀求状,它们几个这种装乖扮巧的样子是在明鉴书阁做惯了的。可谢辞君却是第一次见到,颇为无奈。 谢辞君见吞吞极为灵性,也颇有些喜欢。于是就说,“我可还有事要做,你要跟我走,那短时间就回不到太玄峰了。” 他认为这小灵兽既然在太玄峰, 那多半是某个长老的灵宠。带着也好,等送回来的时候,还可以跟这个人探讨一下灵魂契约的事情。这个谢辞君也颇为感兴趣。 吞吞立刻摇头,捶打自己的胸口,一副毫不在意,马上就走的狗腿姿态。 既然这小灵兽这么强烈要求,谢辞君也不客气,袖子一卷,就把众位小弟都收了起来。吞吞本尊则乖巧的爬上谢辞君的肩头,安静的当了一只毛茸茸的肩膀挂件。 临走之前,谢辞君往商参仙君那边发了一道神念,告诉他自己从太玄峰带了一个金色会变身的灵兽出去玩玩,估计是某个长老的。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下次回来带回来。 然后他就缩地成寸,身形晃动。只走了几步,人就消失在太玄峰外。 商参仙君收到了谢辞君这道神念,也没当回事。 像他们这种等级的修士,对世上万物原本就只讲机缘而没有贪欲。而且普通的弟子或者灵兽能跟着他们一段时间,那都是莫大的机缘。 所以商参仙君也没当回事,甚至都没有问这是谁的灵兽,反正万一有人要是找到他这里,他再说一声也就是了。 以商参仙君的想法,太玄书阁的诸位长老的性格都是慢性子,估计没有三五个月,都不会来找的。 就这样,阴差阳错,所有的消息都中端了。香茅子感受不到吞吞,是因为它已经离开了太玄峰,而且吞吞还黏在元婴圣君身边,圣君本来就自带神念领域,任何神识都无法入侵它的范围。 香茅子一脸慌张的出去找吞吞,她整整在太玄峰转了一大圈,却连吞吞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香茅子失魂落魄的回到明鉴书阁,问闵苒师兄怎么办? 闵苒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觉得吞吞多半又跑到什么地方钻营去了,那小家伙机灵的很,而且在太玄峰,他也不认为吞吞会遇到什么危险。 等它玩够了,自然就出来了。 所以闵苒希望能转移香茅子的注意力,“辛师妹,你还学不学如何拔除灵气?” 香茅子认真点头,“学啊。不过我现在有点学不下去,心里乱糟糟的。” 闵苒笑了,“是因为找不到吞吞?” 香茅子立刻点头。 闵苒说,“那可是真没必要。吞吞在太玄峰不会有危险,如果它真有危险,你一定会有所感应的。现在只是失联,估计它是钻到什么禁制里被困住了。”首发^\躌\(u)^若^小^说^网^ 香茅子忧心忡忡,“那也不行啊。” 闵苒摇摇头,认真的说,“师妹,你知道什么是邪气么?” 听见闵苒师兄忽然转移话题,香茅子有点奇怪,不过她还是回答,“上次师兄你跟我说,邪气就是最初天地混沌之气里的代表恶的符文。” 闵苒点点头,“可以这么说,不过它却不完全。邪气、心魔,魔气,我们多半用它们来称呼不好的东西。并不像灵气这样细细的分类,分成五行,分成阴阳,甚至还有各种等级来去衡量他们。” “对于那些邪魔晦暗的灵气,我们就统统把它们成为邪气,其实我个人觉得,这个说法,不是很准确。” 闵苒师兄说起这个的时候,香茅子有一种:对哦,这样是不对的。她脑子里仿佛有什么快速闪念而过,这念头太快了,以至于她根本抓不住。 闵苒继续说,“现在虽然没有详细的分类,不过大家还是会有一个非常粗犷的区分。比如沾染了一些邪灵符文的灵植、灵兽,我们就说它们入邪了,不可取用。那么修士呢,因为沾染了灵邪符文的也叫入邪。但是倘若是因为放大自身负面情绪,导致修为倒退甚至崩溃,我们就叫它为心魔入体。” 心魔入体?!香茅子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闵苒无奈的摇头,“心魔入体的说法也很笼统,每个人修士在修炼的时候总要遇到心魔的,但却未见得入体。” 香茅子一直觉得心魔入体是个极大的隐患,她却没想到闵苒师兄会说,每个修士在修炼的过程中,都会遇到心魔。 “闵苒师兄,你也有心魔吗?”香茅子问。 “有啊,每次当天夅之体发作,我不得不重新开始拄着拐杖的时候,我就会问自己,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偏偏这天夅之体就落到我的身上。假如没有它,那我是不是已经金丹大成了?” “后来我师父说,倘若没有天夅之体,我可能就不会对符有这么大的亲和力,说不定,他老人家压根就不会收我为徒。如果我太执着于天夅之体,那就是培育心魔。”闵苒淡淡的说。 香茅子仿佛又要抓到些什么。 闵苒说,“通过这件事,我很软意识到,修行上任何事由都是神魔两面体。” 香茅子歪着头,专注的看着闵苒师兄。 “师妹,你说什么是好事,什么是坏事?” 香茅子张嘴,想了想才说,“好事,就好比类似修为进阶、在道术上有领悟、还有认识很多好朋友什么的吧。” 闵苒笑了一下,“真的么?” 香茅子点点头。 “那好,我们就用你说的这些举例子。修为进阶后,结果发现自己的基础不牢,或者经脉拓展不够宽,导致后期进境缓慢;在道术上有顿悟,结果领悟错了,走到歧路上;认识的很好的朋友,结果最后朋友却背叛了友情,害你很伤心甚至有了重大损失。这样的事情,也都是好事情吗?” 香茅子张嘴结舌的看着闵苒,“可,可闵苒师兄,又不是一定会这样的。” 闵苒认同,“你说的很是。但是总有万一吧,倘若万一要这样了呢?” 香茅子觉得这个问题不太对,简直让人抓狂。她鼓着脸郁闷,“那要万一这样,也只能挺着了。不然呢?” 闵苒哈哈大笑起来,“师妹别急,你说的很是。万一如此,那就只能接受了。” “师妹啊,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有好的可能,也有坏的可能。我师父商参真君认为,这就是仙魔之间的纷争,一体两面,并列两级,却能相互转化。” 香茅子忽然领悟到闵苒所说的意思,“闵苒师兄,你是说这世上万物都分为仙魔两面?” 看着她认真的摸样,闵苒笑着揉揉她的头顶,“这是我师父一次闲聊的时候提及的。是不是真的这样,我也没测算过,不知道。” “但我想跟你说,你不如把吞吞跑丢这件事,作为磨练你内心的砾石。吞吞丢了,你暂时并没有什么办法改变它。如果你失魂落魄,就是在滋养忐忑和担忧的心魔。不如反而淡然面对它,用它来磨练你的心智。” 香茅子想了半天,“这好难。” 闵苒轻声劝慰,“修行路上,最难的就是心魔这关。至于勤力练习,你看这七十二天峰哪里有人懈怠过?比拼经脉天赋,那更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最终,能坚持不走逆路,那就是快天下修士一步。” “而这不走逆路的根本,就是抵御心魔。师妹,你准备好了么?” 香茅子知道,闵苒师兄跟她这么细细分说这件事,就是想让她放宽心思。她从来也不是个不知道好歹的人。 香茅子认真的跟闵苒师兄保证,“我尽量。但我每天还是要找吞吞去。” 闵苒知道她放不下,“二个时辰为限。” 香茅子点头,算是答应了。 闵苒就放开此事,修仙之人,倘若过不了这放开欲念心怀的关口,纵然修为再高,也终难大成——这是太玄峰的道。 闵苒收敛起闲谈的情绪,认真的问,“辛夷师妹,你准备好学习如何去邪了么?” 香茅子也肃容回复,“闵苒师兄,我准备好了。” 于是,闵苒就开始为香茅子讲述了拔除邪气的第一课——辨邪。 太玄峰,作为昆仑四天峰之一,峰头的核心追求,就是直指大道本源。故而他们非常重视对神魂、神识、心魔这方面的锤炼,并不完全追求境界等级的高低。 当然,并非所有修士都如此。 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修士,还是唯实力论。尤其是一些热爱钻营,且喜好投机之辈。 最近南山剑坞的南香子就颇受追捧。 自打她发誓要为白芊芊复仇之后,整个人仿佛变了一个样子,每天都在练功场勤连雷符布阵。 而且她表现的极好,无论是白家修士,还是南尊礼宗主,都把大量的资源倾斜给她。 丹药、功法、专人指点、符文图谱、极品灵笔,简直应有尽有。 南香子原本才炼气四阶的修为,如今也不知道是她人品大爆,还是忽然开窍,居然跟做了云舟一样,蹭蹭蹭的往上涨。 半个月内竟然连升数级。 如今一下子就冲到了炼气七阶冲灵境,而且仿佛还有余力的样子。 这下子她算是在南山剑坞,甚至整个泾渭剑郡扬了名。无数溢美之词,宛如波涛汹涌的大河一样,拼命的涌向香茅子。 在她周围,忽然围满了笑颜绽放的各家精英子弟,还有很多名门仙子也都对南香子伸出了友情的枝条,跟她灵鹤往来,相约谈玄。 南香子无论是美名还是功法都大涨的现实,让更多的人看好她。也包括白家的修士。 他们都认为,正因为南香子是抱有了一定要为白芊芊复仇的动力,这才能脱胎换骨的有这种进阶。 看着南香子春风得意的势头。 南山双姝姐妹却暗中嫉恨不已。 私下里,南明瑾和南明瑜已经找南铭兴抱怨了很多次,“大哥,你看看南香子,如今简直成了剑州的小红人,张扬的不得了呢。” “是啊大哥,如今哪还有人看见我们姐妹。倒是我们要看人家的脸色了。” 南铭兴却微微冷笑,安慰着妹妹,“自古踩低捧高。可是两位妹妹不要急,现在她爬得越高,将来才跌得越狠。” 南铭兴一字一顿的说,“她,得意不了两天了。” ——狐狸有话—— 糟糕,又要汪了么……大意了。哇哇大哭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83:艨艟云舟 香茅子每天都在学习拔除邪气。 闵苒重点引导她如何分辨邪气,然后才是拔除的手法。区分原本同源的邪气和灵气并不容易。闵苒的办法简单而粗暴,那就是多加练习。 讲解了基本原理后,闵苒给了香茅子一些沾染邪气的灵植材料,让她慢慢去感悟和参透。 这就是昆仑天峰的好处了,光闵苒自己就能随手拿出满满一箱子沾染邪气的各种类型材料给香茅子练手。 而其他的小宗门甚至小的门派,恐怕整个门派都拿不出这么多,那么弟子也就没有什么学习和长见识的机会。 闵苒先是安排香茅子逐个去体悟这些材料跟正常材料的不同,并教了她几个甄别符文的办法。 然后,闵苒把一些沾染邪气和正常的材料混放在一起,让香茅子自己去筛选。 等到香茅子完成了上面两步的基础练习后,闵苒师兄就挥挥手打发她去各组帮忙,凡是明鉴书阁有甄别邪气的活计,就都丢给香茅子做第一关检查。 原本明鉴书阁的邪气测试,都要两个以上的修士交换测试,香茅子如今做了第一关,各组师兄们只要再验证一次就好了。 在这样集中的练习中,香茅子的准确率飞速的提升起来,很快她的精准程度就变成了万无一失。 也正因为这样密集的测试和磨练,忙得香茅子练剑都要分成早晚两拨,没有办法一口气弄完它。故而她对吞吞的挂念也没有最初那么严重的。 识海里的契约符文提示她吞吞安然无恙,只是不知所终。 香茅子每天都会出去找一圈吞吞,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奈何吞吞藏得那叫个严实合缝。不仅它自己,连它那群狗腿小弟也都踪影皆无。 香茅子无奈的接受这个现实,有时候她甚至挺感谢闵苒师兄安排了这么多任务给她。 事情多了,人就没有时间思念了。 在每天都无比忙碌的日子里,第二次的灵酒到了开坛尝试的日子。 这次大家都不敢让香茅子测试,唯恐她又喝醉了在峰头上耍酒疯。水合特意发通闻灵鹤,把到处考核坊市的陆凡生硬生生揪了上来。 小胖子成了第二个尝酒的人。 陆凡生这次的试酒可比香茅子简单多了,一来香茅子会提前把试酒的规则和禁忌告诉小胖。二来,这批灵酒已经是上次最优秀的几种灵酒的改进款,就算有些不足,也不会出现太大的意外。 故而小胖品鉴的非常快,而且没有任何意外。 总体上来说,这次的改进非常成功。有几种灵酒已经结合了道韵和灵气的均衡状态,堪称佳酿。 小胖挑出了十坛灵酒,又让大家一起品鉴了一番。 经过共同的尝试和商议,最终大家集体选出了五种灵力隽永、滋味淡雅、道韵神识隐显的灵酒出来。 并决定接下来就重点酿制这五种灵酒,并分成三个批次。第一个批次是七日速酿,第二个批次二十一天的新酿灵酒,接下来是酿足七七四十九天的熟酿灵酒。然后开始正式起售了。 根据这批灵酒的口感和灵力,陆凡生也决定租赁尘音剑郡的一间铺子,开始筹办自家的逆旅酒坊。 香茅子听到他说起尘音剑郡,脑子里就出现了那高楼林立,景致优美的环境。那可是她去过为数不多的剑郡,重星垂宇楼就在那边。 陆凡生一拍小胖手,“没错,尘音剑郡除了重星垂宇楼,另外还有琇齐纱衣坞、雏凤宝環阁、猭灵堂、淡沰坊、蓧灵楼等等铺子,你们猜这都是卖什么的?” 这可把香茅子和水合给问住了,他们两个哪里知道这些啊。两个人一起摇头。 陆凡生就说,“这可都是卖各种仙子霓裳还有灵丹灵草的铺子的,而且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只买高级货色。里面的东西,就没有中品灵石以下起售的。” 香茅子虽然有一颗渴望赚钱的心,可论起做买卖,她比陆凡生可差多了。一听到陆凡生要在那种地方租赁商铺,香茅子就担心的问,“那尘音剑郡的铺位会不会也比较贵啊?” 陆凡生点点头,“是所有坊市中最贵的,没办法,尘音剑郡不买大陆货色,这可是有口皆碑。” 水合这会也忐忑起来,“那能行么?我们这种灵酒拿到尘音剑郡去卖,别人会不会觉得名不副实啊。” 这话陆凡生就不乐意了,“什么叫做我们这种灵酒名不副实啊,这明明就是万年古方灵酒!”嗯,他连售卖吆喝的内容都想好了。 香茅子的想法跟水合差不多,心里也没什么底,“关键吧,我们几个都是外院低阶弟子,你就说是它万年古方灵酒,人家也不能信啊。” 小胖一挥手,“这不妨事,反正你们这批酒是在太玄峰酿制的,到时候我们就打出这个旗号——太玄峰自产内销,万年古方灵酒!” 水合和香茅子对视一眼,深深心虚起来,“你,你这是挂羊头,卖狗肉啊。” 对这点,小胖子可不服气了,“这怎么说的?!难道它们不是在太玄峰酿制的么?难道它们不是上古万年丹方吗?” 陆小胖每说一句,水合和香茅子就点一下头。 于是陆小胖气呼呼的说,“那我怎么挂羊头卖狗肉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咱们的灵酒出产目前还不大,要走就要走高端路线。这沉吟剑郡最不缺的就是买贵价物品的修士。” “看到我们新的逆旅酒肆开张了,倘若太便宜了,这些修士才不会来买的。贵了就一定会有人试,而且会替我们吹嘘,以显得他们的品味不俗。这才能让逆旅酒一炮走红,万年古方名酒的名号打响起来!做生意,你们可要听我的,一定要走贵价灵酒的路线。” “而且咱们的灵酒确实不错,我相信,只要他们品尝过逆旅酒,就绝对会赞不绝口,成为我们的熟客的。” 看着陆凡生信心满满的成竹在胸,香茅子和水合只能乖乖听着。 这幸亏是陆凡生还不知道吞吞把灵酒拍马屁的置换给谢辞君了,不然他的推广口号肯定要再加一句——连元婴大佬谢辞君都忍不住抢先尝试的灵酒! 三个小伙伴重新碰头,安排了下一步的分工合作。 水合抓紧时间酿酒,小胖开始去租赁店铺和招聘伙计,至于香茅子,她要捶打炼制一批精致华美的酒罐和酒瓶出来。 水合的要求是,灵酒的口感和灵力先不谈,装酒的瓶子和罐子一定要好看精致,看起来就特别值钱! 不过水合要的数量比较大,大家决议让香茅子先动手造几个样子出来,至于大批量的可以委托给赤焰剑坞的各位师兄来做。 重新分工完成,大家就分头忙碌去了。临行前,水合还叮嘱陆凡生,说自己如今在太玄峰酿酒,感觉就要突破六阶照神境了。他让小胖不要本末倒置,光忙活店铺的事情,却忘记了修行的本身。 在太玄峰明鉴书阁待的这段时间,水合的见识和视野也飞快的打开了。首发^\躌\(u)^若^小^说^网^ 最初,他还觉得陆凡生说得对,要去抱元婴圣君的大腿。 可现在,水合的想法不一样了,他觉得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实力,如果没有扎实的功底,就算得到了元婴长老们的垂青,也无法把握这个机会。 所以水合现在对修炼和道的本源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这才会出言叮嘱陆凡生,怕他本末倒置。 陆小胖听到了水合的告诫和劝慰,他也是个极聪敏的家伙,立刻说,“我先下去把铺位租好,里面的布置我画好图就可以雇人来做,然后我也上来帮你酿制灵酒。你不是说这个酿制的手法,对于修为帮助极大么?” 水合立刻点头,“就是这样,你速速回来跟我一起酿酒,这个能直接提高修为,我觉得比你租赁铺子有用。” 两个人重重击掌,算是做了一个约定。 泾渭剑郡,南山剑坞。 白家的大部队终于到了,一进入剑州就引起了众人的围观和话题。 白家这次没有通过传送阵而来,反而是开出了一艘艨艟云舟,故而速度要慢了很多,直到今日才抵达剑州。 然而这云舟的巨大和威慑力,却瞬间燃爆了仙灵通闻。那云舟长达百丈,宽达三十余丈,遮天蔽日宛如浮空之岛。云舟通体被玄奥难言的符文覆盖,闪烁着金色和青蓝色两种奥秘的光芒。 “我的妈呀,刚刚我骑着寒灵鹤从外面飞回来,居然看到了一艘那么大的船,它能是普通飞舟的一百倍大!一百倍啊!” “这是船吗?这简直就是一座山!!我刚刚一抬头,觉得天都要掉下来了,吓的把手里的灵植都掉到了地上!” “诸位尖叫的各位师弟师妹,你们没听过艨艟云舟吗?” “呵呵,是白家的艨艟云舟啊各位。它可有年头没出世了,上次白家丢了天命圣女都没动过。这次听说白家在昆仑又丢了个女孩,有热闹了。” “各位师兄,小弟不明白了,白家什么意思,难道开个破船,就想来威胁我昆仑,他们是活腻了吗?也不问问我手里的剑答应不答应!” “诸位激动的师兄师姐听我一言,各位手里的剑还是先放下吧。白家艨艟云舟乃是战舰。它身长一百余丈,每只飞舟上另外有养龙池和猛禽阁。舰身周围共有数百枚雷符炮阵,可以连发连击,且每一击都相当于元婴后期老祖的全力一击。所以各位师兄,倘若您还没有到元婴境,请收起飞剑,速速远离。提示,这不是吹嘘,这不是吹嘘!” “那位说白家战舰炮阵相当于元婴一击的不会是玩笑吧?” “我是太玄峰雷飑书楼的弟子,我可以证明上面那位师兄所言非虚。” “呦,四天峰弟子出来了。雷飑书楼的师兄,小弟有一个疑问,要是白家那么有名,他们不就早就称雄元炁大陆了?哪里又会偏安一隅,这么多年默默无闻呢?” “楼上这位师弟说话真好笑。你听谁说白家偏安一隅,默默无闻了?他们白家被称为符王白家,连正一都不敢掠其名号,你觉得这还叫默默无闻吗?白家低调是真的,毕竟没事打个擂台赛,或者门派竞比排名,他们也不能把云舟战舰开出来。实际上,现在能打造艨艟云舟战舰的,全天下只有白家这么一号了。” “哇哦,符王白家原来这么厉害!那他们为啥把云舟开出来,是来威胁我们昆仑吗?上次他们天命之女失踪不也没开出来过?” “我真是服了一直用上次失踪案说事的各位。上次天命之女失踪,连个嫌疑犯的影子都没有找到,白家倒是想威慑一下,它对谁威慑呢?拜托大家动动脑子行吧,紫玉八卦有很多往事,翻翻就知道了。” 伴随白家艨艟云舟的到来,紫玉八卦上的各种流言飞速传开来…… 符王白家,云舟战船。 太久的时间,白家没有开出云舟斗冲之舰,以至于很多人忘记了,白家之所以能被称为“符王”,凭借的可不仅仅是天河仙君后裔的名号。 符王是一种实力的尊称,白家是当世唯一能制造艨艟云舟符阵的世家,这才是世人尊称其位符王对的根本原因。 然而元炁大陆承平已久,各大门派之间的纷争,都由化神老祖们弹压谈判解决。顶多是派出门派子弟圈地进行门派之间的比拼竞争。这些竞争虽然激烈,偶尔也会有些死伤,却基本上属于竞技的比斗,绝非杀戮。 因此,有太多的人,逐渐忘记了艨艟云舟的名字。忘记了它恢弘浩瀚的攻击力,忘记了它曾经是天下第一的战舰。 如今,白家又开出了艨艟云舟,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昆仑七十二云浮峰却是一片安静,所有的长老和峰主都对白家此行保持了缄默。 曦和峰派出了颜令甄和另外一名元婴圣君长老,他们迎头飞上了艨艟云舟,代表昆仑对白家进行了礼节性的拜访,并引导艨艟云舟停靠在曦和峰最大的凌波湖上。 当云舟降落那一瞬,巨大的浪花狠狠的冲向了湖岸,催动了数丈高的浪潮,狠狠的向着迎宾楼冲了过去。 那一瞬,整个曦和峰的防御大阵骤然开启,迎宾楼的防御禁制更是白得耀眼,数丈高的水浪击打在防御禁制上,化作了一片蒸腾的水雾,笼罩在整片凌波湖上,让这片数百顷的湖水瞬间就水雾弥漫起来。 望舒峰,禁微楼。 当白家艨艟云舟抵达剑州,停泊在曦和峰凌波湖上的时候。 在禁微楼顶层的石室里,金誉正在向陵替圣君还有方忌汇报着一件奇怪的事情,“圣君,方忌师兄,我刚从绝空狱出来,就收到了一封匿名信。里面的内容很是蹊跷。” 金誉说着,就把那封匿名信递给了方忌,方忌看过,再呈给陵替圣君。 信上没有任何标记,用的都是最普通的信纸和毫无特征的笔迹,而内容却非常奇怪,它里面写着,“原道灵境,内藏玄机。乌霜之哀,实为人祸。醉流霞引,南香投毒。浑水摸鱼,蠢不可及。” 只有短短三十二个字,众人一扫之下就看完了。 陵替圣君问,“你们怎么看?” 方忌沉吟着说,“要么这封信是真的,要么就是有人故意抛出来搅乱我们的视线。” 金誉说,“这肯定是真的。师兄你看,它上面说的事情跟我们调查的情况都能对上。乌霜兽和铁鳞蛟的身上确实有醉流霞的痕迹对吧。还有那个南山家的人,他遇害的地方,跟我们发现铁鳞蛟巢穴的地方可不远。另外他是身后受伤,明显是有人从背后下手,这偷袭的可能性有多大?一定是遇到熟人了,才会把后背卖给对方。这么一看,那这封匿名信上说的,多半就是真的。” 方忌考虑的更加仔细一些,“倘若如你所说,那么铁鳞蛟又是怎么回事呢?” 金誉说,“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我们在铁鳞蛟的巢穴中发现,铁鳞蛟其实是乌霜兽的守护者,它们之间是有一种保护和进贡契约在的。那么我觉得,这个投毒的人,就是这个什么南香子,她多半是不知道有铁鳞蛟的,误打误撞引发了后面的事情。” “这跟我们调查的情况又能符合上。很多人都说,最初她莽撞的杀了几只乌霜兽,只不过后来这事闹得太大,反而最初那莽撞下手的事情,没有人在意了。倘若是为了遮掩自己坐下的错事,干脆把事情闹大,也是说得通的。” 方忌冷笑了一声,“蠢且毒。” 陵替圣君听着他们的分析,“那铁鳞蛟究竟是什么人放在昆仑的灵境,可有线索?” 金誉摇头,“没有线索,不过我觉得这个人也一定会恨死投毒的人,无论他有什么盘算,这下全部落空。另外龙队那边已经着手开始排查各个灵境,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灵境也被悄悄豢养了凶兽。” 陵替圣君点点头,对他们的严谨很是满意,“齐雪那边有什么线索没有?” 齐雪乃是望舒女执事中的大师姐,最近被安排以外门精英弟子的身份,去接触南山剑坞。 方忌回复道,“齐雪已经跟南香子结交上了,据齐雪说,这个南香子为人比较虚荣,而且对很多事都有一种用力过度的伪善。其他的情况,她还没有发现。不过南山剑坞现在并非铁板一块,南香子最近风头大盛,南山剑坞原本很多嫡系都对她避让三舍,恐怕不满的情绪由来已久。” 陵替圣君的手指轻轻在桌上敲击了两下,“有趣。你们说这封匿名告密信有几成的可能,是南山剑坞自家弄出来的?” 方忌和金誉几乎同时说道,“八成。” 陵替圣君略微想了一下,“这案子拖了太久了,如今恰逢白家初至,南山剑坞正好风头大盛。方忌,你安排一下,把这封信送到南山剑坞,当面提审那个南香子。” 方忌和金誉躬身应是。 金誉担心的说,“可是师父,咱们手头的证据只有推测,如果对方不认怎么办?” 陵替圣君无所谓的摆摆手,“并不是为了抓捕她,而是为了搅浑这摊水。无论背后是谁,只要这封信漏出去,怕又是要有一些动作了。那时候,可就铁证如山了。” “是!”二人躬身领命。 ——狐狸有话—— 除了汪,无话可说,好桑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84:叩骨燃灯座 白家来到了昆仑,在曦和峰进行短暂的停留之后,以白石明长老为首的核心精英弟子团,直接前往泾渭剑郡的南山剑坞。 南山剑坞当代坊主南尊礼,亲自到门口迎接贵宾。 符王白家,在沉寂了千年之后,露出了桀骜张扬的一面。 对于很多昆仑低阶子弟来说,他们还是头次知道白家才是艨艟云舟的唯一掌控家族。甚至也是生平第一次听闻、见识到艨艟云舟的巨大和无敌。 也因此,他们对符王白家这四个字,有了更直观和准确的认知了。故而有很多人凑热闹去南山剑坞围观,亲眼看见南尊礼那副志踌意满的神态。 很多低阶弟子都在羡慕南山剑坞的好运,竟然能有机缘跟符王白家勾搭上,这南山剑坞恐怕要一跃成为剑州排名居前的大剑坞了。 南尊礼携南山剑坞全体弟子,在门口恭迎白家长老和核心弟子的到来。与白家核心宗门弟子一同前来的,还有曦和峰的掌令大师姐颜令甄,以及曦和峰执事长老万修圣君。 颜令甄是因为自己身为掌令大师姐,不得不参与处理重大的宗门事件。这次白芊芊在昆仑剑州境内失踪,就是非常重大的门派事件,一个处理不好,恐怕要大动干戈。 可这事又不能最开始就派出身份特别重要的长老们,否则会显得昆仑心虚。故而安排一个掌令大师姐,一位执事圣君长老,这拿捏的分寸感要尤其精准到位才好。尤其万修圣君跟南山剑坞还颇具渊源,由他在中间斡旋,想来必然会事半功倍。 大家经过简单的寒暄客套后,南尊礼就邀请白石明长老一行前往南山剑坞春熙堂落座。 分宾主入座,由侍女奉茶。 南香子跃然出列,盈盈拜倒,“南香拜见鸿涯圣君、万修圣君,以及诸位尊长前辈们。天道瑞吉,恭请福绥。” 今日的南香子身穿素服,头饰简约,神情坦然,举止稳重妥当。竟然有了三分不俗的仙子之姿。 看到她,让白家的白石明长老,也就是鸿涯圣君不禁泪目,他仿佛透过这个女孩隐约的看到了白芊芊。那个能干聪敏,又善良坚韧的芊芊。 鸿涯圣君这次能把艨艟云舟都开出来,就意味着白家对此事的重视态度。他可不是来做客的,鸿涯圣君板着脸挥手,“起来罢。你,就是那个据说是白家遗孤的娃娃么?”元婴长老的威压若隐若无的扩散开来,气势威赫惊人。 面对圣君的质疑和威压,南香子落落大方的回应,“启禀圣君,芊芊姐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她还亲自教我雷符布阵,让小女受益匪浅。” 鸿涯圣君眉毛一挑,“哦,芊芊教了你雷符布阵?学得如何?” 南香子快速在身前连作手印,然后疾腿数步,口中叱道,“雷动九霄!” “轰隆”一声,骤然在南香子身前方寸之地,有无数雷符骤然响起,然而它们相互制约挤压,却没有扩散到三尺之外的地方。 由此可见南香子对雷符布阵的精微掌控已经到了一定火候了。 鸿涯圣君在座位上默默观看,并没有做声。 倒是颜令甄跟着捧了两句场面话,“久闻白家符术得天独厚,今日管窥斑豹,果然名不虚传。” 鸿涯圣君却忽然说,“宗门血脉,不容混杂。我鸿鹄白氏久居洛洲,已然远离仙门沉浮多年。此次再启艨艟只为两件事由。其一,找到芊芊的下落;其二,验证骨血。” 南尊礼、颜令甄以及万修圣君都点头应是。 鸿涯圣君就微微抱拳,“初次上门,未及寒暄,却是吾等为不速之客了。然涉及宗门血脉,实在无心旁骛,还往诸君见谅。” 大家连忙回礼,都说能够理解。 这一轮客套后,鸿涯圣君转头看向南香子,“我知芊芊用了白家嫡系才能催动法器给你试过,对不对?” 南香子点头,“芊芊姐当初拿了一只符笔让我画符,画完了她才说,这符笔只有白女才能用。” 鸿涯圣君微微点头,“白翎蕙心笔,用了三十多种白鸟尾羽,由白氏秘坊精制而成。不过这笔,并不是真正的验证血脉的法器。孩子,过来。” 南香子顿了一下,这才走了过去。 鸿涯圣君翻手,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白玉蒲团。 鸿涯圣君将白玉蒲团递给南香子,她用力捧住,这玉石蒲团可有些分量。南香子手指紧紧的抓住它,看到它周身正反面都被刻满了极其繁复复杂的符文结构。 她内心惴惴的。 鸿涯圣君说,“你就在此处大堂找个位置,然后在上面打坐吧。” 南香子知道,这是她必须要渡过的一关。她抬眼飞快地看了南尊礼一眼,,南尊礼一直保持着微笑。 南香子抿了抿嘴唇,走回到大堂中央,将蒲团摆好,然后盘腿坐在了上面,五心向上。 鸿涯圣君对着身后的一位女弟子点点头。 那女弟子走到南香子身前,行礼说到,“我要把白氏的骨镯戴到你身上,你不要怕。” 南香子没听懂,什么骨镯? 可很快的,她就明白了。 那女弟子从自己的纳戒里拿出一共五只粗细不一的白色扁长的粗圈,那些粗圈周身也同样被镌刻了繁复复杂的符文。其中两只手环、两只足环,还有一枚项圈。它们都有四指粗细,被巧匠仔细的雕刻打磨过,能够开合。 合上后,正好分别扣在了南香子双手腕、双足腕,还有颈部。 那女弟子还认真为南香子调试了一下,虽然有些不舒服,但却并不难受。 然后那女弟子跟南香子轻声说,“等一会,可能会有些刺痛,你且忍耐些。”叮嘱完这些。女弟子退开几步,在南香子蒲团前三步的位置,放置了一盏没有点燃的古朴的灯架。 那灯架黑乎乎的,看上去有了些许年代感。灯架上搁置了一盏白色的玉碗,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盛,自然也没有点燃。 那女弟子做完这些,就退回到鸿涯圣君身后。 鸿涯圣君开口问,“你可做好准备了?” 南香子深深呼吸了一下,点头。 鸿涯圣君吩咐她,“闭目运气,抱心归一。” 南香子听了,连忙按照圣君的要求,闭上眼睛,如往常修行一样,开始打坐。 当她闭目之后,鸿涯圣君对着南香子打出白家特有的符文手印,于此同时,南香子双手腕、脚腕还有颈部同时刺痛了下,仿佛有一根针扎了进去。 她差点没忍住叫了出来。 然后,这五枚骨环上的符文上金光闪烁,并开始不断的收紧,一开始不是特别狠的勒进去,但是却变得紧紧箍在人身体上,再也没有了缝隙那种紧。 符文不断开始闪烁,一股股特殊的灵力开始在南香子体内不断流窜,那滋味十分酸麻难耐,特别痛楚。 南香子忍了一会,满头都是冷汗,她死死的咬住下唇,知道这是关键时刻,可却忍不住眼泪。闭着眼睛也流了一脸。 那白色的骨镯迅速的微微见红,并向两侧的金色符文蔓延开来。 白家所有的修士,都表情凝重的看着这一切。 就算纯来看热闹的颜令甄,内心也颇有几分忐忑,这大概是白家正式测血脉根骨的灵宝,是与不是,就在此一举了。 南香子浑身经络里仿佛有无数火蚂蚁在爬行,又酸又麻,她忍不住想在地上打滚。可骨镯此刻有千斤重,死死的箍住她的身体,让她动弹不得。首发^\躌\(u)^若^小^说^网^ 南香子已经忍不住要喊了,可脖子上的骨环此刻又太紧,她已经喊不出来了。她只能大张眼睛,双目凸出的看着前面,脸色红涨。 南香子满脑子都是完蛋了,恐怕被发现了的想法,倘若她此刻能叫,估计不知道要喊出什么来。 可骨镯的禁制高了她不知多少等级,她连讨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浑身骨头一寸寸被敲断了般惨痛,却无法喊叫。 正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那骨镯却似乎将她浑身的根骨都摸了一番似的。然后四个手镯的红色符文全部绘制完毕。 这个时候,她面前三步远的那盏小灯的玉碗中,忽然出现了一滴血珠,“噗”的一下,一个豆粒大小的火苗在玉碗中出现并点燃了。 当这团火苗出现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鸿涯圣君狠狠的闭了闭眼睛,几乎老泪纵横。 白家诸人看向南香子的眼神,已经亲切了许多。 南尊礼眼神中快速闪过一道精光。 万修圣君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颜令甄先是惊讶,然后偷偷长出一口气。有了这个女孩,那么白芊芊失踪的事情,白家多半不会完全怪罪在昆仑身上的。 而这个时候,南香子则浑身冷汗,打着寒颤,鼻涕眼泪一起流着,趴在玉蒲团上宛如一只被抽去骨头的癞皮狗。 白家有几个女修连忙走过去,有的解开骨镯收起来,有的拿出手帕为她擦拭脸庞,当然那盏小灯也被其中一个女修举着递给了鸿涯圣君。 鸿涯圣君凝视着这团小火苗,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长流了下来,“三百年,三百年啊。” 南尊礼此刻一语不发,倒是颜令甄柔声劝道,“天道轮回,纲常不灭。这是喜事呢,您也别太过感伤了。” 鸿涯圣君毕竟道心磨练多年,也只是在刚刚那一瞬,道境出现了裂痕,情绪无法控制。他借着擦拭眼泪的动作,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这个时候,南尊礼才轻声问道,“我家丫头,果真是白氏骨血?” 这枚骨器乃是白氏宗族的一大秘宝,也是这次特意带出来的,非白氏嫡系骨血不能燃起魂灯。倘若白芊芊用白族灵笔测试还能有误,那么这套叩骨燃灯座,是绝对不会弄错的。 鸿涯圣君微微倾身,“我白氏宗女,不能流落在外,此番验证无误,我们就要带她回去了。还望真君见谅。” 南尊礼露出了为难痛苦的神色,“鸿涯圣君,南香能有白氏的扶植,认祖归宗是她的福分,本不该拦。” “可我南山一门养育她多年,早已骨血一体。别说让她这般离开,就是一想到这孩子以后不养在我面前了,我这心,就跟刀割的一样。”南尊礼一面说,一面痛苦的揉揉心口。 而此刻南香子恰好开口,悲切的喊了一声,“宗主,我不离开你!不离开这里,这里是我的家啊。” 白家几位女修正在帮南香子,有的拿出了一些灵药往她最里塞,听到这话就笑道,“香妹妹,我叫白菲菲。你呀,也别着急,等将来你回白家看看,我们家不比昆仑恢弘,可家中的姊妹都是极好的,而且家里还有好多好玩的东西。宗主还有一只白色的鸿鹄,可神奇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另外一个圆脸大眼的白氏妹子也说,“我叫白萝,不过姐妹们都叫我阿蒜。你就当做客,先来白家逛逛,我到时候领你去顿舍,那里的好吃的特别多,包管你在昆仑吃不到。” 也有一个梳长辫子特别温婉的女孩子说,“阿蒜不要闹了,你当香妹妹跟你一样是吃货的?!我叫白蓉,比她们几个略长几岁,就是个打杂管闲事的。我看妹妹似乎有些气虚,这里有几瓶灵丹,都是温补的,妹妹先拿去吃吧。”说着就塞了好几瓶灵药给南香子。 南香子连忙推辞,几个姐妹断然不许她不收。阿蒜最顽皮,直接就塞到南香子怀中去了。 她们都唯恐这个自幼不是一起长大的姐妹,会有些不适应,有些排外。尽量展示着自己的善意和体贴,唯恐对方感受不到她们的热情。 南香子终于破涕而笑,“谢谢白蓉姐姐,谢谢阿蒜妹妹,谢谢白萝姐姐。”大家也看着她,一起微笑起来。 看着几个女孩子很容易就打成一团,鸿涯圣君这才跟南尊礼略微欠身,“已经确认是白氏骨血,人我们肯定会带回去的。不过正如真君所言,你们养育她多年,又有感情还有恩情。放心,恩情,我们白氏定当十倍报答。至于感情,我们也不会就此断绝往来,必定会安排她时常回来看看。也欢迎南山剑坞的诸君,来我鸿鹄白氏做客。” 南尊礼还在犹豫。 万修圣君笑着开口了,“尊礼啊,这件事是喜事。你也不用现在就舍不得,这距离掌门人寿诞大典还有一段日子,我估计鸿涯圣君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回去,还有好几个月呢。大家慢慢商议,总会有个妥当的办法的。” 颜令甄也跟着猛敲边鼓,“也是。既然南香妹妹已经确定了身份,那具体将来怎么安排,大家还需慢慢商议个章程出来。不过这是大喜的事情,我想白家不会为难南山剑坞,南山剑坞也是为了南香妹妹,必定也能相互体谅的。回去我就把这件事告诉掌门,掌门必定开心,少不得到时候还要请几位去见面一下的。” 昆仑掌门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面见的,这已经是极大的荣誉了。 南尊礼听见了这些,也做洒脱豪迈状,“还要多谢圣君和仙子相劝,刚刚是我迷心了。” 万修圣君只是微微一笑。 颜令甄接话说,“不过是情深义重,舍不得也。” 一时间,南山剑坞的春晖堂里其乐融融,喜乐无边。 南尊礼一叠声的吩咐,“赶紧去安排宴饮,今日大喜,不醉无归。”南山门下自有管事弟子下去安排。 大家都在坐着闲聊,白家的姑娘们甚至开始帮南香子重新梳头,刚刚她测根骨,头发有些乱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弟子匆匆走进,低声在南尊礼面前回禀了一句话。 南尊礼皱眉,“真的?” 那弟子一脸拘谨的点头。 南尊礼脸上的神色可就不好看了。 万修圣君曼声问到,“尊礼啊,什么事?” 南尊礼微微倾身,“刚刚门下弟子来报,说望舒峰的执事和统领在门口求见。” 万修圣君奇怪,“竟然是他们?可有什么事么?” 南尊礼的脸色变得很古怪,“弟子也问了,毕竟今日有贵客在,倘若冲突了就不好了。可对方坚持要现在就来,还说,还说……” 南尊礼顿了顿,看了一眼南香子,又看了看鸿涯圣君,才续道,“还说原道灵镜乌霜兽之乱,是因南香之故。要现在当面对质。” 这一番话说完,大堂里瞬间变得安静起来。 原道灵镜,乌霜兽之乱。 光南山家就死伤了好多人,更何况它还伤亡了那么多乌霜兽,封停了整个灵境那么久。这件事早就在仙灵通闻上闹得人尽皆知。 此刻望舒峰忽然直接找上门来,而且要跟南香子对质。 这事,忽然间竟然有了急转直下的味道。 ——狐狸有话—— 检查错别字用了半小时。发现很多书友以为是小编帮忙检查错别字的,不不不,小编不做这个工作的,只有我自己写完再三检查啦。小编工作很多,比如合同啊,比如榜单排位啊,比如核算费用字数啊,但绝对不包括错别字啊,哇哇大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85:当堂询案 在南山弟子的引领下,方忌和金誉打头,身后还跟着一队黑衣执事,他们抬着一口黑色的棺木走了进来。 到了春熙堂正堂当中。方忌先给万修圣君和鸿涯圣君行礼问安,又向南尊礼问候了一声,最后还微微点头向颜令甄致意。 方忌开门见山的说,“得知今日南山剑坞有宗门之喜,本不该这时来叨扰,奈何公务在身,却是不得不上门做了恶客。还望几位尊长见谅。” 围观的众人都神色各异,均觉得望舒峰今日来着不善。 南尊礼身为南山剑坞的坊主,却不得不开口应对,“既然方统领是公务在身,那我也不好开口讨这个人情。看来这也是望舒峰不得而为之的,否则我相信,你们也不会必然选在今天了。” 他顿了顿又说,“不然以望舒峰素来行事公平,必然不挑在有贵客上门的时候特意来问的。” 南尊礼这话从里到处都是骨头,明里暗里指责方忌他们不近人情,过于苛责。 方忌和金誉仿佛没听出南尊礼这话外之音一般,方忌上前施礼,“感谢南山宗主的体谅,我们这次来,是想就原道灵境乌霜兽一案,面询贵坞弟子南香子几个问题。” 南尊礼的眼神一凝,却还是说,“请问。” 于是方忌就向后又一抱拳,“有请南香姑娘前来面询一二。” 早在方忌进来开口之时,南香子就表情凝重的站在人群之中,此刻方忌直接点名,她不得不应声了。 她笑着跟白家诸位姐妹点了点,这才走到方忌身旁,“南山剑坞南香子,见过望舒峰诸位执事师兄。” 方忌轻轻颔首,“有劳姑娘了。正如我方才所说,职责所在,不得不问。若有唐突,还望南香姑娘海涵。” 南香子露出了小鹿一般怯怯的神情,“倘若能帮到执事师兄一二,也是南香的福气。” 方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师妹放心,我相信你定然能够帮上忙的。”然后他对身后的金誉点点头。 金誉错身上前半步,朗声说,“吾乃望舒峰司狱执事队长金誉,奉陵替圣君之令,勘察原道灵境铁鳞蛟伤人一案。今有内情需询问于你,望舒询案:被问者不得伪造,不得撒谎,不得回避,否则与凶手同罪。南香姑娘,你听清楚了吗?” 金誉的话语清楚干脆,内中的意思却不怎么客气。 南香子用力抿了抿嘴唇,飞快的瞥了一眼南尊礼和鸿涯圣君那个方向,眼神飞快,充斥着无助却又坚强的样子。 她点头低声回复,“我听清了。” 金誉见她应了,就开始盘问起来,“南香姑娘,余月前你进入原道灵境,在越溪石滩的峡谷中,是不是跟着家族子弟一起经历了那场铁鳞蛟之灾?” 南香子点点头,轻声说,“是啊,吓死人了。” 金誉又说,“据说你们到达越溪峡谷的时候,并没有铁鳞蛟出现,南香姑娘能不能给我讲讲,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南香子楞了一下,她眼神来回飘忽,做出努力回忆的状态,“哎呀,事情过得有点久了,我,我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呀。” 金誉却面无表情的说,“南香姑娘还是好好想想吧,这么大的事情,又岂能是说忘就忘的?倘若别人都记得,只有南香姑娘你忘了,倒是有些奇怪了。” 金誉这话说完,南尊礼的眼神变得狠厉了几分。鸿涯圣君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 南香子只能回答,“当初我们大家一起到了越溪石滩峡谷……” 金誉忽然插嘴,“大家是谁,你能不能详细说说?” 南香子就重新回答,“当初大家能有数十人结伴而行。以芊芊姐为首的白家贵宾,还有我们南山剑坞的诸位师兄,另外还有路上偶遇的云泽公子和他的十来个客卿们。大家脾气相投,就结伴而行了。”她顿了顿,发现金誉没有打断她,就继续说,“我们一同到了越溪石滩旁边,安静的等着。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乌霜兽就忽然发了疯,相互撕咬。当初那个司应元公子就召集大家……” 她说到这里忽然发现不对,飞快的晃晃脑袋,解释道,“是我说差了。我们这边刚到石滩峡谷,后面又有司应元公子为首的几个人过来,大家是前后来的。当乌霜兽发狂的时候,还是司公子他们率先下去帮忙抓捕乌霜兽。” 这南香子的描述简直是颠来倒去,让人听起来十分混乱。 金誉反问,“你们在峡谷等着的时候?南香姑娘,你是不是漏了什么?” 南香子一脸无辜而惶恐的表情看着他。 金誉说,“我通过调查取证,别人都说当初在荒谷石滩,是你第一个忽然动手,击杀击伤了数条乌霜兽,这才引得乌霜兽们私下溃逃啊?” 南香子慌乱的摇头,眼睛里的泪水已经吧嗒吧嗒的掉落下来,“是的,不过当初我不知道呀。芊芊姐说需要乌霜兽的血配置灵墨,我莽撞出手了。我,我只是太想帮芊芊姐做点什么事了,可人笨反而给大家添了麻烦。”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可却非常坚定,“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我却不后悔。”南香子脸上泪痕都未干,她仰起头,“能帮芊芊姐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愿,绝无悔意。” 白家不少修士闭了闭眼睛,鸿涯圣君表情仿佛被凝住的冰块,一丝纹理都没有。 金誉却非常冷静,“所以最初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误伤乌霜兽而引起的,对么?”首发^\躌\(u)^若^小^说^网^ 南香子有些结巴起来,“可是,这,我没有啊,我只是不知道而已。后面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啊。” 金誉继续步步紧逼,“真的没有关系吗?听说当初大家救助了几只受伤的乌霜兽后,有位师妹放了白剑示警。然后你们一起在越溪石滩上等待着执事的到来,对不对?” 南香子也知这时少说少错,她轻轻的点头。 金誉又说,“在大家在越溪石滩的时候,南香姑娘你在哪里?” 南香子脸色专为惨白,她小声的说,“我,我和大家在一起等着啊。” 金誉忽然一转手,从纳戒中拿出了一张卷轴。然后当着大家面展开,并缓慢转动身体,展示给大家看。 “这里是越溪石滩的一张地图草图。大家看到的这上面起伏的山型,就是两侧的峡谷滩涂。中间两道波纹长线,就是河道走势。” 金誉的这幅图简单明了,一目了然。 然后他将卷轴的一端递给方忌,自己扯着另外一端,用手指点着图上三处位置,那里分别勾绘了数目不等的三角,圆圈,还有一处数目最少的方框等标记。 “这三处,就是当初你们坐着休息的地方,三角的是白家和南山诸位修士的位置;大圆圈里套小圆圈,是魂寰客卿们的的所在地。至于这几个小方框么,自然就是司应元那几个人了。南香姑娘,你看看当初是不是这么休息的?” 南香子脸色可以说非常难看,她压抑不住烦躁的说,“可能是吧。” 金誉微微一笑,“这幅图,我已经找多个在现场的人确认过了,当初大家在石滩上的位置就是这样的。”然后金誉指着那二十来个小三角图标,又追问起来,“南香姑娘,请问你当初在这里哪个位置呢?” 南香子的脸颊抽搐了起来。 她粗声粗气的说,“我怎么会记得?” 金誉却指着那些方块三角说,“这就奇怪了,当初我问及此处的时候,每一个人都能记得自己的位置和周围的人。偶而有对身边人印象错误的,也会在旁人的提醒下,迅速确认。怎么只有你不记得呢?” 南香子那副可怜,胆怯的样子忽然就不见了,她冷冷的说,“这位执事师兄,你想说什么?” 金誉痛快的说,“我想说,我反复交叉盘问的现场的人良久,然而奇怪的是,没有人知道你的当时的位置在哪里。那么我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当初在现场的人里,就没有你!” 南香子这个时候,反而不再做柔弱状了,她犀利的反问,“全都反复盘问过?恐怕也不见得吧?” 金誉不得不承认,“没错,的确还有几个人没有反复盘问过,那是因为我找不到这些人。不过幸亏我们回来反复的在灵境中筛查。终于又找到了一位兄台,南香姑娘要不要见见这个人?” 不等南香子回答,金誉摆摆手。 他身后的执事就把抬着的棺木放在了南香子面前,然后用力掀开盖子。 南香子内心惴惴不安,却又不得不看了一眼。 一看之下,她立刻用力转头,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不过她很快就把双手用力攥住。 金誉追问到,“南香姑娘,棺材里这个人,你可认识?”棺材里的人略微有些浮肿,不过他被冰灵气给定住了,倒是没有寻常腐尸的臭味和邋遢。 南香子低声说,“是南屺阳师兄。” 金誉朗声说,“没错,这个人,正是南屺阳!” 什么?!南山家的人噪声大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南屺阳在原道灵境身亡这件事,南山家的人是知晓的。 在原道灵境那场蛟灾当中,伤亡最惨的就是南山家的子弟。故而南屺阳亡故却没有找到尸骸,大家以为是铁鳞蛟吞吃入腹了。 可今天在望舒峰拿来的棺材中看到了南屺阳的尸体,大家都觉得事情蹊跷。 南尊礼也坐直了身体,目光炯炯的往前盯着金誉。 金誉并不兜圈子,直接说,“诸位一定很奇怪,我今天为什么要把南屺阳的遗体带过来。这里面有两个元缘故,这一来,南屺阳也是南山剑坞的子弟,我们查明了细节,总要让他归家,才能入土为安。这二来么,也是要跟大家知会一声,南屺阳的死亡,跟铁鳞蛟没有任何关系!他是被人从背后近距离下手,折断四肢经络,血涸气竭而亡的!” 众人哗然。 金誉把卷轴往外又拉了一截,露出了峡谷尽头的地图。然后交给以为望舒峰执事,让他们扯着这幅图,慢慢的绕场一周。 “诸位请看,这幅图后面有一个星星图案的地方,就是我们发现南屺阳的地方。他后面不远的地方,就是乌霜兽受惊之后聚集的深潭断崖处。” “我们相信,有人在南屺阳遇害的地方,因为一些原因跟他发生了争执,并从背后下手加害于他后,然后继续往里面走,抵达了断崖处的乌霜兽聚集地。这个人,一定是南屺阳所信任的,不然他不会把后背亮给对方,而且这个凶手就在最初那群溪水畔休息的人群之中!” 众人的议论声嗡嗡而起。这里面原本就有南山剑坞在原道灵境里参与的人,也有白家的修士,他们都开始纷纷讨论起来。 南尊礼忽然暴喝一声,“闭嘴!” 这声音放佛在半空中打了 一个霹雳一样,骤然响起,让众人耳朵嗡嗡作响。不过众人却几乎同时都闭嘴了。 大堂再次安静下来。 南尊礼冷冷的看着金誉,“金执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金誉挺胸说到,“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想找出凶手。南香姑娘,我问再问你一次,当初在岸边休息的时候,你在哪里?周围有谁?!别忘记了,望舒询案:被问者不得伪造,不得撒谎,不得回避,否则与凶手同罪!!!” 南香子僵硬着身形,用力的喘息。 金誉盯着他,却没有催促。 南香子大力的呼吸几口,忽然失控的说,“我在哪里?!这位执事师兄,你不过就是想说,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对不对?我干什么去了?!!哈哈哈,我干什么去了???我去祈祷了!!!!!!” 南香子的情绪忽然变得很激动,整个人也有些癫狂之意,“是,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人,没有人能跟我在一起,证明我在什么地方。当时大家都在相互聊天,可只有我是最忐忑的,因为只有我误伤了乌霜兽,圣君长老明令不得伤害的灵兽。我怕啊,我怕被昆仑处罚,我怕被宗门嫌弃,我更怕芊芊姐埋怨我做事鲁莽连累了她。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偷偷跑出去,一个人跪在林地里祈祷。” “我向天道祈祷,祈祷它对我慈悲一些,不要让这次的惩罚来的太过苛责。我向神明祈祷,祈祷它让逝去的乌霜兽原宥我的鲁莽,不要怪罪于我。”南香子声音悲愤激动,“我,我甚至向我那没有见过面的娘亲祈祷,祈祷她不要让没有见过我的亲人,讨厌我,排斥我!!!” “金师兄,我没有证人,这就是我当日的所做作为,你满意了吗!”南香子泪水流满整张脸颊,可她却擦也不擦。 “方才字字句句都是金师兄你问我,我都回答了。那我现在也想问问金师兄,难道整个原道灵境,你就肯定只有我不在场么?那个司家兄妹,明明说是炼气期,怎么大战铁鳞蛟的时候,就变成筑基期了,他们又是谁呢?明明之前宗门还有师兄们都说原道灵境没有什么凶兽,那铁鳞蛟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呢?”南香子盯着金誉。 “金誉师兄,你们望舒峰向来严谨周密,可我南山剑坞死伤这么多师门手足,我的难过不比你少。我每日每夜都把这些问题一遍遍在心里抽丝剥茧的琢磨。可我找不到答案。” “金师兄比我强得多,还找到了我屺阳师兄的法身,我要代表南山剑坞谢谢师兄。”南香子说着,就直接跪倒地上,重重给金誉他们磕了一个头。 然后她就跪在地上不起来,看着金誉,“可我的问题,也希望金师兄你能回答一二。” “乌霜兽的事情,是我南香鲁莽冲动做错了事,罚我无怨。可这残害手足同门的罪民,执事师兄就用这莫须有的缘故,安在我身上,我不认!!!这么多年,我被人误会,莫名其妙被罚过,我都能接受。可你们却说屺阳师兄是……,我说不出口,我不认,我不认!”南香子声嘶力竭的喊着。 她小小的身躯,跪在地上,素服而悲戚的为自己辩解着。 简直是一出望舒峰执事弟子强言,威逼诱供可怜孤女的“大戏”。 有人再也忍耐不住了,重重一拍椅子,那扶手瞬间就发出“咔嚓”一声断裂的脆响。 ——狐狸有话—— 白天在外面跑了一天,终于写完了。很多人特别讨厌南香子,不过大家也可以想想,以她的角度,凭她的能力,她却把自己的那张牌打到最好,不是么? 晚安,好困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86:巧遇 就在南香子跟金誉的对质越发气氛紧绷之时,骤然出现“咔嚓”一声,打断了他们的争论。 众人抬头,只见万修圣君座椅的一侧扶手已经骤然碎裂开来。 万修圣君看着金誉,眼中的怒意毫无遮挡,“我在这里已经听闻半天,可竟然没有听到任何实际的作证。说来说去,不过都是你的猜测而已。” 金誉连忙鞠躬,“启禀圣君,这并不是猜测,而是经过缜密的推测,都是有证实证可查的。” 万修圣君清瘦的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实证可查?你有什么实证?” 金誉只能再次重复,“这些地图和上面诸人的位置,我们已经逐一进行勘察核实。整个事件发生的事情,我们也都按照时间发生的脉络理顺。南屺阳遇害的地点,受害的伤口我们也进行了详细的勘察并进行了推衍……” “推衍,推衍,推衍!”万修圣君疾言厉色的打断了金誉的阐述,“你听听自己的话,除了推测之外,可有任何的人证和物证指向南香子?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胆子,毫无根据的就对以为昆仑子弟横加臆断?” 万修圣君的神情很是凶悍,“望舒台断,到底是要追求一个真相,还是随便想找个替罪羊?!” 万修圣君声色俱厉,每一句都是对金誉严厉的批评。同时,他释放了强大的元婴圣君的威压,直接狠狠的砸到金誉的身上。 金誉运转起全身的灵气来反抗这种外压,可元婴圣君的威压岂是那么好抗的?几乎瞬间,金誉的脸色就转成惨白,身体也摇摇欲坠起来。 方忌往前站了一步,遮挡在金誉身前,帮他一起分担来自万修圣君的威压。当方忌冲到前面的时候,看在望舒峰的面子上,万修圣君把威压缓缓的收纳了回去。 虽然有方忌在前面守护,可刚刚那下冲击依然让金誉胸口一痛,一股腥甜的味道涌入了嗓子眼。金誉也是个性子刚烈的,他狠狠的抿了抿嘴,把这口到了嗓子眼的血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方忌的呼吸瞬间粗了三分,他挺直脊背,对着万修圣君拱手抱拳,“圣君容禀,我们绝非轻易指控南香姑娘,而是因为有人投书指控于她。” 南香子露出了错愕不可置信的神情。 南尊礼的眼睛微微眯起,而鸿涯圣君依旧不动声色。 万修圣君眉头轻舒,“哦?这倒要听闻其详。” 方忌的眸子瞬间就是一凝,万修圣君这话说得非常不妥。 倘若他们真的是来指正南香子的,这一下子就陷入了被动之中。不给万修圣君看,显然有些心虚;可这些物证又岂能轻易呈现裸露出来,这会造成很多后续的麻烦,缺少了一击必杀的致命助力。 不仅方忌,连金誉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好在今天他们却是来打草惊蛇的,故而万修圣君的苛责不是在刁难,而是无形中帮了他们的忙。 方忌故意掏出一张折好的纸条,上前几步躬身递给了万修圣君。 南香子的神色有些慌乱,她用力抿着嘴唇,眼睛盯着那张纸条。南尊礼也微微眯起了眼睛。 万修圣君打开纸条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原道灵境,内藏玄机。乌霜之哀,实为人祸。醉流霞引,南香投毒。浑水摸鱼,蠢不可及。” 然后他冷哼一声,“只有这个?” 方忌躬身一揖,没有回答。 万修圣君将纸条轻轻一弹,那纸条仿佛被一直无形的手托着,一下子就摔到方忌的身上。 方忌面无表情捡起纸条,就听见万修圣君冷冷的说道,“藏头露尾,无稽之谈。” 一时间,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场面变得非常尴尬。 望舒峰的执事和统领上门问讯,而曦和峰的长老当面反驳打脸,这种场景,可不多见。 其他人都闭紧嘴巴,等待着后续的发展。 直到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甚至连表情都欠奉的鸿涯圣君忽然开口了,“昆仑望舒执事,威名在外,赫赫远扬。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话听起来不善,以方忌为首的望舒执事都没有接话。 鸿涯圣君又说,“刚刚听了半天,望舒执事做事果然是滴水不漏啊。既然如此,老朽便问上一问,我们家芊芊在你昆仑地面上失踪日久,你望舒峰可有个说法给我?” 方忌看着鸿涯圣君,想要开口。 却被鸿涯圣君又伸手一拦,“我本来就打算此间事了,就去望舒峰拜访一次的。既然赶上你们到来,不如就先问问。你可想好再说,倘若跟刚刚的结论那般全无凭证,都是臆测,那不说也罢。” 方忌半张着的嘴只能自己闭上。 可鸿涯圣君却不肯放过他,“刚刚那位小哥不是很能说么,不如再让他说一说?”他指的是金誉。 方忌如何能在这种情况下再推金誉出去顶缸,他只能低头当面服软,“我们还毫无头绪。” 鸿涯圣君听他这么说,“毫无头绪?莫非望舒执事觉得白家丢个大活人在这里,也没什么重要的,不需要查么?” 方忌只能说,“我们勘察了所有的地方,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和踪迹,只能推测是芊芊姑娘自己跟人走的。这个人,要么是芊芊姑娘所熟悉信任的人;要么就是掌握了某些极为重要的东西,诱惑胁迫她跟随离开。”首发^\躌\(u)^若^小^说^网^ 鸿涯圣君不屑的说,“这,也是你们的推测吧?” 方忌点点头,“是我们经过勘合查验后的推断。” 鸿涯圣君一点面子都不给,“那么就请望舒的执事多费心,给老朽一个确凿可信的结论。而不是拿这些似是而非的推测来搪塞。” 方忌和金誉只能躬身应是。 鸿涯圣君又说,“昆仑内务,外人自然不好插嘴。不过南香既然已经验明是白家骨血,那少不得,我们白家也要问上一句:南香,你可愿认祖归宗,归回洛洲白家?” 这下子,大家的脸色都变了。 方才第一次鸿涯圣君跟南尊礼说这件事,那是协商讨论。可在这种时候再次说起这件事,却有了打昆仑脸的嫌疑。 南尊礼目光闪动。 万修圣君则狠狠的瞪了方忌和金誉一眼。 周围诸多弟子有的羡慕,更多的是妒忌。 而南香子则先露出了为难,而后又坚定的表情,“圣君容禀,毕竟我是昆仑弟子,这里乃是我宗门所在。恕南香不能弃昆仑而去,吾乃昆仑子弟,至死不渝。” 这番话说完之后,昆仑诸人的脸色都好看了许多,连金誉都面露诧异之色,偷瞄方忌师兄。 方忌面沉如水,垂眸低头,并未有任何变化。 鸿涯圣君眼神温柔,“好孩子,你放心。难为你被这样对待,却依然不忘本。好孩子啊。” 万修圣君终于忍不住了,狠狠的向外甩了一下袖子,对着方忌等人呵斥道,“尔等还不速速退去。今后问案台断需审慎仔细,倘若再有如此妄为自大的行径,我必亲上望舒峰,向陵替讨还个说法。” 方忌和金誉几乎算是被逐出去的。 威风赫赫的望舒执事乘兴而来,灰头土脸的败退而走,这简直堪为奇闻了。方忌倒是面色平静,金誉却有些难过,垂头低首。 两个人都没有向四周多看一眼。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执事们,也都如标枪般笔直笔挺的矗立着,快速的跟在方忌身后一并离开。他们这样克制低调的离开,留下一个被众人议论纷纷的背影。 自然也就没人发现,在人群之中,有一个身穿青紫衣衫的女修,悄悄的狠掐自己的手心,看着方忌等人,目光坚定。 然后她面容平静的走到南香子身边,“南香师妹,你刚刚有些难过,不如我陪你去换身衣服,重新梳洗一下可好。” 南香子这个时候露出了略微惶恐的神情,先是看了南尊礼和鸿涯圣君一眼,这才轻声说,“谢谢齐雪师姐。” 其他的女孩子们也都围了过来,莺声燕语汇成一团,“我也陪你去。” “还有我。” “我也去。” 齐雪有一股天生令人信服的魅力,她浅笑着,“大家也不用争抢,不如一起去吧。” 于是女孩子们都笑了起来,一时之间,仿佛在室内绽开了数朵美艳的娇花一般。 南尊礼此刻立刻挥手,安排南山子弟把那口棺材先抬下去,同时邀请万修圣君、鸿涯圣君等人,去后园芳华亭落座,准备开宴。 大家缓缓散去,南明瑾和南明瑜走在最后。 眼瞅着周围没有人了,南明瑜低声说了一句,“姐,刚刚最后那封信……” 南明瑾狠狠的抓紧了南明瑜的手臂,“明瑜,我想回屋换件衣服,你陪我去吧。” 南明瑜立刻说,“哦,好。” 她们两个刚刚说完,就见齐雪又转了回来,温柔的打趣,“你们两姐妹在这里说什么私房话呢?大家都去了蒹葭锦阁,快来。” 南明瑾颔首点头,“好的,就来了。” 已经走出南山剑坞的方忌,直接乘飞剑往望舒峰驶去。因金誉刚刚受了点伤,方忌就带着金誉一起同乘飞剑。 金誉站在方忌身后,扯着方忌的后衣襟,情绪低落。 方忌问,“怎么,刚刚真的受伤了?”万修圣君对他们是略施薄惩,应该不会下重手的啊。 金誉难过的摇摇头,“我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羞辱。” 方忌在前面无声的扯了扯嘴角,这算什么。 金誉又说,“方忌师兄,你说,咱们刚才那些举动,能把他们骗住么?” 方忌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我觉得成了。” 金誉这才心里好受了一点,然后他又忐忑起来,“那他们的马脚能露出来么,如果露出来,我们能来得及抓住吗?” 方忌知道金誉此刻被挫败击中了,倘若不给他点信心,估计这小子会颓废一段时间。于是就逗他,“你就算不信你师哥的,难道你还不相信灭绝大师姐么?有齐雪在,万无一失的。” 金誉想了想自己被大姐头狠狠收拾的往事,不禁浑身打了寒颤,连声说,“嗯,我信!但凡他们这次露出一点马脚,保证能被大师姐一举拿下的!” 尘音剑郡,琇齐纱衣坞前。 两名年轻的男女修士并肩而行。那男修身姿修长,容貌俊雅,而那女修则温婉恬淡,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人淡如菊的气韵。 两个人刚刚从纱衣坞出来,那男修还劝道,“晏暖,倘若有喜欢的,看上就买,不要为灵石担心。毕竟是掌门寿诞大典,我们全体都要去堂上磕头的。” 晏暖温和的摇头,“就是没有喜欢的,才没买的。这还有一段时间呢,衣服的事情不急。倒是师父,不是刚才回来两天,怎么又跑没影了?” 这两人,正是落华峰的麒骥公子苏子越,还有二师姐晏暖。 说起这个话题,苏子越简直累心到不想说话,无数话语冒上心头,却终究化成长长一声叹息。 反倒是晏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大师兄,你还记得那张战帖么,我听陆离说正一的梁昭已经到了剑州。” 这又是一件烦心的事,苏子越又长长叹息一声,“不说这些。师妹,既然来到了尘音剑郡,不如师兄请你去试试熹津阁的点心?” 晏暖知道大师兄不想提这些糟心事,也就抿嘴一笑不再提起。两个人并肩往下一条巷子走,缓缓而行,宛如画中之人。 就在这个时候,晏暖远远的看到一个临街的小铺子正在搬运东西,上面的匾额蒙了块红布,可又没用定灵符压住,随着微风起伏,那匾额上的字就遮遮掩掩的显露出来了——逆旅酒坊。 晏暖轻声笑着说,“这里要开一个酒坊了,等它开张后,不妨过来买几坛给师父尝尝。” 苏子越也轻笑,“还是你细心,倘若峰头里多藏几坛好酒,就算闻着味,师父也能钻回来。” 晏暖轻声嗔道,“大师兄!”晏暖对师父最为敬重,倘若有人对师父不敬,她可是不依的。 两个人正谈笑着,却见一个胖墩墩的小胖子从那酒坊门口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又见他摇摇晃晃坐着一只玉如意在前面飞,还带着个年纪不大的小修士。而后面,则咔哒咔哒的跟着一只奇怪的胖鸡,呼啸着跑了过来,气势汹汹。胖鸡上面还骑着一个身穿黑衣执事服的小姑娘。 晏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骑行工具,不禁被胖鸡张牙舞爪横扫寰宇的英姿给镇住了。 她瞪圆的大眼睛,诧异的问,“大师兄,你看那边!那,那是什么东西?” 苏子越露出了一抹真心实意的微笑,“那是胖胖鸡,一个很不错的骑行工具。” ——狐狸有话—— 哎呀太好了,今天不用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87:债务往来 苏子越对着胖胖鸡露出了真心实意的微笑。 因年少成名,苏子越遭遇过太多的褒奖,也经历过很多无谓的中伤。那时候,他对别人友善关爱,就有很多嫉妒他的高阶弟子说他沽名钓誉。于是苏子越就干脆板着脸,结果又有不少低阶弟子说他孤高清傲。 苏子越当时还很苦恼,谢辞君就调侃自己的大徒弟,“你这幅道学的做派跟谁学的?!一点都不像为师的弟子。做人也好,求道也罢,就应该随心随欲,自然真我才是。嬉笑怒骂随心方乃大道本源,你整天这也担心,那也顾忌,还能好好修行吗?” 可苏子越才不听谢辞君的,有这么个整天“随心所欲”的师父,他觉得自己已经操碎了心。 渐渐的,苏子越终于摸索出非常妥帖的办法,面露微笑。他对任何人都能礼貌温和的带着恬淡的微笑,可这种笑意却不达眼底,只是他礼貌的道具而已。 只有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对苏子越非常熟悉的晏暖,才能解读出他笑容的真假。 此刻,苏子越真的是十分开心啊。 晏暖见大师兄露出了真心实意的微笑,自己也跟着心情欢欣了起来,她柔声问,“怎么师兄一见那胖鸡就开心起来?” 苏子越笑着对晏暖说,“师妹,你知道那胖鸡上面的女修是谁?” 虽然只是一掠,晏暖也看清了上面的女修,貌似穿着一身望舒执事的衣服。这可就有些奇怪了,要知道有个能让全昆仑都无奈的违纪大户师父,落华峰和望舒峰的关系,其实还蛮尴尬的。 晏暖实在想不出大师兄跟望舒峰的师妹能有什么交情,她轻轻的摇头。 苏子越就说,“那你还记得我半年前出去做任务,然后带回一个外院的女弟子么?” 跟聪明人说话不用响鼓重锤,晏暖忽的恍然大悟,“你说她,那个辛师妹呀。” 晏暖是个心细如发的人,自从苏子越跟她说过这个当初奖励灵脉的内幕之后,她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她和苏子越一样,觉得自家还是欠了香茅子不少人情,总想着要偿还一二。可她如今实在是分身乏术,落华峰虽然人数少,可这来往诸事一点都不比其他峰头轻松。 晏暖不仅要帮着苏子越料理落华峰日常的庶务,更要灵脉开采方面操持日常。她要主管着雇佣人手、设立监管、提交灵石分成,以及去瑶台峰偿还债务等等。更何况她自己还要完成自己日常的修行,为整个峰头的几个师兄妹们提供适合的丹药,简直连睡觉打坐的时间都没有。 所以要去答谢辛夷师妹的事情,就一拖再拖,拖到现在。不过这件事,晏暖却一直记在心里的。 今天听见苏子越这般说起,她微笑着说,“说起来,这位辛夷师妹还是我们落华峰的贵人呢。大师兄,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苏子越正有此意,两个人就并肩走向那个红布遮挡匾额的酒坊。 刚走到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大声说话,“看看,看看,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我就跟你们说了,这做生意啊,一定要亲历亲为,尤其是刚刚开始的时候,千万不能假手于人。换成别人,能有今天这效果么?看看这陈列摆位,是不是特别周正素雅?!” 苏子越在门口打眼一看,就见一个小胖子手舞足蹈、说得口沫横飞。 那小胖子的话,晏暖自然也听见了,她秀目一扫,看向里面。原来那小胖子指得是厅堂中间的一座假山盆景。 那假山有半人来高,山壁外面被很精致的灵草青苔所覆盖,故而显得郁郁葱葱,仿若真山微缩。另外在山腹内部刻了引水阵符,就见一道飞瀑从假山上奔流下,流入下面的水潭之中自行循环反复。而山腰中间一个孔洞里,不知道用了何种灵符,竟然隐隐有云雾之气慢慢喷洒而出,绕着假山的山腰盘旋转动,十分出尘雅致。 “你们这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你们以为这只是一个厅堂造景吗,错了,此乃陈列之所。”那小胖子更加洋洋自得了,同时催促道,“香香师姐,我让你做的那几种不同的灵酒坛子呢,你带来了没有?” 香茅子连忙点头,“都带着呢,一共三种。” 说着,就把三种不同的器皿拿出来递给陆凡生。 第一个是个大的朴素的黑色坛子,造型颇为圆润饱满,看起来颇为可爱。远看瞧不出具体的材质,随着角度的变换,坛子上隐隐有些金色碎斑的闪现,竟然有些低调华贵的意境。坛子底边上有一圈符文纹理,想来是别有功效的。 香茅子就解释,“这是个褐金石和黑玄铁配出的胎料,我在万物纳录集卷上看过,说以褐金石配黑玄铁,易让味甚美。而且配出来的坛子还挺好看的呢。另外我还在下面加了一圈生灵纹。等到灵酒装到里面,也能自行吸收灵气,估计滋味会更好的。” 陆凡生满意得不得了,这个坛子的造型和用料看起来都很别具一格,很符合他对高阶灵酒的售卖要求。 陆凡生把这灵酒坛子摆放在假山飞瀑旁边的地方,看起来古朴大器。 香茅子的第二个造型的灵酒是这个的缩小版,大概只有大坛子的五分之一,比个茶壶略大一些。不过也正因为它缩小了很多,反而显得憨头憨脑,可爱有趣。 陆凡生赞赏的把玩了一下,“香香师姐这坛子造得真好,胖乎乎的,看着就喜气。哪怕喝完了我也不会舍得扔掉了,用来装蜜饯,泡药材甚至煮水都好啊。好看,真好看。” 水合听到他自吹自擂个没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陆小胖把第二个坛子放在了半山腰的一个平台之上,又在平台后面不知道怎么捅咕了半天,那不停冒着的半山云雾,就绕着小坛子喷吐起来。 香茅子第三个坛子的大小,介于这两者之间,不过这次却不是圆形了,而是一尊造型古朴的古鼎摸样,上面满是玄奥繁复的符文。这知道的是个酒坛子,不知道还以为是个法器呢。 香茅子不好意思的说,“我见过的酒坛子都是圆的,也想不出来别的造型,就干脆比着浑天鼎打了个坛子出来,你放心,这上面的符文我都是仔细描绘比照过了,保准对。” 水合咂舌,“我的天啊,香香师妹,你连个酒坛子都要弄出个浑天鼎,这东西打造起来可多麻烦啊,到时候谁能做得出来?!” 香茅子有点迷茫,“很难吗,我觉得还挺简单的啊。” 水合作为一个符修,看着那鼎身上面层层钩叠嵌套的符文,用力的摇起头来。这些符文,别说让他炼出来,就算描出来,都要好长时间的。 可陆凡生却端详那个鼎器造型的坛子半天,忽然点点头,“这个要得的。”他把那个鼎器坛子放在了山峦顶端的夹缝当中。浑天鼎本来就以朴素威严而闻名,让他这么一摆,整个假山都变得灵气庄严了许多,有一种大国重器的肃穆质感。 陆凡生满意的拍手,“香香师姐干得特别漂亮!这款灵酒我们都放四十九精酿的那种极品灵酒。然后用收最多最贵的灵石!” 水合反问,“你这样能行么,这一样的灵酒还分个三六九等,你当别人是傻的?” 陆凡生说,“这你就不懂了,这坛子的学问可大了,同样的东西,你放土坛瓦罐中,连个问价的人都没有。但你要用锦盒玉器盛着,那就可以卖得价值连城。肯定可以的,你就听我的吧。” 两个人还要争议,就听见“噗呲”一笑。大家纷纷转身,就见门口有一男一女两个修士,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陆凡生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哎呦二位,我们还没开张,您可要再等等……” 他话没说完,就听见香茅子惊喜的说,“苏师兄,你出关啦!”于是陆凡生连忙闭嘴,小心的观察起来。 香茅子上次曾要去答谢苏子越,不过当时颜令甄当时告诉她苏子越还在闭关,香茅子就作罢了。现在想想,这还是从苏子越把他带到昆仑剑州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呢。 香茅子特别开心,大声跟苏子越打招呼。苏子越却不是第一次见到香茅子。当初他出关之后,曾经偷偷一个人去看过香茅子。 那个时候,香茅子跟着赤焰剑坞的几个师兄正说说笑笑的出门,大家看着她的眼神里,都充满了骄傲和关爱,其中一个略胖点的修士不知道说什么,气得小姑娘哇啦哇啦的犟嘴了好一会。 可没多久,又嘻嘻哈哈笑成一团,和气开心的往前走去。 看到这里,苏子越就没做声。他自己是外门剑坞出身,并不像闵苒和方忌那种从一入山门就在云浮峰上的天资卓绝的精英子弟。 闵苒和方忌别看对外门剑坞的弟子还算和气,那都是表面的,他们内心并真的把外门弟子放在平等的位置。那种情绪很微妙,并不是什么看不起的傲慢,而是有一种自然往下俯视的傲娇。 这种傲娇不是在态度里多么盛气凌人,反而是体贴礼貌之下的一种高低有别。方忌和闵苒骨子深处,就认为外院弟子的资质和能力,要比峰头核心弟子差些的。 这不仅仅是方忌和闵苒的个别想法,其实也是整个云浮峰大部分内门子弟的认知。只有苏子越这样的人,才是峰头特例。 苏子越觉得,内门的资源,灵气储备,师父教导确实有些差异。但在内门的修行中,总少了些“人味”。 说起修行,从骨鸣开始,一直致力于断绝杂念一心问道,可修到高阶之后,又开始追求顿悟,需要去体察百味。 很多门派的精英弟子,最初的时候往往如搭乘飞剑一般修为直上,进阶的速度极快,可到了中阶筑基后期,修行的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金丹迟迟凝聚不成,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的道心无法磨练。 这个时候,很多门派都会鼓励弟子入世体验,经历个百十来年的凡俗人士的争权夺利、生老病死,反而容易一夕顿悟,立地结丹。 苏子越听了这种结丹方式,极其不以为然。那何必让弟子最初的时候那么与世不俗呢?他自己在外门生活那段时间,顶着各种压力,领着师弟们出去抢地盘,就很有回忆和滋味。 所以看到香茅子生活得很开心的样子,他就悄悄的走了。让这个小师妹在外门生活几年,恐怕对她来说是好事。而且落华峰现在也全都是破事缠身,不是个开口跟师父提起的好机会。 可万万没想到这才半年,辛夷师妹怎么穿上了望舒执事的黑袍?!这让苏子越高兴重逢之余,也大吃一惊。 于是他点点头,并追问道,“辛师妹,你怎么穿了这身衣服,莫非你现在是望舒峰的执事了?” 香茅子低头瞅瞅自己的衣服,拍了拍额头,“哎呀不是的,这是我为了打工还债才临时穿的。” 还债?!殊不知,在落华峰众人的耳朵中,“还债”这两个字可是极为敏感的。 晏暖往前半步柔声说,“辛夷师妹,我是晏暖,在落华峰行二。”晏暖人如其名,虽然她没有颜令甄那股艳丽的容貌,可那股温婉和善的气质,更容易让人亲近。 香茅子立刻对这个和善的师姐很有好感,她乖乖的叫了一声,“晏暖师姐。” 晏暖笑着点头,又问道,“辛师妹刚刚说为了还债,才穿上了这身执事黑袍,这我可有点没听懂。不知道师妹欠了什么债?又为何这般还钱?”她顿了顿,“恕我冒昧了,不知师妹可否为我解惑呢?” 晏暖之所以要追问这件事,是因为她觉得事情蹊跷,而且她多少明白苏子越心里的期待,师兄可是一直想把这个小师妹拐回来的。 最关键的是,这小师妹可是落华峰的大贵人,怎么能落华峰自家白吃大头,让人家小姑娘欠了一屁股债?!落华峰二师姐已经下了决心,要帮着小贵人还账了。 至于师父欠的那些么?哎,反正虱子多不愁,欠着呗。 香茅子没想那么多,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这事说来话长,苏师兄,你还记得吞吞吧?” 苏子越立刻点头,他怎么能忘记呢,因为这事,白素回去跟晏暖还告了一状呢。他低声对晏暖解释,“就是白素念念不忘,抢它口粮的那个小东西。” 晏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香茅子就把在吞吞在原道灵镜偷吃,后来去寻找凤音剑结果被陵替圣君要求打工换帐的事情说了一通。 苏子越和晏暖都是极为聪颖之人,两个人一听就察觉了陵替圣君的小算盘。晏暖立刻说,“虽然银角铁鳞蛟看似珍稀,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师妹无须烦恼,这笔账我们落华峰替你还了!” 这话晏暖说得极有底气。他们落华峰后院的桃林还有一只金角铁鳞蛟呢,整天肥吃肥喝屁事不干,还被白素和瑾萱日日欺负,啄得头皮都秃了,怪可怜的。 还不如给望舒峰送去,顺便提辛夷师妹“赎身”,再想着怎么把她拐过来。 香茅子哪里知道这些大师兄大师姐们的深沉心机啊。 她客气的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现在都快忙完了,再说现在最大的债主也不是望舒峰的陵替圣君。是太玄峰的闵苒师兄啦。” 怎么又出来个债主?! “这又是怎么说?”苏子越问,闵苒那个鬼东西,他可比别人清楚,一肚子鬼心眼,算计起来连算盘都不用打的。 香茅子一时口快,有些不好意思,可苏子越一直瞅着她,她只能抓耳挠腮的把吞吞又在太玄峰惹的祸说了一遍。 晏暖听了好笑,“师妹,你这灵宠倒仿佛跟我师父有三分缘法呢。”晏暖可不知道,她这随口一说就是铁口直断,把真相都说了出来。 苏子越不知道闵苒又算计什么,不过本能的,他觉得应该让辛夷师妹尽快的远离那家伙。 “师妹,你欠太玄峰多少灵石,我们一并帮你还了。”苏子越立刻出声。 晏暖也在旁边帮腔,“是呀。你不用担心,我们不用你打工还债的,说起来,这笔灵石本来就该是你的,只不过我们手头有点紧,就先挪用了。” 一旁围观的水合还有陆凡生都听傻了,他们两个还是头一次听到欠债的还到处被人抢着代还的呢。 香香师姐(师妹),霸气威武啊! ——狐狸有话—— 今天短途出差,哇啦啦,更新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88:鸾凰与麒骥 晏暖和苏子越横空出世,非要替香茅子还债出灵石这件事直接震翻三个小家伙。 香茅子一直摇头拒绝,这可让苏子越却更加着急,唯恐她被闵苒算计了进去,反而竭力劝告香茅子一定要接受自己的建议。 结果他们两个就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循环。 “师妹请一定要接受我的提议。” “谢谢苏师兄,还是不用了。” “你不用客气,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 “呃,我没有客气。” “既然不客气,那就接受我的提议吧。” “谢谢苏师兄,还是不用了。” 他们两个一直重复这个奇怪的对话,还是晏暖察觉到不对,忍不住打断大师兄,“辛夷师妹,你是不是有什么顾忌的?” 香茅子刚刚跟苏师兄说话也觉得累,见晏暖问她,就实诚的说,“不是顾忌。而是以前我们村子里也有一个新来的老婆婆到处送小孩子糖吃,你不要都不行。” 她顿了顿,“后来,那老婆婆走了,村子里的元宝也不见了。” 然后香茅子就不说话了。 小胖子立刻站到了香茅子的身边,大表忠心,“香香你放心,我一定站在你身边,保准不会让你被什么婆婆拐走的。” 水合在旁边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你能护个屁!” 苏子越此刻的心情真是难描难绘,真想把这三个熊孩子吊起来打一顿。这三个蠢东西,把好人当拐子,却把那肚子里都是墨汁的“墨鱼精”当成好人! 晏暖安静的在一旁,抿嘴偷偷微笑,眼瞅着大师兄脸都气得通红。 她这才跟香茅子慢慢的详说了一通,把当初曦和峰的奖赏缘故说了一遍,“这笔赏赐对我们来说,却是一笔意外之财,愧不敢当。原本应该把它转给你的,但当初有些不得已的缘故,只能挪用它先去抵债。” 晏暖顿了顿,“这笔灵石,大师兄原本也说过,等到有机会就把分成慢慢还你。如今知道师妹都要打工还债,这让我们如何落忍?!这确实是师妹应得的分成,你就让我们代还吧。” 晏暖的解释就让人信服多了,三个小家伙一起点头,看起来乖巧很多。苏子越内心长叹,无论是在外面、还是在落华峰,大家都更愿意信服晏暖。 香茅子听了晏暖的说辞,就想起自己当初在曦和峰上看到的场景,苏师兄被望舒峰的曹鲲师兄追得落荒而逃,连正门都没敢走,直接从后面御剑飞走了。 看来,苏师兄那倒霉师父的欠账还没有清咧。 听到这里,香茅子也大大方方的说,“什么帐不账的,当初苏师兄把我从云瑶小筑带到了剑州,就已经是对我进行了肯定。后来颜令甄大师姐也给了很多很多的奖励,我自己的那个份额已经拿完了。至于曦和峰给落华峰的鼓励,跟我有啥关系?” 香茅子很明确的拒绝了晏暖的提议,晏暖还想再劝的时候,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晃荡着就过来了,此人身穿一身华服,天生一双杏眼圆睁。双目眉心还有米粒大的一颗红痣。 陆凡生立刻开口拦阻,“哎呀,我们还没开张,您还得等……,咦!是,是云公子,你怎么来了?”话到后面,他忽然惊讶着转了口风。 刚刚走进来的那个人呢,正是化名云泽的庄天瑞,其实陆凡生在陪着香茅子去望舒峰拿剑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云泽本人就是庄天瑞,魂寰的少主。 事后小胖还偷偷跟水合吐槽,“要不是香香师姐说出来,你能相信那油嘴滑舌的人,能是云榜四公子之一?” 水合微微摇头。 小胖很深沉的说,“可见这盛名之下,其实也是很有几分水分的。” 故而水合和小胖也都知道了庄天瑞的身份。 不过小胖表面上憨厚老实,内心却是个心水极清之人,既然人家隐瞒了身份在外面行走,他当着人面,总不好掀开底牌到处张罗。所以刚刚他依然用“云公子”三个字进行称呼。 庄天瑞走进来看见了他们三个小家伙,也是一愣,那毫不掩饰的震惊写在了脸上。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从陆凡生、水合一路挪到香茅子的身上,然后才反应过来,笑着打招呼,“哎,怎么是你们三个?” 陆凡生回答道,“这个店,就是我们仨开的。” “哦,这样啊,哈哈,那可真是巧了。”庄天瑞说。 “你到底来干什么?”一个声音冷冷的从身后传来,带着点隐约的不耐烦,是苏子越开口了。 庄天瑞回身笑着说,“打老远就看着像苏兄,所以我才追过来瞅瞅,果然真是你!哎呀,这真是相请不如偶遇啊。” 庄天瑞原本就在徵羽阁上听曲喝茶,他素来会选视角开阔的临窗的位置,当他一面听着瑶琴小曲,一面磕着瑞明果的时候,就看见苏子越和一个女修并肩的从楼下往后走去。 他本来想在楼上喊一嗓子的,不过他知道苏子越不怎么待见他,这么一喊,对方多半不会停下来,反而会加速溜走。于是叮嘱伴当们在楼上不许下来跟着,一个人跟着跑了过来。 可苏子越和晏暖在街角转了个弯,就进入了逆旅灵酒坊。等到庄天瑞追着跑过来的时候,还走错了路,就这样,他在这两边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趟,这才寻到此地。 可就算庄天瑞是“半仙”,他也是真的没想到,此间小铺,竟然是当初灵境里偶遇的那三个小家伙们。 庄天瑞也有一种“竟然如此之巧”的感觉,这脸上自然就露出了微妙的惊叹神色。 庄天瑞见到苏子越,完全不顾他的不耐烦,而是直接追问,“苏兄,我接连在仙灵通闻里给你发了讯息,还有也发了通闻灵鹤,你收到没有?” 苏子越冷淡的回答,“没收到。” 香茅子、水合还有陆凡生在旁边偷偷的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心想苏师兄这借口也太蹩脚了,哪里可能没收到,这明显就是不给对方面子嘛。 可庄天瑞就像没感觉一样,他笑嘻嘻的说,“你没收到?那当面说也一样的。我就打算约个时间,看苏兄什么时候方便,去落华峰拜访一下的。” 结果苏子越回答的更干脆了,“最近都没空,可不巧了。” 这拒绝的也太快了,弄得庄天瑞不由扣扣鼻子,“苏兄,你可能误会我了,其实我是想去贵峰头,拜访一下谢峰主。” 师父?! 苏子越心里越发觉得不靠谱,他怀疑的看着庄天瑞,“你找我师父什么事?” 庄天瑞立刻捶打自己的胸口,“落华峰主谢辞君,乃是我人生第一偶像,可生平还未能得偿一见。望苏兄帮忙引荐,多谢多谢。” 苏子越立刻拆穿他,“我师父是剑修,你是器修。”你个炼器门派的少主,崇拜剑修也就算了,昆仑掌门也是剑修,望舒峰化神老祖也是剑修,而且都是大修行大功德的仙君。这些有德有望的仙君都不去崇拜,反而去崇拜自家不甚靠谱的师父?! 别说苏子越不相信,连晏暖都觉得这借口太糟糕。 见苏子越不松口,庄天瑞只好把实话说了出来,“苏兄,见谅,听说你最近要跟正一的那个傻梁昭见面?” 苏子越展眉看他,没有回话。 庄天瑞颇为尴尬的摸着自己的鼻子,“那个,小弟有一个不情之请。能不能你们见面的时候,把我也带上去?” 苏子越见他越说越不靠谱了,“你听谁说,我和梁昭要见面的?” 庄天瑞就露出一副哥俩好的笑容,“苏兄你就别诓我了,梁昭那傻蛋还给你下了封战帖,这事别说整个昆仑的人了,就连我们魂寰的师妹都听说了,纷纷发通闻灵鹤给我,还让我在这边给他们带回去你们的一些簪子或者玉佩之类的饰物回去。哎对了,苏兄有没有不用的旧簪子,我用上好的极品法器跟你换!” 苏子越就没见过这么没眼色的人,他本来就不想提那个战帖,结果庄天瑞这个家伙还直接提了出来。他冷冰冰的回道,“不见,没有!”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庄天瑞还想说什么,一旁的晏暖连忙说,“师兄用过的簪子,木的也行吗?” 庄天瑞唯恐别人不搭理他,倘若那样,他就再脸皮厚,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此刻听闻晏暖搭话,连忙点头说,“行啊,只要是苏兄用过的东西,都好商量。” 晏暖别看人斯斯文文的,出手可是果断,“那一个木钗换三个极品法器,一件旧衣服换两件顶级羽衣霓裳。” 庄天瑞立刻拍板,“成交!”然后他笑眯眯的说,“倘若是仙子姐姐你也换,你的钗子我也同样的东西换,怎么样?” 苏子越听他们说得越来越不像话,低吼一声,“晏暖!” 晏暖却不理他,反而抿嘴笑着说,“我的东西是不换的。不过大师兄从小到大的衣服饰品都是我在打理,旧衣服鞋袜什么的也都是我收着。回头我点下数目,交给公子。到时候您别嫌多啊。” 庄天瑞连忙摇头,“不会不会,只要真是苏兄用过的,要是苏兄能在上面写个名字就更好了。回去我在魂寰搞个拍卖,肯定还有得赚……” 香茅子等人一直在旁边听着,此刻纷纷装作乖巧的低头,暗自偷笑。 苏子越又打断他们几次,可都没有办法阻拦晏暖跟庄天瑞一见如故、盖倾相交的臭味相投。 眼瞅着两个人连交货的时间都约定好了,他连忙跟庄天瑞说,“我见梁昭的时候可以带着你,不过你不许卖我的旧物。”然后他又瞪了晏暖一眼。 可惜晏暖从小就不怕他,笑吟吟的看着他。还偷偷的给庄天瑞打了一个安心的眼色。 庄天瑞迅速收起表情,对着苏子越躬身施礼,“大恩不言谢。” 苏子越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你不是又要惹梁昭什么事吧,你怎么不直接约他?” 说起这件事,庄天瑞长长叹息一声,“这事说起来,唉,不怕苏兄笑话了。苏兄,你听过年前我拒婚的事情了么?” 这事闹得太大,苏子越真不好说自己没听过。 据说是庄天瑞的亲舅舅极堃殿的星御仙君亲自做媒,介绍的还是极堃殿当代圣女冰清仙子容枚。上一代,庄天瑞的父亲四维圣君娶的就是极堃殿的璇玑圣女,可以说两个门派已经是通家之好了。 这次星御仙君把新一代的圣女人选介绍给庄天瑞,这在很多人看来,也是天作之合的一时佳话。 可也不知道这庄天瑞当时抽了什么风,死活不肯缔结婚约不说,还大闹魂寰,带着人四处沾花惹草,乱送殷勤。还表明自己绝对不会成亲! 这可是属于当面打了极堃殿的脸,这门亲事自然结不成,据说庄天瑞的母亲璇玑圣君还因此气得差点走火入魔。 这事算是一桩不大不小的丑闻,故而大家虽然背后八卦得欢脱,当面却很少有人会提及。 此刻庄天瑞自己问起来,苏子越也不好说自己不知道,只能微微点头。 庄天瑞继续说,“其实我也只是拒婚而已,可不知道怎么,竟然变成了我得罪了整个极堃殿,那容与和容枚一看见我,就跟看见一只苍蝇般,露出那种鼻孔朝天的表情。” 他还故意仰着头,学了极堃殿特有的傲慢神情,“苏兄你知道的,极堃殿那些人,修仙修得跟冰块似的,连一点人气都没有,还一天到晚谁也看不上。我又不傻,非要娶个冰坨子回家!” 众人都没敢接茬,因为庄天瑞的亲娘,就是他口中的“冰坨子”之一,这话要是接了,未免对长辈有所不敬。 “当然了,我娘不一样,她自从嫁到咱们魂寰,备受魂寰温暖地感召,早已经入乡随俗了。”好在庄天瑞还能想起来给自己亲娘往外摘摘,没有不孝到底。 可这跟他要见梁昭有什么关系呢?!大家都奇怪着。 庄天瑞自己又解释道,“反正整个极堃殿现在看见我,就跟看见个低阶魔物一样,充满了恶心的表情。这也就算了。也不知道梁昭那个傻小子,怎么就跟容枚混在一起,一副容枚护花使者的样子。前几天还对我放话,要约我一战!” 说到这里,庄天瑞露出个哭脸,“他是符修,你是剑修,而我这个人是靠法宝丹药堆出来的修为,打什么打?!你看我像能打的人吗?” 苏子越诚恳的说,“不像。” 庄天瑞就说,“是啊,这不是柿子挑软的捏,还能是什么?他怎么不去跟容与那阴险狠毒的家伙比?光欺负我老实。有本事,咱们砸法宝啊,看谁先手软!”说着说着,庄天瑞简直火上心头。 既然同是天涯被战人,苏子越就对庄天瑞客气了三分,“那你的意思是?” 庄天瑞抹了抹脸,“我单独约了他几次,可他都说倘若不战便不见。这不用说,肯定是容枚那坏秧子挑唆的。” 然后庄天瑞恳切的说,“现在我也只能麻烦苏兄你了,你要是去见梁昭那傻货,带着我。我跟他好好解释解释,别让他光被容与和容枚诓傻了。” 既然是这件事,倒是可以答应,看庄天瑞这样子也真有点惨兮兮的。 苏子越就轻轻的点头,“如果是这样倒也无妨。星朗兄,倘若你们一见面,梁阆耀直接跟你宣战可怎么办?”星朗是庄天瑞的字,梁昭则字阆耀。 庄天瑞就眨巴着眼睛看着苏子越,“那个,苏兄,不还有你么?!”言外之意,梁阆耀找我麻烦,你好歹带着我去,不能看我遭殃吧。 苏子越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时间竟也无言以对。 倒是晏暖轻轻戳戳师兄,“既然庄公子都这么说了,师兄你就答应了吧。” 苏子越知道晏暖素来不会轻言,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道理,于是颔首,“行,我带着你,也可以帮你一把。不过如果你自己作死去惹火了梁阆耀,那我可不管。” 庄天瑞见苏子越答应了,连声说,“成成,没问题。” 今天这件事,也算是压在他心头已久的一件隐患,此刻能解决了,简直高兴的不得了。 他四下看看,就看见还傻乎乎站在一边的香茅子等人,这才发现,自己光跟苏子越寒暄,冷落此间主人良久了。 不过对于这种事,庄鸾凰可是驾轻就熟,“刚刚跟老友聊得开怀,倒是还未庆贺三位小友开店之喜。这样,我先定一百坛灵酒,算是给你们来个开张大吉吧。” 这从天而降的大订单,一下子就砸得三小晕晕乎乎的。 水合结结巴巴的说,“可,可我们还没有酿好呢?” 庄天瑞不在意的说,“不要紧,等你们酿好了来重星垂宇楼给我送过来就可以,这段时间我都住在这里。” 小胖的天赋却瞬间开启,他笑得如花朵一般,“这要多谢公子了,可我们这个酒分三种规格,您看这假山上的坛子,有大有小,分别不同。不知道您打算定哪一种呢?” 陆凡生本来还想跟庄天瑞解释一下其中的不同。没想到庄天瑞干脆的说,“最贵的那种!” 陆凡生咽了咽唾沫,“回禀公子,我们这最贵的灵酒是用小样浑天鼎装的,它的纹理都跟真实的浑天鼎一模一样,所以会很贵的。” 庄天瑞好不造作的挥挥手,“没事,我们魂寰就是不缺灵石!” 听听这话,威不威武?霸不霸气?! 此刻陆凡生感动的眼泪汪汪,看着庄天瑞眨都不眨。 庄鸾凰素来被人用这种眼神看着,早已习惯,他微笑着示意,“如果你们有多的,再多送来一些也可以,反正我请客也用得上。” 陆凡生新潮澎湃的看着笑容慈爱的庄鸾凰,在内心很不孝的高呼了一声:爹呀! ——狐狸有话—— 庄鸾凰威武霸气砸灵石啦~~~~今天不用汪,开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89:第三招 陆凡生谄媚的把庄鸾凰恭送到门口,那副喜笑颜开的摸样啊,简直让香茅子跟水合没眼看了。 等到庄天瑞离开后,苏子越和晏暖也要回去了。临走之前,晏暖也跟陆凡生定了一百坛酒。不过晏暖和用灵石砸人的庄天瑞不一样,她才不会乱买东西,问清楚三种瓶子的区分之后,晏暖买了一百坛最大号的那种。 晏暖还邀请他们几个有空就去落华峰坐坐,说落华峰虽然小,但是后山那一片香蒲桃林,尚有几分可观之处。 大家都先应下了。 陆凡生又毕恭毕敬的把第二大客户送到了门口,然后晕坨坨的一脚高、一脚低的走回来。 “香香师姐,你怎么认识这么多厉害的大人物啊?”陆小胖感喟着。 香茅子看着他,“没有啊,庄公子不是咱们一起在灵境里遇到的吗?” 陆凡生却摇头说,“可你很早就认识他了啊。” 香茅子不以为意,“那是我认识他,可不是他认得我呀,我估计庄公子早把这件事忘记了。再说人家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也算不上交情的。” 陆凡生晃着脑袋,“非也,非也。香香师姐,我说的可不止是这个。连落华峰的麒骥公子,你也相熟啊。” 香茅子连忙摆手,“不是的,当初是苏师兄把我从云瑶小筑带回来,一路上说了几句闲话的交情而已。我真的跟他们都不熟啊。” 可陆凡生和水合看向香茅子的眼神,却都不是这么回事。 陆凡生又说,“而且望舒峰的方忌师兄、金誉师兄,总跟你熟吧;太玄峰的闵苒师兄,总跟你熟吧!” 这下香茅子也不能说不熟了,可她还是有些奇怪,“方忌师兄我还是跟你一起见的呢。”然而她扭头看向水合,“闵苒师兄对你也很好啊。” 水合微微叹息一声,却不得不承认,在这件事上,陆凡生看得很准。 “闵苒师兄对我是很好的,可他明明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会对我格外照顾有加。其实他们对你,真的是另眼看待的。” 香茅子不解的看着两个好友,“那,那是为什么啊?” 陆凡生挥挥手,“你管它为什么呢,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现在应该重点考虑的,是如何利用这个优势,打响逆旅灵酒坊的牌子!香香师姐,这接下来在剑州打响名头的事情,可就要靠你了!” 啥,怎么就靠我了?!香茅子彻底摸不着头绪。 好在陆凡生安排起来极为利落,“回头香香师姐你要罗列一个单子,凡是跟你交好,哦不,是‘认识’的各位师兄啊、长老啊之类的,你都要写上去。然后逐一的给他们送去一份儿咱们的灵酒。” 香茅子不懂的问陆凡生,“可咱们这灵酒不是要卖的么,要是白给多亏啊。” 陆凡生“嘿嘿”一笑,“不亏,不亏。你就说请他们尝尝,好喝的话可以在仙灵通闻上帮忙美言一句就行。” 香茅子还是有点舍不得,“那咱们这灵酒都是花了很多材料的,而且水合每天都兢兢业业的在施展手决,从不懈怠。就这么白送人,也太亏本了。” 陆凡生晃着大头,一副成竹在胸,“这事你就听我的吧。只要你送的这些有能十之八九,哦不,只要有一半的人,愿意在仙灵通闻上说一声‘酒不错’,那咱们不仅不会吃亏,反而还能大赚一票呢!” 既然陆凡生这么肯定,香茅子就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会这么做的。 然后她还是很担心,“那刚刚庄公子还有闵苒师姐都定了那么多酒,水合酿的酒到底够不够?可别到时候交不出来。” 陆凡生在这方面也有了安排,“现在铺子已经租好了,而且装潢也差不多。今天我就跟着水合过去一起酿酒,增加产量。另外,香香师姐你要回去赤焰剑坞定一批坛子和罐子了。” 香茅子“嗯”了一声。 陆凡生又说,“至于庄公子还有晏暖师姐的订单,我打算分成几次给他们送过去。一来么,是我们目前的产量还没有那么多 ,二来对这种大主顾,没事过去坐坐,其实对以后的生意更有帮助,没必要一次把灵酒都给他们送过去的。” 香茅子和水合都仔细的听着,大家对陆小胖的生意经简直是叹为观止。 三个小家伙重新又分工了一次,就一同离开了酒坊。陆凡生先跟着水合去太玄峰学习酿酒的手印,这几天他一直勤练手印,希望能早日有所突破,故而一点时间都不敢浪费。 香茅子一个人骑着胖胖鸡“咔哒咔哒”的回到赤焰剑坞,众位师兄们看见香茅子回来,都特别高兴。 上次回来的时候,香茅子就告诉过几个师兄,自己在跟陆凡生他们合开铺子,而且等到灵酒酿好了,要请大家尝尝的。 巴成志还惦记着这件事,看见小师妹回来,第一个就张罗,“哎,师妹,你的灵酒呢?快给二师兄尝尝啊!” 香茅子只能不好意思的说,“还没酿好呢,等酿好了我立刻就给师兄们送过来。” 巴成志就特别遗憾,“还以为今天你回来,就是给我们送灵酒来了呢。” 这话说得香茅子都有点愧疚了。 倒是慕乐生瞪了他一眼,“你上辈子是酒虫子渴死的?就差这一口!师妹你别理他,这巴老二上次还说要努力,结果就努力了三天,又恢复本色了。你那边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吧。” 香茅子点点头,“挺顺利的,还有人提前预定了两批灵酒,算是开张大吉了吧。” 这消息听在慕乐生的耳朵里,又有了另外一番感受:不愧是被望舒峰和太玄峰都看中的人,看看小师妹,才知道什么叫做天资不凡。她是一个干什么像什么的人,跟小师妹比起来,自己等人可真是差太远了。 巴成志在嘀咕灵酒,慕乐生在感喟天资。 还是匡凡问了一句,“小师妹,要是有什么需要咱们做的,也不要客气尽管讲。万事开头难,万一你有需要人手的地方,我们几个别的不行,几把子粗力气还是舍得的。” 听了这话,巴成志和慕乐生也都纷纷应声。 香茅子本来还在找机会开口,听到匡凡师兄连梯子都帮她搭好了,她顺着就爬了上来,“今天回来,还真有一些事要跟几位师兄商量。我们售卖灵酒需要些酒罐子、酒坛子什么的,而且需要的量还很大,不知道这些师兄们能不能帮忙。这第一批,每种都要五百个。” 说完,香茅子一反手就把那三个样品拿了出来。 这三个大小不一样的坛子逐一拿出来,分别递给三个师兄,他们交叉着换着看了。 匡凡轻轻的用手指弹弹它们,“主体似乎是黑玄铁,上面的金砂看着也眼熟,乌金碎吗?” 香茅子赞道,“三师兄好眼力,是黑玄铁。不过金砂是褐金石,乌金碎太贵了。比例是八比一,其余那一成用易水繁露点地精融之。” 这种配比构思却巧,不过如今赤焰剑坞这三个师兄已经今非昔比,一听就明了了。 “妙啊,这方子好。师妹这是你自己配的?”慕乐生大赞,“下面这圈是生灵文放得也好。不仅提升了样式,美观大方,而且还能缓慢收纳灵气改善灵酒品质,储存时间越长味道越好。这个很好。” 巴成志主攻型器,他抱着那个浑天鼎的坛子,细细的端详,“师妹,你这个是浑天鼎的器型?” 香茅子点头。 巴成志有慢慢转着鼎器,看着上面的符文,“这些符文也是根据原图临摹下来的吧。” 香茅子继续用力点头。 几个师兄你一言,我一语,就把这三种坛子的关键点都找出来了。 然后香茅子忐忑的问,“能做出来吗?” 匡凡淡然的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小师妹,你放心吧。这两个圆形的坛子,我们会用纱衣铠留下来的那套架子进行叠加锻打出雏形。” 慕乐生点头说,“下面这圈生灵文,我单独用漏洗法做一套胶泥模型给它漏出来。” 匡凡继续说,“然后把师兄的底和叠打出来的坛子口合在一起,用雕龙骨胶黏住。这样不仅完美无缺,而速度也会上来,估计我和大师兄联手,十天就能完成你这五百件的需求。” 巴成志看着那鼎状的坛子,“看师妹这鼎状坛子的接缝痕迹,你是用锻打啮合法造出来的吧?” 香茅子点头。 巴成志摇摇头,“倘若建造法器,师妹这个做法是对的,只有这样才能增加材料的韧性,让它承受住符文篆刻后对灵气的储纳需求。可这坛子如今是用来装酒的,师妹这个做法没有必要了。” “如果是我做,我会用浇铸法一次造型,把鼎器做出来。然后在用酸洗鎏金法,把上面的符文都镌刻出来,这样的速度,可就快多了。” 香茅子也是赤焰剑坞的人,一听就明白了,巴师兄说的对,她原来的做法有点吹毛求疵了。 “那二师兄觉得五百件需呀多少时间?” 巴成志说,“我需要准备出五套浇铸模型,这需要每套一天时间,一起脱模脱模差不多五天时间。最后酸洗出鎏金符文,大概也需要五天时间,总共得十五天吧。” 香茅子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总体的时间,觉得差不多,“那就要麻烦几位师兄了。不过还请师兄们报个灵石价格给我。” 香茅子见几位师兄要反对,就抢先说,“我知道师兄们一定是不肯收钱的,可有一些缘故,还请三位师兄先听我说几句。这一来,酒坊是我和水合还有凡生师弟共同的生意,我们也是赚灵石的。没有说我们赚灵石,倒让师兄们亏空的道理。二来呢,说句自傲的话,除了咱们剑坞有酸洗鎏金、浇铸漏洗,还有套打叠加的阵法,别的剑坞和器坊,可还都没听说过。” 说起这个,三个师兄确实有些得意。虽然最初是香茅子起的头,可这段时间,他们不断的改进改良,已经在最初的符阵之上有了极大的提高。故而对于这些手艺,几个师兄可是非常自信的。 香茅子诚恳的说,“师兄们其实已经帮了大忙,倘若不是咱们自家剑坞,别的剑坞断难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这么多酒器来配合的。而且生意也是长长久久的,难道这次师兄们免费了,以后次次都是免费吗?” 香茅子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匡凡干脆的说,“行,等我们做完了,估算一个价格给你。你来取的时候,一并定下来吧。” 香茅子答应了下来。 然后三个师兄就都分头去张罗材料,开始筹备起来。 香茅子见大家都忙碌起来,也没跟着添乱,又去看了师父一回。 兼诸真君最近境界有些松动,估计还有机会再突破,所以这些天在后院练功的时候逐渐增加。 看到小徒弟回来,他也乐呵呵的,还顺便问了句,“你那个小灵兽吞吞呢,怎么没一起带回来?” 这话却是戳中了香茅子的伤心事,可她不想给师父添糟心,就借口说,“在太玄峰忙着淘气,我就没有带它回来。” 兼诸真君还乐呵呵的说,“那你下次带它也回来看看,平时怪闹腾的,这下子挺长时间没看到,居然还挺想它的。” 香茅子闷声说了一声,“嗯”。就匆忙借口有事,辞了出来。 离开了赤焰剑坞的香茅子,没有立刻回太玄峰去,她一个人骑着胖胖鸡,信马由缰的过了几个传送阵,来到了整个剑州东边的潜菑剑郡。 潜菑剑郡地广人稀,跟其他剑郡的繁华不同,这里更多的是山林草甸,还有一些被人开辟和圈养的灵田。 不过灵田周围都下了禁制,香茅子自然也不会讨人嫌的去动别人的灵田,她就这样随心情的顺着稀稀落落的灵田一路前行,一直走到了大片开阔的荒田滩涂之上。 这些天,香茅子的心情一直不好,不过她强行压抑着,没有被别人看出来。 吞吞已经跑出去很多天了,香茅子几乎翻遍了太玄峰每一块石头,也没有找到它。 闵苒师兄推测说,吞吞可能是跑出峰头,到外面去玩了。 香茅子当时就特别绝望,离开峰头能去的地方太多,这样的吞吞算不算丢了呢? 闵苒安慰香茅子说不会的,吞吞那么聪明,肯定知道自己回来的。可这些都是安慰的话,香茅字听在心里,却不能真的缓解她内心的焦躁和不安。 吞吞,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今天又无意中被兼诸真君问及了,更增加了她内心沉重压抑的情绪,那股烦闷的压力几欲撑爆气海。 当她来到潜菑剑郡这片空旷的荒原时,忽然涌起一股舞剑的欲望。 虽然每天在太玄峰坚持练剑不懈怠,可是她却并不能十分尽兴。上次引发雷暴和连锁禁制的事情,她都听水合说过了。所以现在每天练剑,也只是在打磨剑意,却没有了最初在云瑶小筑演武场那种每一剑都使出极致的感觉。 香茅子跳下来,收起胖胖鸡。 一翻手,就把凤音剑拿在了手里。 今天,她有一种要开始学习一元剑术第三招的冲动。 香茅子将神识沉浸到玉玦之中,香茅子没有经常去窥视这个玉玦,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枚玉玦总有一点敬畏之意。 当她把神识沉浸之后,识海中那柄静默倒置的铁剑,就安静的悬浮在她的识海的深处。 她轻轻的用神识拨动那柄铁剑。 瞬间,无数神识化成了一团光芒,隐约闪烁收敛,一个香茅子出现在识海之中,手里拎着那把铁剑。 香茅子慢慢调整呼吸,整个人陷入了空灵的顿悟当中。 在识海中的她,拧身纵前,调动全身的灵脉经络运转,狠狠的、一往无前的向前劈了过去。 骤然间,识海中爆发出一阵极其绚烂的流光溢彩,冲击得她整个神魂都仿佛震颤了起来。 仿佛一团又一团的星云在茫茫宇宙中绽放开来。 那一刻,炫目至极。 香茅子再一次听到那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第二招,劈斩完成。” 光华逐渐消散,识海中最初那个浅色的光球小人又一次出现了,那个苍老的声音果然再次说道,“现在授汝一元剑术第三招,横扫。” 说完,那小人就跟头两次一样,又开始在香茅子的识海中演示了起来。 就在香茅子识海爆发出璀璨的共振流光之时,一个骑着毛驴的年轻人,正骑着毛驴在剑州北部之地乱逛。 可忽然之间,他仿佛心有所感的抬头看天。 此刻是下午时分,阳光正足,明晃晃的太阳刺得人眼睛都发痛,自然不会有人没事抬头盯着天看。再说天上除了朵朵白云,什么也看不好出来。 可这个年轻的修士却神色震惊的盯着天空一无所有的地方,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白日星现?这,这怎么可能?!” 他仿佛十分苦恼,好像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越发死力的盯着碧蓝的天空,仿佛也把那天空都用目光戳出一个窟窿出来。 可惜,他等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等到。 这个年轻的修士不甘心的从纳戒中摸出两枚棋子。这两枚棋子圆圆鼓鼓的,看起来就跟大号的围棋子差不多。 他在手里掂对了一下,就用力抛了起来,想要进行占卜。 结果他的棋子刚刚抛出去,只见一道金光仿佛从眼前闪过。 “嗖”的一下,那棋子就不见了。 那青年反应极快,身形一扭就使出了星移电驰步,出手若电一下子就掐住了那道金光。 在他的两只手指之间,捏了一个巴掌大小,浑身金毛的不知名小兽。 它正鼓着脸颊,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蹬腿。 发现自己被人捏在手里,毫无挣脱的可能,这只金毛小兽立刻露出了哀求可怜的眼神,四只爪子都蜷缩起来,眼泪汪汪,连尾巴都紧紧的勾住了肚皮。 两只前爪还抱在胸前,一上一下的来回摆动,做出讨饶告罪的摸样。 ——狐狸有话—— 大家周末愉快,晚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90:相逢相识 朗朗乾坤,清明世界。 再没有人会想到在这样的太平年代,尤其自己还在昆仑剑州,居然还会被“打劫”! 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那男修手中的棋子刚刚抛起来,一道迅若金光闪电的小兽竟然直接叼走了他用于占卜的呈子。 也亏得这男修反应极快,几乎瞬息之间,就反手掐住了这小兽的脖子,卡住了它吞咽的喉咙。 这名男修不是别人,正是昊天殿五千年里,第一个走出极北之地的扶摇。 扶摇这个人,有几分懒散,也有一些随意。他平素安静低调,即不占先,又不惹事。所以这一路行来,波澜不惊的就到了剑州。 白天就在驴背上盹着晃荡,晚上一面赶路一面继续观星。行程不紧不慢,感受着外面大千世界的迁徙变化。 好多事情,跟楼里记载的都不一样了。可扶摇作为一个冷静的观察者,不去过多的深入这些事情,而是慢慢的对比着记载和现实的差距,不断的修正着门派玉玦中的典籍记录。 这么一来,扶摇这一路的寻访,竟然变成了游历一般。 可他的闲散游历也就到今天为止了。他的呈子刚刚被这小东西叼走了,这下可由不得他那走马观花一样的随缘而行了。 扶摇在自己的呈子上打磨了数百的时光,要想从他手里夺走呈子,可绝非那么简单的事情。 从外表看,这两枚呈子跟最普通的银铁没有任何区别,只是由于经常的抚摸把玩而更光滑细腻了一些而已。 可这个小东西,竟然能在自己面前把呈子叼走!这不仅需要极快的身法,更关键是这两枚呈子,别说普通的灵兽,就算是一般的低阶修士,也根本拿不起来。 一枚呈子里被扶摇炼化了五百星力,这些星力倘若全部都施展出来,能压塌一座城的房屋。哪怕星力此刻全都被封印在呈子里,要想轻易拿动它,也绝对不是什么寻常的事情。 扶摇看着这金色小兽,眉头紧锁。 这小兽大概也知道自己办错了事情,可怜巴巴的讨饶了半天,见对面之人大概不准备放了自己,忽然大眼睛一挤,仿佛有眼泪都要流了下来。真是让人一见犹怜。 扶摇见它灵性无比,心下也暗暗生出一些喜爱之意来,就试图跟它讲道理,“也不是我要抓着你,可你吃掉我的棋子,总要还给我才是吧?” 那小兽果然听得懂,小脑袋一上一下的点着,乖巧无比。 扶摇不是那性情暴烈、杀欲滔天之人,眼瞅着小兽果然听懂了,就继续说,“你要把棋子还给我,就放了你。” 金毛小兽连忙做出一个张嘴呕吐的动作,扶摇怕它把呈子吐到地上,就放开小兽伸手去接。 可就这么一松手的功夫,那金毛小兽却身子一扭,溜滑贼精的逃脱了扶摇的领域。 扶摇眼瞅着那小兽奔着来路闪出了一道金色的残影,自己竟然被这样一只小兽给骗了去,扶摇甚至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描述自己的心情。 大道万千,转念千年。难道五千年不曾入世,昊天殿已经沦落至此了吗?!那一瞬,扶摇简直有些道心动摇。 可扶摇毕竟是昊天殿年轻弟子中的第一人,瞬息之间就稳固了道心,不是自己不对,是那个小兽有问题。一定要把这小东西抓回来,好好的琢磨一番才是。 扶摇的身法乃是昊天殿之独到的步法“星驰电掣”,近乎瞬移属于元婴之下最快的步法之一。 他晃动身形,感应着呈子带来的星力,顺着荒野转向右边的小路。 刚刚走进那条小路不远,就看到了那只金色的小兽正在一个青衣修士面前,后腿支地,前爪高举,尾巴快甩成了一朵花。 两只前爪里正托着自己那两枚银色的“呈子”,努力的递给那个修士。 扶摇一见心头已是火起,贼子焉敢辱我至此?! 这可不是扶摇脾气不好。在昊天殿,他也是被人毕恭毕敬的尊称一声大师兄。出了幽州,他依然是九大之一的精英子弟。可眼见自己精心打磨的法器,不仅被金毛小兽偷走不说,还拿去讨好其他的人,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扶摇立刻大喝一声,“贼子敢尔!” 心念一动,那小兽两爪之上的两枚呈子已然骤然飞起,转化出万钧之力,砸向那修士面门。 这两枚呈子都包含有万钧星力,在扶摇的催动下砸向那人,倘若砸实了,凭借这两枚呈子的巨力,压住个圣君都毫不费力。 不过他并不想取人性命,只是想给这个指使灵兽偷窃他人宝物的家伙一点教训。扶摇对呈子的控制十分精微,也很有信心,故而等到砸到那修士身上的时候,会根据他的应对进行调整。 呈子几乎瞬间就飞到那修士面门之前,那修士不避不让,只微微一招手。那两枚呈子就仿佛两粒普通石头一样,一下子就被他收到手心。 扶摇立刻放出神识催动呈子,结果却发现哪怕就在眼前,那呈子跟它的关联也完全被隔绝了,他无法呼唤呈子。 高手,绝顶高手。 扶摇果断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有这样修为身份的人,又怎么会贪图他的呈子,更不要说指使灵兽过来偷窃了。 扶摇立刻躬身行礼,“不知前面是哪位尊者,小子因法器被夺,刚刚出口失言,还望仙君见谅。” 凭扶摇和呈子之间的紧密关联,普通的修士不可能在这么近的距离,完全隔断它们的联系,所以扶摇认为这个人应该是一位化神仙君,故而有此称呼。这也是扶摇的一个试探。 同时,扶摇还暗暗的观察揣摩,天下十大仙君,可都是成名已久的前辈,其中有几个人已经到了天人感知的地步,外貌容颜都有些苍老的变化。比如自己的师父,昆仑的端昇仙君、极堃殿的星御仙君等,另外昆仑曦和峰的昊尘也似乎到了容颜衰退的年龄了。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昆仑还有另外两个仙君,他未曾见过。一个是太玄峰的商参仙君,一个是望舒峰的介立仙君。不过听闻望舒峰素来穿黑衣法袍,从无例外。那么这个人,是商参仙君?! 想到这里,扶摇轻声的问,“小子扶摇拜见仙君,请问您可是昆仑的商参仙君?” 那青衣修士正盘膝坐在一个大石头上,姿势有些懒洋洋的,并不很端肃,他正捏着那两枚呈子端详,听到扶摇这么问,呵呵轻笑两声,“你哪只眼睛觉得我像楚藏言那只呆瓜?!” 难道自己错了!扶摇立刻想到自己听到的传言,听闻望舒峰主剑修,而太玄峰主道修,这两峰素来是有些不合的,莫非这位是望舒峰的介立仙君?! 于是扶摇连忙再次躬身行礼,“是在下莽撞了,有幸得见介立仙君,还请受我一拜。” 结果那青衣修士看着扶摇,一点都客气的上下抛这呈子,“你哪只眼睛看着我像孔叙刚那武夫了?” 扶摇立刻就傻眼了,难道这位仙君不是昆仑的?那他是谁? 而这个时候,那青衣修士却捏着呈子反问了扶摇一句,“星力法器,这东西看得出你磨练得很用心。怎么,开阳仙君他老人家,终于舍得把徒子徒孙给放出来了?” 扶摇心下暗惊,对方一下子就说破他的来历,可见对他的门路知之甚详。又听对方提起他的师父,就不敢再试探,直接坦诚,“师尊开阳仙君门下不成器弟子扶摇,参见前辈。师父见我迟迟没有进境,故而派我出来历练一番。” 那人却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你师父一辈子都龟缩在极北的幽州之地,恨不得在身上背个龟壳才好。可如今他却忽然把你派出来,可见是发现了什么不对了。说到底,你是来干什么的?” 扶摇沉默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我和师父在高塔之上,看到了千星共振的异景。根据我们的推测,是应在昆仑上,师父觉得有些奇怪,就让我来昆仑看看。” 那青衣修士点点头,“是啊,要说这占扑和预言,天下原本没有比你们更能看准的了。那千星共振指的是什么?” 扶摇就说,“千星共振,天下有吉。”这是原本的卜辞的说法,他没有撒谎。 那青衣修士眯着眼睛想了想,“如果是天下有吉,又应在昆仑身上,你师父不会让你过来看看的。他恨不得让所有昊天殿的弟子都长出个龟壳子才好。你说实话!” 随着这个人的话语,一股恐怖的威压骤然袭向扶摇,他面前,仿佛悬停了一座无比巨大的剑山! 扶摇脸色煞时转白,哪怕面对师父,他也从来没有感受到这样恐怖的压力,扶摇已经感受到这个人的喜怒无常,只能拼尽全力的挤压出一段话语,“师父还说,周围有血气之色,恐怕大灾提前,所以让我来亲自看看。” 那股恐怖威压骤然消失,那青衣修士喃喃自语,“这就都能对上了。”然后他把手中的棋子一抛,丢给了扶摇,“你的星子,收好了。” 扶摇不敢跟这人计较,连忙收起这两枚呈子,“多谢仙君,扶摇敢问仙君名号?” 那青衣修士淡淡的说,“我俗家姓谢,道号就叫道原。” 扶摇开始还奇怪:这也没听说过哪个仙君道号是道原啊!可忽然,扶摇反应过来,这个人不是化神仙君,而是元婴圣君,道原圣君——天字号第一的那个道原圣君,昆仑谢辞君啊! 难怪,难怪! 扶摇露出了震撼的神色,这就是元婴榜首的实力么?! 扶摇已经拿回了呈子,也不敢去跟谢辞君去讲理,只能吃个哑巴亏准备告辞。 可那金毛小兽如何能接受这样的结果。那小兽不是旁的,正是跟着谢辞君跑路的吞吞,它可是费了牛鼻子的事,才把呈子给拐了回来。 当扶摇扔出呈子之后,吞吞就觉得那是个好东西,所以想都没想,动作比脑子都快,一下子就冲了出去叼在嘴里。 然而当它叼住后,却发现里面隐藏的力量极为恐怖,根本不是它能吞噬和消化得了的。 不过这也难不倒吞吞,它不能吃,还不能换么。 所以吞吞千辛万苦的把呈子带回来,交给谢辞君,就是想换一些龙渊蓝晶吃吃。结果谢辞君居然把那两个呈子还给了扶摇,也没有给它蓝晶。这下吞吞就不干了,辛辛苦苦凭自己本事偷来的呈子,凭什么就这么还回去了?! 吞吞又站起来,用爪子勾着谢辞君的袍角,另外一只指着扶摇,急得“吱吱“乱叫! 谢辞君跟它这段时间混的久了,多少明白它的小心眼,就格外狡诈的解释,“你是把星子给我带回来了,可你看,我现在手里有星子么?”说完还故意一张掌心。 吞吞傻乎乎的摇头。 然后谢辞君又指了指扶摇,“那星子我不是给了他么?你得找他要东西啊。” 吞吞其实不是很明白归属的道理。在它小而简单的脑子里,既然是凭自己本事摸来的东西,那就是自己的了。至于之前是谁的,那跟吞吞大爷没关系。 那么这个星子给了扶摇,那么就是扶摇欠它蓝晶! 于是吞吞放开谢辞君,屁颠颠的又跑到扶摇跟前,仰着小脑袋,用爪子扒拉着扶摇的袍角,嗷唔嗷唔叫了起来。 扶摇不明所以的看向谢辞君,“道原圣君,您的这个灵兽是何意?” 谢辞君在石头上笑得打跌,差点没滚下来,一点形象都没有。他轻轻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哎呀,哈哈哈,这灵兽可不是我的,我跟这小兽是偶然结缘相逢而已。不过它的意思,我倒多少能明白一些。” “它是说,你收了它两枚星子,得要给它一点好处才行。”谢辞君“好心”的把吞吞的意思转述给扶摇。 扶摇不敢相信的问,“它偷了我的东西,然后您把东西还给了我,它还要问我要报酬?” 谢辞君笑得要抽风了,他连连点头,“哈哈哈,就是啊,不信你问问它。” 扶摇碰到个这么毫无形象也不怎么庄重的圣君,也只能去跟吞吞对话,“你是要问我要报酬吗?” 这话吞吞能听懂,立刻上下点头。 扶摇简直都要被它气笑了,“凭什么我拿回自己的东西,还要给你东西?万万没有这个道理!” 吞吞听到扶摇拒绝了,它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灵兽。立刻愤怒的大吼了一声,然后周身灵力快速吸纳暴涨,整个人变成一只身长七尺左右,浑身火焰翻腾,周身剑气杀气并存的这么一只狂暴凶兽。 这凶兽喷着浓浓的火焰,对着扶摇猛的就是大吼一声:“嗷唔!” 别看扶摇对上谢辞君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可是对上吞吞,他手掌一翻,呈子嗖的一声,就飞到了吞吞的头上,然后里面的星力一下子就放出了部分。 哪怕吞吞变身后看起来威武恐怖,可它却依然被那枚小小的呈子压趴在地上,不能动弹分毫。 吞吞挣扎了半天无望,立刻晃动着屁股,收起自己的烈焰身形,又变成那只巴掌大的可爱灵兽。 可无论它怎么折腾,那呈子都牢牢的仿佛粘在它额头上一样,片刻都甩不脱。 吞吞这下懵了! 这个人怎么这样坏?!拿走了自己的东西,还用那东西压自己。吞吞挣脱不开,就开始着急的叫了起来,“嗷唔,嗷唔!” 开始语气还很凶残,到后面,它越叫越哀婉,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扶摇真的无奈了,吞吞这种打不过立刻哀嚎的灵兽,在元炁大陆还真的很少见。 可扶摇也不好总跟一只小兽斤斤计较,于是他收起呈子,放开了吞吞。他刚刚是有感于吞吞的无赖贪婪,才不得不小惩大诫。 不过这小兽毕竟是跟谢圣君一起的,他就算借花献佛,也要给三分面子。想到这里,扶摇从自己的纳戒里又摸出了巴掌大的类似白玉一样的石片。 他刚递过去,吞吞立刻跑过来,两样冒光的看着那石片。 扶摇笑着说,“你喜欢这个?它是鲲鹏的蛋壳,里面也有不少星力的,倒是我们幽州的特产。” 吞吞喜欢啊。不过它现在已经明白扶摇的实力了,可不敢白拿他的东西,它连忙跑回到谢辞君身边,扒拉着把玉尾猥拽出来,用力哈了两下。 睡的迷迷瞪瞪的玉尾猥只能从自己的空间袋里又抽出一瓶子灵酒递给吞吞。 然后吞吞就顶着瓶子,摇摇晃晃的跑到扶摇面前,谄媚的放在他的手心里。 这才拿走了那枚鲲鹏玉壳,在一边咔嚓咔嚓大吃起来。 目睹了一切的谢辞君简直要笑抽了,“我的天啊,它竟然还有灵酒。这小东西到底藏了多少个瓶子啊?” 扶摇不善饮酒,只能无奈的捏着吞吞的好意,愁眉苦脸。 不过大笑过后的谢辞君,却变得严肃起来,“我最近有些事情需要用到寻找探勘之术,要论这门功夫,确是全天下没有人能比昊天殿更强了。” 提及师门,扶摇也不再嬉笑,他收起瓶子,躬身代表门派表示感谢。 谢辞君又说,“既然你是来查明千星共振的,而我也在查找一些迹象。弄不好,我们两个所关注之事,可能万境归一。” 听到这个话头,扶摇有些奇怪,“谢圣君您在查什么?” 谢辞君轻轻叹息一声,“千头万绪,又毫无头绪。你,暂时就跟着我吧。” 扶摇此刻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躬身答道,“谨遵圣命。” ——狐狸有话—— 今天去朋友家做客了,抽空写了一半,回家后才写完另外一半。就到这个时间了……哎…………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91:善行善事 香茅子最近心情略微好了点。 吞吞依然是踪迹皆无,不过焦虑似乎能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步变得可以忍耐和适应起来。另外一点就是在拔除邪气方面,香茅子有了重大的突破。 上次一元剑术突破后,香茅子回到了太玄峰,继续开始了每日雷打不动的修行。闵苒默许了连陆凡生都来太玄峰明鋆书阁蹭地方的行径。 日常修行,他继续给香茅子在拔除邪气方面增加任务。 香茅子已经可以百分之百成功分辨邪气,并从植物中把它们慢慢的拔除出来了。 至于在人的身上试手,还暂时没有这个机会。以昆仑资源之丰富,也不能随时找几个被邪气入侵的修士来给香茅子练手。 不过闵苒认真看过她为植物和灵兽拔除邪气的手法,很肯定的认为她可以出师了,去完成她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任务了。 小胖听说了香茅子要去北境那边给明鋆拔除邪气,连忙也贡献了自家的灵酒,让她带着出去给人品鉴。 香茅子苦练了这么久,就是记挂着要帮明鋆真人拔除他体内的邪气,并对他亲口说一声谢谢而已。所以她提前了两天给明鋆发了通灵纸鹤,告诉他自己将要过去的时间和目的。并按时出发了。 明鋆此时所处之地,乃是北境七郡的鸣石剑郡,距离上次台断的黔楼剑郡不算远。 此刻,明鋆正在宥轩坊市的素徽茶楼的二楼雅座等着香茅子。他提前就到了,点了一壶云雾灵茶独自饮着,内心颇为不平静。 这些天,他在练功的时候,隐隐察觉了某些奇怪的感受,经络中似乎隐隐有点不对的地方。当他每日勤练功夫的时候,灵力在经络中运转,总有一些微妙的损失。这种损失并不很明显,倘若大意一点,就完全可以忽略过去。然而这种感受是能够日积月累的,明鋆自己总能察觉到这种异样的状态。 他也去给自己配置了一些丹药,服用过后时好时坏,似乎管用了点,又似乎并不明显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明鋆收到了一封奇怪的通闻灵鹤的传讯,一个自称辛夷的女修在上面问他,是否最近的修行有些梗阻之势态,如果有,就请他两日后到素徽茶楼的二楼雅座等着,她会过来帮他解决的。 明鋆非常的好奇,他身体不适的情形,也只是自己推测和根据征兆去调配了一些平复内息的灵药,这事他从未跟别人提起过,为何一个素未蒙面的女修,竟然会知晓这些呢。 可看对方传信的用词,似乎又不像是带着恶意的样子。带着这种好奇之心,明鋆来到了素徽酒楼,打算一探究竟。 明鋆日常就在鸣石剑郡的子砃剑坞,且距素徽酒楼不远,故而他先到了。一边喝茶一边等人。他并没有等很久,就见楼梯声响,小二引着一位穿黑衣执事服的女修走了上来。 明鋆的抬眼看着女修,看摸样大概有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望舒执事服,倒显得有几分干净利落的样子。明鋆总觉得这女修有点面善,他快速的在脑子里回想,隐约觉得,他好像在哪里见过此人。 莫非这个女修,就是给她留言之人么? 明鋆果然没有想错,这女修看到他眼睛微微一亮,快步走上前来,抱拳施礼,“明鋆真人,辛夷有礼。” 明鋆见是这样一个女修,而且还是天峰内门弟子,虽然不知道她约自己是何用意,可心中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提防和排斥之意。他站起来笑着还礼,并伸手引香茅子入座,“辛夷仙子?明鋆有礼了,请!” 小二自是又拿了一套茶杯过来,然后就很有眼色的离开此地,将地方留给他们两个人。 两个人坐定之后,明鋆又为香茅子斟满一杯灵茶,寒暄道,“仙子从望舒过来?鸣石剑郡地处北域,倒是颇为偏颇,劳仙子辛苦了。” 香茅子老实的回答,“我还没有学会御剑飞行,是一路坐传送阵过来的。” 明鋆想了想,“那也折腾的很啊。蒙辛夷姑娘不弃,约在下至此闲谈。”他顿了顿又说,“本不该如此急切鲁莽,不过此事牵扯到我自身修为,也实在难以淡然处之,还望辛夷姑娘能为明鋆解惑。仙子又是怎么知道我体内灵气有些冲突呢?此事我并从未跟任何人说起过。” 香茅子知道这事不说清楚,恐怕难以让明鋆放心,“明鋆真人,你还记得当初在德崇药坊请望舒执事台断的时候,在场的有两名修士吗?” 这件事对明鋆来说,可谓是记忆犹新。虽然望舒台断的结果让他洗清了贩卖假货的嫌疑,可最后那一株碧婴柳桃却也因此成了废物,无法卖将出去了。对于他日后的机缘和计划都有所打乱了。 不过当日,他主要的精力都放在跟善游真人争执上面了,偶尔有一些不满也都是对着方忌说的。经过香茅子这么提醒,他在脑海中果然扫到了另外一个修士的影子,那是一个女修,从打进来就几乎没有说过话,仿佛是一抹安静而沉默的影子相似。故而他才印象不深。 此刻记忆被唤醒,那沉默恬淡的影子,就跟眼前的女修合二为一了。 明鋆惊讶的说,“哦,是你!你是台断那天的望舒执事之一。” 香茅子见他想起这个,连忙点头,“是我,而且后来我还因为一些任务,留在太玄峰帮忙。所以对碧婴柳桃的这桩任务,知道的比较清楚。” 香茅子今天本就不是来叙旧的,她看着明鋆直接的说,“明鋆师兄,当初一共三株碧婴柳桃,其中一株卖给了善游真人的剑坞,导致炼丹炉炸膛;而另外一株在太玄峰鉴定出被邪气入侵,不能售卖。你就没想过,自己当初情急之下,吃过的那株也会有问题吗?” 听到这位辛夷师妹说得如此直接,闵苒不由苦笑了两声,“既然师妹是望舒峰执事,而且又对此事有所了解,那我也就不瞒师妹了。怎么可能不怀疑,就算我体内灵脉和灵息一切正常,我都要怀疑那株碧婴会不会有问题。更何况师妹传来的灵鹤没有说错,最近我练功的时候,已经隐隐的察觉到体内的灵息进境不稳了。” 香茅子更直接的问,“那师兄就没想着去找人确认一下么?” 明鋆轻轻的摇头,没有说话。 “为什么?”香茅子不解,她在太玄峰固然没有片刻放松,可她也曾着急不已。闵苒当时还特意安慰她,“你那恩人都是筑基真人了,倘若真有不对,难道他不会去找丹修给自己诊治一二。虽然不见得能完全拔除,暂时压抑一段时间,却是没有问题的。你可不能欲速则不达了。” 明鋆苦笑着说,“师妹是四天峰的精英弟子,不会知道外门弟子的一些心酸的。”说起这点,香茅子就不服气了,她怎么就不知道外门弟子的苦楚?!她们赤焰剑坞不仅是外门剑坞,还是那种差点就要被拆去匾额的剑坞咧。 明鋆继续说,“我虽然也隐隐猜出了服用的那株碧婴柳桃不太对劲,可师妹知道,当初的情况我是不得已为之。遇到那种危急时刻,别说我不知道那碧婴有问题,就算重来一次,我知道了有能如何?!那种时候也只能先吃保命。” 香茅子点点头。 明鋆又说,“可这样,我体内多少就有邪气的种子了,尤其是在晋级时刻,恐怕会缠绵经络当中,很难拔除。虽然这些邪气不会轻易外泄,不发作的时候,也不会影响他人。可师妹,我不能让别人知道,一旦让人知道,大家都会因为嫌弃我,让我寸步难行的。那时候,我不仅买不到灵药,连自己做任务的机会,也不会再有了。” “我只能等着时间到了,修为散尽而亡,恐怕再也没有一天这样平和的日子可以过了。所以,我不敢说。” 香茅子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可她并不是固化固执之人,略微忖度,就明白了明鋆的为难之处。她清了清嗓子,“师兄的为难之处我已经知晓了,放心,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师兄请看这个。”她说着就从自己的纳戒里拿出了好几种材料出来,有树枝、有骨头,还有植物花苞等物,放在桌子上。 明鋆不解的看着她,“这是?” 香茅子把这些材料推过去,很坦诚的说,“我跟着太玄峰明鉴书楼的闵苒师兄,学习了拔除邪气的手印和法决。这些就是我练习用的过的材料,当初它们体内都有邪气,不过经过我处理后,都已经没有了,我带来给师兄看看。” 明鋆心里一动。 香茅子继续说,“我拔除过各种材料,也在几个小灵兽身上试过,不过它们都是明鉴书阁的任务,做完了要还给人家,所以才没有带过来给师兄看。不过我确实没有给修士拔除过体内的邪气,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是可以的,不知道明鋆师兄愿不愿意相信我,让我为你拔除邪气呢?” 明鋆觉得简直有上百枚极品灵石从天而降,正好砸到他的头顶,“师妹说得这叫什么话,倘若能有师妹帮忙,那是明鉴三生有幸才是。拔除邪气的手决,听说只有昆仑某些峰头的长老才会,明鉴也曾想过要去求助于长老,奈何平生素未谋面,还没能找到帮忙接洽之人。没想到,竟能得到师妹的援手,实乃幸之啊。” 可是明鉴还有一个问题,“听说拔除邪气需要很长时间,师妹为何要帮我这么大一个忙,明鋆不解。” 香茅子见他问,就反问了一个问题,“明鋆师兄,其实在德崇药坊,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以前你曾经见过我的,而且,你还救国我。” 倘若是这样,就完全说得通了。可是明鋆自问也是修仙人,记忆力可比凡人好上太多了,然而任凭他在脑子里转来转去的搜刮过往的经历,就是死活想不到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位师妹,而且还救过她?!明鋆皱眉有摇头,这样的事情,自己不可能不记得啊。 香茅子看着明鋆师兄苦苦思索的样子,就慢悠悠的念了一段话出来,“有女,香茅子者。三尺九寸高,瘦小枯黑,眉清目朗。以一人之力斩杀噬人鼠一头,血战两头不敌。其志可取。” 伴随着这段话,明鋆的一段尘封的记忆被渐渐的打开了,当初他为了赚取门派积分,不得不去极西的偏远山村,探查荒兽作乱的真相。当他赶路到一个小山村的时候,却看到某个不大的小女孩,正手持菜刀跟半人高的噬人鼠搏命。那股不顾一切的拼杀意志打动了他,他记得自己还给了那个丫头一枚小小的玉简,让她去走升仙路。 不过明鋆记忆里的那个丫头,是一个黑皮不高,性情狠厉的乡村土妞。可眼前的则是肤白貌美,身材窈窕的一位上峰仙子。 这两者的差距,何止云泥之分! 明鋆不敢相认,他盯着香茅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直摇头,“不,不可能 ,你怎么会是……” 香茅子用力点头,“是我啊,我就是香茅子啊。当初还是你给了我那枚升仙令,然后我通过了升仙路,一路走上来的。我才有今天啊。” 明鋆攥着拳头,放在嘴边,露出了惊喜且不敢置信的笑容,这消息对明鋆的冲击未免有点大,“天道啊,你?!怎么会!师妹你怎么又改名叫做辛夷了?而且你居然还去了四天峰,这简直是个奇迹啊。”明鋆被震惊的有些语无伦次。 凡人乡村土妞和望舒女执事的之间的差距,恐怕比天渊之别都要大上几分,也难怪明鋆不敢相信。 香茅子就简单的说了几句,“当初您给了我那枚玉简,三个月后我就带着它走了升仙路。幸而得到了仙缘,被分到了云瑶小筑,后来又因为机缘巧合被带来了剑州。可这一切,所有的机缘、仙缘,都是真人您最初给了我的那枚玉简。没有它,就没有我的今天。” 说着,正式站起来,向着明鋆施以大礼。 明鋆连忙站起来扶住香茅子,“使不得,如今大家都是昆仑子弟,我当不起师妹大礼。” 香茅子摇头,“这一礼却不是为了升仙令,而是为了当初的净化符和清心丹。这两样东西,救了黄石镇上下数百人口,后来还去救了府城人口无数。” 明鋆说,“师妹如今也是修道之人,也应当知道净化符和清心丹于我们,乃是最最低阶和不值几何的东西。” 香茅子很坚持,“可它们确实救了我的家人、我的师长,难道这样的东西,还能用灵石来计算的么?” 明鋆看着她那一片赤子之心,不由仰天哈哈大笑起来,一时心头阴霾疑虑尽去。他拉着香茅子重新入座,“既然是这样结下的缘分,那我拔除邪气之事,当然要全权委托给师妹处置了。” 明鋆忽又笑道,“不过有件事得告诉师妹一声,其实那枚升仙令,也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珍贵。当初我们去往各地边缘地段探查凶兽异化的子弟,都会伴随任务给十枚升仙令。这升仙令,其实主要是为了打点人间界那些王侯将官的。” “虽然修士和人间界的凡人之间,有着绝对的竞争优势。不过有时候一个人在外面,做事却并不方便,有些需要调动人手的事情,倘若没有好处,就很难真的打动那些凡间王侯。故而门派才会给了我们这个,就算是任务道具吧。有了它,多少能跟那些权贵人家讲些条件的。” 香茅子听了,反而更加糊涂,“可,可当初师兄你给了我啊。” 明鋆就说,“门派做事想来周密,它不希望我们只为投机取巧而滥用升仙令,故而还有第二个选择。遇到了一些资质比较好,拥有灵根,性情又坚毅的凡间小童,也可以给他们升仙令。凡是能凭借升仙令走完升仙路的,门派就视同发现人才,额外奖励十个门派积分。” 香茅子听说还有门派积分,不由的“哇”的感喟了一声。 明鋆摊摊手说,“所以师妹那十个积分,我早就拿到手了。只不过当初升仙路联合多个门派,我并不清楚师妹去了哪里,也没有特意去查问过。”他顿了顿,“大道至简,缘灭缘起,不想当日随手一送,竟然应在了今日。” 这番感触,明鋆说得真心实意。 连香茅子都有所感悟了,倘若明鋆当初没有那么随手结下的善缘,恐怕今天他身染邪气之事,就要大费周章了。看来天道循环报应不爽这句话是不会错的。 做善事一定会有好报,那么作恶事呢?香茅子觉得要引以为戒,决不可为。 香茅子跟明鋆把话说开,就在这二楼雅座设下了临时的禁制。 香茅子开始为明鋆简单的诊断体内的邪气。她认真的按照以往的练习,将神识慢慢刺探如明鋆体内的经络当中。 拔除邪气有一个比较重要的环节,那就是彼此的信任,倘若被邪气侵袭的修士能够完全放开自己的心神和经络,任凭对方全部想起探查,那么进行拔除的难度就会下降很多。 然而邪气入体的修士要么羞于对人展示;要么已经被邪气影响,变得暴躁多疑,不肯开放神识和经络。这才会造成极大的人为阻碍,必须用修为等级的压制,才能为他们一点点拔除邪气,十分的麻烦和痛苦。 可明鋆现在一来染邪气时间不算长,心智依然清楚清爽。二来跟香茅子相认后,对这个小女修有了极大的信任,所以两个人探查和最初隔离邪气的处理,竟然比香茅子像得要快很多。 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全部搞定了。 这下连明鋆都更相信香茅子的水平了。 香茅子初次一试就获得成功,自己对拔除明鋆体内的邪气信心,又增多了一成。现在她的信心最低达到九成了。 接下来每隔十天,香茅子就要继续着手拔除一次,直到邪气完全被驱除干净为止。明鋆想着香茅子过来一次很麻烦,就打算直接过去长覃剑郡小住,也省得让小姑娘跑来跑去。 两个人计议已定,就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香茅子打算告辞的时候,忽然想起陆凡生的叮嘱,涨红了一张脸,从自己的纳戒里拿出好大一个黑色坛子出来。那坛子圆润可爱,倒有几分憨态可掬之意。 明鋆不解的看着香茅子。 香茅子终于磕磕巴巴的说完了自己的请求,“这,这是一坛灵酒,我们自己酿制的。请师兄尝尝。” 明鋆还奇怪呢,好好的怎么想起送灵酒来了,而且就算送,这位师妹也没必要把脸红成这般摸样吧。 香茅子继续说,“倘,倘若师兄吃完了觉得好,我再给师兄送也使得。不过请师兄帮个忙。” “什么忙?” “就是希望,你能在仙灵通闻上,帮忙说一下这个酒的感受和体验什么的。”香茅子终于把请求说了出来,可还有最后一句极其羞耻的请求,也是小胖子千叮咛,万嘱咐的说,“要,要是好听的话才行。如果师兄不喜欢,就不用去说了。” 明鋆笑着答应了,“好啊!我回头就试试去。” ——狐狸有话—— 哎呀,又晚了……汪汪汪!!!!我错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92:无故发难 南山剑坞最近的情形,可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自从白家那艘艨艟云舟停留在曦和峰,除了极少数白家修士在艨艟云舟上驻扎,大部分的白家都住进了南山剑坞之后,很多聪明的修士就已经预见了南山剑坞的崛起。 所谓逆水行舟不若顺风搭船,修真之人也难免有搭顺风快船的想法。别的不说,倘若跟着南山剑坞,聆听一下白家修士的法会,说不定自己也有顿悟的机缘呢。 不过也有人说,白家此行是来大张旗鼓找他们家丢失的女孩,未见得有心在昆仑开法会交流符道。可总有人想万一呢,而且就算不开法会,那么先结识一下,结个善缘也好啊。 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故而来巴结南山剑坞的人就越来越多了。倒是凑齐了锦上添花的诸多帮闲亲友。 南尊礼倒是做足了礼贤下士的客套,对所有人都摆出了感谢捧场的姿态,这样一来自然又是赢得了道心清明的赞誉有嘉。 一时之间,南山剑坞风头无双。这让在原道灵境中大受挫折,甚至被不少修士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南山诸子弟,又重新昂首挺胸,志踌意满起来。 这些子弟中,博得关注点和奉承最多的人,还是要属南香子。白家的诸位女修,是有些担心这个自小在外面长大的姐妹缺失了什么,所以恨不得把这么多年的东西都补偿给她。 今天你送她一个极品元符,明天我送她一根特制的符笔,南香子收礼都快收到了手软了。 而其他小女修看到符王白家的人如此看重南香子,这般愿意接纳她,自然对她的地位和评价更是加重了几分。这些天来,南山剑坞的整体的核心竟然完全被打散了,反而是以南香子为核心,白家诸女为次,南山家其余女修和贵宾再次之的新局面,隐隐成形。 至于这种场景让多少人心中向往,又多少人暗中嫉恨,可能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才会明了。 此刻,坐在雅风亭里的女孩子,就是以南香子为中心发散开了,白家的诸女围绕着南香子,在外围就是南山家其他的女修和一些比较有体面尊贵的精英弟子之类的。 这些天,白家一直在大肆寻找白芊芊的下落,哪怕有什么疑似的信息都好。可白芊芊却仿佛忽然在剑州消失了一般,任何踪迹都没有,一点点线索都没有查到,这让白家有一种无处下手的茫然和失落。 白家的所有修士都有点失落,连带着南香子也失魂落魄的拼命练功,一副找到蛛丝马迹立刻去拼命的摸样。白家的几位女修见她这般,只能反过来压抑住自己内心的创伤,转移话题,希望南香子能放松一些,不要被沉重的压力给击垮了。 此刻,圆脸的白萝就故意起了个不相干的话题,“南香妹妹,努力修炼是好事,可过度修炼则欲速不达啊。不如今天我们出去转转吧。” 南香子摇摇头,“阿蒜见谅,我实在无心出去,你倘若要出去,我请别的姐妹赔你好不好?”白萝哪里是真的自己想出去,她还不是看着南香子最近练功有点吓人,这才有了这个提议。 白萝为难的看着白蓉,不知道要怎么应对。白蓉的性格最是温和,她换了一种说辞就说,“其实早就听闻昆仑的剑符非常有名,而且分草符、纸符、竹符等多种材质,又分煞剑、魂剑等多种制法。家里姐妹都久仰大名,却不知跟我们平时的阵符有什么不同。不如,你带我们去逛逛,我们也好多买一些,带回去给家中的姐妹。” 南香子听她们说起剑符,想了想,“剑符的作用其实有几种,有一种是门派里师长做出来,为低阶弟子能够更快的了解剑意、体察剑意而做出来的,这种以纸符和草符为多,虽然杀伤力很差,可却正好共门派弟子们反复去感应。还有一种是为了让弟子们在磨练剑气的时候对战用的,这种以水剑符为主。至于最后一种么,就是师长们给的保命真符,这种往往是金符和铁符为主了!” 白蓉就说,“是啊,南香妹妹,你们昆仑的剑符在外面也是非常稀罕的东西,而且从材料到用途都各有不同,听说还有不少是门派里少见的珍稀弟子符,只有门派内部奖励才有的。我们这些外门宾客,哪怕是能开开眼界也是好的,不如你领着我们到处去看看?” 南香子想了一下,“其实剑符这种东西,如果想去坊市看,有时候不一定能遇到正好合适的。倘若是几个姐姐想看,不如我让人先把基本的剑符找齐了,你们先看个大概。等到挑选出重点的剑符之后,我们在集中去找,可能会更好一些。” 白家诸女想见识昆仑剑符是真,但里面也有想让南香子出去松散之意。此刻见她的心思终于从修行上挪开了,自然是客随主便,没有异议了。 南香子用眼睛慢慢的在雅风亭扫过,大部分的人都抬着头对她微笑示意,只有雅风亭边缘外围,还有两个人正低着头似乎在悄悄说着什么,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南香子就说,“这件事啊,要是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得委托个周全仔细的人的才行。明瑾姐姐,你说是不是?” 那两个在雅风亭边缘低头说话的,正是南明瑾和南明瑜两姐妹。 自从南香子成为了南山剑坞新的核心弟子,她们两个逐步被边缘化了。不过两个姐妹早就被兄长叮嘱过,就算她们有不满,也没有蠢到立刻表现出来。 南明瑾和南明瑜多半都是沉默的在最遥远的角落里待着,喜欢的时候就听这边一耳朵,却不多话。不喜欢的时候,干脆低头参悟自己的符文符阵,抓紧时间修行而已。 平日里,南香子跟她们两个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可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南香子竟然主动点名,把这个活儿指派给了这两个姐妹。 南明瑾刚刚一直低声跟妹妹说今日修行的感悟,压根就没听清南香子在说什么,忽然被点名,露出了一脸茫然的神色。 南香子慢悠悠的重复,“白家几位师姐想要看看咱们昆仑的剑符,可咱们昆仑的剑符种类未免也太多了。我打算让人去找齐剑符的种类和样子过来,让白家的姐姐先选看一轮。” “这事随便交给旁人,我是不放心的 ,只能麻烦明瑾姐姐了,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南明瑜坐在旁边,开始也没听清楚,此刻听到了南香子的话,脸色骤然就一变,张口就要骂人。这南香子好似乌龟长翅膀,带着壳子飞就以为自己是真龙了!还不够她得瑟的,这才傍上白家几天,竟然把她们姐妹当成下人仆役之流吗?竟然冠冕堂皇的给她们姊妹安排起任务来了,她也不看看自己身上几斤几两! 可南明瑾却用力抓住自己的妹妹,不许她说话。 南明瑜从小就对南明瑾言听计从,此刻被明瑾拦着,竟然硬生生把自己脸憋红了,也没有出声。 这个时候,南明瑾才说,“既然是南香妹妹开口,我当然是愿意的。只是这里面还有个为难的地方,我自己平日里甚少操持庶务,倘若一个不小心,没有采办周全,就怕耽误了家族里的正事,那可不是辜负了南翔妹妹的器重了么。” 南明瑾这番说辞,言语里都带着一点婉转的骨头,话里话外的在告诉众人,她不是做这个的人选。 可南香子就想没听出来一样,她挂着恳请的神色,“我也知道难为明瑾姐姐了,可这是白家诸位师姐的一点心愿,倘若交给仆役去操持,我实在不放心。那就只能麻烦姐姐帮忙了,小妹这也是不情之请,我先行谢罪了。”她说着,还站起来躬身行礼。 这种以退为进手段,把南明瑜恶心的要吐了。她瞪圆了眼珠子,那眼神里面,似乎能发出淬了毒的飞剑一样。 可南明瑾一直死死的抓住妹妹的手腕,她见南香子这般坚持,就站起来说,“既然是南香妹妹不嫌弃,那我就先行告退,趁着这会还有时间,先去了解一下昆仑剑符的种类情况了。” 说完拉着紫涨脸颊的南明瑜,从容告退离席了。 南香子就像没看见南明瑜和南明瑾姐妹的不开心一样,还低声跟着白家诸人解释,“诸位师姐勿要以为是南香张狂,我跟明喻还有明瑾的感情可与旁人不同。以前明瑾姐姐私下也没有少让我做这些事情,明明仆役都能做好的,可她就是爱让我做。后来我问过她们,明喻姐姐说,只有感情好的姐妹才会彼此帮忙的。”这番话说的言不由衷,更有让人浮想联翩的地方。 不过大家都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自然而然的转到关于剑符本身的讨论上。 那边南明瑜被南明瑾扯着走出了雅风亭,整个人差点没气爆炸,“姐姐,你别扯着我。你刚刚干嘛拦着我,如果不拦着,我早把唾沫都啐到南香子脸上去了。她自己独享门派所有的资源也就算了,现在这是干什么?踩着我们姐妹给自己装蒜?!呸,她个私生没爹的小贱人也配!” 南明瑾早在她们两个周围下了一圈禁制,“你忘记大哥的话了么?” “没忘。可大哥说的是不让我们惹她,说会想办法的。可现在不是我们惹她,明明是她来惹我们,我焉能跟她善罢甘休!” 南明瑾却摇摇头,她想起大哥南铭兴的话:区区一个南香子即蠢又毒,纵有十个,一只手也碾死了。现在难的不是南香子,她什么时候不能动手收拾?!现在难的是要摸清宗主为何如此看重南香子,还有的就是白家会对南香子扶植到什么地步。 南明瑾这边呆呆的发怔,南明瑜却急躁起来,“姐,你说话啊,难道我们还真要受那丫头摆布不成?!” 南明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了南明瑜一句,“妹妹,你说宗主为什么要对南香子这么放任,几乎要把她捧成了昆仑第一女弟子的地步?”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南明瑜鄙夷的撇了撇嘴,“咱们宗主这心思,还用问么?算是路人皆知了吧。不就是看上白家那点资源,想独占一先么。我看这种卖姑娘的便宜,就算占了传出去也不好听。”南明瑜以前成为南山剑坞精英子弟的时候,对南尊礼还是崇敬有加的,可最近这段时间,她所经历的冰火两重天的考验,倒是让她对自家的宗主有了不同的认知。 南明瑾没跟她一起吐槽宗主,她继续问,“可白家为什么要给宗主这个巧宗呢?” 南明瑜不理解的说,“那不是因为看在南香子的面子么,她不是白家失散多年的遗孤,据说还是什么见鬼的天女,哦,天命之女的后代么!” 南明瑾沉吟的说,“你觉得,南香子真的是么?” 南明瑜心直口快,“是个屁!那南香子以前可多窝囊又胆小啊,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我最看不上她了。可她现在摇身一变,嚯嚯嚯,不得了了!有人撑腰,连我们都要看她脸色了。他们谁爱信就信,我才不信呢!”南明瑜恨眼看不上南香子。 南明瑾眉头紧锁,“可那天白家用自己带来的根骨法器测试,是绝对不会弄错的啊。白家是绝对不会骗自己的,那只能说南香子的身份没错了。” 南明瑜不会像南明瑾想那么多,“切,我要什么都知道了,那我就是宗主了。”她左右看看没有人,又有禁制在,这才压低声音说,“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些猫腻,不过这个秘密,多半只有宗主和南香子两个人才知道。” 南明瑾浅笑,“你就是看不上南香,非要嘴硬。” 南明瑜可不服气了,“姐,这可不是我看不上她。你自己想想,咱们认识南香子多少年了,都说这道心如稚子顽童,初定难行。就她那拈轻怕重、好吃懒做的脾气,怎么会忽然变聪明了?!变聪明不说,还特有悟性,特能吃苦。这么改弦易张的事情你能相信?我不信。要么就是她演技高超,以前就把咱们都给骗了,要不就是她脱胎换骨了……” 南明瑾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飞快的滑过,她隐隐觉得这事特别重要,可是这念头飞的太快,又让她抓不住。 她刚想再仔细问问,就见一个窈窕的身影对着她们两个款款而行,笑着打招呼,“两姐妹在这里说什么私房话呢?” 来了旁人,就不好再继续了,南明瑾连忙接触禁制,笑着说,“我们在商量去哪里找齐剑符,这方面真的经验不足,有点抓瞎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贵宾之一的齐雪,她为人性格爽朗,又落落大方,很受众位女修的喜欢,隐然已经成为了比较核心圈子里的人物了。 南明瑾姐妹虽然不喜欢她跟南香子关系看似要好亲密,却也不愿意得罪这样一个人物。 齐雪笑着说,“是啊,我刚刚也听过了。剑符要找齐虽然不难,但就是有些剑符比较少见另类,可能要麻烦一些。正好我手头以前收藏了几张剑符,觉得稀奇好玩,却也没有什么大用,不如就给你们拿去充数吧。” 齐雪手掌一翻,掌心就出现了厚厚一叠的剑符,别说普通的草符、竹符,连比较稀罕的云符和冰符都有,这些剑符粗粗数来,就能有数十个,果然是解决了南明姐妹的大问题。 南明瑾再三谢过了,齐雪摆摆手,“也就是凑巧了,其实这些东西如果往日顺手攒下了,不值什么的。好了,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别客气,有需要尽管找我。”交代完了,她就转身从原路回去,留下一个窈窕的身影。 南明瑜把剑符都拿过去翻翻拣拣,口里还不饶人,“这个齐雪人还真不错,就是可惜了,非不开眼要跟南香子那货混在一起,我看她眼光不咋地。” 南明瑾没说话。一个外门剑坞的女修,能在短短数月里跟南香子交好,波澜不惊的就混成了这场新贵云集的核心人物,偏偏又在关键时刻,能这样跟拉拢自己姐妹。 呵呵,这样心机通透手腕高强之人,会看不穿南香子?!南明瑾在内心冷笑,无论她是谁,南香子都不会在她身上讨了好去,所以南明瑾不会拒绝齐雪的好意。 不过这话她不打算跟嘴上没有把门的南明瑜说,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都卖了。“走吧,回去找大哥问问,看看哪里有剑符卖。” 南明瑾一直没有想明白一个问题,这好好的,南香子为何忽然对着她们姐妹发难。是南香子抽风了,不,南明瑾不这么认为,一定有一些原因,是她不知道的。 这个原因,大哥会知道吗? 而远离南山剑坞,在剑州西境的溪北剑郡,有一处荒山。 扶摇正捏着两枚呈子再三的占卜着。 谢辞君斜跨在毛驴背上,手里拎着太玄峰的玉甁往嘴里送酒,“这位小天师,请问你到底在昊天殿出师了没有?我可跟着你折腾了好几天了,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卜出来,我说你该不会是因为学艺不精,被逐出师门吧?” 扶摇额头上的青筋都迸出来了,他再三在内心提醒自己:这货是元婴无敌,你打不过,你打不过,你打不过! 然后谢辞君又说,“真的,要卜不出来你趁早说话,别总捏着两枚星子在那瞎耽误工夫。年轻人啊,首先要学会诚实!” 扶摇终于忍无可忍的转身大吼, “你要不信我干嘛一直跟着来?有本事换你来啊!我卜来卜去,每天三卦都说是这里!” 谢辞君才不怕他发火,耸耸肩,“可这里狗屁都没有啊。你也别跟我喊,有本事先把那什么契机和星兆给找出来!” 扶摇听到这里,完全熄火了。 这狗屁的溪北剑郡之西侧,除了荒山,一无所有。 扶摇终于不好意思的承认,“倘若,倘若我用五枚呈子,说不定还能定得更准一些。” 谢辞君问,“那你现在有几枚?我记得你师父那老不修原来有九枚。” 扶摇再三在心中告诫自己:这货是元婴无敌,这货是元婴无敌,这货是元婴无敌。然后才忽略谢辞君对他师父的不尊敬,闷声说,“九是极数之尊,只有仙君才能控此数星子。凭我现在的修为也顶多能操纵三枚,可我至今只炼出两枚呈子出来。” 谢辞君一脸恍然大悟,“果然啊,我就说你是学艺不精被赶出来的!” 吞吞这马屁精听到这里,立刻配合的嗷嗷叫了两声,以示认同之意。 ——狐狸有话—— 汪汪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93:吞吞立功 吞吞简直最佳狗腿,每当谢辞君嘲讽扶摇的时候,它立刻支着后腿站起来,“嗷嗷”迎合的叫两声,一副跟随认同的摸样。 弄得扶摇不得不转过身,狠狠的戳着吞吞的脑袋,“有没有点良心?有没有良心!这几天我没少给你鲲鹏玉壳吧,吐出来!” 结果吞吞缩缩脖子,立刻装没听到的样子。扶摇觉得自己那么多鲲鹏玉壳,都算白喂了狗。不对,狗才不会这么没有良心的来嘲笑自己!这么一想,更觉得憋屈。 谢辞君骑在毛驴上,笑着看扶摇跟吞吞拌嘴,乐得打跌。他往嘴里又送了一口酒,这才问道,“你说自己能掌控三枚星子,怎么手里才两枚?” 扶摇轻叹一声,“圣君有所不知,呈子要以星核为基,慢慢收纳星力进行打磨。我现在手里这两个还没有打磨完全,没有余力去开始凝聚第三个。而操纵呈子的难度,却比打磨呈子要低很多。故我能有余力操纵三个,却还没攒出来。” 听他这么说,谢辞君又问了一句,“也就是说,倘若现在还有第三枚星子给你,你也能运用起来?” 扶摇想了想,“应该可以的,在昊天殿里,我们偶尔要练习使用多枚呈子,都是问同门相互借用的。不过说这个没用啊,昊天殿的师兄弟们都远在万里之外。” 他还想说什么,可谢辞君对着他左手张开,掌心向上,里面端放着一枚跟他那枚呈子完全相同的白色圆石。 “这,这是什么?!”扶摇呆呆的看着谢辞君。 谢辞君扬了扬眉毛,“星子啊,不认得么?”抬手轻轻一抛,那凝聚万钧之力的星子就向着扶摇飞了过去。吞吞用后腿呈起身体,眼巴巴的看着星子流口水。无论看过多少次,它总是忍不住要馋一下的。 扶摇抬手接过来那枚白色圆石,反复查验,果然是枚被修炼得非常饱满的星子,甚至比他自己的打磨的还要星力富足,简直就是一个极品法器。 扶摇震惊了,这种东西放在昊天殿都会被抢破了头,怎么会流落在外面,“圣君,您,您在哪里得到的这枚呈子?” 谢辞君在驴背上伸个懒腰,“这个嘛,当初我去昊天殿,你们掌门自己赌输给我的。先借你用一下。” 扶摇没敢问谢辞君跟掌门打了什么赌,倘若连呈子都输给了人,这事一定很丢脸,自己还是不知道为好。 有了三枚星子,扶摇重新开始占卜。幸亏今天还有一次卜的机会。他放开是神识,让星图和星力都源源不断的和手中的呈子相互呼应。然后凭借神识中的星图,让这三枚星子和神识星图想呼应,重新占卜出最近星象所呼应改变的区域。 终于,这次占卜的方位,比原来更加详细了一些,直接给出了往西再走 三里的测算结果。 谢辞君带着吞吞和扶摇,很快就来到了占卜的地方。这里似乎是一片荒芜的滩涂,除了触目可及的石块,甚至连只野兔都看不见。 可谢辞君和扶摇的表情,却都变得端肃起来。 “你看出了什么没有?”谢辞君问。 “有阵法的波动,隐藏的非常好,但是如果用心去感受,就能感受得到。”扶摇答。 “是什么阵法?” “十绝迷踪大阵!很舍得下本钱啊。”扶摇感喟道,十绝迷踪大阵的价格,绝对不菲,甚至很多中小门派连护山阵法都舍不得用这么好的。 看出了这一点,扶摇绝对可以肯定,这片滩涂荒地所隐藏的东西,所图不小。 可谢辞君却摇摇头,“不,不止是十绝迷踪阵,在迷踪阵后面,至少还有一套反枢机阵。至于有没有第三套,我暂时看不穿,也许有,也许没有。” 凭借扶摇的功力,还看不到反枢机阵的层面上,不过反枢机阵的鼎鼎大名他是听过的。反枢机阵能够断绝神识窥视,遮掩天机。这种阵法更是奢华昂贵,关键还有价无市。 倘若真如谢圣君所说,此地有这样两套复杂且罕见的阵法再次驻扎,那么它究竟隐藏的是什么呢?! 扶摇此刻没有了窥视天机的那种兴奋,反而内心隐隐有一种恐惧的感觉。 不过幸好,他身边还站着一位元婴同阶无敌的圣君,那么这世上除了那十位仙君之外,能威胁到自己的恐怕就不多了。想到这里,扶摇的内心又放松了一些。 谢辞君站在大阵外围边缘,良久未动。 扶摇等了半天,有些奇怪,“谢圣君,您在等什么?” 谢辞君说,“我在想有没有什么能够不破坏大阵,潜进去看看的方法。” 对谢辞君来说,以剑破阵是最为容易的事情,但是他不确定自己以剑破阵后,这阵法里面保存的东西还依旧完好。另外,会不会触碰到阵法中潜藏的一些消息机关,而惊动了潜伏在远处的背后之人。 扶摇很聪明,立刻想明白了谢辞君的担心,瞬间他有了两个办法,“要不,我守在这里,圣君您去找一些京东阵法算法的道友过来,通过推衍演算之招,带我们一起进去看看。要不圣君守在这里,我拿圣君的信物,去请圣君指定的道友过来帮忙?” 谢辞君想了想,忽然笑了一下,“可能我有个更简单的办法。” 扶摇就看他跟吞吞招了招手,吞吞一贯狗腿,立刻屁颠颠就凑了过去,就见谢辞君在手掌中攥了满满一把的龙渊蓝晶,用诱拐小孩子的语气说,“黄毛啊,你想不想要这个?”黄毛是谢辞君给吞吞起的名字,反正吞吞也不会抗议,只能默默的接受了。 吞吞立刻蹦蹦哒哒的跳着要拿蓝晶。 谢辞君把手指一收,指了指前面的迷踪阵,“那个迷踪阵我进不去,你有没有办法从里面不惊动任何阵法,再拿出点什么东西出来?只要你能拿出来,这些蓝晶就都是你的!” 吞吞听懂了,它眼巴巴的看着谢辞君捂得死死的手指,又回头看看了迷踪阵。然后飞快的就跑到了迷踪阵边缘,小鼻子紧张的在那边嗅来嗅去。 看着吞吞忙碌的背影,扶摇到底是年轻,良心还没有黑成谢辞君的那个程度,微微有些担心的说,“这小家伙性情还算可爱,不过很多阵符都是对灵兽灵虫也有禁制的,它能行么?不要勉强啊。” 谢辞君却摸着下巴说,“我觉得它非常机灵。只要它敢进去,多半就有办法再出来。” 扶摇不知道谢辞君和吞吞相遇的场景,那时候吞吞指挥自己的小弟,在太玄峰的禁制灵田里出入自如。虽然太玄峰灵田、药田的禁制没有十绝迷踪阵和反枢机阵这般复杂。可吞吞能带着小弟们出入自如,这说明它们是有办法规避符阵的侦测的,那么那一套办法,能不能用在这里呢?! 谢辞君想看看吞吞的反应。 吞吞左转转,右转转,终于在西边的一个地方,仿佛找到了一个角度一样,俯身站定了。发出了不一样的呼唤声,“咻咻,咻咻!” 随着吞吞的叫声,它那几个小弟从毛驴身上,还有石头下面各处冒头出来,围绕着吞吞,排成一排。这还是扶摇第一次看到吞吞指挥小弟,惊讶得嘴巴都张大了。 小弟们在吞吞咻咻的叫声中,似乎都接到了命令。 两只训灵蜂的足挂着蛛丝,白玉宝珑蛛就被训灵蜂带着飞了起来。 而白玉宝珑蛛又甩出一根蛛丝,黏着骸足虫。它们几个就这么扯成一串,扭扭歪歪的往阵法中飞去。 这样不同的不同灵虫的配合,别说扶摇,就算是谢辞君也是头次看到。其余的小弟们乖乖的站在一旁,玉尾猥又谄媚的过去要帮吞吞舔毛,不过吞吞老大今天似乎心情不爽,用力哈了它两下,玉尾猥就跑到旁边自己抱团去了。 这一串小弟们飞行的角度非常奇怪,它们先是向左边飞了一会,又慢慢的降低角度,几乎包成一团贴着地面飞了过去。 扶摇不明白,就问谢辞君,“谢圣君,它们这是在干嘛?” 谢辞君捏着下巴,“它们在钻阵法的空子?” 扶摇不敢相信,“这些低阶灵虫?!这怎么可能!” 谢辞君说,“低阶灵虫有的是本能,可如果有了黄毛,那就不一样了。你且看看吧。” 吞吞一直面朝大阵,发出高低起伏的咻咻声,似乎在告诉小弟们什么。 然后就见骸足虫忽然落地,扯着蛛丝从地面爬到了另外一个石头上,把蛛丝牢牢的粘在上面 。几个灵虫都没有飞行,老老实实的顺着蛛丝,一个连着一个慢慢的爬了过去。那横跨在两块石头之间的蛛丝,仿若临时又天然的桥梁一般。 在谢辞君和扶摇无法看清楚的地方,它们似乎能够察觉很多微妙的变化。就这样,一会前进、一会后退,几个低阶灵虫很快就看不见踪迹了。 虽然已经亲眼看到了这个场景,可扶摇还是喃喃的重复着“不可能”。吞吞小弟们的表现,远超过他对灵虫和灵兽的认知,“圣君,这黄毛到底是什么灵兽?” 谢辞君微微摇头,“这个,我也很好奇啊。” 两人在阵法外面等啊等,这一等就是大半天的时间,倘若不是大阵没有任何被触发的迹象,扶摇简直会觉得里面那几只灵虫已经全军覆没了。 吞吞开始的时候,还全神贯注的盯着大阵的方向,可过了子夜之后,不知道是它性格惫赖还是太过放心,竟然把自己包成一团,趴在了率耳的身上呼呼大睡起来。 今夜无云,趁着星力旺盛之际,扶摇试图用呈子占卜一下凶吉,可它连测了三次,都显示天机被遮掩,无法进行占卜。只能作罢,无奈的开始打磨自己的呈子来消耗时间。 反而是谢辞君的态度最为正常,他终于跳下毛驴,在地上的蒲团上翘着腿喝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扶摇已经有些困倦的支着头小憩起来。可吞吞却忽然一个打滚的从率耳背上跳起来。 它这么大动作,自然惊醒了扶摇。 扶摇看着吞吞紧张的站立在大阵的边缘,两只眼睛死死的向前盯着。 晨曦初露,当第一缕阳光普照在荒滩之上的时候。一道极其细微的影子慢慢的显现了出来。 两只训灵蜂并肩而飞,下面扯着白玉宝珑蛛,宝珑蛛下面吊着骸足虫。而骸足虫的爪子里,牢牢的抱着一块指甲大小的红色碎块。 小弟们终于平平安安的从大阵中飞了出来,一飞出大阵,虫小弟们几乎是直线掉到了石头滩涂上,再也不能动弹了。可见这趟探测之旅,把它们几个累得够呛。 吞吞过去,从骸足虫那里拨拉出那个红色的碎片,闻了闻,这次攥着递给了谢辞君。 谢辞君拿到那枚指甲大的红色碎片,仔仔细细的看着,忽然神色大变,“血魔丹!” 扶摇本来是神色好奇的看着他们带回来的东西,听到血魔丹这三个字,他不禁也脸色大变,脱口而出,“不可能!” 谢辞君抬眼看着他,“你知道血魔丹?看来开阳老君还真偏心,把这样的机密都告诉你了!” 扶摇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不过当着谢辞君的面,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们昊天殿向来不入世,不结盟。所以师父们也没有把当年的盟誓看得如此之重。” 谢辞君本是最放浪形骸不守规矩之人,听到扶摇这么牵强解释,他也不以为忤,“你既然知道了,就省的我多费唇舌的啰嗦。你看看这个。”他把手里的碎片递给扶摇。 那红色碎片显然是丹药的一个部分,不知道是这几个小东西捡的垃圾,还是从完整的丹药上剥下来的。 扶摇轻轻闻了一下,隐隐的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却是一点血腥之味都没有。不过扶摇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们昊天殿本就是古籍禁书保存最完善的门派,扶摇读到过,血魔丹就是色泽艳红,嗅起来隐有青檀气的一种魔灵丹。 扶摇的脑门上都是汗珠,他不敢相信,在元炁大陆居然又有了血魔丹的出现。可这外形、颜色和气味,都太过相似了。 谢辞君在旁边说,“认真测测,也算帮我一把。怎么,你师父连十万大劫都跟你说了,还没告诉你怎么测血魔丹么?” 扶摇低声说,“我知道的。” “那你还等什么?这些事,早晚要面对的。” 扶摇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只能狠狠心,把神识刺入血魔丹中,霎时间,神识仿佛被一片浓郁的红雾所围拢,那感觉仿佛是世间最温柔的情人暖湿的嘴唇,也仿佛是母亲最安全的臂弯。 扶摇的神识已经在星耀中锤炼过万千次,可以说是坚韧无比。可就在它进入那片暖湿的红雾之时,他还是忍不住要沉溺在这片欲望的沟壑中发出最舒适的呻吟。 倘若细细看去,那红雾似乎又不是红雾,而是无数细密轻柔的红丝在漫天飞舞,每一根红丝上,都有无数细小的裸女在搔首弄姿的跳舞,姿态妖娆诱人。 扶摇还想细看,背后却被人重重的击打了一下,那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让他的神识从红雾中脱离出来。 眼前光明重现,他在荒滩之上,哪里有什么漫天红雾和红丝。扶摇吓得大叫一声,把手中的红色碎片用力抛像谢辞君,然后拼命的甩手,仿佛这样,就能斩断那些红色丝线对他道心神识的侵袭一样。 扶摇刚刚吓得手都在颤抖。他早就在古籍禁书中看到魔道之强,可没想到,只区区一个血魔丹残片,竟然也能让他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魔欲,太过可怕了! 谢辞君顺手就收起了红色残片,“怎么样,是不是血魔丹?” 扶摇脸色惨白的点点头,暗哑着嗓音说,“跟传说中的一模一样。可是,这里是昆仑啊,怎么会有血魔丹残片出现?!难道,难道有魔域之徒钻了进来?!可结界之期还有数千年啊,这怎么可能?” 谢辞君的脸上,是少有的严肃表情,“血魔丹是铁证如山。但用血魔丹的一定是魔域之人吗?不一定。” 谢圣君话里未尽之意更让人恐慌,扶摇想到了,却不愿意承认,故而他闭口不言。 倒是吞吞,等了半天着急了。不停的用爪子拍谢辞君的大腿。 看着吞吞那一脸垂涎欲滴的样子,谢圣君苦中作乐,“你倒是无忧无虑。给!” 谢圣君在这方面很讲信用,抓了一大把龙渊蓝晶给吞吞,吞吞仍然指挥着玉尾猥都收了起来。 扶摇今天被冲击的压力太大,脸色惨白的看着吞吞咔吧咔吧的大吃,脑子里却充满了震撼的冲击余波,简直连道心都不稳了。 吞吞自己吃的香甜,倒也没有忘记小弟们的辛苦。如今龙渊蓝晶得到的多,吞吞也没有那么小气了,还记得挑了几个小碎块分给手下的小弟。 小弟们有的飞在上面抱着吸食灵气,有的直接放在嘴巴里努力吞咽。 其中的白玉宝珑蛛最有意思,它放出白丝把蓝晶碎片缠绕起来,贴在肚子下面慢慢转化。这么一折腾,它原来肚子下有个东西就掉了出来,咕噜滚到谢辞君的手边。 谢辞君看着有些不对,伸手捡了起来。 那是一段人类小指的指骨,洁白晶莹,小小一截,仿佛最上等的玉石那般。 显然,也是宝珑蛛从刚刚那套阵法中带出来的。 从这指骨上,倒是看不出是男是女,修为高低。可这截小小指骨上并不空无一物,它周围精细反复的刻着一个阵符的残纹。 以谢辞君的博闻强记,竟然也没有见过。 扶摇自然也看到了这截指骨, 他内心有种非常不妙的感觉,“这又是什么?” 谢辞君把指骨递给他。 扶摇一看,就认出了这上面的残纹,“这是魔符!” ——狐狸有话—— 汪汪汪!大哭ing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94:明日之约 扶摇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指骨上的半截符文是魔符。 谢辞君问他,“你如何判断的?” 扶摇解释道,“圣君你是知道的,当年九大门派全面封杀关于魔符魔纹的消息,经过了数万年的收缴扑杀,以及联合禁口令。恐怕现在绝大部分普通的修士,连魔域都没听过。” “但是昊天殿不一样。昊天是以占星而问道的,星象天道显示的预兆可不止是道符,自然也有魔符。为了能够洞察天机预言大势,昊天殿对魔符和魔纹的禁制封锁,比其他的门派可要宽松得多,甚至还要系统的学习和辨认。也正因为如此,数万年来,昊天殿鲜少有人入世,近五千年更是无一人入世。这样,这个秘密依然可以被封存起来。” 这些只有九大门派极高层才会知道的内幕,谢辞君自然是清楚的。昊天殿处于极北之地,孤远偏差的离群索居,也是为了封锁这个秘密。他追问道,“那你能看出这个魔符的具体用途么?” 扶摇认真的转动着指骨,喃喃自语,“血、骨、魂、尸、魔、妖,看这个符文,有些类似魂炼的那种。可具体的却看不出来。”顿了顿扶摇苦笑,“我已经记下了符文,回头发给师父去看看。” 谢辞君默默的接过他递过来的指骨,“也好,你想办法去问问开阳圣君。等下我也要回瑶台峰一趟。” 在昆仑近内居然人用魔修魂炼符阵,这事真不算小。扶摇能理解谢辞君的做法,“谢圣君,你说,这么多年九大门派联手封锁关于魔域的消息,是对还是错?” 这个话题如果扯起来,能日夜不停辩论个三十年,也未见得能有结果。恐怕会一直追溯到十万年前那场大争议去。 谢辞君摇摇头,“昊天殿喜欢回溯过去,洞悉未来。可我是昆仑剑修,只修当下。不管这个人是谁,敢在我昆仑的地面上做出这种污秽不堪、自掘坟墓的事情,我就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扶摇也不坚持,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是冲击力极大的,他要尽快将此事上报给师父,“那这里怎么办?” 谢辞君的决断十分冷酷,“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既然知道了此处,接下来我会安排最恰当的人手彻查此地的。” *** 在太玄峰,明鋆书阁。 赤焰剑坞的师兄们果然办事靠谱,在指定的时间,把第一批的灵酒坛子全部打造了出来。保质保量,双方交货的时候,陆凡生立刻定下了下一批的灵酒坛子。他对赚灵石非常有信心,给出的价格也公道,赤焰剑坞的几位师兄倘若能长期跟灵酒坊这边达成供货协议,将是一笔非常不错的收入。 于是皆大欢喜,都有了长期合作的意向。 而小胖和水合的第一批灵酒也恰好在这个时间段酿好了,可以说万事俱备,只差开张。 小胖最近忙得都有些消瘦了,他已经另外聘请了两个伙计在逆旅灵酒坊先熟悉环境。就等这批灵酒送过去,就可以开张大吉。 大家一起动手,把灵酒都分装完毕后。陆凡生就开始给大家重新分配任务,“九华师弟继续炼制灵酒,反正你能通过灵酒进阶,这个任务对你来说,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在最后这批炼制灵酒的过程里,水合因为不断的积累灵气,增强手印和神识的配合练习,在几天前一跃从炼气六阶照神境跃升到七阶通灵境。而水合晋升的时候,陆凡生恰好也在他身边,这种身边有人晋级带来的影响还是很显著的,他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修为也松动起来,有着晋升征兆。 陆凡生不愿耽误了修行,安排了水合留在峰头继续酿酒兼巩固境界。他自己把剩余的灵酒都送到酒坊,并安排伙计们准备开张大吉。 陆凡生苦口婆心的叮嘱香茅子,“香香师姐啊,九华师弟这边有境界需要稳定,另外炼制灵酒也离不开他。我自己最近也感到了有突破的征兆。我们不如你的天赋高,这升级突破就跟吃辟谷丹似的,一口气一级。我们这种升级都要苦熬好久,才有一次征兆契机。所以不敢耽误了,现在还要以修行为主。” 香茅子立刻点头,“没问题,你把能想到的事情都安排给我,我可以去想办法抽空做的。” 最近香茅子的事情倒是没有那么多了,符文结构图集的推算已经完成,闵苒师兄没有说什么时候继续。而闵苒师兄闲了下来,抽空用了三天时间,竟然把十余个积压的望舒峰的结卷都一口气做完了。堪称奇速啊。 前天香茅子特意跑去望舒峰送了这些结卷文书回去,方忌师兄乐得眼睛都要看不见了,连声表扬她任务完成的好,督促的好。弄得香茅子特别不好意思,连连申明这事跟自己没关系,都是闵苒师兄自己主动完成的。 可方忌师兄也不知道为何那么固执,香茅子越是解释,他就越调侃她谦虚,非要把这个督促有功的帽子扣在她头上不可。香茅子实在无奈,只能默默接受了。 回来香茅子还把这件事跟闵苒师兄说了,闵苒笑着摆摆手,“他方副统领的小心思,啧啧……”香茅子迷迷糊糊的,总觉得他们两个似乎在用自己来较什么劲,可再详细的却又说不出来了。 她还在明鉴书阁里认真的翻查了一通,发现太玄峰的未结文卷几乎没有两个了,达到了历史最低水平。这方面的事情,也没什么让她可操心的。 所以香茅子现在的每日常规只有两件事:练剑、背书;非每日常规任务一件,每隔十天去帮明鋆真人拔除邪气。她终于有了一点闲散时间,可以用来帮陆凡生去跑腿了。 听了香茅子主动的请缨,陆凡生把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凶,“这些常规的俗务无需香香师姐出马。香香师姐,你可别忘记送酒大计啊!咱们灵酒坊的口碑,可全靠你了!” 原来小胖 给香茅子的任务,既简单又复杂——送酒,打响逆旅灵酒坊的旗号。 这种事对很多人来说,可能就是举手之劳而已,但是对香茅子来说,却变成了比炼器、打铁、跑腿还难的事情,她觉得特别不好意思。送别人东西,怎么还能主动开口让人去仙灵通闻上吹嘘夸奖呢。 她拖来拖去,就是希望陆凡生能够忘记这件事。 但是小胖子没有,哪怕在境界松动,就要晋级的关口还是想着这件事,叮嘱她不放。 香茅子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先给苏子越发了一只通闻灵鹤,问他最近是不是在落华峰,自己好给他去送预定的灵酒。 在放走通闻灵鹤的时候,香茅子内心还在期待,兴许苏师兄和晏暖师姐都很忙呢,等拖到了铺子开张之后,兴许就不用去仙灵通闻去吹嘘了吧。 事与愿违,苏子越的回复来的极快,他说香茅子不必来落华峰那么麻烦,自己可以过来拿的。 香茅子连忙又回复,怎么好让客人上门来取,自己可以送上去的,请苏师兄千万不要客气。倘若让苏师兄过来取灵酒,当着太玄峰这么多师兄的面,她更不好意思开口拜托了。 在落华峰上。 苏子越收到香茅子第二封仙灵通闻,微笑着摇头。 晏暖看着大师兄收到了这封灵鹤之后,明显身上的郁气都散开了,就笑着问,“怎么了,辛夷师妹说了什么?”他们两个正商量梁昭的事情,刚刚的那灵鹤的传讯,晏暖都是看到的。 苏子越就把第二次传讯也递给了晏暖,晏暖看后浅笑着说,“这个灵酒铺子是辛夷师妹和另外两个师弟的心血之作,我看他们三个小家伙对这个生意极为上心,想来是希望能做到尽善尽美的。倘若是这样,那师兄你处处想让他们省事,反倒是不美了。不如你就做个 普通的主顾吧。” 首发完整版↘^儛^若^小^说^网^↙: 点 uru0 点 c 0 br /> 苏子越轻轻的揉揉额角,“普通的主顾?难道还能让辛师妹把灵酒送到落华峰,然后随便找个管事的记名弟子去登记点数,就把人打发回去?” 晏暖知道大师兄内心对辛夷师妹的看中,干脆给他出了个主意,“不如让她明天直接送到重星垂宇楼算了。” 这却是个好主意,苏子越轻轻点头,双方不在落华峰交易,辛师妹看起来就不那么像跑腿打杂的小弟子,双方说话的态度也可以自然一些。 于是苏子越就给香茅子重新又发了一条通闻灵鹤,约她明天下午在重星垂宇楼见面交易。 香茅子跟苏子越约定之后,觉得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然后她又给庄天瑞发了一个通闻灵鹤,向他汇报灵酒已经初步酿好了,问要送到哪里。 庄天瑞的回复干脆利落,让她方便的时候送到重星垂宇楼就好。 香茅子一看两边的地址竟然相同,就打算就明天下午一并送去算了。 *** 泾渭剑郡,南山剑坞的大门口。 明辉刚刚来到南山剑坞,跟白菲菲交换一些最近找寻芊芊的具体情况,两个人私下里交流了半日之后,明辉直接告辞就要离开。最近一段时间,他鲜少出现在南山剑坞。 可在大门口的地方,他又一次被拦截了下来。 南香子气喘嘘嘘的从后面追了出来。她神情哀婉的站在明辉面前,“明辉哥哥,你怎么就走了?” 明辉略带歉意的解释,“最近这段时间,门派的师兄弟也都陆续来到了剑州,我要经常去和他们碰头,所以没有时间经常过来。等下次时间宽松一点,再好好跟南香师妹聊聊。” 南香子幽幽的问,“那明辉哥哥今天来剑坞是为了什么?” 明辉顿了一下才说,“我来跟菲菲师妹了解找寻芊芊的近况。” 南香子轻声说,“可惜没有什么进展呢。我也每天都在关注这些事情,有任何蛛丝马迹,唯恐别人不小心错过了,只能自己一遍遍的详细筛查,可惜依然没有什么线索。” 明辉轻声说,“南香师妹费心了。” 南香子说,“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啊,可惜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明辉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笨,特别不尽心,所以才生我的气?” 明辉摇头,“我并没有生南香师妹的气。” “可我觉得,明哥哥对我冷淡了很多。自从芊芊姐不在了,你再也不愿意来看看我了,完全把我这个妹妹,抛到脑后去了。明辉哥哥,倘若我哪里做得不够,你一定告诉我,我改!可你千万不要不理我,把我忘了啊。” 南香子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明辉不得不解释,“不是故意冷淡南香师妹,我们门派的阆耀师兄也来到了剑州,他那边有些事情也要我过去帮忙,所以最近才没有时间过来看望师妹。等到这段时间忙完了,我再来跟师妹好好说话吧。” 至于上面这些话里有多少分是托辞,恐怕只有明辉自己心里才清楚。可南香子却惊呼了一声,“阆耀师兄?!莫非就是那个被人称为正一图南的南明公子么?” 明辉轻轻点头,“正是。” 南香子立刻用手轻轻捂住胸口,一副向往的姿态,“哎呀,云榜四公子!明辉哥哥,你居然能见到云榜四公子, 这真是太厉害了!” 明辉不以为意,“这有什么,阆耀师兄是我们自家师兄弟,其实他也没有比别人多出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来。你要是经常见到他,就不会觉得他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南香子却神色黯然,“只有你们这些内门核心子弟才会这么想。昆仑麒骥,正一南明,极堃云霓,魂寰鸾凰,这四大公子对外门弟子来说,都是只闻其名而未见其人的传说,徒然艳羡罢了。” “要是有一天,我能亲眼见见他们,那死也甘心了。”南香子一副小姑娘渴望糖果般的神色,让明辉十分不忍心。这个时候,他想起了白芊芊。 白芊芊在外人面前,总是那副故作老成的摸样。然而当只有明辉和她两个人的时候,白芊芊偶尔就会露出一副小儿女的神态,念念碎的跟明辉说,等找到了哪位失散在外的白家遗孤,她就要去正一好好看看九曲莲台、要去幽州看鲲鹏吐雾、要去厌洲搜寻上古遗迹…… 那渴望的神态,竟然跟今天的南香子有了几分重合。 明辉隐隐觉得,自己恐怕再也看不见白芊芊这种小女孩撒娇一样的神态了。想到这里,他心口一痛,不禁脱口而出,“四大公子么,这个容易,明天你跟我一起去重星垂宇楼,他们在那边有一个聚会。” 南香子听到这个消息,整个脸庞都在发光,“太好了,谢谢明辉哥哥!” ——狐狸有话—— 悲剧,吃个火锅,跑了10趟厕所……汪汪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95:长得好 第二天按照约定,香茅子单独拿了两个乾坤袋装了不同的灵酒送去给苏师兄还有庄公子。乾坤袋还是闵苒师兄赞助的,本来香茅子打算直接用乾坤手镯带过去。 闵苒师兄见她这么没有章法,忍不住说,“你倒是没有什么提防,任人打开你的乾坤手镯直接交易。问题是哪怕你大方,对方也未见得愿意呢。交易的东西倘若少量,自然直接拿出来算了,像这种数目繁多的,你要用乾坤袋交给对方,等他们收好了,过几天再取回来才是正经的。” 陆凡生最近忙着冲级,也没有时间分心管到这么细,幸亏有闵苒师兄在旁边提点,香茅子才不算又闹出了一些笑话出来。 她提前了一点时间到达了重星垂宇楼,跟门口的伙计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就被直接带了进去。好在香茅子以前也算来过这里吃鱼,倒没有面上露怯。 可直到她走进了珍馐锦阁,才知道重星垂宇楼里面的不同房间,原来也有不同的档次。庄天瑞所在的首席包房,跟她上次进入的那个房间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香茅子也没好意思瞪着眼睛私下乱看,只是略微的扫了几眼。 庄天瑞和苏子越坐正堂后面的相邻座椅上,正在聊什么。晏暖站着,看着角落里的盆景造型,仿佛在欣赏它们。见香茅子来了,苏子越和晏暖微笑示意,庄天瑞也轻轻点头,算是打招呼。 都是自己的大主顾,而且也是师兄级别的前辈,香茅子主动行礼一点压力都没有。然后就分别递上了两个乾坤袋。 苏子越和庄天瑞连点都没点,直接就收了起来。 香茅子看着他们两个欲言又止,脸都憋得通红。显然是有事情要说的样子。 苏子越和气的问,“辛夷师妹还有什么事么?”明显是在鼓励她。 香茅子狠了狠心,想着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就磕磕巴巴的请求,“苏师兄,能,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在仙灵通闻上帮忙美言几句。也,也不用太多,一句就行。”香茅子自己觉得这事颇有自卖自夸的嫌疑,十分心虚。 可苏子越答应的却很痛快,“行,等回去尝尝师妹的美酒,再好好点评一番。” 香茅子见事情进展完成一半,整个人不由放松下来,“也不用那么好,一点点就可以了。”她这幅请人说好话仿若做贼一般的样子,不禁让诸人莞尔。 然后香茅子又转向庄天瑞,对于庄天瑞,香茅子内心是感激大于亲近。这下子结巴得更厉害,“也,也,也,请……” 庄天瑞抢着说,“是不是也想让我同样说点好话啊?” 香茅子听他自己说了出来,立刻长长舒了一口气,连忙点头,宛如小鸡啄米般。 结果庄天瑞这个促狭鬼却反问,“那可不成。买了你的灵酒我也是付了钱的,这平白无故说好话,那我不是吃亏了吗?” 香茅子本来就这么想的,干脆直接道歉起来,“嗯,是是挺不好的,对对不起啊。”一心虚,又结巴了起来。 庄天瑞本来素来是遇到师姐师妹就要调侃几句的。不过众位女修对他的调侃,厌恶的有之、白目者有之、冷傲者有之、面露怒意而心实喜之者亦有之。可这么拘谨到结巴并实心实意道歉的,他历经万千师妹,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下弄得庄天瑞有些不知如何接话了,反倒是苏子越淡淡的说了一句,“庄兄勿要调侃辛夷师妹,她性格淳朴,听不懂你说的那些。” 庄天瑞听出了苏子越似乎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今天他可是要求着苏子越帮他对付梁阆耀的,所以眼珠转转,“成,说几句好话算什么,以后辛夷师妹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都包在我身上。” 香茅子只能道谢,“多谢庄公子。”多一个字,她也不愿说了,谁知道庄公子等下又要说出什么乱七八糟无法应对的话出来。 她又向两位主顾告辞,“既然酒已送到,那我就先回去了。这批灵酒我们都检查过,不过倘若依然有检查不周到的地方,也随时可以找我过来。”香茅子这是第一次做生意,恨不得把所有主顾都当成仙君老祖伺候,谨慎的很。 庄天瑞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不过苏子越却说,“师妹还请留一下,等这里事情了结,还有个地方请师妹过去走一遭。” 香茅子奇怪,“什么地方?” 苏子越却卖了个官司,“等会你就知道了,放心,不会耽搁师妹很久的。” 香茅子本来就非常感谢苏子越,刚刚又欠了人那么大一个人情。此刻听了这种客气的请求,哪里好意思拒绝,就点点头。正想着自己站在哪里才不讨嫌,就见晏暖轻轻的招手,让她到自己旁边来站着看那小盆景。 重星垂宇楼的盆景可不像陆凡生找的那么简单,那小小的盆景竟然是浮空搁置的,上面有无数的亭台楼阁,流水碧波,还有远处的高塔和山谷,看起来有十分恢弘漂亮,隐约有点眼熟,却想不来。 晏暖见香茅子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就偷偷的告诉她,“这是曦和峰的缩微版,怎么样?” 哦!香茅子想起来了,当初她跟着苏师兄乘坐飞剑从小筑飞到剑州,第一次看到曦和峰的样子,就隐约是这样。不过那时候她看什么都新鲜,脑子中的印象已经变成淡淡的一抹了,此刻重新看着这个盆景,才又想起了那段鲜活的记忆。 香茅子也低声跟晏暖说,“以前刚刚到昆仑的时候,还是苏师兄用飞剑带着我去过。不过我只能看到这里。”香茅子在盆景前面一小块区域比划了一下,“后面的地方我还来不及看清楚就落下了。” 晏暖是个非常体贴别人的人,她浅笑着说,“曦和峰其实有很多修炼场所,这些地方对昆仑弟子是开放的,等下我们就要去这里。”她指着曦和峰后面某个山峰说。 香茅子正想跟这个和善的师姐多打听几句,就听见小二又引着一行人走了进来。她跟晏暖就同时止住了话头,转过身来。 小二身后带进来四个人,香茅子居然认识其中的两个。 打头的一男一女,香茅子并不认识。第一个男修剑眉星目,眉眼中带着一股冷傲之意。在他身侧的那个女修是香茅子生平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穿着一身接近白色的浅蓝色纱衣,上面缀着各种细碎的晶石,宛若漫天星辰闪烁。 香茅子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女修,比如以前在云瑶小筑里,陈惜梦的婉约,邹星玺的英朗,都是让她觉得很美的。可到了剑州,这里好看的女修更是不计其数,远的不说,晏暖师姐就非常娴熟雅致啊。可大家跟着这个女修一比,又显得哪里差了点。 香茅子偷偷的打量着这位浅蓝色纱衣的女修,总觉得她就跟自己当年在黄石镇想象的仙子,一模一样。 仙气缭绕,不似凡人。 跟在这两个人后面的人,却都是香茅子认识的了。一个是明辉,另外一个是那个讨厌的南香子。香茅子对南香子的印象最初是骄纵蛮横无礼,到原道灵境的滥杀无辜,总之差劲的很。 当这群人走进来之后,苏子越和庄天瑞就迎了上去,晏暖示意香茅子跟着她,双方一同见礼。 梁昭跟苏子越还有庄天瑞都不是第一次见面,故而也不用多做介绍。 苏子越指着晏暖她们两个说,“这是我两位师妹,晏暖、辛夷。”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透着一股朴素平等。梁昭也不在意,微微点头,郑重的介绍身边清冷的女修,“这位是极堃殿的容枚师妹,这是我正一道门的明辉师弟,这位是他的同伴。” 南香子一直在后面安静的站着,听到介绍自己的时候,变成了明辉师弟的同伴,她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抿嘴都没有,可指甲却在衣襟下狠狠掐进了自己的掌心。 她心中有无数疯狂的声音在叫嚣,却一点都不敢展露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她已经获得了白家的认可,可在这个房间里,却是唯一连名字都没有被介绍到的人! 为什么,那个赤焰剑坞的辛夷会跟昆仑的麒骥公子在一起,还一副熟悉的样子?! 为什么,连那个狗屁都不是的丑丫头都能穿上望舒峰的执事服?! 这一切,都太可恶了。这世界,果然是没有天道和公理的!!! 大家入座,庄天瑞对伙计轻轻示意,伙计开始为大家冲泡灵茶,并送来了各种点心果子。 苏子越见每个人都有了灵茶,就先端起茶盏,“梁兄,你我之间多有误会。不过究其根由却是我峰头立身不谨,苏某在此先对梁兄说声道歉了。”然后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他虽然如此道歉,可梁昭并没有买账。他淡淡的说,“我给苏兄发的帖子,一直也没有被回复,还以为苏兄没有收到呢,正打算重新再发一封。” 苏子越长长叹息一声,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这件事,说来有些难以启齿。在各洲冒充梁兄的人,确实是我落华峰的不肖子弟,他们性情顽劣,给梁兄造成了诸多不便,我已经重重责罚过他们了。梁兄请看。” 苏子越轻轻摆手,晏暖就拿出了一厚叠纸张,分成两叠推了过去。 左边那叠是各种声明的回执。苏子越管不了师父,但是却没有放过恒凌和杜陆离,这段时间逼着他们逐一去周围解释当初坑蒙拐骗跟正一梁昭没有关系,乃是他们两个冒名顶替的。还写了公示出来请周围的常驻的修士进行签字,最后带回这个公示的文书作为回执。 开始杜陆离和凌恒都不干,觉得太丢人。 杜陆离还说,“打就打,大师兄你要是不敢,我来替你动手。我才不怕他梁二昭!” 苏子越差点没被他们气死,他能越级冲上百层擂台,最不怕的就是跟人对战。可这是能不能打过的事情么,他真的跟梁昭动手了,又不是在门派大比的擂台上,那么伤的就是昆仑和正一两个门派的颜面交情。 恒凌跟着叫嚣,“伤就伤,难道咱们还怕了正一不成?!” 苏子越对杜陆离还多有留情,对着小师弟可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抽着剑柄揍得恒凌满峰头乱飞,“九大门派守望相助,到你这里就敢摆出老子天下第一的嘴脸了?!我让你张狂,我让你张狂!” 就这样,惹祸的师弟被他狠揍一通后,罚着去一路写公示求签名。然后两个“落华峰猴子”还抄了昆仑纲纪总则一千份。 这厚厚两叠纸张中,另外一沓就是被罚抄的总则。 梁昭翻翻折叠公示,发现果然他听说被冒名顶替的地方,都在里面了。而那总则也都是手抄的。看来落华峰这道歉的诚意还算可以。 不过梁昭依然矜持的说,“这事,是两位落华峰高足做的?” 苏子越闭着眼睛说瞎话,“都是我师妹和师弟性情太顽皮了,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梁昭又问,“今日他们怎么没来?”道歉,难道不是亲自来比较有诚意。苏子越其实不敢让他们两个来节外生枝,只能胡乱解释,“我怕对他们的惩罚还不够,就罚他们在剑罡洞中磨练百日,不到时间不许出关!所以今日没办法来亲自道歉。” 原来还在受罚。 听到这里,梁昭终于淡然的一笑,“原来是一场误会,既然苏兄你已经处罚过了,这件事就算了吧。”见梁昭终于吐口不予追究,苏子越还客套的说,“那我就替那两个不成材的师妹和师弟,先谢过梁兄了。” 明辉也跟着轻轻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事他们占理,不过梁昭这种得理不让人的计较,也会让门派跟着夹在其中,未免会为难一二。可梁昭的脾气之倔,连长老都管不住他,大家只能叮嘱明辉尽量劝着梁昭。这几天明辉差点被梁昭逼得要跳崖,万幸这事算抹平了。 梁昭和苏子越又寒暄了两句,瞥了一眼在旁没说话的庄天瑞,开口问到,“今日是你苏兄约我,我才会来这里见你的,可我没想到,居然还会有昆仑之外的人。早知如此,不如另换场地时间了。” 苏子越自己的事情解决了,还要解决庄天瑞的委托,他笑着说,“小庄好说歹说求到我这里,我还不知道他怎么得罪了梁兄,就冒昧的做个中人,替你们说和一下。” 梁昭毫不客气的说,“这位庄公子可没有得罪梁某的机会。但梁某大好男儿竟然与庄公子这样人的人同在云榜,未免心里不痛快,不想跟他说话。” 香茅子听到了,快速的瞥了一眼庄天瑞,颇有些为他鸣不平。苏师兄固然在香茅子心中算是极好的人,可庄公子更是恩公。梁昭不停的挑剔这两个人,虽然第一次见面,香茅子内心也极讨厌这个傲气又刻薄的家伙。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跟这些核心精英的弟子的差距,抿抿嘴,低头没说话。晏暖看出香茅子情绪低落,还伸手轻轻握了握她,以示安慰。 苏子越轻轻看了一眼庄天瑞,倒不是他不肯出力,而是梁昭明显针对的是庄天瑞,他越出头,恐怕对方嘲讽的话会越多。 庄天瑞自己端着茶盏笑着说,“梁阆耀,你挤兑我干什么。大家云榜四公子,都是各有千秋。” 听他这话,梁昭嘴角一掀,“到不知庄公子有什么千秋。” 庄天瑞原本就在等着撩他说话,听到他上套,就说,“苏麒骥善战,容云霓善谋。我呢,这两方面跟他们是比不了的,但我有两样优点,是苏兄和容兄万万比不上的。” 梁昭内心是真的看不上庄天瑞,深深觉得他除了家世一无是处,纨绔惫赖。听他自吹有两个优势连苏子越和容与都比不上,倒愿闻其详了。 庄天瑞得意洋洋的说,“第一,灵石多;第二,长得好。就这两点把你们三捏起来,我也是稳赢的。” 梁昭洗耳恭听了半天,等来这种无稽的答案,气得一拍桌子,“庄星朗,你是不是在消遣梁某?” 庄天瑞诧异的看着梁昭,“句句肺腑之言,梁兄怎么如此误解于我?” 梁昭越发觉得庄天瑞欠揍,“我们修真之人,无论以符入道,还是以武入道,大道本源都在修炼心境上。这身外皮囊本就应该视若旁无,你偏偏拿出说嘴,也不怕丢人。” 庄天瑞一直淡淡的听着,不时还捏点零食糕点送到嘴巴里。听完梁昭这通正义凛然的教训,对着他展颜一笑,“你既然说皮囊无用,那又怎么会因为容枚跟我这般过不去,还不是为色所迷么?” 容枚的气质本来就偏冷,听到庄天瑞点名说她,内容暗示又是如此不堪。她表情未动,周身的气息更是冷上三分。 梁昭立刻怒道,“你我之事,牵扯旁人做什么?” 庄天瑞骤然深处一根手指摇摇,“不不不,大大的相关。你以前看不上我,顶多鼻孔朝天,却不会这般针对我。这段时间你处处如此明显的刻意对待,我想了想,都是从容枚跟我的婚约作废之后的事。” “我今天特意拜托苏兄将你请来,也是想当面问你一句,你到底是因为我没和她结成婚约生气呢,还是因为我和她要结成婚约生气呢?你想清楚再回答啊。”他促狭的看着梁昭,语气中充满了揶揄。 庄天瑞这番泼皮无赖的言辞,旁人尚且只是面露诧异。容枚哪里能忍得,她骤然站起身,肃穆的说,“请庄少主自重,家师当日对此事只是略微一提,尚未有议亲之说,哪里来的婚约?!大家还是各自尊重些!”说完转身就走,不屑于这种惫赖之人再多说一句。 她站起来就走,梁昭立刻追了上去。 庄天瑞叫住梁昭,“梁二昭,你刚刚听清楚了没有?这可是你容妹妹亲口说的,当日只是顺口一提。我也不知道外面就怎么传出我拒婚的说法。你可别冒傻气了,给别人当符撕了,还以为是替美人出气呢!” 梁昭恨不得此刻拿出符宝砸死这孙子,可容枚已经走得快不见踪影了,他只能恶狠狠的说一句,“你等着!” 庄天瑞笑嘻嘻的,“我就住在这里,等你哦。” 一番邀约,不欢而散。 ——狐狸有话—— 汪汪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96:姑射山人令(上) 容枚走的很快,梁昭顾不上庄天瑞,最后伸出食指狠狠的对着他点了点,转身就追了出去。 苏子越万万想不到是这样的结局,越发觉得看不懂庄天瑞了,“你不是求着我把梁昭约来的么,怎么不好好说话?现在几句话就把人给气走了,这又为的是什么?” 庄天瑞一直笑嘻嘻的,“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至于梁二昭能不能听懂,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你!”苏子越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可庄天瑞却忽然扭转头,一副不想多说话的摸样。毕竟庄天瑞是魂寰的少主,别看他平时总是嬉皮笑脸的好脾气,可真要倔起来,苏子越也拿他没有办法。 而这个时候,明辉也带着南香子站了起来告辞,他还替梁昭解释了两句场面上的话,带着一股善后的味道,这才转身离去。 对着明辉,庄天瑞没什么脾气,他也跟着还了个礼,总算没把这事弄成门派之间的纠纷。 南香子跟在明辉身后离开,内心满腹的遗憾。从进到房间,她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连介绍都被一语带过。这可是难得结交云榜四公子的好机会,可她却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它如此这般的错过。 南香子今天死皮赖脸的要跟着明辉过来,一方面是虚荣心作祟,想结识传说中的云榜四公子。可另一方面却是为了姑射山人令。 当初南香子为了巴结南十五,有一次偷偷跑到书房去帮他抄写资料。她躲在书橱后面偷偷抄录,无意中听到南明瑜问南明瑾,“这世上真的有姑射山人令么?” 当时南明瑾很肯定说,“有。不过这个圈子非常难进,只有最最有潜力的精英子弟,才会被获准参与挑战。一旦能加入其中,它的资源、功法、灵石各种极品灵药全都可以共享,那才是真正的……谁?!” 南香子当初胆小遇事慌张,听到这里,笔尖略微用力往下顿了些,把纸戳破一个洞。就这么轻微的声音,却已经让南明瑾发现了行迹。两个人对她冷嘲热讽一番,却对刚刚的话题讳莫如深,再也没说过。 可“姑射山人令”这五个字,却牢牢的黏在了南香子的脑子里。后来她到处留心,发现知道听说过姑射山人令的人非常少,绝大部分的人完全没有听过这几个字,还有人根据字面上的意思推测那是一件法宝。 南香子暗中试探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答案。她甚至已经认为当初自己听差了,打算放弃。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两个峰头精英子弟子的一句闲谈,“姑射山人令的任务你解出来没有?” 当初南香子就是一个机灵,她猛的抬头就看向那两个人,结果他们发现了她的激动的眼神,竟然立刻架起飞剑离开了此地,完全不给她开口询问的机会。 由此,南香子终于确定,原来修真界真的存在一些神秘的圈子的,只不过你没有机缘,就怎么都加不进去。 再后来白芊芊来了,南香子终于接触到了那些手握家族各种资源的掌令弟子。她小心的维护着和白芊芊的关系,并貌似不经意的跟白芊芊打听了姑射山人令的事情,故作天真的问,“芊芊姐,那姑射山人令是不是天阶法宝啊,听起来就特别厉害的样子。” 白芊芊悄悄告诉她,“傻的,姑射山人令并非是某种法宝,而是一个非常神秘低调的团体。只要通过了考核加入进去,那么就可以在姑射山人令里面享有各种灵石法宝、功法符箓。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找不到的。” 南香子第一次听说,惊讶的问,“那这个姑射山人令是什么神秘的门派吗?” 白芊芊又说,“不是,跟门派没有关系,任何门派的弟子只要有机缘,都能加入进去的。” 南香子问,“那芊芊姐你是吗?我能加入吗?” 白芊芊说,“你要有机缘自然能加入。不过这个机缘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的。我也没有这个福分呢。” 南香子不甘心的跟她打听,“那芊芊姐又是从什么地方听说的呢?” 白芊芊那时候跟她感情很好,考虑了一下,还是告诉她,“以前我跟着家族去过正一道门,当初见南明公子梁昭手里就有一块姑射山仙人令的碎片。不过这事需要保密,所以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再多的,白芊芊也不肯说了。 南香子一直觉得,姑射山人令才是这些顶级核心子弟的身份标识,所以她渴望加入这个圈子,也渴望了解其中的详情。这才会死皮赖脸的跟着蹭过来,希望慢慢熟悉之后,真正的加入进去。 可她没想到梁昭和庄鸾凰的关系居然这么差,两个人相互刻薄讥讽对方,很快就不欢而散。连带着她也不得不跟着告退。 南香子半垂着头,无论她内心真么不甘,可表面上还是克制而安静的跟着明辉离开。 香茅子跟苏师兄匆匆交代了一声,就追了出来,在后面轻声叫住了明辉。 明辉站住并回身,香茅子走过去轻轻的跟明辉行礼。明辉还记得香茅子,也温和的对她点头。 香茅子就跟明辉打听,“听说白姑娘最近失联了,不知道有什么相关消息没有?”她一直记挂着白芊芊,那时候从原道灵境出来后,事情就一波接一波,她甚至没来得及对白芊芊说声谢谢。今日既然遇到了,就忍不住打听一下。 明辉轻轻摇头。 香茅子也不太会宽慰人,只能鼓励他说,“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找到白姑娘的。” 明辉暗哑的回了一个“谢谢”。 香茅子想了想,又跟明辉说,“倘若将来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还请不要客气。” 明辉感激的点点头。两个人客气的作别。 其实,这本来是非常正常的寒暄交流,而且香茅子也不喜欢南香子,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可南香子内心却嫉恨得要发狂。完整版首发网址(反着读):^\网\^说^小^若^舞^ 一来是香茅子的身份上升的太快,这已经让南香子十分的厌恶了。而更过分的是,当香茅子跟明辉告辞后,昆仑的麒骥公子正好也从内室走出来,和蔼亲切的问那丫头,“说完话了?” 南香子亲眼看着,当那臭丫头点头之后,大名鼎鼎的麒骥公子,竟然直接就带着那个臭丫头御剑飞走了,而且是同乘一把飞剑而行。 而苏子越在整个过程里,甚至没有多看南香子一眼!同为昆仑子弟,而且自己还有白氏的血统,可自己却依然被简慢如此对待,这让南香子内心的嫉恨简直压抑不住了。 后来明辉带着南香子出去找到梁昭。 梁昭跟容枚站在重星垂宇楼下一条街的路边,梁昭正在跟容枚低声说着什么,容枚一直没开口,全身上下都散发这浓郁的冰冷气息。 见明辉他们过来,梁昭就没有继续跟容枚说话。看了看明辉和南香子还问了句,“这是怎么了,这位师妹的脸色怎么这样?” 南香子见梁昭问起,却把握机会狠狠的告了一状,“刚刚明辉师兄带着我告辞,里面有个女修一直缠着明辉师兄说话。南香虽然功法微末,却也看不上这种营营役役之徒。” 明辉不由替香茅子辩解了两句,“南香慎言,辛师妹哪有一直缠着我?她不过就是普通的问候两声而已。” 南香子轻声的说,“明辉师兄你为人厚道,自然看别人都从好处出发。在我看来,她明明就是那种不正经练功,到处巴结钻营的人。这种人啊,简直令人作呕。” 梁昭平素最讨厌这种营营役役四处钻营之人,就叮嘱明辉,“既然南香师妹提醒你,那以后你还是要小心些。想来也是,能跟庄天瑞混在一起的人,也不会是什么正经女修。” 明辉见梁昭此刻依然有些冲动,不欲又惹事端,只能闷声应了。内心却觉得对不住香茅子,人家好心过来询问并提出帮忙,背后却落了一身不是,这真让人觉得不太地道。 *** 晏暖御剑飞在前面,苏子越带着香茅子跟在后面,三人出来之后,一直往云浮峰方向飞去。 香茅子奇怪的问,“苏师兄,晏暖师姐,你们这是带我去哪里?” 可惜无论她怎么问,晏暖和苏子越都只说,“不远的,很快就到了。” 苏子越带着香茅子一路向东,一直飞越了云浮群峰,来到了东尽头的一座中等云浮峰上。 香茅子还来不及细细观看,苏子越就带着她降落在一个巨大山峰的平台之上。当他们落地的时候,山峰上有记名弟子在洞口前轮值,“哪位峰头弟子来摘取剑气?” 苏子越收起飞剑,拿出自己的令牌,“落华峰。” 那记名弟子就笑着说,“是落华峰的师兄,这次是你们自己进去吗?” 苏子越摇摇头,指着香茅子说,“是这位辛师妹进去。” 那弟子见他来的时候,带着一个穿着望舒执事服的人过来,已经多少猜到了,见果然是上门的好买卖,立刻变得热情起来,“那就按照老规矩好,选一缴一。” 苏子越微微点头,“可!” 香茅子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却见那弟子兴高采烈的捧着苏子越的腰牌在交易着。 香茅子转头看向晏暖,疑惑的问,“晏暖师姐,这是在做什么啊?” 晏暖温和的解释,“这里是天应峰,而此处就是藏锋洞。师妹,一会你自己走进去,好好的感受一下。” 天应峰,藏锋洞。到底是干什么的? 晏暖见香茅子还是不懂,就说,“等你回来我在好好的跟你解释,现在不说,是怕你迷失了本心,选不出真正适合自己的。” 香茅子对晏暖和苏子越很信任,听她这么说,也就不追问这个了。可是她还是不明白,“晏暖师姐,那到底我要选什么呢?” 晏暖就说,“这里面藏着我昆仑历代元婴圣君的剑气,你可以走进去任意揣摩,遇到觉得特别心动,非他莫属的,就可以采一种剑气出来。记住,不能多采哦,不然会被重罚的。” 这个要求不难记,香茅子立刻点头,牢牢的记住了,“可我应该采什么样的剑气呢?” “这个问题,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了。”回答她的不是晏暖,而是跟那弟子交易完毕的苏子越。他走了回来,“辛夷师妹,这里面有昆仑历代元婴圣君的剑气,对于剑道的领悟有非常重要的用途。你进去看看就明白了,这个机会非常难得,每百年各峰头才能采一百支。有的峰头弟子多,根本轮不过来,好在落华峰人头少,还能分出去些。所以,你就趁着这个机会,进去感受一下吧。” 香茅子再想问,可无论苏子越还是晏暖,甚至天应峰的记名弟子都不跟跟她多说。 那记名弟子笑着说,“这位师妹你别紧张,我们此刻不说才是帮你。倘若你先入为主,那肯定选不出好的剑气,倒是白耽搁了这次的机会。师妹尽管放心去吧,在里面多转转,不要担心时间。” 香茅子见大家都这么说,只能把心一横。抱拳施礼,“那我先进去了。”就一个人挺着脊背,直接的走了进去。 晏暖一直笑着鼓励香茅子,眼瞅着她走到了洞口禁制里面,连背影都看不见的时候,才轻轻叹息了一声。 “大师兄,你其实把辛夷师妹送到这里,是希望她能选择师父的剑气吧?”晏暖多少猜到了苏子越的心思。 苏子越轻轻“嗯”了一声。 晏暖又说,“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暗示辛夷师妹一声呢,以她的聪明,绝对能听出你的意思来的。” 苏子越轻轻摇摇头,“藏锋洞虽然可以来几次,可只有第一次是最接近内心本源的。倘若我影响到辛夷师妹的选择,那她恐怕要很久之后,才能找到自己的剑气之道。这才是本末倒置了。” 晏暖听出师兄的维护之意,就换了个话头,“大师兄,不如你猜猜辛夷师妹会选什么剑气?” 苏子越看着藏锋洞的入口,没有回答。 香茅子走进了藏锋洞的入口,里面是一道往下盘旋而下的石头台阶。 她脚下踩着台阶,绕着圈一步步往下走。 咦,按照这种走法,这整个云浮峰里面竟然是空心的不成?!香茅子还在暗中担心,唯恐一会自己不小心会掉下去。可很快,她就没有了这种心思。 在转过一个平台之后,一大片开阔的山腹之地忽然出现。而在这片数百丈空地里,有无数的剑气纵横交错。 它们有的活泼好动,或在原地旋转,或疾冲飞跃。 有的沉静而低调,隐隐带着蓄势待发的蓬勃的力量。 而有的,则带着绚烂而璀璨的力量,宛若锦霞铺满天空;也有的缠绵细密,宛如晨雾洒满山谷…… 香茅子信步由缰的慢慢走着,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剑气可以有这么多花样,能变化出这么多形态出来。 简直如千花竞放,美不胜收! ——狐狸有话—— 今天先睡了一觉,起来写的……汪汪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97:姑射山人令(下) 剑气,是开始打磨灵剑后遇到的第一关。修士们倘若将剑气外放,就是剑术初步有成的标志。 昆仑以剑为基,哪怕非以剑入道的修士,也多半能达到剑气外放的修为。 故而香茅子对剑气极其熟悉,当年初次练基础剑术,在云瑶小筑的演武场上,她成为在诸多学徒中第一个释放剑气的人。对于云瑶小筑的诸学徒来说,剑气的等级区分很简单,就是看你能放出多远。剑气释放得越远越粗的人,就证明越强。 后来香茅子在衣师的指导下,又对剑气有了进一步的理解。剑气外放不仅仅是看剑气及远那么简单,其中剑气操控的精微精妙,剑气的凝聚,甚至剑气的引而不发,都是剑气更高的进阶模式,需要日日勤连。 她本以为,自己对剑气的理解,已经足够了。 可在这个藏锋洞里,香茅子才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对剑气的理解依然太过肤浅了。 原来,剑气还有这么多的形式和意境。 兼诸真君当初把一元剑术交给香茅子后,曾经几次问过她对剑道有没有什么不解或者需求。香茅子抓耳挠腮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还要什么,只能回答不知道。她觉得自己只要按部就班的跟着一元剑术练习,就能够在剑术上不断进步。 可兼诸真君却一直告诫香茅子,倘若要以剑悟道,那么她需要一位真正的剑修师父。再后来,闵苒师兄也几次追问她到底是要以剑入道,还是以符入道,并敦促她今早选择。 香茅子一直不理解他们真正的意思,她觉得这种事顺其自然就好了,而且就算没有师父,难道她就不能自己跟着玉玦学习吗?她那枚一元剑术的玉玦可是前所未有的神奇呢。 直到今天,香茅子才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了不同。 原来剑气,是有性格的。 无论是兼诸真君还是闵苒师兄,他们都是器修和道修出身,很难真的用剑修的示范直接演示给香茅子,让她理解真正的剑修对于剑气,剑意的打磨。而当初的衣行歌虽然是真正的剑修,却因为当初教授的过于基础,也没有能更详细的分说。 故而香茅子先入为主,觉得道修和剑修的区别不大。 可在藏锋洞内,她看到了无数纵横的剑气,形态各异,甚至连颜色都别有不同。她才第一次真正的理解到了师父和闵苒师兄的意思。剑修,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能把剑气留在藏锋洞里修士,都是圣君以上的剑修,对剑气的操纵和磨练,自然已经到至臻化境的地步。香茅子看着这些漫天纵横的剑气,似乎已经看到了每一位圣君不同的性格。 有的圣君大气磅礴,他的剑气仿佛是早起从东山后喷薄而出的太阳; 有的圣君性格应该是绵润细致,故而他的剑气仿若三月的春雨,连绵细密; 有的圣君性烈如火,剑气活泼跳脱; 有的圣君性格恬静温和,剑气轻若闲花。 香茅子在慢慢的在这片空地中找寻,感受着各种不同的剑气之间的微妙差异。 她没有忘记晏暖师姐叮嘱的话,试图寻找到自己最喜欢的剑气,然后采一缕回来。这缕剑气往往对尚未定性的剑修,起到引领和启发的关键作用。哪怕日后开始打磨自己的本命灵剑,也是极有好处的。 香茅子走马观花,觉得每一种剑气都很好,可要说最喜欢,却是一个也没有。这些空灵又多姿的剑气,经常让香茅子有种“哇,剑气还能玩出这种花样”的赞叹,可又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这一路走着看着,姿态各异的剑气让香茅子大开眼界,给了她很多隐隐的启发。 可她内心深处,却一直有种不同的呼唤——不是,这不是她想要的。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就好像明明一个已经饿得很饥渴的人,面对满桌的鱼肉大餐,却无从下口一样。让人又眼馋,又着急。 香茅子信步由缰的走着,渐渐的走到了空地的边缘。 忽然,在她左侧的空地里,有一大蓬粉红色的剑气。这是香茅子见过最漂亮的剑气,它聚成一团,慢慢的转动,每一片剑气都仿佛一枚花瓣,它们慢慢的转动着角度,宛如漫天的花雨,绚丽异常。 香茅子毕竟是个小姑娘,站在那里看了半天,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一下。可她刚伸出手指,就感受到了那碰花雨伸出的隐隐杀机,香茅子的手指停留在花雨前不远的地方。她有一种感觉,倘若她再伸手向前,那些漫天的花雨,马上就要转换为攻击之力了。 这种剑气,好看又犀利。香茅子纠结了很久,可还是没办法真的去采集一缕回来。 她顿顿脚,终于还是选择继续往里走。 很快,这片山腹空地的每一寸土地,都让她找遍了。她不记得自己究竟看了多少种剑气,估计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可这些剑气都缺少一种让她看到之后,觉得就是它了的那种感觉。 香茅子站在最里侧的边缘,开始挠头了。她走完了正片空地,却没有选出自己想要的剑气,会不会是太挑剔了?!那现在她到底是要再走一遍,还是随便选一个?! 一时间,她没有了主意,茫然的四处乱看。 这么一看,在她身后的山壁上,有一段窄窄的坡路。这段坡路不长,大概只有十来丈的距离,然后坡路就立起来成为山壁的一部分了。不过就在这离地不到三丈的距离,还能顺着这段斜坡,往上走走的。 香茅子选不出来剑气,正在闹心,干脆顺着坡路往上走走。 这段路很窄,也不算长。她走了没几步路,就走到了坡路的尽头,面对着山壁。 在那路的尽头,她看到了一道浅淡的剑气。 这道剑气跟其他刚刚看过的剑气相比,简直朴素得掉渣了。它没有任何性格和花样,就跟香茅子当初在云瑶小筑第一次挥剑发出来的那道剑气差不多,透明的,只有窄窄的一道。 而它的纯粹却是香茅子前所未见的。 香茅子看着这道剑气,心里就有些喜欢,可她不确定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么?完整版首发网址(反着读):^\网\^说^小^若^舞^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神识忽然跟着跳了一下,身体里的灵气快速的在体内经络里运转起来。这个运转的路径因为太过熟悉,一下子就让她反应过来:正是每天勤连不辍的第三招“横扫”。 香茅子体内剑意翻滚,似乎有什么蠢蠢欲动,就要破势而出。她忍不住手腕一翻,把凤音剑拿了在了手里,隐隐的有一种说不出的预感,香茅子想在这里挥一元剑术出来。 既然做了决定,香茅子就不再纠结。 她面向山壁,按照每天苦练的招数运转体内的灵气,识海中的神识跟着翻腾起来。 提肘,挥剑。 香茅子用“横扫”式用力砍向那道剑气。 香茅子不知道除了她之外,还有没有胆大妄为的昆仑弟子,在藏锋洞里对着剑气出手。不过当凤音剑即将碰到那股剑气的时候,它却倏的往下一钻,狠狠的砸到了脚下山壁之上。 而香茅子那道横扫却狠狠的斩到了面前的山壁上,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颤抖。 也不知道这藏锋洞有多么的奇怪,这一击没有给山壁造成多大的破坏,甚至连条裂纹都没有留下,可在香茅子挥剑劈砍的地方,却出现了一根非常弱,宛如绣花针大小的剑气出来,就停留在那山壁之前。 香茅子呆呆的看着那剑气,忍不住伸手指过去,轻轻摸了摸。 那剑气看起来太过微小脆弱,但当香茅子的指间触碰到它的时候,它散发出一种强韧又蓬勃的力量。香茅子有一种恍然,原来这里的剑气,都是这么留下来的。 可接下来,她就有种闯祸了的想法。这里不是让弟子们采集剑气的地方吗,那她怎么把剑气留下来了?!香茅子立刻就想把这根比发丝还要细小的剑气捏走。 她手指都捏在上面了,忽然想起晏暖师姐的叮嘱:“每个人只能采摘一缕,否则要重罚啊!” 来昆仑这么长时间,别的不敢说“重罚”这两个字,香茅子算比别人多了几分体会了。她的手指都触碰到了自己的剑气上,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了自己的剑气,算不算也采到了一缕呢?!这个问题,此刻没有人能解答她。 香茅子现在有几种选择。 第一种是把自己的剑气捏走,就说采完了,一定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却浪费了苏师兄和晏暖师姐的一番好心。第二种选择是把自己的收走,然后再采集其他的剑气,倘若不被轮值弟子发现就算捡到便宜,发现了就要受罚。那么最后一种,就是把自己的剑气留在这里,假装不知道,反正轮值弟子也未见得进来检查,照常收一缕剑气回去。 香茅子快速的在心中盘算了一圈,决定选择第三种。自己这种牛毛小针都算不上的剑气,又在这么偏远的位置,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的吧。 香茅子重新低头去看那道忽然下坠的纯粹剑气。它扎到了下面的山壁之上,有一小半都扎进了地面,只留了一半的剑气在地面上露了出来。 这股剑气,似乎隐隐的在跟她的一元剑术相呼应,引发她的神识蠢蠢欲动,香茅子已经决定,就是它了! 她屏住呼吸,小心的伸手指过去,捏住了那股剑气。跟想象中的惊险不同,那剑气就乖乖的被它捏在手指之间,提了起来,看起来简单又无害。 香茅子捏住这缕小小的剑气,神识躁动不安,极想扑向它。这种渴望是一种很难拒绝的欲望,就好像在沙漠中苦行半日的人,看到前方有一湾巨大的清泉那样。她忍不住用神识轻轻探了过去,在神识接触到剑气那一瞬,香茅子脑子中“轰”的闪出了一道残影。 那残影只有一瞬息,仿佛连成了一片的天地间,只有一道剑光滑过,其后就是混沌无边! 香茅子从没有想过,仅凭一道剑气就搅浑了天地之间的界限,剑修之威,竟然如斯! 她的神识立刻就被剑气弹了出来,虽然只有一瞬,可她却忍不住双腿一软,直接蹲在了地上。浑身刚刚的体力都被抽取干净。这剑气,实在太可怕了! 香茅子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么危险,而且她也不敢继续是试探这缕剑气,她把凤音剑和剑气都收了起来,自己则盘腿坐下,开始运转周天灵气。 这到不是香茅子想刻意为之,而是刚刚那个动作,似乎一下子就耗尽了她所有的体能,此刻不打坐运功补充灵力,她几乎无法走到洞口。她快速的在藏锋洞运转了三个周天灵气,多少补回了一些体力后。就想撑着地面站起来。 就在她伸手打算站起来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一抹小小的金色。 刚刚那道剑气往下砸入地面,当香茅子把剑气收走之后,砸下来的那个小洞里,就露出了一小块金黄色的东西。香茅子伸手指在里面拨拉了一下,把剑气刚刚戳碎的石块都拨拉走。 掏出了一枚比灵币大不了多少的金色碎块。 香茅子好奇的捏着这个碎块,反复的检视着。它非金非玉,断口并不整齐,两面的纹理能看出些岁月的痕迹,而且正反两面都有一些纹理。一面是类似山一样的图形,另一面则是个“肆”字。 这是什么东西?香茅子把它看了又看,觉得它应该是某样东西的碎片。既然破了,估计就没有什么用了吧。 自从养了吞吞,香茅子就有了一个习惯,遇到一些不认识的东西,她先把它们都收起来,然后让吞吞自己选,反正能吃的就喂吞吞,不能吃的就另行处理。所以香茅子自然而然的就把这个小碎块随手收了起来。 可收起来之后,她却心里微微一酸,东西收了起来,可吞吞却不在她身边了。这些东西,她还要留给谁呢? 吞吞啊,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坏东西! ——狐狸有话 —— 昏睡了一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98:谋算 香茅子走出藏锋洞的时候,整个人依然有些发虚,脸色也不算好看。不过她一贯比较能忍,此刻强撑着身体状若无事,倘若不与人动手,旁人倒是不容易发现她已经透支了体力。 她在里面消耗了有两个多时辰,不算快。但比在里面纠结个三天三夜才出来的人来说,却又不算长。 天应峰的轮值弟子笑眯眯的要求香茅子展示她采集的剑气。苏子越和晏暖也围过来,一起观看。 当香茅子展示那缕剑气的时候,晏暖神色不动,飞快的瞥了师兄一眼。苏子越虽然依然保持着笑容,可熟悉他的晏暖还是从中看出里一丝遗憾的意思 。 香茅子却什么都没有察觉,她此刻更担心自己在里面留的那抹剑气是不是惹了麻烦。她直愣愣的把剑气攥在手心里给大家展示,那弟子只瞥了一眼,就拿出玉玦进行核对。 结果他的表情却非常奇怪,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不断的瞅着香茅子手里的剑气,然后又不停的把神识刺探到玉玦中去。 弄得香茅子的内心七上八下的。 苏子越轻声的问,“怎么,可是有什么问题?” 那名弟子有些抓狂的挠头,似乎有什么搞不懂的样子,然后他挥挥手,“嗯,没事,你们可以走了。”看他的样子可不像是没事,不过既然这名弟子不肯说,苏子越也没有强求,直接御剑带着香茅子和晏暖离开了藏锋洞。 香茅子有些紧张,站在飞剑上的时候,依然脸色紧绷的扭头看着藏锋洞的平台。可苏子越飞剑的速度很快,只在数息之间,他们就远离了天应峰。晏暖飞在苏子越的后侧方,看见香茅子一直回头,便问她,“辛夷师妹还在瞅什么?” 香茅子担心的说,“晏暖师姐,刚刚那位师兄一直反复的查看玉玦,会不会是有什么问题?” 晏暖笑着打趣她,“别担心,这能有什么问题,说不定是你采集的那抹剑气特别厉害,他忙着去报备呢。” *** 昆仑,瑶台峰。 掌门人常驻的青玄宫外,一个青衫的弟子匆匆跑过来跟掌令大师姐尚织大师姐低声说了什么。 尚织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真的?” 那青衫弟子用力点头,“千真万确。最初天应峰轮值的记名弟子还弄错了,以为对方没有采集剑气出来。玉玦核对的剑气总数没有变化。后来那名弟子心中觉得不对,就把这条信息上报给了长老,长老听说是透明无色的剑气,进去检查了一圈,这才确认了。” 尚织好奇的追问,“知道是哪个峰头的弟子采走的么?” 那名青山弟子的表情变得极其古怪,他挤眉弄眼了半天,忍不住瘪瘪嘴说,“是落华峰!” 尚织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什么?这也太不要脸了!” 然后两个人一起看向青玄宫内殿的方向,心想这落华峰的人果然是占便宜没够啊! 在青玄宫的内殿,落华峰的峰主谢辞君正在跟掌门人端昇仙君进行密谈。 掌门人面前摆放着血魔丹碎片和一枚残缺符文指骨。 刚刚谢辞君已经把那在溪北剑郡发现十绝迷踪阵的事情说了一遍。 端昇仙君容颜清霍,眼神里仿佛凝集着通达的智慧之光。可那一头白发和身上隐隐传出的香气,却昭示他到了仙人天衰的境界了。不过端昇仙君本人似乎并不在意,而是捏着指骨恬淡的问,“既然是你发现的,说说你的看法。” 谢辞君沉吟了一下,“此事往,要么是有魔修潜入了昆仑境内,要不就是有人敢在昆仑内炼制魔纹,自取死路。可我却觉得,真正的情况,并非如此。” 端昇仙君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谢辞君,手指在座塌旁边慢慢的抬起又落下。 谢辞君沉声说,“师父,我最近把元炁大陆十二洲的边境都走了一遍,发现边境的结界似乎出现了问题。” 端昇仙居展眉看着他,“似乎?” 谢辞君说,“能去的地方,我都亲自去探过。但是有很多地方,短时间内没办法走遍。比如龙渊尽头,厌洲之南,还有白冰海之北这样的荒原地带,来不及去探一探。在大陆之上的凶兽爆发的地方,我都去摸过底,果然有结界松动的痕迹。虽然九大宗门都派人去填补了这些松动的痕迹,可大家填补的手法和方式却各有自己门派的风格,这样并非一体的填补,完全是掩耳盗铃。看似补全了,却并不稳固,一击即破。” 端昇仙君自然知道这件事,“开始我也想召集大家商议个章程出来。最好研究疏漏出在那里,统一修复。可说是九大宗门,却能生出几十股心思,到最后不过是各扫门前雪罢了。” 谢辞君垂下眼眸,当初端昇仙君甚至提议由昆仑出钱出力,把破损的结界进行修复,可其余八大宗门却不约而同的婉拒了。这究竟是碍于门派的颜面,还是另有别的什么心思,真不好说。 师徒二人想起当初那闹剧,竟然一时无言。 良久,谢辞君又说,“我总觉得,这些裂隙和封印的后面,应该有什么人在使黑手,可我实在想不到他们这么做的理由。一旦结界破碎,就是百万生灵涂炭,天下倾覆。可要说有什么魔修在元炁大陆扎根,却又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端昇仙君说,“既然做了,就一定有理由。将来你总会知道的,此事却不急。不过现在他们竟然把魔符画到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这事却不能不管了。” 谢辞君没有接端昇仙君这句话,他恳请道,“师父,我想重启十万书库,告诉昆仑子弟关于魔域的相关事宜。” 端昇仙君摇头拒绝了,“这件事当初是九大宗门盟誓,说好了只有当结界重新开启的时候才会对外公布。不然只会蛊惑人心,引发心魔作祟。” 谢辞君这件事已经跟端昇仙君探讨过几次,都被驳回了。他再一次坚持的请求,“师父,现在还说九大宗门盟誓有意思吗?当初盟誓的禺门,法门,通灵宗都在哪里?九万多年,一起契约的上古九门早都不存在了,你还死守着这个契约做什么?!我觉得倘若再不把魔域的事情告诉弟子们,恐怕就来不及了。” 对于这点端昇仙居无法认同,他挥手,“你也好歹是元婴圣君,这么危言耸听才不是正道修为。当初九位元祖化尽一身的修为,力保元炁大陆十万年结界不散。而且封存魔域之说,也是九位元祖的法旨,这事没得商量!” 谢辞君不服,“那倘若有人违背了呢?” 端昇仙君抬了抬皓白的长眉,“谁?” 谢辞君往西一指,“昊天殿,魔域魔纹那些东西,在他们门内根本不是秘密,连扶摇那小子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端昇仙君无奈至极,“昊天殿是为了问天入道,所以才会不加封印。可他们这十万年,鲜少有人入世,也算保守了这个秘密。” 谢辞君连连摇头,“不,师父。能搞出现在这种场面的人,一定不会是什么散兵游勇。十二洲的结界都有松动的迹象,这后面定有极大的阴谋!此事不容小觑。” 端昇仙君还是觉得谢辞君有些过于危言耸听,不过他不欲继续跟谢辞君进行口舌之争,“那依你之见,我们应该如何?” 谢辞君说,“首先在昆仑内部开放十万书库,让大家多少了解魔域和魔修,针对魔修进行剑阵方面的练习。其次并派出弟子监管十二洲边境之地,寻找魔修的蛛丝马迹 ,维系边境结界。最后,利用刚刚我发现的阵符,顺藤摸瓜找到幕后的真凶。” 端昇仙君直接说,“先说说怎么顺藤摸瓜。”显然对于前两种的提议,他并不接受。 谢辞君又急切的说了句,“师父!” 端昇仙君斜着眼睛,“你说不说,不说我就让尚织进来了。那丫头刚刚在门口探头了好几次了。” 谢辞君知道这是师父明确拒绝的意思,今天再争的结果,就是他被撵出去。完整版首发网址(反着读):^\网\^说^小^若^舞^ 他只能先说符阵的事情,“我想了又想,都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人要在昆仑境内去弄一个魔纹结界出来,这简直是在自取死路。想来想去,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趁着您瞒天寿诞前来的宾客,因为一些不得已的缘故,必须在昆仑境内施展邪法。要么,就是咱们门派内部,出了内鬼。” 对于这种推论,端昇仙君没有异议,“那些下来,你想怎么办?” 谢辞君微微一笑,“既然他们自作聪明,我们不如将计就计了。” *** 南山剑坞,宗主卧居的密室内。 风头正旺的南山剑坞的宗主南尊礼,头脸和脊背却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痕,他此刻匍匐在地,宛如一条被呵斥训诫的狗子。 “你算什么东西,如今也敢背着主公和公子搞事?”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厉声喝问道。 南尊礼对着这个黑衣人毕恭毕敬,甚至连脸上的伤口都不敢摸一下,“属下怎么敢背叛宗主和公子,神侍真是误会我了。” 那被称为神侍的人尖声喝问,“误会你?那我问你,三个月过去了,公子交给你的任务你完成了吗?让你去打压其他器修剑坞,兼并收拢其他的宗门,你统统没有做,反而整天巴结符王白家的人。怎么,你想背叛主公吗?” 南尊礼匍匐在地上,一直非常紧张,唯恐是这群银面具发现察觉了什么,可当他听完这个银面具的喝问之后,内心却忽然松弛了下来。 他接连在地上叩头,诚恳万分的说,“启禀神侍,我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公子的吩咐,之所以跟符王白家交好,也是为了更好的完成公子的任务……” 啪! 南尊礼话没有说完,那银面具就忽然挥出了一鞭子,那鞭子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的,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仿佛就是一根极其普通的鞭子而已,可当它抽到了南尊礼的身上,却能无视他身上的极品防护衣服,瞬间抽出一条血痕出来。 南尊礼的双手用力攥紧,发出了一声低吼,显然这鞭子让他吃尽了苦头。他浑身颤抖的在抵抗鞭子带来的苦楚。 那银色面具之人冷冷的说,“不要耍这些小聪明,你心里盘算的念头,你知道、我知道、公子更知道。公子的手段,你可是见过的,呵呵。” 听到这话,南尊礼在地上显然想起了什么,他颤抖得更厉害了,甚至比刚才被鞭子抽打更加惊恐不安。 银色面具似乎很满意这番话带来的效果,“你今日之风光荣耀,都是公子所赐。可公子能赐给你,就能都拿走。如果你敢别有私心,坏了公子的大计,那么别说你,就算你整个南山剑坞上下满门八百口人,也不过是一夕之间就灰飞烟灭的事情!这话,你该知道不是吓唬你。” 南尊礼匍匐在地上,甚至不敢抬头。 那人又交代,“公子对你最近的任务非常不满,不过既然你巴结上了白家,那么可以利用他们的势,去挑拨其他的剑坞相互倾轧。希望这次,你不要让公子失望!” 南尊礼连忙叩首,“我这次一定不会出错的。白家那边,您看要不要插入一些探子进去?” 银色面具的鞭子又一次重重抽打在南尊礼的背脊之上,这一次的力气比刚刚还要重上三分,“不要自作主张!!!!白家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够了!” 南尊礼连忙说,“是,是!” 那人见教训的差不多了,又给了南尊礼一个甜枣,“南山宗主,公子也让我转告你,你家南十五这几个月的功法可是突飞猛进,有了你上次进贡的那些肉芽,南十五已经成功突破了骨炼第一关,成为魔灵使者了。” 南尊礼抬头,露出了惊喜交加的神色,“多谢公子,多谢尊侍,这,这简直太好了。”他忍不住擦擦眼角的泪水,真心实意的感激着,“南十五这第二条命,都是公子给的,公子才是他的重生再造之父母啊!” 那银色面具傲慢的说,“这算什么,不过是区区魔灵使者而已。这小子要是能继续修炼将来说不定还能成为魔都神侍呢,那才是大造化。” 南尊礼感激的说,“还是要靠公子和神侍大人的提拔才是。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我见见不成材的十五啊?” 银色面具的声音忽然又沉了下去,“你急什么?现在是公子行动的关键时机,而且昆仑到处都是道修,你是怕死的不够快吗?再说你死了,整个南山剑坞自然跟着你陪葬,也不过是多了一些肉芽而已。可是你要是耽误了公子的大事,就算把你抽魂炼骨,也百死莫赎!” 南尊礼连忙顿首,果断的“啪啪”抽了自己两记响亮的耳光,“是属下愚钝蒙昧了,再也不敢了!” 那银色面具有狠狠的恐吓了南尊礼一通,这才终于在一团黑雾之中隐去了身形,消失在密道之中。 当银色面具的侍者离开了南尊礼的密室,他慢慢的站起来,手指一动,凝聚出大量灵水冲洗着自己的身体。 南尊礼的全身都被灵水浸湿了,头发黏在他的脖颈和头脸之上,血水慢慢的流淌了下来。直到这个时候,他的表情才变得狰狞起来,“哼,都以为自己才是巨象,而我只是任人宰割的蝼蚁,是不是?!” 呵呵,蝼蚁如果长出毒牙,也能啃死野象呢。 ——狐狸有话—— 汪汪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99:八卦和捡漏 苏子越和晏暖把香茅子刚送到太玄峰,就被一道剑符招走了。他们两个走得很急,似乎有什么急事的样子,只留下几句等过几日闲了再来找她的话,就匆匆飞走了。甚至没有来得及去跟闵苒打个招呼。 香茅子只能一个人回到明鉴书阁后院,坐在酒坛符阵的外面,一面看着陆凡生和水合酿酒练功 ,一面继续背书。 陆凡生最近在练习中突飞猛进,又有水合在一旁倾尽全力的指点,他很快就摸到了门槛,隐隐有进阶的契机出现,这样 一来,陆小胖就在酿酒这方面更愿意下功夫了。 一直到晚上,香茅子收起书,陆凡生和水合才停下今天的催发手决。三个人再次碰头,开了个小会。 陆凡生挂心着生意,问她今天送灵酒有没有得到主顾的回馈。 可惜得到的反馈不算太理想,两位当前最大的主顾明显心思都不在灵酒上,香茅子倒是毫无遮拦的复述了一场高端八卦。 这下小胖立刻忘记了自己那恢弘行销九州的“大买卖”,而是追着问,“你见到了景云榜排名第二的冰清仙子?” 香茅子并不知道什么冰清仙子,不过他记得那位高冷如冰雪般的绝色仙子,确实是极堃殿的圣女来着。 陆凡生仿佛跟人家很熟似的拍了一巴掌大腿,“那必须就是冰清仙子了!哎呀,早知道有这种机会,我就自己去了。要是能近距离看一眼冰清仙子,那就是让我闭关一年也值啦!” 水九华横了他一眼,“那你这灵酒不酿了?不酿灵酒你还想不想升级?不升级你还要不要在掌门人寿诞大典上出人头地?不出人头地你怎么跟家里人交代,赊了这么多灵石又是买材料又是开铺子的?” 这一句句的逼问,让陆凡生立刻从无尽的遐想中回归到残酷的现实,“是是是,九华老爷,九华仙君行了吧!你都对还不成么。我就这么一说……” 嘴里说着就这么一说,陆小胖还是追问了好半天,诸如庄公子有没有跟冰清仙子大打出手?梁图南有没有符战庄鸾凰之类的?当听说诸云榜公子只是动口,没有动手的时候,他那小胖脸上露出了浓郁的遗憾表情。 陆凡生感喟道“香香师姐,你哪里都好,就是对这些八卦消息太不关心了。还等我们追问才一点点被挤出内情来。这要换成别人,早都在仙灵通闻紫玉八卦上吹嘘去了。你今天听到多少内幕啊,要都说出来,你现在保准都火啦!” 香茅子一直不是很理解巴师兄和小胖他们对紫玉八卦持久的热诚。 她抿嘴笑,却不接话。在紫玉八卦上火了又怎么样呢?也不能帮忙突破境界或者领悟剑道啊。 小胖恨铁不成钢的说,“香香师姐,你要是能在紫玉八卦上经常发布内部和重磅的消息,那你也会成为十二洲知名的人物了。你不知道,当初有一个昆仑外门弟子,就是特别特别热爱紫玉八卦,把身心都扑在了紫玉八卦上,经常在上面发现或隐晦或内幕的消息,你猜后来怎么着了?” 小胖子期待的看着香茅子。 香茅子认真的推衍了一下,肯定的说,“因为没有认真修炼,所以晋级缓慢,然后很快就死掉了!” “哼哈!”水合一点面子不给的笑出了猪声。 陆凡生急的几乎跳脚,“当然不是了,那名外门弟子因为热爱追逐紫玉八卦,后来干脆以此为契机,成立了一个叫做天闻地听坊的商铺,专门贩卖各种机密消息,那坊间铺子可是开遍了九州呢!” 香茅子却不相信,“这种东西也有人买啊,那我自己去查不就行了么?” 陆凡生一伸手指,“这可就是香香师姐你不懂了,单反能拿出来卖的消息,当然都是有些难度了,或者知道的人不是很清楚,或者因为年代久远而模糊,所以天闻地听坊的消息不仅不差,还很好咧。现在他们还经常招募临时的消息搜集人,在一定的时间里去整理和归纳那些细目消息。” 被陆凡生这么一说,香茅子似乎想起来了,有时候巴师兄要是有时间,就喜欢去外面接一些散碎任务,赚点灵石。不过这些灵石也会让他很快在什么紫玉八卦的各种赌盘上输出去。有时候大师兄慕乐生就会恨铁不成钢的戳他脊背,“整天就是沉迷八股和赌博,你这心思但凡分出三分用在修行上,早进阶了。以后少去天闻坊浪费时间,给我在家里打材料!” 看来这个天闻地听坊的生意还真不错咧。三个小家伙凑在一起八卦了半天,还是水合想起来,“那这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啊,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香茅子这才终于说到了藏锋洞的事情,水合和小胖都是外门子弟,干脆不知道昆仑还有藏锋洞,听说香茅子采集了一律剑气,就嚷着要看看。香茅子把自己采集的那缕剑气采集出来给他们看。两个人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名堂。不过小胖还是有点期待,“香香师姐,你说的那个藏锋洞里有那么多剑气,那我能不能也去采一缕回来,我还不知道什么剑气适合自己呢?” “不能。”一个清越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大家一起回头,是闵苒师兄走了过来。 香茅子虽然采集了剑气回来,可她其实还没有完全弄明白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在用神识不断感悟的时候,总有一种隐隐悟到什么的感觉。 闵苒走了过来,看了看香茅子手里捏的剑气,笑着问,“谁带你去的天应峰?” 香茅子回话,“是苏子越师兄还有晏暖师姐。” 落华峰在整个昆仑是个异数,倘若是别的峰头,单提某个弟子,大家也未见得立刻就能逐一对应上。但是落华峰那几个人,却几乎是昆仑所有峰头弟子都熟悉无比的。究其熟悉的原因,那可多是各有缘故,满眼辛酸泪了。 闵苒轻声“哦”了一声,“原来是他们给的人情,怎么,你跟落华峰关系很好么?” 香茅子摇摇头,她可不会把什么你应得的灵石这种事情拿出来乱说,“我能从云瑶小筑到剑州,就是苏师兄带我来的。他一直很照顾我。” 闵苒脑子里又快速的转了起来,咦,莫非落华峰对辛师妹也有什么觊觎不成,不过这也难说。虽然落华峰是昆仑前无古人的不着调,但它毕竟是堂堂八地峰之首——剑锋!倘若让落华峰的人真的知道辛师妹在剑术上的悟性,那想挖墙角也还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闵苒这边已经脑补了无数的理由和谋划,那边陆小胖还追着问呢,“闵苒 师兄,到底为什么我不能去采集剑气啊?”他还记挂着这事呢。完整版首发网址(反着读):^\网\^说^小^若^舞^ 闵苒暂时把自己脑子中的各种推衍放下,笑着解释,“藏锋洞的剑气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东西,那都是元婴圣君们留下的剑道本源,以剑气的形式依附在藏锋洞里。非常珍贵的,每个峰头每百年才能采一百支。就拿太玄峰来说吧,那都不是人人有机遇去采集的,我就没去过。” 闵苒是太玄峰峰主,商参仙君的弟子,他怎么可能会没有采集过剑气么? 闵苒立刻解释,“我没去却不是因为资格不够。一来我是道修,以追求天道本源为悟道的根基,对剑气的感悟需求不大;二来我天生的根骨不宜练剑,这第三么,我自己师父就是仙君,要什么剑气没有?何必跟师兄弟们争这个去。不过对于其他峰头的弟子们来说,能去采集一缕剑气,可是难得的机缘。” “道韵剑气被拿出藏锋洞之后,修士每次用神识去感应它,都会带来一些关于剑道之意的体悟,但也会有所消耗。一般体悟百次以上,道韵剑气就会消耗殆尽。像我们太玄峰这样弟子众多的峰头,几乎每个弟子要数百年才能获得一次采集的机会,故而尤为珍稀。” 陆小胖是个机灵鬼,立刻就想到了,“那峰头人数少的人就划算了呀。假如峰头只有十个人,那几乎每十年就能采集一次了!” 闵苒轻轻点头,“是啊,要说咱们昆仑七十二云浮峰,人数最少的就是落华峰了。他们峰头正经八百的弟子才四个人。” 陆小胖和水合齐声感喟,“哇!” 闵苒师兄看着香茅子亮晶晶的大眼睛,忍不住说了个八卦,“其他峰头也有一些以丹药或者符箓为主的峰头,如果用不完这个配额,就拿去跟剑修多的峰头做个交换。不过藏锋洞的规矩是,倘若自己峰头的弟子过去选择,那么只要一个名额就可以了;倘若是给其他峰头的弟子进行交易,就要占用两个名额,多出来的名额,他们天应峰自己处置了。” “所以仔细算算后,大家轻易就不会做这种交换的交易了。只有落华峰,仗着自己人数少,抬高价格卖配额,咳咳,”闵苒师兄咳嗽了一下,“这件事在仙灵通闻上,可也出名的很。” 对于谢圣君三天两头被人追屁股要债的事情,不仅香茅子听过,连水合也多少有所耳闻的。三个小家伙不约而同的想到:其实,这也是落华峰万般无奈想出来的法子吧…… 香茅子却没有单纯的把这个事情当做八卦听,她轻轻皱眉,担心自己占用了这个名额,会让苏师兄他们少收入了一笔灵石,不够钱还债的。然后她不禁又想到,也不知道上次在望舒峰听到的欠账,苏师兄还完了没有呢。 *** 长覃剑郡,可以说是剑州九百郡中,最繁华的剑郡之一。 它地处云浮峰群下方,在长覃剑郡的中心区域就是大名鼎鼎的度空楼,也是昆仑所有云浮峰传送真的枢纽所在。大部分外来宾客或者低阶弟子,想要去云浮峰一游,都要在这里转乘传送阵入内。 不过长覃剑郡可不止是因为度空楼而有名,它周边的坊市和街铺也是鳞次栉比,以繁华兴旺而闻名。随着满天寿诞大典的日期接近,长覃剑郡越发的热闹兴旺起来。各路修士纷纷来到这里,有人要从这里转去云浮峰一览风光,也有人专门要在坊市里找些不寻常的东西,进行交易。 在修真界有这么个说法:倘若没有登上过云浮峰,就不能说来过昆仑。但倘若没有去过长覃剑郡,那就是没有游过昆仑了。长覃剑郡的繁华和丰富,是外派修士不容错过的机缘。 有一个白衣少年修士,正背着手在长覃剑郡上随意的逛着,在他的肩头还蹲着一只巴掌大的金黄色的小兽,也转动着脑袋四下看着,仿佛能看懂似的。 那少年修士长得非常清俊,肩膀上的金毛小兽又可爱活泼,很多女修都会偷偷用眼睛打量他们,觉得这个组合看起来赏心悦目。 这少年修士就是扶摇,而他肩膀上蹲坐的那只金毛,正是吞吞了。 谢圣君要去跟昆仑掌门商议魔符的事宜,扶摇不便直接出头,他不想随便让昊天殿弟子出山的事情扩大化,故而谢辞君就把扶摇和吞吞留在长覃剑郡。 事情虽然看起来很可疑,可既然发生的地方在昆仑,又有谢辞君这样的人操心,扶摇自己内心却是一点都不慌张的。 不仅不慌张,还轻松的很。 这是什么地方?!昆仑!天下道统之地。有昆仑的诸多仙君操心,他还急什么?!所以扶摇干脆带着吞吞来逛坊市。 昊天殿本来就处于西北极寒的冰川之地,压根没有什么方式,而且昊天殿子弟又轻易不能离开幽州,所以扶摇还从来没有逛过坊市,如今开了斋,扶摇算是在逛坊市上面有了瘾头,几乎每天都出来。 吞吞也是个喜欢凑热闹的,只要扶摇出来,它就要跟着出来。 开始还经常跑到别人的铺子上想要偷东西吃,幸亏扶摇看得紧,捏着尾巴倒拎着揍了几次。吞吞又打不过扶摇,又没有香茅子撑腰,终于学会了不去偷东西这个规矩。估计香茅子要是知道了,会感动到泪流满面吧。 不过扶摇揍了吞吞几次后,发现这小家伙的眼光实在是好,无论是一条街,还是一个铺子,只要吞吞冲过去,那一定是把这里最好的东西给挑出来了。而吞吞挑出来的东西,别人未见得真的知道他们的价值,很多时候,会当成一个便宜的东西在卖。 扶摇迅速发现了吞吞的另类价值——捡漏! 于是跟扶摇就跟吞吞达成了一个短暂的合作协议,吞吞挑东西,扶摇出钱。买下吞吞指定的东西后,扶摇就给吞吞吃鲲鹏玉壳。两个人这么合作了几天,吞吞已经帮扶摇挑到了十颗道韵穿心莲子、一片古纹石简、龙渊龙葵心…… 都是用比白菜价还低的价格买下来的,扶摇简直对吞吞爱不释手。 一人一兽此刻毫无目的在街上乱逛,吞吞忽然在扶摇耳朵右边轻轻叫了两声,“吱吱!” 扶摇立刻意会,状若不经意的转向右边,来到了一个街头摆摊的铺子旁边围观。 哪里有个落拓的修士,他面前的摊子上杂七杂八的堆砌了很多东西,一眼看上去,都是些不值钱的破烂。 ——狐狸有话—— 汪汪汪~~~~哎……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00:赶巧了 扶摇带着吞吞凑近那个摊位,仔细蹲下来进行探看。 那落拓的修士的摊位根本没有人,周围其他的摊位还有人围观或者问询,只有他这里,冷冷清清半个人影都没有。不过这个情形却跟他面前摊位实在乱七八糟有几分关系。 普通修士的摊位,摆放的灵物是有规律的。上面大部分陈列的物品都跟自己修行主业相关。比如符修会以符箓为主,器修多半是各种等阶的法宝,而丹修则是自己炼制的各类灵丹之类的。这些主业修炼的灵物是摊位交易的主体内容,偶尔会在摊位的角落散放一些杂物。多半来自他们的二手旧物或者在某地探险所得之物。 可这个修士的摊位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些保存不太好的灵植,看起来蔫头蔫脑的;也有一些没写名字的瓶瓶罐罐,里面多半装的是一些灵丹之类的;在角落里还散放着很多符箓,大小不一的叠在一起。而摊位中间更是把一些石块、金属还有碎片都堆在一起,仿佛垃圾堆一般。 这样乱七八糟一点规律都没有的铺位,自然少人驻足。 假如没有吞吞的示意,扶摇也是绝对不会靠近的。 扶摇跟吞吞横扫坊市这段时间,他们两个已经有了一些默契,吞吞看到扶摇往摊位前蹲下,就不再做什么动作了。 这个配合说来也好笑,竟是生生被逼出来的。 前几次吞吞着急,直接把那些它认为好的东西扒拉出来,捏在爪子里不松手。可它这个暗示也太明显了,虽然很多摆摊的弟子并不认识吞吞的属类,但修真界里能辨识宝物的灵虫灵兽不知凡几,几乎所有的修士都明白自己这是走宝了,立刻坐地起价。 有些加价只是灵石暴涨,扶摇觉得还好,不过是多出几枚极品灵石而已。反正他临出门的时候,师父给了好多经费,尚足。 而有些聪明的修士直接开出了诸如黄阶灵植,以物易物的条件。你要真拿黄阶灵植交易,他不吃亏;你要没有,正好把这个东西收起来,等询问清楚价值再交易,他更划算。 扶摇失去了几次捡漏的机会,自然也没有给吞吞鲲鹏玉壳答谢。一人一兽因为这个差点翻脸,后来吞吞在昆仑玉壳的利诱下,终于搞明白了暗示的规则。 所以当扶摇蹲在摊位前假装观看的时候,吞吞就仿佛在玩耍一样,从扶摇的肩膀蹿到他的左臂上,开始摇晃着金色的尾巴得瑟。 这是扶摇跟吞吞约定的暗号。扶摇想出了一个办法,在地上画出普通摊位大的九宫格——左手,左小臂,左大臂,对应的是左侧纵向三个格子;头顶,脖颈,胸口,对应的是中路三个格子;右手,右小臂,右大臂对应的是右列三个格子。 扶摇反复在格子上对应位置放置昆仑玉壳,来训练吞吞。只和吞吞玩耍了半天,小金毛就已经学会了这种暗示方式。此刻吞吞在扶摇左臂的位置来回折腾,那就是告诉扶摇,宝物在摊位的左下角位置。 扶摇伸出手指,假装在摊位上来回翻找,很快翻到左下角的位置上,找到了一粒粒黑黝黝卵形的硬物,看起来跟泥蛋差不多,外表有一些不太均匀的红斑。 扶摇心下一惊,他顾不得装作寻宝的样子,捏着那个黑色卵形硬物举起来,“卖家,敢问这是何物?” 那落拓皱着眉毛看了半天,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东西是顺手捡回来的。你要觉得有用,那就便宜算你,一枚中品灵石包圆了。”这个价格不贵,可扶摇关心的不是价格,“你在哪里弄到的?” 那修士回答说,“前一段时间,我在澣栴灵境去做任务,在一个灵兽窝里掏出来的。估计是那灵兽的储备的吃食吧。” 扶摇又追问道,“什么灵兽?” 那修士说,“是鹳弥,有人出五十极品灵石收呢。” 扶摇打听,“那你找到了吗,那处的鹳弥成色如何?” 那修士遗憾的叹息了一声,“我还是花了大价钱在天闻地听阁买了消息,才知道澣栴灵境里有鹳弥灵兽,结果却一只都没抓到。蹲等了半个月,最后干脆铲了鹳弥的老巢,连别的没有,只有这么一堆黑蛋蛋。我就都拿回来了。” 扶摇立刻摸出一枚中品灵石交给那修士,“这些黑蛋我要了。 ” 那修士交易给他,却也打听着,“看来你认识这个东西,这到底是什么?”他看了看扶摇,连忙说,“你放心,我不会收回来的,就是跟你学习一下,万一以后再遇到,也能知道它们是什么。” 扶摇却没有回答他,只是说,“这可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估计你遇到的机会也不是很多。”那修士以为他不想说,也没有继续追问。 其实那修士真的误会了扶摇,他还真不是因为奇货可居而不说的,真正的原因是这个东西非常不祥。 如果扶摇没有弄错,这些黑色宛如蝉蛹般的花纹土蛋,应该是?卵。?卵绝非是祥瑞之物,相反,它往往是魔胎炼制的好物材料,倘若魔修看到这种东西,一定会欣喜若狂的。 可澣栴灵境里为什么竟然会有?卵存在?!扶摇的好心情忽然消失殆尽,双眉紧锁。 吞吞见扶摇手里攥着?卵不动,也凑过去闻闻,张开嘴巴就想咬。扶摇反应可比吞吞快多了,他顺手一转就把这些?卵收起来,然后在吞吞头上一拍。 吞吞见他想走的摸样,立刻急了! 这没有拿到宝物,就没有鲲鹏玉壳的教训,吞吞可是吃了很多亏的。它也顾不得暗示了,直接跳下去在左下角的杂物下面扒拉了两下,又拽着一片小小的金色碎片出来,“吱吱”叫了两声。 扶摇眼瞅着吞吞把那枚碎片放在他手心,不由苦笑。本来他看到?卵已经没心情捡漏了,就想这么直接离开。可当吞吞把这枚金色碎片真的翻出来,他又没法不动心,只能苦笑着问那修士,“请问这枚金色的碎片价值几何?” 那修士虽然落魄,却也不傻。看到小兽翻了出来,已经知道,这必定是个宝物。立刻说,“这枚碎片要三,五,五十枚上,不,五十枚极品灵石!” 扶摇在他报完价之后,立刻翻手从纳戒里拿出五十枚极品灵石递了过去,“成交!” 那修士目瞪口呆的看着扶摇,他觉得自己已经要了一个天价了,却不想对方连价都没还就答应了下来。不由心中暗悔,觉得自己一定是卖便宜了。 就在这时,扶摇身后有一把清冷的女子声音出现,“这位公子,不知你手里的碎片可否容我一观?” 扶摇回头,之间身后站着两男两女四名修士。两个男修年纪都不大,做符修打扮。而两个女修却有些不同之处,其中一个人身穿浅蓝色纱衣,身上缀满了闪亮细碎的晶石,而另外一个身穿白衣,做素色打扮。 别人兴许感受不到那浅蓝色纱衣上微弱的星力波动,扶摇每天都在打磨星力,几乎瞬间就认出了那些碎碎的晶石竟然是星源碎片。能把星源碎片直接缝到衣服上,这女修得多奢华啊,很多中型门派积年收入总和,都未见得能抵得过她这一身纱衣。 看到了这样的装扮,还有这女修的年龄样貌,扶摇基本上就猜出了对方的来历——她九成是极堃殿的当代圣女。 来的这四个人,正是容枚、南香子、梁昭还有明辉。这些天南香子一直跟明辉混在一起,就是为了奉迎讨好梁昭。 不过梁昭对南香子的态度非常冷漠,同行了几日,连南香子的名字都没有记住过。而明辉也数次想要提及让南香子先行回去的意思,不过南香子极会看人眼色,当她发现明辉有这方面的意思时,立刻开启一个话题叉过话头,这才勉强留了下来。 后来南香子发现,应对梁昭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容枚说些什么。于是南香子把千倍的精神都放在了容枚身上,开始了各种不动声色的恭维和讨好。要说练功修行,一百个南香子捏起来也比不过一个容枚。可要说看人脸色、伏低做小处处讨好这类的事情,一千个容枚也比不过南香子。 南香子巴结容枚,容枚的态度保持淡然,并没有对其表示友好,也没有特别抗拒。好像南香子所做作为,对她来说都是清风拂柳。可南香子却通过这个,获得了梁图南的赞许,至少梁昭已经用正眼看她了。而南香子也通过这种方式,继续勉强让自己继续留在队伍里,得以打混下去。 刚刚就是南香子提议的,说最近因为寿诞大典逐渐临近,长覃剑郡的坊市已经越来越热闹了,很值得一看。 容枚一贯清清冷冷的,不置可否。倒是梁昭十分捧场,说要来看看,一行人就这样来到了长覃剑郡的坊市随便逛了起来。 不过容枚不喜欢凑得太紧,凭她在极堃殿的地位,要什么没有呢,何必去看那些摊位上等级参差不齐的各种丹丸符器?!所以他们一行四人都是在路中间的位置慢慢走着,与其说是要买卖东西,不如说是看取这份热闹之意。 也正因为这样,他们四个关注的重点,就不再那些摊位的东西上,而是各色的人等。 容枚四下随意看着,一下子就看到了街边铺位上巴掌大的金色小兽,那小兽看起来机灵又活泼,而色泽艳丽,十分鲜明醒目。 这种毛乎乎的可爱灵兽几乎是所有女修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的,容枚一看那个小兽,梁昭立刻就察觉了,心里就是一动,引着大家往那边走。梁昭还甚至有个想法,看起来容枚师妹似乎很喜欢这个小灵兽,不如问问那灵兽所有者愿不愿割爱出来。 结果他们刚刚凑近,就看见扶摇把灵石交割给对方,而另外一只手里,捏着一小枚金色的碎片。 那碎片并不起眼,也没比一枚灵币大多少。可素来云淡风轻的容枚竟然主动开口,要求借来一观!南香子不知道那破烂是什么,不过她立刻意识到,那东西的价值,一定非同寻常,所以立刻低调的仔细观察着。 那碎片并不大,也不规则,在碎片的上面似乎还有一些不太清晰的花纹。她正要再仔细看看,却不想扶摇一下子就把那碎片握紧掌心,包了起来。 呸!小气鬼。南香子在内心唾弃了一句。 扶摇没有看到南香子的眼神,他客气的拒绝了容枚,“仙子芳口,本不该如此悭吝。奈何此物于我有大用,却不方便借仙子一观了。” 容枚也不强求,“是我冒昧了。不过师兄既然这般说辞,看来我一定没有看错。那可真是要给师兄道一声喜了,仙缘厚泽。” 扶摇客套了两句,“只是仙缘巧合。” 容枚轻声说,“仙缘就是福缘,恭喜了。” 那卖家修士在一旁听了半天,虽然不明所以,可眼神中的懊恼之色越发明显。通过容枚刚刚的话,他已经知道那金色碎片一定是了不得的好东西,他抓耳挠腮的着急,又是好奇,又是不甘心。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问,“这位仙子,能不能请问你,刚刚那小碎片是啥东西?” 容枚晓得那卖家修士的意思,她想了想才说,“我说了你也不明白,它在某些人手里却能算一份机缘。这个碎片就算给你,你也无用的。” 容枚身上有一股清冷孤高对的气息,反而让她说的话里不觉的多了几分可信,因为她看起来不屑于说谎。 那修士还是不甘心,嘀咕道,“就给俺五十枚极品灵石,亏大了。” 容枚此时却不愿意解释了,梁昭也没说话。 扶摇想了想,从纳戒了又摸出了两枚北海星石递给那个卖家,“这两枚星石送你,将来你可以用作高阶灵物的交易。”那卖家万万想不到还有这笔意外之财,也不管北海星石价格几何,连忙开心的收了下来,口中连连称谢。 容枚看到那两枚星石,眼中流露出迟疑的神色,“请问这位师兄,可是从昊天殿而来?” 扶摇刚给完觉得自己大意了,但他立刻露出迷茫的神情,“昊天殿?!他们家不是不许入世的么?” 他装得太过自然,一点破绽都没有,倒让容枚一时拿捏不准了,她轻声解释了一句,“北海星石乃是白川海特产,我以为师兄是从北地而来。” 扶摇立刻点头,“我是从北边来的,只不过并非是昊天殿子弟,也不过是个区区散修而已。” 这种说辞也不知道容枚信不信,不过表面看起来,她算是接受了这种说法,“刚刚是我武断了。” 扶摇连连摆手,“北地散修少,仙子不知也理所应当。” 扶摇说完,就跟大家拱手告辞,“我还有些俗务需先行一步,请诸位慢慢行去。在下先告辞了。”然后就卷着吞吞,直接往后巷走去。 当扶摇走后,梁昭还小心眼的在那修士的摊位上好一通翻检,可惜这次真的全都是破烂,啥也没有了。 梁昭不甘心的问那修士,“刚刚那小子在你这里,就买了那碎片吗?” 那修士咂嘴说,“哪儿啊,他还在我这里买了好多红纹土蛋呢,我这里可都是好东西。” “红纹土蛋,那是什么?”梁昭问。 那修士手掌在纳戒里掏了掏,就又摸出了一枚?卵出来,递给梁昭问到,“你要不要?刚刚那小子可是一枚极品灵石一只换的。”梁昭捏着看了半天,却不认得此物,奇怪的问道,“ 这是啥?” 南香子和明辉自然也都不认识,只有容枚皱眉,满脸嫌弃的说,“快放下那东西,腌臜的很。” 在众人的追问下,容枚才说了?卵的来历和用途,“应该一把火烧了才是,这种东西很容易招徕邪佞,并不是什么好东西的。”那卖家本以为还能发笔小财,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一时间脸色难堪的狠。 一行人离开了这个摊位,继续往前走去。 南香子看容枚脸色依然不好,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就转换着话题问她,“容枚师姐,你刚刚问那男修借看的碎片是什么啊?” 容枚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她,“那是一小块姑射山人令的碎片” 南香子此刻忽然听到“姑射山人令”这五个字,眼神中一片火热! ——狐狸有话—— ?,音读。它本意就是指动物胎未出生而死的意思。譬如管子里就有一句“毛胎者不?”。 ps,凌晨更新来着,竟然没有发出来,我今天又检查了一遍错别字,这都是缓存的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01:门口的姑娘 听到“姑射山人令”这几个字,烫得南香子心下一片火热。 她立刻旁敲侧击的问了起来,“以前就听过姑射山人令的名头,却一直没机缘见过。容枚师姐,刚刚那人得的就是么?” 容枚轻轻点头,“多半是的,可不知刚刚那枚是几字令。”容枚的语气里带了那么一点点遗憾。 “几字令?难道姑射仙人令还有好几种不成?”南香子小心的探问着。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梁昭忍不住嗤笑出声,“什么好几种,姑射山人令共分为九个残片,拼起来就是一块完整的令牌。每一枚后面都有不同的数字,故而对应的就叫几字令。” 可南香子还是完全听不懂,她又素知梁昭不太待见自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容枚,眼神里出路恳求之意。 容枚今天大概也是被扶摇给刺激了,居然耐心得多说了几句话。 “其实这个姑射山人令,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准入的考核凭证。”容枚轻轻的解释着,“在最古早的上古残卷中有这样一个传说,某位大乘神君在破碎虚空,飞升而去之前将毕生所学和无尽的宝藏财富,均藏于姑射山境中,以极大的法术封印隐藏了它。倘若有人能得到了这个姑射山境,就能突破修为,并破碎虚空,成为真正的金仙。” 南香子轻声的说,“可修为的顶级状态,不就是化神仙君老祖么,怎么还有大乘神君?” 这倒不是南香子无知,这是当前很多修士们共同的常识,而元炁大陆也公认,修为的尽头就是化神老祖。 容枚想了想说,“我们元炁大陆固然十万年都没有出过大乘仙君,不过在很古早的上古残卷中,还有些隐约可查的记录,在以前的大陆上是有大乘神君的。” 南香子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内幕,奇怪的问道,“那为什么现在没有了?” 梁昭忍不住又开口,“上古传说自然跟现在完全不同,还有传说元炁大陆本身就是个大陆碎片呢。现在没有大乘神君,要不就是灵气过于稀薄,要不就是功法失传了。你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还听不听了?” 南香子立刻闭嘴,不敢再开口。 容枚轻轻扫了梁昭一眼,梁昭立刻变换了笑脸的表情,闭嘴不言。 容枚这次继续说,“至于为什么后来没有大乘神君出现,这个却是无法查考了。不过姑射山人境的传说,还偶然有些片段在各个时间段的仙人手札和游记中出现过。而打开姑射山人境的钥匙,就是姑射山人令。” “很多人都试图找到姑射山人令,但是却都失败了。有一些记载说,当初神君的姑射山人令共分成九片,由九大宗门各持一片进行保管。可因为年代过于久远,连九大门派对此事也无从可考。那些神君的碎片到底存不存在,反正没有人看过,总之就变成了一个上古缥缈的传说。” 南香子没忍住,“容枚师姐,你刚刚不是说,那散修手里拿着的就是一个姑射山人令的碎片?难道就是上古留下来的碎片之一么?!!!” 容枚却摇摇头,“这个却不是的。姑射山境是个非常缥缈的传说,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位仙君动了个考察精英子弟的念头,匿名做了好多姑射山人令的小牌出来,每个牌都分成了九份,随机藏在各种历练之地。只要凑齐了九个碎片,就相当于获得了一个准入资格,如果能完成这位仙君留下三关迷题,那么就可以成为姑射山小境的成员之一。不过这个姑射山却跟当初上古传说中的姑射山人境,并非一个了。” 南香子听到这里,才算明白了这个姑射山人令其实跟上古传说的不是一回事。不过既然是某位仙君老祖牵头,那好处肯定也是不少的吧。她继续打探着,“那这姑射山小境又有什么稀奇之处呢?“ 容枚露出了一丝微笑,这微笑里却充满了淡然的傲气,“这姑射山小境的令牌究竟做出多少,其实大家也并不知道。不过以前有正一道门的师兄大概统计过,估计全天下总共不会超过三百之数。而这些小境令牌的碎片,多半都出现在九大宗门的灵境里,往往是比较高阶或者冷僻的地方。” “比如说,有人在魂寰九层岩洞的地火浆里捞出来过;也有人在百层灵霄塔的守擂台上打满了十年,开启的小阵法中得到过;就说我们极堃殿共有二十八座星宫,这些年偶尔有弟子在星宫域悬之地有所斩获。” “由此可见,这位不知名的仙君老祖并不是随便藏匿姑射山人令的碎片,它们往往在门派考验的历练之地,或者比较艰难的修炼场中藏着。而能获得这些场地通关的子弟,也都是各个门派的精英弟子。所以姑射山人令又称精英子弟令。天下宗门子弟何止万千,但能搜集齐这九枚碎片的弟子,一定是精英中的精英。” 剩下的话,容枚没有说出来。 没有人能凑齐九个碎片,但是这个寻宝游戏的规则似乎很松散,也没人说过不许交换或者结盟。 有机灵的子弟,就开始悄悄的联系了拥有碎片的弟子相互结盟,渐渐的,每九个人凑成一组去破解谜题,成了一个默认的规则。而这九人一组的结盟团队,往往就成了最为牢固的跨派同盟。 再后来,又有人发现,因为数字而硬凑出来的队伍,在修行类别的搭配组合、信任度以及修炼程度上总是参差不齐,很容易相互拖后腿。大家又更换了策略,都愿意找到相熟的,修为接近且彼此信任的伙伴组队,如果数字碎片重复了,就想办法去相互交易替换。这样的通关的几率会更高一些。 然而凑齐了姑射山人令仅仅是第一步而已。 真正难的,是要破解其后而来的线索,并完成仙君设置的三关考核,才算真正的加入姑射山小境。据说这三关的难度非常大,哪怕是由各大门派精英核心弟子的阵营,通过率也十不存一。实力弱一点的人,就算拿到姑射山人令碎片,也无法通过,更不会有人愿意跟他组队,这就是容枚和扶摇开始对那摆摊的修士所说的“给你也没用”之意。 不过这些,容枚却不会跟南香子说的。她只是告诉她,“所以那枚你看到的姑射山人令的碎片,其实是一种实力的象征,非精英份子而不能得的。” 南香子听到这里,急道,“刚刚那个散修有什么实力,不过就是运气好,让他先一步买了去而已。” 容枚只能说,“修士界不是一直说,修为有五个范畴的标准,身灵神悟运,这运,也是实力的一种呢。” 南香子看了看梁昭不耐烦的脸色,不敢继续聒噪。不过今日容枚给她讲述的东西,却终于为她解开了很多谜题,难怪南明瑾和南明瑜那两个丫头对姑射山人令这么上心,别是想着弄个碎片去抱大腿吧。 想到这里,她又转转眼珠,假如自己也有一枚姑射山人令,那么就可以跟冰清仙子,图南公子一起结盟组团,到时候通关过了,加入到姑射山人小境,天下还有谁敢小觑于她!南香子心头火热,仿佛有团地火在胸口熊熊燃烧一般。 她跟着容枚他们又转了良久,竭力邀请容枚和梁昭去南山剑坞做客,把南山剑坞简直夸成了剑州第一的坊市。 不过梁昭却以正一道门尚有俗务为由,拒绝了她的邀请。容枚也没有答应下来,这是颇让南香子郁闷的地方。她只能撒娇的让明辉尽快来看自己,然后失落的自己离开了。 **** 在南山剑坞的练功场上。 南明瑜撑着长剑在看自己姐姐练功,然后她左右看看,发现周围并没有他人的踪迹,就悄悄凑过去,压低声音跟南明瑾说话,“姐,你最近发现南香子有点不对劲没有?” 南明瑾在做基础的拳脚功夫,听到她这么说,就停下来看她,“上次咱们把剑符凑齐了给她送过去,她不是没说什么吗?” 南明瑜撇撇嘴,“可她也没说一声谢啊,好像我们该她似的。而且她最近神神叨叨的,到处钻营,也不怎么来练功了。” 南明瑾却不太在意,“她练不练功,这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将来她的机缘也不在这上头。倒是我们姐妹,手上的功夫,一日也不能停下来,这功夫断了一日,立刻就生疏了。” 南明瑾这话说得十分在理,南明瑜拎起长剑,准备再次开始,然后她最后讥讽了一句,“我就说她野狗吃屎,改不了三日。使劲作吧,我倒是等着呢!”说完,就把自己手中的长剑,绕身舞成了一团雪莲似得的银花绽放。 南香子这几日确实忙碌异常,她又是要跟白家的诸女维系感情,又似乎有些焦躁的跟住在家族的客人们迎来送往 ,几乎有些脚不沾地的样子。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倒是白菲菲冷眼旁观了几日,觉得她根本没有心思修炼,还好心提醒了她几次。让她不用陪着自己这些人,还是要以修为和练功为主。南香子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一转身,就不知道钻到哪里去陪客了,完全不把白菲菲的话放在心上。 白菲菲私下里跟白蓉抱怨起这件事,说南香子似乎分不清轻重缓急。白蓉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去劝南香子,唯恐引发她的逆反心理,琢磨等再过几天,拉着她一起研究符箓,定定的她的心神。 然后就在这两天,南山剑坞忽然发生了一起不大不小的失窃案。 案子发生的颇为蹊跷,就在南山剑坞自家的大工坊里,莫名丢失了一批半成品的防御法器,还有一些已经熔炼好的金系材料,也有少部分符箓。价值并不是特别昂贵,可奇怪的是,南山剑坞工坊的禁制并没有被触发,也没有发现禁制被破坏、破解的痕迹。 而事发当日,南山剑坞又一次在进行家族集会,能进入南山剑坞工坊的弟子都在会场,并无一人外出。 这事情就变得颇有些古怪了,碍于种种原因,南山剑坞并未大肆声张,只是整理了一份失窃清单递交给了望舒峰的执事队作为备案,也就不了了之。 **** 长覃剑郡,莲河坊。 莲河坊,就在靠近玄武大街,挨着梅湖。长堤绕案,绿荫连绵,春有嫩柳垂湖,夏有百顷莲花荷海。 长覃剑郡素有一楼、一湖,一廊坊三景绝色之称,但实际上它总体的布局,大致呈现一个“井”字型,其中最繁华的四条主路以朱雀、青龙、白虎、玄武四圣兽为名。在这四条主街附近的房舍店铺都是百枚上品灵石不易的。 在莲河坊内的一个雅致的套院内,吞吞正趴在地上发呆。尾巴懒洋洋的半天才抽一下。 这几天扶摇并没有出去继续闲逛,而是一直关门留在套院内,每日捏着那几枚?卵在琢磨着什么。 他不出去捡漏,吞吞就没有鲲鹏玉壳吃,所以吞吞干脆整天四肢摊开的在院子里睡觉,大张嘴巴,偶尔还会发出吧唧吧唧的吞咽声,不知道又是梦见吃到了什么。 吞吞对那几枚?卵也颇为感兴趣,绕着扶摇转了几天,跃跃欲试想吃掉几个。 扶摇可不敢让它这么吞下去,万一魔化了可怎么办,好说歹说半天,最后还是用了几块鲲鹏玉壳,才算哄得吞吞不再纠缠此事。 这几日他对?卵参悟的差不多了,见谢辞君还没有回来找自己,今日就打算继续去坊市转转。扶摇带着吞吞两个已经快把长覃剑郡的坊市逛了个遍,几乎很难在这里再找到什么漏了,这也是扶摇没兴趣出去的原因之一。 见天色尚早,扶摇今日打算乘坐传送阵,去周边其他剑郡的坊市转转,兴许还能捞出来点什么。 吞吞见扶摇站起来准备出门,立刻也精神百倍的抖毛抻腰,然后嗖的一声,就蹲在扶摇肩膀,开心的毛都飘了起来。尾巴在后面甩啊甩的。 扶摇这边刚刚取消小院的禁制,打开院门。一个青衣女子顺着们就摔了进来,一下子就倒在扶摇的足尖之前。 这门口忽然跌进一个女修,倒把扶摇吓了一跳。 扶摇立刻蹲下扶起这个姑娘,只见她修为不高,大概三阶左右,脸色有些苍白羸弱,一副灵气透支的样子,气息也非常浅淡。 扶摇轻轻呼喊了两声,“姑娘,醒醒。醒醒!” 那姑娘在扶摇的呼喊中,眼皮微微颤抖,挣扎了半天,才算把眼睛全然睁开,气息微弱的抱歉着,“我,我不知道怎么就,就睡着了。对不起,我这就走。”说着,她试图想撑着自己身体站起来,可全身乏力,就算她用尽了气力,也总是有些软绵绵的,一时无法撑起身体。 又累又急,这女修涨红脸颊,窘态难掩。 见她这样,扶摇轻轻指着院中放着的凉塌,对这女修说,“我院中到有一个小塌,是我日常打坐调息之地。我看姑娘你气息有些荏弱,倘若不介意,不如先去那处休息一下。不知你意下如何?” 那女修看了看扶摇的样子,又看看那小塌,终于轻轻点头,“那就麻烦公子了,小女碧荷,感激不尽。” 扶摇伸出手臂,手心向下,把自己当做一副人形的拐杖。任碧荷扶着自己,慢慢的走到小塌之前,缓缓坐下。 然后扶摇又拿出了一套待客的茶盏,快速的冲了一小杯灵蜜水给碧荷,“这是碧岭灵蜜,最温和补气。碧荷仙子不妨先用来润喉一二。” 碧荷谢过了,轻轻的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喝了两口。灵蜜水微甜润口,对舒缓修士的紧张和灵气是最为温补的,喝了一会灵蜜水,碧荷的脸色就不似刚刚那么惨淡了。 扶摇见她脸色缓和了,才问,“碧荷姑娘,容我冒昧的问一句,你怎么会忽然在我门口晕了过去?” 听到扶摇这么问,碧荷的脸色又变得惨白起来。 她眼圈微红,开口道,“公子施手救我,已是大恩难谢。可我,就要被逼得无处可逃了。” ——狐狸有话—— 饿了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02:两个小院 扶摇正打算带着吞吞出门,却在门口捡到了荏弱而疲惫的碧荷姑娘。二人简单的交流后,交换名字,碧荷无助的向扶摇求助,“公子心善,但求你暂且收留碧荷一段时日。我没处可去了。” 扶摇有些奇怪,“请问碧荷姑娘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碧荷似乎有些难过,用细白的牙尖咬着下唇,纠结了片刻才说,“我本是东海渚岛上的散修,跟着师父游走到昆仑历练。一来是为了师父的境界,他一直在炼气九阶没有迟迟没有突破,二来我们东海渚岛的筑基丹,实在太贵了。想看看以天下道宗闻名的昆仑,会不会有些机缘。” 扶摇轻轻点头,散修一贯流离颠沛,去各大门派贩卖货物,也是他们常见的一种历练方式。 碧荷继续说,“跟着师父来到了昆仑之后,我们贩卖了一些在东海搜集的海兽内丹,凑足了灵石,就在坊市里收购筑基丹。”说到这里,碧荷顿了顿,“可没想到竟然买到了假货,但当初购买的时候,也没有验证清楚,等我们找回去了,对方又不承认,非说当初卖给我们的时候就是正品。现在货物离店,一概不认。” 听到这里,扶摇已经猜出了大概,“你们在什么地方买的?” 碧荷说,“是在恒安剑郡的一个坊市的铺子里,据说是昆仑外门剑坞自家的铺子。我们最初也是为冲着他们的名头去的,没想到遇到这种事。” 听到这里,扶摇又有些奇怪,“昆仑外门剑坞自己开的铺子,应该没有假货才是啊。” 碧荷想了想,低声说,“这些事我也不是很明白,我们散修,是弄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公子你也是散修吗?” 扶摇不想骗他,可也不愿意自爆身份,就反问了一句,“那怎么就剩你自己了,你师父呢?” 说起这个,碧荷的眼圈微微发红,“因为争论不过对方,师父就带着我离开了。可他越想越生气,一个人气不过,竟然在晚上练功的时候崩了内息,直接坐化了。” 这却是出乎了扶摇的意外,他轻轻的“啊”了一声。 碧荷又说,“还好客栈的掌柜的指点我,找到了郊外的空地,请人刻画了烈焰符阵办好了师父的后事。” 这却是有点惨,本来是来历练寻找机缘的,却没想到在异地直接坐化了,只留下了小徒弟一个人。 碧荷继续说,“我越想越觉得师父的死,都是因为那个铺子卖了假的筑基丹给我们造成的,就去找那铺子的去算账。可他们却不讲道理,还追着我打,说我诬陷了他们的铺位。我刚刚就是被他们追到这里才躲了起来,后来太累了,就靠着院门睡着了。” 碧荷顿了顿,“公子,我不敢出去了,怕那伙人还在找我。我孤身一个人在这边,他们就算打死我,也不会有人为我出头的。” 对于碧荷的话,扶摇只信三成。一来事情未免太巧,二来看她话里的言辞似乎有些不为取信之处。既然是买了假丹,为何要自己上去吵闹,而不是去找昆仑执事台断呢,昆仑望舒执事的台断之严谨,可是元炁十二洲闻名的。 “你为何不直接找昆仑执事去公诉呢?” 碧荷奇怪的看着扶摇,“公子,我们是散修啊。” 散修,散修怎么了?!扶摇不理解。 碧荷自己说,“我们是散修啊,对方又是昆仑外门子弟开的铺子,昆仑的执事怎么可能公正的对待我们的。散修,天生就比旁人差上一级的!” 对于这种话,扶摇确实没有什么感受。散修的资源确实不如大宗门的子弟,但是要说天生矮人一头的事情,扶摇却是不认同的。天下一共十位化神身老祖,东海渚岛中最大的平渊岛就有一位化神仙君。可见散修虽然路途坎坷,可修为上并不是毫无出路的。 不过一个年轻的低阶女修这般哀求,看起来又颇有些楚楚可怜,扶摇并没有断然拒绝她,“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依我所看,还是请望舒峰的执事出面比较好。筑基丹的是非不好说,但你也没有必要非躲起来。” 可碧荷一听就连连摇头,“我可不敢。公子,我能不能在这里等我师叔,师父出了事情,我已经传讯给师叔,师叔说他会尽快想办法过来。等师叔过来,那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你师叔要什么时候过来?” “他说立刻动身,最晚要三天。”碧荷说。 三天而已,扶摇轻轻点头。 碧荷立刻露出了感激又惊喜的神情,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既然答应了碧荷要收留她到师叔过来,扶摇也没办法去坊市了,他把吞吞从肩膀上扯下来,塞给它一小枚鲲鹏玉壳,说不去了。吞吞一口就把那块玉壳吞了下去,然后它无聊的四肢摊开在座塌的另外一边趴着。 吞吞变小的样子还是非常可爱的,很能唬人。看起来金光闪闪,圆头圆脑,而且还有一根蓬松的大尾巴。特别受女修的喜欢,要不然那天容枚也不能一眼就看到它。 碧荷也被吞吞吸引了,想伸手去摸吞吞。 结果还不等她碰到吞吞,吞吞“嗖”的一下就蹿到扶摇肩膀上。那动作碧荷都没看清,就跟一道金色的闪电似的,她连一根毛都没摸到。扶摇跟吞吞混了一段时间,对这个机灵的小东西多少懂一些,心下清楚,这是吞吞嫌弃人家了。 可碧荷并不知道,她追问着,“扶摇师兄,您这个灵兽看起来特别机灵。我能摸摸吗?” 扶摇微笑着拒绝了,“真抱歉,这灵兽的脾气不太好,不喜欢让人碰。而且它也不是我的,是一个朋友暂时寄放在这里的。”碧荷就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这次扶摇就假装看不见了。 两个人对坐了一会,碧荷就问扶摇,“扶摇师兄,你是从什么地方到昆仑来的?” 扶摇就说,“我是从幽州白冰海那边过来的。”白冰海地处极北雪原,碧荷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她哇了一声,问,“那公子你去过我们东海没有?” 扶摇轻轻摇头,“尚未有机会去过。” 碧荷就开始讲起东海的事情了,什么传音螺啊,什么赤海千葵,什么巨山海舟之类的。一个年轻的小妹妹,认真的讲述着从未见过的景色,这样子总归是不讨厌的。她叽里呱啦的讲,扶摇就默默的听。 碧荷讲了半天,嘴巴都有点渴了,就问扶摇,“扶摇师兄,你们白冰海有这些东西吗?” 扶摇说,“早就听说东海富甲天下,灵物不计其数,自然是天下最好的地方。白冰海地处北地冰原,却是没有这些东西的。” 碧荷也没有去过幽州冰川,就问扶摇,“那白冰海有什么呢?” “白冰海有这一望无垠的星空,天空深邃和银川万里,磅礴之势甲天下。偶尔天空中有巨大的阴影滑过,不知是鲲鹏还是浮云,让人浮想联翩。” 碧荷露出了向往的神色,“有机会,我一定也要去白川冰海去看看。” 两个人闲聊了这片刻,感觉上已经熟悉了不少,碧荷就悄悄的跟扶摇说,“扶摇师兄,我跟你说个秘密,是我师父告诉我的,别人都不知道的。” 扶摇侧头问,“哦?” 碧荷说,“在剑州的这里啊,听说有姑射山人令呢。” 扶摇意外的抬了抬眉毛。碧荷真诚的说,“扶摇师兄你还别不信,别看我们东海散修的资源不行,可是要说这个小道消息,还是属我们散修最通达了。”扶摇轻轻点头。 碧荷见扶摇似乎兴趣不大的样子,就说。“扶摇师兄,你别是不知道姑射山人令是什么吧?它可是一个难得的机缘呢。” 扶摇依然很淡然。 碧荷见他不太相信的样子,就把姑射山人令需要九份,凑齐了才能开启任务线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她说,“其实,我师父是听说了剑州有姑射山人令,这才带着我过来找机缘的。没想到还没开始,就……”说到了这里,碧荷情绪又低落了起来。 扶摇有些奇怪,就问她,“你师父要找这份机缘做什么呢?” 碧荷轻声的说,“其实我听师父说起过,我师叔是有一枚姑射山人令的。假如师父再得到了一枚,他们就可以凑齐一起跟其他的散修联盟好友们开启机缘了。所以师父这次听说了这边有机缘立刻就领着我过来了。唉,就差这么一片了,师叔他们准备了多年。” 碧荷口中的姑射山人令,似乎已经万事俱备,就差那么一步了。 扶摇淡淡的嗯了一声。 碧荷见他不接话,也没有继续。她年纪小,是个闲不住的性格,一会东转转,一会西转转。除了扶摇的卧室下了禁制,其他的几个空房间,她都进去瞅瞅,还大赞里面的陈列要比以往她住过的地方都好。 扶摇没动,坐在庭院里,看着她忙里忙外的折腾,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 在长覃剑郡西北角的鱼泉小巷里,有个不起眼的小院落。 鱼泉小巷距离朱雀大街尚有一段距离,显得有些偏远,周围也少有商铺之类的。不过好处就是租金便宜,像这样的一套小院,每月也只要三枚中品灵石。倘若换成靠近朱雀大街的商铺,那价格百倍都不止了。 在鱼泉小巷的院子里,香茅子正认真的为明鋆拔除邪气。 他们两个对坐在 桌子的两侧,明鋆真人的左手手臂平平的放在桌子上。在他手臂的下方,铺了一张画满符阵纹理的符纸。 香茅子伸出双手,分别掐住了明鋆真人的手臂和手腕上的关窍,她开始将自己的灵气注入到明鋆手臂的关窍当中,不断用自身灵气缠绕这明鋆体内的浅灰色的邪气,引到下面的符纸上。 慢慢的,那浅色的符纸,逐步的被灰色的气一点点填满了。 香茅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用力缠绕着这段灵气,将它们用神识推进到符纸当中,直到符纸无法在吸附更多的邪气。这才停了下来。 然后香茅子轻轻挥手点燃了这张符纸。示意明鋆真人换一根胳膊。 这样来回反复重复了三次,她自己体内的灵气已经不是很充足了,这才停了下来。 香茅子小心的问明鋆真人,“怎么样,可有什么感受么?” 明鋆真人慢慢的运转了一下体内的灵气,发现原本有些梗塞的经络,重现了久违的通畅之感。他微笑着对香茅子说,“我感觉好多了,谢谢辛夷师妹。” 香茅子又确认了一次,“明鋆师兄,你真的感到好些了么?如果没有效果,我去求求闵苒师兄,让他出手相助。” 明鋆真人很肯定的说,“真的有缓解,不用劳烦闵苒真人,就请师妹帮忙就可以了。” 香茅子这才确定,明鋆真人并非跟她客气,这下真的开心起来。 明鋆真人见香茅子体内的灵气有些不稳,就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上品灵茶“霄灵”,这茶长在瑶台灵泉之侧,极为珍稀,明鋆这也是费了很大机缘才得了一小罐。平素明鋆自己可舍不得,但用来款待辛夷师妹,他还是大方的拿了出来。 香茅子慢慢的闻着扑鼻的灵茶香蕴,跟明鉴真人聊着天,“明鉴师兄,我记得你说过,想去山瞑秘境去寻找些机缘的。倘若我的邪气拔除没有那么快,会不会耽误你的机缘?” 香茅子唯恐是因为自己等级不够,耽误了明鋆的正事。 明鋆笑着摇头,“那不会的。跟拔除邪气是根基,山瞑秘境顶多算机缘。两者相比,当然是根基更重要。而且山瞑秘境多半会在掌门人寿诞这段日子里持续开放。运气的话,还能赶上个尾巴。就算错过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我已经筑基,将来还会有很多机会的。” 香茅子终于放下心。两个人随意的开始闲聊起来。这么一聊,香茅子就发现跟明鋆师兄聊天,又有了不一样之处。 明鋆是个剑修,而且是外门的剑修。香茅子熟悉的修士里,剑修其实真的不多。比如赤焰剑坞的诸位师父师兄,都是器修,陆凡生是杂修,水合算是符修。太玄峰的诸位师兄则以道修为主。方忌师兄、苏师兄还有晏暖师姐倒是纯粹的剑修,可他们又是峰头精英弟子,所关注的重点又跟外门子弟不同,说起来的东西总让香茅子有一种隔阂的感觉。 香茅子只有跟明鋆师兄聊天的时候,才有一种原来如此的豁然开朗之感。 明鋆真人作为外门剑修,平日要靠接门派任务积攒积分并赚取灵石,所以他的阅历和常识是非常广博的。而且知道的东西似乎更贴近香茅子想了解的内容,不会太深,也不会太遥远。 香茅子就跟明鋆真人说起了藏锋洞采集剑气的事情,说自己采集一个不是很有特色的剑气,内心其实很有点忐忑,但她又隐约觉得就应该如此。一看到这个朴素的剑气,旁的剑气,却再也不入眼了。 明鋆真人听懂了香茅子的意思,“辛夷师妹,你是不是觉得别的剑气看起来更华丽、磅礴甚至看起来强大,但你自己选择的这个剑气就太平凡了一些?” 香茅子立刻点头。 明鋆浅笑着为她分说,“师妹,我首先要恭喜你有这个机缘。藏锋洞的剑气虽然多,可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能去采集的,至少我知道的外门十万剑修弟子,恐怕除了你,没有第二个有这种机缘了。” 香茅子听到这里,又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真是占了苏师兄的大便宜吧。 明鋆又说,“为什么说采集剑气是个难得的机缘呢,这里就有个比喻,比如你要从东海之滨来到昆仑,你要怎么走呢?” 香茅子立刻说,“我可以坐传送阵!” 明鋆点头,“没错,师妹可以借力传送阵。但这不是唯一的一条路,你还可以自己买艘云舟、你可以乘坐能够长途飞行的灵禽、你还可以将来自己驾驭飞剑、甚至可以用其他飞行灵器。然而这么多办法,哪一种是你最应该选的呢?” 香茅子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明鋆继续说,“不全都试试看,比较一下,恐怕大多数人都没办法做出选择的。这里面有的人是因为不知道还有其他的选项,而有的人则是不知道那种更适合自己而随意选了一个。剑道也是如此,圣君们留下来的剑气,每一缕都有自己的剑道在里面。看外形固然各有不同,但它里面对剑道的追求,也是完全不同的。你去了藏锋洞,体验了那么多修士剑道的方向,当你做出选择后,它应该是你最喜欢的。这样,至少你已经有了一个方向。” 香茅子听得目不转睛。 明鋆又说,“然而你喜欢的,却不一定是最合适的。这就是内门子弟的优势了,他们的师父往往会根据弟子的喜好再结合他们自身的资质,为他们挑出最合适的剑术功法出来。这样挑出来的剑法法决,修行起来没可能慢的。别人是不知道向什么地方走,或者知道了方向却找不到方法,而这些对于内门子弟来说,统统不是问题了。再加上其他灵气浓郁,丹药足备。原本内门弟子的资质又好,这样一来,内门子弟和外门子弟的差距,只能越来越大。” 香茅子默默的听着,似乎又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到了不同。 明鋆说,“你说的这位落华峰的师兄,对你真的是非常好。那种好不是虚伪的客气,而是实实在在考虑到你的需要。至少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自己喜欢的是什么,只要再找到适合你的剑法,相互结合起来,必能事半功倍!” 香茅子轻声的问,“那明鋆师兄,你也是这么决定自己的功法吗?” 明鋆轻轻摇头,“这样的机缘和资本,岂是普通外门子弟能有的。对于大部分普通剑修来说,不过是找到自己力所能及最好的剑谱,照着练而已。不过机缘也是实力的一种,师妹千万不要辜负了落华峰师兄的一份苦心啊。” 明鋆也是为香茅子考虑,再三的叮嘱,唯恐她浪费了机缘。 香茅子想起自己的一元剑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一元剑术从一开始就特别适合自己,而且又隐隐的,跟那道采集来的剑气有几分类似。不过这种感觉太过玄妙,她很难说出口。 香茅子问明鋆,“师兄,你见过很多剑决和剑谱吧。” 明鋆想了下,“大概几百种还是有的,怎么了?” 香茅子问,“那有没有一种剑决,会根据不同的人,显示出不同的剑术出来的?” 明鋆没听懂,“什么叫做根据不同的人,显示不同的剑术?” 香茅子就说,“比如说,同一个剑决玉玦,你拿在手里探查,出现的就是惊雷剑决。我拿着探查,出现的就是另外一种剑决。” 明鋆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剑决都是死的,里面刻录了什么,就显示了什么。有些比较好的剑决,也顶多会有些详细的备注和笔记,或者一些经络运行的图谱。你说的那种剑决是不存在的!” 香茅子又小声的问,“那万一真的有种剑决,就是会根据不同的人显示出不同的剑决,而起里面还有人说话啊,做示范啊什么的。” 明鋆笑得开怀极了,“等师妹找到了那种剑决,一定让师兄开开眼。那种东西,恐怕连传说中的圣器都做不到,那得是神器吧,哈哈哈哈哈。师妹的想象还是很不错的,剑修如果想象比较好,对灵物剑道其实很有帮助。不过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哈哈哈。” 明鋆笑得前仰后合,完全没注意到香茅子小脸煞白的样子。 不过就算他注意到了,也多半会以为香茅子这是拔除邪气,透支了灵气的缘故吧。 ——狐狸有话—— 开心,今天不用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03:各执一词 扶摇发明了一个新的游戏,他把两片大小不一样的鲲鹏玉壳藏在手心,让吞吞猜。 猜中了大的,就给大的。猜错了小的,就什么都不给。 吞吞几乎就没有错过,在吃的这方面,这个家伙简直就是天赋异禀。逗着吞吞玩的扶摇好奇它什么时候能猜错,碧荷也双手托着下巴在一旁看,跟着吞吞一起猜。不过她纯是蒙的,几乎全部猜错。 小院里倒是玩得有几分热闹。 就在这个时候,“轰隆”一声,门口种着的一排碧影玄灵竹被人一脚踹翻。一个身材高壮的汉子怒气冲冲的大踏步走了进来…… 因为有碧荷这个年轻女修在,扶摇并没有关门下禁制,而是把种在黑色木箱的碧影玄灵竹,横列在门口的。这样既是开放的庭院,又能遮挡住路人的视线,对大家都好。 可这汉子竟然如此无礼,直接闯到院中不说,竟然还一脚踹翻了玄灵竹影障,十分嚣张无礼。 他一眼看到了碧荷,立刻大声喝道,“贱婢,哪里逃!” 碧荷吓得连忙往扶摇身后躲藏,“扶摇公子,救我!” 扶摇站起来,“这位兄台,你闯入我的住所大吵大闹,是何道理?” 那壮汉嘿嘿冷笑,“你自己做的好事,难道不清楚么?” 扶摇略一沉吟,“你跟这位姑娘认识?” 那壮汉并没有回应扶摇,而是不屑的说,“小子,你不用得意。你犯下的事情,如今再也瞒不下去了!” 扶摇回头,看着藏在他身后,一副瑟瑟发抖摸样的小女修,“碧荷,你不解释一下么?” 碧荷低着头,仿佛吓得要晕过去了,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门口忽然又有脚步声传来,这次走进来的,却是两位穿着黑衣的望舒峰执事。 走进来的执事看到院子里这幅颇为对峙状态的三个人,眼神微微犀利了起来,其中一人严肃的问,“这里可是莲河坊,临湖别翠院?” 临湖别翠院正是扶摇租赁小院的名字。他点头,“正是这里。” 其中一个黑衣执事拿出了自己的门派令牌展示了一下,“我们二人是昆仑望舒峰的承剑执事,今日收到举报,说这里有人销赃,特来盘查一二。” 扶摇先是一愣,又很快的淡然起来。他伸手招了下,吞吞“嗖”的一下子,就从地上蹿到他肩膀上,稳稳当当的蹲在上面。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这里并没有什么赃物,更没有进行什么销赃的买卖。” 那两个黑衣执事对视一眼,前头那人就问,“那你们三个人在这里是做什么?” 扶摇浅笑了一下,“这个问题甚好,我也想知道。” 黑衣承剑执事在等待答案,那壮汉第一个开口,“我,我这是听说这里有批不错的东西要卖,就凑过来看看。才刚进来,还没看货呢。可对方竟然要我先交一笔看货的定金灵石,哪有这个道理,这是欺负我是散修么。所以刚才跟这位兄台起了一番争议而已,小子愿意认错。”壮汉这番说辞,倒是解释了踹翻在地的灵竹屏影障。 执事看着他,“你又从哪里听说这里有东西卖的?” 那壮汉此刻可没有了刚刚咒骂扶摇那股嚣张的气焰,他忽然变成老实巴交的样子。他指着在扶摇身后的碧荷说,“就是这位公子的婢女在坊市上跟我说的,引我过来,还说这里的东西又便宜又好。我想着这是昆仑,也不怕什么,就跟她过来了。” 顿了顿,那壮汉又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可是刚进来啊。可跟我没关系啊。我能不能先走了啊?” 黑衣执事冷笑了一下,“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你急什么。在这里待着。” 另外一个黑衣执事问扶摇,“他说的对么?” 扶摇说,“当然不对。这位兄台我从未见过,而身后这位姑娘,也不是我的侍女,我更没有什么东西要卖。他们两个莫名其妙的找上门来,随后你们就到了。” 于是黑衣执事就问碧荷,“你是这人的侍女吗?” 碧荷终于从扶摇身后走了出来,她轻轻摇头,“不,小女碧荷,我不是这位公子的侍女。” 扶摇看着她没说话,碧荷似乎有些害怕,又往执事的方向走了几步,这才石破惊天的来了一句,“我是被他骗来的!”她伸手一指扶摇。 黑衣执事看着扶摇,又看看碧荷。 扶摇并没有露出心虚,或者激愤的神情,他的神色一直就是非常淡然从容的,仿佛在隔岸听曲一样。 碧荷说,“我在坊市上摆摊,这位公子走过来,问我要不要帮忙做一下使女的工作。我问他使女的工作是什么?这位公子就说,在市场上找到一些买主介绍到这个小院子里来,再帮忙呈递一些货物之类的就行。一天就给我三枚中阶灵石的报酬。” “我因觉得这活计不难,收入却很不错,就答应了下来。别的事情,可跟我不相关,我也是今天才被他雇佣的。”碧荷信誓旦旦的说。 黑衣执事就问碧荷,“那这位兄台,是你从坊市里引领过来的了?” 碧荷点头,“当初在坊市,我听这位师兄说要买一些蜍金皛砂,正好公子给我的单子里有这个,我就说请他来看看。刚进院子,还没看货呢,您二位就来了,别的我也不知道啊,要是真有什么,可跟我没关系。” 他们两个的话到是能对上夹。 黑衣执事又问,“你说公子给了你一个单子,上面都有什么啊?” 碧荷连忙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张小纸条,递给黑衣执事,“就是这些。” 上面写了几样东西,“壬徽铃、砲风天机伞、撞鸣惊魂钟,蜍金皛砂若干,尨金碎块若干,迷踪阵符若干,金色令牌碎块一枚。” 两个黑衣执事都相互看过了,看着扶摇,“你有什么可说的么?” 扶摇平静的说,“这两个人我都不认识、他们说的我都没做过、纸条上写的东西,我没见过。” 此刻,扶摇已经心知肚明,自己被人联手算计了去。不过他并不是很担心,而是想看看接下来,对方这戏要怎么唱下去。 望舒峰黑衣执事也没有对扶摇很凶悍,其中那个留小胡子的执事还笑了,“这位仁兄怎么称呼,你倒是淡定的很啊。” 扶摇说,“问心无愧而已,我叫扶摇。” 胡子执事说,“有件事情可真是巧了,你这个纸条上写的东西,居然跟前两天某个剑坞失窃的名单上的东西,一模一样。” 扶摇说,“那还真是很巧啊。不过这个字条不是我的。” 胡子执事说,“那这就更有意思了。不知道这些东西都在哪里呢?” 扶摇说,“这我却不知道了。” 在旁边的碧荷忽然说,“我知道的。” 扶摇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她立刻炸毛,仿佛被威胁一般往执事的身边凑了过去,“我说出来了,您可要保护我的安全啊。” 胡子执事不耐烦的说,“你好好说话,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 碧荷就指着身后的某个空房间,“这位公子告诉我,东西都放在那个房间里。倘若客人来看货,就从里面拿出货物给客人查看。”她顿了顿,紧张的说,“可我不知道那是赃物啊,不会连我一起抓吧?!” 胡子执事说,“别乱喊,一边呆着去。”他又看着扶摇,“我猜这事,你还是不知道?”那语气里,已经有了一些讥讽之意。大有嘲讽扶摇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意思。 扶摇轻轻摸着吞吞的脖颈,“不知道。” 胡子执事道,“我可要去那个房间看了。你猜猜里面有没有这位碧荷姑娘说的东西?” 扶摇不置可否。 那胡子执事走进碧荷指定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在床上的枕头下面,就有一个乾坤袋,里面装了七七八八的东西。胡子执事简单检查了一下,就把乾坤袋拿了出来。 碧荷看见,眼神微微一暗,垂头不语。 胡子执事走了过来,把乾坤袋里的东西当着大家面倒出来,零零散散的几乎铺了一地。 他这才开口对扶摇说,“你说奇怪不奇怪,这里面的东西,竟然跟纸条上写的几乎都能对上。” 扶摇依然淡然,“这乾坤袋,也不是我的。” 胡子执事耐心的问,“那是谁的?” 扶摇想了想,“多半是这位碧荷姑娘的。” 胡子执事不由扭头看向碧荷,“哦?” 碧荷立刻尖叫,“公子,公子你可不能这样啊!小女虽然修为低微,可也是本本分分在剑州生活了多年的。泾渭剑郡里很多修士都认识我的 ,执事师兄们可以去查,我可从来没有差过别人一枚灵币!” 听起来,碧荷的话似乎更有说服力,她在剑州剑郡生活多年,身家清白,履历清楚。 而扶摇只是个来历不明的散修,连一个人证都没有,所有不利的证据都直接指向了他。 胡子执事有些为难的说,“单凭这位兄弟这么说,那我可真是没办法替你开脱啊。” 扶摇忽然问,“那乾坤袋里的东西,跟字条上的东西都能对上吗?” 胡子执事怀疑的看着扶摇,没说话。 另外一个执事却开口说,“还差一个,有个金色令牌的碎片不在里面。” 扶摇的嘴角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他看向碧荷,“怎么,你是为这个来的?” 碧荷却像听不懂似的,连忙解释,“里面的东西我可一点都没动,如果缺少了什么,也一定是公子另外收起了。不信你们搜身。他身上肯定有!” 话说到这里,那胡子执事只能说,“这位兄台,我也很佩服你现在还能这么冷静。不过请你配合一下,把自己的乾坤袋和储物戒指都开放下禁制,让我们检查一下。” 扶摇立时的拒绝了,“这可不太方便。” 两名黑衣执事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吾乃昆仑黑衣执事,倘若你不配合我们,那就只能请你望舒峰走一遭了。到了刑天塔,有些事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扶摇看着他们,“其实我是否开放储物戒指的权限,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否有什么金色令牌的碎片,跟这个失窃清单上的其余物品有关系吗?就算我有金色令牌的碎片,难道就能证明,这个装满赃物的储物袋就是我的?” 那个没怎么说话的黑衣执事居然还点点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目前是人证、物证都在,这可让我们如何分说?” 扶摇断然说,“人证是假的,物证也是假的。” 胡子执事非常傲然,“你放心,望舒台断素来公正。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既然你们都不肯承认,那就跟我一起回去吧。” 别人还好,碧荷立刻尖叫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抓我。都是他的错啊,你们抓他啊,东西都是他的,他的乾坤戒指里肯定藏了最后的那个碎片啊,你们去查啊,欺负我一个女修做什么?” 她这边正在尖叫,就听见门口一个声音在说,“咦,这里干什么这么热闹?” 因为门口的灵竹屏障被踹倒了,大门口也能看清里面的情形。 然后就有人忽然说,“咦,这里好像是我们丢的东西啊?”一群人就这样忽然涌到了小院子中。 其中有个素衣女修还瞅着地上的东西,又看了看望舒执事和小院中的情形,似乎了然了什么,“你们抓到了贼吗?太好了,这些东西我们可以带走了吧!” 胡子执事最讨厌自己查证台断的时候,有人莫名其妙的搅扰进来。他冷冷的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素衣女修指着地上东西说,“这些东西是我们南山剑坞的,我就是苦主啊!”说着,她还从自己的纳戒里掏出了一枚回执,上面果然写着失窃的物品名称,跟下面这些东西逐一对应,当然,就少了那枚金色令牌碎片。 那素衣女修说,“望舒执事师兄办事就是效率高,那我能把东西拿走了吗?没少了什么吧?” 胡子执事冷冷的看着她,“你的消息来得倒快啊。” 素衣女修露出不解的神情,“什么来得快?我们刚刚是来游湖路过这里的,看着这里有热闹才凑过来看看。” 胡子执事没说话,那素衣女修左看右看,“案子都破了,东西还不让拿走?这倒是奇怪了。”她声音不大,可刚好够胡子执事听到。 胡子执事没有理她,反而是对着扶摇几个人说,“既然你们各执一词,那我就要请你们一起去望舒峰刑天塔一趟了。” 扶摇很坦然。反而是碧荷颤声说,“去,去刑天塔,干,干什么?” 那买家大汉一直没说话,听到自己也要去刑天塔,才紧张起来,“怎么还有我的事啊!我就是来买点便宜货,我不去,这跟我没关系。” 胡子执事说,“倘若你们三个人口供一致,只要依律判典就行了,自然不用去刑天塔走一遭。可现在你们各执一词,总要断个真假,才算是公正。” 那买家大汉跟碧荷异口同声的说,“就是他骗人!” 他们两人齐刷刷的指着扶摇。 ——狐狸有话—— 今天把后面的大纲都梳理了一遍,可累惨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04:菲菲求卦 在望舒峰胡子执事的追问下,买家大汉跟碧荷一起指着扶摇,“就是他骗人!” 仿佛他们两个共同举正,扶摇就百口莫辩了似的。 可身为望舒峰执事,黑衣执事的盘查却不会这么武断,他看向扶摇,“你坚持说这些东西不是你的?” 扶摇肯定的点头,“不是!” 胡子执事忽然说了句,“很好。那我就要详细问问了。” 说完,他建立了一个隔音罩,把自己跟扶摇都罩了进去,别人并不能听到他们两个说的话。 那胡子执事在隔音罩里问,“你说东西不是你的,那两个人你也不认识,那么他们是怎么找上你的?” 直到此时,扶摇才把早起碧荷靠在门口昏迷求救,然后说她师父因为买到假筑基丹生气坐化还被卖家追打,以及大汉忽然找上门来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胡子执事并未打断他。 等到扶摇说完,胡子执事才问,“如果真如你所说,你可算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了。” 扶摇却摇摇头,“也不算。顶多算是怀璧其罪而已。” 胡子执事说,“听你这么说,你仿佛是知道他们冲什么来的了?” 扶摇点点头,“刚刚那个名单上,不是有一枚金色的令牌碎片对不上么。他们就是冲这个而来的。” 胡子执事微微眯了眯眼睛,“此物价值非凡?” 扶摇说,“我前几日在一个摊位上无意购得,此物无价。” 胡子执事想了想,没说话,却挥手撤掉了隔音罩。 然后他看向了碧荷和那壮汉,“你们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不是为了什么目的而陷害他人?” 碧荷和那壮汉一起点头,“我们说的都是真的。绝无陷害别人之意!” 胡子执事微微一笑,“既然这样,我也有些话分别要问你们。” 胡子执事首先罩住了碧荷,“你是在什么地方遇到那个买家的?” 碧荷说,“在坊市里呀。” 胡子执事追问到,“哪一个坊市,具体什么街道,什么位置?” 碧荷忽然卡顿了一下,“我,我记不得了。” 胡子执事又问,“刚刚你说,那个人在买蜍金皛砂,他是在铺子里买,还是摊位上买?” 碧荷又顿了一下,才说,“是,是摊位。” 胡子执事继续问,“那摊位上出了蜍金皛砂还有什么?” 碧荷有些慌乱了,“我,我不记得了。” 胡子执事又问,“那个卖蜍金皛砂摊位的摊主,是男修还是女修?” 碧荷磕磕巴巴的说,“是,是女修。” 胡子执事随后问,“那女修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碧荷干巴巴的说,“青,青色的衣服。” 问到这里,胡子执事就把隔音罩撤了下去。然后又把那个壮汉买家和自己罩了起来。 将同样的问题再次盘查一遍。 “你逛坊市,遇到碧荷姑娘是什么街道?” 那大汉想了想,“在朱雀大街的临街坊市上。” “那你们相逢的是铺子,还是摊位呢?” “是个铺子。” “铺子里面有几个伙计啊?” “两个!” “是女的还是男的?” “男的,两个都是男的!” “他们穿什么衣服?” “就是那种黄褐色的伙计服饰。” 胡子执事笑着点点头,撤下了防护罩。 胡子执事看着他们三个,“这事可有点意思,现在你们没有什么人要坦白的么?” 碧荷瞪着一双大眼睛,一会看看胡子执事,一会又看看扶摇和壮汉,她一副非常紧张的摸样,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胡子修士就说话了,“我们把刚刚问的问题,再当着大家的面说一遍吧。” 胡子执事问碧荷,“你在哪里遇到的这位买家?” 碧荷颤声说,“坊,坊市的摊位上。” 这下,那壮汉的神色也不对了。 “摊主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女的。”碧荷的声音里隐隐有了哭腔。 “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大,大概是青色的吧……” 碧荷说完,身体就轻轻的颤抖起来,非常的明显。 那胡子执事又问那买家壮汉,“你刚刚说在哪里碰见这位碧荷姑娘来着?” 那壮汉竟然牙齿开始轻轻打颤起来,“我,我可能记错了。” 胡子执事忽然变了表情,“记错了!你们两个自述是在坊市里巧遇,可相遇的地点、摊位和摊主的相关信息,没有一点能对应上。难道你们当我们望舒执事是可以被你们戏耍的白痴吗?!” 碧荷和那壮汉都慌乱无主,不敢作声。 胡子执事忽然露出一笑,“不过你们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这些南山剑坞失窃的赃物还是你们帮忙找到的。所以这东西原来是你们合谋窃取的,对不对?” 另外一个执事忽然说,“偷盗他人财物,将断双手经络灵脉,罚炎火狱禁闭三年!” 那壮汉一听这个,立刻色变,他着急的大吼,“不,这事真的跟我没有关系,都是这个小妞儿,是她雇佣我的!” 那大汉一指碧荷,“是她,这小妞找到我,答应给我两枚上品灵石,让我假装来这里买东西,说别的都跟我不相关!!!” 然后那大汉一拍胸脯,“执事大人,小人于兴思,是望洲的散修,旅居昆仑已有十年。您可以去打听一下,小人在昆仑这十年,别说偷窃他人财物,连跟灵草都没有拿过别人的。只是一时为了上品灵石迷了心窍,想着这事又没有危险的,就跟着来了。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是这样的。” 于兴思说完,还干脆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枚上品灵石,托在手里打算上缴。 可胡子执事并没有接他的灵石,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碧荷。 于兴思的忽然反水让碧荷几乎昏厥过去,她颤声说,“不,你不要乱说,我没有找过你!” 于兴思唯恐自己被抓住重责,反正他一个光棍也不怕把事情闹大,立刻说,“怎么不是你?!前天晚上你找到我的时候,还是我们院子里的观鱼师兄给你开的门!虽然后来的事情观鱼师兄并不知道,但是他可是看过你的,不信就去问问!”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事到如此,碧荷已经无从辩解,她万万没想到,一个十拿九稳的事情,竟然如此经不住推敲。 在她的想法里,她只要无赖对方,而且找了人证,又有物证在此,那么这个没有背景的散修,一定会慌乱失措。到时候她只要轻轻压迫,对方就会乖乖的把她想要东西交上来,到时候苦主大度的说不予追究了。那人为了保平安,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可一切,却完全没有按照她预想的方向前进,反而如同一架失控的云舟,向着深渊一刻不停的掉落! “你,你起了心魔誓的!怎么能说出去!”碧荷气愤至极的看着于兴思。 “呸!我不过就是贪了那两枚上品灵石,答应帮你演一场戏而已。可现在是要断绝我手臂经络,还要在炎火狱禁闭三年!老子是疯了才会继续帮你扛着,我宁可违誓,大不了一辈子修为止步于此!”于兴思呸了一声,恨恨不已的看着碧荷。 他们两个自己相互撕咬,执事淡然的看着他们,双方不堪一击的合作已经完全被撕破了。 胡子执事对于兴思说,“既然偷窃的事情跟你无关,炎火狱之罚自然免除。可你却参与了构陷他人的恶作,故而你要在望舒峰冰雪狱挖雪灵虫六个月,即刻执行。可有异议?” 于兴思垂头丧气,却不得不接受,“人为财死,我无话可说。”他知道这个惩罚是无可避免了。 不过于兴思瞪着碧荷,“沾了八辈子的晦气,遇到你这种坑货。老子认栽了,小妞,你给我等着!” 胡子执事没管她放的那些浑话,而是看着碧荷,“你可有什么话说?” 碧荷仿佛溺水之人一样,脸色惨白,额头上都是淋淋的冷汗,“我,我不是,我……” 碧荷慌张的四下乱看,当她看到后面进来围观的素衣女子的时候,眼神里忽然流露出哀伤的神色,她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那素衣女子忽然厉声说道,“原来是你!是你偷了我们南山剑坞的东西,我想起来了,你不是还曾依附在我们南山剑坞么?” 两位执事看着那素衣女修做作的姿态。 那素衣女修深深的叹息了一下,“执事容禀,我忽然认出了这个碧荷,她原本就是个东海散修,最近依附借住在我们南山剑坞,万万想不到她竟然是个内贼,偷了我们南山剑坞的东西不说,还来这里栽赃陷害!亏我们南山剑坞还好心收留他们姐弟二人。哼!” 碧荷身子猛的抖了一下,却没说话。 胡子执事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他对碧荷说,“你真的偷了这些东西吗?可要想好啊,倘若承认偷了,那么就要双手经络尽废,还有三年炎火狱的禁闭要服从。” 碧荷抖了抖,明显怕到不行,可她却并没有说话。 反而是那素衣女修厉声质问她,“你赶紧跟执事实话实说,这偷窃的事情,是不是还有你兄弟的份?!” 胡子执事立刻喝止那素衣女修,“闭嘴!你也想去刑天塔呆着么?”那素衣女修这才不再插嘴。 碧荷一直低头没说话,被胡子执事又追问了一次,才低声说,“是我做的,与旁人无关。” 胡子执事又说,“你可想清楚了,倘若你只不过是诬陷他人,不过就是六个月冰雪狱挖雪灵虫,虽然劳苦些却并不有损修为。可偷窃就不同了。” 碧荷垂头不语,却不肯改口。 那没怎么说话的执事却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你说自己偷了这些赃物,可你不着急脱手这些贼赃,反而平白无故跑过来陷害这位扶摇公子,这也说不过去吧?” 碧荷想了一下才说,“我偷完就后悔了,就想通过陷害这位公子洗白了自己,讨好南山剑坞的管事们,成为南山一员。” 见她大包大揽,非要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不肯改口。胡子执事只能确认,“你真的想好了,不改口了么?” 碧荷点点头。 另外的那个执事就把一直在记录的玉简拿了出来,那里面有他们三个刚刚的全部供词。然后分别给他们三个看过,让他们三个打上自己的印记来确认。 做完了这些,执事就要带着于兴思和碧荷回望舒峰去了。地上的东西也都收好如了乾坤袋中,递给了那素衣女修,“回执。” 那素衣女修似乎有些呆滞,“啊?!”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把那乾坤袋接在手里。又在执事的提示下,将望舒峰的回执递了过去。 胡子执事忽然问了她一句,“还差一个金色令牌的碎片呢?要不要刑讯一下,说不定这位碧荷姑娘就能想起来了。” 素衣女修却连连摆手,“不用了,那就是个不值钱的杂物,随便写上去的。没有就算了。” 胡子执事的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哦?不重要么。” 那素衣女修的心里忽然七上八下起来,不知为何,忽然无比心虚,甚至不敢直视胡子执事。 在旁边一直很淡定的扶摇,直到这个时候才走了过来,他看着这位素衣的女修,开口问道,“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那素衣女修摇头,“应该没有吧,我不过是今天跟自家姐妹出来游湖,偶然路过此地。事情既然了结,那么我就不多留了。”说完就想离开。 扶摇却忽然说了一句,“既然这么有缘,不如我送姑娘一卦吧,也看看你未来的运势如何。放心,我的卦可是很准的。”他说完,手心里已经多了两枚银白色的半圆呈子,慢慢的在掌心飘浮起来。 那素衣女修不知道扶摇是什么意思,但她本能的推拒着,连连摇头,“不,不用了,多谢公子,我还是先告辞了。” 素衣女修极力推却,一副着急要走的样子。可她身后的那群姐妹中,有一个人却看到了扶摇手中的呈子,似乎不可置信的说了一句,“这位公子,请问您这是星卦么?” 扶摇没想到能在这里被人识出呈子星卦。 要知道昊天殿常年不入世,别说是普通的年轻女修,纵然是门派里的长老和圣君,很多人也认不出呈子的。 他轻声问,“请问这位姑娘怎么称呼?”他没有否认,可也没有承认。 可那姑娘却有些激动,声音微微发颤,“鸿鹄白氏,菲菲给公子见礼。菲菲以前曾经跟随家中长辈去拜访过北域星宫。” 她这么一说,扶摇就想起来了。昊天殿虽然不怎么对外往来,不过最近这几百年,还是有些人曾经来求过大占星卦。让人印象最深的,无非就是鸿鹄白家的那个卦,寻找天命之女而无果。 鸿鹄白门跟昊天星宫的渊源,确实比别人要近一些。 扶摇的态度就缓和了许多,“菲菲姑娘不必客气。” 白菲菲又有些激动,又有些不敢置信,“没想到公子竟然出了幽州北境!”她顿了顿,“不知道公子能在这里留多久,我这里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公子替我们卜一卦,找一个妹妹的下落?” 那素衣女修的脸色似乎变了一下,她靠近了小声问,“菲菲姐,这人是谁啊,他的卦可信么?” 白菲菲对昊天殿的星卦可是信心十足,“南香,如果这天下还有什么卦是能洞察天机的,那一定是这位公子的星卦了。” 南香子停顿了一下,低声自语,“天下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远去星宫万里之遥,白家不是没想过去再上昊天殿求卜,可惜一来路远,二来代价往往不菲。今天既然能在这里遇到,白菲菲就不肯放过这个机缘,再三恳请扶摇帮忙。 扶摇原本打算是给南香子一点教训的,可他被白菲菲认出后,事情又发生了变化。当听闻白家又失踪了一个女孩,这件事让他心头隐隐觉得不太对。他暂时没去计较南香子的装模作样,而是追问白菲菲,那位失踪的白家女修的生辰八字,还有失踪的日子。 扶摇也想试试,在距离白女失踪的地方,会不会测出不同的内容。这次白女失踪,究竟是跟上次一样,还是另外有缘故呢。 扶摇郑重的拿出了第三枚呈子,当初谢辞君打赌赢了的呈子,还一直在他手中没有还回去。 扶摇双手以问星法决作为了一个起手式。那三枚星子缓缓的凌空飞起,在空中转动起来,一会呈现长条形状,一会呈现三角形状,仿佛在找什么似的。 当它们逐渐趋于停止时候,南香子和白菲菲都屏住了呼吸,她们两个非常的紧张,在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可就在这个这个时候,吞吞却忽然凌空跃起,宛如一道金色的闪电,直接扑了出去。 它是直接弹起来的,仿佛凭空刮起一道金色的旋风。说来奇怪,这些银色呈子别看能浮动在半空之中,可每粒呈子都有万钧星力,别说吞吞,就算有人用了力推,也未见得能撼动它分毫。 可吞吞带起来的旋风,偏偏搅动了一粒星子,让它直接落在了地上。 扶摇脸色一变。 白菲菲着急的问,“公子,怎么了?” 而在门口,却传来一个女孩子欣喜的声音,“吞吞!你怎么会在这里?!” ——狐狸有话—— 臭吞吞,哪里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05:吞吞归属 白菲菲看着眼瞅着扶摇的脸色一变,就追问道,“公子,这卦象可说了什么?” 而门外却又有一个声音惊喜的欢呼,“吞吞!你怎么会在这里?” 扶摇没有回答白菲菲,而是扭头向着外面看去,只见在门口一个黑执事服装的女修蹲下身来,抱着那只金毛小兽,惊喜的大叫,然后叭叭叭的亲了好几口。 扶摇脑子瞬间升起一个念头,“原来,它的名字果然叫做吞吞。” 这只金毛小兽的脖子上原本挂了一个铁牌,上面还刻了个“吞”字。最初的时候,扶摇就猜吞字可能是这只金毛小兽的名字,可谢圣君偏偏说,这一定是书楼的简称,或者是主人的别字。 就非要管那小兽“金毛”、“金毛”的叫着。 扶摇看那小兽充满了灵性,却又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抵触的意思,也就默认了谢圣君的叫法。要知道其他这么通灵的灵兽,性格里多少有些傲慢和矜持,轻易换个名字叫它们,是不会得到任何回应的。 结果今天扶摇算开了眼,原来这金毛真叫吞吞。那几天叫金毛还应答得那么欢的小兽,莫非是自己看错了吗?!! 想到这里,扶摇不由替吞吞的主人心塞了一下。 “公子?!”白菲菲有些迟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菲菲并不是像真的这么失礼打断扶摇,但是她对这卦象的结果,是在太过在意了,而刚刚有一枚银色石子落下,似乎有些不妙。 扶摇转过头,看向白菲菲,表情里有几分同情之色,“呈子落地,是为大凶。这一卦,不吉。” 白菲菲啊了一声,着急的问,“可刚刚,好像是那、那灵兽不小心碰到了,会不会是这个缘故?” 她其实想说,被灵兽干扰了的卦象,是不是就不准了。扶摇轻轻摇头,“星定石动,岂是它物所能干扰的?三星离乱,居生多舛。卦象中有一丝非常微弱的转机,可却晦暗不明。这一卦大凶,请务必小心行事。” 白菲菲心里涌起浓郁的不安,她们这些姐妹,对白芊芊的失踪和魂灯的熄灭,已经做了足够的心里准备。可此刻依然有种强烈的失落,白芊芊到底怎么在众目睽睽的剑州,被人这样掠走了?! 白菲菲又问了一句,“公子刚刚所说,有一丝非常微弱的转机,是什么意思?” 扶摇说,“这次的卦象非常奇怪,很多事情都藏匿得比较严实。但刚刚落地之前,它有一瞬的停顿,非常微弱的停顿。在最近,应该有些变故,会带来某些契机吧。可能这个契机非常荏弱,不小心,就会错过。” 白菲菲追问,“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扶摇只能继续摇头,“白姑娘,星卦不是神仙,看不出那么多的。” 白菲菲也知道是自己太着急紧张了,她深深的叹息一声,“多谢公子,菲菲受教了。”然后她追问道,“公子最近都会在长覃剑郡吗?” 扶摇想了想,“我在等一位同伴,倘若他那边的事情定下来了,我会暂时跟他一路。具体会不会留在这里,并不确定。” 白菲菲流露出非常失望的神色,她本来还打算回去跟长老汇报一下今天的情况,然后看看有没有机会再来求卦。可扶摇的行程不确定,那她就没有机会了。 白菲菲失望之极,可她身边一直没说话的南香子,却仿佛偷偷松了口气,这次她低调而谨慎的低头,并没有显露出自己的表情。 两名黑衣执事见状,就跟大家告辞,压着碧荷和于思远离开。当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碧荷忽然回头,转身对南香子躬身拜倒,“南香姑娘,这件蠢事,都是我一人贪心所致,与旁人无关。” 碧荷嘴唇颤抖的恳求着,“请你看在我知错悔改的份上,不要难为我的兄弟,他还年少,请你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罢。”碧荷浑身发抖,语气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南香子忽然被碧荷这样开口请求,不由非常的尴尬,她转头看了眼同来的伙伴,然后不耐烦的说,“哎呀,既然不跟你兄弟相关,我们当然也不会迁怒他了。” 碧荷似乎松了口气,她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看着南香子,感谢的说道,“那我就谢谢南香姑娘了。我一定念着你的好,每天都会为你祈福。哪怕我生命耗尽,也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这话说得古里古怪的,南香子听到也不舒服,她不太耐烦的扯了扯自己的领子,“你别啰嗦了,好好跟着执事去吧。” 碧荷就不再说话,转身跟着执事。 周围的人看着南香子和碧荷,都露出了有些奇怪的神色。 白菲菲的心思不再这个上面,她更多的关注的是扶摇和星卦,现在别说是一个碧荷,就算十个南香子,也没有星卦重要啊。 南香子却内心有些发虚,她总觉得周围的人看着她的目光里,充满了审视和嘲讽,她有些尴尬的说,“菲菲姐,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白菲菲轻声“嗯”了一声,却依然看着扶摇,似乎还想努力争取一下。 扶摇跟她这边简单交待过卦象,不放心的往门口看了一眼,结果发现那女修正站起来,抱着那金毛灵兽,就要离开。他连忙大吼一声,“姑娘,抱着吞吞的那位姑娘,请留步!” 香茅子刚刚为明鋆拔除邪气,两个人还就剑修和藏锋洞采集的剑气聊了好一会。等看到明鋆精神状态都不错,灵茶也品过三巡,这才告辞出来,打算去灵酒坊去看看。 没想到这就在这里,意外的找到了吞吞。 香茅子大大的惊喜了一番。这些天她已经找遍了太玄峰每个角落,完全没有吞吞的任何影子。香茅子曾经猜测过,吞吞会不会自己跑下去玩了。可这样的情况,却是以往从未有过的。 在赤焰剑坞的时候,吞吞就经常放养在小院里,那时候它除了三五不时的会去工坊到处巡视,偶尔给自己找点零嘴吃,并没有往外跑的习惯啊。所以这个念头,香茅子只是想了一下,去不确定。 最终,香茅子认为,吞吞一定是又无意中吃了什么灵气充裕的东西,钻到那个不太好查找的地方去睡觉了。并且她抱着一点希望,说不定等吞吞醒过来,自己就跑回来了。 只有这样,她才能隐约感受着她和吞吞没有异样的关联,再三的宽慰自己。 今天见到了吞吞活蹦乱跳的在长覃剑郡,香茅子简直是又气又喜。这个臭东西,居然是偷偷跑出去肥吃肥喝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在担心它。真想抓过来先把吞吞揍上一顿才罢! 原本,香茅子在内心发过无数次誓,倘若这次真的再遇到吞吞,一定要好好的修理它一次。这种好吃懒做的臭毛病,不能再惯着了! 可当她看到吞吞如同一道小闪电般,欣喜的叫着扑到自己怀里的时候,香茅子内心的那些誓言,早都不知道吹到十万里之外的穹海深处去了,连个影子都没有了。 一人一兽亲昵了半天,香茅子低声跟吞吞说,“臭吞吞,你这些天去哪里了?” 吞吞的笑声“咕咕咕”的传了过来,显然开怀至极。香茅子想着先抱着吞吞回灵酒坊,然后慢慢的盘查它一番。结果她刚把吞吞抱走,就听见一位年轻的公子疾呼着阻拦她,“抱着吞吞的那位姑娘,请留步!” 香茅子意外的看着扶摇,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位公子,你认识吞吞?” 扶摇撇下白菲菲等人,快步走到了香茅子面前,“本来不知道这只金毛小兽的名字,不过刚刚听见姑娘你喊,又见过它脖颈上的铜牌,这才确定了它的名字。” 香茅子闻言,也疑惑尽去,笑着跟扶摇打招呼,“不知公子叫我何事?” 扶摇想了一下,先开口问道,“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我叫扶摇,乃是北地幽州的修士。” 香茅子知道最近因为掌门寿诞的缘故,很多异地的修士都陆陆续续到了剑州各郡,也不稀奇,认真的向扶摇道谢,“我叫辛夷,吞吞这段时间麻烦您了。它是偷偷跑出去的,我到处的找了它很久,没想到在这里找到了。还要多谢您了。” 扶摇接下来的话,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可还是硬撑着头皮说,“辛夷姑娘,这只吞吞,是你的契约灵兽么?” 香茅子点头,“是的。” 扶摇又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话问得有些稀奇,不过香茅子念在扶摇这些天照顾吞吞的情分上,还是回答,“带着它回去啊。”顿了顿,香茅子想了一个不太美妙的可能,“扶摇公子,吞吞不会偷吃了你什么贵重的灵物吧?”作为前科累累的吞吞,香茅子可不敢掉以轻心。 扶摇摸摸鼻子,“那倒没有,吞吞并没有偷吃到我的什么贵重灵物。”扶摇的措辞非常严谨,是没有“偷吃到”,可不是不想呢。香茅子刚刚松了半口气,就听见扶摇继续说,“我跟吞吞能相逢认识,是因为它最初,抢了我的两枚呈子,哦,就是我的本命星子。” 香茅子就把后半口气硬生生咽了进去,虽然不知道呈子、本命星子是什么,但这两个词听起来,就很贵很贵。她看着扶摇,双手狠狠的掐着吞吞,把它拎到自己的面前,用力瞪着它。你!干!的!好!事! 吞吞的小豆眼里全是无辜的神色,还咧开嘴,笑着对香茅子。 这种糟心又开心的纠结心情,简直难以言喻。 香茅子只能跟扶摇道歉,“对不起,扶摇公子,吞吞还小,我也没有把它教好。真对不住。” 扶摇摆摆手,“跟吞吞在一起有段时间了,这小家伙的性情我多少有几分了解,并不会怪你。只不过,”扶摇顿了顿,“吞吞并不是我抓到的,他最初是跟着一位大能在一起的。” 香茅子忽然觉得头痛无比。 扶摇继续说,“那位大能近日有事要办,暂时让我带着吞吞,我也在等他回来。所以,我不能让你把吞吞带走。” 香茅子干巴巴的说,“可,可吞吞是我的契约灵兽啊?” 扶摇点头,“这我相信。但你还是不能把它带走。” “为什么啊?” 扶摇看着小姑娘有点委屈的脸,也觉得这么做似乎不太 厚道。 他一扭头,就看见饶有兴趣站在一旁依旧观望的两位执事。此刻这两位执事神态轻松,似乎正在那里看热闹的样子。 扶摇就对那位胡子执事说,“二位执事,这只灵兽,乃是贵派落华峰谢圣君临时委托我的,当时他并未说这灵兽的来由,不知……” 那胡子执事本来还在笑着看热闹,听到这里,忽然面色端肃,“这个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你们自行商议就好。我等公务繁忙,告辞!”匆匆说完,驾着飞剑,带着碧荷和于兴思就跑,一股避之不及的味道。 仿佛刚刚那些狠厉又刁钻的昆仑执事,都是假象一般。 扶摇不知道,昆仑望舒峰的执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落华峰! 他们在落华峰的身上,不知道吃了多少挂落,就连他们总统领掌令大师兄曹鲲,都因为谢圣君每天都被瑶台峰的张老们拉去骂成猪头!这些小执事看这事跟谢圣君相关,那是恨不得从别人那里借来两只翅膀,好跑得快些! 落华峰上下都有一个共识:千万躲着落华峰,沾上边,肯定是自己倒霉。故而扶摇才开口,那边执事们就飞速撤退。 扶摇看了看已经在空中飞成一个小点的执事们,又看了看同样不明不所以的辛师妹,两个人面面相觑。 扶摇叹息一声,“辛师妹,我不知道之前吞吞跟谢圣君是不是有什么往来啊。假如,我是说假如,吞吞要是欠了谢圣君什么东西,谢圣君把它暂时扣留到身边,那么我让它跟你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香茅子没说话,可嘴用力抿起来。 扶摇又说,“当然,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谢圣君把它委托给我,我总要把吞吞交还给他才是。” 香茅子低声说,“可吞吞是我的契约灵兽。”凭你怎么说,它也是我的。 扶摇无奈,此刻深深的觉得,自己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不过很快,他就有了一个主意。 他伸手从自己纳戒里掏出一大片鲲鹏玉壳,摊开手,放在掌心。这片玉壳很大,比吞吞这几天吃的都大。 吞吞立刻叫了起来,扭动着身子就要扑过去。幸亏香茅子紧紧的攥住它,没让它直接扑出去。 不过吞吞立刻把极度渴望的意念传了过来,“好吃!我要吃!!我要吃!!!!” 扶摇提出了一个建议,“辛夷师妹,不如这样,我把这些鲲鹏玉壳给你,吞吞可是极喜欢这个东西的。然后这些天,你要带着吞吞跟着我,一直到谢圣君回来,当面跟他交接一下,可好?” 香茅子不太乐意,“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扶摇想了想,“倘若不是有什么机密禁忌,那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反正他也没什么事,只要对谢辞君有个交待就可以了。 香茅子依然不太乐意,“那我能不能先走,如果圣君回来,你招呼我一下,我就立刻过来?” 扶摇淡淡的说,“辛师妹,倘若你不答应我的条件,那我就要把玉壳放在这个院子里,而且禁制大开。到时候要是有什么小灵兽偷偷来吃,那就是偷窃了。我可要报给昆仑执事,从严处理的。” 香茅子想了想吞吞的节操和脾性,不敢赌博,只能答应,“那,那就麻烦您了。” 扶摇浅笑了一下,把手里的昆仑玉壳丢给了吞吞。 他刚刚要求跟着香茅子,到并不完全是为了谢圣君的托付。更关键的是,他想弄清楚一件事,吞吞究竟跟星子有什么关系。 尽管他对白菲菲说,星子的掉落结果,跟外物无关。可实际上,吞吞能搅动星子改变了轨迹这一点,让他非常的介意。 从一开始,吞吞就能抢下两枚装满星力的呈子,他一直在好奇吞吞的来历。倘若吞吞真的是某位圣君甚至大能的灵兽,他就算稀奇,也不会这么意外。 可眼前这个女修, 分明只是炼气高阶修为,那么她怎么可能契约成功拥有这样力量的灵兽?! 到底是吞吞身上有什么秘密? 还是这个女修身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机密? 扶摇不知道,但他本能的认为,要跟上她们,不能错过。 ——狐狸有话—— 忍不住贪玩了……周末,呜呜呜 ps,刷不出来,重新更新一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06:另外的战场(上) 扶摇的提议让香茅子无可置喙,他们两个只能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开始的时候,扶摇首先提议,“辛夷师妹不如考虑一下我这个落脚的院子,环境尚可,灵力也足,可说是还算过得去,勉强能入眼。不如你暂时就在这里等谢圣君?” 扶摇的院子哪里是勉强能入眼那么简单,明明是长覃剑郡最奢华的院落群之一了。香茅子就算没有这方面的常识,也能察觉出来,此处可要比明鋆真人赁得那个院子好得不是一点半点。 可这院子再好,也好不过太玄峰,更比不上明鉴书阁。 香茅子连明鋆书阁都没什么常驻的野心,何况是这里。她立刻说,“这院子自然是顶级好的,可我现在真的有事情要做,倘若公子跟着我,怕倒是要吃些无谓的苦头” 扶摇反问,“师妹有什么打算,可方便说么?” 这到没什么不能说的,香茅子坦然的说,“我跟几个朋友合开了一个小酒坊,最近忙着开业,需要来回打理送货,故而总要在各处来回折腾。” 扶摇一听,就感兴趣的说,“那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啊,正好也见识一下昆仑修士们的日常交易。” 香茅子心说,好好的大院子租着不住,非要跟我跑着打杂,这个人莫不是有病吧?! 白菲菲因为还想跟扶摇商议一下问卦的事情,就硬挺着留在院子里,看扶摇跟香茅子互动。 她不肯离开,南香子自然只能陪在她身边。南香子看出来白菲菲对扶摇的重视,就趁着香茅子跟扶摇在门口说话,低声追问,“菲菲姐,这个人是谁呀,听说不是个外来的散修吗?” 白菲菲奇怪的看着她,“你从哪里觉得他是个散修?” 南香子卡了一下壳,是啊,她怎么就认定扶摇是个散修了呢?她细细回忆了一番,发现当初容枚对扶摇的态度就不一般。那句散修,是扶摇自己说的! 南香子可在记忆中细细搜寻,这才隐约回忆起一些并未曾留意的内容。当初扶摇说了自己是散修,容枚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恭敬。 南香子内心一凛,她也许对练功的悟性水平非常普通,可对于察言观色这件事,她自负不弱于任何人。 这么多年的交往中,南香子对容枚的观察和认知,与传说中的冰清仙子大相径庭。容枚看起来如冰雪仙子那般清冷而不沾俗物,可实际上,她对人的分寸感却是各有不同的。 比如对待自己的时候,容枚就是清冷中带着一点高高在上的怜悯,她并不是蔑视,而是比蔑视更优越一点的怜悯。有时候容枚心情好了,也会跟南香子说话,甚至会很耐心的为她解释一些东西。可南香子就是能在容枚的交流里,感受到她的未言之意:可怜的小东西。容枚对着明辉就是淡雅的疏远;而对着那位整天围着她转的南明公子,则又是矜持中带着亲昵客气。 这些不同的细微差别,非常的微妙,难以言说,通常大家并不能很清楚的区分出来。可南香子却宛如口味最刁钻的厨师,硬是找出了它们之间的差异点。 此刻回想起来,当这位扶摇拒绝了容枚的时候,她那故作淡然的不经意里,分明流露的是他的恭敬。能让这么傲慢的容枚表示出恭敬的人,自然不该是等闲之辈。想到这里,南香子恨不得懊恼的用头撞墙。 假如,假如她早点知道对方不是散修,假如她能早些发现这点,那么她肯定会用另外的方式去接近对方,说不定可以得到的机缘。 可现在,她却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强烈的懊悔之意湮没了南香子。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香茅子有点不太乐意的声音,“那好吧,看来你只能跟我去灵酒坊打工了。” 然后扶摇居然乐呵呵的说,“可以,我跟着师妹同去就好。”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渴望却无法实现的事情,为什么自己用尽了各种手段却无法实现的事情,那个臭丫头却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就得到! 南香子目眦欲裂,指甲狠狠的扎进自己的手心,好恨啊! 白菲菲也听到这句话,她不敢直接问扶摇,却可以跟这个辛夷师妹套套近乎,“听闻师妹要去灵酒坊,不知道开在何处?我们姐妹可否过去逛逛么?” 香茅子虽然不认识白菲菲,不过却多少猜出了她的用意不在灵酒坊,而是身旁这个修士身上。香茅子牢记陆凡生的告诫:咱们开门做生意,最不怕的就是客人上门,只要有人来,哪怕是走错了,都好过没有人! 所以她立刻详细的告知对方,“我们的灵酒坊在尘音剑郡,名字叫做逆旅灵酒坊,欢迎您来看看。” 白菲菲得了这个地方,总算是心理放下一块石头,这下至少自己能找到这位扶摇修士的位置了,她忙着回去告诉长老今日的遭遇,故而暂时告辞,“必定上门拜访,白菲菲先告辞了。” 香茅子也回礼,看着白菲菲跟南香子等人一路离开。她自然是认识南香子的,可南香子遇见她总是阴阳怪气的,故而香茅子也假装不认识她。 南香子跟着白菲菲离开了临湖小院,她的内心可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相反,因为刚刚的事情,还有碧荷临走时候的话,她内心各种不安、焦躁、忐忑和猜忌都缠绕在一起,俨然已经化解不开,成了一团心魔,纠缠在南香子识海中。 可南香子却全然不知自己的内在已经到了很危险的边缘,那团狰狞的血红色心魔隐隐的在她识海深处汇集成团,纠结着相互吞噬,却又彼此催生。南香子感觉一股股压抑不住的暴躁在不断上涌,她却以为这些都是被那个臭丫头的好运给气的。倘若,让那丫头跟自己一样倒霉、到处碰壁、到处被人羞辱,那么自己内心的不安和焦躁,就会被缓解了吧!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 香茅子今日找到了吞吞,心情大好。她抱着吞吞,领着扶摇直接来到了位于尘音剑郡的逆旅灵酒坊。 扶摇对开设灵酒坊倒是真的有些好奇。 他们昊天殿的弟子人数少,可门派的卜金却极高,故而弟子们的门派福利非同寻常,各种丹药和灵石发放得及时又富足,还从来没有什么人需要到处打工赚灵石的。所以扶摇跟着香茅子,倒是颇为期待接下来的新奇打工体验。 香茅子最近需要在尘音剑郡和长覃剑郡来回折腾。尘音剑郡这边是为了灵酒铺子,而长覃剑郡则是为了拔除邪气。 水合和陆凡生都在突破的边缘状态,这种情形简直可遇不可求,自然不能错过了这般机缘。故而他们都不能离开太玄峰,而是更加拼命的炼制灵酒,争取早日进军下一阶。陆凡生和水合没有时间过来料理生意,只能把它委托给香茅子先去监管。 好在陆凡生提前雇佣好了两个伙计,里面大部分的事宜,都有伙计妥善的代为打理。香茅子的主要工作,就是在第一个阶段,尽可能的想办法打响“逆旅灵酒”的知名度。 倘若陆凡生本人在这里,此刻他已经有一万个点子冒出来了:什么灵酒免费大品尝啊、红喧灵爆鹤大推广啊、倘若带朋友钱来购买第二坛对折啊…… 逆旅灵酒必将随着陆凡生的推广而响彻剑州,响彻元炁大陆! 然而现在来做前期拓荒的是香茅子。别看她货殖志拿了绩优,可那都是纸上谈兵,香茅子是能算出来卖多少坛灵酒后再打折,能让东家利润最高,可要让她想出带朋友品尝灵酒并发仙闻通灵吹嘘这样的点子,打死她也办不到。 这个点子,还是陆凡生想出来的。当时就遭遇了香茅子和水合的联手反对,这也太羞耻了。 陆凡生拉着香茅子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香香师姐,你觉得咱们这么做,是骗人的么?难道咱们的逆旅灵酒不够好吗?” 香茅子摇头,她对逆旅灵酒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陆凡生一拍大腿,“着啊,所以这不是为了骗人,而是让更多的人品尝到逆旅酒。这不仅不是骗人,说不定通过逆旅酒还能帮助他们感受到更多道韵呢!” 陆凡生叮嘱香茅子,一定要让她那些朋友们都在仙灵通闻上吹嘘赞扬一下,最好多吹一些,多找些人。 香茅子也不认识那么多人,只能又羞答答的给苏子越师兄和庄天瑞公子发了通闻灵鹤,拜托他们此事。 苏子越那边回复极快,说没有问题,并说自己会安排人手今天就陆陆续续去夸赞逆旅灵酒的。 倒是庄天瑞这边迟迟没有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庄公子觉得此事不足挂齿,所以压根就没当回事。香茅子想想上次见庄公子的样子,觉得多半就是这个缘故。 香茅子带着扶摇进入了逆旅酒坊,跟他说了一声,“你可以先到处看看。”就自己跑到角落里,捧着通闻灵珏刷紫玉八卦猛翻起来。 以前这个颜色的玉简,香茅子是从来不喜欢去翻检的。可如今为了灵石,她居然每一条都不放过。 很快的香茅子看到了晏暖师姐的推荐,“意外惊喜,逆旅灵酒果然非同寻常,连落华峰的谢辞君都赞不绝口!” 香茅子立刻在心里给晏暖师姐竖起大拇指,还是晏暖师姐好,总是及时帮助自己。她顺着晏暖师姐这条讯息,可以继续往下面扫。 结果下面的回复分成了两极化,第一类,“能品尝被酒痴谢圣君称赞过的酒,那绝对非同寻常,可以找来一试啊。” “哎呀,是落华峰的人推荐的,哈哈哈,有意思。” 第二类则没有那么乐观。 “大家还是小心点,落华峰什么灵石不赚啊。个人觉得这是收了人家灵石才夸的口。” “谢圣君喝酒有名,可他喝完酒不是刷酒疯把了人家的金莲,就是跟人打架斗殴被找上们来。你们觉得他喜欢的灵酒,不危险吗?” 香茅子看到了这些点评的内容,连忙在每一条下面解释,“没有收灵石,绝对是真心实意的称赞,欢迎来尘音剑郡的逆旅灵酒坊” “逆旅灵酒不会让人闯祸,相反可以品鉴道韵,说不定能实现突破的契机!” 香茅子还在认真的往下翻找紫玉八卦上的其他咨询,就听见耳畔传来扶摇的声音,“辛夷师妹,你在这里干什么?” 香茅子不得不将神识推出通闻灵珏,“在看仙灵通闻。” 扶摇也拿出来一枚通闻灵珏,“哦,师妹在看什么,不如我也过去看看?” 香茅子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么丢脸的事情,千万不能被人知道! ——狐狸有话—— 今天折腾了一天,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07:另外的战场(下) 香茅子满脸苦大仇深的在仙灵通闻上逐一回复着,不过她回复的内容却比较单一重复,“欢迎前往尘音剑郡,逆旅灵酒坊!” 很快,这个回复被个别眼睛尖并沉迷紫玉八卦的修士发现了,纷纷调侃起来,“哎呦,这个‘天口啥都吃’的家伙到底是灵酒坊的老板还是伙计?在所有的紫玉八卦中只留了这么一句,也太不走神识了!” “天口兄,你这样的回复莫不是用了提字涂写符?只要跟逆旅二字相关的紫玉都自动留了这句话,小心瑶台峰的仙子们认为你捣乱,封了你的令牌权限!” 香茅子本来心里记挂着自己的回复,偶尔还会回头重查自己回答过的紫玉,结果发现了这样的回应,连忙上去解释,“并不是提字涂写符,真是我用神识回复的,欢迎前来尘音剑郡,逆旅灵酒坊!” 她这样认真又不甚灵活的方式,反到把紫玉八卦的人给逗得不行了。莫非这位仁兄是某个来自外州的散修?!要知道昆仑弟子可是从骨鸣之后,就有各种机会经常使用仙灵通闻,大家对它们已经完全熟悉了,甚至会采用一种非常诙谐却约定俗成的通灵文字,各种跳脱活泼,这样一板一眼的回复,倒是很久未见过了。 瞬间,那些热爱紫玉八卦的修士就都纷纷涌了过来,围观这个百年罕见的“老实人”! “真的不是提字涂写符?我不信!” “是真的,你可以来尘音剑郡的逆旅灵酒坊,我当面回复给你看。欢迎来到尘音剑郡,逆旅灵酒坊。” “天口兄,你为何一直重复尘音剑郡,逆旅灵酒坊这九个字?莫非有什么玄机不成?” “因为我们的同伴叮嘱过,要一直重复这个内容,大家才能记住。只有记住了,才能过来看。只有过来看了,才会买下我们的灵酒。欢迎前往尘音剑郡,逆旅灵酒坊。” 香茅子一面认真解释,一面偷偷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这些事情本来就是陆凡生叮嘱她做的,虽然她完全不擅长,可还是努力的尝试着。 香茅子自己的性格比较鲁直,倘若有人当面跟她论战和比斗,她是不怕的。 可这种在仙灵通闻上,完全看不到对方的交流方式,让她非常的不适应。她不知道对面的是个棋逢对手的人,还是个应该尊重礼貌的前辈,唯恐说错的话,故而弄得手忙脚乱。 很多人更喜欢在这种隐匿身份的方式下如鱼得水,但也有人因此而满头大汗,不知所云。显然香茅子就属于后者。 香茅子手忙脚乱的试图跟这些闲得无聊的“紫玉卦修”们解释的时候,一条新的回复忽然出现了。 “【藏匿身份】哦,这个骗子还在厚颜无耻的假装老实人么?呵呵,逆旅灵酒坊,臭名远扬。” 好叫诸君知道,这些常年沉浸在紫玉八卦的修士别称就是“紫玉卦修”。对于这些整日沉溺在紫玉八卦的修士来说,最大的诟病就是他们蹉跎时光,荒废修为。而这些“卦修”则辩解道,既然天道多途,可以因剑悟道、以符悟道,为啥他们不能以“卦”悟道?!这芸芸众生,均为机缘,他们整日混迹紫玉八卦,也是为了顿悟和修行,故而自称为“紫玉卦修”,在仙灵通闻上打探各种消息,也是为了悟道。至于是否强词夺理,这就见仁见智了。 这条回复很快被眼尖的“卦修”们发现了。 “咦,什么情况,请道兄详说一二。” “好像别有隐情,以我混迹紫玉八卦三十载的经验来说。但凡蹊跷事,必有隐情云。我就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还这般朴实的?果然啊。” “藏匿兄,到底有何臭名?不妨详说啊。” 香茅子自然也看到了这条回复,她不由愣了一下,逆旅灵酒坊虽然低调的开张,可除了目前望舒峰和庄公子预定的两笔大订单,其他的还没有什么人慧眼识珠的购买过,这骗子和臭名从哪里来的?她一时间不知要怎么回应才好。,毕竟这还是晏暖师姐特意为她留言的地方,香茅子不想在这里说错话,影响到晏暖师姐的清誉。 她两道眉毛紧紧的扭在一起,苦苦思索,为什么会被人这般说? 扶摇一直蹲在辛夷师妹的对面,看着她满头大汗,咬牙切齿的在查看通闻灵珏,表情生动,简直要把人逗死。 大部分人探查仙灵通闻,要么就是沉迷其中不能自拔;要不可就是一脸震惊不敢相信,宛如被点通了全身灵脉,瞬间顿悟状。可这位辛夷师妹的表情却是“辛苦”二字。那脸上的表情,跟自家小师弟练功时候差不多,连额角的青筋都绷起一指高,可见极为卖力。 在仙灵通闻上这么用力的,扶摇还是第一次遇到。他蹲在这位师妹对面看了她半天,辛夷师妹都毫无察觉。 昊天殿地处极北之地,门下弟子又因为十万大封禁所限,平素鲜少能离开幽州极北雪原。故而昊天殿为了让弟子们多少习得普通门派弟子的常识,不至于完全不通俗务,偶尔也会偷偷开放一段其他门派的仙灵通闻,给弟子们围观一二。 当然,这种围观都是要在师长们的带领下略微涉猎而已,平素里仙灵通闻还是要以自家门派为主,并不能跨越界限去别家乱晃。可昊天殿才多少人,自家有事都在通闻上说,都不如敞开狮吼术大喊一嗓子,恐怕还更快一些。故而那些放开了眼界的昊天殿弟子,最热衷的就是偷偷摸摸去别人家的仙灵通闻上乱钻。 仙灵通闻虽然都是依托洪荒神木台刻画搭建而成,但每个门派仙灵通闻却各有禁制,通常若没有门派令牌等物,是无法窥视进入的。偏偏昊天殿这些弟子们在魔纹中找到了个适合的办法,他们把傀儡魔魂纹刻在冰雪魂虫的身上,悄悄的找到仙灵通闻的结界边缘,让它把魔纹融到符阵当中,硬生生的在门派禁制里钻了口子,让昊天殿的弟子们偷偷潜入。 为了这种事,昊天殿长老们不知道抓了多少人,罚了多少冰海苦修的任务,可依然是屡禁不绝。而且极堃殿的修士,他们用仙灵通闻的办法,可比昆仑这些人要精多了。 此刻扶摇见这位辛夷师妹,脸皱得跟风干的橘子般缩成一团,满脸懊恼之色。他拿出自己的通闻灵珏,偷偷找到冰雪魂虫搭出来的符阵漏点,悄悄的进入到昆仑的仙灵通闻当中,很快的就在最前面的几枚紫玉上,看到了逆旅灵酒坊的名号。 找到这个关键点,其余的自然不难。 扶摇几乎瞬间就看到了这位辛夷师妹的纠结。此刻,那位藏匿身份的修士又连续发了好几次回复,都是污蔑逆旅灵酒坊的。 “【藏匿身份】逆旅灵酒坊根本就是一个新开的小酒坊,不过是几个炼气弟子凑出来的草台班子,却也敢拿出来胡吹,简直是大言不惭,贻笑大方。”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藏匿身份】这几个炼气弟子好逸恶劳,品行口碑在各剑郡素来极差的。尤其是他们中的某个人,特别擅长假装勤奋努力,借此博得门派核心子弟的好感,那种以退为进的做派,真是让人闻之欲呕。” “【藏匿身份】刚刚那位叫轻灵存的卦友问得好,我为什么要揭露逆旅灵酒坊?大家都是低阶修士,都在凭着自己的努力,才能获得一丝丝机缘和灵石而已。可有些人却不是的,他们只是想走捷径,靠跟那些核心精英弟子混熟了,直接抢占原本属于老实人的机缘。这才是我不得不仗义发声的地方。难道大家不这么认为吗?” 在这个人的编排下,其他的讨论已经逐渐从逆旅灵酒坊的酒水,偏重到到底是什么人在开、背后是不是真的在抢占其他门派子弟的资源上面了。 忽然有一个人真身上来说,“今日顺路过来看一看,倒是想起一件事。本人梁棠乃是挂云峰的记名弟子,平素就是帮师兄和长老们跑腿打杂的。上个月我帮着长老送灵丹去鉴定成分,在明鉴书阁的后院确实看到有人在利用阵法做什么。当初我多嘴问了一句,这是做什么,一个明鉴书阁的师兄说在酿酒。我还问,这是为了掌门人的寿诞礼吗?结果那位师兄说,是剑州的师弟要用来开灵酒铺子的。当初我还奇怪来着,为何剑州灵酒铺子要在四天峰酿酒,莫非是哪位圣君的面子吗?今日一看,呵呵。” 有了这位梁棠的评论,瞬间这枚紫玉就被“卦修”们围攻了。 “四天峰的见习机会不是非常难得么?我们剑坞大师兄去了六个月,足足等了三十年。” “【藏匿身份】说来唏嘘,我们剑坞曾经有个能去曦和峰见习一年的机会。为了这个名额,几位师兄师姐可谓竞争激烈,后来还伤了 感情。除了那位去曦和峰见习的师兄得到了某个峰头成为记名弟子的机会,其他几个师兄师姐都觉得不公平而纷纷离开剑坞自立门户。那一年啊,我们剑坞一下子从优等沦落到罚没积分的境地。惨啊!” “这么看来,最初那位匿名的卦友说得倒有几分道理,门派的优质资源总共就这么一点,被别人投机取巧占了,那对我们这样的外门弟子,就更不公平了。” “呸,这个逆旅灵酒,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名字,搞臭它,滚出剑州。” “大家有没有发现,那个天口啥都吃已经不敢出面了,莫非是心虚么?天口兄,天口兄你出来说几句啊?” 香茅子本来就不擅长用仙灵通闻,此刻事情已经向着她完全无法控制的方向,如洪水猛兽一般,越发不可收拾的奔腾而去了。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事情看似都是真实的,他们也确实用了太玄峰的后院进行酿酒,可实际上这事是别有隐情的,此刻要说,又不是一句话半句话能讲清楚的。 而已经有人开始阴阳怪气的讥讽起晏暖师姐了,“难怪只有落华峰肯给这种人背书,这里面弄不好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落华峰那穷峰,昆仑谁还不知道呢。” 香茅子捏着通闻灵珏,不,事情当然不是这样的!可她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辛夷师妹,你似乎不知道怎么做?”扶摇的声音轻轻响起。 香茅子抬头,看见手里捏着通闻灵珏的的扶摇,“事情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 “那你为什么不去解释呢?” 香茅子摇摇头,“我觉得这么说是没有用的,可我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做。”香茅子以前不是没有被人诬陷过,后娘当初就不知道告了她多少莫须有的黑状,对于这种事,香茅子觉得对于已经认定你做了坏事的人,解释是没用的。 一定要有更为有利的手段反击才行,可那些说怪话的人有都藏在仙灵通闻里,让她无从下手。这也是她更加无奈的地方。 憋到技痒的扶摇却只嫌热闹不够大,他恨铁不成钢的说,“辛夷师妹,你是个剑修,剑修的根本是什么?” 香茅子想了一下,“以剑护道?” “不,是以战止战。”然后他继续问,“同样,你以为仙灵通闻紫玉八卦是什么地方?” “那不是大家闲聊的地方么?” “大错特错!紫玉八卦是另外一个战场。在这里,你不能逃避,更不能轻敌,而是要以笔为剑,以战止战!”扶摇斩钉截铁的说。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看到了极为兴奋的事情。 ——狐狸有话—— 哈哈哈,在飞机上码完这一章,成都,我来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08:缓棋 “以战止战?!”这是什么意思? 香茅子懂得扶摇的指向,可对于具体应该怎么做,却一无所知。 扶摇收到了她疑惑的神情,立刻掏出了一张画着繁复符阵的符箓,微笑着展示一下,“你可以来观摩一下、,怎么在紫玉八卦里战斗。” 学习新的战斗方法?香茅子立刻点头。对于学习新技能和法术方面,她素来虚心好学。 扶摇把自己手中的通闻灵珏在符箓中激发了一通。 “这是做什么?”香茅子看不懂。 扶摇却说,“这是从遮影虫魂身上套下来的符文,把它们套印在通闻灵珏上就能起到反败为胜的关键,你等下就知道了。” 香茅子又问,“遮影虫魂又是什么?”她还真不知道虫子居然也有魂,难道这魂还有符文不成,还能刻录下来? 香茅子前段时间跟闵苒师兄学习测绘符文构阵图集,需要用到符宝才能显现符文残笔,而且所测的东西都是死物。当时她还奇怪的问过,为什么他们绘制的都是某些骨头、根茎、或者某些石块之类的东西,怎么没有灵虫之类的东西。 闵苒师兄当时跟她解释过,每一种灵物所蕴含的符文都非常的复杂,相对而言,灵物越是单一,符文越好辨认和区分。任何一种灵物,它的生命里越旺盛,涉及的符文和灵纹也就越复杂,哪怕是一只再小的灵虫,也没办法在它们活着的时候,把它身上的符文扒下来。因为哪怕是最低阶的灵虫,当它存活的时候,体内符文的构成和运转也比灵物要复杂数千倍。 不是他们不想测绘符文,而是根本做不到。 所以当香茅子听到扶摇顺口时候了一句遮影虫魂,才会特别奇怪。 扶摇的手顿了顿,“上古的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接下来我要全神贯注开始了!”扶摇没有说实话,这个遮影虫并非灵虫,乃是一种魔灵虫,而遮影虫魂则是魂炼中最基础的一个魔符。这些低阶基础的魔纹,对于整个元炁大陆的修士来说,都是禁忌之说,只有昊天殿的弟子们才能略微涉猎接触。 他刚刚顺嘴说漏了,却没想到被追问。 香茅子只是顺着话头问一嘴,此刻见扶摇将神识沉浸到通闻灵珏中,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她连忙也回到仙灵通闻的紫玉八卦去围观了起来。 闵苒师姐的那枚推荐紫玉,已经有亮得发紫的趋势,众多低阶弟子越来越的涌入进来围观。无论是外门剑坞的子弟还是各个峰头的记名弟子,都被带起了自己的回忆,纷纷跑过来揭发和展示自己身边的各种不公平的事情。 你一嘴,我一句。已经刷过去了几乎有数百句。 “说来说去,我就有一件事好奇,那逆旅灵酒到底好不好喝?——雪花旋。” 这条很快就被新的回复湮没了,并没人在意。 “哎呦,本来因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从头看到尾,就得出一个结论,昆仑这简直是从上到下都烂到根子里了啊。照诸位这么说,倘若不去抱峰头精英子弟的大腿,不在剑坞稿内部倾轧,一心一意的认真修炼,是没有什么机会出头的啊。啧啧啧,我看这天下道门的名头,也有点名不副实了。——雪堆。” 这一条却是有些辣眼睛。 别看昆仑上下诸位弟子都在抱怨和揭发,可实际上绝大多数的弟子都非常以门派为荣的。平日里自己抱怨两句算了,但是有直接羞辱昆仑的,大家却不能答应。 “那个雪堆修士莫非是旅居昆仑的散修?我们昆仑从上到下都是正气冲霄,你敢不敢与某约战?” “什么叫做烂到根子里,莫非我跟雪堆看得不是同一枚紫玉吗?” “刚刚本人就回复过了,峰头见习的这种机会,我们剑坞都是公平公正的进行内部竞比,从未有过什么龉龌之事。有些剑坞的坊主自己内心偏狭,弄得剑坞里人心向背,鸡飞狗跳。结果怎么样,现在果然令昆仑蒙羞了吧。——飞轮” “那位飞轮修士的话,我就不能同意。什么叫做某些剑坞偏狭,这么多人说起剑坞内部机缘的问题,这明显就不是个例。至于你们剑坞没有这些事情,那也只能说某些人运气好吧。” “我有个疑问,既然这么多剑坞都存在见习机会不公正的事情,那么能请望舒峰的执事们来台断吗?——吹雪鸣剑” “这又不是触犯了门规戒律,怎么能让望舒峰台断,这明明应该请瑶台峰来为大家主持公道吧。” “【藏匿身份】本人是瑶台峰的记名弟子,看到楼上有几位卦友认为要请瑶台峰的长老主持公道,我觉得是完全没有可能的。瑶台峰的长老们喜欢清修轮到,对于这种俗物是完全不会关注的。或者求求曦和峰的几位长老,也许还有可能吧。” “【藏匿身份】冒死说一句,曦和峰的长老们不会管这种事,而且就算藏匿身份了,只要曦和峰长老们想,也能知道各位的身份。说完了。” “【藏匿身份】长老们既然整天悟道清修,哪里会关注底层弟子们的福祸。我就说,昆仑都从跟根子上烂掉了。唉……” 香茅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枚紫玉八卦,里面的话题一路向门派长老不作为,昆仑等级固定难以逾越的反向脱缰奔去。 目前已经没有人继续关注逆旅灵酒坊是否抢占了门派资源,是否有黑幕内幕的问题了。 *** 南山剑坞。 随着紫玉八卦上话题不断转换着,南香子狠狠的摔了手中的通闻灵珏,眼神中的戾气简直压抑不住。 而这个时候,白萝忽然推门闯了进来,笑呵呵的问她,“南香,你要不要一起试下新买的剑符?”她话音刚落,忽然看见南香子满脸的戾气的转头,吓得她后半句咽了回去。 白萝说,“我,我就是来问问,我们都在白蓉的房间,你要玩就一起过来吧。”她快速的缩头回去。 南香子见白萝一脸诧异的快速离开,忽然清醒了过来。她深深呼吸几下,然后捡起那个被摔掉的通闻灵珏,竟然没有被摔坏,她将通闻灵珏收了起来。 南香子转出门,往白蓉房间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白萝在里面说,“身上仿佛有黑气缠身一样,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可吓死我了!” 南香子在门口顿了顿,然后推门进去,笑逐颜开,“大家都在呀,买了什么剑符让我来看看?” 白萝忽然尴尬起来,“南,南香,你过来了。” 南香子笑的很温柔,“是呀,刚刚你们不是还特意去叫我了么。”她顿了顿,“刚刚我在通闻灵珏上看到一个事情,这把我气得啊,肚子都痛了。” 白蓉问,“什么事把你气成这样,刚刚白萝还是说你心情不好,让我们等会儿一起去看看你呢。” 南香子说,“菲菲姐昨天不是想去找那位扶摇公子求卦么,我就去紫玉八卦上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可这么一看,才发现那个通闻灵酒坊的口碑特别差,在紫玉八卦上都吵翻天了,很多修士都认为他们是沽名钓誉之徒,还有人让他们滚出剑州。那芊芊姐的还要去找那个扶摇公子吗?感觉可真的挺悬的。” 白菲菲听到扶摇的名字,神色一动,“那紫玉八卦上说什么?我倒想看看。”说着,她也拿出了自己的通闻灵珏,进去查探。像他们这样的贵宾,是可以通过曦和峰申请临时利用通闻灵珏在昆仑的仙灵通闻上查探的。 白菲菲很快的就看到了那个非常火热的紫玉,并迅速的把里面的内容都逐一的看过了。 现在紫玉八卦上的内容又有了新的方向。 “那些说昆仑长老们不管门派弟子死活的人,是不是可以摸摸自己的良心。长老们就是门派实力的象征,如果没有他们,昆仑难道能有几天的地位,各位难道还能享有今日的资源么?!再说,各位低阶弟子在云浮峰见习的事情,跟长老们到底有什么关系,明明就是各位掌令师兄师姐们的决断!” “说了半天,我都看晕了。现在我想请问一句,到底这个逆旅灵酒是名至实归,还是徒有其名?” “对啊,有人去试过没有?” “算了,今天无心练功。我决定去灵酒坊买来一坛尝尝。” 看到这里,白菲菲退出了通闻灵珏,站了起来。 南香子问,“菲菲姐,你看着逆旅灵酒坊,是非真的不少啊。” 白菲菲轻轻点头,“是啊,所以我打算去看看。” 南香子告诉大家这件事,就是想让大家先入为主对逆旅灵酒坊有了既定的印象。可此刻听到白菲菲要过去,就特别惊讶的问,“过去干嘛?” “既然大家吵成这样,不如干脆过去买一坛尝尝看,不就知道了它的水平吗?” 南香子惊讶的说,“可,它们的争议这么大,明显不是什么好酒啊。” 白菲菲不在意的耸耸肩,“是不是好酒,可不是争出来的,要靠喝啊。你们要不要去试试这个吵翻天的逆旅灵酒啊?” 白萝第一个相应,“要去,要去的。” 白蓉也轻轻点头,“去看看吧,总比在剑坞发呆强。”在外面转转,也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的。 南香子只能遗憾的说,“今日不巧,我在剑坞还有点门派琐事要处理一下,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倘若酒还不错,就帮我带回来一坛吧。”大家自然答应。 南香子看着白菲菲一行人坐着符舟飞往沉吟剑郡,她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 尘音剑郡,逆旅灵酒坊。 香茅子一直在查探着紫玉八卦。眼看着上面的讨论方向,已经完全偏离了逆旅灵酒坊。大为佩服之余,向扶摇请教,“这样就可以了吗?现在是不是已经都解决好了?” 扶摇却摇摇头,“这只是第一步缓棋而已,接下来的战斗,才是真正的开始!” ——狐狸有话—— 人在外地,诸事不便。明日进山,希望有信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09:酒为逆旅 香茅子在紫玉八卦看了半天的各种讨论,终于发现了一些不同的地方。那些在关键地方回复的修士的称呼里,都带一个雪字。每当这样的修士出现后,大家的讨论似乎更偏远了,而且对逆旅灵酒坊的抵触也没有那么大了。 她忍不住问扶摇,“那些带雪字的答复,都是你回答的么?” 扶摇内心得意,但他表面上却很淡然,只是轻轻点点头。 香茅子又问,“可你每次用的名字都不是一个,每个门派令牌不是只能用一个名字的么?” 扶摇竖起一根手指抵嘴唇前面,“这就是遮影虫魂的妙用了,保密啊。” 香茅子还想就这个问题详细问问,她真是太好奇了。可扶摇却反问了她一句,“你不用去做些准备吗?” 香茅子不理解,“什么准备?” 扶摇晃了晃手中的通闻灵珏,“不是跟你说了吗,新的战场即将到来。” 香茅子意会到扶摇的意思,立刻用神识去探查紫玉八卦,结果这么一会的功夫,里面的内容又有了变化。 “既然吵来吵去都没什么结果,我决定亲自去这个逆旅灵酒坊探查一下,到底有没有背景,去实地看看不就得了。” “正好我距离尘音剑郡不远,干脆直接过去尝一尝这酒,也算是我作为卦修的执着。——器道飞升。” “既然器兄去了,我等就放心了。” “器兄辛苦,就等你的亲访结果了。” 还有几个人和都表示自己会过来一探究竟,看看这个逆旅灵酒坊究竟是欺世盗名,占用了昆仑稀少资源的无耻之徒;还是真的如他们自己所说,是想认真做事,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机缘的草根弟子! 原来扶摇说的真正的战场是这个。这些最初凭借推测的卦修们打算到实地来亲自考核,那么他们对逆旅灵酒坊的感受和看法,将决定逆旅灵酒坊的命运。 香茅子不紧张吗?! 不,她紧张的。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想直接让陆凡生过来算了,小胖肯定能处理好的。 香茅子很少后退,可这一次,她甚至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我是不是做得不够好,倘若是凡生师弟做,会不会就不会有这么多问题了? 可她很快打消了自己的念头,不,不能这样。凡生师弟在冲关的关键时刻,更重要的是,如果这方面自己不行,那么不就是更要想办法让它成为行的么。 她深呼吸了两下,从柜台后面站起来,眼睛看向门口。 那里有一个伙计正无聊的擦着已经很干净的桌子,大门洞开,外面的光线直接照进门内。大堂中间的假山上,云雾缓缓缭绕,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 扶摇此刻无事,也把神识退出了通闻灵珏。 他看着这个师妹,眼神从迷茫到清醒,从胆怯到坚定。便知道她已经做出来选择。 香茅子忽然问了扶摇一个问题,“扶摇师兄,你为什么要帮我?” 扶摇想了一下,“我对你这个逆旅灵酒,还是颇有信心的。” 香茅子不理解,这位刚刚结识的师兄,怎么会对自己的灵酒有信心? 扶摇就从自己的纳戒里拿出一个玉甁,递给香茅子,“这是吞吞贿赂我的灵酒,我这次帮你,就算是回礼吧。” 香茅子瞅着玉甁眼熟,这不是闵苒师兄的置物瓶么,怎么会在扶摇师兄的手中?!她立刻转头瞪向吞吞,吞吞本来爬在柜台上盯着那一排排的灵酒坛子发呆,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此刻见扶摇居然把那玉甁给了香茅子,立刻抱成一团,假装睡觉。 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香茅子狠狠在内心记了吞吞一笔。 她打开玉甁,闻了闻就搞清楚了里面的灵酒。香茅子有些讪讪的跟扶摇解释,“这是第一批的测试品,其实还有些不足的。我没注意让它偷了去。” 扶摇心说,你可能还不知道它偷了多少吧。 扶摇说,“我素来不太喝酒,吞吞给的这份灵酒,我只无聊尝了一点。却在里面隐隐感受到了一点道韵,但凡能在灵酒中融入一点道韵的,都绝非寻常灵物。你们这个灵酒,的确是很有实力的。”扶摇对香茅子的信心,不是莫名其妙出现的,而是他认为逆旅灵酒,因为道韵的缘故,已经可以罗列到名酒的水平里。 逆旅灵酒得到了扶摇的肯定,香茅子又多了一点底气,可她依然担心,“现在仙灵通闻上吵得这么厉害,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大家对逆旅灵酒的印象。” 香茅子一直对陆凡生在仙灵通闻上自吹自擂这件事很没信心,现在又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她甚至觉得是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在这方面,扶摇的经验要比香茅子强太多了,“辛夷师妹现在是把这种冲突当成了坏事。可有时候,倘若真的有实力,最初因为这种纷争而引发了大家的关注,未见得不是好事。” 香茅子暂时不能深刻体会理解扶摇这种高深的理论,可她没时间再思考这件事了,客人已经上门了。 一个穿着齐云袍的修士已经走进了门。 百无聊赖的伙计中终于等到了有客人上门,立刻打叠起百般精神,准备好好介绍逆旅灵酒。 可这位修士却伸手阻止了伙计的热情招呼,而是转动着脑袋,四下扫视着这店铺里的所有的细节。从店铺的布置、到摆位、灵酒坛子的陈列、到伙计的衣服和修为,似乎都在他的评价范畴之中 香茅子一看就明白了,这是仙灵通闻上的“卦修”们上门了。 那修士看过一圈之后,才矜持的问,”你们这个灵酒怎么卖?“ 伙计把三种不同价格的灵酒都介绍了一番,那修士指着最小的那款胖胖的酒坛子,“来一坛这个。” 伙计董桥就把小坛子灵酒拿出来递给了齐云袍修士。可这个修士却没有把灵酒收进自己的乾坤袋,而是指着窗前的桌椅问,”我能否在那边先开来尝尝看?“ 陆凡生在逆旅灵酒坊的柜台外侧,还放了两张桌子,就是为了一些想在此品酒或者闲聊的修士准备的。 既然客人提出了这种要求,伙计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董桥是很重视自己这份工作的,还特意把已经一尘不染的桌椅又擦了一遍,这才引导齐云袍修士落座,并给他端来一套温酒的酒器和杯子。 齐云袍修士自己慢慢的温酒,顺便跟伙计打听,“你们这个灵酒坊老板是什么人?” 伙计自然实话实说,说了是三个外院剑坞的好友一起筹办的。 齐云袍修士继续追问,“普通的外院弟子,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资源?”这个问题伙计却回答不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从酒坛中倾倒出来又被加温的的逆旅灵酒,已经散发出一缕轻灵且绵长的酒香。这股酒香并不是单纯灵酒的味道,而是有一股浓郁的灵气,让人一闻之下,就有神识一清的感觉。 “咦?!”这修士顾不得追问小伙计了,他的注意力已经全被面前的逆旅灵酒给吸引了过去,单凭这酒香,这灵酒就已经不俗了。 齐云袍修士立刻忍不住喝了一口灵酒,逆旅灵酒入喉有些火辣,浓郁的灵气顺着喉咙熨帖的滑过,充沛的灵气弥漫到神识之中。 说来奇怪,这些灵气跟以往那些朦胧的灵气不一样,它里面仿佛有一道道的类似弦一样的东西,轻轻扫过神识的时候,发出了玄妙的“声音”,这声音并非真的某些声响,而是一种玄奥的感觉。 顺着这个“声音”,修士的识海中迅速翻起了很多碎片。这些碎片,都是曾经出现过的一线灵光,可却因为机缘不到,或者一时恍惚而错过了。它们并非消失,而是黯淡了光芒,完全沉积在识海的深处,成为永恒的错落。 可就因为逆旅灵酒里蕴含的这股不同的灵力,那些识海深处的碎片再次被翻腾上来。 修士眼前飞快的滑过无数闪亮而耀眼的记忆,这都是他曾经觉得重要,却没有抓住的灵感。终于,一枚略大的碎片恰好在这位修士面前飞起,这一次,他终于看到了! 这枚碎片上再现的是当初他废弃的一张符箓,因为它无法蕴含灵力而被飞起了。可这张符箓结构之完美,让人赞叹不已。当初齐云袍修士却因为无法催发灵气,而不得不放弃这个符箓,认为它的结构是错的。 可现在,当他再一次看到这个符箓的时候。忽然间,他意识到不是这个符箓结构的问题,而是他忘记了完善灵墨和结构之间的匹配。倘若再来一次,他有信心能成功。 再看看,再看看! 那修士不断的在识海中重复和勾勒这个符箓结构,竟然在逆旅灵酒坊中顿悟了! 董桥瞬间就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况了。 香茅子见状,连忙走了出来,快速的在这个修士的桌子面前布置了一个防护罩,保护他不受干扰,能自然而然的从顿悟中脱离出来。 伙计惊讶的看着香茅子,“辛师姐,他,他才喝了一壶啊。怎么就顿悟了?” 香茅子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想了半天,也能说出一句,“大概他跟咱们酒坊有缘吧。” 顿悟啊,对于修士来说,那是多么难得的机缘,怎么会这么轻易在这里就实现了?! 伙计董桥看着那逆旅灵酒,眼睛眨巴眨巴的,心想该不会这灵酒的功劳吧?!但很快,他又用力摇头,“不,不可能,倘若这逆旅灵酒能这么厉害,还能放在坊市里卖?早都送到大拍卖行去了。一定是巧合!” 在董桥纠结的时候,灵酒坊的门口又有一个修士走了进来,“这里是逆旅灵酒坊吗?” 这次进门的是个容颜有些苍老的修士,看修为,大概是炼气高阶的样子。不过他身上似乎充满了一种萧瑟的味道。 当这名年老的修士走进来之后,就看见了那个正在顿悟的齐云袍修士,不由就楞了一下,轻声的反问,“顿悟?” 香茅子和伙计一起点头。 那年老修士又问,“是何机缘?” 香茅子是想不通,就没说话。伙计董桥忍不住小吹了一句,“刚刚来我们灵酒坊,买了一小坛逆旅灵酒,这不就顿悟了么。” 那年老修士轻轻摇头,“莫非,你这是认为这都是你们逆旅灵酒的功劳?” 这种话董桥哪敢继续吹啊,他笑嘻嘻的说,“是不是的,咱也不敢说。不过总归是个吉利不是。要不您也买一坛尝尝呗,就当讨个彩头呢。” 这年老的修士本来就是来尝酒的,小伙计这话说得也讨喜,他就点点头,“那就来一坛尝尝吧。” “好咧!”董桥答应的麻利,立刻拿了一小坛出来,“您是要带回去吗?” 那年老的修士看着防护罩里顿悟的齐云袍修士,眼中流露出一丝浅浅的羡慕之意。他说,“既然你说讨个彩头,那我也在这里尝尝吧,说不定我也能沾光有什么机缘呢。” 董桥笑嘻嘻的说,“那感情好。刚刚就是我拿的酒器,这次给您老也一样的配置起来,您要是也有这种机缘,可别忘记小人的功劳。”说着利落的引那年老修士到了另外一张桌子上坐定。 这年老修士倒是从容淡然,坐下后,慢慢的给自己温酒,浅浅眯着眼睛,似乎在呆呆的出神。 香茅子和小伙计自然都不知道,这名年老的修士,就是刚刚在仙灵通闻上留言的“器道飞升”。他本人是葭苇剑坞的一名炼气大圆满修士,真名叫做齐道扬,是一名器修。 要说炼器,在昆仑外门,齐道扬连前一万名都排不上号。 可如果单说“器道飞扬”这个称号,在紫玉八卦,那可是大名鼎鼎,一言九鼎。 器道飞扬,乃是紫玉八卦里最资深的卦修之一。 而且他的话,总是很被大家信任的。 此刻,器道飞扬,也就是齐道扬轻轻的端起酒盏,放在了嘴唇上。 ——狐狸有话—— 这两天都是短小君,我在外面晃荡几天。今天在峨眉还高反了……真是痛不欲生的赶稿ing。 值得纪念的码字地点——峨眉半山腰,洗象池民宿地。这里环境真的很艰苦啊,潮乎乎的,到处是虫子。希望明天不要再晕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10:声名大噪 小伙计董桥有那么一瞬,是挺期待这位年老修士喝下去后,也立即顿悟的。 结果他眼巴巴的在一旁瞅着,看着这位修士慢慢的,却没有什么停顿的喝完了一整壶。然后他又给自己另外烫了一壶,继续品尝。 这位年老修士的表情始终保持着淡然,似乎只是来品尝灵酒的,董桥在旁边等了半天,愣是没看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董桥偷偷在内心叹息一声,跟香茅子说,“辛师姐,看来这位修士跟咱们酒坊却没有缘分。” 香茅子“嗯”了一声,眼光又往外瞥了两眼,她在仙灵通闻上看到的,后面还有几个修士也正在往这里赶着呢。不知道他们都来品尝之后,会给逆旅灵酒坊怎样的评价。她隐隐有个预感,随着如今在紫玉八卦上关于“逆旅灵酒坊”的讨论热度,恐怕这些修士们的评价,就会成为最初的口碑,甚至决定了灵酒坊能否生存下去的关键。 董桥也不再盯着那年老修士看了,看他那慢悠悠喝酒的样子,估计就是个纯喝酒的。 就在这个时候,穿着齐云袍的修士,身子忽然一震。他从顿悟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整个人神清气爽不说,连神识都有所突破。 那齐云袍修士大喜的站起来,他这么一动,香茅子为他设置的纸符防护罩自然就破掉了。 可欣喜若狂的齐云袍修士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种细节,顿悟!这可是顿悟!这次的顿悟不仅仅让他在神识方面有所突破,更关键的是,他似乎隐隐抓住了一点道的本源影子。 似乎只差那么一点,他就能真的看清楚那道韵本源的摸样了。 只差那么一点点啊。 齐云袍修士立刻站起来,冲到柜台前面,“来,最大的那种,我要来一、五,哦不,一百坛!”虽然齐云袍修士自己也知道,这种顿悟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就算自己真的买了那么多灵酒过去,也未见得能真的进入到第二次顿悟当中。 可哪怕有一丝渺茫的希望,他也不愿意错过。 顿悟,从来不是灵石能换来的。而灵酒再贵,毕竟也有个价格。 董桥自然乐得见到对方购买了这么坛灵酒,可算出来的灵石却让齐云袍修士尴尬了一下,他毕竟只是个外门弟子,随身没有带着那么多灵石。 齐云袍修士却果断把自己随身乾坤袋里的灵石都倒了出来,“这些算是定金,你先收下,帮我留着,等我回去筹措完灵石再来提货。” 董桥有点拿不准主意,就偷眼看向香茅子。 香茅子自然也乐的自家灵酒被人如此看重,就轻轻点头。董桥回头就答应了齐云袍修士,两个人商议着具体提货的方式时,门口又进来两个修士。 刚进门,就听见董桥跟齐云袍修士商量,“那我先取个整吧,这五十枚上品灵石就算是您的定金,我给您写个收条。等您把剩下的灵石都凑齐了,就凭借着收条和其余货款一起来提货。当然,那货款里,自会去除这五十枚上品灵石的。” 齐云袍修士对这点并无异议,只不过他想商量另外一件事,“我也想回去先给自己的好友展示一下,能不能先让我拿走一坛,其余的等我货款凑齐的时候,再另说。” 董桥又偷眼瞥向香茅子,香茅子继续点头。 董桥笑眯眯的从柜台下面搬出一个大坛子出来,嘴上恭维着,“成,这是您跟逆旅灵酒有缘,说不定您朋友的运气也一样呢。” 那齐云袍修士的需要都被满足了,此刻乐的眉眼弯弯,“那敢情好。” 他们两个的对话,都被后进来的修士听见了。那两名修士一进来,也开始转头四下观望,一副连桌子是什么木头都想要观察一番神色。 当这两位修士听到了小伙计和齐云袍修士的对话,其中有一个人忍不住说了句,“要不要这么夸张啊,还预付五十上品灵石,啧啧。”一副完全不信的样子。 可齐云袍修士此刻的心情实在是太过兴奋,他忍不住跟这后来的二位传道,“你们也是从通闻灵珏过来的卦友吧?我也是!刚刚我只买了一小坛灵酒在这里品尝,可没想到竟然顿悟了!这酒真的不俗,将来肯定会供不应求的,现在多存点,无论是自己品尝还是屯着卖高价,都是挺好的。” 后面这两位修士并没有看到齐云跑修士顿悟的情形,就不太相信,“顿悟?!在这里?”也不怪后来的人不相信,顿悟这种机缘对修士们可有多珍稀啊,有人走遍了万里大山,也有人在秘境出生入死,所图的也不过就是一个顿悟而已。跟那些危险相比,在这种坊市小店随便喝几杯灵酒就顿悟了,这顿悟未免也来的太便宜了吧。 两个人甚至觉得,这个齐云袍修士就是这逆旅灵酒坊请来的托儿,要不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自己二人刚刚到,对方就在交易,还跟自己说获得了顿悟。 一定要把这种无耻的行径在紫玉八卦上狠狠的揭发出来。 两个修士对视一眼,分明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屑之色。 然而就在此时,忽然间自他们身后,有一股浑厚而磅礴的灵力忽然爆发出来,这股灵气被快速凝聚成一个气旋,并疯狂的向四周抽取灵气。 这种抽取的方式跟普通的突破和升级都不同,隐隐的,酒坊外面的天色都转暗了,仿佛有乌云笼罩在外面的天空里,一支浓郁的宛如漏勺一样的灵力气旋正快速的汇集在酒坊内部。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桌子的方向。 那个年老的修士,依然闭目不语,又似在养神,又似在打坐。而就在他周围,恐怖的灵力威压正隐隐的自他身上不断的释放出来。 香茅子还在猜测,可那两个后进来的修士却目瞪口呆的惊呼着:“筑基!他在筑基!” 是的,这种恐怖的气旋和不断积累的灵压,正是齐道扬筑基突破时候的各种异象。 别说这些修士,就算是香茅子,对齐道扬忽然在灵酒坊筑基这件事,也是完全无措的。筑基,是炼气修士突破的最大难关。有无数的炼气大圆满的修士,因为重重原因,就是没有办法成功筑基,最终只能在一百五十年左右的时间,坐化而亡。 筑基,是炼气修士的生死关。 也正因为它这么重要,所以修士们对它可是无比看中。 每个小宗门都有自己的筑基仪式,有的人是要提前准备跟自己道法或灵根相匹配的环境,在里面炼气打坐到周天大圆满圆融的境地,这才开始尝试筑基;也有的会找一个拥有灵脉的宝地,用几天的时间焚香沐浴,彻底把自己清洗得一尘不染的时候,才开始尝试突破。 无论哪一种,都会是精心挑选和准备,绝对不会这么随便在个方式的酒坊里,骤然就开启的。 要知道筑基就是把全身的灵气都压缩到一起,在丹田气海之上,凝聚出一滴真液出来,方为成功。 普通的酒坊,很难有这么充分的条件。不过幸亏逆旅灵酒坊开在尘音剑郡,它的下面本身就埋藏了一条巨大的灵石矿脉,因此灵力还算充沛。 “尽可能的用聚灵符帮他,最好是嵌套的符阵。”扶摇的声音忽然在香茅子的身后响起。 香茅子想了一下,就明白了扶摇的意思,这是说此地灵力不足了。哪怕有灵石矿脉的加持,尘音剑郡坊市日常存储的灵气,也依然杂芜,平日里用来维持阵法和修行尚可。真遇到了需要大量需要纯粹灵力的时候,那可就远远不够了。 而筑基,恰好是需要大量纯粹灵力的时候。 香茅子立刻把原来放在乾坤手镯里的聚灵符都拿了出来,绕着齐道阳不停的激活符阵,而她整个激活的顺序,又恰好构成了一个巨大的聚灵阵。 当那个嵌套多重的聚灵阵完成之后,原本齐道阳有些不稳的那个气旋,不仅立刻稳了下来,连气旋本身也粗壮了很多。 而香茅子布置这些的时候,无论是后来的那两名修士,还是齐云袍修士,都全然不顾形象的盘膝坐在地上,闭目打坐。 看到香茅子终于布置完聚灵阵后,扶摇轻声提示香茅子,“机会难得,你也赶紧盘膝过去打坐,这是你的造化了。” 有修士筑基的时候,普通宗门内部都是要安排门派内的精英子弟在旁边参悟的。这是一种难得的机缘,可以提前帮助这些低阶弟子去感受筑基时候的灵力变化,让他们熟悉这些,有助于提高他们将来筑基的成功率。 香茅子听见扶摇的提点,也想立刻去打坐参悟,可又不放心酒坊内的诸多杂务,不由纠结起来。 扶摇看出香茅子的忐忑,就宽慰她,“放心,剩下的我帮你看着。” 此刻灵力气旋在嵌套聚灵阵的加持下,又粗壮了三分都不止,香茅子终于抵不过被准筑基体验的诱惑,也坐在稍微靠后一点的位置,沉浸在酒坊内灵力灵压的变化之中。 逆旅灵酒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的人自然也都被惊动了。有那种聪明机敏的人,直接在灵酒坊外面打坐,把握这场难得的机缘。渐渐的,连逆旅灵酒坊外侧都逐步坐满了人。 扶摇一直观察着齐道阳的状态,发现他筑基的灵力转化隐隐有一种不足的情况,而灵压又开始晃动着似乎要散开的样子,这分明是要筑基失败的前兆。 扶摇快速的从自己的纳戒里拿出了十几枚极品灵石,把它们精准的投入到符阵的关键灵窍当中,瞬间晃动的灵压在极品灵石转化的浓郁灵气中,再次稳定下来。 灵力气旋不断加粗,又仿佛被不见底的黑洞吞噬一样,当所有的灵力气旋完全消失的时候。齐道扬慢慢的张开了眼睛。 而齐道扬周身尚未完全收敛的威压之意,分明预示着他已经筑基成功了! 这股磅礴而新鲜的威压,不仅香茅子感受到了,连酒坊四周围坐的修士们也都感受到了。 最为惊讶的,还是当初最初跟齐云袍修士斗口的两位修士,他们两个面面相觑,本来是想挑剔逆旅灵酒坊欺世盗名的,可没想到竟然赶上了有人在这里筑基! 而且是他们亲眼所见。 最初嘲讽齐云袍的修士震惊的看着他,“你刚刚真的顿悟了?” 齐云袍修士今天接连有了两番如此稀罕的际遇,简直要乐到飞起。结果听到那人还不敢相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刚刚你不自己也亲眼看见了么。不管,我要再买一百大坛才行。” 那两个人不是不信,而是不敢置信。 听到齐云袍最后一句,他们却飞快的爬起来,连个避尘决都不捏一下,直接冲着伙计喊,“先给我来一百大坛的!” 而这个时候,原本在外面打坐的修士们终于能走进来了,他们陆续走进来看究竟是什么人能这么大胆,在一个酒坊筑基的。 结果却看见了一个苍老面容的修士。 大部分修士见到这个场景,都觉得此人运气实在是好,明明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却不想一番机缘竟然让他突破了境界,筑基成功! 这种因修为长期停滞,最后导致容颜都衰老的修士,都是快要走到生命尽头的人。他们不能晋级,除了修为不够之外,更多的是因为心里有个劫还不能坦然的面对距离。能够在这种时候晋级的修士,一万人里面都未尝有一个。 而从外面走进来的修士,却有人认出了这位新晋筑基的真人,结果他不由惊呼起来,“竟然是器道飞扬!” *** 仙灵通闻,紫玉八卦。 “天啊,器道飞扬刚刚在逆旅灵酒坊筑基成功了。” “对不住众位,我没时间点评逆旅灵酒坊了,先抢酒吧。” “天道啊,刚走到门口就发现有人在筑基,而且成功了。现在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根本挤不进去!” “我有幸抢到了十大坛逆旅灵酒,哈哈哈!” 本来是围观看热闹的卦友,无非是为了讨论一下逆旅灵酒坊的背景和他们获得的资源,却不想被这爆炸性的消息给弄晕了。不少人忍不住出门,想要去看看这逆旅灵酒的真假,而更多的人则想抢先一步,先尝为快。 如今紫玉八卦上最火话题,只有一个——这逆旅灵酒,真的有这么神奇?! *** 尘音剑郡,逆旅灵酒坊。 两个小伙计已经忙到飞起,有太多的人涌进来询问逆旅灵酒坊刚刚发生的事情。 董桥觉得自己快要把舌头说断了,“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第一个修士喝了就顿悟了,第二个直接筑基。是真的!” 他每说完一次,后面立刻有人挥舞灵石恨不得直接砸过来,要大宗购买。 可如今酒坊存货有限,香茅子也没想到有人会这么能买东西,只能临时想出一条限制——每人限买十坛。可即便如此,闻讯过来购买的人依然络绎不绝。总体呈现爆裂的趋势。 逆旅灵酒坊,一下子声名大噪! ——狐狸有话—— 最近几天都在外地,要抽时间码字更新,大家晚安~ 章节 311 突破和设局(上) 作为一名小有名气的卦修,齐道扬在紫玉八卦的名声还算不错,故而他意外筑基的消息,传播得格外的厉害。 也托了齐道扬这次筑基的福,逆旅灵酒坊算是彻底扬名了。 “逆旅灵酒”在这些卦修的嘴里,变成 了福缘灵酒。 开始香茅子还限制每人最都买十坛,可即便如此,络绎不绝来灵酒坊购买的修士们,很快把他们第一批储备好的灵酒全部买光了。 生意这么好,让香茅子忧喜半掺。 她因为提前实现了让灵酒坊扬名,并且完售了第一批灵酒而高兴。 可却担心购买逆旅灵酒的修士们对逆旅灵酒期待太高,倘若大家都因为筑基或顿悟而特意来抢购逆旅灵酒坊,但自己买回去却丝毫没有效用,那岂不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扶摇看出香茅子的忐忑,铁口直断,“放心吧,你担心的那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出现的。你现在应该着急的是,第二批灵酒什么时候能到酒坊的问题。” 没有灵酒,口碑再好也只能闭门谢客了。 香茅子见扶摇这么有信心,不由问他,“莫非这也是用卦算出来的?” 扶摇说,“这还用得着起卦?你那个灵酒所蕴含的道韵,对长期瓶颈状态的修士,自然会有奇效。” 但凡长期不能突破的修士,往往并非因为灵力储备不够,而是卡在了心境不稳和心劫上。而逆旅灵酒里蕴含的道韵,对这两点的效果更是格外的好。故而扶摇可以断定,辛夷师妹的这个逆旅灵酒,不仅不会让人失望,反而会凭实力载誉而行。 香茅子听到扶摇提及第二批灵酒,不由匆匆发了几只通闻灵鹤给陆凡生和水合,告知他们完售的喜讯,同时也催促他们尽快把灵酒送过来。 *** 太玄峰,明鉴书阁,后庭院。 陆凡生和水合分别绕着符阵方列的两侧相向而行。他们手里掐着手决,不断的逐一拍打在酒坛之上,随着每次的拍击,巨大的灵酒坛子都会发出轻轻地嗡嗡声,仿佛欢快的鸣唱。 这些天,陆凡生每天都在催发灵酒,他的基础没有水合好,因此在逆旅酒炼制的过程中,他遭遇的困难更大。 此刻,陆凡生的圆脸上挂满了汗水,双臂似乎也有千钧之重,可他每次击打酒坛的动作,却都保持着完整和精准的态度,脚下片刻不停的在酒坛阵列中移动着。 照理说,这种击打和手决的动作是非常枯燥的,很容易让人陷入到麻木中,而动作变形或手决实效。当倘若观察陆凡生的动作,却发现他的动作里,带着非常流畅的感觉,每一个步骤和动作都做得精准而到位。 一路作下来,有种玄妙的节奏。 而陆凡生本人则沉浸在这个节奏中,在逆旅灵酒的炼制中,他周身的灵气运转也到了一个极致的地步,体内的灵脉灵气汇集成无数个气旋,不停的在冲击着他的气海。 当他再一次绕行逆旅灵酒阵的时候,忽然间随着一个手决的做出,陆凡生体内的灵力气旋狠狠的冲向气海,彻底把气海轰开了! 那一瞬,连陆凡生脚下踏着的这个符阵都跟着微光闪烁了一下。 陆凡生从炼气七阶通灵境,晋升到八阶储海境。 而水合本来就在突破期间,感受到陆凡生晋级时候的灵气爆发,他体内的灵气也不受控制的开始疯狂的抽取起来,几乎就在陆凡生突破了储海境时候,水合也成功升级到储海境! 一日之内,水合和陆凡生同时晋升到八阶储海境! **** 昆仑剑州,望羽剑郡。 望羽剑郡地处剑州西部,是西部七郡之一。 整个望羽剑郡以石山和峡谷为主,但灵脉却并不丰富,故而地广人稀,里面都是无人探索过的荒蛮区域。 此刻,在望羽剑郡的上方,却飘浮着一只中型云舟,它慢悠悠的在望羽剑郡的上方来回晃荡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这艘云舟的中间客厅了,有着一个巨大的方形水镜,差不都有一面墙壁那么大,此刻它上面投影着的内容,就是云舟下方望羽剑郡的地形图。 水镜前面摆放了一张桌子,桌子旁边有三个修士,一个穿着绛色衣衫,一个着青衫,还有一个身穿黑色修士服。 其中那个青衫修士最为不拘小节,他整个人翘着脚放在桌子上,用术法控制着一个小葫芦在半空中,时不时的飞过来喝一口里面的灵酒。 见他这么惫赖,那黑衣修士忍不住说,“你把我和商参都骗到这里来,就是看这些光秃秃的山头么?” “自然不是了,你怎么总是这么‘急脾气’?事情要慢慢的布置起来。我让你带的封狱畛,带来了没有?” “带来了。”黑衣修士冷冷的说。 那青衣修士一听,大喜,“有了封狱畛,那这件事就容易多了。我想把封狱畛置放在望羽剑郡此处!”懒洋洋的青衣修士真的指出水镜上的某处位置说到。 那黑衣修士瞥了眼,冷哼一声,“是带来了,可我也没打算就借给你。再说了,就算我借给你,这里没有六面符阵,这封狱畛也跟个棒槌差不多,你要来何用?” 那青衣修士就看向绛色衣服的修士,”六面符阵算什么?咱们有楚藏言在,别说区区一个六面符阵,就是十二面符阵,他也能给你布置起来。“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绛色衣衫的修士终于说了一句,“你想使唤我们两个给你干活,真是好大的脸!” 那青衣修士听闻此言,乐呵呵的反驳,“这怎么是给我干活?明明是给昆仑干活。” 这三个人不是别人,青衣的是落华峰主谢辞君,绛色衣衫的是太玄峰的商参仙君,而黑色修士服的则是望舒峰的陵替圣君。 ——狐狸有话—— 今天身体不适,短小君一章……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12:突破和设局(下) 陆凡生和水合两个家伙,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前一后在明鉴书阁的后院成功的晋级到了储海境。 其实类似他们这炼气期的晋级,在太玄峰实属常见,别说浪花,连个水泡都算不上。不过明鉴书阁的诸位师兄念在这两个小家伙是辛夷师妹的朋友,而且他们日常的修炼的也很勤勉认真。故而见他们成功晋级,几个指点过水合修改过符阵的师兄们过来恭喜了一下。 别人都只是祝福一声就走了。可东桥师兄过来了,却啰里啰嗦的说了半天,什么诸如“要把握机会啊”、“炼气期的晋级速度将决定未来的修为高度”之类的老生常谈。 可小胖和水合并不觉得烦。一来东桥师兄本来就善良热心;二来东桥师兄这些话虽然朴素,也多少带着一些鼓励的意味。 故而小胖和水合都很谦虚的聆听着东桥师兄的唠叨。 东桥师兄说了半天闲话,忽然顿了顿,往周围快速的探查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人关注他们。就低声问水合,“你将来可有什么打算么?” 水合最初在走升仙路的时候,还是想着自己能在仙道上有所追求,就可以为家族争光,弄些上好的灵药回去给母亲将养身体。后来加入了朱璇剑坞,师父和师兄们对他都不错,他的眼界又开拓了不少,就打算在朱璇剑坞一直修炼,将来成为朱璇剑坞的长老或者自立门户之类的。多赚灵石,购买各种物品物资好提高修为。 可只有因缘际会,因为逆旅灵酒的缘故来到了太玄峰,他的想法才完全变了。 在这里,他看到了各位明鉴书阁的师兄对道和符的体悟,第一次,他没有把符当成一个工具,而是真正的感受到了它不可描述的美感。 如果说以往水合是因为灵石和修为而去钻研符箓,而现在他则是因为真正喜欢上符的博大精深。 水合的这种态度的转变,自然也带来了他对符的钻研和体悟上的不同。而人的变化,周围人总是能感受到的,东桥师兄因为好为人师,没事就来指点水合,故而对水合这种变化感受颇深。 此刻,东桥师兄确是有一个内部的消息要提前告诉水合,说是消息,更应该说是一个机缘。 听到东桥师兄问及自己的打算,水合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我在明鉴书阁收益颇多,如果有可能,我想努力找寻机缘,将来也能在这里修行。” 这话倘若让别人听见,多半要笑话水合不自量力。一个外门的低阶炼气弟子,说要成为内门弟子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肖想四天峰的精英弟子,这种机缘和难度,可不比炼气大圆满修士不借助筑基丹直接筑基小多少。 东桥师兄听到了他的话,却立刻高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然后他顿了顿,“最近会有一个难得的机缘,可以直接加入到四天峰,你千万要把握住了。” 水合楞了一下,他被这个消息给砸到了,整个人都有点晕坨坨的。但很快,他又清醒过来,知道这是东桥师兄照顾他,立刻追问,“什么机缘,具体如何?” 东桥师兄说,“是我在瑶台峰的一位至交透过来的,听说是为了庆贺掌门人寿诞的缘故,额外会有一次难得的机缘,里面 会有四天峰的弟子接引令,当然也有一些极品的灵剑和符书之类的奖励。你千万要把握这个机会,倘若能获得接引令,我就去跟闵苒师兄说,把你要过来。” 东桥师兄这段时间指点水合修复符阵,眼瞅着他的变化和成长,倒是越来越欣赏这位外门小师弟,很愿意给他这样一个机会。 水合的心砰砰的跳着,觉得整个心口都在发烫。 **** 药霭剑郡,屏展山。 屏山锦霞,是昆仑药霭剑郡的十大美景之一。此刻屏展山边的晚霞弥漫,当夕阳扯着漫天霞光一点点坠入了屏展山峰之后的时候,那漫天的红霞逐渐褪却艳丽的色彩,泛出清浅渐变的色泽,果然景致无边。 在屏展山对面的一个酒楼里,顶层精致的雅间外有座露台探了出来,正好对着屏展山的峰峦,在这里休憩品茶,却是可以把美景一下子都收进了眼中。 此刻一男一女两个修士对坐在露台的茶桌两侧。 那男修举着茶杯,一面喝茶一面看着屏山落霞,点评着,“这屏山落霞的美景虽然不错,可我瞧着却没有我们正一的云鹄落日看着大器。” 做在男修对面的女修淡雅端庄,她轻轻摇头,“阆耀有所不知,屏山锦霞只是这美景的一半,它另外一半,却只有圆月之日才能看到。” 这男修正是梁昭梁阆耀,而坐在她对面的女修则是极堃殿的那位冰清仙子容枚。 梁昭笑着问,“这我可不知道了,不如请容师妹给我分说一二?” 容枚伸出一根纤细无暇的手指,轻轻指向屏展山的另外一侧,“阆耀你看,对面那山像什么?” 梁昭瞥了两眼,“像是一展屏风?” 容枚轻轻摇头,“这个地方叫做屏展山,乃是因为它跟着前后有数十个山峰合起来连成一线,宛如一道蜿蜒翠色的屏风,故而叫做屏展山。可我们面前这个带着尖头的山峰,却是另有典故。” 梁昭看容枚,自然是哪里都好,他笑着说,“倒是要讨教一二。” 容枚指着山峰的一角说,“阆耀你从这个角度看,我们面前这座山峰,像不像一只带着独角的大狮子在仰头?” 经过容枚这么说明之后,梁昭忽然发现果然如此。 他们面前一整座宏伟巨大的山峰,就好像一头巨大的狮子,它半卧着,身子就是山峰的主体,四肢都隐约是山峦的形状,而头部昂起,似乎隐约像天咆哮。 梁昭看清楚之后,不由笑道,“果然很像,倘若不是容师妹告诉我,我再看不出来。” “这座山有个单独的名字叫做啸月峰。据说此山是上古神兽太古巨兽天狮子所化。每当十五月圆,月上东山之时,那圆月自山后而升,就宛如天狮子的内丹,从它口中喷薄而出,仿佛修炼一般。” 梁昭顺口笑道,“这个传说倒是有趣。” 容枚却说,“阆耀有没有听说过,有些上古大兽在十万年前的末法时代,体态就能长成山岳一般,吞天吞地,无可比拟。” 这个说法梁昭也听说过,不过他却不相信,“要是真有那么大的巨兽,那还了得,那得消耗多少灵物喂投他们?” 容枚说,“我可听说,以前上古神兽是能变幻大小的,说不定他们变小的时候吃东西,然后平时储备这些能量,变大的时候只是用来战斗呢?” 倘若这不是容枚说的,梁昭此刻就要笑出声了。 容枚见梁昭不信,就轻轻哼了一声,不过她人美,就算这般,那姿态动作也依然雅致秀气,“我不信你没去翻过你师父的那些禁书。我们极堃殿的封禁书目里就写了关于上古神兽的事情,还说它们后来都被带去魔域。” 对于这点,梁昭不认同,“封禁之书里是提到了魔域,不过魔域早都在毁禁之战中全部被灭除了。我们现在依旧要封禁魔域的消息,就是怕普通的修士们道心不稳,影响他们的修行而已。如今太平这么多年,哪里还有魔域的说法。” 容枚轻轻瞥了梁昭一眼,没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梁昭就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忽然有几分冷。 梁昭不懂容枚为什么忽然失去了聊天的兴趣,不过他另外找了话题出来,“容与兄怎么还没有过来?” 容枚淡淡的说,“我这位师兄平素里忙的很。听说最近云华川那边的大司教有些事情,他过去一路巡视,估计还没弄完。” 梁昭忽然想起来,“对,天下仙宗道门都不管凡俗事,只有你们极堃殿的大司教驻扎凡间界,处理这些世俗杂务,也真是难怪容兄了。” 容枚依然保持着不太关心的样子,似乎这些事情,根本与她毫无关联。 话题再次冷场。 梁昭又想起一件事,“今天看过了屏山锦霞,不知道容师妹可有什么其他的景致想去看看的?” 容枚倒是不客气,“久闻昆仑灵境别有不同,还有元祖剑塔有剑意参悟,而百万灵剑凝聚的剑冢堪为奇景,这些景致倘若可以,容枚都想去看看。” 梁昭听完了,就有些尴尬,元祖剑塔和昆仑剑冢,乃是昆仑最重要的传法地,别说让外人去参观了,就算是内门的核心子弟,倘若不是天赋机缘都到了,也无缘一晤。 不过后两者走不通,前面的灵境还是可以想办法争取的。 梁昭捏着同心灵珏给明辉发消息询问关于灵境的事情。明辉回复的很快,他忙着寻找白芊芊的消息,倒是在昆仑有了自己独特的消息渠道。 梁昭看过了,忽然笑了,“容师妹,昆仑最近可有一场热闹,你要不要凑下?” 容枚有几分好奇的看着梁昭。 梁昭见她终于不是那股淡淡的样子了,也心花怒放起来,“明辉师弟提前得到 了一个讯息,最近昆仑要开放一个全新的灵境试炼,据说是为了贺掌门寿诞,也是为了让各大门派互通有无增进情谊,除了天峰子弟的名额之外,甚至奖励了极品灵剑和符文术法之类的。” 容枚认真的听着。 梁昭又说,“别的奖励和就算了,不过这极品灵剑,除了剑冢,别处灵剑哪里当得起这个称呼?所以,咱们也不妨去里面瞧瞧。” 容枚却有些疑惑,“开放全新的灵境试炼,这也未免太奢华了。” 梁昭说,“昆仑这也是为了能彰显门派实力,不然谁会没事弄这些劳命伤财的虚热闹?既然他们自己要开,我们不妨跟着去凑凑热闹。” 梁昭本以为容枚会立刻答应下来。 可容枚却没说话,她默默的想了会。 月亮慢慢的自东边升起,一轮宛如银盘大小的银月从山后升起来,照的满天都是清辉亮光。远远眺望啸月峰,仿佛一只对着天嘶吼的巨兽,正要扑过去。 容枚看着那山那月,忽然莞尔一笑,“好啊,那就去看看吧。” 梁昭呆呆的看着她,,觉得她比月华还要美。 **** 尘音剑郡,逆旅灵酒坊。 酒坊现在因为无酒可买,故而一直关着门。可依然不时有后知后觉的修士过来拍门求购,弄得人不胜烦扰。 听到门又被拍得山响,小伙计董桥懒洋洋的应答着,“别敲了,别敲了。酒都卖完了,没有了。” “是我们,送酒来了!”外面的声音却是陆凡生的。 董桥立刻精神起来了,他大喊一声,“辛师姐,陆师兄来了。”然后快手快脚的把门打开。 门外果然是陆凡生和水合。 三个小伙伴重新碰头,虽然才短短几天,却感觉已经过去了好久。大家都经历了很多事情。 陆凡生和水合齐齐突破了境界到了储海境,而且还有一份大机缘等着自己。 而香茅子的经历更加丰富,她找到了吞吞,还跟扶摇不得不捆绑的一起行动,然后经历了紫玉八卦的风波,又被抢购风潮弄得有些眩晕。一直到此刻,香茅子都不知道自己在酒坊事情上处理是否得宜。 大家重新坐好后,香茅子先把自己的这边发生的事情跟水合和陆凡生说了一遍,“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扶摇师兄后来帮了很多。” 陆凡生都听傻了,在他忙着在太玄峰酿酒的时候,香香师姐这边简直是大动干戈、波澜壮阔啊! 不过他很肯定香茅子的做法,“这事你处理得不能更好了。香香师姐,咱们的逆旅算是打开了第一步的场面。而且我有信心,逆旅灵酒绝对可以红遍剑州,遍布元炁大陆!” 香茅子见小胖肯定了自己,终于放了心,“可灵酒不购卖了,我们得想办法多炼制一些才行。你们这次带来了多少?” 小胖嘿嘿一笑,“差不多有一千来坛。” 香茅子一算,按照最近来问的这些人数,哪怕有一千坛,也挺不了几天。 “还得想办法继续炼制,不然肯定不够。”香茅子说。 陆凡生却摇摇头,“暂时不行,我们要去先忙一件事。香香师姐,你那个每人最多买十坛的法子就很好。我们不如改成,每天只卖大坛十坛,小坛一百,这样这批存货还能多挺几天。” 香茅子好奇,“凡生师弟,到底是什么事?”陆凡生简直把逆旅灵酒坊当成了他终身的奋斗目标,香茅子想不出最近还有什么事会更重要的。 陆凡生就指指水合,“东桥师兄有个机缘给他。”于是陆凡生把东桥师兄跟水合说的事情都复述了一遍。水合此刻还有些心绪不平,干脆由陆凡生替他来说。 香茅子听完陆凡生的复述,也呆了一下。 这可是四天峰的接引令,还有极品灵剑、各种符文术法,这个消息一旦放出去,整个昆仑都会沸腾起来吧。 陆凡生问,“香香师姐这个机缘是不是特别好?” 香茅子说,“好!凡生师弟,你说这个机缘是东桥师兄透露给水合的,那你呢?” 陆小胖难得义正言辞,“香香师姐,你将来肯定会有机缘上云浮峰的。我自己也有灵酒坊的事情做,还可以试着去抱大腿,可九华师弟呢?到时候就剩他一个人在剑坞,多孤独啊。正好有这个机会,我们一定要替他争取一下!” 别看小胖热爱灵石,可在他心里,永远还是有些事情要比灵石更重要。 香茅子见陆凡生并没有不平衡的失落,也放心的点头,“那就把酒坊先拖着,先一起去帮水合争取这枚接引令。” 他们三个在一起说得热火朝天,而扶摇一直在旁边聆听着,此刻见大家都达成了一致,这才开口,“辛夷师妹,你莫要忘记,这些天我可要一直跟着你的。” 香茅子刚刚正想跟扶摇商量通融的事情,陆凡生却一口答应了下来,“那好啊,正好东桥师兄还叮嘱我们,倘若有靠谱的外援,可以直接邀请同去呢。” 香茅子甚至来不及阻止他们。 刚刚香茅子在介绍紫玉八卦的上的纠纷,还重点讲述了扶摇的帮忙,弄得陆凡生对扶摇印象极好,立刻就开口邀请了。扶摇顺势就答应了下来。 “咕叽咕叽!”趴在柜台上假睡的吞吞也来了精神,撑着身体“哼唧”叫了两声,表示自己也要去。 大家看着吞吞狐假虎威的样子,无论内心充斥的是紧张还是期待,都不由化成了一片笑声。 **** 小道消息总是会比想象传得更快。除了香茅子等人之外,没过多久其他的修士也都从各个渠道得知了类似的消息。 正式的消息尚未公布,可无数外门子弟,却对那枚传说中的接引令表现出了势在必得! 瞒天寿典第尚未开始,诸人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味道,已经隐隐扩散了出去。 ——狐狸有话—— 这一周真是太折腾了……晚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13:迷离灵境 一则重磅的消息响彻了整个昆仑,望羽剑郡全新的灵境试炼即将开放。 开放新的灵境试炼不说,里面还有一些极大的机缘。比如四天峰的弟子接引令、极品灵剑或者符道术法之类的激励。 最关键的,这次的灵境试炼开放,不仅对昆仑弟子,其他门派的弟子只要愿意,也可以来试试运气和机缘。 不少在昆仑的散修和小门派的弟子简直要大叫一声好运,连忙打听如何才能参与。结果被告知,只要去各大方式的通闻灵阁里去兑换一枚临时的身份令牌,就可以参与了。昆仑弟子凭借自己的门派令牌去登记一下就行。无论是否本门弟子,参与者均需缴纳一百枚上品灵石,方可获得许可。 可以结伴,可以独行。 该灵境只开放七天,七天之后,灵境通道将重新锁闭。 有的散修趁机提问,“倘若是散修或者其他门派子弟获得了天峰子弟接引令,也能加入昆仑天峰吗?” 得到的答案让人澎湃不已,“这次的机缘本来就是为了掌门端昇仙君的寿诞大典而设的庆典之旅,凡是拿到接引令的人,只要原有师承许可,均可成为四天峰的记名弟子。” 一百枚上品灵石的代价虽然不小,可跟昆仑天峰记名弟子的机缘相比,又简直可以微乎不计。 瞬时间,昆仑所有的通闻灵阁都变得人满为患了。无论出于对这个极具诱惑的奖励,还是对昆仑灵境的好奇,只要符合条件的修士,都不吝去昆仑灵境走一遭。 陆凡生第一时间在仙灵通闻上看到了关乎望羽剑郡新灵境的消息,他立刻跟大家说了这个。 几个人第一时间赶往尘音剑郡的仙灵通闻,结果离着三条街,就看见长不见尽头的排队队伍。他们几个连忙站到队伍的最后,可很快在他们身后也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排队的人的太多,整个队伍缓慢的向前移动着,有不少人在队伍中开始相互闲聊起来。就在香茅子他们前方,就有两个人意外的相逢了。 “周兄,你也来办灵境试炼的么?”一个负剑修士率先招呼起来。 “博雅兄,我是来试试运气,你呢?”周姓就是回礼。 “一样啊,这消息一出,哪里还有人能坐得住啊。”这位被称为博雅的修士回应道,“周兄,你看看这队伍有多长,咱们昆仑号称九百九十九剑郡,不会每个剑郡都排成这样吧?” “不好说,尘音剑郡属于中等剑郡,估计北境剑郡应该不会有这么多人。但是像长覃剑郡那样的大郡,我简直不敢想它的人山人海。” “照这么说,那这次的灵境面积可小不了,按照这种人数,如果不能容纳数万人,简直转不开身,那还怎么获得机缘?” “博雅兄果然心细,倘若如此,我应该准备一些飞行符箓和极速符才行。”周姓修士忽然大悟道。 那博雅兄的脸色忽然微微变了一下,似乎有些后悔,“呵呵,我也是乱说的,具体怎么样谁知道呢。”然后就不怎么太说话了。 周姓修士也看出了他的疏远,也没有追问下去,两个人又仿佛陌生人一样,一前一后的站着排队起来。 这样的情况,在香茅子前后的队伍中出了几次。 香茅子和水合等人对视一眼,均感觉到此次灵境开放,要拿到机缘的难度之大,前所未有。看这个情形,恐怕光进去里面凑热闹的修士,就能填满那个灵境了。 “有趣。”扶摇轻轻摇头,喃喃自语了一句。 前几天,他曾经发了飞剑符问谢辞君关于魔纹的后续,并告知吞吞的主人来找了,现在他跟着吞吞的主人在一起。谢辞君似乎非常忙,只回了一个传讯剑符:魔纹之事不便详说,不过最近昆仑会有一场大热闹,倘若你无事,不妨跟着去看看。 果然不到两天,他就听到了陆凡生跟水合过来说起灵境试炼的事情,扶摇立刻表示自己也要去看看。 此刻排在队伍中,扶摇听着看前后各路人马的闲聊,心头忽然涌起一种荒谬的感觉,仿佛谢辞君在拉一张大网,想打尽所有的人进去。可是这样做,真的会有效果么? 他没有流露任何异样,而是沉默的跟着队伍慢慢向前。 陆凡生也在探听着前后的消息,这一路都是大家在闲聊。有人猜灵境的规模大小,也有人猜机缘的难度。不过陆凡生却发现了另外一点,他压低声音跟大家说,“我觉得这次的灵境试炼,组团的人不会太多。” 香茅子也同意,“看来大家都是被四天峰接引令吸引来的,而它数量又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见得有那么好的运气,保证人人都有。那可怎么分配,不如干脆独自去试试。” 水合补充了一句,“就算有团队,估计规模也不会很大。” 这对他们来说,其实是好消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论实力去硬拼真的没有什么优势。在这之前,扶摇已经明确表态,他就是要跟着凑个热闹,对昆仑四天峰接引令不感兴趣。 香茅子就跟他约定,那接引令倘若拿到手,就要归水合所有,不过如果是其他的机缘,大家可以平分。扶摇本想不要,可又一想,自己倘若什么都不要,倒会引发这位师妹的猜忌,就答应了下来。 队伍缓缓的移动,虽然人数众多,可里面办事的伙计速度却极快,故而排了大半天,终于轮到了香茅子。 陆凡生一手交灵石,一面跟伙计小哥套话,“跟您打听下,这新开的灵境到底有些什么说法,你给说说呗?” 那伙计手脚麻利的为大家的弟子令牌进行登记,同时给扶摇也办理了个临时的禁制令牌,还不耽误他回话,“哎呀,这问题前面所有人都问了,咱们哪能知道啊,这么大的消息,保密着呢。我要知道了还能在这里刷牌子,早都自己过去找 机缘了不是。倒是我多劝您一句,与其费时费力多打听还不如直接过去看看呢,提早一点,机缘也多些。” 陆凡生谢过了小伙计,拿回大家的令牌,不停的催促道,“快些着,赶紧出发去望羽剑郡。” 反而是香茅子拦了陆凡生一下,“不用着急,要先商量一下行动的计划。” 陆凡生奇怪道,“这什么都不知道,可有什么可商量的?” 香茅子坚持,“不,还是有东西要商量的,比如我们的行动应该是以稳妥为主,还是以冲动为主。你刚刚要冲到望羽剑郡,就是比较冲动的方式。” 陆凡生反问,“你看看周围人的情形,大家都恨不得在屁股上别根灵剑直接飞进去。咱们慢点,那不就是晚人一步么?” 香茅子却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慢比快好。你想想刚才登记令牌那长长的队伍,加入各地剑郡的通闻灵阁,通闻灵坊都是这样的队伍,那么一下子会涌入多少人进去?” 陆凡生想了想,恐怕那得是人山人海的样子。 香茅子继续说,“倘若你是圣君长老们,布置下这样一番机缘,明知道会有这么多人,你会怎么办?” 陆凡生的思路顺着香茅子的话往下走,“那,那我一定要先卡掉一些极其愚蠢的!” 水合在旁边听着,忽然点头,“正是如此,香香说得对,恐怕这次的机缘会有些陷阱。我们得谨慎些,不出错,就是快。” 扶摇在一旁继续扮演着高冷的北境修士,并不说话。 香茅子见几个同伴都同意了自己的看法,就主张大家可以按照正常的速度前往望羽剑郡。并且趁这个机会,商量出一些基本的应对办法出来。 扶摇进入灵境的机会并不多,北地的灵境多半跟冰川和冰海相关,用到这里,却无任何可借鉴的地方。 香茅子他们的经验也不丰富,诸人当中只有陆凡生早些时候因出手大方、人缘好,跟着几位师兄混过好些低阶的灵境。 陆凡生就跟香茅子他们分说,“灵境里有些是像上次的原道灵镜那样,本身就把十万大山里的某些地方给设了禁制,然后慢慢培养起来。过个几千年,自然独成一境,故而灵境的环境,其实就是自然之境。也有的是因为地貌环境的特殊,或者天生的灵脉独特而形成的灵境。比如有些炎火灵境,就是因为地下的炎河,或者地上的黄沙之类的而闻名。” “每一种灵境具体的情形不同,应对的措施就不一样。现在商量起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不过有一点,却是我们可以提前商量好的,而且是重中之重。”陆凡生得意洋洋的做资深状。 “到底是什么?” “快说!” 水合跟香茅子一起催促他。 “是汇合的问题!以前我跟师兄们混的低阶灵境还好,都是同进同出。不过欧阳师兄就曾经叮嘱过我,有些高阶灵境,或者有特殊禁制的灵境会发生随机传送的问题。无论在进去的时候站得多么近,等进去之后,就会落到不同的地方,有的大灵境,甚至会分别几百里,上千里!加入这次的新灵境也特别大,一旦要分开,聚集起来可就难了。”陆小胖一面摇头,一面遗憾, 水合立刻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掏出了一沓通联符,等分成四份分给大家。 陆凡生接过联通符后,又提出一个问题,“倘若距离太远,通联符无用怎么办?” 香茅子想了想,“倘若是类似原道灵镜那种丛林地带,我们就往东方汇合,然后遇到的第一个比较开阔的地方想办法用剑气留下痕迹,再赢通联符。” 水合也想到一点,“如果是地下矿洞,我们就想办法先往上走,也一样用剑气留痕。” “如果是群山的环境,就先去最高峰碰头!” “如果是学园荒漠,就在中心汇合。” 几个人互相想着各种场景的状态下要如何汇合,扶摇一直不说话。水合问,“扶摇师兄,刚刚我们说的你都记得了吗?” 扶摇却说,“我不用记,到时候卜一卦就好。” 有那么一瞬,陆小胖和水合忽然间都不想说话了。 ***** 望羽剑郡,迷离谷。 当香茅子他们到达望羽剑郡的时候,整个剑郡到处都是吵吵嚷嚷的修士。 每个人都在大声询问着关于这次新开的灵境的问题。 很快,最新的消息就传开了,这次的新灵境就在望羽剑郡西北侧的迷离谷,其他的内容却是一无所知。 一部分修士立刻驾着各种飞行法宝或者灵器就冲了过去,唯恐慢了一步,那机缘就被他人夺了去。 香茅子他们依然稳稳的沿着小路行进,当他们到达迷离谷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是一座巨大山谷的入口处,两侧有极高的青山,中间出现了一道狭长的,仿佛被利刃劈开的山谷甬道。 身后不断有修士单独或者组团的从他们后面加急穿越进去。 可香茅子和水合却靠在路边,四下仰头看着。 “你们在看什么?”陆凡生问。 香茅子和水合一起摇头,他们并没有什么发现。香茅子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以停下来检查。而水合则是因为香茅子停下来,他也就跟着试图找出些端倪。香茅子总觉得在这片青萝遮掩的山壁下面,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盖住了。吞吞难得安静的蜷在香茅子的肩头,十分乖巧。 查看了半天之后,香茅子终于决定,“咱们先进去吧,稳妥为主。”他们几个是前后排成一列,依次进入的。 走进了山谷,白雾更加浓密,两侧山谷完全被雾气填充了起来,再走几步,哪怕数尺之外的同伴的身影,也都变得朦胧起来。 “难怪这里要叫迷离谷,这也地方的雾气也太浓了些。”小胖气冲冲的抱怨起来。 水合却说,“我觉得这雾气不对,怎么会浓成这样?”此刻他们又往里走了几步,甚至连半尺之外的人,也只剩了一个背影了。几个人不得不相互拉扯着,慢慢往前走。 香茅子打头,后面是水合、陆凡生,最后是扶摇。 陆凡生轻哼了一句,“这有什么猜不到的,肯定是想着把我们分开呢。这要是像刚刚那些人飞了进来,还不得一下子就撞在山壁上啊。” 听到这里,香茅子内心忽然一动,她不由的开启了耳窍和眼窍,转动着脑袋,认真的倾听起来。 “香香师姐,你在干嘛?” 香茅子问,“刚刚我们身后有那么多人,都在争先恐后的要冲进来,可现在他们的声音,怎么一点都听不到了?” 香茅子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水合和陆凡生才发现,这里的山谷,寂静得有些渗人。 ——狐狸有话—— 在机场折腾来折腾去,终于赶出来了……登机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14:催心蛊纹 山谷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息。 香茅子等人站在原地,转头试图查周围的环境。然而雾气太大了,连身前一尺之外的人都看不清,又怎么能看到其他的地方呢。 陆凡生内心有点惴惴不安的,“要不我们别多事了,就这么一步步的慢慢往前走,争取早点穿过这个峡谷算了。”不知道为什么,陆凡生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弄不好过一会,身前身后,就有什么莫名的东西扑过来了。 陆凡生并不是害怕灵境中出现的考验,可这种莫名不安,却让他非常紧张。所以他不断的催促大家快些向前,“我总觉得这雾里不太对,你们别忘了,如今是需要大批筛选机缘的时候,赶紧通过这里。万一触发了什么被踢出阵法,那才真是倒霉。” 小胖说得有道理,可香茅子还是想去两边看看,“我们过去看看,哪怕只看一眼呢。” 陆凡生就问水合的意见,“这事让九华师弟决定,毕竟这机缘还是要看他的。” 水合想了想,“我们往两边走走看,慢一些。目前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过去看看,兴许有线索。” 既然水合发话,陆凡生也就不再反对。大家排成前后一条线,依旧是往前走,可不再笔直,而是慢慢的靠向路的一侧。 这条峡谷的缝隙不是很大,他们略走了几步路,就快要贴到了山壁上。这么靠近了,却发现了些不同的地方。 山壁上裸露出青白色的石壁,颇为清洁和光滑。在这些光滑的石壁上,却有一些横着的纹理,非常等均的顺着峡谷向前。 陆凡生还凑近了仔细看,几乎快把鼻子贴到山壁上,他有些不太相信,“这山壁,怎么仿佛是被人用剑劈开的?” 是的,当靠近了山壁之后,看着那青白色的石壁剖面,就能看出来,这段山壁简直太新了。 “再往前走走看。”香茅子说。 大家就并肩慢慢的往前走,一路看下来,这段山壁都很光滑平整,带着一点削劈的纹理,就仿佛是某位大能,用剑劈砍出来似的。 “去对面看看。”香茅子继续说。 这下大家都主动的配合她,往对面的山壁走去。当走过去之后,果然也在对面看到了疑似削劈的纹理,有了这两侧的佐证,香茅子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这段山崖峡谷,应该是被某些大能用剑劈削出来的,看着山壁的色泽,时间应该不长。” 陆凡生连连点头。 可水合却觉得不太对,可是碍于浓雾,他却看不清楚,“这上面好像有些东西?”香茅子已经把眼窍、耳窍都完全的打开了,她用力的向上看着,可这些浓雾里似乎有些奇怪的禁制在,无法看清。倘若不特意去感受,并不能发现它们有什么异常不同的地方,可当开启眼窍之后,却发现这些浓雾竟然能把眼窍也遮挡起来。 在香茅子的提议下,大家也都试了试,果然发现了这片浓雾的不同之处。水合猜忖着,“莫非,这片浓雾其实是种高阶的遮眼法,就是想掩盖一些东西么?” 他从自己的符囊中抽出了一张燃灯符,撕开后,轻轻往上一抛。 燃灯符不算什么罕见的符箓,它能够收集并维系火灵气一段时间,当激活后,就仿佛一盏燃烧的小灯一样,可以持续一段时间。 当燃灯符划过了高出的山壁之时,它本身自带的破障之术,驱散了半空中的浓雾,把山壁清楚了一大片出来。 大家一起看到了山壁上密密麻麻雕刻着的繁复符阵! “哇!上面有符阵!”陆凡生忍不住叫了一句。 在燃灯符划过的地方,符阵繁复勾连叠加在山壁的两侧,没有尽头的样子。 “聚水符。”水合指着一个符文结构说,可他话音刚落,那燃灯符就已经耗尽灵力,化作最后一团火焰变成了灰烬。 水合二话不说,又撕开一张燃灯符丢了出去。 果然, 香茅子也认出来了,这写符文有很多是聚水的符文,还有一部分是息风的符文,更有一部分是迷踪纹。不过除了这些,他们不认识的符文结构占据了大多数。 香茅子和水合商量了一下,认为山壁这两侧的符文,主要就是为了维持这片浓雾的,其他的,他们看不出来。 几个人商量不出结果,就打算离开这里,继续向前,快速通过这片浓雾弥漫的峡谷。 扶摇一直跟在后面,一句话都没有说,仿佛真的只是来跟着凑热闹的。可他此刻内心,却非常的震撼和意外。 刚刚香茅子和水合认不出的符文结构,有一种扶摇却认了出来,那不是符文,而是魔纹。 它仿佛一个个菱形的花瓣,被浅浅的盖在符文的下面,倘若不注意,就会把它当成了符文之外的装饰纹录。可扶摇却知道,它们是一个个独立的低阶魔纹,名字就叫做催心蛊纹。 催心蛊纹的图腾采自于催心蛊的魂海,经大魔尊提炼后而承其魔纹。但是催心蛊纹是个非常弱的魔纹,本身的用途并不大,主要是能把人心底最负面的欲望引诱出来而已。在魔纹中,属于非常基础和低阶的魔纹,大多数的时候,它都只是在一组魔阵里做一个小小的配角,起到催化的作用。 扶摇一语不发的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他苦苦思索着这里面的奥妙。 搅动整个昆仑的灵境试炼,倘若说这里的布置,昆仑的长老们不知道,扶摇不信。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用魔纹,而且是这么低阶的魔纹,这里到底有什么样的猫腻呢?!扶摇想了一路,也没有想通透。但是扶摇有一点非常肯定,这些魔纹的布置,多半是针对那次他们一起在十绝迷踪阵内发现的血魔丹和指骨有关。 再具体的,扶摇却想不到了。 他跟在后面苦苦思考,不知不觉走了一路。 终于,他听到前面陆小胖欢呼了一声,“可算出来了!”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过了那片似乎走不到尽头的狭长山谷。 走出山谷,浓雾就消失不见了,眼前的景色也逐渐的开阔起来。 他们继续沿路往前,很快就听见里前面巨大而嘈杂的沸反人声,仿佛里面是个集市一般。 香茅子等人沿着唯一的那条路向前一直走,很快就看到一个规模不大的小镇出现在面前。 **** 原来穿过了那片迷雾峡谷,出来后竟然是一个小镇。既然有了镇子和人,那么自己要找的线索,就一定在这里面了!这是所有人的想法,不止水合、香茅子等人,凡是通过迷雾峡谷的修士,也都这么想的。 故而很多修士一进来,立刻抓着小镇的人追问,“接引令牌在哪里?”、“有没有什么任务线索?” 火棘灵寻镇的原住民们何尝被这么多修士围着追问过?!此刻他们除了慌乱的摇头之外,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香茅子和水合在旁边观察了一段时间,水合忽然幽幽的说了一句,“这里是个仙凡混居的小镇。” 在水合的提醒下,大家发现这里被追问的原住民,果然都是一些凡人而已。仙凡混居之地,在修真界里存在的不算多,而且地位是属于比较低下的地方。这些仙凡混居之地,本来就是给走升仙路上来的修士们,提供一个安置家族的落脚点。 当有些修士走完升仙路,并骨鸣成功之后,往往会惦记自己留在凡间界的家族。部分修士会给家族留下一些最简单的丹丸草药,保证家族能在数百年内获得凡俗界的荣华富贵。可也有的修士舍不得把家族留下,搬迁家族到自己修行的附近去居住。时间长了,这些地方就会成为仙凡混居之地。 仙凡混居之地,在修真界里的地位着实不高。 既然这里大部分人都是凡人,就算有修士,也肯定不是什么大家族的弟子,这些前来历练灵境的修士,本能的就对这里的原住民多了三分轻视。这种轻视不见得是什么刻薄的对待,只是发自内心本能的觉得,他们是差一等的人而已,故而无需尊重。 有些人是抓着这里的原住民,拼命的逼问接引令牌的下落,以及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线索-可这镇子上的居民对此一无所知,问什么问题,都是摇头回答”不知道“三个字。 一些心急的修士见问不出来,干脆推开这些凡人的家门,自己进去翻找一通。 香茅子分明看见,有些原住民看着他们的眼神,分明眼中都流出了一种不甘心,却无奈的神色。 看到这种乱七八糟的环境后,香茅子建议大家先绕着小镇走一圈,大致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 这个提议得到了其余伙伴的认可,大家顺着小镇最外围开始绕圈。这个小镇并不算大,走完了一圈也不过三炷香的时间,里面大概有百十来户居民的样子。小镇整体呈现出狭长的形状。单论面积,它跟当初的黄石镇差不多大的样子。在行走的过程中,香茅子发现道路两侧的很多房间都房门紧闭,门口被撒了不少红色的粉末。 这却有点奇怪,撒这些红色粉末是做什么用的?香茅子把这个默默的记在心里。 而当香茅子他们绕着小镇寻找线索的时候,已经有修士找到了重要的线索。 这个仙凡混居的小镇的后山有一片纵深极广的林地,据说这片林地乃是十万大山的一条余脉,盛产一种叫做火棘炎根的灵植,小镇的居民往日都是采摘它晒干之后,再卖了出去,来维持日常生活开销。 那些寻找机缘的修士们一听,就觉得这里有些机遇在里面。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大的往后山跑去,唯恐慢了半步,机缘就被别人占了去。 **** 而当那些修士纷纷抢着往后山赶去的时候,在灵境迷雾峡谷里,又有一支队伍慢慢的走了进去。 这是一群女修为主的队伍,大概有十来人的样子。大部分人都穿着浅色和素色的衣衫,沉默而文静。打头的正是南香子、白蓉等人。 在得知了这次的机缘之后,南香子因为姑射山人令被打击的心思,再次活跃了起来。她几次不经意的提起自己的孤苦孤单的生活后,白蓉和白菲菲等纷纷表态,愿意陪她来这个灵境历练一番,全力助她一试。 同行的除了白菲菲几个女修,还有白家嫡系的男修一起前来。有了这样助力的友军,南香子嘴上不说,内心却觉得这个机缘十有八九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当走进了迷雾峡谷之后,白菲菲建议大家要稳住,前后两列,慢慢前行。对于这个安排,众人都没有异议,大家还为了照顾南香子,把她放在比较居中的位置,以便于策应保护。 南香子自然不会反对这么有利的安排,她口头上谢过大家,就心安理得的跟在队伍中间,慢慢的前进。 可走着走着,南香子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起来。她鼻端闻到了若有若无的一股香气,这香气实在是太过诱人了,仿佛一个钩子,能把她心里最隐秘事情都勾出来。她忍不住想跑出去看看这股香气到底是什么,才会这么香! 山壁通路里的雾气太浓了,南香子不敢有一点离开队伍的情况,所以她只能死命忍着这股煎熬。 走在她身边的白芊芊,却发现了南香子的异样,她不断的用手去抠衣领子,仿佛这样就能降低一些心中的烦躁不安。 “南香,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白菲菲开口询问。 南香子忍不住反问,“菲菲,你闻不到吗?这里好浓的香气啊。” 白菲菲认真的吸了几口气,然后摇头跟南香子说,“没有什么味道啊,一点都没有。” ——狐狸有话—— 要尽早把状态和作息调整回来啊,加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15:血兽踪迹 大部分的修士都很着急,一进来后,立刻到处寻找机缘,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落后了,让别人把机缘抢了去。 “你说这昆仑也真是的,既然是试炼灵境,到底要试炼什么,干脆说清楚多好?这摸不着头脑的让人猜,可真让人心烦死了!”一个看起来性格比较鲁直的修士不满意的抱怨着。 另外一个跟他关系不错的人胡子修士却道,“悄声,小心让昆仑的长老们听到了,取消你的资格。” 那耿直修士大惊,“这还能取消资格?” 胡子修士说,“既然终极奖励是四天峰的接引令,哪能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倘若总是抱怨不休,就算有了接引令也不要你!” 耿直修士面色苦恼,似乎依然想说什么。不过好在他想起胡子修士的告诫,口中的话开口却变成了,“长兴,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胡子修士长兴却已经盘算过了,“这个镇子小得几乎一目了然,也打探不出来什么消息,看来这个机缘多半就在镇外的林子里,我们得出去看看。” 耿直修士有些担心,“倘若那镇外的林子里也没有机缘怎么办?” 长兴修士缓缓的摇头,“绝对不会,线索一定就在这两个地方。昆仑开辟新的试炼灵境,总归不是来消遣我们的,不过我估计,线索依然不会是那么明显,这分析和寻找线索的能力,估计也在上面的考核范畴里。” 耿直修士听闻到这里,连声顿足说,“那还磨蹭什么,赶紧去镇外啊,在这里瞎耽误功夫!”耿直修士的意思很明确,机缘难不难的,就在哪里,倘若被别人抢了先,自己就会落空,自然要抓紧时间,直接过去才是。 在耿直修士的催促下,长兴修士和他快速的像镇外走去。 前来找寻做机缘的修士,有八成都是他们两个这种想法。有些细心的修士,还会快速的多盘问几个不同的镇民,在确认小镇居民没有隐藏任何消息之后,也匆匆加入去镇外的队伍中了。 一时间,这个原本不大的小镇,就仿佛一个客满的饭庄一样,无数的修士急急火火的来,又匆匆忙忙的离去。 *** 香茅子和水合等人绕着小镇已经走完了一圈,得到的消息跟那长兴修士并么有什么区别。 陆凡生就提议,“咱们也别磨蹭了,你看这么多人都往镇外的林子里去探索,咱们也不能差太多啊。” 水合对这点是不置可否,香茅子却停了一下。 “怎么了香香?”水合问。 香茅子抱着吞吞,犹豫了一下才说,“我还是觉得这镇子有点奇怪,你看镇子里有好多人家门口有红色的粉末,还都关着门,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一直没说话的扶摇开口了,“镇子里的人确实不多,也有些萧瑟,不过我觉得这里应该不太有什么重要的机缘。” “为什么?” 扶摇伸手一指吞吞,“我跟这小东西也呆了一段时间,倘若真有好东西,纵然能瞒住你我,估计它早都发觉了。” 大家都多少了解吞吞的脾性,这么一说,果然非常有道理。陆凡生急的跺脚,“就是,连吞吞在这里都没发现什么,那机缘肯定在镇外的林子里,咱们得抓紧!” 四个人里,已经有三个人想尽快去林子里一探究竟。 香茅子还是忍不住道,“我想去镇上再打探一下,要不你们先去林子里,我再去问问就过去找你们。” 水合想了想,“原本咱们就约好了,倘若万一失散了,哪怕耽误时间也要先把人都凑到一起。现在哪能因为这么点事情就分开?一起去看看。” 既然水合都愿意去看看,陆凡生和扶摇也就不再说话了。 水合问香茅子,“你觉得哪里不太对?” 香茅子就说,“刚刚路过小镇的药房时,我们后巷走过来的,里面的丹炉和药罐都在烧着,你们还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这是过去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 他们四个绕着小镇打探了一圈,在路过一个后巷的院子时,那后门是开着的,整个庭院都画着聚火符,阵符内摆满了各种药炉和瓦罐。当时陆小胖还取笑了一下,“你们看看,这些瓶瓶罐罐的像不像酿酒?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眼熟。” 水合闻了闻味道,翻了个白眼给小胖,“这里似乎是药房的后院,多半是熬药呢。”酿什么酒,陆小胖这是酿酒酿上瘾了,看什么都像。 普通的修士倘若身体不适,多半就是服用各种灵丹。可灵丹蕴含的灵气太过充沛,普通凡人倘若服用,却会因灵气爆体而导致身亡。故而这里用了灵火阵来炼药,多半就是为那些普通凡人准备的。 水合问香茅子,“你是觉得那药铺有问题吗?” 香茅子也拿不准主意,她只是觉得奇怪,“那么多汤药,看起来病的人应该不少,可我们只看见了熬药的罐子,那病人呢?”听到香茅子这么一说,大家果然也发现了这里面似乎有些问题。 陆凡生此刻到不着急了,“那咱们赶紧去这个镇子上唯一的药铺打探一番,弄不好,这里面就有机缘!” 香茅子其实并非是以为机缘才说这番话的, 不过她没有解释。 大家很快重新来到小镇上的药铺,上面挂着的匾额写着德善堂三个字,药铺里只有一个伙计并一个老板。当他们进去的时候,那老板正在回答一个修士的盘问,“小的真不敢撒谎,最近这十几天,镇子上有不少居民都生了疫病,上吐下泻,还有高热红疹。已经尝试过所有的验方,都不能解。没办法,只能用去热辟邪的药房先熬着药试试。不信您去后院看,里面都是正在熬制的汤药。” 那修士听闻这点,居然真的起身去后院看了一圈,这才相信了。然后他冷哼一声,“果然这里没有 什么机缘。” 说完也不看走进来的香茅子等人,就要离开。 “哎,请仙人等等。”那药房老板招呼了一声。 那修士回身,“怎么,你又想起来什么了?” 药房老板却苦笑,“仙人不知,我们这镇子上的人已经病了超过一半,现在生死未卜。董某在这里恳求仙人能赐下灵药,救我等一救。” 那修士满怀欣喜,以为是自己的机缘到了。却不想不仅不是机缘,还是一个烂差事。这些凡人的死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在这里瞎耽误功夫,错失的可是实实在在的机缘。那修士冷哼一声,“我只有修士才能用的丹方,给你也是无用。”说完,直接就快速闪身离开了。 留下一脸无奈的药房老板,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今天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回复这些仙人的问题了,可每个仙人都只是追问有没有什么令牌,有没有什么机缘,一旦没有什么答案线索,立刻就走。他无数次的提出了救命的请求,却没有一个仙人愿意帮他一把。最厚道的那个仙子,也不过是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摸出了一些低阶的灵植出来递给董老板。当董老板追问这些灵植有什么用途的时候,对方已经走得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董掌柜只能望叶兴叹。 此刻又一次失败,董掌柜满脸都是愁苦之色,可是看见了进来的香茅子等人,依旧客气的招呼着,“众位仙人仙子,可是有事情要问董某?” 陆凡生本来以为自己无意之中找到了机缘的线索,结果到了这里,才发现自己不是唯一聪明的人,别人也都发现了这个地方,而且并没有问出什么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不由有些沮丧起来。 此刻听见董掌柜询问,他低声的嘀咕,“刚刚不是都说了么,还有什么可问的。” 香茅子却插嘴问了一句,“掌柜的,你刚刚说镇子里的人都病了,是怎么回事?” 董掌柜的今天已经不知道多少次重复过这几句话,此刻见香茅子问,倒是回答得流畅,“回禀仙子,咱们这个小镇叫做火棘灵寻镇,平日里主要靠采摘培植火棘炎根过活。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镇上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病了,症状都是高热红疹,上吐下泻的。凭小人的医术,却是看不出来大家的问题所在,只能拿以往的验方熬些药给大家,可惜效果都不明显。” “那你打算怎么办?” 董掌柜的听了,不由苦笑说,“只能等了。先用验方顶着,等到苏仙子回来了,问题肯定能解决的。” “等苏仙子回来?” 董掌柜说,“咱们这个火棘灵寻镇虽说仙凡混居,可几位也看到了,总共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灵气又贫瘠,哪里有什么修士肯来?其实真正的修士也只有苏仙子一个人。苏仙子对我们灵寻镇的人可谓是照顾有加,我们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都去求她帮忙。这次疫病也是,大家伙去求了苏仙子,苏仙子说自己也不知道这种疫病的解决办法,不过她打算去山里寻找一些灵药和丹方,看看能不能治疗这次的疫病。临走之前,还叮嘱我们把晒干的火棘炎根磨成粉末撒在家门口,说不定能起到一点作用。” 原来,这就是那些关门闭户的房子门口红色粉末的来历。 陆凡生听了心头不由一动,他眼珠滴溜乱转:莫非这苏仙子才是机缘所在,只要自己等人帮助了苏仙子,就能获得她的认可。而接引令恐怕多半就落在她身上了!想到这里,陆凡生连忙追问,“这位掌柜的,你说的苏仙子在哪里?” 董掌柜的说,“苏仙子几天前就说要进山去寻找一些对症的灵药,到现在还没能回来呢。” 陆凡生立刻转头对大家说,“听见没,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进山!” 香茅子却对董掌柜的说,“这位苏仙子住在哪里,能带我们过去看看么?” **** 火棘灵寻镇,后山林地。 这里的林地,比大家原来料想的要大很多。里面古木参天,山路纵横,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在林子里转晕了迷路。 也正因为这片林地的庞大和葱郁,更让一票修士认定了,考验和机缘必定在此处! 有些聪明的修士,到了后山就开始认真的查找符文之类的线索,并希望借助这些提示最快的突破。 还有些修士通过在镇子里查找线索,得知火棘炎根是此地的主产灵药之一,更加觉得火棘炎根说不定就是机缘。 当他们分散开进入这片林地之后,不知不觉的,却被林地中一双双猩红色的眼睛盯住了。 战斗,悄悄的打响了。 在镇子里曾经跟香茅子有过一面之缘的耿直修士和胡子修士长兴,此刻狼狈不堪。 两个人前胸和后背都是伤痕,浑身沐血。他们背靠背的站在一起,手里端着武器向外警戒。 耿直修士胆战心惊的问,“长兴,你看到那群魔鬼了没有?” 胡子修士狠狠的说,“暂时没有!真是奇怪了,这些荼燎兽是疯了么,怎么追着我们跑了一路?” 耿直修士一面担心的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这些荼燎兽不是疯了,他们是凶化了。前段时间我为了门派积分,曾经跑到凶兽闹的最欢腾的前线参加了围捕,那里见到的凶化的灵兽,就跟这个很类似。这些灵兽不能分辨修士的威压,也不会顾及周围的环境,只要身边有活物,就忍不住要去撕咬。” 胡子修士回想起刚才的情形,狠狠的打了个寒颤,“现在的凶兽已经这么厉害了,不止凡人遭殃,连修士都无法抵御了么?” 耿直修士也不清楚,“似乎有点不一样,凶兽没有这么狠啊。” 耿直修士其实没有看清楚刚刚疯狂攻击他的荼燎兽,它们和门派任务里的凶兽似乎一样,但也有区别。这里的荼燎兽,更加嗜血疯狂,而且双目通红呈现血红之色,兽爪和牙齿更加锋利坚硬,性情更加凶残狡诈。 倘若扶摇在这里,就会认出这些荼燎兽已经不能单纯称之为凶兽了,而是要换个名字,叫做血兽。 血兽,不是灵兽被邪气感染,导致性情爆裂的灵兽。它更多的是被魔纹刻意催化,变成了彻彻底底的魔兽了。 ——狐狸有话—— 身体真是革命的本钱,最近大家吃葡萄千万要小心点,很容易拉肚子。我已经跑了一宿的厕所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16:初露马脚 在火棘灵寻镇外围的树林里,无数的前来寻求机缘修士被魔化的荼燎兽、鹘土蜂疯狂围攻。 他们都跟那两位胡子修士和耿直修士一样,被打得措手不及。 有些聪明机灵的修士,还能跟胡子修士他们那样先跑了再说,同时怀疑其这些凶兽的战斗力 怎么会如此之强。甚至不惜退回到镇子上,先找地方暂时修养一番,在想解决办法。 可更多的修士,却认为这正是机缘所在。 四天峰的接引令牌那么好拿的?!自然要万中取一才是。说不得,就着落在这些凶兽的身上。故而他们不仅不退,还要往前继续冲。唯恐等会儿有上峰提出诸如百枚荼燎兽牙或者千枚鹘土蜂刺的时候,自己因为缴纳不上来,而错失了机缘! 机缘,比什么都重要。 他们可以说是勇敢和执着的一群修士,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们估错了一件事——这些铺天盖地的可怕凶兽,并非是灵兽凶化,而是血兽。 血兽,对于绝大多数修士来说,是不存在的禁忌之词。故而也没有人能想到,这些肮脏和被封印了的东西,竟然会出现在昆仑的灵境之中。 来寻机缘的修士们或拔出飞剑,或者祭奠起法宝、符箓,就像针对以往那些巨兽和凶兽一样,准备跟它们对抗到底。 以往修士们去猎杀巨兽、凶兽,只要功法等级能够制约它们,外加跟中法宝的加持,往往是占据上风的。顶多是需要用一些智慧跟高阶的凶兽磨上一阵子,终归还是会战赢它们。 血兽不同,它们已经完全是另外一种东西了。 通常来说,修士们都会在自身佩戴某种防护类的法宝,或者能在收到攻击的时候自动升起防御阵法,或者发出声响提醒修士们注意危险。 可这些法宝对于血兽来说,是完全失效的。它们悄悄靠近的时候,法宝们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等到修士们发觉之时,血兽已经无声无息凑到了身前,给修士一个措手不及的攻击了。 这些血兽攻击到修士之后,哪怕只有一个小小的伤口,可却可以直接侵袭到他们的灵脉和神识中,让修士们防不胜防。 修士们在炼气期主要锤炼的就是筋骨,说白了,是先炼体,再练功。故而修士们打熬身体的功夫是很踏实的,有这种基础,通常来说修士们都是百毒不侵、诸病无扰的。哪怕他们有时候会因为比武或者探险而受到了一些伤害,身体的修复能力,也会比常人要好很多。 可血兽的攻击,并非单纯的在体骨上,更多的是会侵袭修士的灵脉神识,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丧失战力,等到修士们察觉的时候,已然晚矣。 此刻镇外的林中,正有无数这样的事情发生。 开始修士们还试图用长剑去切开那些恐怖的红色的蜂子,可当他们用力砍杀之后,赫然发现这些红色的蜂子反而比原来多了一倍有余! 因为那些被他们剖开成为两半的红蜂,居然在片刻之间,自己补全了另外一半的身体,变成两只小红赤蜂。这种诡异的场景,让很多人内心开始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有些人开始试图向后撤退,或者用火符阻止红蜂。 可惜这个时候已经晚了,一小部分红蜂会被火符所阻,而更多的红蜂则会铺天盖地的袭来,在修士的头脸手脚上疯狂扎了下去。 随着尾针的插入,那些红蜂竟然变得更大更肥了。而修士却越来越乏力,甚至连逃跑的力气都逐渐丧失起来,终于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从修士跟血兽相遇,到他们昏迷倒地之时,往往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这样的场景不是个例,在灵寻镇后山的林地里,到处都在发生着。 ***** 火棘灵寻镇,云舟之内。 巨大的水镜里面,正清晰的展示着灵寻镇后山惨烈的情形。 每当有一个修士被血兽攻击昏迷的时候,陵替圣君就会快速在灵珏内发布一条消息。 很快,就会有一个望舒峰黑衣执事出现在这里,他们身上都佩戴着一个非常特殊的黑色符箓。当他们靠近的时候,那些血兽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的慌乱退去,而望舒峰执事则会把昏迷倒地的修士拎到飞剑上,迅速的撤离开去。 林地里很快恢复了平静,而血兽们则继续潜伏起来,等待这下一个倒霉的“猎物”出现。 这个场景不断的在出现这,陵替圣君不断的更改着水镜中展示的场景,一条条下达着救助的命令,异常繁忙,几乎无暇分身。 而在陵替圣君身后,商参仙君轻声反问,“这就是你的目的么?让九大门派的人看清楚当前修士和血兽之间的差距?” 商参仙君质疑的人,正是懒洋洋靠在椅子上看热闹的谢辞君。 谢辞君听了商参仙君的问题,不答反问,“你有没有看到这个场景?全面溃败!这里面成绩最好的修士,对上这种低阶魔物,能抵御的时间也不过是三炷香不到。除了一开始见机不对就撤退的修士,大部分修士对上血兽,只能抵抗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还只是低阶魔物啊!我们还要固步自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商参仙君想了想才说,“你这么说,未免也不太公平。一来大部分的修士根本想不到这是魔兽,二来他们这些弟子,绝大部分都是炼气高阶而已,偶尔有些是筑基期的,也修为不高。低阶弟子对上魔物,难免会措手不及。” 对于商参仙君这个说法,谢辞君完全不认同,他点点水镜,“这里面可都是最低阶的小魔物!小魔物对低阶炼气弟子正好。真要让金丹出手,也不会是这种等级的血兽了。” 对于谢辞君这种说法,商参仙君倒是无话可说。鹘土蜂等血兽确实是魔物里最最低阶的东西,而这个局面,本来就是他们特意布置出来的。只不过结果,却大大出乎了商参仙君和陵替圣君的预计。他们没想到,这场景竟然毫无争议的一面倒,简直可以成为惨烈了。 陵替圣君一直没有说话, 因为他要忙着调度黑衣执事们把昏厥的修士们都搬运走,还要不引起其他修士们的注意,需要集中精神。 可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抽空说句话,“谢道原,我一直觉得你这么做是小题大做。可现在看到这种情形,不得不说,我居然有些认同你了。”陵替圣君指着水镜里不断倒下的低阶弟子们,“太弱了,几乎九成的低阶弟子,都在这些最最低劣的魔物面前,支撑不到三炷香的时间。我从未想过事情会严峻到这种地步。” 商参仙君为这些弟子们辩白一句,“大封印十万年了,而且这些弟子根本不知道魔物的所在,被它们算计一次也算正常。” 陵替圣君冷哼一声,“换成四天峰的正式弟子,你觉得这个胜算能有多大?”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商参仙君想了想,“至少五成胜率是不成问题的。” 陵替圣君反驳说,“可这是四天峰的精英核心弟子,而且是昆仑核心弟子。天下只有一个昆仑,昆仑也只有四天峰而已。弄出这种成绩,已经是输了!” 对于陵替圣君这种说法,商参无话可说。 商参仙君想了想,“此事过后,我会亲自跟掌门商议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十万书楼的封印提早取消掉。” 这件事谢辞君曾经亲自跟掌门商议过,可掌门非常果决的拒绝了谢辞君的提议,并认为他这么做会扰乱修真界的现有的秩序,徒增是非。商参想到这点后,忽然问谢辞君,“你这次绕了这么个大圈子,恐怕目的不仅仅是引蛇出洞吧?我怎么觉得,这是你针对掌门不许你开十万书楼的报复啊 。” 谢辞君斜睨着桃花眼灯了商参一眼,“掌门是岁数大了,办事总是求个稳妥。要我说,昆仑忝为天下道宗,这事咱们不起头,难道还要指望别人 么?十万大封印,掐指算算,顶多也就还能支撑五千年不到了,现在还在藏头露尾,不敢说,不敢提。到时候大封印真的打开,你知道域外的情形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不是不认同掌门,而是着急。这是我们最后的契机了,不仅不能隐瞒,还要去主动挖掘,提早做准备才是。” “所以你才故意设了这个局,希望借着此事,把封魔之战拿到台面上来。”商参仙君终于弄懂了谢辞君的想法。 谢辞君看起来无所谓灌了一口酒,“我也顺道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在昆仑的眼皮下搞鬼。”然后顺藤摸瓜,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 “你就这么有把握,一定能钓鱼成功?”商参哂笑道,“万一没找到人,到时候看你怎么跟掌门和长老会去解释。前几天你调用望舒峰又让重新布置了这个大阵,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盯着你呢。” 谢辞君说,“那些人费尽心思去走邪路,说白了,还不是为了走一条捷径而已。我如今下了这么重的饵,又都是捷径实禄,他们不来才怪呢。” 仿佛是为了验证谢辞君的说法一样,他话音刚落,一直在水镜中快速翻找修士的陵替圣君忽然冷笑了一下,“这些魑魅魍魉还真敢出现。你们看,来了!” 随着陵替圣君的话音刚落,在水镜中,就看见一组白衣修士中,有一个年轻的女修走在最前面,无论是魔化后的荼燎兽还是鹘土蜂,她都能第一个发现,而且主动的出击。 那动作和身姿,在水镜中看起来竟然非常的飒爽。 ***** 南香子和白家诸位修士一起创到了后山林中。从走过了那条长长的雾气峡谷之后,南香子就总觉得身上燥热,而且隐隐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这个香味让她的骨头深处都开始躁痒起来。 可除了她,似乎没有人能闻到有什么味道,大家都很平静地方在探查着周围的环境。 南香子强行的压抑着身体的变化,她的身子一直在发烫,浑身似乎充满了不解渴的燥热。南香子不停的用手指松动衣领处的扣子,却没有办法让内心的那股强烈的躁动,略作缓和。心底,似乎有什么诡异的渴望,正在不断的催发她冲出去。 渴,她内心有着野兽般的嘶吼。 倘若不能缓解心头的躁动,那么不如直接战斗吧。南香子的眼底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最初的时候,南香子还只是站在中间,这么安排也是为了保护她的意思。很快的,他们就跟魔化的鹘土蜂遭遇到了一起,而冲在最前面的白家修士立刻就着了道。无论是用符箓还是用法器都无法完全抵御这群红色的蜂子,白家的修士很快在鹘土蜂的攻击下昏迷不醒。 第二队的白家修士立刻咬牙顶了上去,算是玩命为他们争取撤退的时间。 当时白菲菲就想拖着南香子先退回到镇子里再做打算。 可南香子拒绝了,她此刻看着那些红色的蜜蜂,内心竟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动——嗜血的渴望! 这些蜂子在她周围嗡嗡嗡的乱飞,却并不敢真的靠近攻击南香子,而南香子内心对这些红色蜂子的渴望,却越来越大。 终于,南香子甩开了拉着自己的白菲菲,一手掐着雷符,一手攥着灵剑就冲了上去。 当她用雷符布阵法罩住这些红色蜂子之后,南香子立刻狠狠的发动雷符。在爆裂的雷阵冲击上,红色的蜂子瞬间飞灰湮灭。 无师自通的,南香子用手接住那些飘落的黑灰并开始运转心法。在她运转灵脉的时候,这些黑灰里有一丝灰色的灵气,趁机从她的掌心钻入到灵脉深处去了。它们悄悄的钻入到南香子的经络当中,顺着经络缠绕住她的根骨。 这种缠绕不仅没有让南香子不舒服,反而带来了她更多的渴望和兴奋之色。 她仿佛疯了一样,单枪匹马就的冲到了另外的一团蜂群栖息的地方,继续主动攻击。 杀!杀!杀! 杀光它们,吞噬它们的力量,成为最强大的人! 这些遏制不住的念头从南香子内心喷涌而出,无法停止。 而南香子的一举一动,却都投影在水镜之上,包括她癫狂的摸样和兴奋赤红的眼神。 ——狐狸有话—— 汪汪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17:各路人马 南香子全然不知自己的行径已经落在别人的眼中。 在水镜里,三位圣君能看到她追着血兽进行绞杀吸纳,而且越战越勇,神色兴奋不已。 陵替圣君神念一转,微微探查了下面执事上传过来的子弟名单,就知晓了南香子的身份。这个名字于陵替圣君,却不是陌生的。她区区一个炼气中阶的弟子,竟然能让陵替圣君都记住名号,也真算得上昆仑一号人物了。 看着南香子癫狂的背影,陵替圣君不禁冷哼一声,“这个丫头还真是有几分意思。当初原道灵境的那次乌霜兽发疯,现场就有她。后来长覃剑郡的一起诬告偷窃案还是有她,如今用催心蛊纹催发心魔,居然也有她。小小年纪,倒是称得上心狠手辣,勇往直前。” 谢辞君不以为意,转着酒葫芦,“区区一个低阶弟子而已。盯住她,看看后面的事情。她背后的人,才是我们要找的。” 陵替圣君哼了一声,“还用你说,不为了她后面的那根线,难道还能容她活到现在?!” 南香子一路披荆斩棘冲在最前面,而跟在她身后的白菲菲和白萝,心中却隐隐有几分不太对的感觉。南香身上的杀意太重了,这让白菲菲有些惊疑不定,她跟白萝交换了几次眼神,却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南香子身后,试图见机行事。 *** 在药铺老板那里打探出了苏仙子的所在,香茅子和水合就告辞出来了。 在门口,香茅子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水合就问她,“香香,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香茅子想了下,才说,“我知道现在大家都想去后山林地一探。可是,可是…… ”她连说了两个可是,却没能说下去。 水合轻声的问,“可是,你想去那位苏仙子家看看对么?” 香茅子点点头,“我是想去看看,又怕耽误了你的机缘。” 水合只考虑了一下就做出选择,“那我们就直接过去好了,走吧。” 香茅子犹豫了一下,“可你的机缘怎么办?”这机缘倘若是关于她自己的,香茅子自然毫不犹豫就做了选择,但是牵扯到朋友,她反而有几分犹豫。香茅子之所以坚持要去找苏仙子,是在这个小镇上看到的情形,让她想起了当初黄石镇的往事。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过往,让人感到了绝望。她曾经发过誓,倘若有一天她有能力,一定会伸手向这些在苦难中的人,帮一把。 刚刚药房掌柜的眼神里,分明就写着焦虑和渴求这几个字。 水合打消了香茅子的不安,“机缘这种事,可真不是人多的地方就一定有。我们本来走的就慢,既然大家都往后山林地里去了,咱们现在过去也未见得抢得过人家。不妨换条路走,说不定收获更大。” 在水合的主动选择下,大家一起来到了位于小镇尽头的独立的院落,也就是药房掌柜的所述的苏仙子家。 院子门口有一个小小的迷踪阵,这种迷踪阵对于凡人来说,已经足够的繁复缠绕,通常会在里面迷路走不出来。可水合却因为专精阵法,掐着手决开始破译阵法,带着大家走了进去。 陆凡生跟着水合在阵法里面左转右转,他对水合的破阵水平可有几分担心,“你到底行不行啊,别把我们都绕晕了陷在里面。”结果他话音刚落,忽然眼前一亮,水合已经领着大家突破了这个简单的低阶迷踪阵,来到了院子门口。 院门紧闭,却并未上锁。 水合轻轻一推,就带着大家走了进去。 当水合推开院门的时候,迷离灵境上方云舟的水镜忽然闪了一下,把他们几个人的身影也投到了水镜之上。 陵替圣君快速的切了一块地方给这边,“那个院子有人走进去了。” 谢辞君倒是有几分高兴,“有人进去是好事啊,要一直没有人进去,那不是我们白白设置了这么多线索。你看看后山林地这些不中用的弟子们,弱,是在是太弱了。我建议回头都把他们安排到望舒峰后山去历练一番,要不养虫子和灵兽,要不去苦狱里多干点活!”总之要加强练习,省得如此不堪一击。 陵替圣君盯着水镜仿佛未曾听到那般,他才不愿意要这么多废物到望舒峰来折腾。 谢辞君忽然在水镜中看到了扶摇和吞吞,不由噗呲笑了,“哎,这里面还有我的熟人呢。”一个低阶弟子的试炼灵境里,怎么会有谢圣君的熟人?!不过陵替圣君和商参仙君却知道谢辞君很多过往的荒唐历史。两个人一点搭茬的意思都没有,嘴巴闭得紧紧的看向水幕。 谢辞君等了半天,却没有人搭个话,立时感到寂寞如雪。 ***** 火棘灵寻镇,苏宅院内。 走进去后,院子里倒是没有其他的阵法和陷阱。显然苏仙子对自己的院子非常放心,大概这里比较荒僻,只要不是凡人误闯,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修士过来吧。 这么小的院子,几乎一幕了然,水合很快就在院落西侧的房间里,找到了这位苏仙子日常修炼的小作坊。在这个房间里,周围有不少处理好的火棘炎根,还有一些散落在地上,随意丢弃着。 工坊内有一个长条桌几,上面零碎的摆放了不少灵植师和炼丹的小工具,看起来都很寻常。然而诡异的,是在这个房间里的四周白墙和地面上,画满了血红色的符文图阵。只不过这些符文图阵并不周全,有很多地方都是残缺的。 也正是如此,才显得更加诡异。 陆小胖看着这铺天盖地的符文残篇,圆滚滚的身子打了两个寒颤,“这里怎么这样奇怪,让人看了心里就有些发毛。” 水合和香茅子都在阵法上有些造诣,两个人没有被这些红色的巨大阵法所恐吓住,而是目不转睛的开始找符阵的起点。甚至试图解构符阵,想推敲它的作用。 扶摇看着这符阵,颇有几分沉吟之色,这符阵确实不对,它里面夹杂了很多魔纹,不是一点半点。可他并没有说出来。现在他越发搞不懂谢圣君的意图了,他很清楚,这一切,都是昆仑长老们单独或者联手搞出来的。但是目的何在呢?他想不出,就只能默默的观察。 陆凡生又不懂阵法,就无聊的在这里转圈查看线索。这房间里的东西并不多,都是一些基础的材料散放在外面。修士们都有乾坤戒指和乾坤袋,故而身家物件都是随身带着的居多,外面也摆放不了什么东西。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查看的,只不过陆小胖在桌面上找到了几枚破旧的玉简,还有一个小六角形的木盒。陆凡生先是拿起那几枚玉简,想也不想的把神识要往玉简里探,却被扶摇拦住了。扶摇本不想多事,但既然这房间里的符阵跟魔纹有关,他就有些担心这桌子上的玉简是否安全了。 陆凡生脾气素来极好,见扶摇拦着他也是一番好意,就立刻从善如流的对着几枚玉简进行了测试,检查安全后才开始探入神识。 一探之下,赫然发现这几枚神识了,除了杂七杂八的丹方和草药大典之外,还有一个是关于记载神秘符阵的推衍的记录。 这个推衍,更像是一个日记,里面记录了不少散碎的片段,都是关于这面墙壁上的符阵的推衍和由来。根据这位苏仙子的记录,她无意中收购了一枚陈旧的玉简,里面有一个不知名的阵法残片。 这残篇阵法上大包大揽,说只要按照阵法搭建出来符阵,就可集结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能让灵兽或修士快速晋级突破境界。 显然,这个说法极大的触动了苏仙子,她能来这个仙凡混居的小镇隐居,正是因为自己的修为不高、大道无望所致。此刻有机会再蹬仙路,苏仙子显然不远错失机缘。 苏仙子尝试过很多次这个阵法残篇,可却都因为这个符阵的残缺而失败了。于是不甘心的她就开始想办法自己要完善补足这个阵法,以求能让自己突破屏障更进一步。 陆凡生看到这里,诧异的说,“这苏仙子也太天真了,哪里能有这么容易的事情,画个符阵就让自己晋级,那谁还修行啊,都在家学画阵符算了。”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扶摇因为知道这里面有蹊跷,就不借口,做深沉思考状。 小胖子唠叨了两句没人捧场,只能继续寂寞的看了下去。 可补全符阵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苏仙子一面不断尝试,一面开始用各种灵虫和灵兽做测试,有些效果极好,有些则没有反应。这些效果让苏仙子收到了极大的鼓舞,仿佛功法大成之日就在前方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苏仙子却发现了某些不太对劲的地方。那些她帮忙催生晋级的灵虫和灵兽,似乎有了极大的嗜血性,非常狂躁,喜欢攻击人。 这个问题,苏仙子还没有找到原因,只能利用自己修真者的身份去警告镇民们暂时不要去后山。大部分的镇民都听从了这位高高在上的修真仙子的话,可是总有一些比较淘气的孩子和胆大的年轻人不信邪,要往后山跑。 结果他们中被血红蜂叮咬后,回来睡上一天之后,就开始发热昏厥,出现了严重的病况。开始还只有一两个人,可后来镇子上染病的镇民越来越多,药石无效,大家只能求助到苏仙子这边。 这下苏仙子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她在安抚了镇民之后,决定去后山的山洞里,毁掉自己布置补完的一个符阵,并找到适合的解药来拯救无辜的镇民。 整个记录大概就这么些内容,小胖看得很快,他立刻得出一个结论,“这个符阵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面说,一面把这枚记载苏仙子心路历程的玉简传给大家查看。 在香茅子和水合依次查阅苏仙子的玉简之时,陆凡生继续在桌面上翻找。他拿起那枚鸡蛋大小的六角形拼插小竹盒,轻飘飘的。他在手里晃荡一下,里面发出了咕噜的声音,似乎有什么在响。 陆凡生见大家都在轮流探查玉简,就顺手轻轻扭开了那枚六角形的小竹盒。 结果他刚打开盖子,一道黑影从盒子里弹射而出,直扑面门而来。陆凡生只觉得眼前一黑,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做到闭上眼睛而已。 而这个时候,一直蹲在桌面上来回溜达的吞吞,则更快的抢在陆凡生的前面,它飞速扭动这身子跳起,宛如一道金黄色的闪电冲了过去,然后张开大嘴“嗷”唔一口,就把那黑影吞到了嘴巴里。 直到吞吞重新落到桌子上,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那道黑影多半是有古怪的。 陆凡生吓得脸都有些发绿了。他手里还拿着那枚打开的盒子,里面只有一些红色的碎屑,仿佛是丹药留下的渣滓。 香茅子则掐着吞吞脖子,“别吞,快吐出来!”先不说这东西是不是安全,此物多半跟他们要找的机缘线索相关,可不能给吞吞这么吃掉。 好在那东西刚刚给吞吞含到嘴巴里,香茅子掐住吞吞的脖子要求它吐出来,大概那东西也确实不怎么好吃。吞吞罕见的用力呕了半天。 终于,一个比指甲略大的黑色甲虫夹杂着吞吞的口水,被它硬生生的给呕了出来。 那甲虫也不知道是装死还是因为被吞吞含过了,总之它全身僵硬一动不动。吞吞的口水颇有些臭臭的味道,香茅子从地上捡起一根火棘炎根的干枝条,扒拉着甲虫让它翻身,赫然在那甲虫的硬壳上,看到了一个狰狞带角的骷髅形状。 这虫子长得如此诡异可怖,让几个小家伙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是个什么鬼东西,怎么我都没见过?”陆凡生一想到自己差点被这东西扑到脸上,不由内心发毛。抓念那一想,多亏有吞吞帮忙挡了一遭,真是好吞吞。立刻又从纳戒里掏出好几条烤鱼去贿赂。吞吞大喜,也不管什么虫子不虫子了,立刻埋头大吃。 香茅子扒拉了那虫子半天,见它也没有什么动静。就用六角盒盖子将它压住了。 然后举起盒子,查看里面的红色碎片,凑到鼻子近处问问,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 “这是什么东西?”水合好奇的问。 扶摇自然是知道那碎片乃是当初吞吞从大阵里弄出来的血魔丹,可他却依然什么都不能说,忍得很是辛苦。 而这个时候,他万万没想到这位辛夷师妹居然破天荒的说了一句,“那红色的碎片是什么,我可看不出来。不过这虫子,倒很像是一种叫做尸傀虫的冥虫。” 扶摇震惊的看着香茅子,眼睛瞪得有鸭蛋那么大。 不是香茅子说错了,恰恰相反,是她说对了! 可她怎么知道呢? 于此同时,在云舟之上,谢辞君也脱口而出,“呀,这小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然后他就扭头看着陵替圣君,尸傀虫这种东西多半还属于魔域禁忌之物,自然不会有师父会给弟子讲述。既然这丫头知道了,那就一定是有人偷偷泄密了。谢圣君看着香茅子身上望舒峰的执事服,这锅难免就落在了陵替圣君的身上。 还不等陵替圣君回答,谢圣君又发现了新问题,“不是规定了本次试炼四天峰的弟子不许参加,也不能为外围弟子助阵站台么。怎么你们家的丫头混进去了?望舒峰这后门开得可有点大啊。”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陵替圣君不得不解释了一句,“这位弟子还尚未正式加入望舒峰,属于备选的见习弟子。” “你们望舒什么时候有备选弟子了?莫非此女有什么奇特之处么?”谢辞君追问了一句。 陵替圣君淡然道,“看她有三分悟性,三分剑术而已。” 谢辞君眼珠飞快的转了一圈,揉揉鼻子开始继续喝酒,没有就此纠缠下去。这让陵替圣君悄悄松了一口气。 “香香,你是怎么知道的啊?”唯一当面开口问的人,是水合。 香茅子重新打开盒盖,用树根继续扒拉那尸傀虫,“你们看,它一共八对虫脚,黑壳长须,而壳上一个有角骷髅的形象。这是典型的尸傀虫的特征嘛。据说尸傀虫是从恶欲中孵化出来的,一旦进入灵关窍内,就可以在人的神魂海中寄生下去。野生的尸傀虫顶多让修士的恶欲膨胀,走火入魔而已。” “这还只是而已?!”陆凡生大叫。 香茅子点头,“一旦尸傀虫被人炼制过,就可以通过操控尸傀虫让修士陷入真实的幻境里,到时候宛如操作傀儡一般,想让对方做什么就做什么,那才是真危险。” 陆凡生这次可真的结结实实的打了几个寒颤,“那,那我刚刚不是差点就中招了么?!谁干的!” 香茅子想了想,“可能是这位苏仙子吧。不过我也不是很确定。” 水合还是非常羡慕,“香香,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香茅子有点不好意思,“这真是凑巧,我昨天才在万物纳录集卷的冥虫部十六册里看过这个尸傀虫的记载,要不我也认不出啊。” 扶摇听了也不以为意,原来是看书,这确实是个很好的学习途径。而且同行这么几天,他确实也经常看到香茅子捧着一本书看。 水合咂舌,“你那书还没看完吗?”他是知道香茅子在看一套特别难啃的书。 香茅子诚实的说,“这才哪到哪啊,连个头都没看完呢。” 他们的谈话完全被投影到了水镜之上,陵替圣君楞了一下,这丫头在看什么? 跟陵替圣君的质疑不一样,谢辞君和商参圣君可是都听到了“万物纳录集卷”这几个字了。 他们两个立刻对视了一眼,分明都在对方眼中回忆起那段不堪回首的比读书的岁月,然后同时调头,看向水镜里的香茅子。 越发觉得这身黑乌鸦式样的衣服有些碍眼——倘若真有这种衡心和资质的弟子,经过考核后,完全可以到我“太玄峰|落华峰”来么! *** 而在水镜之外,迷路灵谷的入口处。 一架通体金色,上面铭刻了无数防御符箓,车厢上还嵌满了各色美玉灵石的奢华车驾,正晃晃悠悠的驶入这片迷雾。跟旁人的急切不同,这辆马车更像是来郊游的,不仅走得四平八稳的慢吞吞,关键里面还有一些丝竹管乐的靡靡之音在向外飘散…… ——狐狸有话—— 哎呀,汪汪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18:各逞神通 晃悠悠的金色车驾穿行在白雾弥漫的峡谷当中,跟其他争前恐后的修士相比,它那种仿佛出来郊游的姿态,宛如一个异类。 倘若留心细看,驾车的甚至不是常见的马匹,而是两只巨大的 白色老虎,额头上有黑色的王字,周身都是黑白两色的条纹。然而这老虎跟普通的白虎又不一样,它们比普通的老虎的身躯更大,两只耳朵上各有一撮生出来的半长的毛须随风飘扬。这毛须的颜色竟然是一撮混杂金银双色的长毛,自耳后垂落,偶尔顺着耳朵的晃动而轻轻摆动。 这哪里是白老虎,分明是灵锦虎。灵锦虎是一种非常珍稀的灵兽,身躯巨大且自带祥瑞的瑞兽,当它耳畔的长毛全部化金之后,就是体内金丹大成之日,那时候灵锦虎就会在背脊上长出两只巨大翅翼。变身成非常罕见的飞行骑兽,当然完全变身的灵锦虎的价格往往是天价的。 这两只灵锦虎虽然还没有化翼,可灵锦虎的价格从来不便宜,一般都会成为门派里的瑞兽或者圣君们的私宠,好好的供养起来。可现在它们却只能被用来拉车,真不知道说这车驾的主人是暴殄天物好呢,还是太过奢华。 金色的车驾显然用了非常罕见的宝阁灵纹,能让内部的空间比外部大上十倍不止。因此在外面看只是一个小小的车厢,而在里面,却相当于一套舒服优渥的套房。须知,宝阁灵纹的锻造需要用到特殊的符文和材料,涉及到这两者的往往不是灵石能解决的。此刻车驾里面不仅传来笙箫之乐更有淡淡的香味飘散出来,大概里面的人真的是在郊游吧。 车驾稳稳当当的穿过了迷雾峡谷,它的身上的防护符文不仅复杂,而且十分周全。纹刻满了普通人能想到的各种类型的防护——防攻击、防五行、防雷电阴阳,防迷幻咒术等等,总之倘若不是化神老祖突发奇想来袭击这座车驾,估计它应该是元炁大陆上最安全的车驾之一了。 车驾上有一个半开的车窗,一只宛如白玉般手肘压在窗棱上,并伴随着节奏缓慢的打着拍子,姿态闲适舒展。 金甲车驾就这样,一路辚辚驶入了火棘灵寻镇中。 偶尔有人看到了它这般豪侈的架势,不禁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种豪门弟子还用得着来跟我们这些人抢机缘么?”这种话一出口,就立刻被机敏的同伴喝止了,“别给自己惹祸,咱们惹不起,躲得起。走!” 大家都不愿沾染这车驾,全都是避之不及的样子。 灵锦虎车驾稳稳当当的来到镇子的中心,也是唯一一家客栈酒楼的门口停下后,车门大开。 里面先走出几名服饰华贵的修士,走进去客栈后,立刻大声喝问是否有雅座 。 掌柜的连忙出来招呼,再三道歉,说灵寻镇乃是一个小灵境之镇,客栈和酒楼都是混杂在一起的,并没有什么包间雅座的一副检查布置的狗腿摸样,最后才从里面慢悠悠的走下了一位英俊的华服公子——正是魂寰掌门之子,鸾凰公子庄天瑞。 他居然也来到了灵寻镇,跟其他急切寻求机缘的修士相比,真好比一只金凤凰落在了群鸦当中。 庄天瑞的伴当们已经用了几轮的趋尘符并却邪符,将周围的环境瞬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又在铺子里的桌子上重新铺陈布置了一番,摆上公子常用的灵果、灵茶等。 这番做派,让这个小客栈的老板十分心虚,别说看了,他们连听都没听过。 坐稳了之后,庄天瑞就唤客栈的老板和伙计前来答话。在他的面前,整整齐齐摆放了二十余枚中品灵石。 他端起茶盏润了润喉咙,才浅笑着跟客栈的老板说,“我是想来打探些消息,我问一个问题,谁回答上来,就给谁一枚桌子上的灵石。听明白了么?” 客栈老板并两个伙计,都是普通的凡人而已,可他们却多少知道,那桌子上的灵石价格,可比金银奢华多了,立刻两眼放光,连连的点头。 “今天能有多少修士进到这个镇子了?”庄天瑞问。 老板和小伙计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想赚灵石,可这问题却不好回答啊。终于,一个伙计冒险回答,“启禀仙人,有多少人进入灵寻镇估计现在无人能知。不过来咱们酒店问话的仙人,这大半天可能有上千人了。” 庄天瑞大方的丢了一个灵石给他,“也算你回答上来了。”那小伙计大喜,连声称谢。而剩下的伙计和老板,似乎也抓住了回复的关窍。 接下来庄天瑞又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大家都在镇子什么地方打探和盘查?” “最近镇子上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这些修士在镇子中探查完毕后,都去了哪里?”等等。 有些问题,客栈的老板和伙计是能立刻回答的,可有些问题,他们也不知道。庄天瑞就挥手,“不知道的,赶紧出去问问啊,只要打听回来,一样有奖。”他话音刚落,最初回答的那个机敏小伙计调头就往外跑,连老板在后面喊他名字都不答应了。 片刻之后,这客栈里的三个人气喘嘘嘘的回来,把这位仙人的问题都打探清楚了。 “大部分修士都是胡乱盘查的,基本上属于走到哪里,就抓人问到哪里。有的修士问完了,会随手给写灵石或灵药、灵草之类的机缘。” “大家问了一通之后,都往后山林地里去了。” “那里面苏仙子不让大家去,不过这是说我们凡夫俗子的,跟你们修士却不相关。” 几个人为了灵石,你一嘴,我一句的把灵寻镇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统统交代了一番。庄天瑞慢慢消化着掌柜们打探的消息,沉吟不语。 而这个时候,客栈的门口又走进来三名修士,两男一女,进门就在招呼这里的老板,“掌柜的在么,有些事向你打探一下?” 结果等他们走进来,却看清楚了这客栈中的情形,站在前面的一男一女看到庄天瑞,惊讶之外,齐齐皱眉,“怎么会是你?” 这新来的修士,正是正一梁昭、极堃殿容枚、正一明辉三人组。 庄天瑞看见他们却不意外,咧嘴一笑,“好巧啊,梁二昭,可惜这地方被小爷包了!” 显然梁昭才不认为这是好巧了,他皱眉道,“这是昆仑给自己弟子的试炼灵境,你来干什么?” 这话问的有意思,庄天瑞轩眉舒展,“你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 梁昭显然不欲跟他多说,转头对那客栈老板说,“把你知道的消息都告诉我,这包灵石就是你的。”他手中托着一个鼓鼓的小荷包,里面显然塞满了灵石。 开客栈的老板,人不一定要善良或者聪明,但一定要有眼色。 这两个年轻的仙人,衣饰气势全然不俗,看起来就是某些豪门弟子。而刚刚的对话也露出了两个人不太对付的摸样。老板再爱财,也不敢当面把自己扯到这股漩涡中去。他卑微的弓着身体,以头点地的鞠躬到地,口称讨饶到,“上仙饶命,小人不敢。” 梁昭纵然内心再不满,也不至于跟个凡人去斤斤计较。他知道,这问题多半还出在庄天瑞的身上。 于是梁昭恶狠狠的盯着庄天瑞,眼眸里仿佛要射出两股利刃出来,“你到底想怎样?” 庄天瑞笑嘻嘻的说,“梁二昭你这是何必呢,来,教你乖。叫一声星朗哥哥,我就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你如何?” 梁昭生平最看不上之人,倘若庄天瑞排第二,那就无人敢说第一。但是碍于庄天瑞背后的魂寰,还有他那从来都护短名声在外的爹娘,他又不可能真的把他痛揍一顿,这种感觉往往就跟咽了个苍蝇一样,不上不下的干恶心。 此刻梁昭不与庄天瑞说话,可转身,“走,,我们去别的地方再问问看。” 他转身离开了这里,容枚和明辉自然在身后跟着,两个人从进来就没有说过一个字。 庄天瑞嬉皮笑脸的看着梁昭离开,目光却越发的清冷起来。 当人走没影之后,他挥挥手,把桌面上的灵石打发给掌柜的和伙计们,然后站起身。 伴当立刻收拾起刚刚摆放出来的个各种小件灵物,“公子,然后咱们去哪里?” 庄天瑞想了一下,“就先去那位苏仙子家看看吧。” ***** 香茅子等人已经从苏仙子的院子中出来。他们沿着苏仙子后院的山路,直接登山而行了。 在苏仙子的玉符里有说过,通往后山有两条路。一条是经过林地抵达山麓深处,另一条则是从后院直接登山。两条路都能抵达她刻绘残卷符阵的山洞。在山洞的入口处,她为了防止其他灵兽或者人进去,设置了防护阵法。阵法具体的情况,苏仙子倒是没有写明。 经过估算,从后院小径直接登山,要不从林地穿行近上很多。 香茅子欣喜极了,倘若按照这条捷径前行,弄不好这一路被他们耽搁的时间,都能追回来。 为了稳妥起见,当他们穿行小径之前,扶摇为大家占卜了一卦,结果卜出一个下下签,卦象大凶! 陆凡生立刻蔫了,“要不,咱们还是回头走林地吧?你看这条路肯定有危险啊。”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香茅子想了想,反对陆凡生的建议,“林地里也不见得是更好走的路。这么长时间,几乎没见谁能从林地里退回来的。要不是里面情况太过复杂危机,就是太过简单。我觉得这种历练,不可能是后者。” 水合表示认同,可陆小胖却担心自己等人走的这条路更难。 扶摇见他们争议不休,就提议自己可以撑起星隐阵,带着大家前行。 星隐阵是昊天殿一个基础又特殊的阵法,只要三枚星子以上,就能画出一片领域出来,在这篇领域之中,无论是天地宝材还是修为气息,都会被阵法所遮掩,不为外物所察觉。不过星隐阵并非万能的,随着星子的增加,它的隐藏功能会越来越突出,可也并非绝对。一旦对方比布阵的人等级威压都高,那么就会察觉到星隐阵的存在,从而暴露出来。 另外,星隐阵虽然能慢慢移动,可速度却不能提升,一旦动得快了,很容易就会被察觉到。 不过因为卦象提示的缘故,大家都同意开启星隐阵,并在它的圈子里慢慢的走。 于是,从苏仙子的后院出来之后,扶摇就操纵着三枚呈子开启了一个小小的空间,大家都站在它滑动的圈里,慢慢的向前走着。 很快的,他们就看到了这条路上一团团飞舞的红色血蜂,看起来 就非常的邪厉杀欲。 陆凡生看到这么一大群血蜂,低声跟大家传音,“这要是真让咱们遇到这么一大团血蜂,连跑都没地方跑去!” 幸亏有星隐阵存在 ,这一团团的手指长的血色蜂子竟然仿佛没有察觉到他们一样,哪怕这群血蜂就擦着他们的头顶飞过,也全然没有察觉到近距离的几个人。 经历了鸡群血蜂群之后,他们在一路上,又看到了其他状态不太正常的灵兽。从最小体积的血蜂,到后面的龇牙的灵貂、血红的梅花灵豹、甚至还有一群血狼……幸亏有星隐阵存在,大家才能一路有惊无险。 可纵然如此,在最后那群血狼出现的时候,头狼却狠狠盯着星隐阵看了好久,这才愤愤不已的调头离开。 那一瞬,大家都不禁屏住呼吸,都有一种紧张的感觉,全身的毛发都忍不住炸开。他们现在对上这群血狼,可真的没有什么把握而言。好在这群血狼最后还是散了开去。 香茅子等人这一路,因为有隐星阵的缘故,走得似险实顺,可那些通过后山林地像山谷深处进发的修士们,则恰恰相反。 ***** 后山林地,血兽横行。 大部分的修士,面对没完没了的血兽攻击,很快就都失守了,纷纷昏迷在地。不过当他们真的昏厥之后,过不了多久,黑衣执事会悄然出现在他们上方,将他们逐一都快速搬走安置或者干脆设置小型阵法进行藏匿隔离。 经过了林地边缘的绞杀淘汰之后,能进入林地深处的,多半都是有些实力的修士了。只不过在数万追求机缘的修士里,真正能冲入林地中段的修士,连千人都不足了。 梁昭和容枚,也算是有实力的修士组之一。 跟其他的修士不同,当个一看到血红色的蜂子,容枚立刻察觉并尖叫起来,“血兽!”她立刻拿出了一杆银色的小尺出来,催发法器灵纹之后,那小尺上散发出圣洁的光芒。 别看这群血蜂在这片林地称王称霸,当它们看到容枚手中这股白色之光,居然忍不住向后退让了几尺,仿佛十分敬畏的摸样。 梁昭趁着容枚逼退血蜂这个短暂的缝隙,立刻抽出了一张黑色的红纹符宝,当这符宝一祭出来,连远方的天空都隐隐浮现红色的劫云出来。 符宝在梁昭的操控下,对着这些血兽不断施压和攻击,从血蜂开始,血兽们纷纷斩落在这枚红纹符宝的威压之下。 这一组的速度不快不慢,却十分的稳健。 庄天瑞在苏仙子的小院里逛了一圈,自然也看到了香茅子他们留在桌上的玉简。他派人去后山小路上探了探,发现那路又窄又陡,根本无法驾车。他干脆回头,驾着那辆金色的豪车,从镇外的林地方向重新驶入。 血兽们对这个冲入林地的车驾毫不留情,可这辆车驾的防御力实在是太高了。 蜂折了针、鼠崩了牙,甚至到后面遇到了血狼群,头狼撕咬的冲了过来,除了被雷符和清心咒双重雷击之后,那血狼在上面连一道爪印都没能留下。只能悻悻的带着狼群无奈的离开。 至于两只驾车的灵锦虎,却因为庄天瑞拿出了一只黑色的小幡悬浮在它们上方,没有任何血兽敢冒犯这根小幡,只能纷纷倒退。 所有人在血兽大阵的试炼细节,都完完整整的投映到云舟上方的水镜当中。 两位圣君和参商仙君自然看清了所有人的表现。 九成九的低阶修士们都折戟在血兽大阵之中,这即在他们的意料之内,也超乎圣君们的估计。 在意料之内是因为这个血兽大阵,本来就是为淘汰绝大多数低阶修士,筛选出有问题的人而准备的,故而这个淘汰的人数,他们并不奇怪。 可超乎估计的地方,是太多的低阶弟子,在血蜂那最初的关卡上,居然都已经结束了本次的机缘之旅。 要知道血色大阵宛如一个同心圆,以苏仙子那个所谓的试炼之地为核心,逐步向外分了五个不同的层级。最外围的是最弱的,最里面的则最强。几位圣君老祖们是打算让绝大部分人都无法通过,可却没想到,他们败落之地居然在那么外围的地方。 这个成绩,让几位圣君都非常不满,甚至有些忧心忡忡。 “呵呵,归根到底,还是各门核心子弟最为强横啊。” “不过都是师父和长辈偏心,你看看他们用的都是什么?镇魂帆、准星称、衡星子、煞血灵宝符……这些东西,除了他们这些核心精英弟子,普通修士哪里能有?放下这些东西,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谢圣君冷冷的说。 “看来,对于核心弟子来说,十万封印的禁忌,他们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陵替圣君发现了另外的问题。随着那些低阶修士不断的从后山林地淘汰退出,陵替圣君反而轻松下来。 凡是跟血兽有共鸣的,被阵法催发心魔的人,陵替圣君都已经做了标记,后面会逐步安排望舒执事陆续排查、顺藤摸瓜。 可所有被标记出来的人,加起来,都没有南香子这边的表现突出。 南香子一路披荆斩棘冲在了最前面,那些血兽本来就对她避之不及,可南香子越战越勇,追着血兽进行杀戮。一路冲杀吸纳,竟然直接杀到了试炼洞穴的入口处了。 ***** 此刻整个迷离灵境的试炼之地。 南香子并白家诸女,第一批杀到了试炼洞穴的入口处; 扶摇套着隐星阵,带着香茅子等人从后山慢慢接近试炼山洞; 梁昭并容枚和明辉一组,在那枚黑色符宝的威压下,即将突破血兽大阵; 而庄天瑞则操纵着金甲御灵车,在血色大阵中横冲直撞。看到有女修士落难的地方,他就冲过去或帮着赶跑血兽,或直接邀请女修登车同行。倘若只有男修,他便大摇大摆的驾着车从旁边驶过,停都不停一下。 这种做派哪里是来历练的?完全是来炫耀示威的吧。 一时间,庄公子的金甲御灵车在这片迷离灵境里拉的仇恨,反而在血兽之上了。 ——狐狸有话—— 不行了,作息真的要调整过来……不然太糟糕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19:诸君入阵 南香子一路领先冲到了后山禁地的外围,后方隐约可见被大阵封印着的山壁禁制,而在他们的面前,却赫然围上了一批血狼。 经历了一路来的拼杀,大家都亲眼看见这些异化凶兽的凶残,而此刻这些血狼远比前面遇到的那些凶兽更加残暴恐怖。这些血狼比普通的风狼要大上一圈,眼睛里充斥着血红的眸子,毛皮破破烂烂,下面似乎有狰狞的鳞甲覆盖着。口中流着腐臭涎水不断的低落,喉咙中发出了低沉的吼声。 站在高地的那匹身材最为壮硕,浑身长满红色硬刺的血狼,应该是头狼。它用一双猩红的狼眼盯着下面那群人,仰天发出了一阵悠长的吼叫——嗷呜!伴随着这声吼叫,狼群再次收紧了包围圈,隐隐的向内逼近。 白家的诸人已经背靠背站好,形成了一个不太规整的防御圈,他们手里拿着各种法宝和兵器,随时准备和这些血狼开启战斗。 到这个时候,纵然有些人后悔也已经晚了,倘若在这里落单,那下场一定非常凄惨! 白家的修士并不知道在这片试炼之地的上方,还有两位圣君和一位仙君在透过水镜观望着他们,更不知道有一批望舒峰黑衣执事随时待命会冲过来救助。此刻他们内心隐隐有些后悔,不应该轻易答应南香子的请求,陪着她来冒这趟险。 白菲菲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枚巴掌大的银色符箓,但是却迟迟没有激活。 白蓉瞥了她一眼,看到了这枚符箓,眼神里露出的垂询之意。显然,这枚符箓对于白家来说,也显得颇为珍贵。白菲菲坚定的轻轻点头,显然打算一旦情况不对,就启用这张银色的符箓,带大家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南香子从包围圈中一跃而出,白菲菲着急的喊道,“南香,回来!” 可南香子仿佛像没有听到一样,她飞起来,直扑那头狼而去。 狼群当中有两匹血狼从两侧纵跃而出,奔着南香子冲了过来。 南香子左手挽着青色的雷阵,狠狠的击打在一只血狼的身上。那团煞雷十分直接的穿透了血狼的身躯,血狼喷溅着浓稠的血迹在半空中跌倒。而南香子右手的长剑挽着剑花就刺向另外一只血狼的鼻尖。 那血狼避开长剑,狼口一张,一道腐臭的血箭就冲着南香子直接喷来。倘若是普通的修士,闻到这股腐臭的血腥味道,多半会眩晕作呕才是,而当血箭沾到身上,不仅会带来贯穿的伤口,这些血箭更会化成血丝,侵入到身体经络的内部,缠绕灵气、侵扰神识。 可南香子却仿佛完全不受臭味的影响,动作一点减缓都没有,轻轻晃动着身体,就避开了血箭的攻击。同时她一脚重重踩到血狼的身上,反身借力再次腾空,直扑头狼而去。 那头狼见南香子直接飞扑过来,张开大嘴,喷出了更加浓郁粗壮的一根血箭。 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南香子深处左手,竟然赤手抓住了那根血箭,素手一捏,那血箭赫然被她捏爆了。几乎同时,她左掌并拢,四指前伸,顺着这股力道将小臂送入了血狼大张的口中,反手抠住了血狼上颚的灵窍处。 南香子盯着血狼通红的双眸,而这个时候,在她的眼眸深处,也有微微血色在闪动着。 嘭! 那只血狼在众人面前骤然化为一团血雾,爆裂开去。而在它近处的南香子,则被这团血雾团团包裹了起来,让其他人无法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南香!”白菲菲惊叫一声,立刻就想冲过去。而白蓉反应极快,她反身用力抱住白菲菲,“别过去!” 在她们僵持的过程里,其他的血狼悄悄的倒退,隐没在丛林当中。 *** “血魔爆!”一直在水镜前的陵替圣君表情变得有几分狠厉,“这分明已是血炼禁术,这种邪术怎么会出现在昆仑的地界上?” 陵替圣君的眉毛紧紧纠缠在一起,看着南香子的神情又是厌恶、又是狠厉。 “该死!该死!”这位望舒的圣君长老,眼见昆仑之中竟然有人修习血炼之术,已然被气得要经脉逆行了。 “你这就生气了?!那后面的事情怎么办?”谢辞君的声音冷冷的传来。 “还有什么比这种事更让人痛恨欲绝的么?”陵替圣君转身。 谢辞君此刻的表情非常正经,没有了他一贯的浪荡摸样,“山后洞穴那个大阵,是完全按照溪北剑郡荒滩上的那个神秘阵法复刻的,而且里面的布置,也跟它一模一样。不过我让楚藏言在里面加了些料。倘若我没有料错,恐怕接下来的事情,不仅会让人怒气冲天,更是咱们昆仑棘手的大麻烦。” 听闻谢辞君这么说,陵替圣君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你是说,那个大阵真的是昆仑弟子布置出来的?” 谢辞君摇摇头,“倘若只是这么简单,那反倒是天佑昆仑了。” **** 此刻,南香子周围的血雾已经悄然散去。至于是散开了,还是被什么吸食了,在场的诸位白家修士,却无法分辨出来。当血雾散开之后,精神健旺亢奋南香子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大家面前。刚刚那场恶斗,甚至没有伤到她一根发丝,连衣服的一角都没有被弄脏的样子。 白菲菲过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无碍就劝道,“南香,我们不能再往前了,得退回去。” 南香子此刻情绪高昂,浑身似乎有发泄不完的精力,她奇怪的反问,“回去?!为什么回去。洞口就在前面了。” 白菲菲说,“我们能走到这里,已经是幸运的了。倘若继续往前,我怕里面的危险会超过我们的能力。”白菲菲看着南香子不以为然的表情,顿了顿,还是说道,“南香,我不能拿族人的性命冒险!” 可此刻精神亢奋,正在陶陶然的南香子哪里听得进去这番话,被催心蛊纹激发了血引心魔的她,完全陷入了小人得志的兴奋状态。 “有我在,你们怕什么?我自然会护着你们的。而且那山洞里一定有本次任务的机缘所在,都走到了这里,我是不会回头的!”南香子傲然的说。 白菲菲可不知道南香子这种底气从何而来,她有心带着众位白家修士回去,可那样就要把南香子一个人扔在这里,这种事她万万做不到,而且纵然是做了也没办法对长老交代。 白菲菲狠狠叹息了一声,实在不行,就只能舍掉这张瞬间传送符了。这种传送符,连白家也没有几张,白菲菲手里只有一张,倘若里面真的有危险,就只能激发这张符箓,带大家一离开了。 “既然你执意要去,我也答应你了。不过你这次不能私自行动,要跟我们站在一起。”白菲菲开出了条件。 “为什么?”南香子问。 “我只有一张瞬息同传符,大家必须站到一起才能同时传送多人。这次,真的不能乱来了,你答应不答应?”白菲菲严肃的问南香子。 南香子眼珠轻轻转动了一下,看着白菲菲手中那张银色的符箓轻笑起来,“好啊,你们也都是为了我的机缘嘛。” 大家商议完毕,就举步走向后山,可在山崖入口处,却有一个禁制大阵横在大家的面前。 白菲菲再次叹息了一声,“我来试试吧。”白家乃是符修世家,对于阵法也算颇有涉猎。而白菲菲更是年青一代弟子中,对阵法最为精通之人。可南香子此刻受到催心蛊纹的影响,却大踏步抢先走入了阵法当中。 “这个阵法我认得,跟我走吧!”她站在阵法门口催促,“快点,要不跟上走丢了,陷在里面我可不管!” 白蓉等人看了白菲菲一眼,眼神之中都是疑虑之色。可南香子已经走了进去,白菲菲只能再次妥协的对大家说,“跟上去。” 在南香子的带领下,白家诸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十绝迷踪阵之中。 ****** 在扶摇星隐阵的遮掩下,香茅子等人也算是有惊无险的走到了山洞前的入口处。 禁制大阵同样横亘在面前,考验着他们。 小胖的阵法是最差的,他有些着急的看着香茅子和水合,“你们两个认识这个阵么?” 水合因为酿酒的缘故,没少在太玄峰恶补阵法,恰好闵苒师兄和东桥师兄给他讲解阵法的时候,就有看过眼前这个大阵的图文结构。根据大阵符文的某些明显的特点,水合点点头,“这个阵法应该是十绝迷踪阵!” 在水镜中看到几个人表现的陵替圣君终于点点头。 这段时间,眼瞅着昆仑低阶弟子们的差劲表现,让陵替圣君倍感憋屈羞辱,直到此时看到了水合的表现,才算略微受到了一点安慰,“这小子居然是外院的?天赋还不错。” 商参仙君没说话,外院年轻的弟子能认出十绝迷踪阵实是难得,可也不算真的惊才绝艳的地步。 陆凡生听到了水合的说辞,立刻高兴了起来。 “九华师弟,那你一定会破解这个大阵喽!” 水合气得一拍陆凡生的大头,“你还认识追星落雨剑呢,你使一个给我看看!”认出什么东西简单,但要破解它,那可就不容易了。 小胖也是抱着期待才这么说的,此刻见水合果然修理了自己,就知道这阵法九华师弟也是没什么办法。他眼巴巴转头瞅着扶摇跟香茅子,“那,那怎么办?” 显然,这是机缘的另外一重考验了,倘若连这个大阵都过不去,就更不要说能拿到什么机缘。 扶摇立刻耸肩,“我也是能认出这个阵法的水平,要让我破它,可没这个把握。” “公子既然这么说,不如跟我们一起入内如何?”身后传来一道清冷温柔的声音。 大家一起回头,只见梁昭、容枚还有明辉三人组在身后慢慢的走了过来。在梁昭的头顶,还顶着一张黑红两色的巨大符箓,看起来阴森森的充满了杀戮之意。 走到了近处,梁昭轻轻一晃,就把那个符宝收了起来,这股煞意也就瞬间消失不见。 香茅子见到了明辉,立刻轻声问候了一声,“明辉师兄好。” 明辉上次还收到了香茅子的问候和致意,对这个小姑娘的印象很好,也微笑着还礼,“辛夷师妹好,你们走得倒快。” 香茅子老实的说,“我们是从后山抄近路走过来的。” 容枚和梁昭互看了一眼,露出了然的神色,居然还有条近路么。 容枚和梁昭自然也认出了香茅子,只不过几个人没有什么交情,香茅子也不是那种故意上前寒暄巴结的人,故而大家只是颔首示意而已。 刚刚那声招呼,乃是容枚对扶摇所说。她认出了这个修士公子,就是那天在坊市跟她抢机缘的人。没想到在这里又一次碰上了,这让容枚对扶摇的身份有了更进一步的猜想。 陆凡生凑在香茅子的耳朵边,轻轻的问,“香香师姐,这几位都是什么人啊?” 香茅子低声的介绍,“这位乃是正一道门的南明公子,这位仙子是极堃殿的冰清仙子,最后这位是正一道门的明鋆师兄。” 陆凡生低声“哇”了一下,“云榜四公子的那个南明公子梁图南?!景云榜的冰清仙子?!” 香茅子轻轻点头。 陆凡生就跟看到了梦中仙子一般,眼巴巴的瞅着人家,就差对着他们流口水了。这可都是紫玉八卦榜上的名人啊! 陆凡生和香茅子两个人的交流虽然压低了声音,可这么近的距离,周围的人自然都听得一清二楚。扶摇也就知晓了对面三人的身份,不由在内心轻叹,这下就麻烦了。 东西两星宫,可谓互为照应,也可谓互为压制。两座星宫之间的恩恩怨怨纠缠了数万年,很难用一句话说清楚,不过它们两宫的羁绊,倒是要比旁人深上很多就是了。 容枚上前一步,重新自我介绍道,“极堃殿容枚,向师兄问好。”上次在坊市里,双方并没有亮明身份,容枚只是追问了扶摇的身份而已,所以扶摇才会刻意的装傻,敷衍过去。这次容枚挑明了身份来请教,扶摇就不好再撒谎或者装傻了。 他对着容枚还了一礼,“昊天殿日极宫,扶摇。” 容枚的眼神果然变得很深邃,扶摇笑着解释了一下,“上次不知容师妹的身份,故而有所保留,勿忘见谅。” 容枚岂是因为这个而讶异,她奇怪的是扶摇作为昊天七主宫的核心弟子,竟然如此低调而突然的出现在昆仑。她浅笑着说,“想不到千年不曾出世的昊天殿,竟然让师兄来访昆仑,倒是小妹唐突了。” 扶摇知道她在委婉的打探,只推说,“这是扶摇修为有碍,故而私下出来历练一番。一路观星听风,随着星动而走就来到了昆仑。”这是表明自己并非代表昊天殿跟昆仑有了什么暗中的勾连,而是个人的选择而已。 容枚听到这里,曼声的轻问,“那扶摇师兄的星文可有说些什么,也让小妹跟着历练一番?” 扶摇推脱道,“扶摇能力浅薄,尚不能通读完解星文。还往师妹见谅。” 话说到这里,容枚也就收口不再追问了。 倒是香茅子、水合和陆凡生几个人相互瞪着眼珠子打眼色,身边一个跟着蹭经历的修士,赫然间变成了大有身份来头的名门子弟,这让他们这三个小家伙有点惶恐了。 寒暄归寒暄,大阵还是要闯的。 在一旁气闷的等着老半天的梁昭终于逮住了机会,“这十绝迷踪阵还是让在下替大家破解吧。” 其他人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等着正一道门的南明公子能大展长才 。 香茅子在后面几次张口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闭了嘴。 还是扶摇看出来,就问她,“辛夷师妹想说什么?” 香茅子有点忐忑的看着梁昭,“梁昭师兄的破阵肯定是最厉害的,这点毋庸置疑。可我最近也学了一些破阵的算法,想趁此自己会磨练一下技艺,不知道可不可以?”她唯恐自己的做法唐突了友邦门派的精英弟子,给人一种摆擂台的感觉,故而惴惴不安。 梁昭这个人,说好听些叫做自信自傲,说不好听些就是有些目下无尘。除了容枚师妹,他何曾把别人放在眼中的?梁昭眼才不管你是故意套近乎,还是为了打擂台,反正他都不会在意的。 故而梁昭大大咧咧的说,“这阵法就摆在这里,谁爱破谁破,又不是什么失修古阵,破错了就整个碎掉的。我反正是不在意的。只不过我推衍的速度可快,要是跟不上,我也不会特意等人的。” 香茅子连声感谢,“谢谢梁昭师兄。您不用等,我就是跟着熟悉一下算法,要是跟不上就不解了,保证不会耽搁大家的时间。” 梁昭都没用正眼看过香茅子,他往前走了一步,来到了大阵的边缘处。 梁昭拿出了一个方型的罗盘,那罗盘外面四方,内中却嵌套了若干层圆形的同心表盘,在 上面刻画各种纵横交错的纹理。而表盘上面,有几粒绿豆大小的银珠,在上面自由的滚动,却又不会脱落下来。 梁昭做了一个手决,将罗盘向上一抛,那罗盘自己就变大了几分,里面的圆形表盘快速的旋转起来,里面的银珠也在他的操控下,快速的落到不同的层面,来回的滚动着。 这套罗盘算法推衍的又好看,又玄奥。大家虽然不知道梁昭推衍的具体办法,可也都看得目不转睛,对他十分有信心。 香茅子站在梁昭后面,从纳戒里掏出一张纸。那张纸被折成了四折,打开之后,里面画着方圆结合的图表,上面写满了不同的符文笔画的内容,在空白处还做了不少标注出来。倘若闵苒师兄在这里,应该一眼就能看出,这分明是一张符文构阵图集的小稿。 然而她又从自己纳戒中拿出一把直尺,直尺的正反两面都有不同的刻度和符文,在直尺上,有不同大小的圆洞,从大到小排列在尺身之上。这尺也是香茅子后来抽空给自己打造的一套测量算尺,叫做并算尺,跟她手中自己画的符文构阵图集正好相配。 香茅子举着并算尺,看着眼前大阵的入口处,口中默默念这符文构阵图集上的符文口诀,用并算尺在上面快速的勾选着符文的数量。 香茅子和梁昭的行为,自然也都投影在了上方隐藏的云舟水镜里。 当陵替圣君看到了扶摇的那个罗盘的时候,轻声感喟了一下,“不愧是正一图南,那些老抠居然把这件历算罗盘都给了他。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可真了不得。” 后来看到香茅子提出也想要尝试破阵,陵替圣君的内心就忧喜半掺。 喜的是门下弟子能自强自立,不是那种喜欢依靠别人的废物点心,这种进取之心是值得鼓励的; 可忧的是,明明这丫头的天赋在剑术上有长材突破,怎么过了这么久还念念不忘术法推衍,这不对啊。方忌这臭小子是怎么引导的?!陵替圣君暗中给方忌计了一笔小黑帐,打算抽出手来,慢慢跟他算。 倒是商参仙君,当他看到香茅子拿出那张皱巴巴的草纸之时,目光忽然跳闪了一下,这张符文构阵图集的意义和内涵,几乎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当他在香茅子手中见到这份草图的时候,内心十分震动,只不过表面上分毫不显而已。 “原来是你!”商参仙君了然的想到。徒弟闵苒总是没完没了的在他耳边唠叨某个师妹多么聪明勤奋能干,一副恨不得把那师妹抢回来的样子。楚藏言素来不太相信这个,故而一直没怎么搭理闵苒的唠叨。今天看到这张草图,楚仙君终于算是知道那个帮闵苒一起修改筹划符文构阵图集的女弟子是哪个了。 梁昭的历算罗盘在空中不同的翻滚飞舞,里面的银珠几乎转成了一团银影。梁昭双手又比了一道法诀出来,那历算罗盘在空中骤然拆开,无数个圆环在空中搭出了一个锥阵,而银珠则绕着这个立体的圆环锥阵不停的滚动,勾勒出一个个玄奥的轨迹出来。 而香茅子则又土又呆的用把黑黢黢的破尺在梁昭身后,比划来比划去,就跟个裁缝相仿。 大家都不觉得她能算出来什么,反而觉得梁昭最终推衍的结果才是真正有效靠谱的。 香茅子忽然轻吐了一口气,低声说了句,“坤八。” 不过她声音很小,别人并没有听清。只有透过水镜的商参仙君楚藏言瞬间身体往前一倾。 而这个时候,梁昭双手并拢,手决借力往回环绕了一下,那银珠终于在历算罗盘的西南角停了下来。然后他大声念道,“坤八未申,大车之象。这边走!” ——狐狸有话—— 又是八个小时啊……诶,没有这么长时间的反复打磨,是不够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20:阵内阵外 在林地尽头的封印大阵之外,庄天瑞的金甲御灵车也来到了这里。 在这座豪华的车厢里面,已经零零散散的坐了有十几位年轻貌美的女性修士,大家围绕着一张圆桌团团而坐,个别人的眼中还有一丝惶恐的神色。幸亏车厢里面用了非常特殊的阵法设置,让里面的空间变大很多,因此并不显得局促。 庄天瑞独坐在车厢前端的小方几前,而他对面靠窗那侧的条凳上坐着一排的伴当客卿。有客卿看到了这处大阵的禁制,就探头回来汇报,“公子,咱们好像到了最里面的禁制处了,接下来您看怎么办?”到了这里,倘若要继续破阵,就要集体下车,步行进入大阵了。 庄天瑞沉吟了一下,转头看向里侧围坐的众位女修们。 那些女修无一不是被他从各种血兽的蜂刺和利爪下救助出来的,几乎每个人都在生死关头才逃过一劫。此刻听到那客卿的问话,女修们忍不住微微抖了一抖,隐约露出了些许恐慌的神色。这种细微的表情变化,自然逃不脱庄天瑞的眼睛。 他的一双凤目低垂,挂着淡淡的笑容,“既然走了一圈,那就直接回去吧。” 还有客卿反问道,“公子不是说要一路探底,去看看昆仑的试炼之境么?” 庄天瑞无所谓的说,“看个八成就算了,我们人多,倘若硬要破阵进去,恐怕这些仙子还要受些许惊吓,那就是我的不是了。”听闻大名鼎鼎的鸾凰公子这般为她们考虑,不少女修露出惊喜的表情,眼眸里露出的都是欢欣的神色。 庄天瑞干脆挥手,“直接出灵境,我们又不要去昆仑四天峰当核心弟子,也不差那几把极品灵剑,还凑什么热闹。不如回去!” 见公子这般吩咐,负责操控御灵车的修士用的短笛吹出了几分尖锐的鸣叫。灵锦虎摇头晃脑的,调转方向,稳稳当当的向外走去。 ***** 昆仑四天峰,当以瑶台峰最为秀雅清幽。 瑶台峰是由九十九坐莲花峰组成,倘若驾着飞剑从瑶台峰的最上方飞过,就能在半空中看见一朵绽放的青色巨莲。而莲心正中的旷阔平台就是掌门所居住的青莲宫所在。而其余峰头,则多半由昆仑圣君长老们所择居而住。 其中在外围向南的莲花峰顶,有一座非常雅致的庭院洞府。洞府不大,却里外种满各种颜色的灵菊,黄白绿紫,层层叠叠,让人观之忘俗。 在这层层灵菊台铺陈的中心,有一个小小的竹亭,亭子里有两位修士在端坐品茶。 锦菊灵茶,仙风道骨。 其中一个修士身材高壮,身穿金丝华服,可态度却非常的卑微恭谨,这名修士正是南山剑坞的宗主南尊礼。而在他对面的修士则穿着素色修身长袍,袍角用同色的丝线,浅浅的勾勒着一朵朵形态各异的菊花。这位身穿菊花袍的修士,正是瑶台九老之一的种菊圣君。 南尊礼向前微微躬身,“素闻种菊圣君生性淡雅贤达,今日能有幸与圣君同品这金菊灵茶,实乃三生有幸。” 种菊圣君“呵呵”一笑,“我这里除了这些灵菊野趣,也没有什么别的长物。你要不嫌弃,尽管来坐坐。我这个人是最好客的,并没有什么规矩。” 南尊礼连忙说,“您这才是不为外物所萦,一心追求天道的典范。” 两个人又是虚伪的客套寒暄了一番,南尊礼轻咳了两声,谈起了今日的正事,“在下知道种菊圣君最是高洁无尘,素来不管庶务俗事。不过我今日前来,却是要做一个恶客,在这忘忧之地,也要增加几许俗气了。” 说着,就把一个乾坤袋放在茶台上,轻轻的推到了种菊圣君的面前。 种菊圣君波澜不惊,只微微的垂下眼眸,看了一眼那个乾坤袋,“哦,你这是干什么?倘若有某家能出力的地方,尽管说来。何须做这种营营之态?” 南尊礼连连摇头,“我自然知道圣君您素来不在意这些灵石、极品材料或上品法器的。这些东西对您来说通通都是污浊亵渎的俗物而已,可这袋子里,却装着我们南山剑坞近十年的收入,并一些珍藏的极品材料和法器。” 种菊圣君微微侧了一下身子,“哦,那你找本座,却是为何事?”这是种菊圣君第二次问这句话,只不过这次的语气比刚才可要真诚很多了。 南尊礼这次没有掉书袋,而是坦然的说,“我想把南山剑坞依托在种菊圣君您的峰头之下,得到圣君的护佑。” 种菊圣君眼眸微微闪动,“哦,这却是何故?我虽不怎么关注外门剑坞的杂事,可也几次听过南山剑坞的名头。无论将来独成世家,还是继续发展,都没有必要投到我的峰下啊。” 南尊礼在这方面却非常坦诚,“圣君明鉴,我们南山剑坞要论及渊源,却是个曦和峰的万修圣君更为一脉相承些。”他顿了顿,“可南山剑坞如今在昆仑也小有薄名,这不瞒圣君您说,名利名利,双刃之剑。我们每年灵石赚得多了,可外面得罪的人也就多了。针对南山剑坞,不是没有一些风言风语。” 种菊圣君就淡淡的看着南尊礼。 南尊礼继续说,“如今外面有些人说我们勾结外人,也有人说我们在外门打压同门,还有人说我们欺行霸市……这都是什么无中生有的罪名啊。倘若南山投靠了万修圣君,南山与万修本是连理一体,恐怕难于服众。因此这才想借您的名望,帮我们压一压这些流言蜚语。而且种菊圣君您在昆仑乃是瑶台九老,又是大宗长之一。您的地位和话语,与其他圣君相比,却是别有不同的。您说南山剑坞不投靠您,还能投靠谁呢?” “这里只是拜山之资。倘若圣君您愿意收拢我们归于您的名下,那今后我南山剑坞每年营收的三成,都愿意供奉给您作为私产。” 种菊圣君没有说话,微微闭目,似乎在小憩。 南尊礼并不着急,静默的垂头不语。 良久之后,种菊圣君张开眼睛,端起手中的灵茶轻呷一口,“既然这样,那某就收下南山剑坞作为万菊峰台的直辖剑坞好了。” 当种菊圣君放下茶盏之时,那个放在茶台上的乾坤袋,已经不见了踪迹。 南尊礼和种菊圣君互敬灵茶,齐齐仰天长笑起来。 ******** 在迷离灵境的十绝迷踪阵内。 梁昭和香茅子一行人在里面不快不慢的走着。 梁昭手里擎着历算罗盘走在前面,大家跟在后面。平心而论,梁昭算得不算太慢了,几乎能抵得上正常人慢行的步速,旁人不敢干扰他的冥思,都安静而紧凑的跟着他,唯恐踏错被陷在这个阵法当中。 香茅子跟在不前不后的位置。手里也一直捏着那把并算尺。在后面的行走中,她没有发出一丝声息,宛如从众一样跟在大家的身后,非常的安静低调。 扶摇因为无事,就顺便也探看着大家现在的神态。 大多数人,都露出了凝重紧张的神情,唯恐走错了一步路。只有吞吞非常顽皮,一会蹿到香茅子头顶,一会又跑回到扶摇的身上挂着,跟荡秋千似的钻个不停。不过这小东西非常谨慎,它倒是没有往明辉和容枚的身边凑。这让一直有所期待的容枚颇为失望。 扶摇来回观察着大家的神态,他忽然发现了一个细节。 每当他们走到一个地方,梁昭在用那个罗盘飞快的推算方位的时候,辛夷师妹似乎总是能更快一步就推衍出来。因为香茅子的眼神刚刚落在了旁边的巽位上,南明公子立刻朗声说,“巽五东南,辰巳之间。往这边走!” 大家都沉默的跟在后面。可从这次开始,扶摇就渐渐的留心,他发现辛夷师妹每次都可以先一步把目光投在下一步要走的位置,而当辛夷师妹的眼神落在那点之后片刻,正一的南明公子才会朗声说出正确的方位。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扶摇默默的看着,而容枚则也在关注着扶摇,顺着他的眼神,容枚目光微微闪动,看向香茅子的眼神,不由的深思了几许。 然而不等他们用目光继续打默言的官司,伴随着最后一步转折乾位。他们终于从这座复杂而庞大的十绝迷踪阵中走了出来。在他们的面前,就是山洞的入口处。 梁昭收起了自己的历算罗盘,清了清喉咙,正要开口寒暄几句。 “啊!!!!!”一声凄厉而惊惶的尖叫,却从身后山洞深处穿了出来,带着无尽的绝望之意。 里面有变故。 这声惨叫太过惊恐,让所有人都忍不住背后发凉。大家顾不得再说什么,纷纷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和防御法宝,前后站成了一个枣核型的战斗队列,一起踏入了山洞。 ****** 走入山洞,大家就发现在这个山洞的头顶、侧面,甚至地面都粗狂的镌刻了无比巨大的符文,这些符文狂放而张扬,都被涂成深红的色泽,仿佛是鲜血勾绘的那样,看起来充满了狂躁狠厉的气息。 山洞纵深狭长,是一条细长的甬道,逐渐向着地底深处贯穿进去。 扶摇走在队伍的后面,拿出三枚星子组成了一道星隐阵,为大家遮掩行踪。他皱眉看向这两侧山壁上狰狞得仿佛要伸手出来的符文,发现在血色符文的后面,隐隐有一些墨色的纹理,因为跟山壁同个颜色,让人难以察觉。 可昊天殿的弟子有个特点,就是眼神好。因为要每晚凝望星空,故而所有昊天殿的弟子,在炼体之前首先就要明目清眸,将暗视功法练至满级才行。故而这些几乎跟山壁融于一体的纹理,别人是无法察觉的,可它们却能清晰的在扶摇的眼中呈现出来。这些暗色的纹理,有些是催心蛊纹,有些是迷魂魔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扶摇此刻也不禁惴惴起来,他暗中给星隐阵里加了一套醒神术。不知不觉,一股微微清凉的小风在星隐阵中吹过,本来心绪烦躁而且有些慌乱的众人,不由清醒了几分。看到周围环境的恐怖之处,又暗自警觉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 “是你!怎么会是你?!”又是一声凄厉的女子叫喊在前方响起。 大家齐齐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冲过这条狭长甬道,来到了尽头的山腹处。站在入口处看向里面,发现这个情形实在是古怪异常。 在甬道的尽头,有一大片开阔的山腹空地,宛若巨大的殿堂一般。而山腹周围的石壁上,自然也绘制满了各种血色符文。不过这里跟刚刚的甬道相比,却亮如白昼。在山腹上挂着无数盏不燃灯,把此处照得纤毫毕露。 在空地的中央位置,放置着一个长长的青石条案,仿佛一张小床似的。 那青石条案上,却铺了一套非常陈旧而且肮脏的女子衣裙,破烂不堪,上面沾满的褐色的污垢。在衣服的旁边,却放了个打开的小盒子,里面装着一枚玉色的小令,另外还有一柄翠绿颜色的长剑,带着天然的木纹,横置在衣服的前面。 看起来,这里就应该是奖励所在之处。 梁昭和香茅子等人不是第一队到达这里的人。在他们之前,就已经有一批十余人的队伍抵达此处。然而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人靠近那个青石条案去拿取对应的奖励,反而表情严肃的站在靠近外侧的地方,看着中间一个白衣服的女孩子在疯狂的嘶吼。 那女孩子却是大家几乎人人都认得的南香子! 南香子此刻独自站在青石条案之前,手里卧着一柄锋利的长剑,浑身颤抖,宛如见到厉鬼一般。 “是你,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么?”她喃喃低语道。 自从南香子进入到山腹空地,瞬间被各种魔符魔纹一路催迷的她,已经神智恍惚起来。 倘若是个意志坚定的道修,这些符文虽然会让人心绪不稳,却不会这般被彻底的迷幻过去。更何况,这里很多符文,是针对魔天换骨大阵而催发出来的,南香子收到的迷幻之力,要远远强于别人百倍不止。 白菲菲远远的看着南香子发疯,她没有动,她身后的众人也没动。 进来之后,他们看到的只是长条石案和小令,长剑等物。 可南香子却骤然脸色大变,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她跌跌撞撞的跑到那石台前面,仿若见鬼一般。刚开始白菲菲是来不及抓住她,可后来南香子一句话,却让白菲菲仿佛被定住身形一般。 “芊芊姐,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南香子塌下肩膀,发出了呢喃的声音。 这声微弱的问候,却仿佛惊雷一样,在白家诸人耳边乍响。 瞬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咯噔”一声,明辉用力咬牙发出了脆响的声音,香茅子几乎同时催发了一张静音屏障符,将他们这里的人都罩了进去。 可显然,这点声音完全影响不了南香子,甚至连白家的修士们都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响动。此刻他们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深陷迷幻状态的南香子身上。 南香子对着那石台上的衣服凝视,仿佛那里不是一套旧物衣裙,而是有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孩子躺在上面似的。 “芊芊姐,你不是一直要照顾我么,为何跟我来到这里,你却不甘心了呢?你为何一直瞪着我呢?”南香子伸出左手,轻轻的在石台上方的空气中抚摸着,仿佛在梳理什么人的头发那般。 “我说有了那玉佩的线索,你就跟着我来到了那个小院子。你一定很奇怪,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对不对?你别瞪我,我就告诉你呀。嘻嘻。”她忽然又笑了起来,那表情简直可怖至极。 白蓉狠狠的掐着白菲菲的手腕,指甲几乎刺入白菲菲的手腕中,可白菲菲却恍然不觉。 南香子的手指勾起,仿佛一个梳子一样在衣服上慢慢的梳理着不存在的头发,“呀,芊芊姐,你的头发乱了,我帮你好好梳梳头吧。你不知道,我在你身后啊,拿一根血魔刺啊!嗖的一下子,就扎到了你的脖颈灵穴上呢。” “然后你就一动也不能动了,被我偷偷的用灵兽袋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到了这里。我是不是很聪明呀?嘻嘻,放心,别人绝对找不到的。”南香子俯身下去,将头靠近那衣服的上方,仿佛在跟人耳语一样,“因为在这片地底的穹顶,可是有一整套血魔混天大阵。听说,这是真正的禁术,你知道什么是禁术么?” “咦,芊芊姐,你为什么哭了?别哭啊。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哭呢?”南香子伸手,轻轻的在衣领的上方涂抹着。 “放了你?什么都答应我?好呀。我就想问姐姐借一件东西,这是最后的一件东西。嘻嘻。以后,我什么都听姐姐的。”然后她忽然回头,对着角落里的空地恶狠狠的训斥着,“哼,要你管!这是我跟姐姐的事情。” 接下来,她又转过头,表情柔美娇羞的看着那套衣衫,“姐姐,我只问你借这最后一样东西,一定会答应的,对不对?” 南香子盯着那不存在的女孩子,“你不是一直很疼我么,干嘛要摇头?!” 然后她骤然伸手,狠狠的揪住那天衣衫的衣襟,将它扭在一起用力向上拉起,南香子眼神狂热,而嘴角含笑的说道,“芊芊姐,小妹借你根骨一用,望勿吝惜!” 在众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南香子右手长刃反握,自上而下的狠狠穿透了那套衣服,宛如穿过无形人影的天灵盖,用力的扎在了石台之上! ——狐狸有话—— 好心痛的一章……往生,安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21:活尸丛林 “嚓啷!”南香子手中的长剑狠狠斩在了青石长案上,带着一股透骨的狠厉。 伴随着这声刺耳的摩擦声,她的长剑将那团本就破旧不堪的衣服又插出了两个洞来。 众人骤然间都被她这种近乎入魔的狰狞给震慑住了,有那么一瞬,全体都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可明辉却再也无法忍耐,他忽然纵身跳了出去,一道剑符并直接对着南香子轰了过去。剑符催发出来的剑气带着一股杀意斩向南香子,可当剑气贴近她身上时,一道耀眼的白光瞬间升起,却将这道剑符之杀隔绝在防护外面。 显然有极品的防护法器,自动被激活护住了南香子。 白蓉带着恨意的哭叫响了起来,“是白凤灵璧!” 这枚救了南香子一命的极品法器,竟然是白家前不久刚刚给了南香子的礼物。此刻这白凤灵璧护着南香子抵御了明辉的攻击,却仿佛一个天大的讽刺般,血淋淋的扎在白家诸人心头。 这下,白家诸人和明辉齐齐动手,各色符箓五花八门的冲着南香子“淹”了过去! 白菲菲没有动手,她狠狠的攥住双拳,咬紧下唇,一道极细的血线顺着她的嘴角慢慢的滑落。 “留着活口,带她回去!”白菲菲大喝一声。 在这种慌乱的场合里,白菲菲依然保持着克制的冷静。可在她内心,何尝不是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女人,斩成一万段,剁成烂肉泥! 不少白家的修士听到白菲菲的呼喊,操纵着符箓略微顿了一下,就转向旁边飞去。 只有白蓉和明辉的两张雷符毫不顾忌的直扑南香子而去。 刚刚明辉那道剑符催发了白凤灵璧的自动防护功能,南香子的身体狠狠的抖了一下,神色瞬间清明了几分。 她一抬头,就看到两道雷符一前一后的直奔面门而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南香子顾不得多想,一个倒仰向后打滚,直挺挺的摔到青石台后方。而那两团紫色的雷电却擦着她额前的头发刮了过去,带出一股焦臭的味道。 这么重重的一摔,又让她有些七荤八素起来,混乱中的南香子却隐约知道,自己这下惹了天大的麻烦。可眼前的场景又透着各种熟悉的感觉。又急又乱的南香子甚至顾不得多想,她耳畔听着各种符箓轰击到周围山壁的声音,知道自己的小命就在这瞬息之间。 她骨子里本能有一种趋利避害的荏弱和薄凉,此刻自己危在旦夕,又哪里会顾忌那么多。她完全忘记当初被警告的事情,而是右手长剑在左手掌心狠狠一抹,一股黑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南香子丢掉长剑,双手沾满紫红血液,快速打出了一连串的手印…… 明辉和白蓉一前一后已经冲到青石条案之后。白蓉眼睛通红,手里拿着一根金色符笔恶狠狠的指着南香子,“贱人!纳命来!”而明辉手里也拿着一柄长剑,对着南香子的顶门直接刺下。 而南香子则倒仰躺在地上,眼睛倒转着对他们微微一笑,最后的手印结成,两只血掌用力拍在地上! *******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山洞都仿佛晃动了起来。 除了躺在地上的南香子,所有人在剧烈起伏的地面上难以平衡,纷纷晃动着身体,几欲摔到。 就在这瞬息之间,南香子身前忽然有好几双胳膊从地下伸了出来,有的胳膊扶着她的后背将她推着坐了起来。也有几只胳膊狠狠抱住白蓉和明辉的腿。 明辉还好,毕竟是个男修,见状立刻想纵身跳起。不过那手臂抱得实在牢固,他挣脱了几下都没有甩开,只能掉转长剑狠狠的斩向那些手臂。 而白蓉则在那手臂抱住双腿的时候,立刻尖叫了起来,她拼命的用金色符笔抽打手臂,见没有什么用又掏出一张雷符狠狠贴到那些胳膊上。在雷符紫色的电纹攻击下,那些手臂固然抽风一样松开了白蓉,可她自己也因被雷符攻击而软瘫倒在地面。 在远处的白家众人还有香茅子这边,地面之下也忽然伸出了无数的手臂,或者勾着,或者抱着,纷纷抓住他们的脚,用力向下扯。 这种场景实在太过可怖,众人一时间慌乱起来,纷纷用各种办法拍打那些忽然冒出来纠缠的胳膊。 倘若用剑的还好,最惨的是慌乱之中用符的,匆忙使用下居然有一半的符文之力,都砸在了自己的身上。 香茅子翻手祭出凤音长剑,她的直刺之术练习过百万遍,此刻一剑一刺,简直快若闪电,嗖嗖嗖,就把周围围绕着大家的那些胳膊都斩了下来。 而容枚手中的银尺也漫射出柔弱的白色柔光,然而奇怪的是,当这抹柔光照射到地面上,那些手臂却仿佛被雷符火符击中一样,颤抖的缩回到地下,一副避之不及的摸样。 众人都在忙乱的对付着地下的手臂,倒是没有人注意到南香子了。 她被那群手臂护着拖到了山洞的角落里。 此刻南香子的额头上都是冷汗,眼神里却露出了庆幸又狰狞的神色,既然你们都发现了、既然这里也有这套腐尸白骨阵…… 那么,你们就去死吧! 南香子举着双手,再次打着古怪而僵硬的手印。 以血为祭,不死宿卫! ******** 伴随着她的手印,地面的颤抖越发的厉害起来,那些胳膊再次前仆后继的往上攀爬,从各个地方冒了出来。这片巨大的山洞腹地仿佛齐刷刷的生出了一茬稻子般。 大家都开始奋力的踩踏砍杀这些手臂,然而在他们顾及不到的地方,那些手臂开始不断的往上攀爬,手臂,脑袋,然后肩膀和身子。那是一个又一个面容模糊、周身腐臭的活尸从地下挣脱出来。 只有手臂伸出来抓人的时候,大家觉得这场景太过诡异可怖。可当这些活尸从地下攀爬而出的时候,大家才会觉得手臂其实算不得什么。 这些活尸实在太过恶心,他们有的头部腐烂成手指粗细的坑洞,眼眶处还挂着半只垂落的眼球,有的手臂和身躯都已经折成奇怪的形状,浑身的烂肉混杂着黑红的血渍恶臭冲天。 活尸们出现让白家修士还有香茅子等人再次手忙脚乱了起来。有一只活尸的体型显然要比旁人小上一圈,看起来也就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大小。可它的速度却非常的敏捷,相当于一下子就从地底下蹦了出来,瞬间就冲到了白菲菲身边,白菲菲一直用柄银色的小剑在砍杀周围的手臂,那活尸扑了过来,她大惊之下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银剑狠狠插入了活尸的身体,洞穿了他的心脏。 可活尸却完全不受影响,它继续往前一扑,那黑黄的牙齿几乎要贴上白菲菲的脖颈处。 白菲菲忍不住惊叫一声,用左手胳膊遮挡在身前。她左手一直握着那枚银色的瞬息传递符,准备抓住南香子之后,带着大家一起离开这里。结果后来发生了变故,她更不敢收起这张符箓,唯恐遇到危机情况来不及使用。 可这次的躲闪,却让活尸抓住了机会。 活尸一下子就从白菲菲的手中抽出了这张符箓,然后立刻往下一跳,整个人又钻到地下土中。当白菲菲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银剑之上只留有一股粘稠黑臭的污血,活尸和符箓却都不见了踪迹。 “瞬息传送符!!!!”白菲菲尖叫了一声。 众人慌忙四下探望。 在及远处的南香子被几个活尸抗在了肩膀上,而一个小活尸则飞快的蹦到她前面,把那张银色的符箓递给了她。 “抢回来!”白菲菲的眼睛都红了,不能让传送符落到南香子的手中,不能让她跑了! 白家修士如今顾不得活尸的可怖恶心,而是疯狂的对着南香子那边冲了过去。 然而这片山洞里的活尸是在太多了,一时间他们却无法靠近。每当他们砍杀或者灼烧了一片活尸,马上就有更多的活尸在地下涌了出来,一层层,仿佛雨后的韭菜,割之不尽。 香茅子这边的压力,反而要比白家修士那边小很多。主要因为有梁昭。 梁昭那出了一对黑白相间的符箓,祭在半空当中,黑色符箓和白色符箓都蔓延出无数的黑白丝线。这些丝线在梁昭的操控下,交叉缠绕在一起,,宛如一张大网。 “阴阳裂,落!”梁昭冷冷的说。 随着他的使令,那黑白纵横的大网落下,瞬间这网子中的活尸就都裂成了拳头大小的碎块。 “落!” “落!!” “落!!!” 伴随着和梁昭一次又一次的起落,香茅子他们周围很快就清除了一大片空地。而容枚那白色柔光小杖竟然十分管用,在她柔光之下,活尸不敢靠近分毫。 香茅子见状,干脆从纳戒里掏出了三个大小不一的铁锤交给了其余的人,“这个比剑好用,你们试试。” 小胖和水合虽然也有自己的佩剑,不过他们也都没有专门修行过什么剑术,只有基础的门派剑法,此刻对着活尸有些力不从心,见香茅子给了小号的铁锤,两个人就接了过来。 但凡有活尸从地上爬上来,他们两个就冲过去,举起铁锤就来一下子。 “吧唧”一声,活尸的脑袋就跟敲碎了的西瓜一样破裂开来。 扶摇没有接受香茅子的锤子,他的三枚星子凌空飞起。 快速而灵活的绕着活尸飞过,仿佛流星一样。 星子几乎看不见踪迹的从活尸脑门处穿过,然后又插入到下一个活尸的脑子中,当星子飞过一串活尸之后,它们才纷纷晃荡着倒地,再也无法起来。 千钧星子,岂容小觑。 ******* 南香子远远的看着香茅子这边的情形,双目通红睚眦欲裂,她此刻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能让这里面的人出去一个,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 南香子拔出自己的发叉,狠狠在自己双肩上刺了下去,跟多的污血喷溅了出来。 活尸们瞬间又活跃了起来,仿佛被鼓动了那样。 小胖和水合拎着锤子四处敲打,香茅子跟他们并肩作战,凡是他们来不及的,香茅子立刻抬剑补上。不过他们几个加起来,也没有梁昭一个人弄死的活尸多。 小胖拎着锤子“咚咚咚”的敲了半天,腰都要折了,然后他胖脸一顿,忽然说到,“香香师姐,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啊。” 香茅子一愣,“哪里不对?” 陆凡生就说,“香香师姐,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在望舒峰进入的那个封狱畛吗?因为没带着九华师弟,他还跟我们生气咧。” 水合配合的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给他。 香茅子点点头,“记得,怎么了?” 陆凡生抓抓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这里怎么跟上次在封狱畛里的感觉有点像啊。可我说不好,那种钝钝的,又抓不住的感觉。” 香茅子抬手向后一剑,又刺死了一个从身后爬上来的活尸。 “我可没啥感觉,不过咱们还是抓紧些吧,这恶心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凤音剑横扫,又是一个活尸跌倒在地。 ********* 在迷离灵境上方的水镜里,香茅子和陆凡生的对话也都被投影传递了出来。 谢辞君斜着眼睛看着陵替圣君,“呦,不是说封狱畛十年一开,不能轻启么。怎么这两个小东西都进去了?你这中饱私囊的也未免太随性了些。还敲了我那么多好东西才肯帮忙,吐出来!” 陵替圣君却是俏脸一红,他轻咳两声,“胡说什么。这丫头就是当初在原道灵境斩杀银角铁鳞蛟的那个,我这是对她进行师门奖励!” 谢辞君忽然恍然道,“呦,原来是他们几个!” 谢辞君当初在原道灵境看过这几个小东西,甚至还跟小胖陆凡生说过几句话。这倒不是谢圣君记性不好没认出来,而是他压根就把几个炼气弟子放在眼里,转头就把他们抛到脑后去了。此刻经由陵替圣君提及,他那些远游到记忆悬崖底部的零碎片段,才又被翻腾出来。 谢圣君转动着桃花眼,忽然狐疑的说,“你会这么好心为了这个就单独开一次封狱畛?!” 这个问题,陵替圣君却假装没听到,他背对着谢辞君,脊背挺直的看着水镜,全神贯注。 看着陵替圣君装模作样的姿势,谢辞君眯了眯眼睛。 ****** 南香子见修士们逐渐适应了活尸。她居然狠得下心,用发簪在自己的双臂血泉之上刺出两个血洞出来。随着鲜血的喷溅而出,然后她口中念念碎碎,“以血为基,以肉为饲,集魂之力,起!” 几乎瞬间,她身上鲜血大量被抽取,而那些活尸却忽然快速的滚动着相互扑缠,彼此撕咬起来。 这个变故让众人心底暗惊。 这些活尸仿佛发疯了一样,你的牙齿狠狠咬住我的肩膀;我的手臂插入你的胸膛;你的大腿别住我的小腿,你的脖颈顶住我的裤裆。它们相互撕咬,相互纠缠,消融纠缠的化成了一个整体。而南香子则被活尸们高举着,卡在了最上面头部的位置。 里三层,外三层!这些活尸竟然的堆砌出一个身高三丈的活尸肉巨人出来! “这是什么怪物啊!”陆凡生喃喃道。 高高在上的南香子看着地下这群人,她俯视着他们,宛如神明俯视着蝼蚁。 “死,你们都要死!”她说。 随着她的催动,那活尸巨人高举着大脚丫,恶狠狠的踩踏过来。 白家修士尝试激发出防御符阵,可惜没有什么用。那些符阵只闪亮了一下,就被活尸污浊的尸气沾污破裂开来。白家修士只能四下躲闪开来。 梁昭的“阴阳裂”再次切割在活尸巨人身上,可这活尸巨人太过庞大,当阴阳裂割到它身上之后,它也脱落一小层肉躯而已。 仗着这座无敌而庞大的活尸巨人,南香子一口气就冲到了山洞的入口处,那活尸庞大的身躯将入口处堵得死死的! “不能让她跑了!!!”白菲菲凄厉的叫喊着。 南香子在上面冷哼一声,“跑?!想多了我的菲菲姐。小妹此行,还需借诸君贵命一用!” 说完,她狠狠向下挥手。 那活尸巨人立刻举起粗壮的双拳,重重的想上一撞。 “轰隆!” 地动山摇的一阵巨响。 随着活尸猛烈的上击,在山顶洞口出,一条巨大的青色巨岩缓缓的落下。 这里,竟然还藏了一个断龙石。 ******* “不!”白菲菲厉声大叫。 “你给我下来!”梁昭愤怒至极,从入门开始,他还从未这般狼狈过。 此刻他猛的一挥手,一道银色的丝线忽然从后面绕过,缠绕到南香子的脖颈上。这丝线看起来细小,可却无比强韧,南香子瞬间就被它狠狠的拽住了。梁昭这道情丝绕简直运用的出神入化,南香子被他困住,再也无力挣脱,脸色红涨,舌头都吐出了半截。 在她身后,那青龙巨石却缓缓轰鸣的落下。 活尸巨人狠狠的绕着粗长的双臂,将那根丝线往回拉扯,双方角力不停。 扶摇的三枚星子从各个奇怪的角度冲向南香子的周身要害,可却从活尸的肩膀上忽然蹦出三个灵活的小活尸,挡在南香子身前,硬生生的抗住了星子的攻击。 而这个时候,容枚银色短杖脱手而出,带着极为明亮刺眼的光芒,狠狠的扎进了活尸巨人的胸口。 说来奇怪,这活尸巨人如此污秽难缠,可当它被那银色短棍击穿胸膛之后,却稀里哗啦一下子就散裂开来,又落在地上化成无数的活尸碎块,有的完整,有的完全变成了尸块的形状。 而这个时候,那身后的青色巨石已经离地不到三尺的距离了。 梁昭顾一手扯着情丝绕,一手又扔出去数张青色的符箓在青石之下。随着他手掌翻转向上。 在青色巨石之下,瞬间长出十多根树苗,树苗随着梁昭的的催发变粗变壮,几乎每一根都有一尺多粗。这十来根粗树苗居然硬生生的抗住了青色断龙石的下沉之势! 终于,在大家齐心合力之下,这无数的活尸和断龙石都被他们抵御住了。 一直激战,毫无喘息之机的大家终于长舒一口气。 随着巨人的散落,南香子也被摔了下来,她就倒在青色断龙石的一角。南香子的表情并不紧张,相反,她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南香子转过头,噗的一声,往青色断龙石上喷了一口鲜血。 “不好!”梁昭大叫一声,可是来不及了。 “嗷呜呜!”活尸们发出了最后的尖叫。 无数活尸攀爬到断龙石下,用指甲,用牙齿,哪怕只剩下半边身子,也要挣扎的爬到断龙石下去啃食树干。 青色的树干瞬间被抓咬出无数变白色的木茬。 “咔嚓。” “咔嚓。” 那随着木头们的破裂,断龙石再次缓缓滑落,终于轰隆一声重重砸在了地上。 而这个时候,南香子靠着断龙石快速的激活那张银色传送符。当符文亮起之后,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白菲菲惨叫一声,扑到那青色断龙石之上,狠狠的用力捶打它。,可这块断龙石怕是有万钧之力,她拍打在上面,却是如同蚍蜉撼树。 梁昭此刻喘着粗气,他刚刚几乎把所有的灵力和神识都透支的出去,再也没有一战之力了。 一时间,山洞内空旷安静无比,无人说话。 ******* 悄悄的,白家有修士拿出了剑符、通灵迅符等符箓祭出。可符箓凭空自燃,纷纷落在地上。 白蓉轻轻摇头,“这里有禁制,传讯符出不去。” “那怎么办?!” “难道我们要被憋死在这里吗?” “能不能想办法用掘土符挖个地道出去?”有人提议。 “你敢下去么?你知道那下面还有多少活尸?”另外一个人反驳,同时用了一个清灵符洒在自己身上,他刚刚不小心被活尸咬到了胳膊,此刻半边身子都发青麻木,尸气依然入体。可清灵符虽然起了一些作用,但并没有完全解决尸气的问题。 大家看到他溃烂青紫的胳膊,就都不做声了。 “等着吧,这里毕竟是昆仑的试炼场,他们总会来救我们的?”又有人说。 “难道昆仑会自己在这里埋下活尸?!”白家的一个修士冷哼,“我看这里昆仑根本不知道!而且万一呢,万一他们真的没有来这里,却关闭了灵境怎么办?” 想到这种可能,所有人都微微打了一个寒颤。 “呸!什么天下道宗,还不是害了我们芊芊,又把我们关在这里。老子跟昆仑没完!”白家一个男修暴躁的站起来,狠狠的瞪向香茅子等人,他们是这里唯一的昆仑子弟。那人的意思,大有要他们几个为这件事负责的态度。 陆凡生,水合和香茅子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成了靶子。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去挖地道!”那白家男修狠狠的指着水合的鼻子说。 陆凡生听了不满道,“你这个人真是奇怪,我们跟南山剑坞素来不合。倒是你们家自己认的亲,弄得整个昆仑都知道了。现在又把锅扣到小爷的头上,难道是我让你们认亲的?难道是我带你们进来的?!” 陆凡生说话自然句句在理,可这些话却正好戳中的白家修士诸人的心肺。 白家人此刻痛苦,恼怒,愤恨,懊悔夹杂在一起,被小胖这么一戳,骤然爆裂开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数个白家修士都冲着小胖就冲了过来。 别人自然不会为陆凡生说话。 香茅子一下子冲到小胖前面,伸出双手一拦,“诸位听我一言,此刻当务之急就是尽快出去,不要让那凶手跑掉!” 眼瞅着冲到香茅子身前的白家修士齐齐停步,其中一个白家男修含泪说,“怎么出去,怎么出去,如果能出去,以后我跟你磕头!” 他们不是不明白道理,只是这种焦灼和拷问太过折磨内心,忍不住借题发挥而已。 香茅子深吸一口气,“让我试试吧。” 让她试试?! 这句话,口气未免太大了。 梁昭神色不明的看着香茅子,容枚扶着梁昭坐在后面一些的位置。而明辉则扶着被雷击之后就昏迷过去的白蓉。 香茅子走了过来,一个人面对断龙石站好。 其他的人,静静的退在她身后,观看着。 应该可以的吧,香茅子在内心给自己打气。 以剑为魂,凝神屏气。 无风,而长发飘扬。 一股股灵力绕着整个洞府开始盘旋着向中心汇集。香茅子踏着禹步,绕着断龙石走动起来。 扶摇和容枚的脸色忽然变了。 别人看不到,可他们却看到非常细微,仿佛微尘一样的银色光斑,疯狂的像香茅子涌来,这是星辰之力,怎么会有剑修,能调动星辰之力的?! 灵气自气海源源不断的传递到剑尖,而空中的神识也转化成一道虚无的剑影。 “破!” 神识剑意并剑气一起狠狠斩向断龙石。 一元剑术第二式,竖劈! 砰!!!! 烟尘气四起飘散,众人不由纷纷扭头避让。 然而当他们回头看过来的时候,却惊呆了。 那断龙石有十来尺厚,硬生生的被从中间劈开了一道有一尺半宽的裂痕出来,完全通透,断裂! 这丫头,一剑劈开了断龙石! ******** 迷离灵境,云舟水镜。 本来陵替圣君的水镜完全跟着落跑的南香子。 看着她出门之后,从灵兽袋里扯出一只通体白色的凤头灵鹤出来,然后跨坐上去,就毫不留情的捶着灵鹤快飞。 “蠢材,这里禁飞。”谢辞君再也忍不住了,然后他催着陵替,“赶紧看看山洞里面情形,看需不需要我们关闭封狱畛。至于那傻妞,一时半刻跑也不出去的。” 陵替被他催的没办法,只能再次转换水镜,把它一分为二,小水镜里是南香子各种威逼灵鹤然后重重摔落的惨状;而大水镜里,则是山腹洞穴中大家的冲突场景。 看着白家开始问责陆凡生等人。 连商参仙君楚藏言都忍不住感喟一句,“十万望族,亦不过如此。” 可接下来,香茅子的应对,又让几位道君稍微有些好奇。大家心中各有盘算,却是无人点评此事。不过也没有人能相信,区区一个炼气弟子,能对这种万钧巨石能有什么办法,顶多心里对香茅子的做法赞一声聪明。 这种情形之下,转移注意力就是最好的缓和矛盾的方式。 可等到香茅子真的使出了一元剑术,劈开了断龙石那一瞬。 谢辞君和陵替圣君忽然齐齐脱口而出:“元祖剑气!” “灭天剑决!” ******* 断龙石破开,众人依次小心翼翼的侧过身子往外走。 而这个时候,一个较小的金色身影,从山洞顶端悄悄爬了下来。 从活尸出现开始,吞吞就嫌弃的跑到了山顶之上,它个头较小,速度又快。除了香茅子看到它溜走之外,旁人竟然都没在意。 而此刻,大家纷纷往外走的时候,吞吞悄悄的爬下来,飞快的蹿到了青石长案上面。那里有一套被蹂躏的不行的肮脏的衣服,还有一枚青色的令符放在打开的匣子里。 吞吞大口一张,那枚令符就被它吞入了嘴巴之中。 神不知,鬼不觉的,吞吞又跑回到香茅子身边,蹲在她的肩膀之上。 ——狐狸有话—— 真是肥厚的一章啊,放心,该死的跑不掉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22:首发舞若小说网 南香子掏出山洞后,从灵兽袋里扯出一只凤冠白羽灵鹤,骑上去就想立时飞走。那灵鹤的头上生着一朵宛如凤冠般的白毛,这乃是洛洲珍稀的灵禽,因为十分通灵而且貌美而闻名,故而也售价极高,却有价无市。 也就是白家身为洛洲地主,又是当地第一的大世家宗门,这才能弄来几只豢养。不过这凤冠白鹤在白家也是个稀罕物,连白菲菲都没有。这次特意带了一只过来,单独给了南香子。 南香子此刻心里焦躁,恨不得立刻飞出这片林地。可奇怪的是灵鹤根本飞不高,勉强扑腾了两下,就又重新落了下来。她心里焦躁,也没想起这是林子中有禁制的缘故,生气的很捶着灵鹤的凤冠,弄得灵鹤连声哀鸣,甚至想往旁边躲开。 南香子和灵鹤这般来回拉扯躲闪,反而扑腾得更慢了。 ********** 香茅子等人带领着白家修士并梁昭等人,慢慢的穿过那条石缝,有继续走过了十绝迷踪阵,终于来到了阵法的外面。 出来之后,白家修士们都面容惨淡,神情悲愤。他们中伤得最重的就是白蓉,不仅被自己的雷符击倒,后来还在昏迷中被活尸咬了几口,整个人都被尸气沾染,脸色黑紫。不过容枚用那个银色的短杖为她做了一次驱除元气术,这让白蓉的脸色从黑紫色转成了浅青色,略有好转。 此刻白家修士的身上,倒有一半都带着各种轻重不一的伤势。 白菲菲死死咬着牙龈,看着周围族人的惨况,恨声说,“有灵兽灵禽的都拿出来,尽快返回云舟!” 有族人问,“我们不先回南山剑坞么?” 白菲菲果断摇头,“回去送菜么?咱们先去艨艟云舟,现在给长老发个剑符,快点告诉他这里的事情!” 随着白菲菲的令下,族人们纷纷召唤出自己的灵禽,白家的诸位修士,随身豢养的多半都是灵禽,很快就有人发现这里受到大阵的禁制,无论是灵禽还是御剑都不能够自由的飞翔。只有少数几个喜欢灵兽的修士养了一些陆行龟或者夔牛灵马之类的大型骑兽,把伤势最重的族人载着。 白家修士整顿完毕,就要离开。 陆凡生远远的说了一句,“咦,香香师姐,不是还有人欠你一顿磕头呢么?”他这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让别人听到耳中。 白家那个脾气暴躁的男修立刻脸色变得很尴尬起来。 白菲菲心头焦躁痛苦,她冷喝一声,“全体都有,走!” “呼啦啦”白家的修士齐齐向外冲去,连头都没回。 瞬间,场地空了大半。 陆凡生远远的喊了一声,“转头就不认账啊!”香茅子轻轻拍了他一下,“凡生师弟!别火上浇油了。” 见香茅子发话了,陆凡生这才撇撇嘴,不再喊话。 白家修士诸人离开后,场地这边只余下香茅子等人并梁昭三人。 容枚扶着梁昭站在一旁,他灵力完全透支,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而明辉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呆呆的站在一旁,宛如行尸走肉。 容枚和梁昭倒是依然能维持着精英弟子的风度,对香茅子致以谢意。香茅子是个谦虚的姑娘,连忙摆手说没什么。 梁昭有点讪讪的说,“昆仑果然人才辈出,算我梁昭欠你一次。师妹你叫什么?”敢情香茅子跟他见了那么多次,目下无尘的梁二公子压根就没记住别人的名字,这可真是很伤人的傲慢。要换个人,多少要不高兴的。 可香茅子却坦然的说,“我叫辛夷,是昆仑剑州,赤焰剑坞的弟子。” 不知道是香茅子的出身,还是她从容的态度所致,梁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次,辛夷这个名字,他记下了。 梁昭召唤出一只斑斓的金钱豹,骑在上面,又把完全没有反应的明辉也拽了上来,双人一骑士。容枚不肯跟他们挤,自己召唤出一只白色的巨灵猫。 金钱豹和巨灵猫显然关系不错,两只兽头轻轻摩擦了一下,就双双蹿了出去。 这下就只剩下香茅子、水合、小胖和扶摇四个人。 陆凡生抓抓头,忽然懊恼的说,“哎呀,咱们刚刚忙着出来,忘记拿接引令了!” 可大家彼此看看,却没有人说要回去拿。山洞里的惊心动魄让人犹自战栗。此刻回去面对那腐臭血腥的残肢,需要莫大勇气。 吞吞扭动着大尾巴,从香茅子的头顶爬到了胳膊上,它张着嘴,发出了呕吐的声音。香茅子在神识里收到它得瑟的叫声,“接!接!!接!!!” 不由摊开手掌,掌心向上。 她刚刚摆好姿势,一枚沾着吞吞口水的绿色令牌,就落到了香茅子的掌心之中。 ******** 几位道君通过水镜看到了阵外林地旁诸人的表现。小水镜里,南香子马上就要跑出迷离灵境了。 陵替圣君捏着通闻灵珏外围的望舒执事发了讯息,让他们远远的潜伏在灵境外围,钉死南香子!几道黑影迅速的往迷离灵境外围消散开去。 而这个时候,陵替圣君才慢慢的不断抽取封狱畛的机关,逐一将它们关闭起来。随着他关闭封狱畛的动作,那些血色的蜂子、那些血狼、还有山洞内的活尸残躯,都安静而迅速的消失不见了。至于它们的本体在何处,这恐怕只有几位道君才真的知道它们的底细吧。 外面的弟子很快就发回了传讯:南香子一出迷离灵境,就直奔南山剑坞的方向飞去。 陵替圣君再次下达命令,让他们盯住南香子,一定不能让她走脱。同时安排一直伪装身份潜伏在南山剑坞的齐雪准备好收口。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南香子一路仓皇的飞进了南山剑坞,她这幅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的样子,让很多人看到了都有些诧异。 要知道南香子最近可以说是春风得意,风光无限。不仅家族的人都要让她三分,连其他剑坞和内门的弟子,也要看在白家的面子上,对她格外的优渥。 可今天的南香子,竟然形容凄惨的从外面归来,这不由在南山剑坞内部,迅速引发了各种猜测。 南香子一路冲到了南山剑坞的最内院,直接闯入了南尊礼的院落里。门外警戒的弟子本来要阻拦喝止,可当他看清是南香子之时,略微犹豫了一下。这么一顿之间,南香子已经骑着凤冠灵鹤毫无礼仪的冲了进去。 南香子一进院子, 就高喊,“宗主救我!宗主救命!!!” 声音惶恐凄厉,溢于言表。 南尊礼匆匆走出院子,见南香子满身污垢血渍的冲了进来。他眼神一紧,立刻挥手落下了的院子的禁制,让此地的声音一个字都传不出去。 而南尊礼刚刚落下禁制之时,就有一个青衫女修捧着卷画轴想要进来,见禁制落下了,她方慢悠悠转身离开。 刚刚转过院子避开守卫的弟子,那青衫女修立刻给陵替圣君发了传讯:南香归来,在院中密谋,情形未知。 院落之中,南尊礼的表情不算好看,但是他依然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南香,你为何这般摸样?” 南香子慌张的回头,又看着南尊礼,她纠结了一下,还是觉得此事无法隐瞒。只能颤抖的说,“宗主,快想办法。白家知道了。” 南尊礼心内巨震,厉声说,“白家知道了什么?!” 南香子抖了一下,“知,知道了白芊芊的事情。” 南尊礼瞬间狠狠倒抽一口冷气,“他们怎么会知道的?你详细说来,一个字都不要漏,听到没有!!!!”说到后面,已经是声色俱厉,放出了金丹真君的强大气势。 南香子被那气势所摄,外加本身就神魂失守,她磕磕巴巴的从进入迷离灵境之后到后面入阵,到山洞里的幻境,所有的事情都原封不动的讲述了一遍。 南香子压根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对,还特意强调,“那断龙石我已经放了下来,宗主放心,里面连一只苍蝇都跑不出来!还请宗主筹谋安排,看看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 南尊礼听得非常仔细。 从南香子讲述遭遇各种血兽开始,南尊礼的眉头就在双目之间,挤成了一个巨大的疙瘩! 不,这不对,这是有人在针对南香子设局! 也许不是针对南香子,而针对昆仑所有的低阶弟子在设局。不过南香子却正好一头撞了上去。当她后面闯入视觉迷踪阵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入局了。 那她为什么会回来?又为什么还能回来?! 想到这里,南尊礼内心大惊,“你说留下的除了白家的人还有其他的修士?都是谁?” 南香子恨恨的说,“还能有谁。那个极堃殿的冰清仙子,正一道门的南明公子,明辉,外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叫做扶摇的家伙!还有几个赤焰剑坞的小杂碎。” 除了赤焰剑坞之外,这一个个名字,都仿若惊雷一样在南尊礼面前炸响了! 糟糕,无论这个设局之人是谁,他都没想着把事情压下去,而是不忌惮的要把事情搞大。 南尊礼迅速做了一个决定——舍卒保车! “宗主,怎么办啊?”南香子惶恐的追问。 南尊礼瞧都没瞧她一眼,“别急,我还有一个办法。”他从自己的纳戒里,掏出了两个样子差不多的玉盒,玉盒四四方方,只有一寸左右。 南尊礼翻开了第一个玉盒。 南香子不懂,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宗主干嘛要拿出这个盒子?趁着南尊礼打开的时机,她偷偷往里面窥视着。 只见那盒子里装着一只奇怪的虫子,那虫子有八对长足,长须有壳,壳子上有一个诡异的仿若带着角的骷髅的图案。 南香子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南尊礼随手捏出一粒小小的火焰颗粒,然后扔到了这个虫子的身上。 玉盒之中,虫子仿佛被什么束缚着,并不能动。当火焰落到它身上之时,虫子拼命的挣扎着 ,浑身颤抖,长长触须来回摆动,似乎在抽搐一般。可 虫子如何能抵挡住火焰之威,很快,这个虫子就在玉盒中化为一滩灰烬。 南香子的表情仓惶,内心忐忑不安,只是隐隐觉得应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她却一丝头绪都没有。 就在虫子化为灰烬的那一瞬,在南山剑坞西北角的某个客座院落里。一位正在打坐的长髯修士,忽然从心口冒出一团火焰,他尖叫着在蒲团上打滚,然而没有三息,熊熊烈焰就把他完全烧为灰烬,一点踪迹都没有了。 倘若这时房间里有其他人,兴许会有人认出,这个长髯青衣修士,正是当初口口声声说要帮助南香子施针的那个药修! ****** “宗主,您这是?”南香子虽然不明白此举的意义,可她内心有些悸动不安,隐隐有种恐惧之感。 南尊礼随手把这枚玉盒扔在一旁,又打开了另外一个。 这个玉盒里也装着一只同样的虫子,不过这个虫子,却趴在一截白色指骨之上,而且似乎正在咬噬着什么。 南尊礼看着这个虫子,忽然叹息了一声,“南香子,我本来很看好你的。可我没想到。” 南香子颤声问,“宗主没想到什么?” 南尊礼淡淡的说,“没想到人蠢到这般不可救药的田地。” 南香子拼命的摇头,“不,不宗主,我不知道是刚才是怎么了,不,不,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别人,是别人算计了我啊!!!”她终于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神色急慌起来。 然后她拼命的想着,试图找到一些靠得住的借口,她急着说,“宗主放心,这次的事情我真的已经解决了。这些知情的人,已经全部都被埋在那个山洞里了!这个秘密,只有死人才知道!!!宗主,救我啊!” 南香子第一次后悔了,她不应该回到南山剑坞,她最最最愚蠢的一件事,就是回到了南山剑坞。她应该调头就跑才是! 可现在,晚了。 南尊礼没有跟她多废唇舌,这个蠢材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也就跟这玉盒中尸傀虫一样。 南尊礼伸出手指,轻轻的点在那虫子的头部。 南香子莫名的觉得恐慌,她发出刺耳的尖叫,“不不不不,宗主,我求求您,我为南山剑坞也算是舍身卖命过,宗主您救我……” 当南尊礼的手指发出了一股尖锐的剑意之后,那虫子的脑子和神识瞬间就搅成了一滩碎泥。而这个时候,南香子的尖叫也骤然停止了下来。 南香子呆呆的看着前面,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双目,双耳,口鼻都流出了一股细细的血线,眼神涣散,仿若活尸一般。 南尊礼厌恶的看着她,捏了一个清洁符给她草草的清洗了一番,然后转身带着南香子踩上飞剑,冲出院门向外飞去。 “各小队注意,目标任务带着南香子冲出了南山剑坞,奔西而去!” “已经捕获到目标任务,他们没有飞离昆仑,而是向云浮峰方向飞去。” “风剑小队已在云浮峰西侧。” “藏剑小队已在云浮峰东南测。” “授剑小队已经在云浮峰西北侧。” “已经发现目标,目标人物抵达了——瑶台峰 !” 有那么一瞬,整个望舒峰执事小队都陷入了沉寂当中。 ******** 南尊礼带着南香子直接来到了瑶台峰向南的灵菊台。 当种菊圣君捡到南尊礼的时候,眼神微微收紧,可姿态却依然仙风道骨。 南尊礼也从容的走近种菊圣君的茶寮竹亭内,从容见礼过后,这才苦笑着说,“圣君,我今日可是有难了。” 种菊圣君看了南尊礼一眼,没说话。 南尊礼指着身后一直呆呆的跟着他的南香子说,“这个丫头被人引诱,做下了泼天大案。我今天带着她,来投案自首。” 直到这个时候,种菊圣君才轻声“哦”了一句,“投案?那来瑶台峰干嘛,应该去望舒峰才是。” 南尊礼却说,“理应如此,可此事关系到昆仑的威望和盛名。倘若弟子直接去了望舒峰,以那群黑袍的脾性,肯定要闹得天下大乱。弟子这点名声脸面算不得什么,但是万一因为此事,给昆仑蒙了污垢,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听到这里,种菊圣君才开口问,“这丫头区区炼气,能惹出什么乱子?” 南尊礼躬身答道,“不敢隐瞒圣君。前端时间白家不是在昆仑走失一位嫡系女弟子么?”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白家连艨艟云舟都开到曦和峰。种菊圣君焉能不知? “这丫头被东海散修所操控,竟然引魔入体,干出了杀害白家嫡系后裔,冒充对方身份的勾当!”南尊礼痛心的说,“可我居然以为这是天大的机缘,竟然也被蒙蔽了。” 种菊圣君的眼神瞬间收缩,这事闹出去,就是泼天的丑闻! “到底怎么回事?”种菊圣君终于变得严肃起来。 南尊礼举重若轻的说,“从一开始,就是白家撞了上来,非要认亲。他们一次次的确认,坚持认为我们剑坞这个孤女就是白家当年的嫡系遗孤,要认祖归宗回去。他们自己反复的测试,从血脉到根骨都查验过,确认这丫头才是他们嫡系的传人。我以为这是个天大的机缘,又能让昆仑跟符王白家结缘,就顺水推舟的承认了。并没有去真的调查事情的过往。可偏偏,就在这里出了事情。” “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被人更换了根骨!然后又协同那些魔修,谋害了白家那位嫡系女弟子。现在看来,分明是有人趁机设套,坑害我昆仑跟白家之间的关系,借以挑拨世家和门派之间的争端。”南尊礼断然说道。 “这种手段,简直跟当年仙魔大战时候的手段一模一样,我不敢再隐瞒,只能带着这丫头来圣君你这里自首。”南尊礼忽然双膝跪下,“求圣君可怜,救我南山满门一救!” 种菊圣君的手指放在茶台之上,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沉吟不语。 南尊礼连忙说,“从今日起,我南山剑坞所有收益的五成,都愿献给圣君。” 种菊圣君沉默不语,默默的喝茶。 南尊礼又说,“七成,今后南山剑坞收益的七成,都献给圣君!” 种菊圣君依然沉默。 南尊礼咬咬牙,狠狠的说,“九成,只要南山剑坞在一天,九成收益,均归圣君所有。我南山门下所有弟子族人,都是圣君的奴仆!” 南尊礼说到这里 ,种菊圣君才抬眼。 不过他没有看向南尊礼,而是看向南尊礼身后的南香子。 种菊圣君丢了一个灵决在南香子身上。 可南香子却一动也不动,连睫毛都没有眨巴一下。 “她这是?” 南尊礼连忙说,“这丫头心魔反噬,今日居然冲进来要跟我同归于尽,我制服了她,正打算好好盘问。可万万没想到,她忽然就七孔流血,变成了这般摸样,仿佛灵识神魂都被搅碎了一般。” 种菊圣君通过灵决探查确认了南尊礼的说法。他嘿嘿了两声,“好手段,好心机!” 这两声,却不知道是在说谁。 就在这个时候,灵菊锦台外有人御剑飞来。 远远的,种菊圣君就感应到了,他轻声的说,“有客上门,你且站起。” 南尊礼立刻站起来,带着南香子,一同站在了种菊圣君的身后。 “望舒陵替,前来叨扰种菊圣君。”陵替圣君的声音仿佛在众人耳旁响起一般。 “陵替道友居然有此雅兴,是本座的荣幸了,快请!”种菊圣君和煦温婉的招呼着,仿佛陵替圣君真的是他期待多时的老友那样。 ——狐狸有话—— 南香子恶有恶报,生不如此,还要背锅了!至于南山剑坞的下场,我们明天继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23:混不吝驾到 陵替从外面缓缓走来,带着凝重肃穆的气场。 他看都没看南尊礼和南香子一眼,却直接跟种菊圣君说,“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想必种菊圣君已经知晓了?” 种菊圣君幽幽叹息了一声,表情惆怅悲苦,“南山宗主已经跟我说了,唉!想不到我昆仑居然能出现这等事情!” “啪!”他重重的一拍桌子,“居然有魔修蒙蔽我们外围的低阶修士,引其入魔。并操纵外门弟子如傀儡,引发昆仑和其他的世家的仇恨纷扰,此事,我等决不能姑息!” 种菊圣君白发飘然,怒气宛若实质一般从头顶升腾而起。 陵替圣君却表情不变,“看来种菊圣君也同意严惩了。” “必须严惩,而且要把那些魔修一网打尽,决不能姑息!”种菊圣君义正言辞,仿若正义的化身。 陵替圣君平静的拱拱手,“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带人证回去仔细盘问了。多谢圣君。” “南山宗主,随我望舒走一番吧。”陵替圣君冷冷的说。 南尊礼垂头不语,仿若不闻。 反倒是种菊圣君皱起了眉头,“唉,陵替呀,你这是做什么?我怎么听说,被魔修控制戕害白家嫡系女修的是南山家的丫头?”种菊圣君用手指点着身后的南香子。 陵替说,“正是此女。” 种菊圣君就扬眉道,“很好!冤有头,债有主。你速速把这丫头带走,务必严加盘查,找到幕后真凶,也算给天下还有白家一个交待。” 陵替看了一眼呆滞的南香子,忽然笑了一下,“种菊圣君您莫非是在跟在下玩笑么?” 种菊圣君不解,“什么玩笑,本座忧心昆仑,绝不包庇任何人。哪里跟你开玩笑了?” 陵替圣君说,“这丫头不过区区练气弟子,还是个外门剑坞的孤女,论修为不到七阶,论年纪不足百岁。可她所参与的事情,跟剑州溪北剑郡的石滩上血魔大阵有关。” 种菊圣君听到这里,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陵替圣君继续说,“在溪北剑郡石滩上,有人布置了十绝迷踪阵,另外里面还嵌套了迷魂魔纹。商参仙君亲自出手,探查了大阵内部的情况。结果在大阵内部,有一坑穴深入地下。在地底深处居然铺设着血祭之阵,更有逆天换骨术在此间施为 。更在地下铺设总共十层的万人尸坑,布置起一座灵蛊养尸窟,默默催生尸王。您觉得这些事情,难道能是一个炼气弟子做的么?” 种菊圣君倒是第一次知道这么详细的内容,他的脸颊忍不住又抽了一下,“居然如此可恶可怖!此事定然有外面的邪修在幕后操作!你快把这丫头带下去仔细拷问!” 陵替圣君哼了一声,“这丫头只不过是一枚棋子,别说她现在一副神识毁损的摸样,就算她全然无碍,区区低阶的弟子又能问出什么?” 种菊圣君表情不变,“哎呀,这可能有些麻烦,但想来望舒峰素来善解难题,此事交给你们,总会有个交待的。” 陵替圣君,“我身为望舒大长老执事,就是来带走最大的嫌犯,好找出真正的凶手的!南山宗主,我们走吧。” 南尊礼依然垂头不语。 种菊圣君重重的拍了一巴掌台面,“陵替,你是不是想来找替罪羊的?!南香子这个丫头,你可以带走。可南山宗主身为苦主,怎么能作为嫌犯被你带走,你这样打压无辜,乱找替罪羊,怎么能做好望舒峰的执事大长老?!简直,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陵替看着种菊圣君,苦主?! 可种菊圣君却一副正气冲天的果决,毫不让步,“遇到这种事情,南山满门自然首当其冲。区区一个低阶炼气弟子被魔修引诱,也非他们能制约的事情。而他们却不得不背负名誉受损的嫌疑,被天下人辱骂,还要面对白家的怒火和望舒峰的质疑,这不是苦主又是什么?!” 陵替圣君慢慢的说,“其实,有件事您可能还不清楚。这个丫头残杀灵兽,散播迷药等事,构陷同门,戕害白氏宗女等事,已有确凿的证据。只不过是为了引出她身后的那些真凶,才会放任她在外面逃离。而她身后的幕后黑手,直指南山宗主。而护着南山宗主的人,多半也是黑手之一。” 种菊圣君脸色变了变,显然在思考衡量什么。 南尊礼垂着的额头上,开始涌出了豆大的汗珠出来。 随后,仿佛想通了什么。 种菊圣君豁然站起来,“好啊,好你个望舒峰,好你个陵替!呵呵!” “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为了追查真凶。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你现在是在找真凶吗?你明明是在四处攀扯,只是为了壮大你望舒峰的名头旗号,却全然不顾拉着整个昆仑下水!你陵替,到底是什么居心?!” “哼,竟然说我包庇南山剑坞?简直岂有此理!我种菊是谁?是瑶台九老,也是大长老会的尊者之一,现在你连我都要扣上勾结魔修,幕后黑手的帽子!好好好,早就听说望舒峰嚣张跋扈,今天也算某家开眼了。某到要看看,你能怎么把我攀扯到勾结魔修这四个字上。今天随便你怎么查,只要你查不到我跟魔修勾结的证据,我就要上告长老会,告你一个好大喜功,构陷同门的罪责!” 种菊圣君嗷嗷的尖叫着,历数这陵替圣君的种种不是,抢先一步编制罪名、罗列罪证,并倒打一耙。 “请便,不过南山宗主,今天却要跟着我回望舒峰。”陵替根本不在意种菊圣君的咆哮。 种菊圣君气得倒抽一口冷气,“逆修尔敢!!!!你要带走南山宗主回去,好用各种搜魂酷刑来构陷本座么?哼,今天谁也别想把他带走!就算孔叙刚来了,本座也要跟他分说一二!”孔叙刚乃是望舒峰的峰主,介立仙君的名字。 陵替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种菊圣君,拳头在背后轻轻握住。 种菊圣君看着他继续高喊,“陵替小子,你想干么?难道就凭你,也想跟本座动手不成?!哼,你望舒峰要敢这么不尊长贤,仗势欺人!!那我就会启禀长老会,干脆封了你望舒峰的禁制,并要求你们向整个昆仑认错!别以为你们披上望舒执事的黑袍,就可以欺负我们这些长老。望舒峰的跋扈嚣张今日就算到头了!这天下,不是没有地方能讲理的!” 陵替圣君的拳头在后面握了又松,松了再握。可他看着种菊圣君那一副有恃无恐的刻薄嘴脸,竟然一时无语。 望舒执事,不能先于他人动手。这是昆仑不成文的禁忌之一。很多长老和宗主,也正是利用这一点,经常叫嚣着要跟望舒执事硬碰硬,并到处宣扬望舒执事们的跋扈、蛮横、中饱私囊、公报私仇等劣迹。 一旦望舒执事现行动手,无论理由如何,都会被人大肆宣扬,被人指责滥用私刑,处置不公。 此刻种菊圣君的借口并不特别高明,但却有效。 ******* “呵呵,你要告谁?让本座也来听听?”门口忽然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种菊圣君听到了这个声音,脸色就变得难堪起来:糟糕,他怎么来了。 谢辞君晃荡这肩膀,慢悠悠的从小路上走了过来,一边走,还在用小葫芦往嘴巴里灌酒,“呦,刚刚听到了好大的声音,听说你要告望舒峰来着?来来来,想怎么告,跟本座先说说!” 这下轮到种菊圣君咬牙了,“谢峰主,此事与你无关。我这锦菊台也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他一副着急逐客的摸样。 “没人稀罕来你这烂菊台。我本来就在外面等着陵小替,这半天了他也没出来,到让本座不得不亲自催他。啧啧,要不然你以为我稀罕来你这烂菊臭花台?” 见谢辞君来了,陵替这才说,“我要带南山宗主回去问话,也告诉了种菊圣君,包庇南山宗主之人,就是那些跟魔修有勾连之人。然后种菊圣君就怒了,说我仗势欺人,不懂尊老敬贤。还要让介立仙君来与他分说。” 谢桃花掏了掏耳朵,“这是什么屁话,尊老敬贤?!有德行的修士老了,那是仙人近道。畜生老了,不过是变成老畜生而已。尊什么老,又不是一老就变灵石?老了还值得炫耀了?” 陵替面无表情,并不接话。 可种菊圣君却大怒,“谢辞君,你!你这个……”他你了半天,却不知道说什么。 谢辞君瞟了他一眼,“你想好了再说,不然我跟你没完。” 谢辞君乃是昆仑、甚至是整个元炁大陆有名的混不吝。 偏偏论修为,除了当世十个仙君之外,无人在他之上;轮地位,他乃是昆仑长老的第一得意弟子,昆仑八地峰落华峰的峰主;论身份,他又是大长老会的首席。这厮又素来恣意妄为,对任何人都不讲情面、不给人留余地。他曾经骂哭过青莲宫的女掌门,当面羞辱过正一道门的丰功长老,甚至一言不合直接冲到魂寰把人家炼器十窟的圣君长老挨个揍了个遍,抢了整整一库房的极品灵器回来! 这些人吃了亏,却没地方说理去。骂,骂不过这泼皮无赖破落户;打,又打不过;告状到昆仑,偏生掌门还护短。最终只能自家吃下这个哑巴亏。 自此之后,整个元炁大陆有一个说法——遇谢而避,非战之罪。 故而种菊圣君“你”了半天,却不知道要怎么骂他。 谢辞君不耐烦的对着南尊礼叫了一嗓子,“你还等本座亲自过去请你不成,滚过来!” 南尊礼狠狠的抖了一下,终于抬眼看着种菊圣君,眼神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这下,倒是种菊圣君为难了。 倘若一开始他就不管这事,倒也容易了。偏偏他因为一时贪心,居然偏帮了南尊礼,这下子就是狗屎沾到了身上,不是也臭了。如今要让陵替把南尊礼弄回去,那他跟南尊礼私下那些勾当,恐怕就瞒不住了。 上峰长老勾结下面剑坞的宗主不算什么大事,可他以前还曾经收灵石后帮这南尊礼坑过几次其他剑坞宗门,这却是犯了昆仑十诫,弄不好连他本人都要去封狱畛呆上一段时间。那可就遭了大糕了!故而种菊圣君才一次次咬死了牙冠帮着南山剑坞硬抗。 ******* “谢辞君,休要仗势欺人!南山剑坞乃是我锦菊台的直辖剑坞,你要带走他,先问过我的意见!”种菊圣君狠狠的说。 忽然一柄破旧的小黑剑出现在种菊圣君的面前,剑尖指着他的鼻头。 那破旧小黑剑并不很锋利,看起来也轻飘飘的毫无重量。可它对着种菊圣君的鼻子之后,种菊圣君的额头和脊背上,就开始不停的冒冷汗了。 一股仿佛来自洪荒的透骨的寒冷剑意,自小剑直接威压到种菊圣君的神识之上,几乎要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我就仗势欺人怎么了。不服,你与我一战如何?”谢辞君还是那副懒洋洋的声音。 种菊圣君没接话,他打不过谢疯子。 满头都是汗水的种菊圣君盯着小黑剑,“你,你!我乃瑶台九老,就算你谢辞君是落华峰主、首席大长老,也不能这般羞辱我等!” “哦,瑶台九老是吧。行,你们九个一起上,我单挑。怎么样?” 我淫你个魔! 种菊圣君气得脸都涨红了, 太嚣张了,这个该死的谢疯子。可他还是没办法接话,因为就算瑶台九老一起上,也打不过这死疯子。当初魂寰十长老跟他动手,还是被他一人一剑挑翻十窟,飘然而去。 这事名动天下,无人不知。 思来想去,种菊圣君忽然仰天长啸,运用灵力开启喉窍大叫,“天道啊!你开开眼啊。这是要逼死我啊,掌门啊,看看你的好徒弟啊,昆仑之大,却没有我等容身之处啊。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谢辞君用手拍拍耳朵,“你这是打算寻死么?赶紧的,抓紧时间。一会儿是打算自爆元婴啊,还是散功归元啊?对了,你等等!”谢辞君忽然匆忙收起小黑剑,然后在纳戒里翻了半天,拿出一大块刻影石出来,对着种菊圣君摆好了。 然后他才说,“行了!现在可以了。毕竟元婴圣君自爆仙陨比较难得,刻录下来能卖不少钱。你知道,我们落华峰别的不缺,就是一贯比较穷。行了,你可以开始了,赶紧去死,然后我还有事呢。” 种菊圣君听了这话,脸色一会青,一会紫,极为难看。 他遇到这种混不吝,算是秀才遇到兵。刚刚对付陵替那些手段,此刻全然实效,反而被谢辞君的无耻和卑劣制得死死的! 种菊圣君终于仰天大哭起来,“天道在上,众口悠悠。你谢辞君想只手遮天,欺负我老儿……” “得得得,别乱说。”谢辞君一下子就打断了他,“天又没招我,遮它干什么?!” “我那是只手揍你,说好就一只手揍,别攀扯天。要不我揍你一顿把人带走;要不你赶紧自爆让我录影,等你爆完了我再把人带走;再不然你先去仙灵通闻实名表演个七十二招走投无路,然后回来再爆也可以。”谢辞君捏着刻影石,还帮种菊圣君出了几个主意。 种菊圣君终于发出了真心实意的嚎哭,“掌门啊,你就这么看着老兄弟们被羞辱至此么?!我等是晋级仙君无望了,可是掌门啊,我们也为昆仑流过血汗的。这么多年,我们昆仑九老为宗门做了多少事啊,掌门啊,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一声声凄惨而苍老的哭叫声,透过瑶台峰的岚霭灵雾传了开去。 ——狐狸有话—— 无赖遇上混不吝,我站谢桃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24:公子再现 阳道剑郡,乐云别院。 身穿黑衣的公子正在认真端详着一副沾染着不少暗色污痕的草图,那污痕有不少深深浅浅的褐色斑点,倒仿佛是某些干涸了的血滴般。 在黑衣公子面前,直挺挺的跪则两个人。 “这么大的事情,倘若不是灵璧冒死送了消息出来,是不是到现在,我还要被蒙在鼓里?”公子的话音非常轻柔。 可地上跪着的两个人,却齐齐打了两个寒颤。 “怎么,你们都不说话,是打算让我猜么?”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终于有一个人硬着头皮说,“回禀公子,属下手里暗卫共七人,从未懈怠,不分昼夜盯着南山剑坞,并未发现异端。” 那公子看着他,抖了抖手里的草纸,“那这是什么,嗯?” 两个人一齐垂头,并不敢直视公子。 公子瞥了那草图一眼更是怒火中烧。倘若扶摇在此,必定能认出那图纸上面草绘的符文,正是他昔日在离灵境后山的山洞洞穴中大致见过的内容。 “催心蛊纹、迷魂魔符、魔天换骨大阵,甚至连腐尸白骨阵都摆了出来。南山剑坞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摆了这么一道,莫非你们都是瞎子不成?”公子冷冷的说,“还是说有人已经背叛了大宗师,暗中跟南山剑坞勾搭上了?” 后面这个问句太过诛心,两个人不得不回答,“小人等人监管不严,才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是真。可要说忠心,我等绝对不敢背叛大宗师,也绝无此意!望公子明察。” “那南山剑坞怎么会布下这种大阵,这些魔符是谁给他的?这些材料,他又是从哪里弄的?看看他手中的活尸,就知道这件事筹谋的很久,绝对不是一年两年了。” 其中一个白瘦的汉子说,“公子明察,南山剑坞在我们的扶植下,已逐渐成为了外门数一数二的器修剑坞。而这些魔纹禁书之秘,别的小宗门未见得有,可昆仑典籍浩如烟海,肯定会有人知晓这些秘密的。倘若南尊礼有心去查,那……”那人没把话说完,意思却很明显,南山剑坞的对魔纹的破解应是另有渠道的。 公子冷笑了一下,“这么看来,倒是我的不是了。把南山剑坞扶植起来,倒让它有隙可乘。” 两人哪里敢说公子的不是,用力摇头,“这都是南尊礼野心膨胀,鼠目寸光,自取死路。这与公子何干?” “那么,南山剑坞这些魔纹布局,到底是谁出手帮忙的,可知晓么?” “现在只是有了粗略的几个指向,具体的细情还在探查当中。不过属下已经肯定,是跟一些昆仑圣君出手脱不开干系的。” “你是说,有昆仑的元婴修士,也在修习魔功?” “属下不敢妄言,此事还需彻查。” “查!不惜代价,一定要给我查清楚了。”公子狠厉的指示着。 那白痩的汉子连忙躬身应是。 然后,公子看着另外一个没怎么说话的黄脸汉子,“灵呈,你跟了我多少年了?”他清和的问。 那黄脸的灵呈抖了抖,没敢抬头,“自打公子骨鸣,小人就跟在公子身边伺候。” 公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寂寥的出了一会神,方才说,“是啊,当初跟着我的那些人,如今只剩你一个了。”这句话公子说得怅然无比,灵呈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忽然默不作声的哭了起来,豆大的眼泪直接摔落。 灵呈不敢哭出声,低头用袖子死死按住眼睛。 公子说,“灵呈,这次的事情,大宗师一定会震怒的。布局百载、毁于一旦。我们在昆仑伏线和布局几乎毁于一旦。你说,我要跟大宗师怎么交代呢?” 灵呈摇头不语。 公子的手掌一翻,一根白色的玉笛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灵呈,你换个方式,永远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灵呈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抬头,笑着对公子说,“能永远陪在公子的身边,却是小人的福分了。”灵呈满面含笑,可眼泪却顺着眼角,沿着鼻翼两侧的脸纹,滑到了嘴角下颌处。 公子的眼神也难得露出一抹哀伤的神色。可他却握着玉笛,开始运转功法。 那玉笛在公子运功之后,慢慢的变得黯淡起来,它周身一寸寸被染黑,最终变成通体黑色的一根长管。当玉笛通体变黑之时,在它的上端居然顶起一团黑色的气团,那气团仿佛被一只手揉捏般逐渐拉抻,铺展开来。 最终,那白色的玉笛在公子的手中,化成了一根尺许长短的黑色灵幡,上面隐约有无数的黑色鬼头在里面挣扎和厮杀。 公子并着二指,将黑色小幡遥控着送到灵呈面前。 灵呈此刻已经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他双膝并拢的跪在那黑衣公子的面前,恭恭敬敬的给公子磕了三个头,“公子,以后灵呈不能跟在您身边,还望公子好好照顾自己。” 公子闭目,微微点头。 然后灵呈双臂交错,像心口的地方用力一击,竟然自行散功了! 灵呈的脸色迅速的从黄色变成黑紫之色,眼见就要没气的摸样。 就在此时,公子却猛地将灵幡往灵呈的顶门狠狠的插了下去。 说来奇怪,灵呈的头顶竟然仿佛没有头骨一般,那黑色的灵幡全然没到了灵呈的身体里。在黑黢黢的旗幡当中,中央地方的圆球忽然亮了一下,在幡中忽然多了一枚独角的鬼头,她一进来,就饥渴的到处乱转。 碰到了那些到处游走在灵幡中的鬼头,独角上去就是一口撕咬对方。只不过片刻之间,那有角的鬼头居然大了一圈。 公子用神识探查着灵幡的情况,当他看到那独角鬼头已经完全适应了灵幡中的生活后,这才把神识退出了灵幡。 当公子从灵呈头颅中抽出黑色灵幡,并将它转化成玉笛之后,灵呈的尸身已经笔直的躺在了公子的脚边。 “好生把灵呈的尸首搬走,记得好生安葬。”公子淡淡的吩咐到。 那白瘦的汉子目睹了一切,对公子简直又敬又怕,连忙磕头道,“小人遵命,小人这就去办!”说着,他弯腰抱起灵呈的尸体,就要离开这里。 “等一等!”公子却扬声拦住了白瘦的汉子,“查清楚南山剑坞在跟哪位圣君合作过,都报给我。另外把我们在昆仑的蛛丝马迹都清扫干净,不要让人察觉到我们。” 他顿了顿,“倘若这件事也办砸了,看到灵呈 的下场没有?” 白瘦汉子连忙疯狂点头。 公子浅笑了一下,“我保证,你会被灵呈遭受难一万倍的滋味!” 白瘦汉子心惊胆战的退下去了。 公子一个人在室内,独坐了良久,才收起了玉笛。 然后,他从纳戒中拿出一个红色的玉匣,那玉匣只有巴掌大小,通体嫣红之色,仿佛被鲜血浸泡一般。 当公子打开了玉匣之后,露出里面一个巴掌大,宛如剪纸一般的半透明的小人帛画。那小人平躺在玉匣之中,胳膊腿四肢健全的样子,脸上还剪出了眉毛眼睛和嘴巴,嘴角向上,露出了一个古怪惊悚的笑容。 公子轻轻的捏着这个小人,将它拎在手里仔细打量,“当初只是为了万一,可想不到今天,竟然真的要靠你来了。” 公子一手拎着小人,另外一只手的中指上,被公子硬生生的逼出了一滴鲜血。 指间顶着一滴血,公子将那根沾血的手指默默的靠近了小人的嘴巴。 那纸片小人一下子就卷到了公子的手指上,疯狂的吸食着血食。 说来奇怪,当哪滴鲜血被吸食干净的时候,那纸片一样的小人,就直挺挺的站到桌子上,周身也隐隐有了一层血气,不再是单纯的纸片人摸样。 公子看着它的样子,这才转身离开。 而那纸片小人,那么一直站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 昆仑瑶台峰,青玄宫侧殿。 四大化神仙君并十来位圣君都在东侧殿内进行紧急磋商。 这种大事,戴罪之身的南尊礼并没有机会旁听。他和南香子被搁置在西侧殿这边,由一位身穿白袍的修士进行监管。 这位白袍修士乃是昆仑日常的执事总管,白柊圣君。他生来性格严谨,自打接到了这个任务,就手里捏着锦纶灵武,目不转睛的盯着南尊礼和南香子,唯恐出现什么意外险情。可这两个人就好像被施了禁制般,一动也不动的。倒是让白柊看得昏昏欲睡起来。 忽然,南尊礼动了一下。 白柊圣君立刻捏紧锦纶,提防的看着南尊礼。 南尊礼是耸了耸肩膀,好像身体不太舒适的样子。他一会抖抖左肩,一会又抖抖右肩膀,身体来回摩擦,仿佛衣服里面进了个虫子那般。 白柊圣君看了半天,忍不住大吼一声,“南尊礼,你想干什么?” 南尊礼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忽然抬头看向白柊,露出了一个扭曲古怪的笑容。 饶是白柊圣君,也忍不住心头发寒,他差点就把锦纶灵武激活砸了过去。他忍不住又喝问了一声,“你到底想干什么?!” 南尊礼却收起了那个古古怪怪的笑容,重新面无表情的低头,也不再耸肩了。 见他终于停止了这种古怪的行动,白柊圣君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知道,刚刚南尊礼那个古怪的笑容,竟然跟公子留在桌面上的那个半透明纸片小人的笑容,一模一样。 ——狐狸有话—— 好困啊,幸亏明天周六。以及,黑衣公子才是要被气死的那波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25:昆仑诸长老 昆仑瑶台峰,玄青宫。 在东侧殿内,难得聚集了昆仑诸多长老,比往日开启法会聚集的长老人数都要周全一些。 掌门人端昇老祖坐在居中的石椅上,须发皆白,表情恬淡。他身边侧立的是瑶台峰掌令大师姐尚织。 在端昇老祖的两侧,分别列座着其他三位峰头的峰主,均是当今元炁大陆的大能之士:曦和峰昊辰老祖、望舒峰介立仙君、太玄峰商参仙君。 另有昆仑九老中的诸人,种菊圣君、拂柳圣君、茗茶圣君、赏风圣君、听莲圣君等人。他们都坐在靠南后侧的凳子上,默默不语。 其余众位有头脸的长老们,或站或坐,分列在大殿两侧。 谢辞君靠在门口的柱子边单腿撑地的站着,另外一条腿横在膝盖上。这姿势十分不雅,可他素来旷达无形不拘小节。此时殿内气氛凝重严肃,更没有人愿意去挑剔他而惹出什么麻烦来。故而一群长老齐齐装作看不见他,落得省心。 ******* 陵替圣君站在当地,正在把从迷离灵境开始设局之事,从头到尾的向众位长老们陈述一遍。他语气平和,言简意赅,并不故意增加什么内容,也没有省略重要的细节,却因此更显得真实。在座的都是仙君和圣君,默默的听完了陵替圣君的表述,良久不语。 在昆仑云浮峰脚下的剑州,居然出现了千骨养尸的阵法,而且还牵扯到昆仑外门弟子协同他人去戕害世家嫡系弟子。 这种事情实属骇人听闻! 它不仅展露了丧心病狂的疯狂,更有一种无视昆仑的傲慢嚣张,甚至隐隐暴露了昆仑这么多年盛名之下的阴暗不查之处。 初闻此事诸位长老都气愤至极。然而在座的这些,又不仅仅是普通的昆仑长老,他们更多的是掌管昆仑各峰的大长老,还有长老会的核心成员。他们所顾虑的问题,往往更加深入。 当顺着这个问题想多几个层次,众人的表情就变得凝重起来,都保持着一种凝重的沉默。 “既然如此,种菊圣君可有何异议么?”见众人沉默了良久,掌门端昇仙君只能亲自开口。 种菊圣君自座位上站起来,微微对掌门行了一礼,“掌门以及诸位仙君已经听到了,这件事的确骇人听闻。故而当陵替圣君前来要人的时候,我二话不说,让他把那惹祸的丫头立刻带走,详加盘查!” “可是陵替圣君却要当着我的面带走南山宗主,并暗示,如果有人保全南山宗主,那就是跟这件事有直接的关联,而且可以说是这件事的幕后黑手之一!陵替圣君,你当初是这么说的吧?”种菊圣君一副气得发抖的摸样。 陵替圣君没有反驳,挺立不语。 种菊圣君继续说,“这件事,冤头债有主,望舒峰要拿下这个南香子,我无话可说。甚至要在南山剑坞盘查盘捡,这也理所应当。可他为什么要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直接就带走南山宗主。望舒峰的刑天塔,别人不知道,难道咱们在座的还不清楚?那里面有多少见不得人的手段,又有多少不能曝光的魔修手段!这么把南山宗主带进去,他陵替是想干什么?我昆仑素来以公正严明而闻名,什么时候,望舒峰成了他陵替的私人刑堂了?!!”种菊圣君越说越有道理。 听到他这么说,介立仙君狠狠哼了一声,仙君的无上威压瞬间释放了一息。掌门无奈,只能轻轻抬起小手指,一股温和的灵力冲到介立仙君的威压之上,让它化于无形。 饶是如此,种菊圣君还是张口闭气了那么一瞬。 “我们瑶台九老,本就是一群无望大道的废人了。介立仙君也不用这般针对我们,倘若您看不上我们,说一声,要死要活,只要为了昆仑好,我苟钟文绝无二话!可你要想在昆仑让别人闭嘴,却也不能单凭仙君的威压!我还是那句话,昆仑乃是天下道宗,不是你望舒一家的刑堂!”种菊圣君缓过这口气,立刻开始大声撒泼诉苦起来。 掌门也知道种菊圣君一贯的德行,他没搭理种菊圣君反而问陵替,“倘若你真的要带走南山宗主,准备如何做?” 陵替这才微微躬身,“放任南香子和南山宗主,本来就是为了钓上它身后的那些魑魅魍魉。我不管这些幕后的黑手是来自四天峰,甚至是某位长老执事、峰主,都要把他揪出来,一网打尽!” “南山宗主别人不找,单单去找种菊圣君。就算种菊圣君不出头,我也是要详细调查的。” 种菊圣君立刻叫起撞天屈,“我为昆仑呕心沥血了一辈子,不敢说有功劳,但这些年的苦劳总是摆在这里的!我师父当年也是昆仑化神仙君,为了守护昆仑呕心沥血!你去查,陵替小子,你要是查不出来,我便不与你等干休,给我等着!” 见他这般上蹿下跳,连端昇仙君那么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皱了皱眉,“你这是成什么样子?有话只管好好说,你且先听听陵替的计划。” 见掌门这么说,种菊圣君才悻悻的不说了。 陵替说,“我打算对南山宗主启用搜魂大法,彻底盘查他过往隐秘的私事。然后顺藤摸瓜,凡是牵扯到的,只要跟魔修有关,全部拘禁详查,绝不错过!” 陵替的这番话,让房间内的昆仑诸位长老都心头一紧。 这些长老并非那种被隔绝消息的无知弟子,对于陵替圣君所说的搜魂大法都知之甚详。 这搜魂大法乃是魔修的一种粗暴的掠夺手段,运用特殊的魔功完全抽取对方脑中的神识,倒是可以把对方的记忆全部翻建查阅一番。可是这件事只能进行一次,当用了搜魂大法之后,由于暴力破坏,对方的魂海和神识会被全部摧毁破坏,不死也残,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变成一个活死人罢了。 大家纷纷皱起了眉头。 陵替所说的办法,就算用在别门散修的身上,大家也会觉得有些残忍。可如今竟然直接指出要用在昆仑自家人身上,这让诸位长老有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 种菊圣君立刻嚷了起来,“啊哈,诸位可是听到陵替小子的话了!看到没有,手多狠啊,对于自己人都要用搜魂大法了。那东西是邪物啊!一旦用了,脑子和神识全都搅成一团。别说南山宗主现在只是疑似有罪,就算是证据确凿,难道我们就能对他下这么狠的手吗?” 陵替严肃的说,“关乎魔域,必须如此。” 种菊圣君又逼问道,“好!我老儿就退让你一万步,就算你搜了南山宗主的魂海,这里面只存在两种情况。第一,你弄错了,他压根什么都不知道是个无辜的受害人!那你怎么办?”种菊圣君咄咄逼人,“好好的一个外门中坚的宗主,无缘无故的就被抓去了,难道不让所有昆仑子弟心寒么?” 陵替圣君看着种菊圣君,一字一顿,“我自然有他的罪证,此刻证据已经在门外了,你可要看看?” 种菊圣君显然楞了一下,没想到陵替圣君居然有了罪证,他顿了一下,向身后其他的几老看过去求助。 其他几老也有点神色茫然。 还是掌门开口了,“既然认证已在门外,那就让他们过来吧。” 陵替传音出去,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男一女两位黑衣执事走了进来,男的英挺,女的飒爽。正是望舒峰掌令大师兄曹鲲和前段时间在南山剑坞改换身份卧底的大师姐齐雪。 曹鲲和齐雪乃是望舒峰精英子弟,算是经过多番的历练,哪怕面对四大峰主并诸位圣君长老,他二人依然从容淡定,行礼过后,就等待着长老们发话。 陵替先开口,“说说你们盘查南山剑坞找到的各种罪证,给长老们念念。” 曹鲲鞠躬,“是!” “南山剑坞在昆仑最近五百年见, 异军突起,一跃成为了剑州外门顶级的器修剑坞。可当我们深入了解它的底细时,发现南山剑坞所犯门规无数,其中查实过往并有大罪七宗,小罪三十五。其中大罪主要包含:残害同门、挑拨宗门内斗、杀戮凡人、打压门派手足、羞辱其他门派为昆仑树敌、私自狩猎极品灵兽、跟魔修素有往来。目前南山弟子均以被控,另有七十四人在外做任务未归。门派弟子有三十五人愿意出首告举。” 齐雪双手托着一个乾坤袋,“这袋子中乃是部分证物和供词,请长老们查阅。”然而她恭敬的把乾坤袋举过头顶,递给掌门。掌门略看了一下,就从里面抽出了几枚玉简探看,并把其余的玉简传递给主人。 仙君和圣君们的神识强悍,很快就看完了罄竹难书的南山罪证,大家的心情又是一变,似乎对搜魂南尊礼也没有那么抵触了。 种菊圣君见状又说,“好,那就是第二种情况,这南山宗主的确有罪,我们为了昆仑的安危,就让你去私下运用搜魂大法。那然后呢,你在探查了南山宗主背后之人后,想要对他们怎么办?怎么询问调查?” 这个问题,却是其他长老们没想到的。 陵替微微皱了皱眉,可种菊圣君追着逼问他不休。 良久,陵替方才说道,“关于魔域,只能一查到底。南山剑坞不过是在前面的幌子,我担心南山剑坞后面的势力已经蔓延到了云浮峰上。故而,所有跟魔域相关之人,择其要害者彻查到底!” 种菊圣君可不听陵替的马虎眼,“什么叫做彻查到底,你说清楚了。你是不是也要对这些人,同样进行搜魂大法?” 陵替沉吟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倘若需要,理应如此。” 陵替的话,就仿佛在丹炉里投入了爆裂炉石一般,瞬间就在东配殿炸了锅。 这下子诸位长老可都坐不住了,他们低声的议论起来。 “这南山宗主攀扯出来的人,也要拿去启用搜魂大法,那之后呢,要搜到什么时候为止?” “此事不妥。倘若这样,弄不好甚至会牵扯到各个峰头自家子弟上。” “是啊,到时候弟子在无意中问过我们什么,莫非这陵替小子,还打算对我们也搜魂不成?” 这些议论,陵替和种菊圣君自然都听在了耳朵里。 种菊圣君开口跟陵替说,“你听到了大家的话了?你看似为了昆仑满口正义。其实,不过是为了私欲而已。” 陵替听了这种无耻的话,不气反笑的问,“我为了自己什么私欲?倒是要请教一二。” 种菊圣君说,“你望舒峰肩负昆仑司狱和守卫之责,如今在昆仑境内出现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你们望舒上下难辞其咎。所以为了推卸责任,故意设计引出南山剑坞。然后想用搜魂大法来取巧。难道不用搜魂大法,你陵替和望舒就没有法子了么?搜魂大法本来就是禁忌之术,此刻居然可以在昆仑青玄宫的东配殿堂而皇之的提出来,这才是滑天下之大稽啊!当年九大就差一口气,险些被魔宗所灭,可如今,我们竟然要用他们的法子了吗?!!这让昆仑列祖列宗知道,还能闭上眼吗?” 种菊圣君越说越激动,仿佛成了昆仑理宗的化身。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有昆仑的人参与到魔宗之事,我们也绝对不能这么查!必须外松内紧,对外宣称只是一个事故,而对内则仔细详查,把那些魔修一个个挖出来。却绝对不能把此事泄漏出去。” “一旦这件事泄露出去,你们望舒峰有没有想过,我昆仑的颜面放在哪里?!这对昆仑的名声是何等打击?我昆仑的威名,不能因此事而蒙垢!”种菊圣君厉声呼和。 可他这番说辞,分明打动了周围不少圣君长老,有人轻轻点头。 ****** “庸蠹!”一个冷哼宛如冷箭一般,随着这冷哼,一团水箭“吧唧”就砸到了种菊圣君的脸上,浇得他满脸开花。 种菊圣君跳脚大骂,“谁,谁干……”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拎着酒葫芦的谢辞君已经走了过来,刚刚那道水箭就是他用灵酒砸的,“可惜了我这口好酒,用来浇你,实属浪费了。” 站在中间的谢辞君冷冷的看着周围一众昆仑圣君,大部分圣君看到他清冷泛着杀意的桃花眼,都有些心虚的回避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一群废物点心,愚蠢的蠹虫!”谢辞君冷冷的骂道。 “昆仑能有今天的盛名,是仙贤前辈们一剑剑除妖伏魔战出来的,更是无数弟子爬榜比擂打出来的。再看看你们,每个人都是昆仑的大长老,可你们现在为了一点浮名小利,连昆仑的根本都忘记了!” “昆仑能成为天下道门之宗,靠的不是你们这些歪三拉四的龌龊想法,而是它的剑道!它守护的是天下的公正和清明!魔域是我们的心腹大敌,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不知道这大封印还有五千年就要消耗干净?看现在这种不太平的状况,弄不好甚至还有可能提前。” “那才不会呢。”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谁说的,滚出来!”谢辞君厉喝,可那人却立刻低头,再也不肯吭声。 谢辞君见状冷笑了两下,“我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是这么想的。可我就想问问,究竟有没有人去四方八境去探查过,有没有人去过厌洲?” 大家都不说话。 谢辞君就说,“我去过!四方八境,我全都走过。厌洲的极地深处,我也去过!可以告诉你们,邪气渐起、生灵涂炭!大封印已经不完整了,倘若你们再这么掉以轻心下去,早晚有一天,魔崽子们会直接出现在你们的床头!” 谢辞君的话让不少人脸色突变,这会不会是危言耸听。 谢辞君继续说,“我们现在对魔域一无所知,可魔域对我们真的是一无所知么?会不会有人为了一己之私已经跟魔域有了勾连?到时候有心算无心,我们到底有多大的成算?我们已经没有大罗金仙的尊者了,可魔域呢,他们的修为又会怎样?这些东西,你们想过没有?” “还在想区区昆仑的名誉。那是靠隐瞒和吹嘘而的来的么?昆仑,靠的是实力的强横。我觉得这件事无需隐瞒,而且应该彻查。不仅如此,我们还应该派遣元婴以上的精英队伍,从厌洲潜入魔域去彻查对方情况,绘制对方的地图,阵营,魔君以上的尊位和势力!我们不能再自欺欺人的蒙着眼睛,假装魔域不存在了。那十万大封印也应该打开,面向全部弟子传授禁魔之术……” “够了!你住口!”端昇老祖忽然怒吼了起来,“十万大封印之事,乃是当年圣贤九祖的遗命!绝不容改,你这个逆徒,快给我闭嘴!” 谢辞君看着自己师父,昆仑的掌门怒火中烧的摸样,一时哽咽。 谢辞君含泪看着师父,“圣贤九祖自然无可指摘,可是师父,九祖当年说的法旨,真的是这个意思么?九万五千年过去了,连当年的上古九门,到如今都已经变了摸样!难道你们还要死守着这个禁令,眼看着元炁大陆灭亡吗?!师父,这不是遵循天命法旨,这是冥顽不灵、自取灭亡!” “你给我滚出去!”端昇老祖狠狠的斥责谢辞君。 谢辞君还要说话。 端昇老祖说,“你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是不是也要跟我动手?看看你这个元婴无敌对我这个化神老祖能怎么样啊,谢道君?今天你要不想气死我,或者干脆你来当这个昆仑掌门,你就给我滚出去!我们是要来商议解决弟子勾结魔修之事,你既然提不出什么好办法,就滚出去!” 谢辞君慢慢的看着东配殿里的诸位圣君长老,他们全部都是元婴圣君。可此时,幸灾乐祸的有之,冷漠不服者有之,自己的好友陵替站在身旁,顶着巨大的压力。而唯一支持自己的商参仙君,偏偏又是个道宗高手。 “出去!”端昇老祖气得不轻,商参对着谢辞君微微摇头。 谢辞君长叹一声,转身就走。 他是狠狠踹开殿门出去的,那姿势极为嚣张桀骜。 可偏偏众人都没敢说什么,端昇圣君简直被他气得肝痛,却也不准备再纠缠此事。 刚刚走出殿门的谢辞君,就听到曦和峰的昊辰仙君沉声说,“倘若此事要完满解决,我们需得给白家和天下一个说法……” ******* 瞎子,一群没长眼睛的瞎子! 眼瞎,心更瞎! 谢辞君长长叹息一声,任凭殿门在他身后慢慢关上,里面的声音由于禁制的缘故,再也无法传过来一丝一毫。 他心灰意冷的往外走,出了东配殿,穿过正堂,走到青玄宫外面的丹墀旁,几个低阶弟子正毕恭毕敬的站着,连头都不敢抬。 可谢辞君却忽然问了句,“咦,怎么是你们?” ——狐狸有话—— 昆仑之大,必有掣肘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26:接引令 谢辞君怒气冲冲的出来,结果在丹墀旁边,看到了几个低阶弟子毕恭毕敬、一脸敬畏的低头站在门口。 这种表情他在很多低阶弟子身上都见过。大部分的昆仑弟子,都发自内心的对昆仑有一种自豪和归属之感,尤其当他们来到昆仑至高代表的青玄宫前,这种情形会更加强烈。 既骄傲,又恭敬。 可是,这些曾经一心以昆仑为荣、一心以剑证道的弟子们,究竟为何会在他们荣升为长老之后,就开始变得贪婪起来了?他们背弃了曾经的信仰,要不束手束脚,要满肚子的盘算和营私。 昆仑,你的剑道还锋利么?! 谢辞君内心感喟着,忍不住又看了几眼在一旁站着的低阶弟子,结果赫然发现,这几个弟子还是自己的老熟人。 站在丹墀之上的弟子不是别人,正是香茅子、水合、陆凡生还有跟着一起来的扶摇。 ******* 香茅子他们怎么来到了青玄宫?这事说来话长。 香茅子和水合等人走出了迷踪阵,吞吞就把沾着口水的绿色令牌吐了出来。这下子大家开心了,总算没白来一趟,七手八脚用凝水球冲洗干净,由香茅子交给了水合收起。 水合明明知道大家都是为了他才来冲这个灵境的,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却不由哽咽起来,“谢谢。” 陆凡生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自家兄弟,谢什么。要不你以后叫我凡生师兄?” 这么一闹,倒把水合深情的感动折腾没了一多半,“想得美啊,凡生师弟。” 几个人内心轻松,也就慢慢的向外走去,并不着急赶路,一切以稳妥为主。 结果这一路行来,除了后面进来急三火四的修士门,那些原本在密林里潜伏的血兽却都不见了踪迹。等回到了镇子上的时候,直接在镇子里的告示上看到了灵境即将关闭的消息。 不少没有任何收获的修士都骂骂咧咧的,觉得自己这次简直亏本至极,不仅没有大机缘,连小的灵植或者灵兽也没能多捕猎一些,完全白缴了灵石。 他们几个心知肚明,这多半是因为他们拿走了那枚接引令牌,而且弄不好跟整个山洞塌陷都有关系。 不过这个时候,却不是详细推敲的好时机,几个人闷声发大财,重新穿越了迷雾山谷,走出了迷离灵境。 刚出迷离灵境,水合那枚翠绿色的令牌就开始发烫,仿佛在召唤他什么。 水合研究了半天,结果最后用神识探入之后,才发现这令牌居然也能传递消息。只不过是单方面的被动接收,里面提示他已经完成了这次试炼并正式获得了接引令牌,让他前往瑶台峰青玄宫,找瑶台峰掌令大师姐尚织去接洽后续事宜。 几个人简单商量了一下,觉得事不宜迟,就立刻前往长覃剑郡,通过度空楼来到了瑶台峰。 瑶台峰作为众位掌门和长老修行起居之所,在山脚下就有一座专门接待来宾访客的大殿,叫做始殿。水合在那边拿出了接引令牌给值班的弟子确认过。 那弟子回去沟通了半天,才对他们说,“众位长老们都在青玄宫集会,尚织大师姐也在里面服侍着。” 水合就疑惑了,“既然尊长们还有要事,那我就先回去?” 结果那弟子却摇摇头,“这也不用,大师姐刚刚传了令过来,让你们直接去青玄宫找一位叫做九宝的师弟,自会有所安排。”说着就为他们开了临时的令牌禁制,让他们上山。 几个人从始殿拾级而上,走了好久方才到了青玄宫。然后找到了那个叫九宝的修士,九宝有来回跑了几趟确认后,便让他们暂时在门口待命,自己却不知道跑到后面去干什么了。 水合和香茅子只能乖乖的在门口恭敬的等着,扶摇虽然不是昆仑子弟,可在昆仑掌门的青玄宫前,他也愿意持弟子礼相候,这是昊天殿内门弟子应有的礼仪。 恰在这个时候,谢辞君从里面出来,并认出了香茅子和水合等人。 ******** 见到这几个小家伙,谢辞君忍不住脱口而出,“咦,怎么是你们?” 可刚说完,他立刻又想到了,十有八九是为了迷离灵境山洞里的事情。尚织是个谨慎的,哪怕有万一的可能,她都会先把人安排在外面,随时听调。 扶摇看到谢辞君,微微颔首施礼,两个人自从上次荒滩大阵一别,直到今日才再次碰头。扶摇已可以确认此次的灵境机缘绝对是一个诱饵,还在内心感喟昆仑为了钓鱼,简直不惜代价。可也正因为如此,后续的事情更应该谨慎。故而他没有开口,怕自己无意中说错话。 香茅子跟水合面对圣君长老,都有一种天然的敬畏之心,只抬头看了一眼,就垂头做恭敬状。 只有陆凡生,看到了谢辞君简直双目放光,抢着说,“回禀谢圣君,我等刚刚通过了迷离灵境的考验,拿到了四天峰的弟子接引令牌,正在此处等尚织大师姐。” 谢圣君?香茅子由陆凡生的态度揣测着,这个谢圣君莫非就是凡生师弟念念不忘、一力想要抱的那根粗大腿?!落华峰谢辞君,昆仑最强横的剑修! 想到这里,香茅子立刻又抬偷看了一眼,结果这下被抓了个正着。 她发现谢圣君也正在看着她,而且仿佛在审视什么,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香茅子内心有点紧张,原来这就是凡生师弟抱的粗大腿,她忍不住偷偷瞄了瞄谢圣君的大腿,心想:这大腿看起来不怎么太粗,倘若是凡生师弟去抱,估计就算是谢圣君,也会负担很重吧…… 她满脑子都是压抑不住的胡思乱想。结果却听见谢圣君问道,“你的剑术是谁教的?” 香茅子不由楞了一下,抬头见谢圣君果然是问自己,这才说,“是我师父教我的。” 谢辞君反而奇怪了,“你师父是哪位?”莫非是哪位外门剑修高手不成。 香茅子挺直了小腰板,朗声回答,“是赤焰剑坞的兼诸真君。” 赤焰剑坞?兼诸真君?没听说过,剑修里有这么一号人物么?怎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谢辞君暗自揣测了半天。 倘若是别的圣君对某些事情不知情,多半会做出淡然状,回去私下搞搞清楚,以维持自己表面上的一派仙气。可谢辞君是谁啊,昆仑第一混不吝、第一破落户。他毫不在意的当着这几个低阶弟子的面,拿出了大长老令牌,用神识在里面反复查探了一番。 幸亏元婴圣君的神识强悍,他居然很快就把昆仑内部关于赤焰剑坞和兼诸真君的事情翻了个遍。这么一翻,居然又翻出了不少有趣的内容,这南山剑坞这么多年打压外门剑坞,首当其冲的就有赤焰剑坞。 这可以说真是天意了。 谢辞君从容的把自己的令牌放下,“你师父是个器修,也会教你剑术么?” 香茅子实话实说,“师父给了一枚玉玦,我都是跟玉玦学习的,如果遇到不明白的,再问师父。” 谢辞君想了想,就令道,“你在这里施展一下自己学的剑术,给我瞧瞧?” 香茅子大吃一惊,“在这里?”她为难的左右看看。 谢辞君立刻就明白了,这里是瑶台峰青玄宫所在,普通弟子在这里,连大声说话都会觉得罪过,自然不敢在此施展剑术。他轻哼了一声,“你倒是个尊师重道的苗子。” 然后他开始在内心默默的盘算着什么,倘若陵替此时能看见他的表情,多半要开始警惕起来的。 可惜,在场的众人,却无一察觉。 “道原圣君,嗯,这个,嗯,弟子,嗯。”小胖鼓起勇气,吞吞吐吐的主动开口。 谢辞君看着他,“怎么?” 小胖从自己的纳戒里捧出了一坛最昂贵、最奢华的逆旅灵酒,双手举着,“道原圣君,这个逆旅灵酒乃是我们三个的心血之作。小子久慕圣君风采,特以此酒进献圣君。” 谢辞君略微有些奇怪,这么多年不是没有人用极品灵酒来走他的门路,不过自己酿制的灵酒却没有几个。 可是转眼,他就看见吞吞踩着香茅子的脑袋,正在拱着手跟他谄媚的笑。香茅子不知道吞吞为什么又开始发疯,尴尬得小脸通红。她尽量低调的想把吞吞从头上扯下来,可吞吞却完全不甩香茅子,一个闪身就从香茅子身上蹿到水合的头顶。 吞吞继续谄媚的拱手,两只爪子向上,完全是在讨要好处的摸样。 谢辞君心念微动,接过灵酒,打开那鼎状的盖子,果然一股又浓郁又熟悉的灵酒味道,扑鼻而来。那味道却比当初吞吞偷来的要香浓醇厚了不知多少倍了。 原来是这个灵酒,谢辞君感喟着,难怪金毛这小家伙又要来讨要好处了。估计它多半觉得别人都是傻的,会把同样东西都算成是它的供奉了吧。 “谁酿的?这酒还不错。”谢辞君随口点评了一句。 陆凡生激动的脸都红涨起来,不过他不肯独贪功劳,“这是我们三个一起分工合作才破解的上古灵酒丹方,里面的珍稀灵植就有上百种咧。如果圣君喜欢,以后我愿意把自己的份额贡献出来,都送予圣君。” 像谢辞君这种几乎要成精的人,眼皮一撩就知道这几个小家伙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特意看看香茅子,只见她正偷偷侧着脸,瞪着眼睛跟金毛做抹脖子状,结果金毛一扭身,就把毛屁股对着她。气得小丫头差点蹦起来。 倒是那个中间白净的小子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眼神里有期待也有担忧。而那小胖子满脸都是讨好的摸样,他一脸团团的喜气,却并不让人觉得厌烦。 大家都在等着谢辞君的答复,结果他丢下一句,“等等。”转身就往青玄宫殿内走去。 留下四个人大眼瞪小眼,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吞吞傻了,它急的“嗷嗷”了两声,只有香茅子听到了它凄惨的喊叫,“龙晶,龙晶?” 香茅子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却有了种出气的感觉,“活该!等回去再跟你好好算总账。” ******* 谢辞君重新回到了青玄宫,不过这次他直接去了侧殿。 白柊圣君正紧张的守着南尊礼和南香子。这两个人一个沉默,一个呆滞。 谢辞君忽然走进来,到让白柊圣君有些期待,“里面的事情商议的如何了?可是要传唤这二人?” 谢辞君摇头,“我被掌门撵出来了,不知道里面的情形。” 这话要换成别人说,估计他在昆仑的前途也就到了头。可这话要是谢辞君说,那又是另外一种情形。他一年能见掌门的次数不会超过十次,可这十次里,差不多要有八次会被掌门咆哮着撵出去。 不是气的,就是被气急的。 白柊圣君就奇怪,“那谢师兄过来是?” 谢辞君桃花眼向上微微一挑,“我来拿样东西。” “什么东西?”白柊圣君还奇怪着,青玄宫侧殿有什么东西是落华峰的么? 结果谢辞君直接走到了南尊礼面前,“南山宗主,借你南山衡仪一用。” 南尊礼依然垂头不语。 谢辞君也不含糊,直接拽着南尊礼的手指,就把他的纳戒给卸了下来。 白柊圣君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谢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谢辞君歪着头,抛着纳戒,“不告诉你了么,拿个东西。” 白柊圣君是个老实人,见谢辞君这么做,他立刻站起来,“这,这可不行。这有违规矩,你不能私拿南山宗主之物。倘若有什么要拿的,须得禀明长老会,经由望舒峰……” 谢辞君生平最怕白柊圣君这种顽固的老实人,他连声说,“哎呀,知道知道。你在这里看着他们,我这就去隔壁告知长老会他们。”说完脚下抹油,快速的就钻到了东配殿,全然不顾白柊圣君在后面高声呼喊。 “咣当”一声,当谢辞君用力推开东配殿的大门时,里面热烈热闹的讨论声瞬间冷场了下去。 没有人想到被掌门轰出去的谢辞君,居然这么片刻之间又厚着脸皮回来。 更没有人知道,他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谢辞君,等待他的下一步行动。 结果他却快步走到商参仙君的面前,抛了一枚纳戒过去,口里说,“楚啊,你把这纳戒上的禁制给我解一下,我急用。” 商参仙君乃是修真界顶级的道修符修,破解纳戒禁制这种事自然不在话下,不过全天下恐怕也只有谢辞君一个人能做出这样荒诞的事情——把仙君道宗当成破解禁制的小弟,还打断昆仑长老会的议事。 商参仙君一脸错愕的看着谢辞君,谢辞君嬉皮笑脸的拱拱手,一副拜托了的玩世不恭摸样。 商参仙君瞬间觉得自己修为有点不够好,十分想挽袖子跟他对战一场方能平复心魔。奈何时间地点都不太对劲,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快速的破解了纳戒的的禁制,粗暴的把纳戒丢了回去。也亏着是商参仙君,无论是对天道本源还是禁制符文都无比熟悉,这才能在片刻之间,就解开了这枚纳戒。 一旦解开了,谢辞君立刻探了进去,然后眉毛飞起高挑,“好东西真多啊。”他飞快的从里面抓出一个圆球形状的东西,握在手里。 众位长老都是圣君以上,自然都看清了他的行径。 “你又在闹腾什么?”万般无奈的端昇仙君只能再次发问。 谢辞君快速的解释,“我拿一样东西就走,马上。”说完,他把那球状的东西收了起来,纳戒却丢给了陵替圣君,然后再次退场。走到门口, 他方说了一句,“哦,那纳戒是南尊礼的,我想着里面应该有不少物证。” 说完再次推门离开,留下满屋子面面相觑的长老们。 谢辞君这事做得不仅不合道理,而且简直违背昆仑的门规禁令。 偏偏他毫不遮掩,当着大家面这么做了,昆仑众长老却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人愿意惹麻烦上身,尤其对上谢辞君,连最最刚烈严明的望舒介立仙君都没开口,其他的人自然不愿意出头。 良久,还是掌门端昇老祖轻声道,“继续吧,我们要怎么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于是,大家齐齐放下谢辞君的所作所为,就仿佛他刚刚未曾出现过一样般,继续开始热烈的讨论起来。 ******* 再次出来的谢辞君来到了门外,几个小家伙等得脖子都快抻长了一截。 谢辞君直接走到香茅子面前,“你跟我来一下。” 香茅子颇为犹豫,“去,去哪里啊?” 谢辞君直接说,“找个地方试剑。” “那接引令怎么办?”香茅子问。 谢辞君无所谓的说,“不是还有他们几个么,你跟我试剑,让他们在这里等着。”说完,就御起一道飞剑,拎着香茅子的衣领子就把她拽了过去。 元婴无敌的飞剑可有多快,香茅子这下子是知道了。 仿佛只有一息之间,她还没有认真来得及看周围的情况,就听见“轰”的一声,他们仿佛撞破了什么一般,然后稳稳的停在了一片鲜花盛开的地方。 香茅子左右扭头看着,觉得这里雅致漂亮到了极处,到处是层层叠叠不同颜色的菊花盛放,远处有看起来朴素却也休憩的极为精致的紫竹亭。 虽然香茅子不太认得这写菊花的种类,可她本能的觉得:这里的菊花,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灵花,估计都是罕见的珍品。 可谢辞君却仿佛这里是荒滩野岭一般,直接带着香茅子就踩在了花池当中,他们脚下已经有十来棵灵菊七扭八歪,完全被踩塌了。 香茅子眼尖,看到有弟子类的修士远远的冒了个头,不知道为什么,当看清楚这里的情况之后,又都缩了回去。 “开始吧。”谢辞君淡淡的说。 “开,开始?”香茅子硬着头皮问。 “嗯,尽可能把你的剑法都施展一遍,让我看看的剑术如何。” “在这里吗?”香茅子大吃一惊。 “这里怎么了?”谢辞君似乎有点奇怪。 “要是在这里试剑,会把这里的花海都破坏了的。”香茅子老老实实的说。 “那又怎样?” 香茅子憋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先说好了,倘若一会要是因为试剑,弄坏了这里的东西要赔,可不能让我付账。”到处欠账的香茅子,就算面对了圣君也绝不退让。 ******* 随着掌门人寿诞大典的不断临近。 几大机缘灵境也逐一开放了。 火丁洲秘境乃是针对外院低阶弟子的特殊灵境,临时开放的传送阵,吸纳了将近十万外院子弟,为的就是争夺那六千五百三十枚弟子接引令牌。 这个争夺不可谓不激烈。 在灵境开放的头十天,因为各种意外、抢夺、甚至互相伤害而不得不发出白色剑符的弟子高达三成以上。一旦激活了白色的剑符,自然有执事和师长们把他们带离灵境,可也不会再有第二次的机缘了。 不少弟子都是哭哭啼啼被人接引离开的。 经过了第一轮的筛选之后,留下来的便没有了等闲之辈。接下来的竞争会更加惨烈起来。 无数的弟子自动自发的结成了大大小小的团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这种量级的竞争中保存实力,不会被其他弟子一开始就送了出去。 在火丁洲秘境的一片火璃石滩上,集结着大概有三十来人,其中在队伍的中心部分,一个身材高壮的弟子被围在中间正在侃侃而谈,“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这火丁洲秘境,比我们人多的没有我们能打,比我们能打的没有我们法宝好!所以,只要跟着我,你们就都能拥有一枚外门接引令!” 他这番话说得可谓理直气壮。 而这一路行来,也靠着他的法宝大家才能有惊无险。故而他话音刚落,周围弟子就纷纷呼和起来,“谢谢王兄。” “小弟等皆以王兄马首是瞻。” “跟着王兄奔大道!” 这位被大家恭维的王姓弟子得意说,“我家也算是修真世家了。家中长辈早就叮嘱过我,向咱们这种初阶的外院灵境,比的就是两样东西,第一,就是人数,第二就是法宝。虽说人多力量大,可乌合之众再多又有何用?那就要比拼法宝符箓了!” “也许你们中有人不服,觉得实力啊,剑法啊才是最重要的。可你们想过没有,咱们这里不是外门,而是外院!外院都学的是什么啊?如何画符,如何补器,如何做生意!你们有多少人认真的连过剑法,认真的学过术法?有吗,有吗?” 众人纷纷摇头。 王姓弟子得意的说,“对嘛,咱们外院弟子本来就是以庶务旁通而闻名,所以不要妄想通过术法这种东西取胜。那样的话,你们可就跟那些发白剑符的傻子一样,从一开始就走偏啦!” 这番高论自然又引发了一轮热情的恭维,大家更是不断的鄙视那些外院弟子学剑的。 “没有那个命,就别求那个运。外院弟子学过什么啊,不就是一套昆仑立仪剑?用来杀灵兔都嫌不够利。” “就是!别说没有剑决,就算真弄到了剑决又怎么样,咱们这里大部分人都是炼气三阶,你能有那么多灵气支撑,一招都使不出来,这不是笑话么!” 王姓弟子做指点江山状,“别看昆仑这么大剑宗之祖的名头,可那是给核心精英弟子准备的。人啊,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 众小弟纷纷附和,十分热闹。 就在此时,他们忽然听到前方有长剑交击的声音。 大家嬉笑着说,“这事不禁念叨,你看看,说傻子,傻子这不就来了么?!走走走,瞧傻子热闹去!” 他们顺着长剑交击的声音,直接走了过去。 ——狐狸有话—— 还记得火丁洲秘境么?嘻嘻,猜猜是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327:师承 王姓弟子带着众小弟顺着剑击的声音继续往火璃石滩深处走去。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前面的情形。 有一群人正在手持长剑对抗裂铁炎熊,这让王姓弟子等人诧异万分。裂铁炎熊乃是火系灵境里的顶级战兽之一,它常年生活在火灵气充沛的地方,以火系灵气为食,并在高温碎石地带磨练双爪和皮肉,故久而久之因皮厚抗攻、巨力利尖而闻名,一掌下去能碎坚铁。 通常来说,低阶修士们是很规避跟这样的战兽对抗的,耗时耗力,却难见成效。 可偏偏,现在就有这么一群外院的炼气弟子,居然在挑战裂铁炎熊! 这究竟是说他们不自量力好呢,还是说他们勇气可嘉?! 当看清楚是爆裂炎熊之后,王姓弟子就对身边众小弟说,“咱们躲远些,他们自己作死,别再拖累了我们。” 有小弟吞了吞口水说,“老大,这么多天下来,咱们不是摸出了规律么。一般有守护灵兽的地方,多半都会有机缘和接引令。这熊看起来这么强,估计身上也会有接引令吧?要不我们等等,等他们失败了,咱们试试?”小弟的想法很简单,反正王姓子弟身上带有高阶法宝,一口气砸过去,说不定还能捡个机缘回来。 结果王姓子弟大怒,用力在小弟头上敲了两下,“作死不要拖累我!这是裂铁炎熊,身上的抗防在八阶之上,有的高阶的炎熊甚至能抗住筑基期大修士的攻击。咱们上去那是捡漏吗?那是送死!赶紧撤,等他们真败光了,我们可没地方跑了。” 小弟们听说裂铁炎熊居然这般身手,也都觉得毫无希望,跟随着王姓子弟打算撤退。 可其中有一个小弟,边走边回头,多少存了点看热闹的不舍。 小弟这么扭头看着,却发现那边发生了不同的变化,不由大叫,“要赢了!他们要赢了!” 被他这么一叫,众人齐齐回头,就看见那十来个人,分成三个一组,一共有四组的样子,相互踩着特殊的步伐,如穿花拂柳一般快速转换着阵型,把裂铁炎熊绕得发晕。 三个人正面迎敌,分成上中下,直取炎熊三路。 炎熊立起来扑向他们。 可另外两组却分别从左右两侧,相互遮掩着直刺炎熊两肋。 那里是炎熊的短板,炎熊不得不又伏地,对他们喷出火热的炎息。可这样,正面的攻势却没缓解,他们互相错位,宛如蝴蝶一样,一会正攻,一会左右侧攻。弄得炎熊对着他们团团转圈。 就在这个时候,最后一组二人潜行过去,从后面搭起一个人桥。一人为基石,另一个人踩在他的肩膀上。当炎熊被前面的人牵扯住之后,后面那人猛的跳起来,大头朝下,长剑倒悬。 而这个时候,前面众人,三人一组,剑气归一。齐齐发出猛烈的 剑气!三组又称了一个更大的三才阵。炎熊被他们缠得死死的,而顶门的人一剑就从脖颈处直接插入胸腔。 一旦得手,那人迅速在炎熊背脊上重重踩踏 翻身起跳。 炎熊暴烈的大吼这扭身,前面三组合一的剑气分别扎入它的胸口,肋下两侧。而身后拿到浓烈的炎息,却被身后早已蓄势待发的伙伴用早已准备好的 防护符叠加阻挡了起来。 在王姓弟子的诧异下,炎熊重重的嘶吼着倒地! 王姓弟子就看见其中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修在炎熊的脖颈处摸了摸,抽出了一枚朱红色的令牌。 其中就有一个圆脸的女修欢呼了一声,“星玺姐姐,这是第九枚了!” 那红衣女修收起令牌,吩咐诸人,“还有最后两枚,抓紧时间。” 而这个时候,他们中三个人分别站在不同的位置向外守护,其余诸人一起动手,有人剥皮,有人断足。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炎熊居然骨、肉、筋、皮分离的干干净净,身上有用的东西全部被分装到不同的乾坤袋或纳戒当中收起。 直到这个时候,那红衣女修才说了一句,“结队!” 这十来个修士又隐约成三人一组的站位,快速向石滩更深处行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倘若不是地上还有一些不值钱的炎熊内脏和骨头,刚刚那场景,很多人恐怕会以为是做梦。 王姓弟子喃喃的说,“九枚,他们居然拿到了九枚!”在灵境里折腾了这么久,他们曾经看过几次朱红色的令牌,可那都是看着别人拿到或者失去的,他们自己却还一枚都没拿到呢。 “老大,那我们还上吗?”小弟惴惴不安的问。 王姓弟子在心里衡量的半天,不得不遗憾的说,“再往里去,恐怕都是战兽,我们去了是送死么?撤吧。” 虽然撤了,还是有小弟羡慕加不服,“老大,你不是说外院弟子的剑术都不行么,怎么他们看起来这么强啊?” 王姓弟子想了想,为了自己面子,他犟嘴道,“这肯定是昆仑的剑修世家的弟子,特意来火丁洲灵境里历练的。你看看他们那是普通的剑术么,明明就是剑阵!除了真正的世家子弟,谁能有这种机缘?!对,一定是这样!昆仑直属世家的核心精英呢!” 小弟们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又开始羡慕起来。 王姓弟子和诸小弟并不知道,这十来位弟子非但不是世家弟子,还都是普通的走升仙路上来的凡人修士。 他们,就是云瑶小筑气吞山河社的诸位小伙伴。 ******* 瑶台峰外围,锦菊灵台。 原本精致整齐的花田,此刻已经被纵横的剑气毁的一塌糊涂了。 香茅子抿着嘴,双手握着凤音长剑,憋着一股气。 最初,谢辞君让她把自己学过的剑招全部展示一遍。香茅子对着空地处,一招招的演示着自己所练会的一元剑术,她如今总共才学会三招。 等到她使出三招后,这位谢圣君忽然站到她对面去了,要求她重新再来一次。 不过这次,谢圣君自己凭空抽出了一把破烂的小铁剑,垂直悬空在香茅子面前。 这下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那把凭空的小铁剑一直飘浮在香茅子面前,然后一动都没有动。 可香茅子的剑意,就完全的被压制了下去,她不仅剑意无法释放,甚至一寸寸的,连剑气都开始逆转,然后身体的灵气都变得生涩迟滞起来。 香茅子开始还想着怎么去调整,可后来灵气仿佛拖着无轮重车的驽马,沉重的逾越万斤。 这种感受是她前所未有过的,以往她出剑,只分领悟和未曾领悟,却不存在明明心里清楚,然而却使不出来的情况。 现在的这种情形让她有了全新的体验,但又感觉极为憋屈。 香茅子是个倔强的,既然这么做不行,她就开始想办法从旁边突围,结果那无处不在的压迫力,竟然是全方位的碾压。 这可多憋屈,她就像一个想扔东西的孩子,总是扔到一半,就别人打断,然后将东西丢了回来那般。 香茅子左突围、右突围都不成,而在她前面的那柄小剑,就仿佛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般,无情却强横的横亘在自己面前。 香茅子一横心,一遍遍的催发叠加剑意,一次次冲击那个小黑铁剑。 她的脸色从通红甚至憋到紫红。 终于,当她最后一次挥剑的时候,那柄小铁剑略抬了一抬。 “轰隆!”一声巨响。 在她面前出现了一道宽达三尺,纵深数十丈长的深深沟壑。这也是香茅子以前从未呈现出来的攻击力。而当这招剑势发出去之后,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内心和气息都无比欢畅欢脱起来。 香茅子隐约觉得,自己刚刚万般难受憋屈的过程,竟然让她在灵识、剑意、剑气,甚至内息调用上,都有了一种隐隐突破的感。 原来,这就是剑道体悟么?!以往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指导过。 谢辞君已经收了小黑剑,点评香茅子的剑法,“基础夯实,实战匮乏,剑势浑厚,灵活不足。” 香茅子在一旁连连点头。 谢辞君看她那虚心受教的样子却笑了,“你傻乎乎的点头有什么用?将来真要出去跟人比剑,难道你还指望别人站在当地不动么?你这剑是怎么练的,怎么把人都当成个石柱子,一动不动的?” 香茅子心说,这个谢圣君还真是厉害,可不就是一招招硬练的,至于步伐配合,实战练习,她也找不到对手啊。 谢辞君见她不答,又问,“你这个剑招是兼诸真君教你的?” 香茅子说了实话,“不是师父直接教的,是他给的剑决上写的。” 谢辞君沉吟了一下,“剑决?什么剑决会有这个?” 香茅子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自己拿个古怪的玉玦她还没跟人说过。不过谢辞君倒没在这上面纠缠,修真界素来有个说法,闻到有先后,机缘无高低。弟子的机缘未见得不如师父,这就是个人的天命了。 故而谢辞君没有深究这件事,此刻他更关注另外一个问题,“你,愿意不愿意来跟我学剑?” 香茅子结结巴巴的说,“我?我跟您学剑?” 谢辞君微笑着点头,“对啊,你知道我是谁吧?” 香茅子点头,“您是落华峰主,据说也是昆仑剑术第一高手,元婴同阶无敌!”香茅子把从各处听来的八卦捡好听的说了出来。 谢辞君见这小丫头 也听过自己,就点点头,“是啊。那你愿意来跟我学剑么?” 香茅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谢辞君的态度到不错,“还有什么疑问么,你可以问。” 香茅子想了想,“其实,凡生师弟特别希望能投到您的门下。那逆旅灵酒,他说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努力炼制,其实都是为了能在昆仑扬名,引起你的主意,大家才去研究它的。圣君,你不考虑一下凡生师弟么?” 谢辞君简直要笑出声,这么多年,只有往他门下想尽办法塞人的。还从来没有他主动开口,却把别人塞进来的。今天,他算是第一次碰上了。 “凡生师弟就是刚刚那小胖子?”谢辞君对那小胖墩还有点印象。 香茅子立刻点头。 结果谢辞君无情的拒绝了,“那小胖子不是学剑的料。” 香茅子心里咯噔一下,完蛋了,凡生师弟的大腿抱不上了。 “那你呢?” 要说香茅子完全不动心,那是假的。 刚刚试剑的体验,那是前所未有的触动。原来,有个剑修师父,手把手的教导剑决并查找不足,是这样的感受。这种有针对性,而且可以全力释放的感受真实太好了。那就好像以往都是在黑暗中,伸出双手去摸着路漫漫往前探,甚至不知道下一脚究竟是台阶,还是断崖。‘ 可有了师父,就好比手中举着一只火把。 有了向谢圣君这样的师父,那不是手中有火把,那是头顶有个太阳,一切都那么清楚敞亮,纤毫毕现。 然而当谢圣君真的对她发起了邀请的时候,香茅子依然犹豫了。 她露出了纠结的表情,终于还是缓缓摇头,“我,嗯,我不能。” 谢辞君转念一想,“你是想去望舒峰,拜陵替为师么?” 香茅子瞪圆眼睛,“没有啊。” “那你现在怎么一直穿着望舒峰这身黑袍子?”谢辞君问。 香茅子连忙解释,“这都是因为欠债啊。”于是她把当初吞吞惹祸,陵替圣君提出的条件说了一通。香茅子还强调,“等把那铁鳞蛟内丹的灵石还完了,就可以不去打工了。” 谢辞君坑了陵替这么多年,一听就明白了陵替的小算盘。也终于明白了这丫头不肯拜师的真正原因。 他笑眯眯的弯着桃花眼,“没错,没错。你这个想法很有志气。既然这样,正好我也要去剑州,你陪我先走一趟吧。” 说着再次带着香茅子乘坐飞剑,从锦菊灵台飞了下去,直奔炎井剑郡方向而去。 ******* 香茅子站在谢辞君身后,心下越来越奇怪。 这方向怎么有点向是往西南飞去,莫非,谢圣君要去赤焰剑坞么? 直到当谢辞君真的在炎井剑郡,赤焰剑坞附近落下,香茅子这才真的确定了。 她跟在谢辞君身后,甚至顾不得怕他元婴圣君的身份,而是担心的问,“您去赤焰剑坞有什么事么?” 可惜谢辞君不曾回答她,只是一路往前。 很快的,两个人就一起来到了赤焰剑坞。 兼诸真君得知了落华峰谢圣君到了,亲自出来相迎。两个人很快进入到后院室内密谈,香茅子却被打发了出去。 香茅子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急得在外面转圈。偏偏三位师兄都不在,据说是匡凡师兄想去菖丘秘境找机缘,故而慕乐生和巴成志都去帮忙,没个三五天都回不来。 万般无奈,香茅子只能蹲在院子里托着下巴开始胡思乱想:也不知道水合师弟那边怎么样了?倘若凡生师弟知道谢圣君拒绝了他,不知道会不会难过?谢圣君在房间里跟师父能说什么呢?匡凡师兄在菖丘灵境里能找到什么机缘啊…… 香茅子脑子中的思绪不断的在发散。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忽然听到,“辛夷,你进来。”却是兼诸真君在叫她。 香茅子立刻站起身,推门走进去。 她先看了看里面的情形,兼诸真君和谢圣君分坐在堂屋主座的两侧,两个人的神情都很从容,未见什么异常。 香茅子给师父再次行礼。 等她站直了,兼诸真君方说,“辛夷,刚刚谢圣君跟我聊了一下,他说愿意正式收你为落华峰弟子,传你剑术。你可愿意?” 香茅子立刻说,“我不愿意。” 兼诸真君轻叹一声,“你不是一直想学剑么除魔么?在昆仑,不,在全天下,如果要学剑,可没有比跟着谢圣君更有前程的了。” 香茅子看着兼诸真君,“我知道。可是师父,你不要我了么?赤焰剑坞才是我的家啊。” 兼诸真君抬手,轻轻按到香茅子的头顶,“傻丫头,你拜谢圣君为师,跟把赤焰剑坞当家有什么冲突?难道你去落华峰跟着谢圣君学剑术,这里就不是你的家了?” 香茅子说不好,她急道,“师父,那不一样!” 兼诸真君说,“是不一样,可正因为如此,你才更应该去。辛夷啊,这孩子长大了,总要出去飞一飞的。你的天赋之高,是我生平前所未见,赤焰剑坞已经不能带给你更多的东西了,你得往上走走看。” 香茅子苦苦哀求,“可是师父,我已经有你给我的剑决了,我慢慢自己学,不一定非要拜师啊。” 见她这么固执,兼诸真君只能抛出一个杀手锏, “刚刚你没见到三位师兄,他们去了菖丘秘境,可知道为什么?” 香茅子奇怪,“你不是说因为匡凡师兄要找机缘,然后大师兄和二师兄去帮忙吗?” 兼诸真君点头,“没错。可匡凡为什么要去找机缘,你却不还知道。前几日,我刚刚已经正式收录他们为正式入门弟子,重新行了拜师之礼。从那天开始,他们不再是赤焰剑坞的记名弟子,而是正式的核心弟子了。” 香茅子的心被揪得紧紧的,“可,我,我呢?师父,你们为什么不等等我?” 兼诸真君说,“我们大家都商议过了,一来不想你分心,二来是怕你缠着要跟着一起拜师。辛夷,你的路不在赤焰剑坞,不能耽误在这里!所以,我们没有告诉你。今日,我也正式告诉你,你已不再是赤焰剑坞的记名弟子了。” 香茅子万万想不到是这样的情况,她眼巴巴的看着兼诸真君,嘴唇颤抖,“师父,师父你不能这样,师父,你,你,你别不要我。”她开始浑身颤抖,终于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仿佛被抛弃的幼兽,无比伤心。 见她这样,兼诸真君的内心也极不好受,可他依然强硬自持。 辛夷这个丫头,太过恋旧。 这就跟不肯离巢的幼兽一样,有时候需要成年的母兽狠心将之驱逐,才能逼它面对未来! 故而哪怕香茅子伤心得哇哇大哭,兼诸真君依然不肯松口。 谢辞君一直没有说话,他等了半天,眼瞅着香茅子都哭得打嗝了。这才开口,“辛夷,如果你拜我为师,我就送你一份拜师的大礼,怎么样,你考虑一下?”他的语气仿佛诱拐小孩一般。 香茅子正在伤心难过,“我才不,不要拜你为师!” “哦?那你要拜谁为师。陵替那个脑子耿直不会转弯的家伙?还是商参那个满肚子都是鬼心眼的家伙?” 香茅子此刻因为被师父撵了出来,正在伤心绝望中,于是迁怒道,“我都不要,就不要你们!” 谢辞君轻轻摇头,“那你可得想好了。如果赤焰剑坞注销了你的身份,又没有别的地方接手,那你可就变成被昆仑开除山门的弟子了。到那时,你在剑州可就麻烦了,需要办理临时令牌,还要交付大笔押金。对了,你身上还有多少灵石?” 香茅子的抽泣嘎然而止。 糟糕,她没想过这么多,而且,她也没有几枚灵石。虽说灵酒坊的灵酒供不应求,可灵酒前期的材料和投入也非常巨大,最初赚的钱,都是要补偿给陆凡生的。故而大家也没有分到什么灵石。 想到灵石,香茅子就顾不得伤心了。 谢辞君看着小丫头紧张的开始盘算起来,然后又眼巴巴的看着兼诸真君,一副哀求的神色。 偏偏兼诸真君板着脸,闭着眼睛不搭理她。 谢辞君就说,“我也不瞒你。现在除了我,望舒峰的陵替圣君,还有太玄峰的商参仙君,多半都是肯收你当徒弟的。你愿意去追随他们么?” 香茅子茫然的看着谢辞君,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还被两位道君赏识。 不过谢辞君还有话,“不过他们收你为徒,就算有见面礼,多半也是一些剑决和灵剑之类的俗物。你不妨先看看我的礼物再说。”说着,他张开手。 在谢辞君的掌心,托着一个圆圆的,四面镂空异常复杂的小球。 这是什么?香茅子不解的看着他。 谢辞君说,“这是我刚刚从南山剑坞拿回来的一件物证,它的名字叫做南山衡仪。” 听到这里,连兼诸真君都忍不住张开了眼睛。 谢辞君却没有管他,而是看着香茅子,“这个南山衡仪,最早却另外有个名字,叫做璇玑钮。当年被南山剑坞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手段巧取豪夺了去,如今却变成了南山的门派至宝了。” “你师父兼诸真君乃是昔日璇玑剑坞的传人之一,而璇玑钮里的传承更是能帮助赤焰剑坞更进一步。现在,就看你自己怎么选了。” 香茅子看了看谢辞君手心的璇玑钮,又看了看兼诸真君。 她看到兼诸真君没有看那璇玑钮,而是看着自己。 “辛夷,东西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你要选择自己的路,不要管那些死物。”兼诸真君开始并不知道谢辞君还有这么一出,忍不住又劝了香茅子,要她认真去选。这几个峰头可都是天大的机缘。 香茅子看着兼诸真君,虽然感情上依然难受,可理智上却逐渐已经占据了上峰。 她擦了擦脸,然后看着谢辞君,“只要我拜师,您就把这个璇玑钮给我么?” 谢辞君说,“绝无戏言。” 于是,香茅子毕恭毕敬的重新对着谢辞君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师父在上,弟子辛夷给您见礼。” 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了香茅子,谢辞君用无形之力将香茅子扶正,然后把那枚精致的璇玑钮递给了辛夷。 香茅子接过,双手捧着重新跪下,举过头顶,“师父,不肖弟子辛夷,以后不能再您身边聆听训示了。” 这下,反而轮到兼诸真君道心不稳。眼泪几乎要流了出来,他立刻闭目接过那枚璇玑钮,不肯再睁眼睛,狠狠心挥手,“且自去吧!” 香茅子给兼诸真君又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来。 一步一回头的走出了赤焰剑坞,终于在跨出远门那一步之后,快步的冲出门去,一路狂奔。 ******* 香茅子内心烦躁烦闷,仿佛赌气似的不停乱走,一口气跑出好远,直到再也看不到赤焰剑坞的影子,这才慢慢的停了下来。 谢辞君一路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他身穿青衣,把修为隐隐压制在筑基后期,丝毫不显端倪。 香茅子低头乱走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您费这么大力气,干嘛非要收我当徒弟?我欠了一屁股债,身无长物,根骨稀松,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谢辞君听她这么问,不由笑了,“巧了,为师也欠了一屁股债。徒儿啊,等你将来就知道了,这人与人之间啊,讲究的就是一个缘法。你看你自打来到剑州就到处欠债,望舒峰也欠、太玄峰也欠。师父我啊,跟你一样,债主也是无数。这不是天生的缘法么?” 香茅子瞪着死鱼眼看着自己新任的师父。 灵光一闪之间,她忽然意识到,这位大名鼎鼎的落华峰峰主,不正是苏师兄的师父吗?!瞬间苏师兄悲惨的遭遇就翻上了心头。 整个人都僵住了。 坏了,刚刚情绪波动的太厉害,加上她从来没有过另投它门的想法,故而完全没意识到谢圣君就是苏师兄的师父这件事! 落华峰,那不是昆仑第一欠债大户,史上最穷的云浮峰?! 香茅子仿佛中了定身符般,一动不动。 这次,谢辞君是真的不知道小徒弟表情呆滞,身体僵直代表着什么。 他还以为自己一番苦心终于感动了这名小徒弟,让她有所顿悟了呢。 谢峰主见小徒弟没了狂奔的意图,就重新架起飞剑,载着依然发呆香茅子直奔落华峰而去。 ******* 灵气萦绕,层峦叠嶂。 香茅子呆呆的站在谢圣君的飞剑上,直接飞向了落华峰。 未来面对她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和机缘呢? 昆仑内门子弟的生活,终于向她展开了慢慢长卷。 (第二部,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28:初上落华峰 谢辞君带着香茅子一路驶向落华峰。 元婴圣君的御剑自然又快又稳,可香茅子这次却无暇旁顾,她的大脑完全处于一片空白的震惊之中。 恍惚之中,就跟着谢辞君落到落华峰外围的小平台上。 落华峰的景色绮丽疏朗,面积虽然不大,可却别有一股绚烂繁盛的生机。可惜此刻香茅子完全无心,她跟在谢圣君身后,走过了一座云桥,直接来到了后院。 当谢辞君走进院子当中的时候,四个徒弟正在头碰头的喝茶吃果子,不知道在闲聊什么。见到谢辞君进来,晏暖师姐第一个站起来,温柔的给师父行礼,“师父回来了。”其余的人这才参差不齐的站起来,给师父行礼。 几个人都看到了跟在师父身后,一身寂寥味道的黑衣小执事。那小丫头垂着头,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而且她身为低阶炼气弟子的气息完全外放,估计也没有学过什么敛息之术,所以大家立刻分辨出她炼气弟子的修为水平。 杜陆离看到这种情况,开始跟凌恒咬起耳朵,“天啊,咱们师父不会连望舒峰练气期的小执事都开始欺负了吧?这也太为老不尊了!” 院子里就这么几个人,她说话声音再小又能瞒过几个人去?大家自然都听到了。 晏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来奇怪,就这么温柔的一瞥,就让杜陆离缩缩脖子,不敢再多嘴。 见他们几个都在,谢辞君就跟大家公布了这件事,“正好你们都在,先说个事。这是辛夷,为师新收的小弟子。以后就跟你们一起了。晏暖,你一会好好安置她。” 几个徒弟听到这话,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 大家都很讶异,因为天下无人不知道谢辞君收徒弟之挑剔及随性。而且谢辞君乃是天下第一怕麻烦之人,让他收徒弟,乃是千难万难。可今天不知道太阳怎么竟然从西边出来,谢圣君居然又收了徒弟。 苏子越和晏暖在意外之下,内心却是有些惊喜的。他们两个原来还打算送灵酒贿赂师父,看怎么在不引起师父逆反情绪的时候,把辛夷师妹介绍给师父。结果没想到,今天这事居然不谋而合的办成了。 苏子越在心里立刻盘算起来,那批灵酒可以暂时先扣下,等到有其他需求的时候,再拿出来不迟。这样就又可以省下一笔灵石。 晏暖则看着香茅子微笑,可惜香茅子一直垂着头,没有收到师姐的善意。 杜陆离的大眼睛转来转去,总觉得大师兄和二师姐看着这小丫头的表情不太对,莫非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于是她立刻去看凌恒。 结果发现凌恒咧着嘴傻笑,那摸样要多蠢就有多蠢。不用问,陆离简直能听见凌恒心里的话——太好了,又来了一个,我终于不是最小的了! 谢辞君把几个徒弟介绍给香茅子,“这是你大师兄苏子越,凡是峰头鸡毛蒜皮零花钱的事情,都找他。”香茅子听到这句话,虽然没抬头,可她却忍不住抖了一下,倒把大家给弄糊涂了。 苏师兄素有贤名在外,怎么今天这个小师妹听到了师父的介绍,还被吓到了?! “二师姐晏暖,她是峰头的大总管,缺什么或者有不明白的,就问她。”晏暖看香茅子这个反应,猜着这里面可能有些故事。不过她还是柔声打了个招呼,“辛夷师妹,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只管找我。” 谢辞君又指着杜陆离说,“这是你三师姐,估计上辈子是个马猴成的精。别跟她学!” “师父!!!你这是怎么介绍的?哼,小师妹,我是你三师姐杜陆离,以后在云浮峰有人欺负你,只管报我的名号!”脆脆的声音活泼的响起。 最后,谢辞君又指着凌恒说,“这是你四师兄凌恒,闷嘴的葫芦一只,你以后再这么下去,就可以跟他凑成一双葫芦孖。” 闷葫芦凌恒其实内心很激动,师兄啊!他终于当上师兄了。所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凌恒居然主动的开口说了一句,“小,小师妹好。” 这一句话,却把晏暖和苏子越都逗乐了。大家自然知道凌恒平时有多不爱说话,今天破天荒主动说了五个字,可见是欢喜很了。 偏偏陆离嘴上是个没把门的,“呦,凌小闷,你以为有了小师妹,就能当师哥了?!哈哈,你还是老四,小师弟!” 凌恒正在开心,这么一盆冷水倒下来,俏脸气得都白了三分,他瞪着眼睛看着杜陆离,然后骤然间长剑出手! 杜陆离早就提防着他,两个人砰砰擦擦交手起来,一路翻滚着就蹿上房,然后自房后又翻了下去…… 其余诸人神色淡定,就仿佛没看见似的。 谢辞君挥手,“那人就先交给你们,我还有点事,过两天回来。” 晏暖急着说了一句,“师父您又要去哪里?”她话音还没落,谢辞君已经再次御剑飞得无影无踪。 晏暖和苏子越互看一眼,慢慢摇头。 苏子越知道师父跟小师妹之间,肯定还有些故事。不过看现在这样,却不是盘查的好时机,就对晏暖打了眼色。 晏暖轻轻点头,走过去拉着香茅子的手,“师妹,走,跟师姐挑个喜欢的房间去。” 香茅子心里有各种难以描绘的情绪,可她却不会把它们发泄给无关的人,因此安静的点头,任凭晏暖拉着她走向了后院。 ******* 后院是大家休息的地方,并不是特别大的那种院落,可是却比赤焰剑坞精致奢华了很多,院中盛放这一株锦华桃花,灵气充沛萦绕。桃花下面是对着的两排套房。 晏暖笑着说,“现在这东边的套房是我跟陆离一人一间。西边的是大师兄跟小师弟,如今要说四师弟了,他们两个一人一间。倒是会客厅旁边的房间还空着,咱们进去看看。倘若你不喜欢,那就先将就一下,明天我去让人来重新收拾。” 说着领着香茅子走进会客室,进入到它旁边的小房间。 说是小房间,也是极好的一个套房,外面是客厅,里面是书房,后面是卧房。卧房后面有一个小门,穿出去就能看见一只能容纳三四个人的青玉的池子,里面是水温适宜的温泉灵水。那池子的后面并非墙壁,而是一个翠竹搭出的凉棚,对着它,是那漫山遍野云雾缭绕的翠山环绕。 显然这里是专门准备给人一面泡温泉,一面赏景的浴池 。 这种奢华却又雅致的设置,香茅子别说见,连听都没听过。 晏暖笑着说,“这里对着的是咱们落华峰的沉霞谷,所以不用怕,绝对不会有别人来看。这个暖玉池也没有别人用过,只是我偶尔和陆离会来泡泡,驱乏养身是极好的。小师妹试试就知道了。” 香茅子依然只能沉默的点点头。 然后晏暖又领着她从那个小门走回到卧室,“师妹暂时先在这里住着,但凡却什么都可以找我。如果不喜欢这里的陈设布局只管说,你就算要拆了屋子重盖都使得。” 香茅子四下打量着这个房间,雷音紫金竹的地板,千年檀灵木的桌椅床柜是一套的。对着窗挂着看不出名堂的银色丝帘,此刻放下一半,上面有一只浅色的龙影在来回游荡。书桌上摆放着各色大小不一的灵纹符笔,看起来都是香茅子以前舍不得用的套笔法器。其余的各种灵魔、灵纹符纸、彩色灵砂分门别类错落摆放在多宝阁上。 这房子,恐怕神仙也住得了。 香茅子看了半天欲言又止。 晏暖笑问,“师妹可是觉得还缺什么?” 香茅子摇摇头,“已经太好了。” 晏暖闻言就放心了,“那你今天初来,恐怕会想洗个澡宽松一下,我就不吵你了。你先自行安置一下吧。”香茅子点点头。 晏暖就一个人离开,还贴心的替香茅子把窗帘放下,反手把门关上。 ******* 当只剩香茅子一个人的时候,她终于松懈下来。 伤心、孤独还有难过一寸寸的把她湮没了。 “你且去吧。”兼诸真君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香茅子不是不知道,这是师父对她的看重和期望,所以才会把她开革出赤焰剑坞。这是师父的一番苦心和好意,她知道。 可知道是一回事,内心伤痛却是另外一回事。 香茅子没有埋怨师父,更不会辜负师父的苦心——她只是,有些小小的难过。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她直接坐在地板上,曲起膝盖,双手抱住胳膊,然后把头埋了进去。 真难过啊,如果能,不这么难过,就好了。 香茅子就这样抱着膝盖,在地板上不知道呆了多久。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小师妹,我给你送衣服过来,你休息了吗?”然后不等她抬头,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是晏暖师姐,她手里还捧着几套新的衣服。显然是想起小师妹换洗衣服的事情,特意拿了几套没有穿过的新衣服给她送了过来。 结果一进来,就发现小师妹坐在地板上,抱着膝盖,整个人难过的味道几乎要凝实了。 晏暖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直接盘腿坐在香茅子的对面,默默的陪着她。 良久,香茅子才抬头,“对不起。”她轻声说。 晏暖问,“你有什么要跟师姐说的么?” 香茅子有满肚子的话,却说不出来。 见她 摇头,晏暖直接拽她起来,“走,跟我去泡青玉暖玉池,洗个热水澡,心情就好了。”然后不由分说的拖着香茅子来到那个青玉池子旁边。 此刻池子外面对着的山色已经晚了,夜间群山已经变成了一道朦胧的层叠黑影,只有山间隐约的白雾慢慢的往上攀爬飘走。这一池暖水却显得更加热气腾腾。 晏暖把屏风拽到两个人中间,开始站在另外一侧脱衣服,并扬声说,“一会我脱完,倘若你还没有脱好衣服,那我是要帮你的哦!”这个说法可吓了香茅子一跳,她还没有跟别人一起泡过温泉,只能快快的把衣服都脱光,然后赶紧抢先钻到水里,只露了一个头在外面。 晏暖在屏风后面,听见香茅子跳了水中,才从屏风另外一边也钻到了水中。 两个人在夜色中远眺群山,晏暖慢慢的告诉香茅子很多零碎的事情。 “这个暖玉池啊,可不是在青玉下面刻一个恒温阵符,而是真正把炎江深处的千年炎青玉挖出来,并引灵水符在这里,这才能保证它的恒温和滋养。” “其实我们落华峰因为人少,事情反而简单。等时间长了,就知道这里的简单随性了。” “明天我把曦和峰这个月的圣君讲堂的课程都找出来,给你看看。平时我们都是在自己峰头练剑或者修行。不过曦和峰每个月都有不同的圣君把自己对道和剑的领悟宣讲出来,往往对弟子们特别有启发,所以这种课程,大家都不会错过。” “这些讲堂和圣君的教诲,对于很多门派来说,都是极为珍稀的资源,说是千枚极品灵石不易也得过去。只有昆仑内门弟子才能每月都能聆听到这么精彩的训示,师妹你可千万不要错过。” “别跟杜陆离那个家伙学,整天想尽一切办法逃课……哎呀,说起这个,上次月峰圣君因为这个还要罚陆离手抄一千遍门规,也不知道她写完了没有。” 晏暖东扯西扯的跟香茅子叨唠着落华峰的种种琐事。说来奇怪,刚刚还觉得孤单和寂寞的香茅子,此刻内心竟然奇怪的平静了下来,仿佛被什么暖呼呼的东西塞了进来一样。 晏暖又跟香茅子扯了半天,这才站起来擦干头发并更换了衣饰。还叮嘱香茅子也不要多泡,省得火灵力过多,让体内的五行灵力不均衡。 听了晏暖师姐的叮嘱,香茅赶忙也从温泉出来。不过这时,她的脸色终于变得红扑扑的,内心没有刚刚那种难过了。 晏暖帮忙用炎气决弄干两个人的头发,又把换洗的衣物递给香茅子,这才领着她,就像送小孩子上床一样,看着她躺了下去。 直到这个时候,香茅子忽然又想起一些重要的事情,“晏暖师姐?” “嗯,在。” “我跟着师父直接从赤焰剑坞来到落华峰,还不知道水合师弟的天峰接引令有没有用上呢?” “明天我帮你去问清楚。” “晏暖师姐。” “嗯。” “因为当初离开青玄宫比较急,我忘记带着吞吞了,它当初是跟着水合在一起的。” “不要紧,明天师姐跟你一起去把它接回来。” 说来奇怪,晏暖的声音不疾不徐,有一股特别安宁定心的味道。 听着晏暖时间的话,香茅子的眼睛渐渐的粘到了一起,这些天,她也的确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恍惚之间,她仿佛问了很多问题,又仿佛这些问题,只在梦里存在过。 “晏暖师姐,为什么师父一定要赶我走呢?” “这是你伤心的原因么?” “恩。” “很简单啊,因为师父觉得这样做是对你最好的。假如你是师父,想想自己会怎么做?” “我,我不知道。” “别急,你可以慢慢的想。但却不用伤心,因为你随时可以回去看看。” “可以的吗?” “自然可以。” 香茅子终于睡实了。 师姐的手,好暖啊。 ——狐狸有话—— 简直忙到吐血ing 糟糕,这个应该是第三卷第一章……发错了。但是我没权限调整,明天上班请编辑调整吧……大家暂时看看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29:尚织来访 香茅子睡了甜甜的一觉的,当她醒来的时候,窗外天光已经微微发亮。 她立刻爬起来。在房间里穿戴整齐,就准备出去练功。今天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昨日的软弱已经是少有的奢侈了,对待命运,她向来采取的方式是隐忍和坚持。只有日复一日的练功,才能让她觉得踏实。 走了房门,才发现外面有不少声音,有鸟鸣的声音,还有练剑时候破风的声音,甚至有隐隐穿过院墙传来的说笑声。香茅子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里的房间都设有隔音阵法,所以在房间里才会特别安静,而出了房门,外面的声音却显得更加清晰。 云浮峰上的生活,真是奢侈啊。 香茅子顺着声音,走出了院子。穿过昨天走过的小云桥,沿着右侧的石径小路走进了一个小的平台。就看见自己的几位师兄和师姐都在练功。 苏子越和晏暖正在对剑,他们两个相互过招,姿态动作却很舒缓,甚至连长剑相碰撞的时候都不多。 杜陆离一个人在另外一边练剑,她的剑招几位绚烂华丽,而且她又喜欢穿紫红色的衣服,远远看上去,整个人就像一朵绽开的花苞般璀璨。 而凌恒没有练剑,他用手中的长剑支地,整个人倒插在地上,跟一根人形的长香一样,一动不动。 香茅子一走进来,大家就都看见了,纷纷停下来,笑着看她。 晏暖师姐最先走过来,“小师妹,睡得还好吗?” 香茅子内心十分感激晏暖师姐,在她昨天最孤独脆弱的时候,晏暖师姐对她的关心真的是让她特别温暖,“特别好。” 大概是看到她手里拎着凤音长剑,晏暖师姐又问,“你这是起来练功?” 香茅子点头。 晏暖师姐就指着身后那片空地,“这里是咱们落华峰的练功场,你以后要练功只管过来。” 香茅子脆生生的答应了,“好!” 见她这么元气饱满,晏暖师姐也放了心。倒是苏子越招呼了一声,“辛夷,过来陪我过过招。” 香茅子有那么一丝迷糊,可晏暖师姐却在她背后轻轻一推,“去吧,大师兄叫你呢。” 香茅子以前其实没有什么过招的经验,从云瑶小筑开始,她都是牢记剑决剑招自己默默的练习,她唯一能坚持的,不过是把那些招式练习得熟悉无比,就好像是身体的本能一般。后面的用剑也多属于以静制动,对于真正的过招,她其实并不是特别熟悉。 苏子越见香茅子有些拘谨的样子,和声开解她,“不要紧,你就凭借本能跟用剑来跟我对话就好了。” 两个人互相行礼致意,然后苏子越长剑轻出,直奔香茅子的面门袭来。香茅子本能的就下腰闪避。可这个时候,苏子越却轻喝了一声,“格挡!” 那声音不疾不徐,却有一种稳重的力量。香茅子听着他的话,立刻反手用剑格挡回来,两剑交击在一起,苏子越顺手就把长剑在香茅子的凤音剑上绕了一圈,然后擦着她的剑身上推,剑尖就要刺向香茅子的手腕。 香茅子的本能的就要踩着禹步向后跳跃。结果苏子越继续说,“进攻,踏步,反刺。” 香茅子收住自己想要反跳的欲望,转身侧步向前,反手避过苏子越的剑尖,凤音剑直取苏子越肋下。苏子越心中暗赞,小师妹的反应真快,一点就透。 两个人一来一去的进攻防守,渐渐的香茅子越打越兴奋。 原来,每一种剑招,都有好几种破解方式,而对方也会还以不同的拆解。可如果她自己练习,就很少有这种对招的机会,只有到了生死一搏的时候,才能凭着一股血涌之气直接尝试。 可现在苏师兄的过招,却不断的为她展示了各种可能性,有些甚至是香茅子根本没有想过的。 渐渐的,苏子越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少,他不断的用剑招来挑战香茅子,而且会反复重复,但每一次给出的破解,又不完全一样。香茅子的眼睛圆溜溜的盯着苏师兄的长剑和身形,全神贯注,神色兴奋。甚至没有发现大家都已经停下练剑,全然盯着她跟大师兄的过招。 杜陆离悄悄戳了凌恒一下,“瞧见没有,新来的小师妹又乖巧又聪明,以后你可失宠了。” 凌恒重重的哼了一声,并不搭理杜陆离。 苏子越又跟香茅子对招了很久,这才在一次斗剑的是偶,用长剑重重的压下香茅子的长剑,两把剑尖齐齐指向地面,他和声说,“可以了,今天的对战就到这里。小师妹的基本功极为扎实,可就是对战拆招的经验不多,这方面以后还是要加强练习。” 香茅子通过今天的对招,收获简直无比巨大,她立刻点头,“是,多谢苏师兄。”恨不得回头立刻打坐,把刚刚的对战全部回忆几遍,刻在心里才好。 苏子越却摇摇头,“不是苏师兄。” 香茅子楞了一下。 苏子越柔和的提示她,“是大师兄。” 香茅子有点不好意思,但也重新开口,“是,谢谢大师兄。” “嗯”,苏子越就绽放出一个让很多少女都会尖叫的笑容,“今天的练习暂时到这里,先回去吧” 说完,他第一个往外走去,晏暖就跟在后面,然后对香茅子招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己一起。一行人回到了住所的院落,在那颗桃花盛放的树下,晏暖很快的就摆放出了一大堆糕点和灵果,并在一个四方的灵火阵上开始煮水泡茶。 很快的浓郁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晏暖为每个人都倒了一杯灵茶,她把第一杯递给了苏子越,第二杯却推向了香茅子,“这可是灵泉水泡的青鼋灵草茶,最是安神清心的了。”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香茅子虽然对修真界已经不算一无所知,可在吃喝玩乐上,跟诸位内门子弟比起来,还粗糙的很,乃是地地道道到土鳖级别。只管捧着那杯灵茶小口小口的抿着,真的如同晏暖师姐所说,这香氛淡雅的灵气入口,让人觉得神清气爽,经络神识都跟着轻快了起来。 “辛夷师妹来到我们落华峰,到让我想起当初师父收我为徒的时候了。”苏子越随口说,“当初我也是在外院剑坞里,带着一群小师弟去坊市里买东西,结果隔壁的合璧剑坞却硬生生抢了我们看中的白窍灵丕。我们自然不肯,大家就决定打上一架。讲好了,谁赢,这些东西就归谁。” 香茅子瞪大眼睛,支起耳朵听故事。 苏子越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当年学艺不精,偏偏输了。只能带着残兵败将自认倒霉。结果却遇到了师父。” “师父当初冒充筑基修士跟我打赌,说帮我去赢回白窍灵丕,条件是我要拜他为师。” 香茅子的嘴巴都长大了,她本想问,那你答应了吗?后来一想,肯定是答应了,不然苏师兄就不会是她大师兄了。 结果苏子越说,“我才不会答应,师父当初看起来就像个大骗子,我带着几个小师弟转身就跑。可没想到师父还是去了合璧剑坞,把里面的坊主到弟子通通揍了一顿,抢了那块白窍灵丕回来。非要用那枚灵丕换我拜师。” “啊!”香茅子轻声交了一句。 “我不肯答应,剑坞的师父们也不肯答应。结果师父这个家伙就在我们剑坞捣乱,硬生生磨了几个月,差点把大家都逼疯了。万般无奈,最后是我主动提出跟师父回来的。就这样,我来到了落华峰。”苏子越想起当年的事情,还是觉得十分好笑。 香茅子听到苏子越的话,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不是为了安慰我,特意编出来的吧?! 结果那边杜陆离却说,“嗨,跟大师兄相比,我算是好多了。当初我们家在昆仑也算是有些颜面地位,家中老祖过寿,就办了一次家宴,请了不少挚交好友。其实老祖也是为了能给门派弟子寻找一些机缘。大部分受邀前来的长老不过是查探弟子们的根骨和性情,就决定是否收徒,偏偏咱们师父促狭,弄出了一个九曲桃花阵,说什么只有过了这个阵才能考虑。老祖又舍不得错过这个机缘,就要求家中兄弟姐妹都去过过这个阵。” “什么九曲桃花阵啊,分明就就是师父自己的剑意化出来的幻阵。他那手剑意幻阵,想欺负我们这群刚刚炼气的小弟子还不容易?家里的兄弟姐妹都是笑着进去哭着出来的。我的脾气急躁,拎着剑就冲进去了,把师父剑意化出来的桃花狼,桃花虎砍得七零八落。还大骂师父不按好心,把我们都当猴耍,让他想找乐子去灵兽苑,少在这里欺负小孩子。” “当初老祖脸色都变了,以为我口无遮拦一定会触怒大名鼎鼎的落华峰主。结果师父哈哈大笑,却把我给收下了。” 香茅子用力咽了一口茶,这,这也行?! 然后杜陆离拍了拍恒凌,“你就算是师父抢回来的吧?” 恒凌往旁边又挪了挪,才说,“不算。” 香茅子一听,立刻眼巴巴的看着恒凌,充满了期待。 恒凌这个人,平时不怎么喜欢说话,可是被小师妹这么眼巴巴的瞅着,他心里其实很开心,就说,“我跟别的师兄打架,赢了。” 这没头没脑的,香茅子其实没听懂,脸上就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哈哈哈哈,人小师妹根本听不懂的话!”杜陆离笑得牙都要飞出来了,“小师妹我跟你说吧,当初这家伙是因为门派小比剑术第一而一战成名。就被瑶台峰的简竹圣君看中了,想要收为记名弟子。” “结果他到了瑶台峰后,当初他门派小比赢了的那些家伙,有些输不起的就背地里找他的麻烦。不仅嘲笑他像个小姑娘,还总是追着他欺负。这个家伙就拿剑追着那几个臭家伙砍了半个峰头,连简竹圣君养的仐骕都被砍断了尾巴。这下子算是捅了马蜂窝,简竹圣君一怒之下,就罚他在青玄宫门口跪着抄门规。小师弟当初也是乖乖的抄门规的,可那些找小师弟麻烦的蠢材又不停的破坏他的纸笔。一气之下,小师弟就用剑为笔,干脆在青玄宫门口的青石上刻字。结果被师父看到了,立刻抢了人回来当徒弟。因为这件事,简竹圣君还跟师父在掌门面前吵了起来。” “师父就当面怒骂简竹圣君蠹虫脑袋,是非不分,暴殄天物,糟蹋良才美质。总之把简竹圣君气得半死,从此不跟咱们落华峰往来了。你说,小师弟算不算是被抢来的徒弟?” 香茅子傻傻的点头,对几个师兄师姐的来历简直叹为观止。然后她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二师姐,香茅子想着,莫非二师姐也是被师父诱拐和抢来的?!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她的眼神清澄透明,里面明晃晃的疑问都写在脸上。 晏暖师姐摇摇头,“我是被师父捡回来的。我跟他们都不一样,我是在东海渚岛散修联盟那边被师父捡回来的。当初我父亲是一位丹修,在东海渚岛那边因为帮别人炼制丹药失败,一路追杀。不得不把我藏到一个客栈,自己引开仇家。可没想到过了几天,父亲没有回来,但是仇家却骂骂咧咧的找上们来。客栈老板也不敢惹事,就把我交了出去。那时候我牢记父亲的话,要在客栈等他回来,就不肯走。” “我哭闹不休,可周围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相助。那些人得意的说,他们追我父亲到了深海之地,最终交手后却失去了父亲的踪迹,要拿我回去做个人质,让我父亲用黄阶灵丹来赎。就在这个时候,师父出手救了我,赶跑了那些恶人,又陪我在客栈等了一个月有余。可我父亲一直没有回来找过我,师父就把我抱回了昆仑。所以,我算是师父捡回来的。” 香茅子听了,内心却觉得有些难过,“晏暖师姐,那你父亲呢?” 晏暖却似乎早已经接受了命运的起伏,“当初师父离开的时候,曾留了灵石和留言给那个客栈老板,说把我带回到昆仑落华峰。可这么多年,父亲却音讯皆无,估计当初那些恶人追到深海之时,就已经遭遇不幸了。” 香茅子只能低声说,“请节哀。” “小师妹,我们每个人来到落华峰都有些阴差阳错的机缘。师父这个人呢,做事有些任性、看着也不怎么靠谱。可是我却知道,他内心是个极好极好的人。”晏暖缓缓的说着,“也许你现在还不信任他。不过你且安心,等你在咱们峰头时间长了,就会知道慢慢的了解了。” “嗯,师父是挺没正形的,没事还得让我们跟着操心,唉!”杜陆离撑着下巴叹息。这种说法到把香茅子吓了一跳,说自己师父没正形,这不是太不恭敬了么? “小师妹,最初我被师傅拐到落华峰,也曾经满腹怨怼。可现在,我才发现心安处即是师门仙乡。你来到落华峰不见得是跟过去一刀两断,你也可以经常回去看看啊。其实我有时间,也会回去以前的剑坞探望一番的。”苏子越说。 香茅子这才意识到,原来刚刚大家那番话,大家都是特意讲给她听的。这么一想,恐怕昨晚若梦若醒之间,自己所说的话恐怕都被晏暖师姐听到了。 香茅子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大家能这么关心她,变着法的想着宽慰她的心意,她都收到了。 也许,拜师不是她主动愿意的,可这里的师兄师姐们,却让她内心有了一种踏实安心的感觉。 “谢谢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姐,小师兄!”香茅子诚恳的向每个人道谢,这次她叫得自然顺畅的多了。 茶会的气氛更是轻松起来。 杜陆离满意的说,“哎呦真乖,如今我也是有师妹的人了,放心,师姐罩着你!” 苏子越却说,“小师妹看着就是个老实的,你可别带歪了她!罢了,以后辛夷多跟着你二师姐。” “大师兄!”杜陆离气得哇哇大叫。 晏暖和香茅子只是在旁边看热闹,晏暖偷偷又拿出好几种茶点灵糕放在香茅子面前,“你先都尝尝,看喜欢哪些,以后好多给你准备一些。来试试这个。” 凌恒不说话,眼睛却也是弯弯的。 ******** “哎,你们这里今天却是清闲,可累死我了。”院门口有人高声的抱怨着。 大家一起回头,来的是瑶台峰的尚织大师姐。 晏暖连忙站起来迎上去,“尚织大师姐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招呼一声就是了。”杜陆离偷偷凑在香茅子耳朵边介绍,“这位就是瑶台峰第一的掌令大师姐尚织,也是咱们峰头如今最大的债主。” 最大的债主?!香茅子连忙偷偷打量起尚织大师姐。 “你既然来了,想来最近这场风波也算是平息了吧。”晏暖师姐跟尚织师姐还算熟悉。 结果尚织师姐先是翻了白眼,“还不是你们那个好师父搞出来的乱子,把我们整个瑶台峰差点没翻过来。结果你们倒好,该吃吃、该喝喝。干活的都是我们,吃肉的就是你们!我找谁说理去?” ——狐狸有话—— 昨天的第三卷错发到上一卷了,后台求编辑帮忙,结果她说也改不了……没办法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30:一言难尽 尚织师姐坐下,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她从自己腰上的灵兽袋里一伸手,就扯出团金色毛茸茸的东西。拎起来,那小东西发出两声“唧唧”的叫声。 “吞吞!”香茅子惊喜的叫出来。 吞吞是被尚织大师姐拽着后颈拎出来的,一副又怂又乖的摸样,四个小爪子缩在肚子前面,抱成一团。此刻被拎起来,它就摇着双爪上上下下的摆动,那摸样可讨喜了。 别人还好,杜陆离第一个发出了惊喜的尖叫,“呀,这小金毛是什么东西,快拿来!” 尚织大师姐就松手放吞吞在桌子上,嗖的一下,它就宛如一阵金色的残影一样钻到香茅子的怀中。香茅子立刻抱着吞吞揉搓了一下,然后吞吞鸡贼的转过身,屁股对着香茅子,半只身子贴着她,探出头来四下张望。 它看到苏子越的时候,小豆眼分明亮了一下。 杜陆离手里捏着糕点逗吞吞,“来呀,过来让我摸摸才给你。” 连凌恒看着吞吞的眼神也颇有几分热切,似乎很像上手抓上一抓的样子。 ****** 杜陆离和凌恒都开始忍不住要逗着吞吞玩。 这边晏暖和尚织已经聊了起来,“ 你今天特意过来,就巴巴的送它么?你知会一声,我们过去多好。” 尚织摆摆手,“我不过是找个借口跑出来散散心,你还不知道呢,如今瑶台峰的颜面都被拉下来踩,掌门和各位长老的脸色都太难看,底下弟子人人自危。我看着太难受,跑出来透口气。” “发生了什么事啊?” “这事的根脚,还不是你们落华峰搞出来的!” 事情要从香茅子跟着谢圣君离开青玄宫说起。他们两个离开没有多久,白家的诸人在鸿涯圣君白石明的带领下怒气冲冲来昆仑问罪。 而这个时候,青玄宫东侧殿里的意见依旧没有统一。搜魂的手段被集体否决了,但对于南山宗主的拷问总要继续下去,于是就有人提议用引魂蛊。引魂蛊其实也是一种魔界蛊虫,滋生在阴尸聚集的地方,可以用来套问神魂深处的实话。不过引魂蛊没有搜魂那么彻底,遇到神智格外坚强的人,会有一定几率的失败。那时候就很难区分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故而有一个不成文的说法,引魂蛊不适合对于筑基以上的人施展。 望舒峰一派认为引魂蛊这种不稳定性,不适合用在已经金丹末期的南尊礼身上。可其更周全的办法,却暂时没有找到。于是众多长老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争吵起来。无非都是指责对方无能,尸位素餐,或者互相袒护之类的。 就在这个时候,白家的鸿涯圣君怒气冲冲的闯到了瑶台峰,带着无边煞气闯进了青玄宫,无人敢阻。 那个时候,整个青玄宫的东侧殿安静极了,只有鸿涯圣君的咆哮声不断的响起来,“在堂堂昆仑境内居然能出现魔崽子们的踪迹,倘若没有你们内部人的庇护,难道他们能得手么?今天不给老夫一个说法,我这一把老骨头就算交代在这里了,必不与你等干休!” 这个时候,还是掌门出面安抚了鸿涯圣君,表明昆仑绝对没有姑息魔头的意思,而这次的迷离灵境,正是昆仑发现了蛛丝马迹,主动设局要钓出幕后真凶,将其一网打尽之意。 掌门端昇仙君的姿态和言辞都非常朴素真实,而这些内容也让鸿涯圣君多少听进去了一些。于是鸿涯圣君提出要当面质疑南山宗主和南香子。 事已至此,无可规避。掌门挥手让人把南尊礼和南香子带到东配殿来,当面盘查。 “莫非是这南山宗主说错了什么?”晏暖师姐猜测。 尚织大师姐望天翻了个白眼,“要是这样还简单了,这位南山宗主,压根就没办法说出话来。当鸿涯圣君质问南香子的时候,才发现她神识毁损完全是一句活尸。鸿涯圣君大恸之下,居然当场对南香子用了千丝万轫符。” 千丝万轫符乃是一种切割打磨的符箓,因为用途狭小操控难度大,很多人也只是听过它的名头而已。这种符箓已经催发后,就会形成一个特殊的气场,在气场中,无数的不同属性的五行灵力会交叉交织成一张网络,随着灵力丝线的交替滚动,属性相斥的灵力丝线之间就会形成一个强力的绞杀场,可以快速驱除一些坚硬器物表层的内容。故而一般这种千丝万轫符都是专门为器修型器的时候所特殊应用的。 可鸿涯圣君实在是恨毒了南香子,见她毫无用处之后,竟然当着昆仑诸老的面,对南香子用了这张符。这是硬生生的,一层层的把南香子像剥卷萝卜一样,一圈圈的“刮”下来,其痛苦凄惨,不比人间界那有名的凌迟酷刑差。这一层层的剥卷,看似在割南香子的骨肉,何尝又不是剥昆仑的面皮! 昆仑诸老却只能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接下来,鸿涯圣君又问南尊礼这事要怎么交待。 可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南尊礼竟然一直沉默而无语。甚至当南香子被活剥之际,他竟然连发丝都未尝触动半分。这种情况有问题!陵替圣君立刻出手,祭出搜魂针定住南尊礼的三魂七魄,可为时已晚。 南尊礼的魂魄已经不在了。 经过一番探查,大家在他的后背发现了一张被裁切成人形的七寸高的人皮。 商参仙君叫破了这个东西的来历——肉身傀儡。这种七寸人皮小人,乃是当初用心头血外加魂骨炼制的一种傀儡术。当肉身傀儡被激活后,藏在原身皮下的傀儡就会吞噬元神和魂魄。其实南尊礼此刻已经是魂魄皆无,只不过因为有肉身傀儡在他背后操纵,他才会一直保持站立、行走的基本摸样。 听闻商参仙君讲述了肉身傀儡的来历,陵替圣君狠狠闭了闭眼睛。 众位长老也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作何解释。 只有鸿涯圣君忽然爆发出惨烈的大笑,并连声说,“好好好!不愧是天下第一道宗昆仑,好手段!事情是你们发现的端倪,人也是你们抓的,可线索却因为天意而中断,所以昆仑竟然有功无过,只有我白家这么大的活人丧在此地,却无人给了交待!我白家嫡系血脉的中断,就这样没有了下文。好昆仑,好手段啊!”说完,一口心头淤血直接喷了出来。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鸿涯圣君想要再用千丝万轫符照样卷剥南尊礼,却被站在一旁的陵替圣君拦下了。 “南尊礼罪有应得,可他的处置却不能任由别人动手。方才南香子已经由你处置了,那是因为她曾被你们白家认走,有了一半白家人的身份。可我们昆仑的南山宗主,纵然有罪当诛。也不能由外人动手!”陵替圣君冷冷的说,“我会把此人肉身带到雷绝峰顶,紫铜引雷链缚身,日夜不息在暴雷击打三百年后,毁去肉身。这是我昆仑对世人、对白家的一个交待。” 可这种魂魄皆无的肉身雷击如何能让鸿涯圣君满足,当他带着白家的弟子离开的时候,留下一句话,“这件事,不算完。” “而且当鸿涯圣君开启鸿蒙云舟离开曦和峰的时候,完全是横冲直撞,那云舟撞到玉曦峰的朝露亭,把整个亭子顶都翻了过去。”尚织大师姐缓缓的说完了后续。 苏子越和晏暖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中都是沉思疑虑的神色,这件事虽然暂时揭过去了,但是处理的这么粗暴混乱,只怕是后患无穷。 尚织大师姐恐怕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深深呼吸了一下,一口气喝干了面前杯子中的灵茶。晏暖师姐又默默的给她续了一杯。 “白家如狂风过境一样离开了,大部分长老圣君们也纷纷离开。不过还是有不少人指责陵替圣君和你们落华峰太过任性妄为,不该让昆仑落入这样尴尬的境地。” “他们说陵替圣君和落华峰让昆仑尴尬?”苏子越轻轻的问。 尚织大师姐内心也是不屑的,“大概这些圣君觉得,遇到这样的情况,应该直接推平在昆仑境内的魔踪痕迹,而不是摆出这么大阵仗去彻查。这样就可以把昆仑彻底摘出来。” “那真相呢?”苏子越轻声说,“是啊,死的又不是昆仑弟子,真相不重要。用别的门派的冤魂换昆仑的名望,这些长老们的帐恐怕是这么算的。” 这话不好接,尚织就没说话。 良久,苏子越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不过就是些徒然把修为练上去的蝇营狗苟之辈罢了。” 一时间,整个桃树下的人都沉默了起来。 ******* 晏暖师姐等了会,见气氛沉重沉闷,就重新开启了一个话题 ,“听说那个拿了接引令的弟子已经在青玄宫门口了?” 尚织师姐点头,“是有这么回事,人还是我安排等在青玄宫门口的。本来以为,万一有些需要查证他们口供的地方,也可以叫进来问问详细。可没想到,没有一个长老想要真的追查内幕。当大部分长老们都离开之后,有弟子进来跟我说起此事,被商参仙君听到了,就说正好四天峰的人都在,不如直接让那小弟子进来吧。” “这事说来才是机缘巧合,掌门亲自问那拿到接引令的弟子想去哪里。大部分弟子倘若能被掌门亲自垂问,多半是要留在我们玄清宫的,可这位水师弟却是个实诚的,直接说自己是个符修,又被明鉴书阁的师兄们教导了很久,希望能追随太玄峰的师兄们参悟大道。掌门就让他跟着商参仙君一路回去。” 当晏暖师姐的问题一提出来,香茅子的耳朵就已经竖起来了。此刻听到水合终于得偿所愿,她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更巧的事情还在后面,当初跟着那弟子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咱们昆仑的外院弟子,还有一个身份更是稀奇,居然是昊天殿的内殿弟子。”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晏暖师姐有些讶异,“昊天殿的内殿弟子居然入世了?” “嗯,原本是低调入世修行。可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就一路跟着这几个外院弟子缠到一起,进了秘境不说,还一同到了青玄宫。既然见到了掌门,他也就不好再遮掩身份,特意以昊天殿身份对掌门问安行礼。这下可成了贵客,我把他安置在青玄宫后面的鹿鸣小筑呢。” 杜陆离算是找到了跟吞吞玩耍的好办法,她从自己的纳戒里拿出各种灵果灵糕,哄着吞吞吃,吞吞就没节操的任凭人家摸来摸去。听到晏暖师姐和尚织大师姐的话,杜陆离就兴奋的说,“听闻昊天殿最是善卦,赶明儿个咱们都去鹿鸣小筑去找这个家伙求几卦。” 香茅子听了暗中长大嘴巴,他们说的人,应该就是扶摇吧!没想到自己居然无意中认识了个大人物咧。 结果尚织大师姐的内幕居然还没有说完,“要不怎么说无巧不成书。这边昊天殿弟子给师父问安行礼,那边却有人看上了另外一个跟着进秘境的小胖子,要收了做记名弟子去。” 香茅子激动得脱口而出,“是凡生师弟。” 尚织大师姐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陆凡生。原来这宗天大的机缘,居然落在他身上。最初在东配殿大家争论的时候,陵替圣君把透过水镜的刻影石拿了出来,让众位圣君共同观看内情真相。倾南峰的郭圣君也不知道从哪里看出这位陆师弟的天赋了,非说他触觉灵敏,心思敏锐,适合倾南峰的师承。” 香茅子听得直咽唾沫。 倒是晏暖师姐轻轻揉着额头,“这倾南峰不是昆仑第一闲散峰么?整个峰头都与世无争,整日里就琢磨吃喝玩乐的。” 尚织大师姐,“是啊,所以郭圣君一开口,连掌门都有点讶异了。不过这种事掌门素来愿意锦上添花、成人之美。外加那陆师弟看起来可是机敏的很,见掌门点头,他立刻叩头就问郭圣君叫师父,一副唯恐晚一步郭圣君就改主意的样子。” 大家听着陆凡生的八卦,都把它当个乐子。只有香茅子,真心为陆凡生高兴! “因为他们各自都要归去不同的地方,那水师弟就问我辛师妹的下落,说要把这小金毛送过来。我因为正要过来找人,就揽下这状差事。”尚织大师姐解释道。 “你来的正好。”晏暖师姐说。 “还有最后一件事。”尚织大师姐同时开口。 两个人抢话抢到一起,又同时收声,不由相视一笑。 “你先说。”尚织大师姐客气的做了个礼让的动作。 晏暖师姐也不客气,就跟尚织大师姐说,“这位辛夷师妹是我师父新收的小弟子,原本等会我也要领着她去瑶台峰跟你报备一声的。另外她的门派令牌、魂灯等事宜都要逐一安排起来了。” 尚织大师姐反问,“你说什么,辛夷师妹是谢圣君刚刚收的小徒弟?” 晏暖师姐点头,“是啊,师父亲自带回来并交代的。” 尚织大师姐用力拍了一下额头,“这才是问题所在!” “当日郭圣君收了徒弟之后,商参仙君就跟掌门说,这一同进入秘境的第三人,也就是辛师妹了,展露了不俗的筹算阵符的能力,在符道上有极高的天赋。故而商参仙君要收辛师妹为记名弟子。掌门还没说什么,陵替圣君却说辛师妹早都是望舒峰的见习执事,而他也早有收录之心,还说辛师妹所展示的剑术跟元祖剑气极为相似,故而应该成为望舒执事才对。两个人在掌门面前寸步不让,炒得面红耳赤。” “掌门就打发我来问问辛师妹,看这位师妹自己是想要走符道还是选剑道,然后他再做决定。这才是我今天过来落华峰的真正原因呢。”尚织大师姐叹息一声说道。然后她轻声问,“师妹的心底,到底是觉得符道比较适合你,还是偏向剑道呢?” 香茅子虽然听兼诸真君暗示着提点了两句,可真正确定自己居然会被人这么看重,还是第一次。 可不等她回答,晏暖师姐却温温柔柔的抢先一步,“这话小师妹可不方便回答你。无论她是要修符、还是修剑,那都是将来师父为她指路安排了,就不劳瑶台峰操心了。” “那掌门那边我要如何交待?” “放心,师父会去掌门那里说明白的。”晏暖师姐无比肯定。 然而尚织大师姐更是清楚,谢圣君看中的人,就跟吃到肚子里的肉一样,那是再也不会吐口放出来的。 想到在青玄宫掌门面前争得面红耳赤,寸步不让的两位道君,再看看被撵出去却正好先下手为强的谢圣君。尚织大师姐的表情,真是一言难尽。 ——狐狸有话—— 汪汪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31:点燃魂火 尚织大师姐那天欲言又止,最终却是摇摇头先行离开了。然后香茅子就安静的跟着大家在落华峰生活了两天。 在这两天,晏暖师姐一直很关心她,领着她把落华峰前前后后转了个遍,香茅子甚至在后山无边的桃林里看到了那只盘踞在青石上昏睡的金角铁鳞蛟。 可能来到落华峰,最开心的就是吞吞。开始的时候杜陆离试图用各种糕点喂投吞吞,而吞吞因为贪嘴,果然也过去吃了几块。然而很快的,陆离的糕点就没用了,无论她怎么诱惑和招揽,吞吞都不肯搭理她,反而整天围绕着大师兄转圈。 弄得陆离对着香茅子跺脚,“小师妹,你这个小金毛是不是个雌的啊,整天追着大师兄跑,莫非也是觊觎大师兄的美色不成?” 听到这么直白的说辞,香茅子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倒是苏子越无言的给出了答案,他摊开手心,里面放着一粒蓝色的小晶体,吞吞果然立刻跑过去吞了吃掉,然后没节操的在大师兄的掌心蹭来蹭去。 杜陆离看到这个,立刻怒了,“怎么会这么没有良心,刚刚白喂你那么多糕了!不就是龙渊蓝晶么,切,稀罕!” 杜大小姐一发威,直接从乾坤袋里到处一小堆白色的石头堆在脚下。 吞吞看到了,立刻扑了过去。 偏偏陆离孩子心性,立刻用手掌盖住又不肯给吞吞,要吞吞跟她玩了半天,才给了吞吞一粒。从此之后,吞吞就整天改缠着杜陆离了,这让性格傲娇的陆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香茅子偷偷问二师姐晏暖,“三师姐拿的那是什么东西?” 晏暖就微笑,“是瑾萱平时爱吃的龙涎石,据说是在龙渊深处才能找到的东西,由上古老龙的口水化出来的。”香茅子瞠目结舌,这个龙涎石听起来就很贵的样子,怎么师兄师姐都用这么贵的东西喂灵兽。 这么一想,香茅子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对吞吞很悭吝,毕竟自己如今即买不起龙渊蓝晶,也买不起龙涎石。 瑾萱是杜陆离的契约灵禽,乃是一只极为绚丽的蓝色凤凰,它身上到处都是深深浅浅华丽到极致的蓝绿色锦羽,平时瑾萱跟白素都在后山桃林深处的梧桐树上栖息。 来到落华峰的第二天,吞吞就自己蹿到了桃花林去探险,先是跟金角铁鳞蛟互相竖起脊背“哈”了半天,可不知道什么缘故,金角最终也没有对吞吞直接动口。终于两个家伙还是决定休战,于是吞吞就跑到了梧桐树下,被瑾萱和白素发现了。 白素看到吞吞,身上的翎毛都竖了起来,立刻冲过来就要啄吞吞。可当年吞吞跟着香茅子一路来剑州的时候,白素就不怎么能奈何吞吞,更何况现在吞吞早已经进阶变化了。当白素冲过来的时候,吞吞凭空跃起,身形快如金色的闪电。在半空中的吞吞骤然变身,变成一个身长将近九尺的金色鳞甲的猛兽。吞吞一跃而起,在半空中狠狠的抓到了白素,那锋利的兽爪一下子就在白素的尾羽上狠狠的挠了下去。 白素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尾巴上瞬间掉落了两根长长的翎毛。它叫声凄厉的开始往高空飞去,吞吞并没有趁势追击,反而开始对着瑾萱发出了强硬的气势。瑾萱一直在默默围观白素和吞吞的战斗,此刻瑾萱微微眯起眼睛,深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吞吞,却并没有主动攻击。 白素凄厉的惨叫,终于惊动了大家。 可当苏子越、晏暖并香茅子等几个人一起来到后山桃林的时候,只有受伤的白素凄厉的在山顶空中盘旋,地上散落若干白的翎毛。而吞吞则无辜的变身巴掌大,乖巧的对着大家歪歪脑袋。 于是苏子越对着半空中的白素说,“白素不要欺负吞吞,罚你五天不许吃蓝晶。” 白素全身的毛发都炸开了,差点就从天上摔下去。 从这天开始,吞吞正式入驻桃花林后院,并开始了跟白素的内战之旅。 ******* 香茅子每天早上的晨练都是跟大师兄过招,这些天,她对剑道的领悟已经从推测变成了体验。脑子中再多的推衍和假想,也不如每天实际上进行的过招体验来的丰富,更何况陪练的人还是以剑术而闻名的昆仑麒骥!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香茅子几乎能感受到自己在剑术方面每天蹿升的进步,甚至连停滞许久的境界都开始松动着继续增长起来。 用一日千里来形容她这两天剑术方面的进步,虽然略有夸张,可也基本上算是属实。 到了第三天晨练过后,晏暖师姐就带着香茅子离开了落华峰,她驾着飞剑直接来到了瑶台峰。晏暖师姐还是领着香茅子在始殿前降落,经由轮值弟子告知尚织大师姐后,走了云梯连桥,来到了青玄宫后山的一座白色的灵塔前面。 平时落华峰的弟子来到瑶台峰可没有这么老实,不是偷偷摸摸钻到后面去偷灵泉,就是直接飞到青玄宫前面偷懒的降落。然而这次的意义不一样,晏暖师姐特意完全按照昆仑的规矩,经由始殿一步步领着香茅子走完这个过场。 到了白色灵塔前面,香茅子意外的看到了水合还有陆凡生,他们都是跟着自家峰头的师兄过来的!水合是被东桥师兄送过来的,而陆凡生是被一位赵师兄带过来的。 “香香!” “香香师姐!” 水合和陆凡生几乎同时激动的叫了出来,几个小伙伴可是在青玄宫分别后第一次碰面。 “水合,恭喜你。凡生师弟,也恭喜你。”香茅子先向他们道喜。 “香香,听说你被谢圣君抢去当徒弟了!”水合连忙提出了他一直非常惦记的问题,“那个,那个圣君是不是逼你拜师啊?” 香茅子可不想留下这个么名声,连忙反驳,“才不是呢。拜托你好好想想,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外院炼气弟子,你觉得像谢圣君这样的人要收徒弟,还用得着抢么?” 这个说法果然让人无法反驳。水合也是关心则乱,此刻尴尬的挠着头,凑近低声说,“这都是东桥师兄说的,而且闵苒大师兄听到了你拜谢圣君为师的消息,气得摔坏了三只符笔,这几天明鉴书阁都跟雷暴降临似的,可吓人了。” 香茅子露出尴尬的笑容,她转头跟陆凡生说,“凡生师弟,落华峰原本是你一直想求的机缘,可真对不住。”幸亏陆凡生也有了自己的机缘来到了内门,不然香茅子估计更内疚了。 陆凡生连连摆手,“香香师姐你不知道,到了倾南峰才知道那里有多好!这倾南峰简直太享福了,什么好吃的、好喝的简直应有尽有。我看咱们那逆旅灵酒还能升升级,如今我已经决定在倾南峰继续酿酒了,你啥时候能过来瞅瞅……” 小胖还没有吹嘘完倾南峰的好处,白色灵塔的大门却忽然自内打开,尚织大师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去了。大家立刻收声。 此时此刻的尚织大师姐,表情严肃端庄,她穿了一身深色的修士服,“请新弟子入内,采集心血。” 香茅子被晏暖师姐轻轻推了一下,就走在了最前面,她身后跟着水合、然后是陆凡生。三个人不知不觉就站成了一个纵队,缓步走向了白色灵塔。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尚织大师姐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进来之后,就带着他们继续向里面走。而晏暖师姐、东桥师兄以及那位赵师兄却站在门外,并未进来。不过他们隔着门,表情也依然非常严肃。 这种气场让几个小家伙都有些紧张起来。 走过了一重厚厚的石门,就进入了白色灵塔的内部。从这里看上去,层层叠叠的空间里,被错落有致的分成了七十二个空间,每个空间里都点燃着多少不一的明亮的火苗,它们都飘浮在塔身内部,明亮璀璨,宛若浩瀚星河一般。 三个小家伙半张着嘴,傻乎乎的抬头看着,从未见过这样的盛景。 尚织大师姐也不催促,而是耐心的等着,任凭他们原地转圈的仰望探看。 “这里,就是昆仑最核心的场所之一,司命塔。而你们抬头看到的这些闪烁的亮光,就是昆仑内门子弟和长老们的本命魂灯。只要魂灯长明,就意味着你们还在世间,也只有昆仑在云浮峰上的内门子弟,才有机会在这里点燃魂灯。你们准备好了么?” 三个人不敢再次大声喧哗,就把回答改成了点头。 尚织大师姐就从灵塔中心台案上拿起一个封印了的青铜圆球,上面刻满了符文,仿若一个青铜外壳的符阵那般。当尚织大师姐打着手决轻轻拍打那个圆球,圆球旋转裂开,里面慢慢展露出无数个手指长的青铜小剑,剑柄朝外,剑尖朝内,仿佛无数的飞剑想内扎进去,形成了刺猬般的“剑球”。 “你们可以各自在这个上面抽取一把小灵剑。”尚织大师姐说。 那圆球正在慢慢的旋转翻滚,仿佛随机的在滚动着。 香茅子凭着感觉,随机抽取了一柄小剑出来,用指尖捏着。水合、陆凡生也都各自选好了一根。 “现在,请你们都盘膝坐下,用左手拇指和无名指捏住剑尖。”尚织大师姐说,香茅子等人连忙照做,“尝试运转内息,用神识去慢慢探这柄小剑。” 当香茅子的神识触碰到这个小剑的时候,仿佛有什么一下子就冲神识中刺了过来,浑身感受到一股寒冷的杀意,整个人巨震了一下,而手指用力一捏,却正好把指间捏在了剑刃之上,一滴鲜血凝聚在剑尖处。 “心血如剑,倒转剑柄。魂火为燃,命火传薪。”尚织大师姐继续说。 香茅子连忙调转剑柄,当她刚刚把剑柄调转之后,就在这柄手指小剑的前端赫然出现了一朵小小的,只有黄豆粒大的金色火焰。 香茅子扭头,发现水合和陆凡生也都点燃了命火。 不过三个人的颜色还不太一样。香茅子的是明亮的金黄色,暖且明亮的颜色,跟太阳的颜色仿佛。而水合的命火则偏白,仿佛月光的颜色。至于陆凡生的命火,则在橘色之外,包着一层淡淡的蓝色,看起来奇幻绚丽。 “放归命火,自去峰头。”尚织大师姐轻声说。 香茅子轻轻松开手指,那青铜小剑顶着那团命火,慢悠悠的自下面升了起来。他们三个人的峰头不同,那命火归属的方向也就不同。 香茅子盯着自己那团命火,发现它直接奔着灵塔中间的位置就飞去了。在那片空旷的地方,只有几团命火,可每一个却都异常明亮,尤其中间有一团命火,明亮的简直刺目! 目送命火升空的过程里,尚织大师姐让他们念一段心魔誓言送归魂火。就在这里,对着昆仑无数亮堂的魂灯,直接以魂为誓言: 吾以魂誓,护佑昆仑。 剑锋所向,邪魔尽诛。 ——狐狸有话—— 周末了,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32:曦和换牌 点燃了魂灯之后,香茅子有那么一瞬间,隐隐觉得仿佛有什么在呼唤她一样。 但是这个感受非常的隐晦,而且只有一瞬,再想要抓住的时候,却消失无踪了。 尚织大师姐就打着手势带着他们往外走,大家依次按照顺序跟着尚织大师姐往外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水合忍不住轻轻开口,“尚织大师姐,这个本命魂火是做什么的?” 大家已经走出了白色灵塔,尚织大师姐轻轻打着手决,那厚重的白色石门就缓慢而无声的关上。 直到这个时候,尚织大师姐才解释给他们听,“其实本命魂火,是一点道心的凝聚。有了本命魂火,即使弟子远在异域万里之遥,只要有魂火羁绊,终能让孤魂归来。无论弟子还是长老,道陨身亡之时,那柄代表他命数的魂火小剑才会掉落下来。这也跟咱们昆仑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祖训相呼应了。” 尚织大师姐顿顿,“点燃了本命魂火还有一个好处,将来你们筑基,就需要凝聚自己的本命灵剑,有了魂火,召唤本命灵剑会感应更强的。” 三个小家伙相互看看,眼神里充满了期待的惊喜。尚织大师姐这个意思,是他们几个都能筑基了! 其实能加入内门弟子,并进入云浮峰开始学习生活,不能筑基的反而是极其罕见的。而只要筑基之后,就都有机会去昆仑的剑冢感应一把自己的本命灵剑,并开始日积月累的打磨灵剑。只有当修士们道陨消亡的时候,这柄灵剑才会感应着本命灵活,无论千万里的破空归来,重新归于剑冢之内。 不过这些,尚织大师姐暂时没有告诉他们。 在外面等待着晏暖师姐、东桥师兄和赵师兄这个时候才走过来,领回各家小师弟、小师妹。尚织大师姐笑着跟几位师兄师姐打招呼,“你们接下来是打算去哪里?” 晏暖师姐跟尚织大师姐的关系最熟悉,先开口说,“我打算带小师妹去曦和峰更换令牌。”本命魂火的白塔在瑶台峰,不过重新登录修正本命令牌则是在曦和峰。听晏暖师姐这么说,东桥师兄和赵师兄也表示要一起去,这都是必须要做的手续,不如一口气弄完了,省得以后麻烦。 于是大家跟尚织师姐告别,晏暖师姐带着香茅子,东桥师兄带着水合而赵师兄则带着陆凡生,一并飞向了曦和峰。这次香茅子却有些眼熟了,晏暖师姐带着香茅子降落的地方,跟上次大师兄带她来的位置是同一个,反而是水合和小胖第一次来,在经过那片巨大的灵湖的时候,两个人的嘴巴大张,再也无法合拢,同样被瑶台峰的浩渺磅礴给震撼到了。 当晏暖师姐落下之后,颜令甄大师姐已经笑颜款款的从里面走过来迎接她们了。看到香茅子,颜师姐依然保持着笑容,“辛夷师妹,我们又见面啦。” 香茅子很承颜师姐的人情,连忙跟她问好,“颜师姐好。” “想不到兜兜转转,你居然归了落华峰哦。”颜师姐笑眯眯的说。 香茅子现在最怕别人说什么几个峰头争抢之类的话,她可是记得程夫子以前说过,所谓树大招风,出头的椽子先烂!别人都是想入一个峰头而不得,她要是传出被三个峰头争抢的名声,可让别的弟子怎么想呢?平白无故就要背一大堆不知名的嫉恨,这种事香茅子不肯做。 故而她低头说,“我也没想到,可能是师父看我顺眼。”颜师姐就笑笑,转头跟晏暖打听,“怎么是你过来,苏师兄呢?” 晏暖师姐温婉的说,“你知道的,咱们峰头我是最不会使剑的,平时也最闲。这种带着新师妹各处拜峰头的事情,就不劳烦我那每天忙个没得停脚的大师兄了。他们每天忙着练剑比武都每个闲暇,也只有我这个闲人,正好无事。今天我们几个一起来,就是请你帮着这几个小师弟妹们重新登记一下门派令牌。” 香茅子听在耳朵里,不由奇怪。她这两天跟着大家在落华峰修行,整天最忙的就是二师姐晏暖,大师兄每天除了指点她,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可做。香茅子暗中揣测,怎么感觉大师兄似乎在躲着颜师姐的样子啊。不过聪明的香茅子并没有露出任何异常神色,反而继续低头做恭敬的样子。 颜令甄听见晏暖这么说,也没继续追问,只是懒洋洋的一笑,“加入了内门,这令牌需要重新更换一下,如今事情不少,你们可能要等一会了。”说着随手发了个通闻灵鹤。不到片刻,就有一个穿着蓝白修士服的弟子快步走来,对着颜令甄施礼,“大师姐。” 颜令甄吩咐道,“这三位师弟师妹都是新加入各个峰头的新人,来更换门派令牌。你去把这事办一下。” 那师弟显然是十分有经验,反手就拿了一个白玉小托盘出来,对着香茅子他们几个说,“请几位师弟和师妹先把你们的令牌取下来交给我,稍后我重新更换了内门子弟的令牌给你们。” 水合和陆凡生都乖乖的解开自己的令牌放到白玉小托盘上,香茅子在解开的时候,无声的叹息了一声,在放下去的时候,手微微的顿了一下,才正式的松开。 那位曦和峰弟子离开的很快,显然是个办事利落的人。颜令甄大师姐就邀请几位师兄跟着她去云瑶殿的侧殿去休息一下,用颜师姐的话说,“走,别在云台傻站着,恐怕这令牌还要等上一会呢。” 进了云瑶殿,穿过了正堂主殿往东侧殿走,里面被分成了若干小隔间,一路都有穿着青白两色修士服的师兄和师姐在忙忙碌碌的穿行,也有人低头在处理一些公务。显然这片区域是曦和峰日常办公和处理事务的场所。颜师姐引着他们一行人到了个小的会客休息室坐下。 他们刚坐好,就有穿着灰白衣服的师兄奉了灵茶为每个人端了过来。几位年长的师兄师姐都坦然受了,香茅子他们几个吓得连忙站起来接过,又谢了才敢重新坐下。 颜师姐坐在主座上,跟晏暖师姐他们闲聊,“这次是怠慢了,只有些普通的茶水招待你们。不过最近我们这边事情也多,你们也知道随着寿诞大典的临近,这一年半载的,我们曦和峰可没有个清闲的日子了。不过这次倾南峰都能收徒,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颜师姐笑眯眯的对着赵师兄说。 赵师兄也有些身体微丰,脸上一直含笑,“是呢,师父忽然带着凡生师弟回来,也让我们都诧异了一番。不过也好,咱们峰头平日里也有些太闲适了,能有新的小师弟来,大家都是欢喜的。” 颜师姐打趣道,“谁不知道你们峰头乃是昆仑第一的闲散峰头,我都羡慕的不得了。恨不得跟你换一换,也让我每天吃吃喝喝,酿酒采蜜才好。” 赵师兄笑呵呵的说,“颜师姐你过来敢情好,不过你这里我却是来不得,这么多事情,我光看看,眼睛都要痛三天了!” 赵师兄这是一种低调的恭维,可颜师姐听了这话,却俏眼一瞪,“凭什么就我辛苦啊,依着我,就应该让你们倾南峰的人都过来轮值一年才好呢!”赵师兄也不生气,拱手求饶,“求颜师姐高抬贵手,不过是能者多劳罢了!” “高抬不了,赶明我就跟师祖说去。除非把你们峰头上次研究出来的那个什么葆颜亮眸蜜给我送来十坛!”颜令甄说。 赵师兄好脾气的叹息,“可别提了,自从那个葆颜亮眸蜜弄出来后,我们倾南峰算是捅了马蜂窝,各个峰头的师姐师妹都来要。您到看看,哪个是我们敢得罪的,自然紧着先来的送,到现在别说十坛,就是一坛也没有啊。” 颜师姐笑眯眯的说,“没有啊。那行了,我晚上就跟师祖打招呼,赵平湖,你明天就给我来曦和峰报道,我现在就给你发调令!” 赵平湖连忙拱手讨饶,“饶了我,饶了我。算我怕了颜师姐,十坛真没有了,你就是把我调来三年也没有,一坛!一坛我还能想想办法。这葆颜亮眸蜜需要半年的周期,要不等下一批的,我保准给您留足了还不成么?” 颜令甄用左手托在下巴上,好看的手指轻轻敲打自己的脸颊,“那就暂时算了吧,不过下次那批,你得给我留三十,不五十坛!” 赵平湖愁眉苦脸的答应了。 “咳咳,赵师兄,我们落华峰,如今可也有了三个女弟子呢。”晏暖师姐温柔的看着赵师兄。这下赵平湖师兄的脸更苦了,“晏师妹,你就饶了师兄。半罐!真的拿不起了。” 晏暖倒跟颜师姐不同,她立刻点头,“这就极好,谢谢平湖师兄。”说着,她翻手一掏,又从自己的纳戒里取出一尊青色的小玉瓶,“这是上品的椰堍籽萃取的芽汁,用来淬炼土系灵气是极好的,而且据说及能提鲜。我炼丹的时候总共就攒了这么一小瓶,如今就都送给师兄了!” 赵师兄一听这话,乐得眉飞色舞起来,“哎呀,这个可是好东西。提炼水灵气和火灵气的各种汁液常见,可这土系灵气的佐汁真是稀罕。晏暖师妹,多谢!” 香茅子他们慢慢抿着灵茶,看着几位师兄师姐相互交换和讨论各种东西 ,觉得大开眼界。 正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个曦和峰的师姐快步走了进来,先给大家行礼,然后才对颜令甄汇报说,“启禀大师姐,外院火丁洲秘境的六千五百四十三枚接引令已经全部找寻完毕,火丁洲秘境即将关闭。其余九万余弟子均以分批被遣送回各地学院。这六千多手持接引令的弟子应如何分配,还请大师姐示下。” 颜令甄想了想,“这事你去交给英华,然后再调拨十个人手给她。就说是我的令,先核对一下外院各剑郡里剑坞的实力,按照比例优先给那些大剑坞分配弟子,中小剑坞则需申报认领。以七日为限,然后逐一把这些弟子安置好。” “至于这几天么,”颜令甄想了想,又拿出一块小令牌,“去领一批中品辟谷丹并二百坛玉露灵水,给这些弟子每人一粒辟谷丹,一碗玉露水。然后安排他们在百擂台上打坐吧。那里有百道灵脉,灵气充沛、地方又大还安静,倒是适合他们调息静养,倘若能抓住机会巩固根基,也是一番机缘。” 香茅子听到了火丁洲秘境这几个字,就再也坐不住了。脸色变得有些焦急,可她又不好打断别人说话,只能抿着嘴,神色有些惶然。 晏暖师姐看到了,就轻声问她,“小师妹,怎么了?” 香茅子低声说,“二师姐,我以前在外院小筑的同学,可能就在这批被选上来的人里面,不过我不确定。” 晏暖师姐轻声问,“外院小筑,那不就是大师兄当初去给你们考评的地方么?”香茅子连忙点头,“是的,这么说来,我那些同学也算是跟大师兄有缘哩。” 颜令甄听见她们两个一起念叨“大师兄”,就转头问,“你们背着我嘀咕什么呢?” 晏暖师姐转头看着颜大师姐,“这可巧了,你这批从火丁洲秘境里选上来的人,可能有我们小师妹当初的同学,而且是我师兄当初亲自测评过的弟子,算起来,也是有一份师徒之宜呢。” 颜令甄本来对外院弟子入外门剑坞的事情并不特别上心,此刻听到苏师兄点评过的弟子,又是这位辛夷师妹当初的同学,那就不一样了。 她转头问那个女弟子,“拿到火丁洲接引令的弟子名单有么?” 那弟子连忙说,“有,都在这里。”说着双手递过了一枚玉玦。颜令甄简单查探了一下,就吧玉玦递给晏暖师姐,“请辛夷师妹帮忙看看,你那些昔日外院的同学可在里面么?” 香茅子大喜,她看了水合一眼,见水合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就对他点点头,这才从晏暖师姐那里接过玉玦,将神识探入进去。 很快的,她就在那枚玉玦里找到了自己熟悉的名字,“赵平川、肖镜若、田冰茹、裴为谦、许舒娇、陈惜梦、梁宝妹、孙舒尔、廖芳芝、李希来、周佩萌、周星玺。” 香茅子又重新看了一遍,确认他们都在,这才退出神识,长长舒了一口气。“在的,都在!”然后她顿了顿,开口请求道,“颜师姐,这个分配剑坞,能不能把他们都分到赤焰剑坞去啊?” 颜令甄没立刻说不行,反而问她,“为什么呢?” 香茅子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我刚刚听到颜师姐你说大剑坞优先分配。我就在外院剑坞呆过的人,其实颜师姐你不知道,越是大的剑坞,情况越复杂,虽然机缘多,可能遇到比较好的师父和和气的环境,才是最重要的。” 颜令甄虽然没有在外院剑坞修行过的经验,不过这事却不难理解。她本身就处在昆仑占地最大,人数最多的峰头曦和峰,这里面的是是非非,人情冷暖,颜师姐知道的不比别人少,故而也认为香茅子说的是真的,他们这群没有什么根基的外院弟子上来,倘若真的加入外门大剑坞,所获的资源,可能还不如厚道的小剑坞给予的机缘。 “你那些同学一共有多少人?” “十二个!” “赤焰剑坞现在在哪里,有多少弟子?” 香茅子顿了一下,才说,“赤焰剑坞现在炎井剑郡,坊主是兼诸真君,目前有正式的弟子三人,都是炼气中期修为。” 颜师姐的手指轻轻的在桌面上敲击了一下,“虽然说这次提拔上来的弟子有六千多名,可凭借赤焰剑坞现在的规模,是不能分配给他们这么多弟子的。”赤焰剑坞的规模太小,倘若分配一两个也就算了,这么多弟子倘若都分过去,这是明显的不公正了。 香茅子恳求的说,“可兼诸真君的人特别好,而且那三个师兄也都是性格非常良善厚道的人。我想小筑的同学也会愿意加入的。” 颜令甄轻轻的摇头,“我相信你说的话。不过倘若是一两个人,我就帮你这个忙了。如今这却是十多个人,倘若这般安排,会引发其他剑坞不满的。不如你提名两个人,我帮你安置过去如何?” 那,那其他的人怎么办?倘若其他的同学被分配到例如南山剑坞那种地方,这不就糟糕了么。香茅子又问,“那颜师姐能把他们分配到一起吗?” 颜令甄想想,“这可能也有些为难,要拆成两部分才成。” 香茅子的脸都要抽到一起了,显然十分苦恼。 水合见状,就偷偷对香茅子说,“我们朱璇剑坞也是非常和善的,而且我师父淳庚真君人也特别宽和,不如你跟颜师姐请求一下,看能不能把人分到朱璇剑坞。到时候我拜托万耕师兄照顾一二。” 陆凡生也说,“还有我们荟荃剑坞,我师父是最最慈悲不过的了,再说欧阳师兄你也见过,特别爱为小师弟们操心,是个极好的人。” 朱璇剑坞是符修,荟荃剑坞是植修,这两个剑坞的事情,以前他们也在一起说过,都是非常和善的剑坞。香茅子立刻点头,然后转头渴望的看着颜令甄。 十二名弟子拆成了三个剑坞,就不太显眼了,而且朱璇剑坞和荟荃剑坞又都是中型剑坞,每个剑坞分配四个弟子,到不是特别扎眼了。于是颜师姐就点点头,“既然这样,我所幸好人做到底。不如干脆辛夷师妹给我个名单,我按照你提供的名单给他们进行划分好了。” 这算是个极大的人情了,香茅子大喜,连忙拿出符纸和符笔,细细的按照当初个人的特长分配了一下,让适合符箓的人去了朱璇剑坞,适合种植和练剑的人去了荟荃剑坞,最后适合做生意的人去了赤焰剑坞。 颜令甄是个敞快的人,收了香茅子的字条,递给那名弟子,“去吧,好生安置这些弟子,毕竟都是外院的最好的根苗。不要让外门剑坞的人轻慢了他们,送去三个月后,你们要记得复核一遍,倘若有外门剑坞磋磨苛待这些弟子,我是不依的。” 那女弟子连忙躬身应下了,这才离开去处理此事。 而这个时候,最初那名男弟子才托着白玉小托盘回来,上面摆放了三枚纯白色的门派令牌,比原来的更小巧,也更精细顺滑了写。这次的令牌跟上次不同,正面雕刻了昆仑云浮峰的浮雕,空灵巍峨,下云浮峰下面篆刻着“昆仑”两个字。翻转过来,在令牌的背面刻着各自峰头的名字,香茅子的那枚雕刻的就是“落华”两个字。 颜令甄亲自站起来,逐一将令牌递交给他们。大家双手接过令牌。 颜大师姐这才说,“有了这枚令牌,你们就是昆仑内门弟子了。昆仑境内绝大部分的禁制都对你们开放,各个传送阵也都可以畅通无阻。不过各峰头还是有各自的禁制的,不要乱闯。另外凭借这枚令牌,就算九大门派的很多公共灵境也都去得了。其他的各种福利,林林种种实在太多,我也一时间说不清楚,你们回去慢慢问自家师兄们吧。” 三个小家伙相互看看,都露出了高兴的神色,然后仔细的把令牌系到自己身上。 看着他们高兴的神色,颜师姐却严肃起来,“不过,这也意味着,从今天开始,你们背负了更多的责任。昆仑,以剑护道,斩妖除魔。望你们肩负道义,不堕昆仑之名,不违昆仑之誓。” 他们见颜师姐严肃的训示,不由纷纷站直,恭敬的聆听。 颜令甄看着他们几个,忽然严厉的说,“今日之令牌是我所发,倘若有一日闻得你们有违昆仑道义,不尊昆仑法令,吾必亲手收回令牌,逐之、毁之!” 他们三个连忙躬身回答,“必守道义,不违祖训!” 见他们这么回答,颜令甄才微笑着抬手,“今日授令,誓守昆仑。礼成!” ——狐狸有话—— 无论是曦和还是瑶台,掌令大师姐都有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不容小觑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33:剑球对阵 颜师姐虽然答应了香茅子等人的请求,在外院弟子分配上面给予一些特殊的安排。可也告诫他们稍安勿躁,不建议他们现在就过去跟故人相认。毕竟那边有六千多名外院弟子在集中安置的修行中,倘若他们此刻突兀的出现,会造成非常大的议论和猜测,甚至会有更多的谣言流出。 对于这个要求,香茅子等人立刻答应了。只要能见后见面,也不急于一时。 三个小家伙约定七天后重新汇合,一起去外院找各家剑坞的师父和师兄讲情,就被各自的师兄和师姐带走了。 ******* 回到落华峰,离得老远就听到桃林那边有尖叫声和呼啸声。晏暖师姐侧耳听了听,“他们又在玩剑球对阵,估计是在打什么赌了。” 剑球对阵,那是什么? 香茅子跟着晏暖师姐走了过去,就看见在桃林空地里,大师兄站在一边,三师姐杜陆离和小师弟恒凌站在另外一边,而白素、瑾萱都各自站在一个桃树的枝杈上面看热闹,吞吞没跟它们站在一起,而是独自站在另外一边。香茅子甚至在远远的一块大石后面,看到了盘成一团的金角。 剑球对阵原来是一种类似游戏一样比拼,分成两组的摸样,此刻在香茅子面前,明显大师兄自己一组,三师姐和四师兄是另外一组。他们每个人都御起自己的飞剑,在追逐击打一个灵力包裹的水球。 那水球不算太大,大概比香茅子的拳头大上一圈的样子。双方轮流用御起的飞剑去拍打那水球,试图让水球向对方飞去。 这个动作显然非常难,因为剑锋太锐利,剑身又太窄,而灵力裹着的水球显然也很脆弱,总是发出颤颤巍巍马上要爆裂成一团水花落下的样子。因此剑身击打在水球上,不仅角度、力量、速度还有运用灵剑的剑意都要恰到好处,差一点就会让水球落地或者爆裂开来。 显然,只要水球落在自己这方,那就是输了。 香茅子从没想过,灵剑还有这种玩法,她跟在二师姐身后,认真的观看着这场比试。 显然,大师兄的灵剑要灵活的多,只见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另外一只手仅伸出了食指和中指在操控飞剑,那长剑上下翻飞,灵活的拍打着水球迅速的往杜陆离那边飞去。 三师姐用的是一对双剑,她双手同时掐着手决两柄灵剑并在一起去拍那水球。 可大师兄拍过来的速度太快,当三师姐的双剑碰到水球之后,明显那水球被拍扁了,就要炸裂开。杜陆离叫了一声,“糟糕!”立刻扯着灵剑就往后撤退,然而这么一来,固然减轻了剑身对水球的压力,可也失去的操控力,那水球直接就往地下掉落。 三师姐高喊一声,“小四!” 四师兄凌恒的长剑快速的就抄底飞了过来,奈何他的灵力掌控的不好,虽然剑身托到了水球,却吧唧一声,把水球完全拍散开了! 显然,三师姐和四师兄联手的队伍,还是输了。 晏暖师姐侧身跟香茅子说,“这肯定又是赌了什么,小师妹,你在落华峰要牢记两点。第一,千万不要跟师父打赌,从我记事开始,就没听过师父打赌输过。” 香茅子立刻点头,心想就算师父不是从来没有输过,你们跟师父打赌,会不会也太不恭敬了些。然后她问晏暖师姐,“那第二条呢?” “第二条,就是也不要跟大师兄打赌。”晏暖师姐说着,“因为除了跟师父打赌之外,大师兄也没输过呢。”这次香茅子牢牢的把这条记在心里,同时在心中默默思忖,晏暖师姐可真是个厚道温柔的人啊。 果然,她们两个一起听到大师兄慢悠悠的说,“这下可是你们输了,愿赌服输。接下来去长老会议事的任务,就要劳烦你们了。” 三师姐正在转头数落四师兄,“小四你怎么这么笨,明明我让你接住的!你要把球推回去不就没事了么,都赖你。” 凌恒反手握着自己的飞剑,望天并不说话,那表情显然是非常骄傲又不服气的。 杜陆离见凌恒不接话,转头又看见刚刚过来的香茅子,立刻说,“刚才不算,这都是因为小师妹来了我分心才输的。” 香茅子瞪大眼睛,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杜陆离并不理会她,而是看着大师兄,“那我分心了才会出差错的,刚才不算哦。” 香茅子转头就看大师兄,结果苏子越到不甚在意,“你非要混赖,那么再来一局也是可以的。不过这次,你可不能再赖到小师妹头上。” 杜陆离的眼珠就转啊转的,其实再来一局,她跟凌恒赢的把握也不是很大,于是杜陆离提出了一条新的竞赛规则,“二师姐和小师妹也回来了,大家都是峰头弟子,可不能就我们三比啊,要比就一起来!二师姐和小师妹也参与进来。” 晏暖没说话,香茅子对什么都不熟悉,自然也不说话。 苏子越却潇洒的挥挥手,“可以啊,算你们是一队的!” 可杜陆离却说,“那不行,这也太不公平了。这样,大师兄你强一些,你带着小师妹一组,我和二师姐还是有小四是一组,行不行?” 苏子越就看着她笑,“你该不会也要说,必须每个人都轮流出剑,不能一人替打全程吧?” 杜陆离理直气壮的说,“这个是自然的!不然怎么能叫剑球对阵呢!” 苏子越想了想,居然也同意了,“可以,我就带着小师妹,不过小师妹应该从来没有玩过这个,我要先领着她练习一下。明天这个时候,咱们再正式比过。” 杜陆离自然不好太过赖皮,故而也同意了,两个人还挺正式的走到一起,用力拍了三下手掌。 晏暖看着他们不由轻轻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香茅子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晏暖师姐,这,这是怎么回事?” 晏暖轻轻拍拍她,“别担心,输了赢了都无所谓,他们只不过都不想去旁听那个长老会而已。” “长老会?” “嗯,每个月一次,逢十五就要在瑶台峰召,是由长老会的主要成员去进行一些门内庶务的决定和安排,倘若长老们因为闭关或者其他情况不能出席,就要委派门下弟子列席旁听。咱们师父是大长老,可又从来不肯参加这种集会,只能每次都由弟子代劳。时间久了,大家都不爱去,所以每次才要通过斗剑或者斗阵来决定去留。” 香茅子干巴巴的说,“我倒不是不爱去,可我不知道应该做什么,那也要参加这个剑阵的比斗吗?” 晏暖安抚她,“别听陆离的,她就是输了混赖,赖不下去了就拿你当挡箭牌。她是希望你输了,好让大师兄去呢。” 香茅子更紧张了,“那我输了怎么办,不是要拖累了大师兄么?” 晏暖不以为意的说,“输就输了呗,反正去瑶台峰去旁听参与这种集会,大师兄都是习惯了的,不要紧。” 听见晏暖师姐这么说,香茅子才放下心。 那边苏子越已经召唤她,“辛夷,过来。” 香茅子看向二师姐,晏暖点点头,“去吧,大师兄应该是要教你一些技巧。” 杜陆离已经走过来,对着香茅子笑嘻嘻的说,“小五加油,明天师姐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然后又亲密的挂着晏暖的胳膊,“二师姐,你领着小师妹出去了一大圈,怎么样,可有什么新八卦没有?” 晏暖轻轻的用手指戳了她的额角,“你就欺负小师妹吧,混赖也要挂着她。这次出去我可是得了倾南峰半坛葆颜亮眸蜜,等会我就跟小师妹分了,没你的份!” 杜陆离眼睛立刻就亮了,“哎呦,这个东西可紧俏了,好师姐,别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也赏我尝尝呗。”她们两个挎着胳膊走远了。凌恒对着香茅子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对着大师兄拱手行礼后,也离开了。 场地里只剩下了香茅子和苏子越。老实说,香茅子还是有些紧张的。 这些天,她每天晨练时候的对阵都是苏子越在陪练,而且总是能让香茅子有一些关于对阵的收获,可对于苏师兄,她是恭敬有余而亲近不足,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苏师兄更像是那个在小筑的时候亲切却也严肃的老师。 ******* “这几天在峰头上的生活,你还是适应么?”苏子越没有立刻开始交她剑术,反而先跟她聊了两句。 香茅子连忙点头,“大家都对我很好,晏暖师姐也格外照顾我。” “晏暖是个妥帖细致的人,有她安排,我们都放心。”苏子越微笑着说,“今天留你下来,是要开始教授你剑球对阵这个小把戏。” 香茅子有些紧张,“大师兄,我怕自己学不好,会害你输掉。” 苏子越却看了她一眼,“那你就要抓紧练习,不要让我们这组输了才好。”这么一说,让香茅子的压力更大了。 “剑球对阵是落华峰自己琢磨出来的比赛,开始的时候,我是为了磨一磨凌恒和陆离的性子,才想出来这种方式,可越到后面,越发现它真的对剑术有很大的提高。” “你刚刚也看到了我跟陆离他们的对阵,可有什么感受么?”苏子越问。 香茅子想了一下,“感觉非常难,灵力裹着水球,本来就是非常柔软的东西,而用飞剑去击打,这本来就是以强攻弱吧。” 苏子越点点头,“没错,这其实是一种精微的剑术。小师妹,我这些天跟你对剑,发现你在剑术方面的造诣其实非常厚重,远超你现在炼气九阶的水平。这说明你基础浑厚,而且在剑道方面非常有悟性。这都是你的优势。不过你在剑术方面,却不是没有缺点,相反,缺点也极其明显。” “最明显的,都是死记硬背跟着剑决走,灵活度不足,这个我一开始就告诉了你。”苏子越说。香茅子连连点头。 “其实还不止这些问题,你用剑喜欢全力以赴,所以经常是竭尽全力,不留余力的在出剑,这也是有问题的。” “大师兄,全力以赴不好么?” “不是说全力以赴不好,但是却不能只会全力以赴。你是喜欢每一剑都使到尽头,这么做的优势在于你可以不断超越自己的极限,迅速积累剑道上的攻击力,可缺点是你容易弄伤自己,或者脱力。另外,容易失控。” “在剑修的日常练习和比对中,搏命的机会多,可并非是全部。试探、对战、威慑,捕捉、比武也都是我们常见的应用,可如果你只会全力以赴,在试探对方深浅,甚至是捕捉某些娇弱灵兽的震慑时候,就会力不从心,甚至因为把握不好深浅,进而失控。” 香茅子想了想自己这一路走来的场景,立刻点头。她出手,确实是比较重的。 苏子越笑着对她说,“这就是你吃了没有真正剑修师父的亏。非以剑为基的修士,总是认为我们剑修是拎着一把长剑,捅天捅地,杀意滔天的。” 香茅子立刻有些不好意思,她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可实际上,剑修的剑道,则要至罡者至柔。罡者,能斩断山岳星光,柔者,能做到刺碎蛋黄而壳不碎。这才是一个剑修应该有的水平。而剑球对阵,真正练习的正是这种至柔剑术的精准和劲力。” 苏子越随手捏出一个灵力水球,在手中托着,“现在,小师妹请御剑,待我抛出这枚水球后,你要把它击飞出去。记得,要用柔力。” 香茅子点点头,祭出凤音剑,用神识操持着飞起。 苏子越嗖的一声,就对着半空中抛出了水球,香茅子立刻双手挥着,让凤音剑追着水球过去。结果擦的一下,凤音剑就把水球剖成了两半,让它化成一滩水渍,掉落在地上。 连吞吞都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苏子越却很冷静,又随手抛了一个水球出去,“继续,你要尝试如何用神识和剑意结合,改变单一的攻击。” 香茅子开始尝试用剑身而非剑尖对着那水球了。然而这次她依旧失败了,她抽打的速度过快,那强大的冲击力一下子就让水球爆裂开来。 “继续。”大师兄淡淡的说。同时又是一个水球抛出去。 这次太过柔和以至于水球沾到了剑身上,依然破裂开来。 一次,一次,又一次。 香茅子每次都会尝试不同的角度和速度,可都失败了。 苏子越却非常耐心,他不断的抛出水球,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渐渐的,香茅子不再顾忌大师兄的心情和想法,她更加专注的把心思放在水球之上,她不断的把剑意和神识相结合。那柔弱无比的神识为经,犀利直接的剑意为维,它们居然逐渐融合,缠绕出一张绸布般的剑感出来。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苏子越再一次抛出水球的时候,香茅子操纵着凤音剑,轻轻一甩,就把那枚水球嗖的一声,远远的抽飞了。 然而她的凤音剑比水球飞走的速度更快,很快的就冲到水球飞舞的轨迹前,又是一挑,那水球就被抽了回来。 左边,右边。 前面,后面。 凤音剑仿佛在瞬移一般,来回移动的极快,可它拍向水球的时候,那股劲力却掌控的恰到好处。 “啪叽”,凤音剑再次击打水球,这次,那水球是向着香茅子自己飞来的。 香茅子张开左手手掌,稳稳的摊开。 那水球被凤音剑轻轻的挑起抬高,然后形成一道漂亮的弧线,轻轻的落在香茅子张开的手掌中。 香茅子托着这枚水球递到苏子越面前,“大师兄。” 苏子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剑球对阵,你已经学会了。” ——狐狸有话—— 一夜台风,夜雨不停。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34:新招初试 虽然苏子越认为香茅子已经学会了剑球对阵,可以停下来休息了。香茅子还是自己在桃林里练到很晚,直到天黑看不见水球才回去。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美美的泡了个热水澡。在梦里,都在用神识操控飞剑,去抽打那灵活顽皮的小球,一整夜都没停。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起来晨练的时候,杜陆离就忍不住提起话头,“小师妹学的怎么样啊?要不咱们现在就开始比吧。巳时就要开长老会了。” 大师兄还是那副不急不慢的样子,“你要现在比,那也可以。” 于是杜陆离立刻张罗起来,“来来来,二师姐、小四,都站过来。你们可不许因为小五是新来的就放水啊,不然我不依!” 偏偏晏暖和凌恒都不是多话的人,两个人沉默的站在杜陆离的身边,拿出灵剑做好的准备。晏暖的灵剑非常短,只有手臂长短,而且通体白色,仿佛是玉质的,带着一股纯净的味道。恒凌的长剑则是黑色的,剑刃锋利,剑柄处然若一只凶残的荒兽,正狠狠的咬着剑身,极为有震慑力。 这边香茅子跟苏子越一边,香茅子在前面,苏子越在后面站好。 杜陆离又反复敲准规则,“大师兄,说好了只比一局,每次都要各组轮流上阵才行,你可不能替小五接球。” 苏子越轻轻点头,“可以。” 于是杜陆离高兴了,眼睛笑弯弯的说,“那我就开始啦,接球!” 她随手捏了一个灵力水球出来,剑身一挑,那水球就高高的跃起,想着香茅子这边飞来。大师兄轻声说,“我来。”那柄素雅的长剑斜着飞出去,飞快的拍在水球上,抽了它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来。 二师姐闵苒的白色玉剑转着迎了上去,轻轻的用极为柔和的力量把那团水球稳稳的、慢慢的拍到香茅子面前。这显然是二师姐对香茅子的照顾,唯恐角度刁钻的水球让她为难,简直给了一个最最便利、舒适的接球角度。 果然,杜陆离大叫,“二师姐又放水!” 香茅子全神贯注,见二师姐的水球送到了,连忙指挥凤音剑去阻隔,也是稳稳的拍了回去。轮到凌恒师弟狠准的抽飞,却再次被大师兄接住远远的抛过去。 这次接球的又轮到了杜陆离,她操控着飞剑高飞到半空,这才算拦截到那水球。这次她再传递,对着接球的就该是香茅子,杜陆离眼珠转转,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她的双剑侧转,在追上水球那一瞬,极为精准轻快的就削了那水球最外面一层灵气去。 这种对灵气的剥离,可谓极为精妙,恐怕那削减的程度比发丝都要小。然后又以极为促狭的角度,向下快速反弹了回去。 香茅子用剑去追,可是杜陆离送水球的位置特别低,灵剑几乎要戳到地面才面前横过剑身,当香茅子用剑一挡,立刻发现了不对的,这水球马上就破裂了。于是她立刻转动灵剑,以剑身为轴,旋转灵剑卸去所有的力量,却依然让水球保持着运行的轨迹。 当灵剑飞到杜陆离头上的时候,忽然反转,让水球自由落下。 杜陆离这个时候再用飞剑去拨动,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水球因为被她把灵气壁削薄了,直接就在她头顶裂开,那点灵水全都撒到杜陆离的头上,一点都没浪费。 香茅子立刻道歉,“三师姐,对不起。” 杜陆离掏出避水符贴在自己身上,那股水汽瞬间蒸腾不见了。 可这一局的比试,却实实在在是她输了。 “小五,你是不是以前学过剑球对阵?” 香茅子连忙摇头,“是大师兄昨天刚教的,以前没学过。” “我不信,你没学过,一个晚上就能把这水球转得这么顺?肯定是学过的!” 香茅子不善强辩,就转头看苏子越。 苏子越说,“这也是叫你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陆离,你总是自诩天才,无论什么剑招、剑决,到了你手里,看看就能学会,瞅瞅就能找到关键玄机,故而你经常恃才傲物,把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 三师姐轻轻发出了一声“哼”,那表情还是骄傲极了。这种表情要是放在别人脸上,估计很容易引人厌烦,偏她生得极美艳,做出这种表情不仅不让人讨厌,更显得有股别致的味道在里面。 “小师妹真的是一个晚上学会的。这里面却有个缘故,她基础极为夯实,可是以前她学过的剑招和剑术太少,故而练习不得法,所以显得笨拙。这就好比她已经有了万斤的力量,却不知道怎么使出来,可只要稍加点播,她就能一通百通。可你呢,你就完全不一样,你是学的多,学的杂,可偏偏不扎实,有再多巧劲,也使唤不出来。” “现在啊,你的水平在这里。”苏子越的左手手掌在胸口上方比划了一下,“小师妹的水平在这里。”他右手压低到膝盖上方的位置。 “不过陆离你要小心,小师妹一点学会了这些剑招口诀,她追上来的速度,远比你想得要快很多。”师兄把右手快速拉到左手胸口的位置,然后继续向上。 三师姐一直没说话,低头仿佛想什么。 大师兄就继续,“说好了愿赌服输,那么一会去瑶台峰旁听长老会就你去了罢。” 也不知道是因为输了没面子,还是因为刚刚被大师兄说得难受,杜陆离跺了跺脚,“我不去,让小四去。”说着驾着飞剑就冲到半空中,华丽的在空中转了一大圈,转头消失不见了。 香茅子担心的看着大师兄。 苏子越想了想,就说,“既然这样,凌恒,你带着小师妹去开开眼界。早去早回。” 凌恒点点头。 看到香茅子那有些担心的神色,晏暖就解释了一下,“别担心,陆离没事的。她就是这段时间太懈怠了,应该被大师兄敲打敲打了。这样也好。”香茅子听到晏暖师姐这么说,就把悬着的心放下了。 于是凌恒就带着香茅子飞了瑶台峰,凌恒刚刚也被香茅子的剑赋吓了一跳,他在练剑上可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剑痴,平素睡觉都要抱着剑来“磨”。如今峰头新来一个小师妹,也让他的地位跟着升升级,不再是最小的那个,凌恒心里是高兴的。 刚才又看到香茅子通过一晚的练习,居然能在剑球对阵上赢过杜陆离,他就更开心了。虽然小师妹的胜利有一定的偶然和幸运,倘若杜陆离不作弊,老老实实的撞击水球,那师姐的赢面更大。可这也足见小师妹在剑术和悟性上非同寻常的敏锐。 这对剑痴来说,肯定是个欢喜的好消息。故而凌恒现在的心情极好,也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跟小师妹交流,可直到他在青玄宫下方的落剑台停下,也没想好要说什么。他们两个沉默的一前一后走上了青玄宫。 当到了青玄宫门口,凌恒终于想到了一个切入点,“青玄宫后共有三主殿,今天我们要去的是第二主殿,也是长老会所在的地方。”香茅子点点头没说话。这下凌恒又卡壳了,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说话,干脆闭嘴,比划了一下,就在前面继续带路。 他们两个穿过青玄宫正殿,转到第二重涵虚宫。在涵虚宫后方内殿,是一个议事的大殿,殿堂正中摆放了几十把椅子围坐。凌恒直接领着香茅子捡了最角落里的地方,坐下了。 他们来的早,里面空无一人。 可他们坐下不久之后,就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来人看起来年纪都不大,有往前面坐的,但更多都选择了周边比较偏远的位置,渐渐的,椅子上的人越来越多。 等到了巳时前后的时候,伴随一股柔和却强大的威压,一些长老们慢慢的走了进来。长老们都坐在居中的椅子上,并相互寒暄闲聊起来。 “哎,鹿柴兄这次也来了?” “是,我听说这次要分一些弟子到外院剑坞,就过来看看。” “嗯,你看老黄也来了,看来也是想为剑坞谋点福利。” 当巳时刚到,这群长老中一个穿着茶花花纹的长老就开口,“今日小月会轮到我主持,刚刚我就去青玄宫把本月要核议的事情拿了过来,大家抓紧时间定下来,事情实在繁杂,别因为这些庶务耽搁了机缘。” 众位长老纷纷点头,“是极,请冲虚长老速速颁布具体内容吧。” 那位冲虚长老就拿出一枚玉玦,揽胜念道,“天合峰最近峰头灵脉不稳,似乎有什么破坏了它的灵脉。需要请人彻底去勘探一番。” “唉,怎么会不稳呢,赶紧让不息峰的人去查探一番,这峰头灵脉不稳可是头等大事!另外这个月的峰头阵符运转灵石也可以一并发放过去。”一个长老急道,另外的长老纷纷附和,无一人反对 冲虚长老就立刻掏出了一枚红色的剑符,匆匆批示过,放飞了那道红色剑符,转瞬消失。 冲虚长老继续念,“覃州石图城发来了红符急令,说上次收缴的凶兽又一次爆发了凶兽乱潮,希望昆仑能排出执事队伍去帮忙镇压。” 这次的意见却不统一了,“覃州非昆仑所辖,乃是丹霄宫镇守之地,把这红符急令转给他们罢了。” “不妥不妥,丹霄宫是丹修为主的门派,这凶兽成潮,他们如何能应对得了,还是得我们派执事队伍看看才行。” 几个长老争执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派一队执事过去。冲虚长老确认无误后,又写了一枚红色剑符,直接发给了望舒峰。 冲虚长老念的第三条,却跟凡人界有关系,“这是殷洲四易郡的红符告急。说它们那边符兵因为平息兽潮,灵武铠甲全部折损,已经无可用之灵兵,恳请我们加拨灵铠五百件,以供符兵更换备用。” “这可不行,我昆仑每年制作的灵武铠都是有数的,这些凡人就是贪婪!还一口气要五百套,五套都没有!”一位长老怒气冲冲的说。他这个说法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 只有香茅子听了奇怪,刚刚无论是让人修复灵脉还是派执事支援,似乎那花费都要比这区区五百灵武铠要昂贵的多,怎么别的都通过了,只有这个被驳回了呢。 香茅子就转头看向凌恒师兄。 结果发现凌恒师兄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香茅子偷眼看其他坐得远的年轻修士,发现他们有的人手里举着玉玦似乎正在努力记录着什么,但是大部分人都跟凌恒师兄一样,闭目端坐,似乎在养神。 香茅子又盯着凌恒师兄看了半天,发现他呼吸清浅均匀,分明是一副已经睡着的摸样! 凌恒师兄,竟然坐着就瞌睡起来! ——狐狸 有话—— 发现不同对待的微妙区别了没?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335:瑶台九废 香茅子观察半天,发现凌恒师兄在浅眠。她又扭头看回去,长老们似乎并不在意后方这些弟子的表现,无论你是用玉玦认真记录,还是跟凌恒师兄一样偷懒小息,长老们完全不在意,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这种情况可真奇怪。 香茅子把话憋在肚子里,继续默默观察。 那边长老们的投票决议速度很快,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已经过了三五条议题的内容了。香茅子跟所有人聆听的动机都不同,她既不像那些偷懒打瞌睡的师兄完全不在意,也不像那些捏着玉玦做记录的师兄们,一副恨不得不落一字的登记。 香茅子是在认真的理解这些议题,渐渐的,还真让她摸出了粗浅的规律。 听来听去,凡是跟云浮峰相关的议案,几乎都没有被驳回的,哪怕用再多的灵石,或者理由再荒诞也都是可以的。香茅子自己就听到了诸如:“斧梳峰上的青萝紫藤瀑有些过于繁茂了,需要好生打理,让外院剑坞的剑修们用飞剑整体砍凿修型。预计支付极品灵石一千枚。”、“登龙峰的金甲鼻息虫数量不够,需要用极品紫芝和弥渡海紫晶来培植,数量需要十斗,预计采购成本是三千五百极品灵石。”、“瑶台峰锦菊台要补种万株极品灵菊,并休憩整片云浮飞石台,请素华峰的弟子去帮忙培育和种植,预计极品灵石在五千枚”、“望乘峰的亭子需要重新休憩,今年打算换个穹顶造型,需要五百方叶岚沙罗,这种材料只长在弥渡海海床上,故而需要极品灵石三千枚。” 香茅子耳朵里听着不少长老们在抱怨,“望城峰这亭子不是前年新换的?当时还弄了赏霞大会,我还送了一瓶子极品灵丹去,怎么又折腾?!他们峰头这个破亭子每三年就折腾一次,这是变法收礼呢吧!” 可话虽如此,还是全数通过了。 而那些各个剑郡外院剑坞的申请,基本上就是一半一半,要么是觉得要求过分不予通过,要么就是以费用太高,只给半数的额度费用。 最后那些来自各个州府的请求,却几乎全部被驳回了。能送到昆仑长老会的案头上面的,在香茅子看来,已经都是十万火急的大事了。有的是府城出现了大型的瘟疫,有的是凶兽袭击了州郡。每一封红翎急令,都压着沉甸甸的希翼和请求。可长老们却都有充足的理由,“这是人间界的凡俗之事,我等不应干扰天道。”、“此非昆仑辖界,还是请托某某门代为处理吧。”、“这件事还是要按照祖制,不可逾越。” 香茅子听着听着,眉头就紧紧的蹙在一起,垂头不语。可她人微言轻,这里自然没有说话的份,于是狠狠咬住下唇,默默的琢磨起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长老们终于忙对本月所有的议题都进行了表决,身穿茶花花纹修士服的冲虚长老就把所有的决议结果拿在手里,“既然大家全无异议,那我就把结果呈报给掌门,并诏令天下了。”其余长老纷纷拱手,“辛苦冲虚长老了。” 长老们很快就散去了,而这个时候,坐在后面的弟子才纷纷站起来往外走,一直瞌睡的凌恒师兄也醒了过来,揉了揉脸,对香茅子说,“小师妹,可以走了。” ******* 他们两个往外走,香茅子忍不住说,“小师兄,刚刚的事情,我有些不懂。” 小师兄!自己是师兄了!凌恒被香茅子叫了一声师兄,整个人的腰板都向上拔高了几分,站得更加笔挺。可惜香茅子跟他还不熟悉,没能及时发现他有些矜持又骄傲的摸样。 “师妹想问什么?” “刚刚我看到里面很多师兄在拿玉玦记录长老们的议题,唯恐漏了一句半句。可也有不少师兄跟你一样,似乎,似乎都在闭目养神,这是为什么呢?”香茅子到底没好意思把打瞌睡直接说出来。 可凌恒却不在意,“哦,你是指我们睡觉的吧,这种滥竽充数的月会毫无意义,大家不过是碍于昆仑的规矩,不得不派个人来点卯而已。”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我看长老们都批准驳回了很多事情啊?” 凌恒嘴角微微向上撇了一下,脸上满是讥讽之意,“师妹你还不知道,这个月会的规矩是长老们必须要都同意,才能通过每月各项庶务的议题,倘若有一人反对,就要重新再议。不过这也只是形式而已,大家对峰头上的事情,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其他的不过是看下面个剑坞和州府是否有峰头长老的关系而已。据说最开始的时候,咱们师父总是在会上唱反调,结果这些人不是没完没了的纠缠说服他,就是一遍遍不停的重复提及,甚至不惜联手打压落华峰,弄得师父怒火冲天,干脆甩手不管了。你看这些自己不出席只派弟子旁听的长老,都是跟师父差不多的脾气的。” 香茅子点点头,还是奇怪,“那为什么还会有人用玉玦详细记录啊?”不是说这些议题都是流于形式毫无意义么。 “哦,那是另外一回事。毕竟正式的公布要等上三五天,而内部消息则今天就可以传出去。下面有的人为了提前知道结果,宁愿花一笔不大不小的灵石来买消息,有些峰头的弟子就愿意记录这个,然后再拆分了去卖消息,据说收入还不错。” 香茅子听了,内心忽然有点难受,按照她的理解,这些买消息的人恐怕一少半是剑郡剑坞的人,而更多的则是那些十万火急的凡人州郡吧,不知道他们要怎么筹措,才能攒下这么一点灵石来打探消息。 凌恒见小师妹情绪低沉,就安慰她,“大师兄这次让你来,是想让你多了解一下云浮峰的生活,倘若你不喜欢,下次你就跟我说,我替你来!反正我来了也是睡觉。” 香茅子心中难过,是因为自从到了云浮峰上,她发现巍峨磅礴的昆仑似乎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可有些地方,又比她想得还要好,比如落华峰的师兄和师姐们,就特别的喜欢额外照顾她。此刻她纵然内心有些焦躁,却依然感动的道谢,“谢谢你,小师兄。” 被小师妹谢了的凌恒有点不好意,“这也不算什么。” “凌恒师兄,我们每次参与都是来旁听的么,那为什么三师姐这么不喜欢来?” “哎,这里面有个缘故。”凌恒讲了一个八卦,“我来旁听,也就是过来睡觉。可你三师姐性子急,旁听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当场就要开口讥讽反驳。长老们恼羞成怒,就要教训她。可咱们师父护短,每次三师姐被训了,他必定要找个由头去人家的峰头和洞府去吵闹一番,替三师姐找回场子。后来那些长老们干脆补了一个规矩,凡是在月会上不敬的,就要罚抄昆仑门规,一句话抄二百遍。这个却没办法了,师父只能帮着三师姐去赖掉罚抄。可三师姐却憋的很,久而久之,就更不喜欢去了。” 香茅子一面听,一面点头,心想师父看起来不怎么管事,还挺护短的。 她打算跟小师兄打听更多关于师父的事情,而这个时候,他们连个已经走出青玄宫,马上就要到落剑台了。 ******* “哎,前面走着的是谁啊,看起来怎么一股穷酸味?” “不用看,这么穷气冲天的,一定是落华峰的那些疯子了。” 香茅听到身后忽然有人阴阳怪气的骂人,立刻转身。只见五个高矮不一的男修肩并肩的站在台阶上,对着香茅子和凌恒发出了挑衅的嘲讽。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凌恒回头,“是你们,瑶台九废。” 香茅子细心观察,就发现这个五个人身上的修士袍上,都用同色的丝线在袍角袖口纹了一些图案,有的是竹子,有的是菊花,还有的是莲花什么的。 那个莲花纹的修士就怒道,“你说谁是九废呢?!你们落华峰现在还欠着我们瑶台峰饥荒呢,有本事还钱!” 凌恒师兄翻了个白眼,“欠的是瑶台,与你何干?” 那人一挺胸脯,“我是昆仑瑶台峰内门弟子,你们落华峰欠瑶台峰的灵石,我们瑶台弟子人人可以讨账!” 凌恒师兄不紧不慢的说,“昆仑剑道天下第一,敢问你可曾剑榜登名?”那人显然没想到凌恒会这么说,就楞了一下,“这有什么关系?” 凌恒点头,“是啊,剑榜跟你没关系,那欠账就跟你有关系吗?” “噗”,香茅子听了半天,觉得凌恒师兄真是个妙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莲花纹修士简直要被凌恒气炸了,另外一个菊花纹的修士就劝他,“别跟这群疯子讲道理!他们落华峰都是为了捞钱、捞名声不择手段的下三滥!” 凌恒看着那菊花纹的修士,“你再说一遍!” 那菊花纹的修士显然比莲花纹的修士要能言善辩,“呵呵,这还用我说么,全昆仑谁不知道!” “就几天前,你们落华峰还给昆仑惹了那么大一个烂摊子,连白家都得罪惨了。结果呢,落华峰倒拍拍屁股就走了,烂摊子都留在我们瑶台峰,反而是我们瑶台九雅被掌门问责,还要分批分组的去周边探查异象,连厌洲那种地方都不能错过,现在整个九雅峰都在抽签,可你们又做了什么?这不是慷他人之慨的下三滥是什么!” “就是,都怪你们多事。还装模作样的设什么局,最后闹出了大乱子,让昆仑背负了养魔的坏名声。为了这个,掌门倒安排我们去巡视周边。你们怎么不去?” “呵呵,别人发现有外人对门派不利,都是压着,瞒着外人,唯恐被人知道,影响了门派的声誉。可你们落华峰倒好,唯恐别人不知道,还瞒着掌门和长老会设了一个什么鬼局,结果闹出这么大乱子,自己无法收场,就让我们九雅峰的人去背锅!想得美!” 这些弟子,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是气愤,到最后甚至破口大骂起来。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原来他们都是瑶台九老门下的弟子,也就是别号瑶台九雅峰的弟子。上次闹出白家那场是非,白家自然含恨而走,可这件事也是遮掩不住了,昆仑剑州所辖之地有人用邪魔手段戕害白氏弟子的事情,隐隐的在各大宗门的高层中流传开来。 这件事昆仑必须要给天下一个交待,于是掌门就亲自下令,让九雅峰的弟子在十年内去巡视元炁大陆周边各地,侦查邪魔线索,除妖伏魔,追查真凶,决不放松。白家对此完全不接受,但总算是昆仑一个对天下的交待了。至于为什么要瑶台九雅峰的弟子去巡视周边各地,这算是掌门对瑶台九老的一个重重的警告。 当日反对对南山宗主启用搜魂大法的,主要就是瑶台九老,他们虽然慷慨激昂,口口声声是为了昆仑的名誉和前途,可这里面究竟多少是为了私心,里面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掌门碍于各方压力,虽然当时迟迟未能表态。可后面却毫不留情的让九雅峰的弟子去巡视元炁大陆边陲个镇,这已经是极其明显的一次震慑和警告。 而这些九雅峰的弟子们,则要在十年内奔赴在元炁大陆最偏远、灵气最稀薄的地方,勘探邪影魔踪。倘若真的遇到了,就会变得异常危险,倘若万幸没有遇到,可边陲各地荒凉无比,且灵气稀薄,这十年也完全是在费力不讨好的虚度光阴,对修为没有任何帮助。 故而这些九雅峰的弟子把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落华峰谢辞君恨到了骨头里。谢圣君他们自然不敢去报复,可遇到了落华峰门下的弟子,他们自然要开始发泄自己的不满。尤其是凌恒和这个听说新加入的丫头,他们两个是落华峰最小的两个弟子,自然也是最容易下手的对象。 他们还在发泄的破口大骂,而香茅子眼前一晃,凌恒已经手里持剑冲了过去。 那几个人见凌恒冲了过来,还在大声呼和,“你干什么,敢在青玄宫门口动手,你眼中还有没有昆仑的规矩?” 口里叫着,他们手中也各自祭出长剑,前后错落的迎了上去。就在落剑台前的空地上,跟凌恒战成了一团。这场战斗爆发的太过突然,还没等香茅子有所反应,他们已经开始长剑相交,打得热闹非凡了。 凌恒的黑剑长且重,每当他长剑落下之时,那几个人的剑都要被用力的磕飞。开始的时候,凌恒一个人对五个,也完全占据上风。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穿菊花纹的修士忽然大叫了一声,“结阵!” 伴随他这声呼和,他们五个忽然快速的转换位置,然后两个人一组的夹着剑缠到凌恒的黑剑上。这下,凌恒的剑势终于慢了下来,他们结成阵后,那五柄长剑仿若一体,并不猛,而是黏,无论凌恒怎么突围,总有两柄剑是黏在黑剑之上的,而且大家都用神识控制飞剑,来回缠绕,凌恒的黑剑仿佛被粘上了一坨巨大的粘土一般,完全没有办法挣脱,逐渐被他们一点点带到阵法中去了。 凌恒已经心知不妙了。 对方分明是有备而来,刚刚的吵闹和叫骂显然都是障眼法,恐怕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自己先动手,并用这个黏缠无比的阵法来破自己的剑势!凌恒扯着剑往回撤,可这个时候,另外两柄飞剑则旋转来攻击凌恒本人。 凌恒不得不一面遥控飞剑,另外双手裹着灵气准备空手擒飞剑。可那两柄飞剑也非常狡诈,并不直接攻击凌恒,反而总是绕到他身后,一副油滑却准备时刻偷袭的摸样。 这么一来,倒把凌恒弄得手忙脚乱,完全顾不上黑剑那边。 就在这个时候,香茅子的凤音剑出手了。 一道银光一闪,凤音剑就直奔剑阵当中飞去,它贴着凌恒的飞剑快速用剑意切割着那股粘稠的阵法,仿佛利刃切割一般,凌恒迅速的就感觉到自己灵剑的轻快,略微用力,黑剑竟然挣脱了剑阵的纠缠,飞了回去。 “拉阵,网住!”那菊花纹修士为了今天的局面背后不知道筹谋了多久,此刻见凌恒要跑,自然不干。 随着菊花纹修士呼喝,两柄长剑重新夹击缠绕黑剑,而另外两柄长剑竟然照本宣科的追着凤音剑而来。 香茅子根本没有跟那两柄剑有任何击打和摩擦,她操纵这凤音剑灵活的绕来绕去,让对方根本无法夹击。 如果说凌恒的剑是猛,那么香茅子的剑则是快。轻灵而且锋利的凤音剑这些天经过了大师兄的对阵调教,速度更上了一个台阶,宛如闪电一样,在半空中几乎是瞬移的闪现。 这个时候,菊花纹修士的第三柄剑也不得不加入到了凤音剑的夹击当中,他们拉出了一个小三才阵,试图用三柄剑结出一个结界出来封印凤音剑。眼瞅着他们的阵中阵就要拉成,香茅子眼珠转转,想起大师兄教她的剑决——心中有道,眼中无决。 她双手剑决阵型一挥,凤音剑仿佛一道流星一下,嗖的一下就从三才阵的最后一丝缝隙飞出来,然后毫不迟疑停顿的,直接飞向那菊花纹的修士。 速度之快,杀意之盛! 那几个人针对落华峰算计了这么久,但主要是针对凌恒做出了各种布置。至于香茅子,一个刚刚从外院剑坞升上来还不到半个月的炼气小丫头,他们还真没把她看在眼中,可万万没想到,这丫头伸手就打,而且下手极黑! 此刻菊花纹修士后悔不已,怎么会不防着这丫头!落华峰上就无好人,糟了! 他一急之下,催动本命灵剑,死命的对着拿到剑光迎了上去。 香茅子的凤音剑直奔菊花纹修士的胸口而来,而那修士全力一搏,无数剑意剑气被释放出来,在他身前半尺的地方隐隐有一道无形之剑凝聚了出来。 凤音剑狠狠的斩到这柄无形之剑上。 “噗!”那菊花纹修士一口鲜血喷出。 “魏兄!”剩下诸人齐声惊呼。 而凤音剑并未停歇,裹夹着剑意和杀气,狠狠的扎在了菊花纹修士的胸口上,那修士口喷鲜血,整个人仰面朝天的就倒在了地上。 ——狐狸有话—— 想想没有存稿还要出差,就绝望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36:各进一步 当菊花纹修士喷血倒下的时候,那五人剑阵自然破了。 “魏兄!”其中一人悲切的大叫。 “你们落华峰恃剑行凶,实在过分!我们昆仑有规矩,规矩之上有法度,法度之上还有天道!你们两个条条犯禁,我等必不与尔等干休!” “如果昆仑这次不给我们公道,我们就在青玄宫门前静坐不走了!天道啊,这还有天道吗!” 香茅子和凌恒对视一眼,凌恒一伸手,就把香茅子往身后一拽,直接扯到自己身后,同时发了一道剑符出去,眨眼间就不见了踪迹。 而那几个修士大喊大叫,也引来了另外一个留着胡须的修士,他快步走了出来,“尔等在瑶台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可很快的,他就发现了菊花魏的惨状,不由惊异不定,“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受了如此重的伤?” 这位胡子修士乃是涵虚宫的当值功佐,当值功佐一般由金丹修士担任,属于当值长老的助手,代为管理和安排一些日常的庶务工作。几个人见到这个当值功佐过,就跟见到了亲人一样,立刻大声诉苦,把香茅子和凌恒狠狠的告上一状,全然都是非常刁钻恶毒的角度。 “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 “完全不顾昆仑门规,和同门情谊,这哪里是把我们当成同门,仇人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是仗着元婴无敌弟子的名头,对我们喊打喊杀,没活路了!” “大家同门,有什么不能说开的,非要往死了捅我们,这究竟是对昆仑不满,还是对我们有杀心?” 香茅子和凌恒一直安静的站在旁边,并没有说话。 那胡须功佐就转头看向凌恒 和香茅子,神色十分不善,“你二人为何要对同门出此重手?” 这事明明是一个圈套,对方对他们两个人大肆挑衅羞辱,甚至还做了有针对性的提前准备了剑阵对付凌恒,可如今是对方受重伤呕血倒地,反而被他们借机颠倒黑白,变成了自己没理了。 香茅子还理不清这里面的关系,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而凌恒素来是个不善说话的人,他只是护着小师妹,“这事是冲着我来的!” 那功佐本也没有在意香茅子,她级别太低,还是炼气期的等级一望便知,没想过会是她动手的结果。 “既然是你动了手,那么就跟我去当值长老那里认错服罪,听从惩戒。”这位当值功佐淡淡的说。 凌恒还没有出声,那几个人已经大叫起来,“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伏山枷呢,给他套上!” “还有雷狱索,这厮这么丧心病狂,不能犯过。” “那丫头手才黑呢,黄金龙筋绞给她捆上,先挂在雷击柱上晒三天再说!” 那功佐犹豫了一下,反问凌恒,“你二人认罪么?” 凌恒立刻把长剑一横,“不认!”那功佐就翻脸大怒起来,“如此嚣张狂惫!证据确凿还敢狡辩,可见你平日轻狂惯了。不要逼我动手拿你。”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传来一声轻斥,“秦师叔怎么不问清楚,就给我落华峰弟子定罪了?” 听到这声音,香茅子大喜,“大师兄!”她一扭头,就看见苏子越和晏暖一前一后驾着飞剑直接飞了过来。原来刚刚凌恒正是给自家大师兄发了剑符,收到了剑符苏子越立刻带着晏暖前来,终于在关键时刻拦在了前面。 那位秦功佐见是苏子越,不由冷笑,“我当是谁这么没有尊卑上下,原来是昆仑的麒骥公子!也难怪了,你是昆仑的麒骥,又是元婴无敌的大弟子,自然不会把我们这些师叔前辈放在眼中了。可这次你们落华峰弟子重伤同门,事实俱在,就算师叔我有心枉法,可规矩总不能乱的!” 苏子越和晏暖已经落下来,走到香茅子和凌恒面前。晏暖对着香茅子微微点头,伸手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攥了一下,极尽安慰之势。 苏子叶朗声说,“秦师叔上来就说枉法,又说我小师妹、小师弟重伤同门,这事我们落华峰不认!” “事实俱在,你还敢狡辩?” “苏子越忝为昆仑弟子,又是落华峰首徒,向来最重昆仑规矩,绝对没有狡辩和枉法之意。” “可魏之雅如今就躺在这里,明明就是你们落华峰弟子下的毒手。” “如果真是小师弟、师妹动的手,那么……”苏子越沉吟了一下。 “那么如何,你苏麒骥今天莫非要大义灭亲不成?”秦同冷冷的问。 苏子越忽然展颜笑了一下,“我家小师弟的人品我自然清楚,倘若真是他动手,那就一定是这位魏之雅师兄欠揍的缘故。” “你!好好好,我今天还真要拿下你们落华峰这群嚣张的晚辈,看看谢辞君还有什么好说!”秦同功佐被苏子越的态度给激怒了,他浑身劲气外放,金丹真君的威压冲着这边就压了过来。 这股威压别人尚且可以硬抗,可只有炼气期的香茅子却忍不住又退后一步,晏暖师姐往旁边一挪,身子牢牢的遮掩在香茅子身前,替她挡住了这股威压。 大师兄见状,忽然冷哼一声,猛的提高自己的气势和神识,一股无形的剑意对着秦同就冲了过去,犀利的剑意破了秦同的威压,可这种做法等同于当面打脸,秦同色变了,“你竟然真的敢对本真君动手?!” 晏暖忽然往前走了两步,“秦师叔固然心疼魏师兄,可也请听我说一句。我们辛夷小师妹还是炼气期呢,秦师叔却已经是金丹中期的真君了,刚刚您气势外放,我们几个都已经到筑基期,就当是师叔您磨练我们罢了,可小师妹如何受得了?!” “秦师叔您是值日功佐,最重昆仑规矩。这真君威压对着炼气弟子释放,总归是有些不妥的。想来是师叔跟我小师妹不熟,忘记了吧。我大师兄也不是故意冒犯师叔,实在是心疼小师妹,这才迫不得已冲撞了您。师叔定能体谅大师兄关爱手足的心情。”晏暖慢声细语,却一句句的让秦同的怒气逐渐消散。 那秦同刚刚是焦躁之下,故意对他们释放威压,确实忘记了香茅子只有炼气这么一茬,如此说来,还是他理亏在先,因此也不好就着苏子越对他不敬的事情再揪住不放。 “这些规矩之说暂且放下。可魏之雅被落华峰子弟重伤,这事你们需要给我一个交待。” 晏暖看着一直昏迷的魏之雅,“既然不问是非缘故,只看伤痛结果,那我先看看魏师兄的伤势如何?” 另外几个人虽然一直叫嚣严惩落华峰,可人家现在要来看看苦主的伤势,他们却也不能说不让。只能侧开身,“可怜我魏兄啊,好好的人出来,却落得这般重伤,说不定连修为都废了!” “同门之间切磋口角,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这简直是杀心刻骨啊。” 晏暖没有搭理他们,她蹲了下去,摸着魏之雅的左手脉络,用一股极为柔和的灵力去探查游走。 而这个时候,香茅子忽然高声说了一句,“二师姐,我没有下狠手!是用的剑球对阵之招。” 晏暖听到了,侧着头对她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重新用心探查,很快,晏暖就发现了问题所在,魏之雅胸口的经络结点,有一处明显的淤积堵塞之处,仿佛在他的灵脉里塞了一团坚硬的石球一样。 晏暖楞了一下,但她很快想到香茅子所说的剑球对阵之术,立刻就明白了这里面的玄妙。小师妹把一股灵力凝结的剑球塞到了魏之雅胸口的灵脉中了,这不是伤,而是堵塞,这种梗塞的法子倒是第一次见到。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转念间,晏暖就明白了香茅子的做法,原来是把剑球对阵的灵力水球化成了灵力团,用剑意裹着压实了,硬塞到别人的经络中去。这个法子,还是苏子越教导香茅子的,凝聚剑气,不拘一格,外表无损,而专攻内在。 晏暖默默感慨:小师妹在剑术方面可真是百无禁忌,另辟蹊径。难怪师父会这么喜欢她! “怎么样,人伤得重吧?” “伤人入罪,杀人偿命!” 那几个修士见晏暖沉吟不语,就开始在旁边聒噪起来。 晏暖却站起来,淡淡的说,“谁说魏师兄是被我小师妹重伤了的?” 那几个人大声疾呼,“ 你们落华峰果然没有一个好人,好好的我魏师兄都吐血晕倒在这里了,你居然还能颠倒黑白!” 晏暖师姐冷冷的说,“颠倒黑白的明明是你们,魏师兄压根就没有受伤。” “那他为何吐血昏厥不醒?” 晏暖歪着头看着那几个人,“这谁知道呢,说不定是魏师兄胆子小,吓晕过去了。” “你,你竟然如此厚颜无耻!” 晏暖认真的看着这几个人,“你们不信么?” “不信!” “信了你的魔!明明是你落华峰弟子重伤我魏师兄!” 晏暖忽然厉声说,“好!既然你们这么污蔑我落华峰弟子,我也没办法顾全魏师兄的面子了。”说着,晏暖师姐手中那柄白色的小剑忽然祭起,然后狠狠的扎向魏之雅,周围的人完全反应不及。 “魏师兄,起来吧!”晏暖师姐轻喝一声,她那柄白玉小剑的剑尖猛的往下一扎,就戳到了魏之雅胸口经络的堵塞处。这么一扎,恰好用了适当的力度,一下子就戳破了香茅子压进去的灵力球,那团梗塞的灵力忽然四下沿着魏之雅的经络乱窜开来。 “噗!”魏之雅本人则猛的翻身坐起,对外喷了一口淤血出来,整个人却是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晏暖看着转醒的魏之雅,“看,只要一吓唬,魏师兄果然就醒了。” 那几个九雅峰的修士纷纷围上去问,“魏师兄,可有哪里不舒服?” “你是不是被重伤了?” 魏之雅面色古怪异常,他的面皮逐渐紫涨起来,“我,我……” 晏暖忽然说,“倘若魏师兄有什么不适,我就要请出圣君长老去仲裁一二,平白冤诬落华峰可不行!” 听到这句话,魏之雅只能紫涨面皮的说,“没,没什么不舒服的。” 那几个人包括秦同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可魏之雅自己知道,刚刚就是一口气堵在经络处,瞬间让他体内灵脉断绝,他身体无法动弹,可神智还清楚。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倘若要继续诬陷落华峰,就要自己受伤吃亏才行。这种事倘若是别人受伤,魏之雅自然觉得千好万好,可应在自家身上,他宁可放过这次机会,也不愿意用自残的办法来陷害落华峰。 苏子越冷冷的看着秦同,“既然魏师兄无碍,那么这场争斗的是由还要不要讨论一下?” 这次凌恒立刻说,“他们几个一直辱骂落华峰,甚至羞辱师尊!” 苏子越“哼”了一声,“这倒要讨教一二了,我们落华峰哪里惹到了诸位师兄,我师父又怎么对不住各位了?” 这种因为谢辞君而引发的争吵和混乱,从来就没有人能赢过。 对骂,落华峰的人从不讲理。 动手,呵呵…… 秦同见事情发展到这样,只能头痛的挥手,“罢了,不要喧哗。既然是一场误会,大家就各自散了吧。”说完,他先转身就走了,身形十分狼狈。 而那几个九雅峰的修士算计不成又被修理了一顿,只能提防的看着苏子越,唯恐他不肯善罢甘休。 苏子越却无心跟这些卑劣之徒斤斤计较,带着三个师弟师妹直接返回了落华峰。 在路上,凌恒一五一十的把那几个人挑衅的缘故都跟大师兄说了一遍。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 一路听着凌恒的描述,苏子越的表情有些凝重。 当他们回到落华峰子息别院的时候,早上跑出去的杜陆离已经回来了,一见到他们几个就大声叫嚷,“咦,你们怎么会凑到一起,莫非背着我一起去做什么?” 香茅子跟三师姐问好,并把刚刚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杜陆离眉毛气得立了起来,“呸!这群王八蛋居然还敢对小四动手,居然还敢说师父不好!他们做的龌蹉的事情多了,背地里勾三搭四,舞弊营私,中饱私囊,都是成套的功夫。现在只有师父和陵替圣君在追查真相,这群小人居然还敢因为这个来抱怨我们!” “大师兄你真是的,你怎么能放过他们,你应该好好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也知道我落华峰手段才是!”杜陆离急的直跺脚,“要是我在就好了,包管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可苏子越的表情一直很严肃,似乎正在琢磨什么。 晏暖倒是看出来了,她走过去轻声问,“大师兄,你可是还有什么心事么?” 香茅子觉得都是自己动手惹得祸,刚刚一直小心的看着大家的脸色,发现大师兄表情严肃,她内心也有些惴惴不安,“大师兄,都是我刚刚出手太重,惹了麻烦出来。” 苏子越轻轻拍了她小脑袋一下,“你做得很好,我们落华峰的人,绝对不能被人欺负到头上。这不关你的事情。”听大师兄这么说,香茅子才放下心。 然后,苏子越对晏暖说,“我决定去剑庐闭关。” 这事晏暖有些讶异,“大师兄还要闭关?”距离苏子越上次闭关的时间还不到半年,这么短暂的间隔闭关,其实不是一个特别好的节奏。 苏子越点点头,“我现在是虚丹境界,我准备尽快冲击金丹,早日成为真君。” 晏暖是知道大师兄的境界的,她略有些疑虑,“这会不会太快了一些?” 苏子越摇摇头,“我们峰头因为师父的性情,并没有接纳其他的金丹真君作为长老或者执事。整个峰头除了师父一位元婴,修为最高的就是我。中间差着整整一个境界。往日我们年少修为低,且师父也没有那么多麻烦,所以不显得缺失,可如今,他们已经开始不顾面皮的要针对我们落华峰进行打压了。这个时候,我要尽快提高修为境界,才好应付这种局面。” 晏暖知道大师兄说得都是事实,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却不再劝阻了。 苏子越看着他们几个,“晏暖和陆离现在都是众妙境,小暖可以尝试突破一下境界,陆离要稳扎稳打巩固基础。”二女一起躬身应是,连一贯嬉笑由心的杜陆离都非常严肃起来。 “凌恒现在是泰否境,你感觉如何?” “最近每次运功练剑,都感觉体内的真液缓缓的凝聚起来了。”凌恒认真的回答。苏子越伸手握着他的灵脉探查一圈,然后微微点头,“凌恒的基础也是扎实的,这次就跟我一起去剑庐闭关,冲击下一境吧。” “是,大师兄。”凌恒躬身应道。 最后,苏子越看着香茅子,“小师妹的剑意和剑道都走在了前面,倒是可以准备筑基了。” 香茅子大吃一惊,“我,筑基?!”以前闵苒师兄曾经给她讲述过,抱朴境直接筑基和大圆满后筑基的区别并不大。但是怎么筑基之类的,却没有详说,香茅子一直有点云山雾罩的。 苏子越看着她微微点头。 “别人想要抱朴境筑基,那恐怕是难上加难,可小师妹你跟别人不一样,你的剑道和剑意,都走在了境界的前面,而且基础极为扎实,筑基的所有条件都满足了。现在你要筑基,只差一个契机了。” 香茅子挠挠头,“是筑基丹么?以前我外门的师父说要帮我准备一个的。” 苏子越摇摇头,“师妹,我不希望你用筑基丹。你条件资质这么好,我想让你通过顿悟和突破来自行筑基,而且从九阶抱朴直接筑基。” 香茅子看着苏子越,心中一点把握都没有,在她心里,筑基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听说很多人都卡在这里,需要大机缘才能过去的。哪有那么容易啊。 “师兄,我能行么?” 苏子越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看你行。” ——狐狸有话—— 为了缓解峰头的压力,师兄师姐们都要拼一下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37:分说筑基 大师兄准备冲击金丹,也对其他的师弟和师妹提出了修为上的考核要求。 但只有香茅子是要冲击筑基大关。 炼气跨越筑基,可以说是修士修行路上最基础,也是最难的一关。虽然从炼气骨鸣就算是走上了修真路,已经可以被称为修士了。然而对于内门子弟来说,前面炼气期的修行,都只能算是前期的储备阶段,只有真正突破了筑基期,才算是入了“道”。 筑基和炼气,是一条宏伟的天堑沟渠,横亘在修为的两端。进则入道,退则不入流。 关于筑基,香茅子听说过,但细节她却并不了解。此刻大师兄又一副看好自己的摸样,让她压力骤增!怎么筑基啊?她眼神都茫然起来。除了每天按时练功练剑,她完全不知道要如何筑基,难不成是要打着手决对着太阳调息默念:筑基,筑基,筑基…… 看着小师妹的眼神明显放空,一副梦游迷离的状态。 晏暖师姐笑了一下,拉着香茅子的手,“小师妹,筑基就是当你体内灵气充满充盈之后,反复的叠加锤炼,不断的凝聚运转,最终能在丹田中形成一滴灵气真液,这就是筑基成功了。” 晏暖师姐讲述的很清楚,香茅子感受着自己的丹田处,默默的想象那种变化,她虽然依旧抓不住筑基的方法,却不像刚刚那么迷茫了。 晏暖继续说,“你别小看这滴真液,虽然只有一滴,可它凝聚的灵力的强度,相当于炼气大圆满状态全部的灵力合集。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功法,包括御剑都要筑基之后才能学会,主要还是因为炼气期的灵力储备太过稀薄的缘故。比如到了炼气大圆满状态,其实也可以去学习御剑了,但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学会,也只能贴着地面飞上百十来丈,灵气就渐渐支撑不住。故而大家才不会在炼气期去费这个功夫学习它。” 原来如此,香茅子连连点头。 晏暖师姐就笑说,“那么师妹你想来会好奇,到了炼气后期,要如何转化体内的灵气,转化为真液吧?” 香茅子立刻双眼放光的看着晏暖师姐。 晏暖师姐就道,“通常来说,筑基有两种方式。这第一种,就是要用到筑基丹了!”香茅子立刻点头。 对,筑基丹,当初兼诸真君还说要去替她淘换一枚过来,而且看师父当初那种慎重的态度,显然筑基丹是又贵又难弄的。 “筑基丹并非是那种采用固定丹方制成的灵丹。它更像是一种特殊灵药的统称。各个门派和宗门的筑基丹方多有不同,大多数筑基丹都是由灵力柔和平衡,却能大量储备灵气的极品宝材炼制,故而大宗门的筑基丹就要比小宗门的好很多。因此也越发一丹难求。” 香茅子想了想,“是因为大宗门用的灵材品质更好么?” “品质好坏只是一方面,关键还是要看道韵。比如我昆仑出品的筑基丹,一多半会特意融入金丹长老们的一丝剑意在里面的。那么当弟子们服用筑基丹之后,不但能快速引发体内灵气的聚集变化,更关键的是这丝剑意能催动剑涡的形成,提高昆仑弟子的筑基成功的几率,并有一定机缘能为昆仑弟子在丹田之内开辟剑涡。” 香茅子还是第一次听说剑涡这个说法,“剑涡,那是什么?” “师妹也是剑修,等到将来筑基之后,就要开始温养自己的本命灵剑,这剑涡就是滋养本命灵剑所在的地方,开辟在中丹田之内。不过这事不急,师妹以后可以慢慢参详。”晏暖师姐温和的说。 “通常来说,弟子们筑基九成都是通过筑基丹催化大量灵气为引,再加上自身灵气锤炼夯实之后,挤压凝聚真液而成。这就是我说的第一种筑基的方法。”晏暖师姐平和的介绍着,“不过我却不建议师妹服用筑基丹。” “为什么呀?”香茅子奇怪。 “因为筑基丹虽然常见好用,但它却不是最好的筑基办法,它只是顺理成章的突破,缺少对天道的顿悟。最好的办法,是因为机缘和顿悟突破了那种无形的桎梏,直接晋级筑基。这种方法往往是基于对天道的感悟,筑基之后,在后期的真液的储备和功法的参破领悟上会更快。” 香茅子听得心潮澎湃,隐隐的,她觉得自己应该选择后面那种不用筑基丹的道路。 晏暖师姐笑着说,“总而言之,不用筑基丹而突破成功,对日后的修为和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不过它也比较难就是了。通常来说,修士筑基成功,有九成多都是通过筑基丹突破境界的,只有那么不到一成的人,才会因缘际会在各种条件下直接筑基成功。” 香茅子好奇,“那都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中?” 晏暖师姐忽然顽皮的说,“巧了,咱们峰头这几个不成材的弟子,恰恰都没有服用筑基丹却筑基的。不如让大家给你讲讲。” 香茅子立刻点头,“嗯嗯,谢谢师兄,谢谢师姐!” 小师妹这么可爱,又乖巧,几个师兄师姐自然是毫无保留的倾囊传授。 大师兄苏子越先说,“当初我炼气大圆满之时,整个落华峰还只有我一个弟子,还有个炼气期的老仆在帮忙看园子而已。后来师父带了晏暖回来,却也是丢给我们照顾,自己依然隔三差五的出去。” “当初师父还没有把峰头的中枢令牌都交过来。落华峰看着是个独立的峰头,禁制、修缮还有阵法都要消耗灵石的。可很快,库房里的灵石就见了底,偏偏这个时候师父又不知道钻到哪个灵境里去了,音讯全无。我们两个在云浮峰几乎谁也不认识,晏暖又小,简直是寸步难行。” 这段历史,旁人是多少知道一些的,只有香茅子是第一次听,她睁大眼睛看着苏子越,心想:大师兄如今看起来有钱又潇洒,原来当初也是过得苦日子的。 “没有灵石,峰头的基本运转都出了问题。恰好那个时候恰逢门派大比之年,剑州人来人往热闹的很,于是我就去赌了擂台赛。” “赌擂台赛?” “恩,是一种斗剑的方式。只要能守住擂台赛,几乎每天都能有上百枚极品灵石入账。”苏子越微笑着说。 香茅子立刻发出了“哇哦”的赞许之声,看向大师兄的眼神发出了布灵布灵的闪耀之光。苏子越挂着和煦的微笑,并没有告诉小师妹,要守住一天的擂台,要经过怎样的鏖战。尤其他当初只有炼气大圆满,跟很多筑基的修士灵气根本无法比。 让他这样的炼气仔在擂台上站到最后,那是对整个剑州筑基修士的嘲讽,所以那时候,甚至有中阶的修士来挑战他。 苏子越拼劲全力的战斗在擂台上,一柄银色的长剑硬生生的被鲜血染成了血红之色,并终于在最后关头,爆发了冲天的肃杀剑气,直接在鏖战中突破境界凝聚真液,一战成名。 这才让所有人都看到了落华峰首徒稚嫩却卓越的首战风采。 不过苏子越没有说这些,他跟香茅子讲,“没办法,为了守住灵石,我只能死缠烂打的在擂台上熬着,终于在一场场战斗中感悟了剑道天缘,直接突破晋级了。” 香茅子立刻配合的开始“啪啪啪”的鼓掌,“大师兄真是太厉害了!” 被这样可爱的师妹如此真诚的赞许,总是心情格外好。苏子越忍不住用手又拍了拍香茅子的脑袋。 接下来是二师姐晏暖,晏暖师姐谦虚的说,“我是整个落华峰剑术最弱的。” 香茅子立刻摇头,“二师姐,你忘记算我了。” 晏暖就抿嘴一笑,“好吧,是当初最弱的。所以到了炼气大圆满的时候,我迟迟无法突破境界。不过我日常除了练剑,还喜欢炼丹。那些天我要帮师兄准备一些闭关的丹丸,在炼丹的时候,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既然金丹真君们炼制丹药的时候,能把一丝剑意融入筑基丹,从而把普通品相的筑基丹拉升到极品筑基丹的境地,那么我为什么不能把剑意融入到所有丹丸中,提升它们的品质呢?!” “想到这里,我就尝试用剑意去和丹诀结合。结果误打误撞的,就在炼丹的时候,居然突破成功了。而且那次炼丹特别成功,几乎所有的灵丹都提升了品阶,大部分灵丹都是极品丹丸。也算是我运气好吧。” 香茅子立刻也用力鼓掌起来,晏暖师姐这个法子,可以先记下来慢慢尝试。以剑意如丹,还可以尝试以剑意入符嘛。 然后香茅子就期待的看着三师姐杜陆离。 结果一贯爽利泼辣的三师姐,忽然干笑了两声,“哈哈,我嘛,我就是喜欢实践,所以一直跟别的峰头师姐妹们切磋来着,就,就筑基了!” 这话说的让香茅子疑窦丛生,似乎有什么不太对的样子。 看着小师妹怀疑的表情,又看了看周围三位同门似笑非笑的表情,杜陆离用力一拍桌子,“好了!我就是去跟其他峰头的师姐师妹们约战不下一百场,把她们都砍输了,我就晋级了!” 哇!香茅子依旧非常感喟震撼,觉得三师姐好了不起啊! 偏偏凌恒拆台,“你那是约战么?你明明就是看到谁对大师兄爱慕不已,你就冲上去跟人家约战。别人不同意就你就跑到人家峰头去说不过了你这关,就不许爱慕大师兄。弄得很多师姐们都下不来台,只能跟同你应战。” 香茅子两只眉毛都飞起来,还有这种时候?! 既然被戳穿了,杜陆离又洋洋自得起来,“我那也是为了大师兄好,身为师妹,我就帮他代挡这些烂桃花了。”然后她拍拍凌恒的肩膀,“你放心,等将来有女修对你爱慕表白,也要过了师姐我这关才成!” 凌恒望空翻了白眼,冷冷哼了一声。 香茅子笑得脸都酸了,心想三师姐这种方法可不太可取。万一真有大师兄喜欢的人,那不就变成了坏人了么。然后她眼巴巴的看着凌恒,“那四师兄是怎么筑基的?” 凌恒抓抓头发,“我没有大师兄和二师姐那种机缘,我到了筑炼气九阶之后,大师兄就说我要夯实基础,扯着我就进了剑庐去领悟剑意。我在里面待了老久,忽然有一天, 正在领悟剑意,就突破了。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 苏子越说,“小师弟别的都好,就是总跟陆离凑在一起,未免根基有些不牢固。我让他去剑庐闭关,是希望他能理解一个恒字。果然小师弟静下心去沉积,也就突破了。” 原来如此!香茅子用力点头,她问苏子越,“那么大师兄,我也要去剑庐闭关么?”现在看来,倒是四师兄的办法,最适合自己了。 没想到苏子越摇摇头,“你不用去剑庐,你和小师弟的情况不一样。他并缺少各种交战的经验,也不缺少对胜利的执着。他缺少的是定静的内心,所以才要他去剑庐。而小师妹你,则最不缺的就是定静的衡心,你缺少的是争胜的执着,更缺少的是交战积累的经验,所以你要去想办法大量实战才是。” 香茅子倒抽一口冷气,实战!难道大师兄也让自己去跟那些爱慕他的师姐去挑战吗? 香茅子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可,可三师姐都做过了,我再去挑战一次,会不会让人觉得不太好啊?” 苏子越正筹划着有那些地方适合现在香茅子,结果听她这么一提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三师姐都做过?” 结果别人都在偷笑,杜陆离简直是仰天长笑,“哈哈哈,小师妹,师姐看好你!你这也太小看大师兄了,整个昆仑喜欢她的妹子没有十万也有八万,放心,你师姐我才挑战了十分之一都不到,剩下都归你,保准不重样!” 苏子越这下却听懂她们说什么。第一次板着脸斥责香茅子,“胡闹!不要跟陆离这疯丫头学,多学着点你二师姐。” 香茅子立刻应是。 苏子越在云浮峰上找到了一处非常合适的香茅子的地方,“在曦和峰的东北角,有一处竞技之所,每逢五日、十五日、并二十五日,就会开启擂台赛。那里正好,你就过去开始挑战吧。” “百剑争锋!”杜陆离高叫起来,“大师兄,你现在就要小师妹参加白身榜擂台赛么?” 苏子越看着她,“怎么?” 杜陆离不是很理解,“可是,可是百剑争锋里很多师兄师姐,都是筑基期啊。小师妹才是炼气期。” 苏子越说,“就是这个地方才适合辛夷,凭她现在的底子去越级挑战一下百剑擂台上的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杜陆离不满了,“偏心!当初我要筑基的时候,你怎么不让我去呢?” 苏子越摇头,“你跟凌恒当初的毛病一样,需要的是定静,我让你去闭关十个月,你说又不是生孩子,非要出去跟别人打打杀杀,结果打了两年多才筑基成功。小师妹的气海已经扩展得极大了,凭借她浑厚的灵气储备,纵然是跟筑基初阶的人对上,也未见得没有一战之力。所以她去百剑争锋磨砺,才是最合适的!” 杜陆离却是不信,“我才不信呢,明明就是你偏心。今天就是十五,我这就带着小师妹去挑战一次!看看大师兄你说得准不准,也看看小师妹到底适合这种擂台赛不。小师妹,你今天敢不敢去挑战?” 香茅子抬眼看了看三师姐,又看了看一脸云淡风轻的大师兄。 她脆生生的说,“敢!” “好!来,我带你去。”杜陆离也是个从不怕事大的,立刻祭出飞剑,揪着香茅子站上去,直接就本着曦和峰冲去了。 凌恒见状,也连忙跟上,“大师兄,我也去看看热闹。”当最后一个字说起的时候,他人都在半空中了。 看着已经没影了的三个人,晏暖师姐头痛万分,“这几个都是不省心的,大师兄,咱们也跟过去看看吧。有陆离在,恐怕等下就要有是非了。” 苏子越望天笑了下,“走吧。” “大师兄,你刚刚在笑什么?”两个人御剑并肩飞行的时候,晏暖忍不住问道。 “我是觉得,自从小师妹来了之后,咱们峰头似乎总有一股人人争先的味道。” 晏暖想了想,“小师妹是要比别人勤勉一些。她一个下午就学会了剑球对阵,每天跟你对剑的进步又快,底子基础又夯实,还勤奋好学。这些都是实打实的优点,可把陆离刺激的不轻。现在她晨练可比以前认真多了,唯恐让新来的小师妹超过去没面子呢。就连凌恒也比以前更勤奋了些。” 苏子越长长感叹一声,“如今才算明白,为什么每个师父都喜欢收个勤奋又懂事的徒弟。有一个这样的徒弟,全部都会比以前省心,哎。” 晏暖听着大师兄的感喟,不由浅笑莞尔。 而曦和峰的百擂云台,却已经到了。 ——狐狸有话—— 又过了12点,哼唧,明天要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38:百剑云台 杜陆离扯着香茅子直接走进了百剑云台。 跨过了门口那道古朴却带着一点张扬雕刻的石头拱门,她们来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 这里一望无际,目光所触及的地方乃是一座座巨大的石头擂台,都是由坚固的青色石台堆砌而成,看起来古朴又强硬的感觉。 香茅子进来之后,就眼睛都不够用了。每个石台上面都有人在战斗,而且都是比剑。有的是风剑对雷剑,有的是幻剑对巨剑。电光嚯嚯,雷声轰隆。这里不仅可以自己挑战,还可以围观别人的战斗,在不少石台下面,都有人驻足围观。有独自抱臂旁观的,更多的则是三三两两的在边看边聊。 香茅子忽然觉得手心发烫,这里好,她喜欢这种感觉。香茅子跟刚进城的乡下妞一样,左右扭着头,瞪大眼珠自己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就是百剑云台,每逢五日,十五,和二十五日会开启,到时候昆仑内门子弟,和外门筑基以上的弟子,都可以来观摩并进行挑战。”杜陆离在香茅子耳边介绍着这里的环境。 她们两个就站在第一个石台前,此刻上面有两个修士正战得凶猛热烈。其中进攻那方采用的是金系剑决,随着主剑化出了漫天飞舞的上百把金系灵剑,直接冲击到对方面前。和他对阵的那名修士不紧不慢,身形微晃,双手虚张,则在他周围涌起了漫天的云雾弥散。 当那些金色的灵剑射入弥漫的雾气当中,就仿佛被吞噬了一般,丝毫没有了踪迹,而这个时候,云雾却越来越大,不断向外蔓延。那金剑修士就不停的往后退,同时不断的继续往云雾中射入灵剑试图攻击。 然而金剑修士的进攻却并没有阻止云雾的扩张,很快那金剑修士就被逼到了擂台的边缘。他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就在这个时候,那团浓密的云雾却忽然往外一扑,把那金剑修士笼罩了进去。 “啊!”就听见里面金剑修士大叫一声。 然后云雾忽然散去,那金剑修士已然倒在地上,手里的金色长剑掉在旁边。而那云雾修士微微倾身行礼,淡淡的说了一句,“承让。”守在擂台的后方的一名当值功佐扬声道,“守擂者胜,积二剑!” 香茅子就低声问杜陆离,“三师姐,这积二剑是什么意思?” “你看到这一排排的青石擂台没有,我们就叫它们为剑台。一共纵横十列,共一百座擂台。站在台上防守的那方叫做守擂方,主动挑战的就是挑战方。守擂方每次守擂成功可以获得两剑的奖励,挑战成功则可以有一剑的奖励。这个几剑,其实就跟积分差不多,越多越好。”杜陆离解释道。 “那不是人人都选守擂才划算?”香茅子的小脑袋转得很快。 杜陆离就说,“恰恰相反,其实真正选择守擂的人并不多。因为守擂要连续积累二十剑才能离开本阶,前往下一阶。倘若中间失手或者输了,就要重新来过。而挑战方,只要累积挑战积累拿到五剑的成绩,就可以继续前进了。” “什么前进啊,去往哪里啊?”香茅子没太听懂。 杜陆离就指着这横着的一列石台,“你看这里的云台纵横交错,一共十行十列。其实每一行都是一阶,水平都差不多,可以随机选择。但是只有挑战完第一阶,才能去往第二阶。那么这样看来,越往后的石台……”她故意顿了顿。 香茅子却是立刻理解了,“越往后的石台代表着越厉害!” 杜陆离比了比大拇指,赞了一下香茅子,“而且这里面就算是同阶的擂台,也还有一些技巧的。比如你可以选择连续战斗过的人去挑战,那么无论是精力还是灵气,他都可能会消耗的略快,赢面就大;也可以选择跟自己剑决剑招比较克制的那种擂主,那么赢面就大。一看就是一口气要连拿十台的擂主,就要主动避开放弃。”杜陆离唠叨了半天,把自己当初总结出来的经验都无私的分享给香茅子了。 香茅子一面点头,一面用眼睛来回的扫视着擂台上的修士们。 杜陆离看她特别热切的眼神,就问,“那师妹有想好要从哪里开始?” 香茅子立刻答,“想好了,就从这里开始。”她伸手指着第一个擂台,就是刚刚那个充满迷雾的修士。 杜陆离有些奇怪,“师妹是觉得自己的剑决正好克制这人么?”不然为什么这么肯定的就选择此人呢,在杜陆离看来,这个人的修为和招式都很有风格,其实并不弱。 香茅子摇头,“并没有什么缘故,三师姐,我不是来赢剑气的,我是来领悟和突破的,这里每个人都是我挑战的对象,所以就从头来吧。赢了也好,输了也好,跟这些剑招各异的师兄们去对剑过招,那才是最重要的。” 杜陆离楞了一下,“那你是打算每个擂台都逐一战一遍?” 香茅子立刻点头,“是呀,这么好的地方,可不能浪费了。”这么多不花钱的对手当陪练,这种机会香茅子是不知道,要是知道她早来了。当然,以前她还是赤焰剑坞的弟子,就算早知道,也要等到筑基之后才有资格。 然后香茅子就跟杜陆离笑了一下,“那三师姐,我去试试啦。” 说着,她一个纵身,借着灵活轻快的步伐,直接就跳上了擂台,非常礼貌的对着那名迷雾修士行了礼,“师兄你好,我想跟你挑战。” 那迷雾修士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他是真的高兴。 这是一个非常有礼貌,而且看起来也很靓丽可爱的师妹,这样的对手,通常都不会招人厌烦。然而这不是重点,最关键的是这位小师妹看起来才是炼气后期,炼气后期能来百剑云台的人,不是对自己太有信心,就是想来找些机缘感悟突破。 这就意味着,这种对手,都是送分的菜鸟啊! 在百剑云台,大家都是为了尽快拿到五十积分以上,好凭借这个资历去换进入灵霄塔的资格。最开心的,就是遇到这种送分的菜鸟师妹了! 云雾修士已经有了八个积分,算上一会这位可爱师妹的送分,很快就会有十个积分了。 既然小师妹这么懂事可爱,一会自己就客气的赢她,不像刚刚那么狠好了。 迷雾修士也还了一礼,两个人站在擂台的两端,准备好了。 见他们双方都准备好了,当值功佐就伸手一挥,宣布,“开始!” 那迷雾修士依然不紧不慢双手一张,做出手决,开始布置迷雾阵法。 而香茅子则拎着凤音剑,整个人迅速进入了入剑的状态。她手持凤音剑,整个人疾冲向前,在禹步加持之下,速度极快的就切入到那迷雾修士的身边。而这个时候,那迷雾修士刚刚展开一小片迷雾,尚未能遮住自己的身形。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香茅子的速度,是在是太快了。 那迷雾修士心里就是一惊,来不及了,他伸手就抬起自己的一把乌突突的长剑横在胸前抵抗,这才是他的水性长剑。 香茅子的凤音剑轻轻一点,直接就冲他面门攻去,他右手横剑挥舞,左手却不断的打着手决继续扩散迷雾,这片迷雾其实跟他的剑决息息相关,在迷雾中不仅能遮挡他的身形,更能让他的灵剑隐藏其中,施展各种杀招。 可香茅子的长剑直扑迷雾修士的面门的时候,她忽然松手了,凤音剑在她手决操控之下,擦着迷雾修士的长剑绕了过去,却在空中立刻反转,狠狠刺向迷雾修士的左臂。 “噗”的一声,迷雾修士的左臂经络仿佛有什么被塞住了,瞬间就没办法继续扩散迷雾,他大惊之下,就连续数步的往后急退。而这个时候,香茅子跟着往前贴身快冲,翻手捞过飞回来的凤音长剑,斜着绕过他的阻隔,点在了他胸口气海处! “挑战方胜,积一剑气!”当值功佐朗声宣布了结果。 这几下兔起鹘落实在太快,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香茅子跟那迷雾修士的交手已经有了答案。 当值功佐看着香茅子,“你可要当这个擂主?” 香茅子摇头,“我想继续去别的擂台挑战。”那功佐平静的点点头,伸手在香茅子的令牌上用神识修改了她的剑气数目,就放她离开了。临走的时候,香茅子还没忘记跟那迷雾修士解释,“你的胳膊是有一团灵力剑球别塞住了,运功化开就好了。” 那迷雾修士苦笑着摇头,这下他刚刚赢的那几场算是全部作废了,“多谢师妹,我回去自己慢慢梳理就好。 ”然后他也跳下擂台,今天不打算继续下去了,恐怕要十天后再做打算了。 香茅子跳下擂台,发现三师姐和小师兄都站在下面,正诧异的看着自己。 杜陆离咬了咬下唇,“小师妹,你这么快就赢了?”她以为,香茅子会先输上几场的。 香茅子点点头,“刚刚那位师兄的迷雾剑其实走的路线非常诡异,我想要赢他,必须以快为盛,所以就采取了快攻的方式。” “可你为什么要用剑球对阵?”杜陆离继续追问。她依然不是很理解,把日常练剑的游戏用在擂台上,这究竟是小师妹太别出心裁,还是她过于鲁莽呢。 “因为那位师兄的剑也很快,我必须要想办法先破了他最大的依仗,就是那团迷雾,然后趁他分心的时候,再以快攻快的拿下他。”香茅子慢慢分说着自己的方法。杜陆离忽然发现,这位小师妹在对阵时候的做法,是不拘一格的,非常有灵气。 香茅子看着第二擂台赛,“师姐,我想去下一个擂台挑战了。” 杜陆离点点头,目送着香茅子跳了上去,凌恒站在她身边没说话,却也在思考着什么。 第二个擂台上的擂主,是一位使着重剑的修士,他身材魁梧高大,站在香茅子面前,仿佛比她整整高了一倍有余的样子。 香茅子依然非常礼貌的对这个修士行礼,然后等待着当值功佐宣布开始那一瞬。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因为事前并没有看到这位修士的上一场的对战,所以香茅子并不知道这位师兄的对战风格以及擅长的着数。不过她心里却一点都不紧张,大师兄说得好,这种对阵的经验是越多也好,以后万一遇到真正的对手,她才不会措手不及。 “开始。”当值功佐宣布。 香茅子立刻用飞剑术去抢攻对面的巨剑修士,这是抢占先机,也是一种常规的试探。 可万万没想到的,这位修士所采取的办法,是把他那柄巨剑催发后竖立起来,宛如一面大盾牌一样遮挡在面。这位修士是灵剑和他本人的属性,是土属性的,故而当他催发灵剑之后,随着功法的催发施展,他的灵剑迅速集结了无数土灵气在巨剑的周围。让这柄黑色的重剑更加宽大厚重,而且显得坚固无比。 香茅子的凤音剑刺在上面,也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小坑儿而已。 香茅子操控着御剑术,绕着巨剑修士来回兜圈,试图要找到他破绽的地方加以攻击。 可那巨剑修士的防御非常缜密,让香茅子完全没有任何可乘之机。香茅子一边进攻一面琢磨,终于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分别。 刚刚第一个擂台的迷雾修士,本身的防御和速度其实都很一般,只不过那雾气跟灵剑的配合是非常独特的,故而当香茅子第一时间以快抢快,这才能侥幸胜出。可到了巨剑修士这里,他更多的是把自己的特长联系到接近完美的地步,比如说——防御。 可这样,他以炼器初期的修为,做出了近似完美的防御手段的时候,就让香茅子无处下手了。 香茅子终于在一次攻击后,猛的往后倒挂金钟的一个空翻,迅速的跟那巨剑修士拉开了距离,并伸手握住了凤音剑。 那巨剑修士依然以防御为主,他谨慎的把巨剑横在自己面前,并准备试图反击。 就在这个时候,香茅子双手握剑,脚下摆出了一前一后弓步的姿势,凤音剑高高举起,灵气疯狂运转并将所有的神识融入到剑意当中。 一元剑术,第二式,直劈。 “咔擦!”半空中仿佛响了一声巨雷般。 一股极强的灵压随着香茅子直劈的动作,爆裂开来。 那巨剑修士疯狂的凝聚土灵力,却没办法阻挡这股强横而且带着一股禁制剑意的攻击,随着那声巨雷般的炸响,巨剑修士往后连退的三步,一步比一步沉重。 当他最终停下的时候,他身前的土系灵力凝结的防护盾牌,从灵剑上一下就迸裂开来,碎掉了! 甚至连他灵剑的本体上,都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 而香茅子的凤音剑已经脱手,那灵剑机巧灵活的浮在空中,终于穿过了巨剑修士的黑色灵剑,停留在他面门前的三分处。 “挑战方胜,积一分!”当值功佐宣布获胜方。 那巨剑修士用力呼吸了一下,挥手抖动着自己的长剑,心疼的收了起来。他灵剑都出现了裂纹,今日也是无法继续了。 不过这次,这位巨剑修士在下台前特意问了一句,“好剑法。浮石峰,张陆舟,敢问师妹名号?” 香茅子也自报家门,“落华峰,辛夷。”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可不止张陆舟听见了,当值功佐也多看了香茅子一眼,而刚刚在这里旁观的诸人,更是悄悄的记下了这个暴力破盾小师妹的名字! 落华峰,辛夷。 ——狐狸有话—— 唉……困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39:方忌受罚 香茅子从第二擂下来,收到了三师姐和四师兄震惊的目光。 “小师妹,你刚刚那是什么剑术?”杜陆离是个心直口快的人,直接问了出来。 “是一元剑术。” 一元剑术?杜陆离眉头轻蹙,没听过啊,可是这么厉害的剑招又怎么会默默无闻呢? “是师父教你的么?”杜陆离又问,她说的师父,自然是指谢辞君。香茅子摇摇头,“这是我在外门的师父给的剑决。师姐,我还想去下一个擂台去挑战一下。” 正好杜陆离和凌恒也想继续看看,这个小师妹可给了他们太多的意外了。 ****** 于是,香茅子就来到了第三个擂台上,这个擂台上守擂的人乃是一个年轻的娃娃脸的修士,看起来面团团的,竟然比香茅子还小些的样子。 香茅子来到擂台之上,依然有礼貌的对这个擂主行礼,然后发出了挑战。 没想到这娃娃脸却是个急性子,等到当值功佐一声令下之后,他立刻就持剑冲了上来,主动进攻。这一下倒让众人耳目一新,他的做法可跟以前两位擂主都不一样,这娃娃脸修士不像是个擂主,反倒像是个挑擂的修士了。 香茅子因为这些天都在跟苏子越对战,而苏子越则会每次都变换不同的招数来引导香茅子。抢攻,也是招数之一。 所以当娃娃脸修士对上香茅子快速进攻的时候,她迅速的反应过来,踩着禹步跟他对战起来。 这一番却是以快对快,两个人各自裹着一道剑光,仿佛两朵移动的银团战斗在一起。煞是好看。 这次他们的比斗极为激烈,就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裹夹在银色的剑花当中,只瞬息之间,两个人就已经过了多招,竟然斗得一个起鼓相当。这下,聚集在这座擂台前的修士,越发的多了起来。快攻对战不是最为强势的对阵剑局,但却是最激烈刺激的。所以也是非常吸引人围观的。 香茅子不记得自己挥舞了多少次凤音剑进行格挡,到后后来,她几乎用神识散发裹住了全身,而凤音剑的格挡劈刺完全是凭借本能,神识一动,剑光已到。只有这样的状态,她才能面前跟上对面那位娃娃脸修士的进攻。 两个人再一次相撞后,香茅子主动往后快速退开来。 大概是刚刚进攻的比较猛烈,那娃娃脸修士这次也没有立刻缠斗上来,而是举着长剑凝视着香茅子,似乎也在思考着对策。 这样下去,自己不会占优势。香茅子默默的想着,可对方显然比自己更擅长抢攻快攻,这种对手,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一元剑术也不行,它现在虽然在香茅子的不断提升下已经处于一种瞬发的状态,但实际上香茅子自己知道,它还是要酝酿一下的,跟别的对手这么用没问题,因为这种差异并不明显,可遇到了这种快攻的选手,这种微妙的停顿,会成为对方抢占先机的必选。 可这个时候,那娃娃脸修士似乎已经休息好了,他双手握着长剑,身上剑意勃发,脚尖一错就冲了上来。 好吧,就试试那招吧。就在他冲过来的瞬间,香茅子也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两个人再次缠斗在了一起,那激烈密集的双剑交击的声音,比刚才还要激烈一些。 “凌恒,这样的对阵你能坚持多久?”一直在旁边观看的杜陆离忽然问。 凌恒其实刚刚也在想这个问题,“以现在的水平,我当然能坚持很久,而且也会取胜。但是小师妹现在才是炼气,我那个时候,不如她。”凌恒老实的回答。 这也是杜陆离对自己的看法,她炼气大圆满的时候,用出这种程度的快剑,恐怕坚持不了这么久,不是灵力透支,就是剑气衰弱。原来大师兄一直说小师妹厚积薄发,底蕴浑厚,杜陆离并不相信。可今天,她却有些佩服起大师兄来。 而这个时候,香茅子已经跟那娃娃脸修士斗剑了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时候。香茅子看似比较弱势,一直处于不断倒退的状态,似乎那娃娃脸修士只要略微用力,她就会败落。 可这只差一丝败落的差距,却迟迟未能到来。 那娃娃脸修士越战越急,剑招当中隐隐有了一丝急躁的味道。 就在这个时候,香茅子一路倒退,已经在擂台上转了一个不太规整的圆圈了。当她重新退到起点之时,右手长剑忽然急急挥舞,连取那娃娃脸修士面门和胸口位置,这几下进攻来的又急又快,在这轮的进攻当中第一次逼得那娃娃脸修士不得不倒退就不。 香茅子左手捏着一个手决,当娃娃脸修士倒退了四步之后,立刻小手一挥。 “喀嚓!喀嚓!”数声雷鸣之音在擂台上骤然响起。 娃娃脸修士被无数紫霄引雷围在当中暴击。 原来香茅子在刚刚的倒退当中,已经悄悄布下了一圈引雷阵决。而当那娃娃脸修士以为自己即将获胜的时候,却正是一步步走入伏击圈的途中。 紫霄引雷在娃娃脸修士周围爆炸般响起,强烈的灵力撕裂让他神魂巨震,手中的长剑不由脱落到地。不过他毕竟也是筑基修士,立刻用灵力护住自己的心脉和神识,故而这圈威力极大的引雷阵并没有真的伤害到他。 然而长剑落地,当值功佐已经毫不留情的宣布,“本局由挑战方获胜。” 那娃娃脸修士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原本是打算一鼓作气冲击历史记录,却不想在第一阶就这样败落了。他怒气冲冲捡起自己的佩剑,狠狠的瞪了香茅子一眼,转身就跑了。 弄得香茅子摸不到头绪,她依旧在当值功佐处领了这一局的剑气才下来。 ******** 走下擂台的香茅子,意外的看到了大师兄和二师姐也都在下面,她惊喜的问,“大师兄,二师姐,你们也来了?” 苏子越点点头,“师妹,你刚刚似乎用雷阵取胜的?” 香茅子大方的承认,“刚刚那位师兄的速度其实要比我还快上一分,我根本赢不了他。所以就想着要用阵法来破他的剑招。” 她说完了,却见苏子越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怎么了大师兄,是我哪里做的不太对吗?” 苏子越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用雷阵破剑招这个并没有什么问题,刚刚当值功佐也承认了你的获胜。但这种做法对你个人来说,却是不太好。” 香茅子不明白的看着大师兄。 苏子越就解释,“剑修其实是最为纯粹的修行之路,它讲究一个纯粹。这倒不是说,剑修不能辅修比如炼丹、画符之类的别业,而是越往上走,剑修磨练剑意的修为就需要越发纯粹。小师妹你刚刚对阵时候布置的雷阵,简直可以成为精绝。” “是啊,好赞啊,我觉得你比好多专门修符阵的人用得都好!”杜陆离插嘴道。 苏子越继续说,“这才是问题所在,可见你平素对符阵和道修也是用了极大的功夫的。可这样,往往造成修为上的后劲不足,甚至会相互制约。尤其在对阵的时候,剑修走的是剑意剑气,符修走的是符纹神识,两者对灵气的调用参悟完全不同,甚至会互相制约。这在真正的对战中,往往会成为致命的缺漏。小师妹,你要尽快放下符修的习惯,专注于剑意的领悟才是。只有这样,你才会更快的筑基。” 香茅子听到苏子越的话,心里的感受有些奇怪的冲突感。 她并非不相信苏子越所说,恰恰相反,她相信大师兄对她的点评一定是肺腑之言,都是为了她好。可也正是如此,她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刚刚她用了雷阵去对抗快剑,压根就没有那种相互制约,互相牵制的感觉。 相反的,她特别的得心应手,甚至有一种互相增补,融会贯通的感觉。而且她自己隐隐有一种感悟,只要继续下去,她就能早日摸到那个玄妙的门槛了。 可大师兄说的,似乎跟她真实的感受,正好相反。 “难道没有什么人是又修剑又能修道的吗?”香茅子问。 苏子越摇摇头,“未尝听闻。” 晏暖也柔声说,“小师妹,练剑这方面的事情,你要多听听大师兄的意见,他不会弄错的。” 见师兄师姐们都这么坚持,香茅子只能暂时放下自己的疑惑,“我知道了,等我回去认真琢磨一下。” 对于她这种说法,苏子越倒是不奇怪,凡是并非人云亦云,喜欢自己琢磨的人,才能在剑道和剑意上走得更远,这是好事。苏子越自然不会阻止,他问,“那小师妹今天还要继续挑战吗?” 香茅子摇摇头,“不了,今天的收获特别多,我需要回去认真吸收和思考一下。” 见好就收,踏踏实实。苏子越更放心了,看来小师妹筑基之日不远了。 “那师兄带你回去?”他问。 没想到香茅子依然摇头,“大师兄,我想去趟望舒峰和太玄峰,行不行呢?” “你去那边干什么?” “以前望舒峰的方忌师兄还借了我套执事的衣服,我已经洗干净打算送还给他。另外我的书都看完了,要去太玄峰更换一批回来。” 倘若去别的地方,就算香茅子不说,多半大家也会主动询问要不要陪她一起去,但是去望舒峰,大家相互看看,就都没有开口。无他,落华峰的人都是望舒峰纠察违纪的大户,虽然有个霸气侧漏的师父护着,望舒峰也并不能真的拿他们怎么样。不过他们内心对望舒峰的感情是非常微妙的,能不去,还是不去罢。 晏暖想了想,“我送小师妹去传送阵吧,这里的传送阵位置还挺偏的。” 苏子越点点头,并叮嘱香茅子,“早去早回。”然后他看着眼珠一直转不停的杜陆离,“你跟我一起回去,不许留在这里捣乱。上次你在这里假扮低阶修士惹的麻烦还不够么?!” 杜陆离被大师兄戳破了用心,只能撇撇嘴,“那也不能赖我啊,都是那个家伙自己不怀好意,光想占女修的便宜。我这不也是为了众位师妹报仇么。” 凌恒不给面子的拆穿,“才没有,你就是看别人对战手痒了。” 晏暖知道他们拌起嘴就没完,干脆直接拉着香茅子离开百剑云台,她们直接向西走过几座云桥,在传薪殿的外侧,有一个对着后殿的小院,那里就有传送阵是直接通往望舒峰的。 ******* 香茅子熟门熟路的穿过传送阵,再一次从禁微楼后院的传送阵穿出来。不过这次她没有遇到再次练剑的倒霉师兄,安安静静的走了出来。 这次她没有穿执事服,一出来就引起大家的注意。被这么多人同时盯着,香茅子也有些不自在。可很快的,她就在禁微楼里找到了一个熟人。 “这么凶残的一条铁甲蠪,头就有笸箩那么大,两只硬硬的铁钳都带着倒刺。也就是小爷我吧,临危不乱、处变不惊,一剑下去……”某人说得眉飞色舞。 香茅子认得这个靠在栏杆上,背对着自己正在吹牛的修士——金誉。 她立刻惊喜的叫道,“金誉师兄!” 金誉听见有女修叫自己,还奇怪呢,一扭头,他就楞了。 “怎,怎么是你啊?”他有些意外的看着香茅子。 “嗯,我来找方忌师兄。” 金誉的表情有些古怪,不过他还是问,“你找方忌师兄干吗?” “上次他给了我一套执事服,说暂时借我用一下,让我好便宜行事。现在我来还给他的,你知道方忌师兄在哪里么?”香茅子问。 方忌师兄在哪里,金誉自然是知道的。他现在不在禁微楼,而是在望舒峰后山的冰封狱中。 ******* 刑天塔后山,冰封绝狱。 方忌此刻正手足并用的在一座陡峭的冰山上攀爬。这里的气温极低,似乎连灵气都要冻成一团白雾了,因此修士在这里行动,无论是体能还是灵气消逝的都极快,略微停下,整个人都会被冻成冰坨,那就是只有死路一条。 方忌不敢停下,他慢慢的用手指尖抠着冰峰上的缝隙,一点点往上爬。终于他手指攀着一道巨大的裂缝,让自己爬到了一个只有半只脚掌宽的平台上。接着这个机会,他一手扳着冰山上的裂缝,另外一只手将体内灵气迅速转换成火灵气,然后在全身上下拍打起来。 随着他的拍打,哗啦啦的一阵轻响,在他前后左右的身上,掉下无数的细碎冰块。 冰封绝狱里的温度实在是太低了,只要周身有一点没有被火灵气覆盖的地方,就立刻会结下冰壳,而且会越来越沉。方忌一面穿着粗气抠下自己身上结冰的地方,一面仰头看,距离峰顶还有一半的距离了。 在这个连灵气都会被冻住的地方,是没有办法御剑飞行的,偏偏冰封绝狱的核心阵法是在最高冰峰的顶端,只能靠着人一步步爬上去。 这个差事,是整个绝狱里最难的差事之一。没有人愿意来做这个检查。 然而方忌却被陵替圣君一脚踹了过来,勒令他必须立刻去峰顶检查阵法的情况。 方忌粗粗叹息了一声,他的叹息在离开口鼻一尺的地方,化成了无数雪白细碎的冰屑飘落到峰下去了。 “师父,你到底还要气到什么时候啊?”方忌无声的呐喊着…… ——狐狸有话—— 昏睡一天,汪汪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40:书楼之缺 听到香茅子问起方忌师兄,金誉的神色就有了一些变化。 这种变化太过明显,以至于香茅子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怎么了,方忌师兄不方便么?” 金誉想了想,还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就推说道,“方忌师兄在做任务呢,所以你可能要等几天。”香茅子就“哦”了一声,也没有追问。毕竟她在望舒峰也算打过工,知道望舒峰有些任务是需要保密的,不能乱打听。 反而是金誉,对香茅子可是充满了好奇,他主动问起,“辛夷师妹,听说你去了望舒峰,拜了谢圣君为师?” 香茅子点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金誉又问,“那你是因为谢圣君乃是昆仑剑锋之主,而且天下元婴无敌,才拜他为师的么?”他的眼神里快速的掠过一丝阴霾,转瞬即逝。 香茅子老实的说,“那倒不是的。” 没想到金誉却继续追问,“那你为什么回去落华峰呢,难道你不知道陵替圣君其实也看好你么?”他说这话是有缘故的,当初陵替圣君看好香茅子,并发现她本人比较抗拒,就安排方忌去带着小师妹做任务,希望逐渐让她了解峰头的优势,并跟大家熟悉起来,有了归属感后,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把这个好苗子定下来。 原本倘若最终失败,也没有什么。可偏偏几个道君通过水镜都看到了香茅子剑术和道法上的天赋,格外动了心。结果当陵替圣君和参商仙君在掌门面前打机锋讨要弟子的时候,那边的谢辞君已经干净利落的上门去带着徒弟回峰头拜师了。 这还不算,事后谢圣君居然还跑到望舒峰来对陵替圣君好一番炫耀,并奚落他纠结太多,难过无法晋升化神老祖,把陵替圣君气得几乎要翻脸。这才狠狠的修理了一番方忌,定了他一个办事不利,疏忽大意的罪责。 金誉对这里面的事情有了一些耳闻,极替大师兄打抱不平,觉得这个辛夷师妹做人太不厚道了。陵替圣君对她多好啊,那么看重,自己还白白替她去云瑶小筑教了那么久的剑阵,可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全无心肝、无情无义的人。所以金誉追问香茅子为何要投落华峰,是带着一点点质疑的。 香茅子想了想,虽然不太好意思,可还是实话实说了,“最开始我真的不知道陵替圣君垂青我了,你想啊,就我这样的修为,还是一个外院上来的普通炼气弟子,怎么敢肖想圣君对我有好感呢,那是想都不敢想呀。”她这话说得很实在,到让金誉的好感度悄悄又回来了一分。 “那倘若你知道了呢,你会在望舒峰和落华峰选择哪个?”金誉依旧咄咄逼人。 香茅子虽然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奇怪,还是毫不犹豫的回答,“我会选落华峰。” “为什么?难道我们望舒峰对你不好么?难道方忌师兄不够照顾你么?难道你看不上我们不成?”金誉的质疑越来越犀利起来。 香茅子连连摆手,“不是的。我哪里有资格看不上别人啊,不被嫌弃就已经是走大运了。”她顿了顿,才说,“其实我一直不想离开赤焰剑坞,说出来你也许不相信,虽然赤焰剑坞是个非常小的边缘剑坞,可那里就跟我的家一样。” “哼,可你不是还选了落华峰么。”金誉冷哼一声,作为龛离司的队长,他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是我外院的师父兼诸真君,他将我开革出剑坞了。”香茅子淡淡的说,如今她已经能平静的面对这件事了。 “啊?!”金誉不解。 香茅子微笑着说,“我的恩师兼诸真君,是一个真正会为徒弟考虑的师父,他说自己是器修,恐怕在剑道上不能给我真正的指导,认为我再留在赤焰剑坞会耽误修行,所以狠心将我开革出来了。” 香茅子这么说,金誉却能理解,这种完全为徒弟打算的好师父,其实非常难得,他低声说,“你外院的师父对你真的不错啊。” 香茅子点点头,“也正因为如此,当谢圣君拿出我师父以前的师门宝物璇玑钮的时候,我好不犹豫的接受了。既然我能拜到名师,也能让师门宝物重新回到师父的手里,这种事何乐而不为呢。” 金誉呆了一下,“等等,你是说,你拜谢圣君为师,是因为他给了你璇玑钮作为交换的缘故么?!” 这么说虽然显得有点托大和不要脸,可事实如此,香茅子就轻轻的点头,但神色极为严肃。 金誉的脑子却疯狂的转了起来,当初陵替圣君带着师兄师姐们回到禁微楼,他是跟在后面一起进去顶楼石室的,当初他还记得曹鲲师兄捧着一个乾坤袋问及陵替圣君,“这个乾坤袋已经被商参仙君打开了,不过里面的南山衡仪,也就是璇玑钮,却是被谢圣君拿走了。那怎么办啊?” 陵替圣君无奈的挥挥手,“你们记得做个备注就好,我会确认的。那东西也不知道谢疯子拿去干什么,不过只要进了他的手,你们就当失窃了吧,别想着要回来了。” 当初因为金誉在腹诽谢圣君,所以记得分外清晰。 那个时候的陵替圣君虽然有些情绪低沉,可也对大家还是和和气气的,也没有说要罚方忌师兄的样子。然而过了半天,谢圣君自己跑来望舒峰,直接跟陵替圣君两个人在石室里密谈了半天。等谢圣君离开后,陵替圣君就气得脸色发黑,把大师兄都打发去了冰封绝狱。 金誉把所有的线索快速的穿了起来,显然,陵替圣君又上了谢圣君的当了! 方忌师兄这是替谢圣君又背了一次黑锅,想到这里,金誉气得狠狠跺了跺脚。不行,这件事他一定要告诉陵替圣君和方忌师兄,可现在两个人都不在禁微楼。陵替圣君后来好像跟谢圣君一起出去了,金誉不由暗自为自家圣君担心了一瞬息:咱们圣君哪里都好,就是不如谢圣君那么狡诈啊! 香茅子在这边看着金誉的表情,一会愤怒一会忧愁的,也不知道他在纠结些什么。“那金誉师兄,你能帮我把执事服转交给方忌师兄么?” 金誉立刻拒绝了,他迅速的找到了一个理由,“哎,辛夷师妹,你这个执事服是方忌师兄给的,你当面还给他多稳妥啊,万一他还有些话跟你说呢。反正你又不会穿着它冒充我们望舒弟子,怕啥呢?” 香茅子这么一想,觉得也有道理,就点点头,跟金誉告辞,“那我就直接从这里去太玄峰了。你要看到方忌师兄,记得跟他说我来过,帮我带个好。” “成。”这不是什么难事,金誉立刻应承下来,还挥手送了送香茅子。 ********* 香茅子通过望舒峰的传送阵来到了太玄峰,熟门熟路的直奔明鉴书阁而去。 今日的明鉴书阁门口依然有很多人在排队送上各种物品,香茅子在门口看了看,闵苒师兄没有在门口坐镇,而是另外几个师兄在执掌厘司的任务。 有一位师兄一抬头,就看见了香茅子,立刻停下手里的事情,对她摆手,“辛夷师妹,今天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闵苒师兄。”香茅子说,她此刻已经换下了执事服,穿着二师姐给她的一身鹅黄霓裳服,显得活泼靓丽,让人耳目一新。这种装扮,自然更博得明鋆书楼诸位师兄的好感,大家立刻说,“今日闵苒师兄在里面,辛师妹直接进去吧。” 香茅子还意外了一下,“我现在还可以进去么?” 众位师兄一起笑了起来,“当初你穿着乌鸦服,我们都让你进去,如今当然更可以了,去吧!” 香茅子笑着跟众位师兄行礼后,这才从后面绕着走了进去。这一路不少师兄都对她微笑示意,也有问她最近怎么样的,气氛很是轻松愉悦。 在往里面走的时候,香茅子一下子就看见了水合,他正认真的用灵力操持这一个青铜色的小鼎在半空中慢慢飘浮着,而他对面则站着东桥师兄,快速又严肃的把一些材料依次丢进小鼎,搅拌均匀后,才说,“坚持,用火灵力均匀控温。” 水合点点头,全神贯注的执行着东桥师兄的任务。 香茅子没有过去打扰他们,水合显然在跟着东桥师兄开始学习新的技能了,反正明天他们就要一起约好了去赤焰剑坞见面,也不急于一时。于是香茅子安静的往后面走,走到最后,就看见闵苒师兄正在快速低头的辨析筛选着各种材料,然后加以搅拌。 香茅子安静的站在闵苒师兄的桌前,静静的看着他在忙碌。 忽然,闵苒在做测试的那个宛如连串葫芦一样的符文铁柱歪了一下,而闵苒正在另外的一端喇叭口按照顺序投入不同的材料进行融合。香茅子想也不想,立刻弹出一股柔和的灵力扶正了那根符文铁柱。 然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跟以往一样,流畅和默契的配合起来,香茅子总是可以在闵苒最需要的时候,提前做好他的各项需求。 闵苒自然早都看到了香茅子,不过开始他还是有些小情绪的,所以故意没说话,可香茅子这会娴熟而默契的帮忙打下手,却让闵苒再次感受到了一种无奈的遗憾,小师妹真是跟自己配合最好的帮手,有了她,很多事情都能事半功倍。 终于,做完手里这个测评的闵苒师兄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 香茅子仿佛没有感受到闵苒师兄的冷淡似的,“我是过来换几本书,也来看看师兄。” 闵苒在内心轻轻叹息了一声,才说,“你去落华峰,还习惯么?” 香茅子点点头,“落华峰的师兄和师姐们都对我极好的。”确实,落华峰的那几个人虽然都有些脾气,可人品着实不错,除了谢圣君有时候会抽风一样到处惹乱子外,其他的各种事情都是极简单直接的,适合辛夷师妹这种性格。 闵苒抬眼打量着辛夷师妹,见她换过了一身装扮,整个人显得更加朝气蓬勃了。他就想起自己前两天去看师父商参仙君,楚仙君还主动问了闵苒,“上次你说有个师妹帮着你一起完成了符文构阵图集,她是不是叫辛夷?” 闵苒欣喜的点头,“师父,这个师妹天赋极好的。” 商参仙君点点头,“这次在迷离灵境我看了这女弟子对符阵的领悟和应用,果然在符道悟性上天赋非凡。” “那师父会考虑收她做弟子吗?”闵苒立刻追问。 结果师父摇摇头,告诉闵苒,“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别惦记了。那丫头已经被谢辞君捞到落华峰去了?” 闵苒大失所望,“这么好的苗子怎么让谢圣君抢去了,您是仙君,应该先下手为强才是。”楚仙君素来对闵苒脾气宽和,也没计较弟子的语气,“谢辞君的外号你还不清楚么。被他看中的人,咱们就别虎口夺食了。” 闵苒实在舍不得辛夷师妹这么好的苗子去当那种赳赳武夫,“师父,就算辛夷师妹上了落华峰,咱们也可以让辛夷师妹过来跟着学符啊,你不知道,这丫头在符道上的天赋比我还要好,去学剑真是可惜了!” 闵苒都能看出来的潜力,商参仙君难道会不知道么,可他还是摇头,“倘若是别的弟子,我去厚着脸皮争一争,说不定看在我们的交情,谢辞君会同意。但这个女弟子的剑道天赋不在符道之下,谢辞君不会让她跟着我们学符的。” 闵苒忍不住说,“难道兼修也不行么?”闵苒对兼修素来不太瞧得起,所以这个他还真没关注过这方面的禁忌。 商参仙君说,“符道和剑道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灵力驱动方式,倘若两者都修,会两头不到岸,反而耽搁了修为,所以符剑不能*。”闵苒是书阁弟子中极为喜欢看杂书的人,他就反问,“可我从前在上古别传中真的看过符剑*的传说啊!” 商参仙君就说,“你也说那是上古别传了,现在这种符剑*的人却是不存在的。除非,”商参仙君顿了顿,“除非她有天生的剑涡,也就是天生的剑修种子,却一心要亲近符道;或者天生是对符道亲近的根骨,却有一颗想要修剑的千锤百炼的心智。只有这样的情形,天赋和毅力还要都不可缺,才能做到那万年不出事的——符道剑修。” 闵苒叹息了一声,恐怕自己这个眼瞅到手的小师妹,还是飞走了。 ******* 不过毕竟是闵苒,他很快就收拾了自己遗憾甚至有些嫉妒的心情,问香茅子,“你说今天是来换书的?” 香茅子点点头,“我上次借了一百本的万物纳录集卷都看完了,所以跑过来换一下。” 闵苒是知道她看书的速度的,忍不住嘲笑了她一番,“你看书速度既然那么快,干嘛每次都是十本、百本的来回借,不麻烦吗?” 香茅子奇怪,“可书阁里的执事师兄告诉我,每次只能借这么多啊。” 闵苒就说,“那你不会用玉玦复刻出去么,一枚玉玦等于五千本书。现在你也是正式的内门弟子了,干嘛不一次性复刻一枚玉玦呢?” 香茅子从来没有听过还有这种操作,她惊讶的大张嘴巴,“还能这么做?” 闵苒挑着眉看了她一眼,“不然你以为呢?那些闭关数年或者出去游历的师兄是如何借阅藏书的。” 香茅子立刻就跃跃欲试了,“可我从来没有用玉玦复刻过,闵苒师兄能教教我么?” 闵苒见她这么说,就干脆道,“正巧我今天打算要去书阁一趟,不如现在一起吧。”香茅子瞅瞅闵苒师兄身后那摆满的鉴证盒子还有各种任务表单,心知肚明这是闵苒师兄特意要陪自己去,可她却无法拒绝闵苒师兄的善意,只能低声的谢了。 ********* 他们两个一起来到了万读书楼。 在万读书楼中心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阵法,以前香茅子一起以为它是一个防御阵法。没想到这次闵苒师兄站在它前面,打着聚集灵力的手决,激活了这个阵法,同时拿出一枚全新的空白玉玦,牵引着让它飘浮在阵法的上方。 “你要借什么书,抓紧搬过来,都依次放在这个阵法当中即可。”闵苒师兄淡淡的说。 香茅子答应了一声,立刻快步跑着奔跑到万读书楼万物集卷那层,开始拼命的往纳戒里装书,她按照自己借阅的顺序,一部、一部的往纳戒里装书,草、花、茎、实、根、仙、山、泽、海、天、林、草、岸、崖、洞…… 很快的,香茅子就把五千本书依次罗列在大阵当中。 然后闵苒师兄就继续驱动阵法,整个大阵从下到上透射出一股耀眼的白光,它们穿透这些书本,最终却投影到玉玦当中,当白光散尽的时候,玉玦轻轻落下,闵苒师兄伸手接住,“把这些书送回到原处吧,你要的东西在这里了。” 说着把那枚玉玦递给了香茅子。 香茅子用神识探查,果然在神识里出现了一本一本的图书,随着神识变化,它们依次闪现和隐藏,特别方便! 香茅子大喜,“闵苒师兄,这个办法太好了!”闵苒自然知道它的妙用,所以矜持的微笑了一下。 香茅子一边查阅,一边奇怪的问,“可是闵苒师兄,这么复刻这些珍藏的图书,那它们会不会被别的门派拿到了啊?” 闵苒说,“你仔细看看那些书的封面上有一个隐藏的数字写了什么?” 香茅子再用神识去认真看,果然在每本书的封面上都浅浅的写着两个字:一年。 闵苒就说,“这个是复刻能保存的时间,过了这个期限,这些书就会消失不见,而且它们也无法在被转刻出去。至于你说有没有人能把这个刻录出去接给别的门派弟子抄录和,这个就要看门派弟子的自觉了。不过我相信昆仑弟子绝对不会做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你会这么做么?” 香茅子立刻摇头。 闵苒就没再说什么。 香茅子看了这个复刻大阵太过方便,就恳求闵苒,“师兄,我能不能借一些关于九大门派或者其他门派的书啊。” “你借那种书做什么?这些东西都不全还过时了。这正的内情都是口口相传的。”闵苒不解。 香茅子就说,“是这样的,有时候我们落华峰的师哥和师姐们会随口说起一些门派大势,如数家珍,可我完全听不懂。也不好每次都打断她们去问个清楚,就想着自己先看看书,补充一些常识。” “不过这种书不是很多,而且也很基础的,总觉得对你来说用处不大。” 香茅子也无所谓,“闵苒师兄,你知道我是走升仙路上来的,对你们来说越是简单基础的东西,对我来说才是越直接的,越有用的。” 见香茅子这么说,闵苒也不坚持反对,他想了想,“我记得以前在三楼的西北角,有些非常古早的门派记录还有门派游历之类的图书。走吧,一起找来。” 他们两个一起去到闵苒说的那个西北角落里,这里似乎很少有弟子过来,到处都是积尘,而且非常的凌乱。 香茅子连忙扯了几张趋尘符,才勉强把这里的灰霾清除一空。 香茅子随手打开一本书,却发现这本书被扯得七零八落的,里面的书页都散开了。这在万读书楼里是非常罕见的情形,她不由“咦”了一声。 见她手中的残书,闵苒也皱了皱眉头,爱惜藏书这是昆仑子弟必须做到的,于是闵苒也开始在这堆书里翻查起来,结果这么一翻,发现这个区域的书架里面不少藏书的内页都被毁损了。 其中破损最厉害的那本,整本书的内瓤都被掏空了,只留下一个带着封印禁制的封面:上古九门之变演推说,琉璃子著。 这种能把里面内页整整齐齐都撕扯下去,可外皮的封印却一点都没有毁损的手法,绝对不会是无意的,而一定是有人特意这么做的。而且这个人,也一定是昆仑的弟子! 刚刚还说昆仑弟子不会有人这么吃里扒外的闵苒师兄,忽然觉得脸上热辣辣的。 ——狐狸有话—— 今日无话,万恶的周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41:见鬼的失踪 香茅子是自己转传送阵回到落华峰的,当她回到子息别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沉了下来。 晏暖师姐正在桃树下挑选一些灵药叶子,其他的几位师兄师姐都坐在旁边喝茶闲聊。见香茅子回来了,杜陆离就跟香茅子打招呼,“小师妹,要不要一起去泡温泉?你刚从望舒峰回来,一身都是臭味!” 这是杜陆离嫌弃望舒峰的缘故,她因为各种违背昆仑门规,没少被望舒峰抓小辫子,因此最讨厌的就是“黑乌鸦们”了。有事没事,都要讨回些嘴上的便宜。 大师兄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一起吃果子喝茶聊天。 香茅子走过去坐在晏暖师姐旁边,顺手帮师姐一起摘灵药的叶子,这些事情她以前在太玄峰都做熟了,是自然而然的动作。晏暖师姐对着香茅子微笑起来,分给她一半的叶子,看着她慢慢筛选,并不时轻声指点下,倒让香茅子对灵植的认知更深入了。 “小师妹,你去看了方黑脸没有?”杜陆离脆生生的问。 香茅子想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方黑脸应该是方忌师兄的外号,她摇摇头,“我没看见方忌师兄,他似乎在有任务。后来就托金誉师兄帮我带话。” “那你怎么才回来,这都什么时候啦。你再不会来,大师兄都要念念碎的让人耳朵起茧子了。”杜陆离抱怨着。 苏子越拈起一块糕塞了过去,“吃的吧。”那意思吃东西也堵不住你的嘴。 香茅子看着师兄师姐们的小动作,不由浅笑了一下,这种感觉真好。不过她忽然想起了万读书楼的事情,连忙就把在在太玄峰的事情跟大家说了一下,“我本来还想再复刻一些关于九大门派典故的书,可没想到那里面好多书都被割坏了。当时闵苒师兄的脸色就特别难看,他抱着那里面的书就去找书楼负责的师兄讨说法,然后先打发我回来了。” 晏暖听到香茅子这么说,也皱了皱眉,“能去万读书楼借书的人,除了内门子弟,就只有来各峰头见习修行的外门子弟。怎么会有人做这样的事情呢?” 大师兄没说过,看表情也是不太赞同的样子。 香茅子点头,“是啊,所以闵苒师兄特别生气,决定要追查到底,绝不善罢甘休。”她想起闵苒怒气冲冲掷地有声的决心,分明是已经气急了的样子。 “哈!这事啊,闵苒那书呆子肯定找不到人。”又是杜陆离抢着说,“他压根就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看起来仿佛知道些什么的摸样。 香茅子就看着杜陆离,“三师姐,怎么看起来你仿佛知道是谁干的?” 杜陆离得意的拍拍手,“我呀,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可是我知道他们因为什么!而且我敢打赌,这事闵小苒一定查不出来。” 听到这里,苏子越就皱眉,“你平素总是跟一群昆仑的叛逆分子混在一起,倘若真知道是谁干的,赶紧去告诉闵苒。他是个实心眼的,又爱书成痴,你别为了什么义气去欺负个老实人。” 杜陆离听了这话就不高兴了,一双漂亮无敌的大眼睛几乎要翻脱出来,“大师兄你怎么这样偏心,什么叫我总跟叛逆分子混在一起啊?哼,就二师姐温柔,就小师妹听话,就我叛逆行了吧,我偏不说!” 香茅子一听连忙苦苦哀求,“好师姐,求求你了。我跟着闵苒师兄做了几个月的任务,他是个实心的人,倘若真要钻到牛角尖里,一定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你就告诉了他吧。” 杜陆离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见小师妹这么乖巧的哀求,她就顺着台阶自己下来了,“哼,我是看着小师妹的面子才说的。” “倘若没有我支招,包管那闵呆呆一万年也找不到正确答案。小辛夷,你看看这是什么!”杜陆离掌心一翻,一枚金色的不规则的碎片在她掌心放着。那碎片非金非玉,断口并不整齐,一面有些花纹图案,另外一面刻着一枚数字——壹。 咦,香茅子骤然想起,自己在获得剑气的那个藏锋洞里,也拿到过一枚类似的碎片呢。 香茅子大惊,“三师姐,这,这是什么啊?” 杜陆离得意的说,“这东西可稀奇着呢,它叫姑射山人令!也被称为精英弟子令,各个门派可只有最最精英的内门弟子,才能获得它哦!” 香茅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自己就有一枚,可算不上什么精英弟子,明明就是在藏锋洞捡的啊。 苏子越忍不住打击杜陆离,“你可别胡吹大气了,什么精英弟子令,明明就是叛逆淘气令。这东西也不知道是哪位老祖弄出来捉弄你们的,还真把它当回事了。” 香茅子一会抬头看看杜陆离,一会看看大师兄,嘴巴张开又闭上。 杜陆离又跟苏子越就精英弟子论争执了一番,然后才转头跟香茅子说,“哎呀,我不跟大师兄吵架了,他这个人一点有趣的冒险精神都没有。总而言之,小师妹,这个姑射山人令如果凑齐了,里面 会随机出现一些任务,其中有一项,就是去万读书阁偷取指定的书页内单。闵小苒这个人吧,他那众所周知的特殊体质,决定他根本没办法去灵境探秘和寻找机缘,所以他压根就不知道关于姑射山人令的事情。” “退一万步,就算他听过关于姑射山人令的八卦,可他也一定没机会去知道姑射山人令那三关题目。所以我才说,这案子他一万年都破不了。”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香茅子不解的看着三师姐,“三师姐,你怎么知道姑射山人令里会有这样的题目?” 杜陆离俏脸一扬,得意的说,“那自然是因为你师姐我,凑齐过姑射山人令啊。” 香茅子呆呆的问,“那,那你也撕过书阁的书么?” 杜陆离遗憾的说,“那倒不是,我运气可没有这么好。当初我们那组好容易凑齐了令牌,结果抽到题目是去揪紫瞳尾羽的精血毛发。那畜生忒小气,我都喂了它多少龙晶,可它还是不肯让我揪毛。害我回头被师父罚去刻剑石。哼!” 香茅子不解的看着二师姐,晏暖无奈的轻轻摇头,跟香茅子解释,“紫瞳是望舒峰介立真君的契约灵禽,乃是一直雷系黑凤。人家一共就三根本命尾羽,怎么肯轻易让别人拔下来的。这明明就是陆离和凌恒胡闹,活该!”连温柔的二师姐都能这么说,可见他们当初闹得确实厉害。 “怎么还有小师兄的事情?”香茅子轻声问,可他们几个距离这么近,凌恒自然听到了,他脸一红,“我去练剑了。”站起来就跑。 杜陆离在身后笑他,“敢做不敢为,你跑什么?!那是因为当初凌恒就跟我一组嘛,大家自然都是同一道题喽。” 香茅子又问,“那师姐你又怎么知道万读书楼的事,是因为这个什么山令牌的?” 杜陆离就说,“其实各个门派的弟子拿到姑射山人令的人不少,后来大家就想到了一个匿名在仙灵通闻上发暗语的办法,时间长了,持有姑射山人令的弟子是能看明白的。单我在仙灵通闻上,就看到了类似在万读书阁取某本藏书指定书页的任务,也有去灵囷去偷某种指定灵植的任务,还有一次最稀奇,居然是要去偷掌门后院的甘泉水。唉你说我怎么没遇到这么容易的事!” 香茅子这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不过她皱眉道,“三师姐,我怎么觉得这些考核都不太正经啊。” 苏子越立刻赞同,“连辛夷都看出来了,这就是一群精致的淘气,还吹什么精英弟子。” 杜陆离不服气,“这才是考核勇气,非大魄力,大无畏者不能。我觉得就极好!” 香茅子一会看看神气傲娇的三师姐,一会看看鄙视的大师兄,表情很纠结。 晏暖师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怎么了,表情这么古怪?” 她轻声说,“二师姐,我也有一块这个令。” “什么?!你也有,哈哈哈,太好了,快拿出来我看看!”杜陆离听到了立刻催道。 香茅子看了看大师兄,见他不反对,才把自己那枚背后写着“肆”的碎片拿了出来,杜陆离拈在手里看了看,还不满意的说,“你这枚也太破了。不过这数倒顶好,我这枚是壹,凌恒那枚是玖。咱们只要再凑六枚就行了。这次再来,我想咱们的任务总不会都那么倒霉!” 香茅子不解的看着杜陆离。 “遇到无法破解完成的第一关,咱们就可以重新再找几枚令牌重新组一次。每次换新的碎片重组,考核的任务也会随之更新。我上次被罚之后,还没有来得及重新组队呢,这次有你正好省了一番麻烦,还省的我去到处找人了。” 香茅子只能“哦”了一声。倒是苏子越听得忍无可忍,重重的用手指弹了杜陆离脑门一下,“你要胡闹随便,可不许带着辛夷。她还要勤连剑法打擂台,早日筑基!不筑基不许搞这些没用的东西,听到没有!”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大师兄发威了,杜陆离和香茅子都乖乖的答应了。不过杜陆离分明乘着苏子越不注意的时候,对着香茅子轻轻一挤眼睛。 ******* 第二天晨练过后,香茅子就跟师兄师姐们请假,说自己打算今天去汇合水合他们,然后回赤焰剑坞看看。晏暖师姐听说了,知道她要见以前的小伙伴们,给她准备了好几种好吃的灵糕和灵果,还有一大堆低阶的灵药、补药。 香茅子看着晏暖世界准备出来的那么一大包瓶瓶罐罐,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推却了半天。 可晏暖师姐却说这些低阶灵药本来就是她以前练手的低阶灵丹,峰头上也没有别人能用上,不如都给了香茅子去送人。香茅子知道这是晏暖师姐为自己准备的,心里特别感动,都收下了。 吞吞听到香茅子要去见陆凡生,连忙也跳上香茅子肩膀,一副不见烤鱼誓不罢休的样子。香茅子只能把它也带着。 见小师妹几乎是蹦蹦哒哒的走了,苏子越长长出了一口气,对晏暖说,“多亏有你,如今小师妹的笑脸越来越多了。我还真怕她被师父硬拐过来,对峰头一直有梳离感。” 晏暖并不居功,“这是小师妹人好,而且大家也都很好啊,她啊,就应该是我们峰头的人。” 苏子越轻笑着点头,“既然一切都妥当,我也打算去剑庐闭关了。” 晏暖说,“大师兄再等等,我还为你准备了一些丹药,那个伏虎转脉丹是预定的,原本是今天下午才能去取。等我拿回来再说。” 苏子越知道这是师妹又提前准备了,“你别太操持了,那些灵药外面兑换便宜不了吧,没有这些丹药,我也可以的。” 晏暖轻笑,“不费什么,我都安排好了。大师兄请放心。” 两个人正在闲聊,就看见远远有人逞着飞剑,简直如流星一样直扑过来,到了峰头上也没有减速,一路呼啸着就往练功坪上冲来。 苏子越皱眉看向那边,这是谁这么无礼! 结果那人距离老远就高喊起来,“苏师兄,苏师兄不好了!尚织大师姐跟你们峰头的客人要打起来了!苏师兄,救命啊!” 苏子越和晏暖对视一眼,都对这个峰头客人的说法迷茫起来,这是说谁?! 当那名弟子飞近的时候,苏子越认出这人是瑶台峰的一个弟子,叫做林方,平素也是尚织手下用开的一个师弟。 苏子越好奇的问,“什么落华峰的客人,怎么我们都不知道。” 林方就说,“师兄别提了,那位客人是谢圣君带来的,据说是门派的贵客,大师姐特意把人安排在流霞峰,可万万没想到,出了大事了!” 苏子越不解,“在瑶台峰里能出什么大事?” 林方急道,“那客人说自己丢了门派至宝,尚织大师姐却说他贼喊捉贼,还说他对我们蔡萱师姐意图不轨。总之两个人互相争执不休,尚织大师姐差点要对客人动手,被曹鲲师兄拦着呢。” 苏子越听得没头没脑的,“既然望舒峰的曹师兄都去了,就跟我们没关系了吧。我们去了也干不了什么啊?” 林方立刻急了,“你们得去啊。就是曹师兄让我来找你们的。说这客人既然是落华峰作保招待的贵宾,那到底怎么样,还得落华峰出面。” “可关于这个客人,我一无所知啊。” 林方跺脚,“我的好师兄,要么您把谢圣君找到吧,要不您就赶紧跟我走吧。咱们尚织大师姐那脾气你知道的,倘若再晚了,我怕就真的要打起来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晏暖在一旁听着,越来越奇怪。尚织师姐是脾气有些急,可能作为瑶台峰的掌令大师姐,她可不是什么鲁莽之人。 林方就哭丧着脸说,“那贵客说他的门派至宝呈子被蔡萱师妹拿走了,还说我们堂堂昆仑居然有内贼,他一定要讨个说法。” “那蔡萱师妹怎么说?”晏暖问道。 “就是蔡萱师妹不见了,尚织大师姐才暴跳如雷,她说都是这位贵客意图对蔡萱师妹不轨,还要让这个客人把人给交出来。” 苏子越和晏暖对视一眼,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那可是昆仑最核心的瑶台峰,任何地方都能出纰漏,唯独瑶台峰不可能。别说丢东西了,就算是非礼不轨女弟子也同样不可思议,瑶台峰上的长老可以说是昆仑之最,且禁制又多,怎么可能有人敢在瑶台峰犯规违禁呢? 苏子越无法理解林方所说的内容,只能问道,“你说的这位贵客,到底是谁,他又丢了什么东西?” 林方说,“是谢圣君的客人,叫做扶摇。这位贵客说,他的门派至宝三枚呈子都不见了,而且其中一枚,还是谢圣君借给他的。” 越说越乱套,怎么别人的门派至宝,还能是自家师父借过去的?!简直让人摸不到头绪。 苏子越决定立刻与晏暖过去瑶台峰,一探缘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42:重逢和失窃 香茅子先在长覃剑郡跟陆凡生还有水合汇集。两个小伙伴一下子就发现,她今天的心情实在是好,整个人走路都一蹿一蹿的。 “香香师姐,你今天的心情看起来很好啊。”陆凡生说。 香茅子立刻点头,“一想到马上要见到他们,我就开心。” 陆凡生就偷偷看了看水合,那意思很清楚:这不也是你以前的同学,怎么你就这么淡定?! 水合挑了下眉毛,“我在外院总共也没呆上三个月,跟大家还不是很熟,就被带到了剑州。” 陆凡生不由感喟,“九华师弟这运气也太好了,你在外院的资质,一定是最好的吧。” 水合笑而不答,看着在他们前面边走边蹦跶的香茅子,眼睛里装满了笑意。资质最好么?不,当然不是,只不过是他运气好,跟某个傻丫头分到同一层住宿而已。 ********* 当香茅子迫不及待的冲向赤焰剑坞的时候,她一推开门,就看见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十二个人一起转头,然后邹星玺的眼圈就红了,但是她还是高喊一声,“列队!” 刷的一下子,这十二个人按照每列三人、一共四行的队形就站成了一个标准的矩形。站在最前列右侧的邹星玺就大声道,“邹星玺。” 靠在她身边的第二个人也朗声说,“周佩萌。” “孙舒尔。” “廖芳芝。” “陈惜梦。” “赵平川。” “李希来。” “许舒娇。” “梁宝妹。” “裴为谦。” “肖镜若。” “田冰茹。” 十二个人,每个人都大声的报完自己的名字,然后齐声说,“气吞山河社,十二人,到齐。” 而香茅子则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一个个认真的看过去,有的高了,有的壮了,有的更精神漂亮了。她也往前走了一步,“香茅子,气吞山河社,十三人,到齐。” 大家再也忍不住,女孩子们“哇”的一声,就尖叫着扑了过来,把香茅子抱在中间,眼泪汪汪的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香香,香香,我们好想你啊。” “就跟做梦似的。” “要是没有你派来的金师兄,我们肯定来不了剑州。” 他们开始在热烈的抒发着背后的感情,似乎恨不得把自己心底最澎湃,最激烈的幸福之情都拿来释放一番。 在外亭门口,慕乐生的眼圈早都红了。巴成志忍不住跟匡凡低声说,“咱们小师妹这点真是,到哪里都能结交下实实在在的朋友,啧啧啧,看这感情,真是万千极品灵石不能易啊。” 匡凡的眼睛里也多了一抹水意,可他只是抿嘴,流露出一丝轻微的羡慕之意。 在他们身后的大厅里,兼诸真君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一切。 这边香茅子跟云瑶小筑的诸位友人逐一拥抱后,把自己在外门关系最好的两位兄弟认真的介绍给小筑的同学,“这个是水合,你们还记得吗?” 邹星玺最是顽皮,“怎么不记得,你当初还骑在人家身上捏了他的……”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水合脸色刷都变成惨白,陈惜梦和廖芳芝四只手不约而同的糊到邹星玺的脸上,死死按住。 周佩萌和梁宝妹却你一言,我一语的无比自然的接洽了下去,“记得啊,就是我们小筑里面第一个骨鸣的天才嘛。” “也是立刻被带到外门的小师兄!” 小胖焉能没发现这里面的问题,他笑容有些猥琐的打量着水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这最尴尬的场面,总算是勉强圆了过去。 “水合来到剑州之后,加入了朱璇剑坞,那是以符箓和阵法为主的大剑坞,在整个剑州也是非常有实力的。现在水合因为拿到了天峰接引令,已经是太玄峰明鉴书阁的见习弟子啦。”香茅子也了往下介绍道。 大家虽然已经知道了,但还是很给面子的纷纷赞扬起来。水合本来跟云瑶小筑的各位同学有些生分,可经过了刚才那么一场喧闹,不知道为何,反而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他抓抓头,“我师父淳庚真君是个再宽和厚道不过的人了,而且剑坞里的师兄也都是特别友善的人,大家一定会生活的很好的。” 被分到朱璇剑坞的那四个人就一起出来抱拳感谢。 香茅子又继续介绍,“这是我跟水合在剑州结下的至交陆凡生师弟,他本来是荟荃剑坞的弟子,现在被倾南峰的峰主郭恕圣君收去做了弟子,前途远大。” 陆凡生因为水合和香茅子的缘故,自然也对云瑶小筑的诸人客气无比,“大家放心,我们荟荃剑坞里的师兄们都是最厚道的了,有事情就找我,全包哈。” 都是年轻人,又有了同门之谊,很快就融洽起来,热烈的开始聊天了。 见他们叽叽喳喳聊个没完,慕乐生对匡凡使了个眼色,就招呼大家,“别在外面站着了,都进屋里坐吧。”为了安排今天的见面,赤焰剑坞外院会客正厅还特意重新摆放了桌椅,能让大家都入座聊天,而且巴成志还特意在外面定了很多灵食、灵酒,来款待诸位。 于是大家一起走进了厅堂,香茅子直接走到兼诸真君的面前,认认真真的行礼,“师父,我回来了。” 兼诸真君从一开始,就在一直观察着香茅子的气色和状态,“在落华峰还待得惯么?” 香茅子点点头,“峰头的人很少,只有师父并四位师兄师姐们,都是非常好的人,对我极为照顾的。在修行上也认真的指导我,如今已经要着手筑基了。” 听到香茅子这么说,兼诸真君心头最后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摸着自己短短的胡须微微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啊。” 香茅子却像是知道他内心想什么似的,忽然笑嘻嘻的说,“可是我走了却不算完,还是给师父您塞过来四个以前的小伙伴啊,恐怕照顾她们要添不少麻烦吧。说不得我以后还要经常回来看她们呢。” 本来送走一个徒弟,兼诸真君心里还空荡荡的,可不知道为何,这次曦和峰居然一下子派给赤焰剑坞四个外院弟子,而且资质和品行都不错,这倒让赤焰剑坞里的活力和人气一下子就旺盛起来。虽然这些弟子目前的水平还不算高,可是她们都非常扎实和勤奋,倒像让兼诸真君一下子又看到了四个香香一样。 这种填充一下子就缓解了兼诸真君心里那隐隐的失落,重新又忙碌充实了起来。 听到香香这么说,他故意板起脸,“哼,你就来看看这些故旧同门,却不想着看师父么,没良心。” 香茅子笑嘻嘻的说,“那看师父想不想我呀。” “不想,不想,看到你这个丫头,为师就要头痛了。” “哦,既然这样,那我就多回来看看师父吧。” “你这逆徒,又要惹为师生气么?” 他们两个一句句的顶嘴逗趣,说得整个厅堂都充满了笑声,剑坞里到处洋溢着欢乐和希望的气息。 ********* 跟赤焰剑坞满庭欢声笑语完全相反的,则是瑶台峰上的流霞小峰。此刻气氛剑拔弩张,简直一触即发。 尚织大师姐和扶摇两人之间遥遥对立,怒目而视,幸亏有望舒峰的曹鲲大师兄和龙副统领在场,才勉强控制住了场面。 而这个时候,苏子越和晏暖终于赶到了。 “尚织师姐,这是怎么了?”晏暖一到流霞峰上,立刻温柔的走向尚织师姐,紧紧的握住她冰冷而且微微颤抖的手,让尚织内心的激动情绪略微平复了一些。而苏子越则去跟曹鲲和龙队见礼,同时对扶摇自报家门,“落华峰不才首徒,苏子越。” 扶摇虽然极少走出北地幽州,但作为资深的仙灵通闻的常驻成员,他对苏子越这个名字并不陌生,立刻还礼道,“原来是大名鼎鼎昆仑麒骥,我是极北昊天殿开阳仙君门下扶摇。” 苏子越听了略微的一怔,昊天殿的大名他自然久仰,可这昊天殿的弟子不是鲜少入世么。这扶摇忽然出现在昆仑,莫非也是为了掌门人寿诞大典?那么他又是怎么跟素来周全的尚织师姐争吵起来?! 苏子越客气的问,“扶摇公子稀客远来,听说您是我师父道原圣君的客人?” 扶摇轻轻摇头,“这算是一个误会吧。我们昊天殿是观星论道的,我根据呈子的指引一路东行,在进入昆仑境内后,无意中跟谢圣君相逢,他带着我勘破了一个藏匿的魔纹阵法。后来我在等他后续消息的时候,又因机缘参与了迷离灵境的试炼,故而来到了瑶台峰。” “既然到了瑶台峰,倘若再不拜见掌门摆明身份,那就是扶摇失礼了。因此才会被安置在此处等待寿诞大典的盛世。我只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并不能算是谢圣君的客人。”扶摇谦和的说。 苏子越和晏暖这下总算是理顺了来龙去脉,苏子越立刻说,“昆仑最喜有朋自远方而来,既然是有缘与家师同行,那扶摇公子不仅是昆仑的客人,更是我落华峰的客人。只是不知道,您跟尚织师姐的这场误会,却是因何而起?”苏子越终于把话题引到了关键的内容上。 扶摇忽然轻声冷笑了两下,“昆仑如今有四位化神仙君,又是天下道宗所归。扶摇乃外域之徒,并不敢在此放肆。只不过这呈子乃是我昊天殿诸位内门弟子安身立命的根本,这件事,少不得要昆仑给我一个说法了!” 哼!尚织大师姐重重的哼了一声。 苏子越琢磨了一下,“扶摇师兄,如果我没理解错,您是说自己安身立命的核心法宝呈子,在这里,昆仑流霞峰上丢失了,是这个意思么?” “你没理解错。” 尚织大师姐终于忍不住了,“贼喊捉贼,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倒要你好好说说,我蔡萱师妹究竟怎么样了?!” 扶摇冷冷的说,“贵派师妹为何消失,难道尚织师姐不清楚么?” 眼瞅着两个人又要打起来,苏子越连忙走到中间隔绝他们,“停!别吵了,我们要查明真相,就不要这样吵架。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的。”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曹鲲师兄,尚织师姐和扶摇师兄的情绪都有些激动,还是请你代为当面重复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曹鲲师兄点点头 ,开始从头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自从那天扶摇跟掌门自报家门之后,尚织师姐就安排他入驻流霞峰。 众所周知,瑶台峰号称千朵莲花峰,远看就像一朵朵重瓣交叠的大莲花一样,这流霞峰就是瑶台西南方向一座独立的外围峰头。尚织师姐就把扶摇安排在这里休憩,第一这流霞峰的景色其实极好,素有流霞锦瀑之称,算是瑶台十景之一,也是历来招待贵客的峰头。 二来这里的视野开阔,在晚上的时候观星效果尤其好。尚织师姐也是考虑到扶摇昊天殿的功法需求,才给他选了这样好的一个峰头。最关键的是目前流霞峰暂时没有其他的客人,只有扶摇一个人,他住着也舒服自在。 最开始的时候,扶摇呆得还是蛮舒适的。而考虑到他特殊的昊天殿仙君弟子的身份,尚织也是极为重视,自己亲自来了几次,再三询问是否有什么格外需求的地方。扶摇本来就是一个性子恬淡的人,并所以都客气的感谢并表达足够的意思。两个人的交往非常的和睦自如。 因为最近前来昆仑的各路贵客着实太多,而分派安排接待的大部分任务,都落在了尚织大师姐的身上,她着实是太忙,并不能总是记挂着扶摇这边。因此见一切都照常运转之后,她就委派了瑶台峰另外一名女弟子蔡萱来对接扶摇的相关事宜,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或者大事,她就不会再关注扶摇这边了。 这种安排,其实也算是非常正常而且体面的,扶摇本人并没有什么意见。 蔡萱师姐,也严守自己的本分和职责,每天都会亲自过来巡查一番,并问询扶摇是否有什么需求,却并不做过多的干涉打扰,让人既不觉得太热情,也不会觉得被冷落,一切都恰恰好。 扶摇就顺心舒适的在这里居住了下来。 昆仑的云浮峰,其实每一座内部都被压了不止一条灵矿脉,故而它峰头上的灵力是世间罕有的浓郁。除了昆仑核心精英的内门弟子之外,任何人来到这里,都会觉得羡慕并抓紧时间修炼。 扶摇,也不例外。 最初那几天,他都是每晚在流霞峰上打坐入定,然后观星,并打手决去吸引星力锤炼呈子。 几天过去了,瑶台峰浓郁的几乎要成为实质的灵力,简直太过诱惑他。扶摇开始还坐在外面打坐练功,可外面到了夜半时分会有强烈的子夜罡风,凭借扶摇如今的等阶,自然无惧子夜罡风的洗练,不过要想完全在这种环境下静心打坐,却也有些勉强。 在坚持的时候,扶摇却发现昆仑四天峰特有的子夜罡风,对星力的凝聚,是别处的千百倍。 这昆仑,简直每一座峰头,都是福地洞天! 扶摇被昆仑的财大气粗再一次震撼了。 他干脆让呈子在外面接受子夜罡风的洗炼,然后自己在正厅内灵气最充足的交汇点进行打坐。 最初几天,这种安排堪称完美,三枚呈子内的星力越发凝实,而扶摇本身的境界,也不断的在快速叠加,甚至有了略微松动的感觉。 扶摇就打算在这段旅居昆仑的时候,都采取这种方式来进行练功。 倘若这里是荒郊野外,或者某个灵境密地,扶摇是绝对不敢这么放肆大胆的修炼的。可这里是昆仑啊,尤其还是昆仑四天峰的瑶台峰,掌门所在地。天底下还能有比这里更安全,更放心的地方么!扶摇毫无戒心的开始肆意的练功冲击关口起来。 就在昨晚,不知道是心情好还是因为灵气累积的差不多,他居然难得的进入了顿悟空明的状态。 一直到今天傍晚时分,这才从顿悟中恢复了清醒。 当扶摇从兴奋中恢复意识到时候,立刻察觉不对,呈子跟他的心神呼应的感觉完全消失了。 扶摇立时走出正殿,来到呈子布局陈列的平台,那里空无一物。 呈子,被人偷走了。 在昆仑瑶台峰,居然有这么贵重的物品失窃。苏子越立刻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也理解了尚织师姐的情绪波动。 果然,尚织师姐在曹鲲师兄交代完情形之后,立刻反驳,“这都是一派胡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43:禺门梦 扶摇在流霞峰上投诉,他的呈子被昆仑的内贼偷取,除非瑶台峰门户会稀松到什么阿猫阿狗都上来的地步,否则无法解释这起失窃。 对于这种指控,尚织大师姐忍无可忍。 瑶台乃是昆仑掌门以及各位耆老圣君的群居之地,可是说是昆仑的最为核心的地方。在这种地方有客人说遗失了至宝,这简直是狠狠的打了昆仑的脸,最重昆仑颜面的尚织大师姐仿佛被戳中痛点一样暴跳如雷了起来。 尚织大师姐掌管瑶台峰多年,是对昆仑尤其对瑶台最有信心的人。瑶台峰上,更不可能存在失窃的情形,除非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否则它连一个跳蚤都不会丢。 至于扶摇为什么会故意陷害瑶台峰,还故意暗示是蔡萱所作所为,尚织大师姐有其他的解读。 这才真正是尚织大师姐暴跳如雷的地方,因为蔡萱曾经说过,扶摇似乎对她不规矩! 什么?!这个理由,让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骤然都变了,大家一起怀疑的看着扶摇。 无论扶摇是昊天殿星宫宫主弟子的身份也好,还是什么尊贵的宾客也罢,这一刻昆仑弟子无条件的选择相信尚织大师姐。 “含血喷人!”扶摇冷冷的说。 尚织大师姐深深的呼吸了两下,“这句话,我本来并不想说,不过事关蔡萱师妹的名声和安危,也顾不得了。” “蔡萱师妹不是什么榜单上有名的精英弟子,但是她来到瑶台峰也有上百年了,做事勤恳低调,最大的优点就是踏实仔细。这一点,知道蔡萱的人,没有不认的。”尚织大师姐说,“可就在我安排她来照顾这位扶摇公子后,蔡萱师妹的情绪就不太对,这几天常有慌张和抵触的情绪,甚至一个人在紫灵亭那边偷偷哭泣。我追问了好几次,她总是说没事没事。后来我逼急了,她才说这位扶摇公子,一直借着想了解昆仑概况的借口,对她动手动脚,意图不轨。” “胡说八道!”扶摇反驳。 “我说要立刻来跟扶摇对质,并敲打他对我昆仑女弟子尊重一些。可蔡萱却拦住我,说如今是掌门人寿诞大典期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想办法避让就算了。尤其昊天殿千年未尝有弟子入世,首现昆仑意义重大,不好因为她伤了两家的和气。”尚织大师姐接续说,“我说找人更换一下人手,用个男修来替代蔡萱师妹。偏偏因为掌门人寿诞,几乎没有闲人调用,我又不能换其他的师妹去。就等着尹贺从中矸剑郡调回来就跟蔡萱互换任务。结果就差这么一天,就出了这事!” 尚织大师姐狠狠瞪着扶摇,“换成你,你会觉得这是巧合么?我跟蔡萱师妹认识百年,我信她还是信你?今天你别说丢了什么法宝灵物,我还要问你,我蔡萱师妹人呢?你是不是对她意图不轨,用力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把人给藏匿起来了?” 扶摇听到这里,他气得呼吸都粗重的三分,“我跟对方蔡萱师妹,加一起也没说过有二十句话。可我的呈子却实实在在是丢在了这里。” “难道是我们那老实低调的蔡萱师妹,故意陷害您这位贵客不成?”尚织大师姐冷冷的道。 “我不知道,你要问那位蔡师妹了。” 晏暖在旁边听了半天,发现大家描绘的主要出入都在蔡萱师妹身上,就连忙问,“那蔡萱师妹在哪里呢?” 一直没说话的曹鲲大师兄沉声说,“蔡萱师妹失踪了。” “怎么会失踪?” “她的门派令牌在瑶台后山的迷踪谷发现了,上面沾染了一些干涸的血迹。而蔡萱师妹本人,则完全没有了音讯。” 在昆仑最为安全和圣君如林的地方,蔡萱师妹就这样凭空的消失了。而且连望舒峰的掌令大师兄也无法找到她。 这个事情,要比扶摇丢呈子还要严重得多。 晏暖立刻问,“魂灯,蔡萱师妹的魂灯!” 尚织说,“已经传讯去看过了,没事,蔡萱师妹的魂灯依然亮着。” 苏子越看着扶摇,他脸色铁青,双拳用力在背后攥着,显然是在克制着自己。 苏子越问,“扶摇公子,可对我蔡萱师妹失踪有什么看法?”他这话问得比较诚恳,并没有带着尚织那种认定他就是凶手的指控意味。 扶摇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我并没有对蔡萱师妹有任何不轨之语,至于她为何这么说,我也确实无法理解。不过,”他顿了顿,“不过就我在剑州所见所闻,这魂灯不灭而女修消失之事,恐怕多半会与魔域有些关联。不妨朝着这个方向找找。” 他这话一出,尚织和曹鲲的脸色顿时又变得极为难看。 倘若魔修的爪子都伸到了瑶台峰,那么昆仑怎么还有资格被称为天下道宗! 苏子越沉吟了一下,“尚织师姐,这件事不要瞒了,尽快上报掌门吧。” “可,可掌门他……”尚织很有几分犹豫,她对掌门的一些内况,知道得要比旁人多,故而更加纠结。 苏子越果断的说,“倘若我师父在,我会立刻禀告我师父,并请他以昆仑大长老的身份来料理此事,可现在他并非在剑州。这件事看起来非常蹊跷,但我觉得,还是立刻上报掌门为好。” 尚织犹豫了一下,“要不,还是请长老们来议一下,掌门最近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我……” 苏子越摇头,“咱们云浮峰这些事事非非,具体的情形你比我清楚。倘若这事放给长老们处理,蔡萱师妹要是真有危险,恐怕就来不及了。” 大概是这句话触动了尚织,她终于点点头,“好!” ********* 在赤焰剑坞,香茅子跟小伙伴们汇聚一堂,欢声笑语,聊得热火朝天。 大家相互交流近况,发现全部都是好消息。 大师兄慕乐生告诉香茅子,因为赤焰剑坞如今又来了廖芳芝、孙舒尔、周佩萌和邹星玺四位师妹,院子已经不太够用了。而且随着纱衣铠逐渐的推广,赤焰剑坞的订单逐渐多了起来,正是大展宏图的好时机。所以师父终于打算重新购置更好的庭院,往中心地点搬一搬了。 有了四个美貌可爱的师妹在,巴师兄的积极性那可不是高了一点半点,主动积极的教大家炼器和纱衣铠的各种技巧,也不知道是他因为心情变化还是正好累积到时候,前天在为几位师妹演示的过程中,居然突破了境界进了一阶,达到了通灵境。 大师兄还把前一段时间销售的纱衣铠分成给了香茅子。香茅子本来推说不要的,可几位师兄都坚持这次一定要给,至于以后就没有啦。弄得香茅子还挺不好意思的发了一小笔外财。 爱看书的陈惜梦,喜欢画符的赵平川,擅长谋断的李希来和许舒娇,都去了朱璇剑坞。朱璇剑坞本来就是以符为主的剑坞,又有喜欢照顾小师弟师妹的欧阳师兄在,虽然才短短两天,却也有了归属感。 至于梁宝妹和裴为谦,肖镜若以及田冰茹他们几个,不是热爱做生意的,就是喜欢种植的,如今在荟荃剑坞,还跟自来熟的陆凡生打成了一团。甚至他们已经商议好了要怎么一起包销推广逆旅灵酒的事情。这些人凑到一起,简直是一拍即合。 水合则在跟赵平川和李希来商量,问他们愿意不愿意跟自己签订契约,一起学习酿制逆旅灵酒。当听说炼制这个灵酒,对修为提升极有帮助,甚至将来有机会去太玄峰提前见习一番,那还有什么犹豫的。几个刚加入朱璇剑坞的小伙伴当场就跟水合签下契约,成为他手下的徒工。 香茅子抱着吞吞在旁边笑得牙比眼都亮,她真是太太太太高兴了。 吞吞也高兴,今天好吃的特别多,有很多很多的烤鱼。 倾南峰是一个以钻研灵食灵酒灵茶为主的峰头,陆凡生在那里可真是如鱼得水,完全找到了自家大本营。这次他来,光各色的烤鱼和烤肉就带来有上百种,据说都是他师兄们平素里练习的作品,而且对于灵力的保存和口感的调配浑然一体。 小筑的同学们都忙着聊天,还没来得及一哄而上的大吃。可吞吞却绝不客气,烤鱼,都是我的! 香茅子只能掐着它的脖子,一串串的喂它,要不然它这会功夫估计把上百条烤鱼都包圆了。 吞吞被香茅子这么掐着吃鱼,毕竟不畅快。它眼珠转转,就开始扭头盯着别的,很快,它就看上了周佩萌头顶那只宛如玉佩一样的大蝴蝶,它慢吞吞的蹭到周佩萌面前,两只圆眼睛盯着周佩萌头顶,一动不动。 周佩萌还不了解吞吞,惊喜的说,“香香,你这个灵兽真可爱啊,又好看又好玩,它是在跟我打招呼么?” 香茅子却了解吞吞的秉性,紧紧盯着它,“这就是吞吞啊,那只从徐师那里结缘的扫把兽。” “呀,它如今褪毛变色了,可好看多了。”周佩萌惊讶道,然后还想伸手摸摸吞吞。 就在这个时候,吞吞“嗖”的一下就跳到周佩萌肩膀,然后一口就要叼走那只大蝴蝶,吓得周佩萌一声尖叫。幸亏香茅子完全没有放松,手若闪电一样掐住了吞吞颈后的那块皮毛,“回来!” 吞吞不满的盯着那只吓得把翅膀都合起来的大蝴蝶,尾巴摔来摔去。 这么一折腾,陆凡生就看了过来,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香香,你还记得一直赖在你身边的扶摇公子么?” 香茅子点头,“记得,怎么啦?” “那天你跟谢圣君走后,我们也都被送往不同的峰头的时候,他还让我转告你,说吞吞的小弟都在他那儿,让你有空过去接一下。”这话陆凡生不太明白,可香茅子一听就懂了,她还有点奇怪呢,那只率耳到哪里去了,原来是扶摇帮忙收起来了。 香茅子回道,“知道啦。” 大家又聊了会儿,就商议着要一起去尘音剑郡逛一下。 一来是周佩萌她们想跟着陆凡生去看看逆旅灵酒坊,毕竟以后她们也要逐步开始加入进来。二来许舒娇在画符的时候需要几种材料调配灵墨,需要今天就配齐了才不会耽搁明天的课程。这第三嘛,他们毕竟都是刚刚加入剑坞的新弟子,今天能出门逛逛,还都是陆凡生和水合提前给师兄和师父打招呼帮忙请假的缘故,不然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自然也不好在外面呆的太晚,差不多再去尘音剑郡逛逛,就要各自回去了。 兼诸真君一切放心,挥手打发他们去了。 慕乐生等人也没有跟去,特意把这段时间单独留给这些小师弟妹们。 于是就山河社的十二个小伙伴外加香茅子、水合和陆凡生等十五个人,呼呼啦啦的一起来到了尘音剑郡。 ********* 到了尘音剑郡,一起先去逆旅灵酒坊参观了一番。最近一直在限购,所以到了傍晚的时候,里面并没有什么客人,正好方便大家围观。看了一圈之后,除了像梁宝妹和裴为谦这种以后打算长期入伙的,其他的人都恨不得赶紧去街上转转。 他们十来个人前后拖成一团去逛街,简直又吵又闹。 偏偏这尘音剑郡上都是大商铺,让人应接不暇。先不说那气派得非预定不能入的垂星重宇楼,还有专门经营各种设计华丽的琇齐纱衣坞,一进去就让周佩萌和孙舒尔迈不开了步子。专门为女修营造的各种奢华带有灵力属性首饰的雏凤宝環阁、以珍稀萌宠为主营的猨灵堂、淡沰坊、蓧灵楼,简直让山河社这群小伙伴眼花缭乱,目不暇给。 可尘音剑郡别的都好,铺子好,货好,连伙计都比别人嘴甜样子好,就有一样不好——贵! 这些铺子的东西绝对没有的说,款式一流,设计奢华,品味高雅,可价格往往也都是论极品灵石起卖的。来自云瑶小筑的这些学徒,这么多年做任务攒下的灵石都是下品居多,凑到一起也未见得能兑换出一枚极品灵石。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许舒娇看来看去就着急了。她还要买几样调制灵墨的材料,这样看下去,她就来不及了。 见她面露着急的神色,陈惜梦就悄悄扯着她的袖子说,“你下次别往那些高大上的铺子里钻,那种门面高大的地方一看就是给有钱的修士们准备的。咱们往后面巷子走走,找一些不那么显眼的小铺子进去问问,说不定就便宜了些。” 于是她们两个就有意识的往后面偏远的街道转去,大家都是闲逛,自然无所谓的跟着。 果然进入了小巷之后,又问了几个店铺,发现里面的东西就比沿街的要便宜二成。 这里的东西买卖固然跟云瑶坊市不同,位置远的就便宜! 许舒娇平时练习画符用的材料本来就费,抱着能省就省的原则,决定往更偏远的地方走。也难为他们几个,七转八转,竟然走了一条非常偏僻狭窄的街道,最开始那街道入口都险些错了过去,而里面的巷子也极为冷僻,就跟个死巷差不多。 孙舒尔还说,“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铺子,鬼才能找到。别耽误功夫,赶紧出去吧。”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前面巷子尽头的黑门铺子里,一位带着锥帽身穿青衣的女修,刚好从里面出来。 那女修的头低着,脸也被遮挡了大半,可看见她们却是身体一僵,显然在这里能遇到这么多人,倒像是把她吓了一跳似的。她在门口顿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一眼,明显犹豫着。 孙舒尔刚说完这里不能有铺子,就被打脸了,于是第一个冲进去,“我看看这里东西全不全?” 小筑的这些人本来就是在闲逛,既然孙舒尔进去了,大家也都一窝蜂跟着进去了。 那青衣女修见状,终于跺跺脚,转身快步离开了。 香茅子在最后进去,吞吞就蹲在她肩膀上。 那店铺并不大,这十来个人一起涌进去,几乎把个店铺塞得满满的,连转身都会擦到身边的人。那掌柜的显然没想到今天自家居然能有这么多顾客上门,一时都呆了。 吞吞倒是最喜欢这种热闹,它跟个金色的梭镖一样,一腾身就蹿到了人家的柜台上面,也不管那上面摆放着不少种子、荷包还有石块之类的材料。 香茅子如今哪里敢让它在这种地方乱逛,一眼看不到指不定就偷吃了别人什么。所以她纵身扑到柜台上,扯着吞吞后颈拎它起来,不小心还碰掉了些东西。香茅子忙跟那掌柜的道歉,“对不住,这家伙有点顽皮。” 吞吞才刚落下就被香茅子拎起来了,同学们也都七手八脚把掉落的物品捡起来放回去,那掌柜的连忙摆手说,“没所谓的,随便看。” 于是云瑶小筑的人就开始询价,发现这里的东西果然比刚刚那些家更便宜一些,大概是位置太偏僻的缘故。 而许舒娇要买的东西大部分都有,只有一种叫做西陵石的材料却是掌柜的没听过。于是许舒娇就把荷包解下来,她是个雅致精细的姑娘,连荷包也比旁人用心,青色的锦缎上还绣了一朵盛放的忘忧花。她从里面掏出最后一枚剩余的西陵石给掌柜的看,顺手把自己的荷包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就接过西陵石在柜台下给她对比着翻找。 有不少小伙伴嫌里面挤,就陆陆续续的走到外面站着聊天去等。 而这个时候,居然又有一个身穿灰色衣服的修士走了进来,见到这里面这么多人,显然也楞了一下。不过他还是走了进去,在里面转来转去的仿佛找什么东西。 掌柜的终于从柜台里面找到了许舒娇要的西陵石,包了好大一包给她挑选。 那灰衣人却不等掌柜的问起,大概没有看中什么,转身就走了。 这边许舒娇终于选好了自己要买的东西,付了灵石拎着打好的包裹就往外走。 香茅子和周佩萌等人一起陪她,走到门口,许舒娇一模腰,“哎呀,我荷包落下了。”转身就回去拿。 结果柜台上没有了她的荷包,许舒娇奇怪,“我那荷包刚刚还放在这上面的。” 店主是个老实人,“姑娘好好找找,我这铺子虽然小,却不会短了客人什么。” 还是周佩萌眼尖,低头一看,在柜台下面被一筐青云石挡着的地方,正好夹着一个青色的荷包,上面还绣着支盛放的鲜花,“掉下来了!”她捡起来拍拍,顺手帮许舒娇系在腰上。 这下终于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完了,打算先去逆旅灵酒坊凑齐小伙伴,好回到各自的剑坞。 ********* 载年剑郡,齐云客栈的丙字客房。 三个修士正在泡着灵泉水吃一只烤饼,那烤饼在碗里被慢慢的泡烂,不仅味道奇差,而且看起来也跟一坨被嚼碎过的糊糊,颇为恶心。 其中那个年老的修士却认真的咂摸着这里面的味道,“嗯,微苦而回甘。徒儿啊,这不愧是昆仑剑州的灵泉水,果然更有滋味!” 两个年轻修士,年纪略大的那个吃得头也不抬,闭着眼睛三口两口就把自己那份糊糊咽进去了,并不接话。 而两位一个圆脸的小修士跟着砸吧砸吧嘴,“师父,我咋没吃出来回甘的味道呢?” 那师父就眯着眼,“春宝呀,你吃得太快了。这滋味啊,得慢慢的品,方能有意境。” 做师兄的就张开眼睛,“别听师父唬你,赶紧吃,吃完了师兄带你出去逛逛。” 师父立刻反驳,“言之,我可没有乱说,你平素总是不听为师的,不懂品味这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如何能继承我禺门大统。” 被称为言之的大徒弟就望空翻了个白眼,“我吃完了,先出去了。” 说着率先就摔门帘走了出去。 在逼仄的院子里,林言之抱着肩膀望空狠狠的喘了几口气,内心的愤懑却无从排遣。 过不多久,圆脸的春宝就端着空碗出来洗,然后放在窗台上晾着,凑到自己师兄身边,怯怯的说,“师兄,你刚刚生气了吗?” 林言之摸着师弟的头,“没有,师兄没有生气。” 春宝觉得师兄没有说实话,可他不敢问,停了半天,才诺诺的说,“师兄,我觉得你一听见师父说禺门大统这四个字,就特别暴躁。” 林言之用力爪爪头发,良久才说,“不是我特别暴躁,师父如今这种情况,再不筑基他就要仙陨了,还整天抱着禺门大统这四个字做梦,这不是太可笑了么?这四个字,坑了师父一辈子,我可不想它继续坑了你我二人。” 春宝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可我们都是禺门传人啊,师父说过的,禺门是上古九大仙门之一,可不比昆仑差着什么呢,那都是跟昆仑,魂寰还有正一道门齐名比肩的九大仙门!” 林言之问春宝,“我们这次来昆仑是干什么的?” “来给师父找机缘,找筑基丹,争取让师父筑基,延长寿命!”春宝朗声说,显然把这事牢牢放在心里。 林言之又问,“那春宝在昆仑呆了有半个月了,师哥问你,昆仑大不大?” “大!” “昆仑好不好?” “好!” “昆仑人多不多?” “多!” 林言之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昆仑又大,又好,人又多。我们禺门,没封地,没灵脉,连吃饭的灵石都要拿不出来的,连师父这个掌门都算上,一共才三个人。然后师父说,我们禺门跟昆仑是并肩的上古九门,你觉得可能吗?” 春宝可怜巴巴大大眨巴着眼睛,不敢说可能,也舍不得说不可能。 见小师弟还做梦呢,林言之不得不打翻他的梦想,早点让他认清现实。千万别跟师父一样,做了一辈子不靠谱的盛世豪门梦,却把自己的修为给生生耽误了。“什么上古九门啊,我翻遍了典籍,也旁敲侧击过无数的修士,从没有人听过这个说法,也没有人听过禺门这两个字。师父这是做了一辈子梦,他自己都当真了。” 春宝难过的低头,“哦”了一声。 见春宝这么难过,林言之摸着春宝的头又揉了揉,“走,师兄带你出去逛逛。” 听说出去逛街,春宝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动力。他们这些天一直在剑州各剑郡逛,可都是白逛。师兄没有钱,什么都买不起。 不过能出去逛逛还是好的,至少可以开开眼界,想到这里,春宝又高兴起来,“师兄,咱们这次去哪里逛?” “尘音剑郡,那里可都是有大把灵石的修士买东西的地方。” “可我们没有灵石啊?”春宝傻傻的问。 林言之露出个志得意满的微笑,“傻春宝,我们这次是去赚灵石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44:两个荷包 尘音剑郡,重星垂于楼门前。 春宝眼珠溜圆的左看右看,小嘴半长成一个圆圈,“哇,这里看起来都好高级的样子,师兄,咱们能在这里赚到钱吗?” 林言之抱着胳膊靠在墙上,“当然可以,不仅可以赚到钱,而且说不定师父的筑基丹也能在这里解决呢。” 春宝虽然不太相信,可他也没再跟师兄顶嘴。而是蹲在街边托着下巴看热闹。 远远的走过来一群衣衫靓丽的少年修士们,他们每个人都笑容满面,意气风发,看起来,就是昆仑里面生活得富足又充满希望的一群人。 春宝嘴里吐着泡泡想:他们肯定吃得特别饱,各种果子和包子都随便吃,从来都不用数数。 这群少年男女走过的时候,几句话就顺着空气飘了过来,恰好落在师兄弟二人的耳朵里。 “香香,你刚才说自己要忙着在望舒峰打那个什么百剑云台?那这样好了,我去太玄峰找九华师弟,尽快把灵酒坊的后续订单定下来,毕竟你现在还是忙着筑基嘛。” “嗯,那就麻烦凡生师弟了。” 望舒峰、太玄峰! 筑基! 哪怕林言之对昆仑不是特别熟悉,可这两大峰头乃是昆仑四天峰的名头,他还是听说过的。这群人一定是昆仑核心弟子,而且修为也不算太高,瞬间,他就打定了主意。 就这么一转念的时间,这第一梯队的人已经走了过去,他就顺着往后看,陆陆续续跟在在后面还有几个女修,都走得不紧不慢,特别放松的摸样。 林言之偷偷打量着她们,快速的筛选着人物,很快就看到了一个穿着浅黛色裙子的女修身上系着个蓝色的荷包。 林言之一戳春宝,“师弟,你看那个穿着浅黛色裙子的仙子姐姐没有?” 春宝上下点头,林言之就继续说,“你去把她身上那个蓝色的荷包弄过来给我,快去。” 春宝虽然被林言之推了一下,却并没有动,“师哥,你上次答应师父了的,以后咱们不偷别人东西了。” 林言之眼瞅着这群人要走过去了,狠狠的敲了春宝的大头两下,“让你去,你就赶紧去。我不是要偷他们东西。快点,回来师哥请你吃灵蜜果子。” 春宝一来畏惧师兄的暴力威胁,二来着实想吃灵蜜果子,所以他“哦”了一声,快步的从巷子后面一路小跑的绕了过去。 ****** 这边香茅子和水合、陆凡生已经商议好了逆旅灵酒坊后续的事情,主要还是两位师弟最近要多操心,香茅子最近全部的学业重心会放在冲击筑基上。 对于这一点,所有人都表示非常支持。 他们中除了香茅子,修为最高的就是水合和陆凡生,也不过是炼气八阶储海境,目前还在大力的拓展自己的丹田内海。而其他的小筑同学,邹星玺不过才五阶响窍,其余小伙伴都在三阶易脉,或者四阶动心境。大家听见香茅子不仅一步三升的成为了内门弟子,更要直接跨阶冲击筑基了,都特别羡慕。并叮嘱她一定要以筑基为主,不要分心。 小伙伴们真诚的祝福,极大的化解了香茅子对挑战筑基的最后一丝犹豫,一定要拼尽全力才是,她暗暗的想到。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许舒娇和陈惜梦忽然叫了一声,大家一起回头。 只见一个圆头圆脑的半大小子忽然跑了过来,不小心撞了许舒娇一下,还把她手里拎着的刚刚买的材料撞到了地上。 “啊,姐姐对不起,对不起!”那小孩子似乎吓坏了,一边道歉,一边瑟瑟发抖。 陈惜梦伸手扶着许舒娇,轻声的抱怨着,“你跑得这么快,怎么还不看着点?” “对不起,对不起。”那小孩一个劲的作揖,道歉的态度极为诚恳。 李希来走在后面,帮忙把那包东西捡起来,放在手里掂了掂,似乎并没有什么损失。许舒娇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没事的,里面就是一些做灵墨的材料,不怕摔,外面包装没破就不打紧。” 见她这么说,大家也就不在意,继续转头往灵酒坊走去。 那撞人的小子低头快走,立刻转到一条小巷,又七转八转的,从后面擦着路边走了出来,然后来到一个年轻修士的身边,“喏,大师兄,这是你要的荷包。” 这撞人的小子就是春宝,而那个大师兄自然就是林言之了。 林言之打开荷包看了看,只见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三枚白色的小圆球,非金非玉,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 林言之把那圆球托在手里捏捏,甚至还放在嘴里用牙咬了一下,结果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春宝看着大师兄这个举动,“师兄,咱们什么时候去吃灵蜜果子啊?” 林言之却把这荷包重新系好了,“你在这里等着别动,师兄忙完了就带你去。” 然后他快步的往前面跑去,又转过两次街角,终于在逆旅灵酒坊门口追到了许舒娇他们,大家已经汇合完毕,正重新分成三组,准备各自归坞了。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前面的仙子,请等等!”林言之高声呼喊着。 大家一起看向他,只见一个修士快步的跑了过来,手里捏着一只青色的荷包在高叫,“前面的仙子请等等,你掉了东西!” 许舒娇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摸自己的腰间,果然系在上面的荷包不见了,她轻呼了一声,“哎呀。” 然后就见林言之站在大家面前,客气又诚恳的说,“刚刚在下看见这个荷包,似乎是您们这边某位仙子掉落的,就特意送过来了。” 许舒娇瞧见那青色的荷包,不好意思的说,“好像是我掉的。” 林言之客气的把荷包递过去,特别诚恳的说,“您检查一下,看别少了什么。” 结果许舒娇一接过这个荷包,还没打开就楞了,“这,这不是我的荷包啊。” 这下,林言之真的傻眼了,“这怎么可能不是你的荷包呢?” 许舒娇认真的指着上面绣着的那朵花说,“这荷包和我的很像,可它不是我的。我的那个荷包上面绣了一朵解语花,这个是萱草花。” 林言之素来算是个江湖百事通,可这次他真的有点晕,“这,这有什么区别么?” 许舒娇就笑了,“区别不大,不过我那个是重瓣单蕊,这个是单瓣重蕊,所以不同的。谢谢这位公子,可这个荷包不是我的。”说完就把荷包要还给林言之。 林言之干巴巴的说,“那,那你打开看看呗,万一里面的东西是呢。”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许舒娇摇头,“这荷包肯定不是我的,谢谢了。”她原本也是凡间高门的大家闺秀,这种胡乱查看别人锦囊荷包的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孙舒尔听见许舒娇荷包丢了,着急的问,“娇娇,你荷包里装了什么贵重的东西没有?” 许舒娇摇摇头,“没有,只是有一些配置灵墨的样品,是我问欧阳师兄借的,不过不要紧,这次都买全了,可以用新的还他。还有就是装了两枚下品灵石而已。没有其他的了。” 听她这么说,大家就放下心了。叮嘱她拿好材料不要再弄丢了,就各自散去,分别回自己的剑坞去了。 片刻间,逆旅灵酒坊门口,就剩下了林言之一个人。 他捏着那个青色的荷包百思不得其解,这荷包分明是师弟从这个叫做娇娇的姑娘身上摘下来的啊,怎么会不是她的呢?! ********** 剑州东郡,斗承剑郡。 在斗承剑郡罗方山的一个秘密山谷深处,有一处不显眼的禁制。 穿过这片禁制,走过一条细细的峡谷,就能来到一个露天的洞穴中。看这里乱七八糟的样子,还有不少已经啃得非常干净的骸骨碎屑,就知道它原本应该是什么猛兽的老巢,可不知道被什么人发现了,不仅杀了猛兽,还把这里当成了一个极为机密的据点所在。 此刻在这个露天洞穴中,或坐或站的聚集了七个人。这七个人的站位颇为有趣,他们分别占据几个不同的方位,站得距离都不算太近,更像是相互防备的样子。 他们中有男也有女,大部分人都比较沉默,也有两个比较急躁的,来回踱步,心思浮躁。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的禁制再一次被激活,一个青色的人影闪了进来,这次进来的是一个头戴锥帽的女修。 见到她,大家的神色不由的一松,那来回踱步的修士第一个追问,“怎么样,成了吗?” 那青衣女修就点点头。 这些人立刻脸色都转晴,露出了高兴的摸样, “太好了,我就说么,蔡师妹出手,必定成功。” 其余几人也有的兴奋得很,“这次任务完成,我们就算是正式通过了令主的考核,再也不用整天担惊受怕了。” 可也有人神色并没有轻松,其中一个女修却开口说了,“既然蔡萱师姐成了,能不能也让我们见识一下大名鼎鼎的昊天殿呈子长什么样?”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这个头戴锥帽的青衣女修,竟然就是已经把流霞峰头闹得天翻地覆的蔡萱。 蔡萱却说,“呈子,现在,并不在我身上!” 众人听到这句话,不由大惊,“什么,你不是说已经成了吗?” 其中一个脾气暴躁的人说,“我们正一可是把遮天符都拿出来了,特意为你遮掩天机,让人无从查找的。” 另外一个人说,“王兄说得没错,我也把魂寰的彩兰金锦拿了出来,不然你可能这么顺利。” 剩下的人就看着蔡萱,表情都很严肃。 蔡萱正色说,“这次大家自然是群策群力,没有诸位的帮忙,我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大家放心,任务确实完成了,我已经把呈子从那位扶摇公子身边拿了出来,只不过我没有放在身上而已。” “为什么?你放在那里了?”有人着急的问。 蔡萱正色说,“为什么,我自然要听听这次令主的意见再做决定啊。令主上次给我们的任务, 是让我们把呈子从扶摇身边拿走,这件事我们已经做到了。令主又没说要带回来。” 一个瓜子脸的女修冷笑道,“蔡萱师妹这么说就没意思了,这三关咱们也算是一路走来,你现在当着我们的面玩这种文字游戏,有意思么!你觉得令主会听你我的解释么?” 众人纷纷附议,并指责蔡萱。 蔡萱看着大家,丝毫不让步,“我怎么玩弄你们了?别忘记,这里是昆仑!这次的任务,我承认大家都出力了,陈潦师兄,你是拿出了极堃殿锁星决,没有它,我就不能封印呈子,也不能把它带下昆仑主峰。” “袁毅师兄,你是出了魂寰的彩兰金锦,没有它我也不能遮掩行踪,这么顺利的潜入进去,把呈子拿走。” “至于正一的王彭师兄,你的遮天符更是起了大用处,没有它我就不能安全到这里,恐怕望舒峰的执事师兄早就动用特殊的心血召唤术察觉到我。” 蔡萱一个个的点名,“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里是昆仑,我必须要知道这些呈子的后果,才能决定是否要把它们拿出来。如果不然,你们回去后都可以在各自的门派和家族中继续当好徒弟,我呢?!为做了这一切,昆仑会饶了我么?!为只能从此改头换面,无穷无尽的躲藏起来。” 陈潦恨声说道,“可这个是令主的要求,如果不能按时完成,那我们所有人做的事情都会被宣扬出来,到时候全体都会被开革出宗门,难道这个结果就是你要见到的么?!” 蔡萱厉声说,“当然不是,否则我们为何要做出这样的计划,并由我去实施?!我答应了你们,我也拼命做到了。可现在就要我交出呈子,也是万万不能。这是我最后的底牌。” 大家都急躁了,开始七嘴八舌的争论起来。 忽然,门口的禁制又被激活了,这次,一个身材魁梧表情阴狠的修士走了进来,在他手里,还掐着另外一个修士的脖颈把他拖了进来,并在走进来之后,狠狠的把那个修士扔在地上。 蔡萱惊呼一声,“米非!你,你怎么了?” 那身材魁梧的修士冷冷的说,“蔡萱师妹,你没想到我会一直跟着这个小子吧?你倒是聪明,拿了呈子后,利用大家的极品符箓和法器遮掩行踪,特意绕来绕去,故意把一个荷包丢在了别的地方,然后让他去拿是不是?” 蔡萱抱着一副神魂不全的米非,眼神凶狠又绝望。米非这状态绝对有问题,他到底怎么了? 那魁梧修士说,“可是,你没想到吧,我会提前就用了炫目罩,早就暗中跟上了你这位情郎。令主这次传达的任务有多严厉,我想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这种时候,如果有人因为一己之私,想坑了咱们大家,那我马泽山第一个饶不了她!” 蔡萱看着米非,米非的眼神麻木,全身经络完全被锁死,这一定又是用了某种特殊的法器才能做到的。 此刻蔡萱内心非常后悔,她一步错,步步错。本来以为这是一个能让自己走上捷径的机会,却不想如今让自己走上了绝路! 蔡萱懊悔的眼泪,终于一滴滴落在了米非的脸上。 那瓜子脸女修继续追问,“马师兄严谨英明,那呈子在哪里?” 马师兄把一个青色的荷包丢在了地上,“我也奇怪了,这米非全身我都搜过了,只有这么一个荷包。可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蔡萱师妹,你倒是告诉我,呈子在哪里呢?!” 瓜子脸女修忙不迭把那荷包捡起来,青色的锦囊上绣着一朵小花,她立刻将它打开倒过来,里面七零八落的掉出不少小东西,有类似泥土的碎块,有各种石子和草籽,甚至还有两块下品灵石!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苍白难堪起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45:徂徕峰的异常 香茅子带着吞吞一路小跑的回到落华峰,结果子息别院里却只有三师姐跟小师兄在对剑。 见到香茅子后,杜陆离就丢开手,抛下了凌恒,“小师妹,过来陪我做做,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香茅子特别开心,她“啊”的大叫一声,扑过去用力抱住杜陆离,嘿嘿傻笑起来。倒把杜陆离吓了一跳,“喂,你这是干嘛?” 香茅子扬起脸,“三师姐,我今天好开心啊。”杜陆离看着她,忽然笑了,“那你跟师姐说说,怎么开心了?” 于是香茅子就开始从头讲起,小嘴巴拉巴拉说个不停,恨不得把所有的朋友都说一遍。杜陆离托着下巴看着小师妹神采飞扬的样子,不时的点点头,其实她内心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小师妹从刚来峰头的客气疏远,到现在的融洽活泼,这才是真正对峰头有了归属感的表现呢。如今,她已经逐渐把这里当成自家的地盘了…… 凌恒不怎么说话,却也在一边默默的旁听。 几个人正以香茅子为主在闲聊,就听见院外有脚步声响,接下来就听见苏子越的声音,“这里是子息别院,也是我们师兄们日常作息之所,请进吧。” 咦,这是有客人么?大家一起扭头。 就看见苏子越和晏暖引着扶摇走了进来。 杜陆离美目流转,“大师兄,这位是?” 香茅子已经诧异的叫出来,“扶摇公子,您怎么来了?”更夸张的是吞吞,它嗖的一下就蹿了过去,“啪”的一声就贴到扶摇胸口,谄媚又巴结的在人家胸口蹭来蹭去。香茅子就扯着它尾巴往回揪,吞吞的爪子却用力勾住扶摇的衣襟,一副绝不松手的坚挺摸样。 这场景颇为可笑,倘若不是大师兄的表情那么严肃,恐怕杜陆离此时已经拿出刻影石要把这里刻录下来了。 “大师兄,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么?”杜陆离觉师兄师姐的神情似乎都不太对劲。 苏子越引着大家入座,并正式的把扶摇的身份介绍给三个师弟妹。然后才开始慢慢的讲述了瑶台流霞小峰头发生的事情,他并没有夸大或遮掩,而是客观详细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后来我们觉得事情严重,就一起去了掌门处求见,并把事情上报给掌门。”苏子越淡淡的说,“掌门的意思,暂时不要扩大,最好先低调处理,以免打草惊蛇,所以扶摇公子就暂时跟我回来,在我们落华峰客居几日。等一下晏暖就帮他安排客房。” 苏子越在这里却有了打折扣的内容。 安排扶摇来落华峰住,是因为扶摇最初也是跟谢辞君搅合到一起的缘故。现在出了问题,落华峰义不容辞的要帮忙收尾。而扶摇跟尚织的冲突,让他无法再瑶台峰继续落脚,来落华峰是当仁不二的选择。这看起来是客居,其实未尝没有一点就近看管的味道。 掌门这个没有明说的意思,苏子越完全懂得,扶摇也未见得不明白。只不过大家为了面子上好看,就假装糊涂的让它这样过去了。 几个小的今天第一次听到了这场大戏,杜陆离将手指轻轻叩在桌面上敲击,“按照现在的情况,这里面其实只存在几种可能。第一,蔡萱师妹的失踪跟扶摇公子呈子丢失的事情没有关联,是两拨人做的。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要在昆仑掠人并同时摸上瑶台峰,这难度可不低啊。” 她顿了顿又说,“第二个可能,是蔡萱师姐忽然因为贪念偷了呈子,并畏罪潜逃了。不过这个可能性也不大,那呈子对扶摇师兄来说自然是至宝,可蔡萱师姐要她有什么用?难道还能去什么拍卖会出售不成!” “第三种可能性是扶摇公子*熏心的谋害了我蔡萱师姐,并贼喊抓贼的洗白自己。可如果扶摇公子真这么做了,为什么不假装自己也遭遇了危险,跟蔡萱师姐一起失踪呢?更何况他留在昆仑等待结果的意义根本不大啊。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杜陆离顿了顿,“尚织大师姐咬定扶摇公子,是她怒急攻心,多半是在迁怒了。” 扶摇轻轻侧身致谢,他一直紧绷着身体,直到这个时候,脸色才算略微回转。 杜陆离继续说,“那么这最后一种,就是有人不知道抓住了蔡萱师姐什么把柄,胁迫她来偷取呈子。我觉得这个可能性最高。倘若是这样,倒是可以从两方面下手去查。” “哪两个方面?”晏暖问。 “首先,要请扶摇公子帮忙好好想想,究竟什么人会想要你的呈子。或者说,你的呈子究竟有什么价值?”杜陆离说。 可扶摇认真的想想,他摇摇头,“呈子里面都是星力,我们昊天殿主要用它来作为观星定位的工具,有时候它也是我们的武器。可这种驱动都是要独家心法和手决的,旁人拿了他也没用。我实在想不到它对外人有什么价值。” 杜陆离就追问,“那,你可有什么仇人么?” 扶摇苦笑了一声,“我一直蜗居在极北之地,这还是第一次走出冰原。师妹觉得我能结上什么连自己都没办法察觉的仇人么,以至于他宁可得罪冒犯昆仑,也要偷我的东西?”这个可能确实太低了。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尽快找出蔡萱师妹,问她真正的原因!” 晏暖轻轻摇头,“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可蔡萱师妹身上似乎带来什么能够遮掩行踪的极品法器,完全找不到她,连望舒峰的曹师兄都没有办法。” 杜陆离却露出一抹小狐狸的笑容,“曹鲲师兄找不到,可不代表我们找不到啊。” “你可有什么办法么?”苏子越问。 “有!”杜陆离掷地有声的说,“在抓人和破案的方面,我肯定不如望舒峰的那群黑乌鸦,可要论找人,我可一直都比他们快啊!” 苏子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杜陆离没有吹牛,以往师父在外面又惹来什么官司让掌门抓狂,整个昆仑只有杜陆离能或快或慢的找到师父,别人都不行。对于这点晏暖和苏子越尤其有信心。 “那就请师妹出手!”苏子越立刻说,扶摇也感激的看着杜陆离。 杜陆离摊摊手,“我跟踪师父已经有日子了,所以会比较有针对性。蔡萱师姐我不是很了解她,以往那些预判的办法,对蔡萱师姐肯定不适用。不过我却有另外一种建议,我们去徂徕峰弄一只长鼻灵鼬出来。” 徂徕峰乃是昆仑八地峰之一,峰头上的修士均以擅长各种灵禽灵兽为主。不过他们平素里并不喜欢外借自己精心繁育的极品灵兽,认为外面的修士太过粗鲁,会弄坏自家的宝贝们。不过这次事关重大,杜陆离建议用掌门的名义,直接给徂徕峰施压,反正他们这也不算撒谎。 杜陆离详细介绍着长鼻灵鼬,“我这个也是上次追师父到了望洲,在那边才发现的这种神奇物种,长鼻灵鼬是非常的罕见灵兽,据说它是在厌洲偶然被人发现的,能够嗅到人的情绪,并借此来追踪,只要七日之内的现场能找到线索,它们都不会跟丢。” “也正因为这种灵兽的罕见稀缺,所以知道的人不多,就咱们昆仑的徂徕峰上,也只有两只而已。”杜陆离显然是已经去摸过底了。 苏子越当机立断,“事不宜迟,陆离赶紧去徂徕峰把长鼻灵鼬借出来用一下。” 杜陆离却不好意思的缩缩脖子,“大师兄,你忘记了,徂徕峰已经把我列为禁止入内的人了。”苏子越这才想起来,陆离两年前去人家徂徕峰偷取灵兽,把里面闹得鸡飞狗跳,气得徂徕峰无启圣君当众宣布,永远不许杜陆离再次踏上徂徕峰。 这件事将来还可以慢慢转圜,不过这次确实不适合让她去。苏子越扭头看向凌恒,“你去一趟,好好去跟无启圣君恳请一下,把长鼻灵鼬借来一用。”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凌恒点头,起身要走。香茅子连忙说,“我陪小师兄一起去吧。”她刚刚一直没说话,可内心却认为扶摇一定是无辜的。所以扶摇的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香茅子特别想出力帮忙。所以主动请缨,想跟小师兄一起去徂徕峰。 苏子越自然没有什么异议,挥手让他们两个抓紧时间,快去快回。 ********* 凌恒用飞剑带着香茅子直接飞往徂徕峰,因为都是八地峰, 徂徕峰和落华峰间隔的不算太远。 远远看上去,徂徕峰好像是由几个巨大的平台组成的峰头,有的峰头长满的高高的树木,有的平台则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滩涂大泽,还有的峰头则都是石林和沙漠组成。每个峰头的地貌环境截然不同,它们之间被一根根粗长的铁索贯穿链接,平台错落有致的浮搁在一起。 凌恒带着香茅子在最中心的平台前降落下来。 他们两个一走下来,就有值班的弟子走过来见礼,看见凌恒一愣,然后才说,“凌师兄,你今日来是做什么?” 凌恒说,“奉掌门及大师兄之令,借灵兽查询线索。” 值班弟子点点头,拿出玉玦查探着,“凌师兄想要借哪种灵兽?”凭借掌门和大师兄的旗号,只要不是特别昂贵稀缺的灵兽,值班弟子都会先让他拿回去。 “长鼻灵鼬。”凌恒说。 那弟子听了一惊,神识乱动,立刻被玉玦狠狠踢了出来,这个粗暴的动作,让这位弟子可吃了不少苦头。 然后这位弟子苦笑的说,“这个不行,你最近都没办法借到长鼻灵鼬了。” “怎么?”凌恒问。通常来说,他们如果打出掌门的旗号,对方都不会太过推诿的。 那弟子想了想,“唉,最近我们峰头出了不少事,无启圣君已经大发脾气。咱们可千万别因为这事再去惹到圣君了。你跟我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弟子跟旁边的同伴交代了一声,就慢慢在前面带路,凌恒和香茅子就跟在后面。 不过他们并没有走多远,而是很快就绕道了这个平台后面的大殿中,那里面罗叠了无数的白玉堆砌,或者金属打造的笼子。每一个笼子里都关着一直灵兽或者灵禽,体积也有大有小。它们中的大部分情绪都很暴躁,疯狂的扒在笼子边缘嘶吼或者抓挠着什么。 香茅子看着有些不对,她转着脑袋看这些灵兽,“它们这是怎么了?” “它们都是这个月染病的灵兽,这里还只是一部分,有些体积巨大的,另外安置在别的地方了。”那弟子介绍道,“最近灵兽们都很容易暴躁,而且会互相伤害。必须要先把它们隔离开才行。然后再慢慢的找到解决的办法。” 在那弟子的解释下,他们一起来到了大殿的尽头,在那里有一个三尺见方的金属笼子,单独摆放在一个白玉石台上。 笼子里面的角落里蜷缩了一尺白色的小兽,瑟瑟的团成一团的样子,看起来安静又无辜。 “这就是长鼻灵鼬。”那弟子站在三尺之外介绍着。 凌恒看不清楚,就打算往前凑凑,可那弟子立刻拦下他,“别靠近,这灵鼬最近可能是疯了。”他话音未落,那灵鼬大概是察觉到人来了,忽然一下子就弹了起来,整只灵鼬往外冲,重重的撞击在那金属笼子之上。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灵鼬虽然只有小小的一只,可它这么大点,却能用力撞向那金属笼子,把半人高的铁笼撞得微微摇晃。与此同时,它露出锋利的犬牙,里面的牙龈外翻,发出狠厉又狰狞的嘶吼声,仿佛如果没有这个笼子拦着,它就要冲出来咬人了! 而它那圆圆的小脸上,眼睛下方的位置,只有一个红枣大的血洞,皮毛翻飞,血肉模糊,隐隐能见到白色的头骨在血洞深处。 这只长鼻灵鼬的鼻子,显然已经被恶狠狠的挖掉了。 “天道啊!”香茅子没忍住,轻轻惊呼了一声。可就在这个时候,吞吞忽然从香茅子的肩头飞了过去,它跳到那笼子前面,弓起后背,盯着这只受伤的灵鼬,从喉咙深处发出凶猛的“哈”声。 只一下,那灵鼬却仿佛被什么大猛兽威胁了一般,重新缩回到角落里,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吞吞!”香茅子立刻揪着它的脖子扯了回来,低声道歉,“对不住,这家伙今天也有点兴奋过头了。”她嘴上在道歉,内心却诧异无比,吞吞识海中传来一股兴奋得战栗的杀戮之意,那受伤的灵鼬似乎比以往所有的美味,都更加激发了它吞噬的欲望。 不过香茅子当然不能让它再惹祸,这下子她用右手狠狠掐住吞吞的脖子,死都不松开,同时在神识里狠狠的压制吞吞——不可以! 那弟子却并不知晓这些,他看着吞吞那金色的皮毛,还很奇怪的问了句,“这位师妹,你这个灵兽我却没有见过,它是什么?” 香茅子笑笑,“不知名的类别,我也不清楚。” 那弟子并不相信,不过他却没有追问下去,对于某些珍稀的灵兽,很多主人是不愿意把详细情况外传的,他能理解。 “你们看到这只灵鼬的伤口了,它的整个鼻子都被挖了下来,目前没有办法做任何事了。而且它现在极为狂躁好斗,一旦出了这个金海杉的笼子,恐怕就要到处咬人了。”那弟子解释道。 凌恒等他说完了,才道,“你们有两只。”那还有一只呢? 那弟子苦笑了一声,“你以为无启圣君为什么会这么暴躁?另外那只长鼻灵鼬被这只咬死了。” 凌恒和香茅子诧异的互看一眼。 那弟子没有说谎,很快,他们就在石桌下的白玉储物盒里,看到了另外一只长鼻灵鼬的尸体。那尸体更惨,几乎只剩了一半,伤口上都是细小的撕扯的痕迹。 香茅子轻声问,“这些伤痕,是笼子里面那只灵兽干的么?” 那弟子低低叹息一声,“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凌恒和香茅子又问有没有第三只长鼻灵鼬,那弟子遗憾的摇摇头,“要是真有,就好了。” 这次的任务完全失败了,凌恒只能带着香茅子返回了落华峰。并把情况告诉给了大家。杜陆离的眉毛狠狠的蹙在一起,“这也未免太巧了一些,不对,不对啊。” 大家又讨论了一会,并没有什么新鲜的内容,最终还是各自散去,回房间里休息 。 ********* 香茅子一天的好心情,却到了晚上的时候,戛然而止。 扶摇丢失呈子的事情固然让她有些难过,然而让她情绪焦虑的,确是在徂徕峰看到的场景。 那么多灵兽,它们都在哀嚎,都在挣扎,都在对外散发着暴戾嗜血的欲望。 而那只小小的长鼻灵鼬,看起来甚至有些可怜。 这一切,真的只是意外吗? 香茅子在房间里坐卧不安,干脆走了出去。 临散开之前,扶摇主动从灵兽袋里,把吞吞寄样在他那边的灵兽都掏了出来。吞吞原本也没怎么想念自己的小弟,不过在此居然又碰到了,它还是很开心的,立刻跳到率耳的背上,招呼着这群虫虫兽兽的,跟它一起往桃花林那边跑了。 此刻她心绪不宁,正好去看看吞吞和小弟们。 香茅子信步走向桃林,夜色下,桃华林显得清净和雅致。 “吞吞?”香茅子小声叫着,可吞吞却没有回她。 她继续往前,眼角看到了一抹金色,不由大喜,“坏东西,你还躲!”当她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金色并非是吞吞,而是金角铁鳞蛟金灿灿的身躯。 金角在一株桃花树下盘成一坨,长长的尾巴甩到外边,脑袋挺立得笔直,额头上那根金角稳稳的撑住一只鞋底。 香茅子顺着金角往上看,只见一个惫赖的身影半躺在桃树横枝上,一脚踩着树干,另外一只脚踩着金角。倒是无比闲适安逸的摸样。那身影手里还拿着个小葫芦往嘴里倒酒,白衣长发都顺势从树上垂了下去。 香茅子轻声的叫了一声,“师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46:师徒试剑 香茅子走过去,看到了那个躺在桃花树下悠闲望星星的谢圣君。 “师父。”她躬身行礼。 谢辞君看到她有些意外,“你大晚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香茅子说,“吞吞今天带着一群小灵兽过来,我不知道它们怎么样了,就过来看看。” 谢辞君楞了一下,“哦,你是说那个金毛吧。它刚刚还在我这里要了一堆龙渊蓝晶,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吃了。” 香茅子心想,师父怎么给别人的宠物乱改名字。她还没腹诽完,就听见谢辞君又问,“这些天为师有事,你在这里还习惯吗?修行上可有什么问题?” 香茅子立刻点头,“师兄师姐们对我都极好,大师兄每天都在指点我对剑,还安排我去打百剑云台。不过大师兄说他最近要冲击金丹闭关,也给其他师兄师姐们都安排了各自的任务。” “嗯,小越越看来没傻到家,还知道什么是重点。”听到香茅子的汇报,谢辞君满意的点点头。香茅子继续偷偷腹诽:看来师父不光愿意给别人的灵兽改名,连自己的徒弟也不放过。然后她后知后觉的打了个寒颤,倘若这个习惯是真的,那么自己将来会获得什么样的赐名?!如果现在就说不要,会不会因为过于忤逆而被逐出山头? 香茅子还在胡思乱想,却听见谢辞君又问,“小越越给别人都安排了任务,难道没给你安排么?他最喜欢做这种赶鸭子上架的事,这点随我。” 香茅子暗中心疼大师兄三息,才说,“大师兄安排我去挑战百剑云台,然后争取早日筑基。”其实香茅子对于这种方式筑基还是有些忐忑的,她对自己并不像苏子越那么有信心。 谢辞君终于翻身坐了起来,上下的打量着这个新入门的小徒弟,一股似有似无的元婴威压慢慢的从四面八方笼罩着香茅子,而她的气海也同时觉得酸胀难忍。 “炼气九阶了,气海拓展的也很浑厚。通常你这种情况是可以尝试筑基的,不过具体的情况还要再看。”谢辞君淡淡的说,“你最拿手的剑招是什么?” “是一元剑术。” “你试试,来攻击我,把最强的剑招全都释放出来。”身形一晃间,谢辞君已经从桃花树上闪到了香茅子面前五十步的位置,负手站好。 香茅子知道这是师父要考校并指点自己了,她立刻很严肃的先对谢辞君鞠了一躬,拿出凤音剑做出了起手式。 谢辞君面对香茅子,双手都背在后面,姿态轻松无比。 这可是香茅子不敢有一丝放松。灵气快速的在她身边旋转起来,她周身的灵力不断在压缩,头发无风而微微扬起。 看见自己小徒弟居然弄出了这种阵仗,谢辞君微微眯起了眼睛,内心有几分雀跃了。 香茅子开始使出了一元剑术第一招,“直刺”。 伴随着她的动作,凝聚的剑意裹夹着犀利磅礴的剑气,直扑谢辞君而去。可那能捅破赤焰剑坞院墙的剑招,到了谢辞君面前,却仿佛是一缕吹起桃花的夜风一样,轻轻的擦着谢辞君的鬓角就吹了过去,甚至没有吹起他垂下来的长发。 香茅子并不气馁,面对元婴无敌的师尊,她觉得只有这样才是正常的。 第二招,竖劈! 第三招,横扫! 谢辞君最开始的时候,只是平静的接受着香茅子的剑意和剑气,可是过了几招之后,他逐渐释放了自己元婴圣君的威压。 这下子,香茅子就觉得吃力了。 以往浑厚而顺畅的灵力变得越来越涩,她似乎有一种挣脱不开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难受。就仿佛有一种无形的膜紧紧的箍在她身上,捆住了她的手脚一样。 香茅子倔强起来,动作越来越快,一剑连着一剑,不断突围尝试。可谢辞君就站在她面前,连动都没有动过,仅凭元婴圣君的威压,就让香茅子有一种背着山峦在作战的感觉。 不,这太难了。 香茅子有那么一瞬,想主动停下来。可她转念就否决了这个想法,不能停,师父这是在查探她的根底,她要想办法坚持下去,只有这样才能让师父知道她真正的水平。不过也不能继续这么傻乎乎的就用这三招。 就好像一只被裹夹在蜘蛛网中心的蝴蝶,总用同样的办法,那蛛丝就会越缠越紧。 香茅子的脚下开始移动起来,她忽左忽右的用禹步配合这一元剑术,努力的开始突围。谢辞君表面上毫无动作,可内心深处,他对香茅子这个主动的变化满意极了,这是个用脑子练剑的丫头。 当香茅子用禹步来回移动的时候,她的脑子也在疯狂的开始考量起来,体内的灵气果然比刚刚松动了很多,再次有了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她对着谢辞君猛的连挥三剑,三道犀利并凛冽的直劈纵剑狠狠的斩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她忽然旋转起来,接着跳跃的时候,剑尖向上,手腕却微微下压,一个向上挑起的剑气旋转着就刺了过去。这道剑意非常诡异,它自己就在空中快速的扭曲盘旋着,却又路径飘忽的转动着轰了过去。 终于在跟着那三道直劈之后,狠狠的“钻”向了谢辞君。 这次,谢辞君第一次抬起了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那道剑气上,并把它一下子就拍灭了! 可是香茅子内心却欢呼雀跃起来,她让师父动了。 她终于让师父动了! 这是一元剑术的第四招——斜挑。这一招香茅子练习了很久,却终于在今天正式的突破使了出来。 见师父动了,香茅子没有见好就收,她反而立刻不停的转身,凤音剑诡异的从各个角度不断的释放第四招,转身斜挑,从肋下身后猛的倒插斜挑、整个人快速扑到地上却又一个鲤鱼打挺的起来,同时剑尖从地上反弹斜挑…… 斜挑这个招数,走的都不是寻常路径,而是各种诡异的角度和路线,变幻莫测的冲向谢辞君。 虽然谢辞君都只用一根手指不停的在周身各处轻点,就完全的消灭了香茅子的所有攻势。可这已经比刚刚他完全不动就化解了她的攻击,极大的鼓励了香茅子。 香茅子这下把这四招打乱次序,接连不断的随意使出,身体周围的灵力越发的凝实和澎湃起来:直刺、斜挑,横扫、横扫、直刺、直刺,竖劈、斜挑、直刺…… 谢辞君随手潇洒的手指轻弹,香茅子这种修为的弟子,能让他出一根手指,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 而香茅子被他从压制到破压这个过程里,越出招越顺利,隐隐的手里的招数进入到一种空明的境地。终于,她的眼睛缓缓闭上,完全凭借神识对剑招的感悟而展开。 在毫无限制尽情攻击的情况下,香茅子居然进入了顿悟的状态! 看到了小弟子这种情形,谢辞君这才在嘴角悄悄的上扬了起来。 节奏,直刺,节奏,竖劈,节奏,横扫,节奏,斜挑。 当香茅子进入了一种玄奥又稳定的节奏后,她依次使出了这四招剑决,可是,这次却又完全不一样了。 这四个招数在半空中竟然相互弥补,拉成了一张网。它们交织在一起,呼啸着连成一体,宛如一道流星直接凝成一道灵力风暴,冲向了谢辞君。 两道金色的身影快速的闪现。 一直盘旋在旁边的金惩快速的往桃林深处溜走,几乎只留下一道残影。而吞吞则疯狂的往这边扑来,它感应到香茅子周身的所有的灵气都完全注入到这股灵力风暴中,身体内正发出了奇怪的变化,在冲过来的一瞬骤然间身形暴涨,变成一只披着金色鳞片,关节处生着锋利反刺的九尺猛兽! 同时用力张开血红的大嘴,两只有半尺长的坚硬獠牙用力张开,“嗷吼!”吞吞喷出一股爆裂的雷暴团也扑了过去。 香茅子的四式剑意拧成了一团,却成了新的一个招数——撼山。 这招数已经太过猛烈,倘若对面接招的人不是谢辞君而是一片山石,估计也会被香茅子砍得飞沙走石。 这次,谢辞君没有用一根手指,他慢慢的张开了手掌,伸出五根手指,将这团猛烈的剑意捏在了手里。而吞吞的雷暴团也到了,谢辞君只能深处左手捏住了雷暴团,双手同时使出了元婴圣君的灵力,用力捏爆了它们! 砰砰,两声闷响过后。 香茅子缓缓张开了眼睛。她身上的灵力这次真的告竭了,不得不停下来。可是当她睁开眼睛之后,第一眼看到吞吞,却吓了一跳,“吞吞?!”这还是吞吞变小后,第一次在香茅子面前变身。然后她欣喜的蹲下来,抱住吞吞的大头,用脸贴过去抵住它的额头,“呀,原来你能变大,还这么漂亮啊!” 香茅子伸手在吞吞身上金色的鳞甲上轻轻的抚摸,吞吞立刻伸长脖子,得意的蹭来蹭去,带着倒刺的大尾巴在地上拍得啪啪作响。 “真是没白吃那些龙晶,又肥了一圈。” 谢辞君嫌弃的说。 香茅子扭头看向它,“师父,吞吞是怎么回事啊?” 谢辞君却没有回答,而是慢慢的走近,“你这个剑招叫什么?” 香茅子有些奇怪,“一元剑术呀。”一开始不就告诉过师父了么,他怎么还问啊。 谢辞君又问,“谁教给你的?” 香茅子说,“是我赤焰剑坞的师父,给了我一枚玉玦,跟着里面学的。”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这次经过了细细的考校,对香茅子的剑气和剑意,谢辞君却打算追本溯源,故而问道,“你那玉玦给为师看看。” 香茅子既然正式拜了谢辞君为师,就毫不迟疑,从纳戒里翻出那枚古玉玦交给师父。 谢辞君用神识探了进去,这枚玉玦里果然有一套剑决,却是降杀鸣雷剑。不算是很差的剑决,却并不是什么一元剑术。 他捏着这枚玉玦问,“你在这里面看到的是什么?” 香茅子说,“一元剑术。”不过她忽然想起来了,又说,“不过我赤焰剑坞的师父交给我的时候,说这里面应该是一套雷剑,叫什么降杀雷鸣阵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这里面看到的确是一元剑术。”然后她还讲述了自己看到的具体情形,包括那些变换的小球,人形之类的。 “这种神奇的玉玦为师从未见过,不,应该说未尝听过。它是怎么落到赤焰剑坞的?”谢辞君追问。 这事香茅子记得,当初兼诸真君讲的故事可好听了。于是她就巴拉巴拉的把那个习龕峰的师兄用它做抵押,后来人就没有回来,这枚玉玦就被抵给了兼诸真君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谢辞君沉吟着说,“厌洲?如果是厌洲,那么也可能说得通。” 他把玉玦还给香茅子,“这枚玉玦你收好,不要跟别人说起。如果你能自己领悟到这种地步,那么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教导你的,因为你已经有了天底下最好的剑决了。” 香茅子听着惊奇,“一元剑术这么厉害?” 谢辞君轻轻摇头,“我现在暂时还不知道这枚玉玦的来历,不过你的剑意和剑招我亲自试过。这个剑招其实不应该叫做一元剑术,它在昆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灭天九剑。” 香茅子自己比较了一下,“我不喜欢灭天九剑的说法,一元剑术听起来厚道多了。” 谢辞君笑着摇头,轻轻把手掌放在香茅子的头顶,“真是个傻孩子。灭天九剑,乃是昆仑元祖昆吾老祖宗的剑法。” 昆吾老祖,剑祖! “所以,灭天九剑又称元祖神剑。在昆仑当属天阶第一剑决,乃是门派的不密之传。”谢辞君淡淡的说,“就你师父我,当初选剑决,也还不够资格。” 香茅子傻了,她呆呆的看着谢辞君,“那,那怎么办,我,我以后,还能练这个吗?” 谢辞君掐着下巴,“如果让瑶台峰那群老蠹虫们知道了,多半你就练不成了。”然后他忽然笑起来了,宛如桃花夜放,“可你现在是落华峰的人,继续大胆的练,这剑决又不是你从瑶台的宝库里偷出来的,怕什么。尽管练,而且我觉得,不是你选择了剑决,是剑决选择了你。” 香茅子的心这会忽上忽下的,又紧张又难受,“可,可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这倒有可能是个问题。 谢辞君沉吟了一下,很快有了主意,“你现在的等级这么低,估计不会有人发现。倘若万一有人发现了,你就说自己练的落华九斩剑!我教你的。” 香茅子连忙摸摸背诵这个名字,但她还是有些担心,“那别人要不相信呢?” 谢辞君傲娇的冷哼了一声,“不相信就让他们来找我,打赢了我的,就可以质疑你了!” 香茅子默了一下,天下能打赢师父的人不超过十个。有个霸道又不讲理的师父,怎么会感觉这么好呢,香茅子第一次有些不厚道的暗爽了一下。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可接下来,她还有很多疑问,“如果这个剑决这么厉害,那它怎么会忽然出现在我赤焰剑坞师父那里?而且天阶剑法,不都是特别特别厉害的剑决,我这么低的等级,怎么可能练成呢?” 这些问题,也是谢辞君百思不得其解的。不过他也是元炁大陆少有的博闻强记之人,对于很多想不通的事情,却有自己一些独到的推测,“这枚古玉玦,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玉玦。正常玉玦里的剑谱,并不会像你说的那么神奇玄奥,只是一些剑招、口诀,图谱,最多是有些积年的练习心得而已。所以我觉得你能修行这个剑决,估计跟这个玉玦有关系。” “至于这枚玉玦为什么会在兼诸真君那里么?厌洲自古就是不详地,那里曾经有许多十万年前的古迹战场,当初昆仑曾有一批化神长老身陨在那边。所以倘若有人冒险进入厌洲死地,弄不好真有可能找到一些仙品灵器出来。” 香茅子更觉得不可思议了,“师父,你,你是说我这个玉玦是仙品灵器?” 谢辞君轻轻摇头,“我还不能断定,它的深浅我看不透。如果要搞清楚,又担心会损坏它的传承。你就自己先收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记住了么?” 香茅子立刻点头。 谢辞君又说,“伸手,我看看你的情况。” 香茅子乖乖的抬起手腕,谢辞君捏住她的手腕,一股温和的灵力慢慢的进入她的灵脉,在她身体内缓慢的游走,而谢辞君的一抹神识也随之探查了进去。 强韧,浑厚,坚实。 这是谢辞君对这个小徒弟的第一印象。 经脉强韧,气海和丹田拓展的都很扎实浑厚,根骨坚实。是个极好的苗子!根骨是雁翔清滨体,轻灵宽厚,天地随意而为,前途无量。不算顶级,却胜在强韧。 谢辞君本打算退出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假如这个徒弟是这种根骨,那元祖剑决为何要选她?雁翔清滨体不算差,可距离顶级的根骨还有老大一段距离,没道理昆仑放着那么多好苗子,顶级根骨的弟子都无法选练元祖剑决,反而让这么个不上不下的根骨选了去。 他这么一想,就又开始细细的观察起来。 这么极为用心,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的时候,反而找到了一些新的端倪。 香茅子的经络表面跟普通弟子没有什么区别,可认真的用神识往内探查的时候,却发现在表层下面,有着大小不一的金色斑点。这些斑点宛如一块块补丁在她的经络和根骨下层密密麻麻的补着漏洞。 咦?! 谢辞君的神识拆成更加细微,几乎不可察的细丝,往下探去。 在那些金色斑点的再下一层,隐隐的有一层银色的丝网,拉扯在经络的最底层处。 谢辞君慢慢的检查过香茅子全身的根骨,发现她整个身体,都是被这两重银网金斑完美的覆盖了,然后上面再次覆盖这筋膜血肉,遮盖了它们的异状。 倘若神识不能扯到像他那么细,是根本无法察觉到这种异状的。可天底下又有几个人的神识,能像谢圣君这般,可以把神识淬炼到如此细致呢。 谢辞君的神识慢慢的退出来,内心罕见的震动不已。倘若按照那些密集金斑和银网的程度,这种到处是洞,四处漏风的根骨,他只能想到一个——寒鸦漏风体。 ********* 斗承剑郡,罗方山秘密山谷禁地内。 八个高矮不一的修士聚在一起 ,神色都并不轻松。 高大魁梧的马则山第一个开口,“这件事,我们是给办砸了。好在我们把蔡萱那女人给送了出去,令主答应再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一定要找到那三枚呈子。大家都有什么想法?” 瓜子脸女修说,“好在蔡萱的荷包图样已经有了,呈子在封印状态下什么样子,我们也知道了。” 王彭冷笑一声,“董青师妹说得真轻巧,问题是这三枚呈子现在跟三个石头块差不多,是个地方都能藏起来。鬼它们在哪儿!” 那瓜子脸的董青师妹就说,“这自然是大家一起想办法了,如果我知道,我就直接去拿了!” 一个容貌俊朗的男修出声阻止大家,“都先消消气,咱们现在是荣辱一体。大家也是一路走过来的,不要因为这种事口角了。茫茫人海,确实不太好找。不过之前马师兄用搜魂灵箍逼问那个米非,不是还有个线索么?” “什么线索?” “那个在尘音剑郡后面小巷的店铺。” “可那店铺马师兄去探过了,并没有什么嫌疑。它在那里已经开了很多年了。”董青心思细腻,这个问题她之前就已经核实过了,故而才能不理解店铺能有什么疑点。 那俊朗的男修却摇摇头,“没错,是没有什么关联,估计这也是蔡萱和米非选择这里的缘故。可是你们想想,这个荷包如果被掉包了,而且连米非自己都不知道,那么它的问题能出在哪里?” 董青眼睛一亮,“袁毅师兄的意思,是那个小店店主有问题?” 袁毅依然摇头,“八成不是。马师兄刚刚无意说了一句,发现那米非趁着忙乱找到荷包之后立刻离开。什么叫做趁着忙乱呢?说明那时候店铺里还有别人。”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这个买东西的别人,给掉了包呢!” 王彭立刻一拍手心,“没错。虽然我们不知道在当初发生了什么事,但我们马师兄连锁魂灵箍都用上了,那个米非不可能撒谎。” 董青依然有些不解,“假如是客人弄的,她又怎么知道这荷包里有什么,而且她怎么会那么巧出现在那边?她会是谁?” 袁毅英俊的脸上,露出了狠厉的笑容,“我们先不用关心她怎么知道的,只要先找到人就好。那店铺既然又小又破,恐怕往日也不会有什么客人,那么前天发生的事情,这个店主一定记忆犹新。我们把他弄过来,总会逼问出一些线索的。” “可,可这里是昆仑。”还是有人比较担心这种做法不妥。 “怕什么,一个筑基初期的小店主而已。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弄来,倒时候,可就由不得他了。” ——狐狸有话—— 今早更新的时候有个小细节弄错了,这里不是香茅子第一次在师父面前展示一元剑术,已经修正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47:荷包的主人 载年剑郡,齐云客栈,丙字客房。 林言之翘腿躺在床上,一手压在脑后,一手举着三枚白色的小石头在反复的看着。 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为什么那个漂亮的小女修不肯承认这荷包是她的?不,她那时的神情太过自然,完全不像在撒谎。那么这个荷包又什么会挂在她的身上,明明春宝是从那女修身上摘下来的啊…… 一个又一个问题,缠绕在林言之的脑中无法散去。 他回来的时候,告诫春宝不许把他们偷东西的事情告诉师父,还买了一大块灵蜜云糕给春宝堵嘴。春宝吃着蜜糕,果然很讲有“义气”的对师父保密起来。 回来后,林言之大大方方的把这个荷包和三枚石头拿给师父看。 师父九岷上人看了半天,还塞到嘴巴里咬了咬,结果也跟林言之一样,一个牙印都没咬出来,“不知道是什么,可既然是别人掉落的,估计肯定很着急。言之啊,你得找到主人还给人家啊。” 林言之随口答应了,不过他心里想着的是:我现在到是想找到荷包的主人,可我都不知道他是谁。 这事实在有些蹊跷,所以这两天林言之没事就拿出来看看,他希望自己能找到一点隐秘的线索。他试着用灵火烧它,没有反应;试过用雷符击打、试过用符文力士来踩踏,通通没用。后面因为符文力士的动静比较大,林言之还被师父骂了一顿,说他糟蹋符宝。 林言之也有些后悔,那个力士符宝已经很残旧了,用一次少一次,是他们几个最后的御敌底牌,他不该这么任性的。 正在懊悔中,春宝推门进来,“师兄,现在要不要画符?” 林言之立刻翻身起来,“画!”如今他们在昆仑,感觉这里虽然灵气充沛,然而衣食住行样样比别人贵,只能继续到处接些活儿来养活自己,昨天他跟师父出去,在载年剑郡坊市的一家符箓店铺里领回了三十张隐身符的任务。对方不包材料,倘若能画出中品以上的符箓,就以七十枚中品灵石的价格来收购。 这价格不算高,可对林言之他们来说,却是唯一的收入了。故而昨天林言之就出去了几趟,到处比价才把材料配齐,回来调制好了特殊的灵墨出来。不过昨天又是买东西又是调制灵墨,他的状态就不太好,准备今天一鼓作气画好。 春宝叫他出去,师父已经在庭院里摆好了桌子,正坐在桌子前闭目养神。这是九岷上人在画符前必要做的养气功夫。 林言之看到师父已经把符纸、灵墨都准备好了,他从自己的荷包中抽出灵笔,脑子中先走了一遍隐身符的纹理结构,提笔就开始画了起来。 第一张,成功了。但可惜是下品,这个人家未见得收,就算收了,也不会卖上一个好价钱。林言之皱眉,放在一边。符宝老实安静的蹲在桌子旁边,不敢弄出一点声音出来,唯恐打扰了师兄的入定状态。 第二张,失败了。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刚刚那张符箓的干扰缘故。 第三张,失败了。不行,一定是心里不清净的缘故。 第四张,成功,下品。 第五张,成功,中品。 第六张,成功,下品。 第七张,失败了! 一连画完七张,林言之体内的灵气被抽取的差不多了,他知道继续下去,必然没有可能成功,就停下来。清点了画完的符箓,真正符合需求的只有一张中品符箓,还有三张是下品,也不知道人家要不要。 然后他又抬头看了看师父九岷上人那边。九岷上人也开始画符了,不过却是连画了五张失败的废符出来,眼瞅着师父又拿了第六张空白的符纸过去。林言之忽然伸手按住了师父的那张符纸,“师父,这样不行,如果照这种成功率,接下来的灵墨都不够用了。”调配隐身符的灵墨材料也不便宜,再加上他们收购的价格本来也不高,再这么下去不仅没得赚,恐怕还要倒贴灵石进去。 九岷上人不太好意思的放下了手中的伏笔,“这个,师父在画符上的悟性不如你啊。” 林言之在心里叹息。他曾经多次问过师父,禺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门派。说起这个话题,九岷上人简直双目放光,他对禺门有着一股天真又纯粹的自豪,哪怕门派连一间茅草屋都没有了,他也不肯投向别的门派,坚持自己是禺门正统。 九岷上人一直坚持说禺门是与昆仑比肩的九大上古仙门之一,核心传承就是以文载道。可当林言之问起具体要怎么做的时候,九岷上人却茫然了,“你师祖的师父,当年去世的早,也没有传下什么正经的功法,到了你师祖那辈,就已经只记得些许传说和典故了。我悟性又差,所以就……” 禺门究竟是怎么样的传承,师父扭捏的说不清楚,师祖当年似乎也不知道。不知是谁后来干脆胡乱的去学了一些画符的手艺,用它勉强糊口。可九岷上人的悟性大概真的不怎么高,他以炼气十阶大圆满的境地,论画符的成功率,却不如只有炼气八阶的徒弟林言之。 林言之说,“师父,把慧心笔拿出来吧。” 九岷上人立刻瞪了一下眼睛,并紧张的左右看看,然后压低声音怒斥,“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个名字呢!它可是咱们的门派至宝传承,财不露白懂不懂!”在一旁的春宝连忙点头,九岷上人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还是春宝乖。” 林言之望天翻了个白眼,那慧心笔也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看起来就是一种非玉非金的毛笔,但是笔头居然还是软软的。可除了这么些特点之外,完全找不到慧心笔任何奇异之处。就这样,九岷上人也把慧心笔看得跟个天阶神器一样,整天小心翼翼的藏着掖着的。 林言之却觉得那破笔丢到街上都未见得有人捡。不过这笔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林言之有一次用它画符,发现成功率要比用符笔高三成,这大概就是慧心笔唯一的用处了吧。所以这次林言之就让师父把笔拿出来,好尽快的完成隐身符的任务。 九岷上人却把眼睛瞪得有鹅蛋大小,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上次让你用过了,我心疼得半年都没睡好。你这孩子太败家了,这是咱们的门派至宝,非生死大事不能出,怎么能用它来画符呢?这是大不敬!” 林言之用手拨拉一下九岷真人画的那五张废符,“现在就是咱们禺门的生死大事。师父,昨天最后一块灵石都拿出去买灵墨材料了,倘若咱们在明天交不出三十张中品隐身符,可就要睡大街饿肚子了!” “师父啊。”春宝可怜兮兮的小声叫着。 九岷上人愁眉苦脸的看看徒弟们,饿肚子没灵石的威胁终于还是占了上峰,他回房间从枕头芯里面掏出裹了一层又一层的慧心笔,小心的交给林言之,“就,就这么一次啊。” 林言之接过,“这笔除了画符,它还能有什么用?” 九岷上人压低声音,“你可不能小看它,你师祖的师父曾经说过,当初咱们禺门最兴旺的时候,乃是跟昆仑最能比肩的两大道统。而这个慧心笔,是跟昆吾神剑一样的门派至宝。据说,是万千修士求见一眼而不能的神器。” 林言之撇了撇嘴,他怎么不觉得这东西这么厉害呢,除了画符它似乎没有一点用处。 九岷上人看着林言之熟练的沾墨,准备画符了。自己长长叹息一声,“慧心笔如果有灵,知道今日只能被不孝子孙用来画符糊口,估计会哭的吧。” 林言之手下不由一顿,心里接了句:它要是连画符都不灵,那还留着它干嘛?! ********* 尘音剑郡,后巷无人小路,店铺外面。 青衣女修背对着黑色的门板,站在那里仿佛在等人。倘若走近了,会发现她身后的黑门上被附了一层隔音罩。 而在黑色的门板内,两个修士正狠狠的用脚踩着一个年老的筑基修士,正在用各种阴狠的手段折磨着他。 “说,三天以前,来你这里的买东西的修士都是干什么的?” “我,我真不知道啊。”那店主苦苦哀求。 其中一个俊朗的修士却说,“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如此,就让马兄帮你回忆一下吧。”而另外一个身材魁梧的修士立刻打了一个手决,扣在在店主身躯上的铁箍法器就不断收紧,甚至能听到可怕的骨骼咔吧裂开的声音。 “啊!饶命啊。两位上仙,两位大人,你们要什么我都给啊,饶了我啊!”那店主鼻涕眼泪一起喷溅出来。 这么痛苦的哀嚎,却是不像有所隐瞒的样子,魁梧修士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了。 俊朗修士眼珠转转,换了一种问法,“你这里往日的顾客估计不会很多,可三天前,是不是忽然来了一大批人?” 那店主为他们收拾的很惨,听到这个问题,立刻回答,“是啊,是啊。那天在晚上快关张的时候,忽然来了一大堆人进来。可他们没有买什么啊,就是看了看。” “难道她们什么都没买吗?我不信。”那俊朗修士冷笑着说。 那魁梧修士立刻不满了,又紧了紧铁箍,店主继续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买了,只有一个女修买了几样东西。有洪荒金土,有天麻荆棘籽,还有一些西陵石。别人没买,光看!” “你早这么配合不就完了。”那俊朗修士笑了下,又问,“那在买的时候,那女修有没有拿出荷包出来?” “买东西的时候她用的是乾坤戒指付款,不过,我想起来了,她走到门口说自己的荷包掉了,又回来捡的!” “在哪里捡的,长什么样?”那俊朗修士立刻问。 “我,我不知道啊。她们自己在柜台下面捡起来了,我没出来看啊。”店主凄厉的说。 “那买东西的人是谁?” “我真不知道啊,开门做生意,怎么会问客人是哪里的呢?” 那俊朗修士看了魁梧修士一眼。魁梧修士心知肚明,立刻收紧了铁箍,店主浑身的骨头都发出了咔吧咔吧的声音,“啊!!!!”店主高声惨叫,可在这样危急的时刻,他忽然想起一个细节,在挑东西的时候,有一个头上盯着大玉蝶的姑娘还问了一句,叫了她的名字,“许舒娇,那掉荷包的姑娘叫许舒娇,他们都是朱璇剑坞的。” 片刻之后,俊朗修士和魁梧修士走了出来,气定神闲。 那青衣女修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摇摇头,示意这段时间并没有任何人路过。 几个人用了一个趋尘符,又用了一个隔离符糊在了黑门之上,这往往是要出远门的修士,才会用的封锁之术,意味着很久都不会有人在此开启这个房门了。 然后,他们宛如从未来过这里一样,悄悄的离开了。 ********* 日履剑郡,朱璇剑坞。 欧阳师兄检查了这几日的功课,轻轻点头。水合这小子真不错,虽然自己有了偌大的机缘一步登天进入太玄峰,可也不枉费师父这么喜欢他。他离开后,还想着把自己在外院的师弟师妹推荐过来。经过这几天的考察后,欧阳师兄和淳庚真君都极为满意。 这一批四个弟子,都是悟性高,性子好,而且基础扎实的好苗子。 虽然走了一个有点舍不得,可马上又来了四个好苗子,这让朱璇剑坞的师兄们更高兴了。尤其这次,还有两个可爱的师妹啊 ,陈惜梦和许舒娇,都是漂亮又聪明的师妹,师兄们嘴上不说,可指点起来却毫不藏私呢。 唯一的遗憾,新来的师弟和师妹的等阶太低。师父检查过他们的根骨和灵根后,却说无妨。这是因为外院的灵气和灵脉太弱造成的,来到剑州,他们的进度会比以往快上一倍。又把最基础的课程交给了欧阳师兄,让他教导大家入门的灵符。 前天欧阳师兄给几个新人讲解了萃灵符,这是一种偏向木系灵符,能够提纯灵气的灵符。 今天检查后,大家完成的都不错。尤其是那个叫做许舒娇的师妹,居然绘出了一张上品灵符,这在低阶弟子中,可是极为罕见的。 欧阳师兄见她们自己就很勤勉,检查之后,就放她们自由练习了。 其余几个人说自己练得还不是很完美,要留下继续练习。 可许舒娇的灵墨在这几天练习的太狠,都用光了,就打算出去再买点材料回来。欧阳师兄也没阻止,叮嘱她早去早回。 许舒娇刚走出剑坞不远,就有一个美貌的青衣女修走了过来,笑着问,“请问你是朱璇剑坞的许舒娇仙子吗?” 许舒娇讶异了,她点点头,“是我,可您是哪位?”她可完全不认识这个女修,而且她刚来剑州,这里也没有什么熟人。 那女修笑得很和气,“你是不是丢了个荷包,青色的面料,上面还有一朵小花的?” 许舒娇立刻点头,“是啊,你怎么知道?” 那女修就说,“让我师妹给捡到了,她今天忙,还特意让我来问问是不是你掉的。果然是啊。” 许舒娇连忙谢了,“谢谢你,不过你们怎么知道那荷包是我的?”她记得自己那荷包上面没有名字,里面似乎也没有什么能表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那女修随意的甩甩手,“那谁知道她呢,不如你自己去问问,你荷包也在她那边,我怕白跑一趟,就没带着。” 许舒娇有些犹豫,“在哪儿啊?”这事有些奇怪,如果去的地方太远,她就不要那个荷包了!不过那荷包还是她娘亲自做给她的,这么就不要还有些舍不得。 那女修转身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她就在前面后巷的铺子里做修士服,忙着量身走不开。” 许舒娇一看女修指的地方,根本都没有多远,不过那条路她却没有走过。她点点头,“那我们过去吧。” 两个人一路说笑着,就往巷子后面转了过去。 ********* 落华峰,子息别院。 第二天早起晨练的时候,大家都知道师父回来了。 谢辞君亲自跟扶摇在厅堂去谈了一下。杜陆离鼓动凌恒去偷听,凌恒心里痒痒的,可想到师父那耳力,根本瞒不住,就不肯去。杜陆离就翻了个白眼,偷偷一个人溜过去。结果她刚靠近,师父就发现了,让她把大家都找过来。 当大家一起进入子息别院的厅堂时,听到师父在对扶摇说,“蔡萱的失踪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杜陆离最一进去就抢着问,“师父,你怎么知道不简单的,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别的内幕?” 谢辞君看到大家都来了,就说起了一些事情,“前几天白家那件事,你们都知道了吧?”众弟子一起点头。谢辞君指了指扶摇,“最初这件事的线索,还是扶摇公子帮我一起找出来的,那个呈子当初也是立过大功的。” 这个细节却是几个弟子第一次听说,不由重新开始打量起扶摇来,扶摇倒是大大方方的任大家观摩。 “可后来几个长老都不同意彻查,事情就耽搁下来。我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就拉着陵替去把昆仑这十年失踪的人数都重新筛了一遍,并且亲自去核对了一次。”谢辞君似乎陷入了一些沉思,“却得到了一个非常诡异的答案。” “这十年,昆仑剑州境内,居然有一百多个女修失踪案。” 杜陆离立刻说,“这不可能吧?”倘若昆仑丢了这么多姑娘,那不早都闹腾起来了? 谢辞君很肯定,“这是我和陵替亲自核对过的。她们都是筑基的女修。之所以没有那么大的动静,是因为这里面没有一个是昆仑弟子。她们多半都是旅居昆仑的修士,或者来昆仑游历的散修。而且发生的地点也都错落分布在各地,还有不少是因为要去秘境历练,然后消失在秘境或者十万大山里的。其亲友都以为是意外,所以才没有声张。” 大家皱眉思考着这件事。 晏暖沉思着,“那师父,这件事跟蔡萱师妹有什么关系呢?” “我觉得,应该是有一些魔修在暗中捕猎这些女修,意图不轨。而蔡萱的失踪,很可能跟这些女修失踪有一些关联。” 杜陆离抢着说,“师父你的意思,是蔡萱师妹也被人绑架了吗?” 谢辞君微微摇头,“我现在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她多半是被人胁迫偷了呈子,然后受制于人。后面别人怎么对她,却不好说了。” 杜陆离又楞了,“可,可谁胁迫她呢?” 谢辞君就看向扶摇,“偷走呈子的人,要么就是知道呈子在破白家迷踪阵立大功,而不想其它的魔纹、迷阵曝光,所以不惜一切代价要弄走呈子。要么,就是觉得你的呈子会威胁到他,具体威胁什么,恐怕只有你才知道它真正的克制对象。” 扶摇苦笑,“呈子除了能对占卜测算有些助力,别的我还没想到。” 谢辞君却看着他意有所指的说,“你们昊天殿的呈子又叫星子,它可不是这么简单的。至于它克制什么,难道你师父开阳仙君就没跟你说过吗?” 扶摇却低头不语了。这是两星宫最大的核心机密,也许谢圣君知道,也许他不知道但是有所推测,无论如何,扶摇不会自己说出这个秘密。 好在谢辞君并没有在这上面继续纠缠。 苏子越请示,“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蔡萱师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谢辞君想了想,“这件事已经走入了一个僵局,我去看看谁家还有长鼻灵鼬,争取尽快借一只回来。还有就是等,看对方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他又对苏子越说,“你先去剑庐闭关,剩下的事情,交给师父。” 苏子越连忙躬身应是。 谢辞君又开始安排其它的徒弟们修为上的事情。扶摇看在眼里,不由感喟,都说昆仑谢辞君是个疯癫之人,可见这闻名不如见面。谢圣君一点都不疯,而且他教徒弟,可是很用心的。 香茅子眼巴巴的看着师父。 昨天师父测完她的根骨,沉吟良久,却直接打发她回去了,并没有交待要如何继续练习。今天她看见师父都详细指导了师兄和师姐们的修为,还有各种方法。她很羡慕。 当师父告诉凌恒这次闭关的要领之后,就看到了小徒弟眼巴巴的眼神。 他停顿了一下。 根骨是天生的。这就跟人生来就注定是个高个子,还是天生单眼皮一样。可以说,元炁大陆十万年,也没听说谁的根骨还能升级的,可这个小徒弟的根骨,却发生了改变。他昨天仔细询问过辛夷,小丫头非常坦诚,并没有什么奇遇,吞食过什么天才地宝,周身也没有任何魔修的影子,一丝都没有。 可如果这样,她的根骨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变化呢? 谢辞君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奇迹。这里面一定有缘故。 他跟香茅子说,“你大师兄原来的安排不错,你可以先从百剑云台尝试。” 香茅子立刻朗声说,“是,师父。” 谢辞君看着小徒弟朝气蓬勃的样子,决定在此之前先去一趟西邑府城。去这小丫头的家乡看看,到底是什么,造成了她这么奇怪的根骨变化。 ——狐狸有话—— 昨天有个细节错了,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是是第一次全力展示一元剑术。细节已经修正。 明天要出差了,赶飞机……哇哇大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48:血脉的疑云 西邑府城,黄石镇。 此刻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家家户户都开始张罗起煮饭来,只有放学后的孩童们,才能到处尖叫着跑来跑去,发泄他们仅剩的快活和精力。 很快的,在镇子里的各个巷口就传来口音不同的呼喊声。 “二毛子,赶紧死回来!” “大妮,叫你弟弟回来吃饭啦。” 随着一声声呼喊,孩子们就纷纷往家跑去。一个黑瘦宛如小皮猴一样的男孩忽然在往家飞奔的过程中停了一下,跟在他身后的姐姐大妮奇怪的问,“小春,你咋了?” 那小春回头挠挠头发,又摇摇头,奇怪了,他刚才明明看见一个特别漂亮精致的仙人迎面走过来,可一眨眼那人就不见了。小春用力揉揉眼睛,可什么又都没有了。他肚子咕咕又叫了两声,他就扯着姐姐的袖子,再次往家飞奔而去。 在黄石镇一隅的某个偏僻的有些破落的庭院里 ,辛崀正在蹲在厨房烧火煮饭,狭窄黑暗的厨房里热气升腾,浓烟滚滚。他现在只有一只手能用上力,故而做事远比旁人要慢,别人家都已经开饭了,他们家还在蒸饭中。 辛茂如今已经是个半大的小子,身材比原来高了一截不止。可他本来圆润的小脸却瘪下去不少,此刻肚子饿,又不敢多说,只能眼巴巴的蹲在厨房门口等着。 辛崀一回头看见他那副贪馋的摸样,心里也有些生气,就说他,“你要没事别在这里闲着,去院子里把地上的柴都劈了,等着明天好用。” 辛茂不愿意去,谁喜欢做活呢?他扭头假装没听见。辛崀又说了两句,见他不动,一时心头火急,巴掌就扬起来。可这手刚抬起来,辛娘子正好走进来,看见丈夫要打儿子,她把抱在手里的木盆往地上一扔,立刻高声尖叫起来,“辛大郎你干什么!我整天出去赚钱养家,你倒好,在家里白吃饱不说,还有力气打我儿子是不是!” 辛崀重重喘息了两句,强压着火说,“我使唤他去劈柴,叫了几句这小畜生就当听不见,这才要打他。” 辛娘子冷笑着说,“我儿子我自己养,他不爱干就歇着。如今孩子连门都不出,整天憋屈着,你还在家打他,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娘俩!” 辛崀就说,“他整天不出门赖谁?好好的学不去上,整天在家窝着是等着抱蛋呐!” 听到这话,辛娘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她怪声怪气的叫起来,“哎呦,你这话说得奇怪。还能有谁害的?不就是你那亲生的好闺女香茅子么!她倒好,一个人去当了神仙,如今指不定怎么吃香喝辣的呢,哪管她弟弟被人害成这么样呢?!要我说这丫头就是个害人精,当初一生下来,就应该溺死!” 辛崀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狠狠的摔了个碗,“你闭嘴!当初要不是你整天唠唠叨叨的要抢她的机缘,我能被你害成这样?” 辛娘子尖叫的大骂起来,“这样都是你闺女害的,跟老娘没关系!” 香茅子走的这几年,辛崀和辛娘子的日子,并不好过。最初,他们一家三口落魄的回来,辛崀的肩膀还被府兵完全抽碎了,凄惨无比。可后来众人又知道他家大闺女走了升仙路,居然通过了选拔,成了正式的小仙人。 辛大郎一家的地位在黄石镇越发巩固起来,镇上的人送药的、送粮食果蔬的都有。连镇长也每月都会拨出一笔银钱给他们度日。 可后来,香茅子托人往黄石镇送过几次灵丹和灵符,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结果收件人却是四鲜楼的陈掌柜和程夫子而非辛大郎。这个稀罕事就传遍了黄石镇。辛娘子开始还不服气,非要去四鲜楼要个说法。 结果陈掌柜的淡淡的说了一句,“在升仙路门口,你们做过什么,自己不记得了么?” 一句话,就把辛娘子臊了回去。 渐渐的,关于辛娘子怎么谋夺升仙令,并被仙人教训的事情,就慢慢在黄石镇传开了。辛大郎一家的待遇在黄石镇就一落千丈,每月镇长给的贴补银两没有了,邻里街坊的果子蔬菜也不见了。 辛大郎的左边胳膊再也抬不起来,虽然捡回一条命,却也丧失了劳动能力,每逢阴雨天半边身子又麻又痒,痛苦无比。然而这些都没有坐吃山空可怕,他们本就是逃难来的,身无长物。如今没有了镇上的贴补,生计就成了问题。 好在修仙人家在世俗界还是有几分香火情面的,哪怕知道他们家跟修仙的大女儿已经恩断义绝,镇子上的人也没有继续磋磨他们,只是不那么恭敬巴结而已。所以辛娘子不得不出去继续接些零活来补贴家用。 辛茂在学堂的日子不好过了。他性格懦弱,而小孩子往往是天真里最带着直接残忍的人,每天都有人问他,“辛茂,你姐姐是不是不要你了?” “听说你娘要抢你姐姐的仙缘给你,你咋没去修仙呢?” “辛茂,听说符兵用那么粗的鞭子打你了,是真的吗?” “辛茂,你念书可没有你姐姐聪明,你这么笨,就是去修仙也学不到什么吧?”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一句句的话,每天都像无数把小刀扎在他身上,还有不少同学联手在学校推搡欺负他。哭了几次之后,辛茂在家里打滚,再也不肯去上学了。而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假如不上学,就应该去镇子上当个学徒。 当学徒太辛苦了,要整天被师傅骂,被掌柜的打,还要起早贪黑的干活。辛娘子舍不得儿子受罪,就干脆让辛茂在家呆着,这么一来,他的性格更加软弱和古怪起来。 此刻辛崀跟辛娘子在院子中,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大吼,那激烈又愤怒的情绪几乎恨不得扑上去要把对方咬上几口的样子。可辛茂去一个人偷偷溜进厨房,全然不管父母,在蒸好的瓦盆里用勺子捞出米饭,自己一个人偷偷吃了起来…… ******** 入夜了,黄石镇陷入了香甜的睡梦当中。 辛崀明明已经睡下了,可下一瞬,微风拂面,月朗星稀,他却在一片山岗的顶端醒了过来。 他惊呆的看着四周,用右手用力抽了抽自己的脸颊,不敢置信的看着周围。明明自己在家睡觉啊,怎么会忽然在这里醒来,这里是哪儿啊?他,他这是死了吗? “你叫辛大郎,是辛夷的父亲么?”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 辛崀慌张的转身,却在月夜下见到了生平从未见过的情形。 一个容貌比画还要好看的男人,正半卧在一柄巨大的黑色剑身上,那黑剑凌空飘浮,他却一脚踩着飞剑,一脚垂下来。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在月光下,就像是一层青色的水波一样,变幻着流离的色泽。 辛崀只能半张着嘴,傻愣愣的点头。心里紧张无比,这,这是个仙人吧,自己要不要跪下来磕头?他纠结着。 那人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一下说道,“我是你闺女的师父,你不必拜我。” 辛崀从来没想过,居然有人能笑得这么好看,只微微一笑,就像在满山头开遍了红艳艳的桃花一样美。这种美,让辛茂想起很早之前,他初见阿白时候的那一刹那。 那人和气的问,“我这次来,是想知道关于辛夷的身世,哦,就你是口中的香茅子,她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说来奇怪,辛崀心中虽然有存疑,可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却一点都不能阻挡的把心里话说出来,“小人真是香茅子的父亲。” “那么她的母亲呢,也是你房里那个妇人么?” 辛崀心里并不想回答,可嘴里的话却不受控制,“她是小人后娶的妇人,香茅子的娘是阿白。” “阿白是谁?” 辛崀心里大急,可他的脑子又是一阵轻微的眩晕,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是把自己捡到阿白之后,并前前后后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可他说完了却大骇不已,脸色苍白,脸上全是冷汗。 这,这人真的是香茅子的师父么?他会不会因为阿白而杀了自己,那,那可是一个仙子啊!凡人亵渎仙子,当是大罪。这是辛崀心中最大的担忧。 辛崀全身都在颤抖中。 那人终于在巨剑上盘膝而坐,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说那个阿白,叫做什么?”他看着辛崀,那眼神仿佛是一把带着冰碴的锥子,狠狠的扎了过去。 辛崀打着寒颤,可却不得不说实话,“叫,叫白清绫,是,说是洛洲人。” 那人呆坐在那里,整个人都沉默了半响。 “你刚刚说,你捡到阿白的时候,她是昏迷不醒,并全身肮脏的在泥地里?” 辛崀说到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他心一横,“是,当初刚过饥荒,饿死了不少人,路边总有这种饿殍浮尸。所以也没有人去管这些路倒尸。小人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而起岁数也大了,就想去捡个快饿死的婆子回来,可没想到就捡到了阿白。” “她被你捡回来之后,你知道她是修士么?” “开始不知道。不过小人有所猜测。毕竟,阿白跟别人不太一样,她看起来,更,更,更好一些。”辛崀没读过书,词汇有限,他心里顶级的称赞,也不过是很好很好、极好极好。 “那么这个阿白,一次都没有施展过法术么?”这也是谢辞君百思不得其解的一点,他早就来到了黄石镇,还在院子外面观察了辛大郎一家半天的时间,这家人大概是世俗界最为伧俗的那种人家,彼此怨憎,却又不得不生活在一起。 这种大字都不识,又粗鄙的农夫,怎么可能被女修选择呢?!更何况是洛洲白家的女儿。但倘若说女修不同意,像辛大郎这种货色的凡俗男人,她们伸出一根手指,也捻死了他。除非她已经无法施展任何法术,只能任人鱼肉了。 “我没见过阿白用过仙人您说的那种法术,一次都没有过。阿白最开始连手脚都不能动,到后来慢慢养了两年,也不过能下地走两步路而已。最初那段时间,她吃喝拉撒都要在床上,皆是小人一手照顾的。”辛崀顿了顿,“那时候村子里的人笑话小人捡了一个瘫婆娘,笑话她全身骨头都被抽出去了,全无用处来着。”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谢辞君的眼光又飞快的闪烁了两下。 “阿白死后,你将她葬在哪里?” “没,没葬。”辛崀犹豫了片刻,“阿白被我烧成了一把灰,撒在山里了。” 谢辞君气势大盛,辛崀就觉得仿佛有无形的手捏住他的脖颈,将他平地从地上拎了起来,“你居然这么对一个为你生儿育女的人,未免也太过薄情了些。” “不不不,”辛崀挣扎的说,“不是小人的主意,这,这是阿白要求的。” “她为何这么要求?” “我不知道,阿白临死前,再三叮嘱一定要这么做,还说如果不这么做,将来我和孩子都活不下去。”辛崀声嘶力竭的说。 也没见谢辞君做任何动作,辛崀“噗通”一声就摔到地上,大口的喘息着。 这个凡人无法在自己面前说谎,可白清绫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明明恢复了神智,可宁远这么委屈的委身给一个凡人,甚至耗尽一身精血后生了个孩子出来,却依然不敢回家。 虽然她在最偏远的世俗界小山村,可评价她的智慧和聪明,当她恢复神智之后,绝对不会是完全没办法跟洛洲白家联系的,为什么?为什么她一直隐忍到这里,宁死都不回去,甚至死后都要把自己最后一丝痕迹抹去? 谢辞君慢慢的考量着,这里面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白家做了极大的对不起她的事情,让她恨之入骨。这第二么,就是她知道自己回去之后,会连累家人,所以不敢。 谢辞君长长叹息了一声,原来自己的这位女弟子,居然是洛洲白家的女儿,是那个传说中的天命之女的后裔。难道,这就是她能直接修行灭天九剑的缘故么?可如果她是白家的后裔,又是个女孩子,根骨怎么会如此之差? 一个问题没有解决,更多的问题却涌了上来。 不过天命之女后裔这件事,在没有搞清楚来龙去脉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辛夷就越安全。谢辞君暗中做了一个决定。 ********* 第二天辛崀一家三口都起晚了,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辛娘子骂骂咧咧在家发作了一通,就匆匆出去给人继续做活赚钱。 辛大郎忍气吞声的在家开始打扫庭院,可忽然,他发现自己的左胳膊竟然能动了,虽然依然不能用大力气,却可以随着自己心意转动抬挪!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怎么会睡了一觉,这手臂却能动了呢?这,这是神迹啊。 昨晚隐约的,他似乎做了一个特别的梦,可如今想来,却是一片虚无。辛崀使劲的想啊想的,却什么都抓不住,而内心深处,他仿佛有一块空荡荡的地方,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再也无法回忆了。 辛崀说不出这种感觉,只觉得内心有些悲凉。可这个时候,辛茂却在房间里大叫,“爹,我饿了!饿死我了!” 他只能抛下这满腔起伏的感情,匆匆去厨房做饭。有生之年,被大修士锁住的记忆,他将永远都不可能再跟任何人倾吐了,包括他自己。 黄石镇的人都不知道,在那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一个大陆顶级的大修士曾经来过又走了。 在大修士临走前,在这个荒僻偏远的小镇周围,种下了四道顶级元婴圣君的无敌剑意。这种事情虽然是某位不太靠谱的圣君随手而为之,可这些剑意却实打实的凝聚不散,会持续释放出来的震慑杀意。它们将让所有通灵的猛兽凶兽主动避让,甚至连低阶的修士和邪祟也会倍感压制,无法长期停留在这里。 这种福泽,将在凶兽纵横、生灵涂炭的时候,让这个小镇度过最可怕的人间劫难。 这大概,就是那个一直努力跟命运拼搏的小女孩,对这片故土最后的馈赠了。 ********** 昆仑落华峰,子息别院。 香茅子刚刚小师兄凌恒对完剑。大师兄昨晚已经去了剑庐闭关,今后就由三师姐杜陆离和小师兄恒凌每天清晨轮流陪她对剑练习。 在她跟小师兄练习过后,香茅子就准备开始尝试练习一元剑术的第五式破剑,从这招开始,一元剑术里的那个小人又原来完全不同了。 香茅子在跟师父对剑练的时候使出了第四式“撩”剑式,并将这四招合起来连成了撼山式。当香茅子重新在那枚古旧玉玦里重复了这个招式之后,那苍老的声音重新开始说话了。 “汝已突破了撼山决,可授汝第五式‘破’剑式,以一破万,无坚不摧。” 而这次,那个小人又出现时却没有用剑,而是开始练习了一套非常古怪的步法。这套步法忽上忽下,漂移不定,还有几个身形身子在空中闪现。哪怕凭借香茅子过目不忘的本事,也依然觉得眼花缭乱。 而第二次,那小人的灵气运转方式逐步显现了出来,随着步伐的飘忽,小人身上的灵气运转简直可以说是诡异难寻,有的甚至是两道灵气相互冲突的。 香茅子看得头晕脑胀,忽然神识有些刺痛,被踢了出来。 香茅子大惊,这还是第一次她会觉得神识不够用的情况。香茅子自己都不清楚,经过了千星共振的洗礼,她此刻的神识疆域要比很很多筑基期的修士都要绵长壮观。可在观摩这个玉玦的时候,竟然不够用了。 香茅子晃晃头,决定收起玉玦,先把记住的步法重复几遍再说。 她慢慢的在桃花林里左蹦又跳。吞吞却以为这个是游戏,专门盯着香茅子脚下,她往哪里落脚,吞吞就抢先扑到那边去。弄得香茅子几次差点摔倒,不得不一次次把它丢走。 可吞吞却理解为这是新游戏,嗷唔嗷唔的被丢走,然后“嗖”的就蹿回来,胡闹不已。吞吞早都又变成小小一坨,整天欺负率耳,非要躺在上面,过起了骑“率”当大爷的日子。 香茅子正在跟吞吞僵持不下,二师姐晏暖匆匆走了过来,手里捏着一个纸鹤,“小师妹,有你的通闻灵鹤。” “我的?!”香茅子松手丢下吞吞,接过纸鹤打开来看,竟然是欧阳师兄传讯给她的,上面只有一个异常紧急的消息——许舒娇不见了。 ——狐狸有话—— 又要过上在飞机和大巴车上码字的日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49:蛛丝马迹 香茅子听到许舒娇失踪的消息着急不已,二师姐亲自用飞剑送她过去朱璇剑坞。 当她赶到的时候,水合也已经赶了回来,甚至连陆小胖也请假回来了,山河社的小伙伴们都赶过来了,大家都很紧张担心。 欧阳师兄就把许舒娇失踪的事情跟大家一起交代了一番。在她失踪的当天,许舒娇曾说要去再补一些制作灵墨的材料,因为这些天她已经和陈惜梦把周边逛来逛去,对剑坞周围的一些小店已经颇为熟悉,再加上其他人忙着在画符,她就一个人出去了。 可这一去,就不见了踪迹。 等到晚上的时候,欧阳师兄发现了不对,许舒娇迟迟没有回来。她是一个非常谨慎的姑娘,既然出去的时候交代了要早些回来,就不会无缘无故的迟迟不归。 欧阳师兄立刻出门寻找,朱璇剑坞周围一共也没几个铺子,很快欧阳师兄就把这些地方都查探过,店铺的人都说没有见过许舒娇。于是他还跑到周围了几个相邻的坊市去找了一圈,也没有许舒娇的身影。 欧阳师兄立即召集了朱璇剑坞的诸位师兄弟们,发动大家一起去找许舒娇,结果这姑娘就好似凭空消失一样,一点影子都没有留下。 整整一夜过去,确认许舒娇失踪了之后,欧阳师兄就把这件事分头告诉给了大家,希望能通过群策群力的办法,尽快的找到许舒娇。 听完了欧阳师兄讲述的过程,水合第一个发言,“许舒娇加入朱璇剑坞还不到十天。像她那样的安静老师的女修,她刚来,修为又不高,也不会有什么仇人,那怎么会有人对她下手?” “有时候坏人盯着修士下手,并不一定会因为仇恨,也可能是因为某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众人扭头一看,却见一个身穿黑衣的望舒峰执事走了进来。 香茅子不禁脱口而出,“金誉师兄,你怎么来了?” 金誉当初在云瑶小筑教山河社的小伙们剑阵之术,可说是有半师之谊。金誉教他们的时候非常严厉,可也正因为如此,小筑的同学们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整体的战力有了极大的提高。故而大家对金誉是又敬又怕。 但许舒娇失踪后,欧阳师兄忙着给香茅子、水合等人发通闻灵鹤,希望能够通过峰头的特殊渠道帮忙找人。而陈惜梦则拜托欧阳师兄给金誉也发了一个通闻灵鹤,请求帮助。 金誉收到传讯,第一时间就直接过来了。 望舒峰的黑色执事服,仿佛一记定心丸,让正在慌乱的众人心里多了一种踏实的感觉。 “我收到了通闻灵鹤,这事于公于私我都有义务走一趟,所以立刻赶过来了。”金誉回答道。 “金誉师兄,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香茅子迫切的看着金誉。 “我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件事。许师妹离奇失踪,目前看来只有三种可能。这第一种是许师妹贪玩,自己跑出去暂时没有归来。但以许师妹的性格和当天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极低。第二种可能是有人因为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诱拐并控制了她。第三种可能性,是针对性的要对她下手。”金誉也不推脱,直接为大家分析起来。 “那么这两种有什么区别呢?”欧阳师兄问。 金誉说,“有区别。倘若是第二种,那么对方并不是针对许师妹这个人,而是针对某个类型的女修。比如特殊的根骨,或者特殊的功法,年龄等等。许师妹不过是他们众多选择中的一个选项而已。对于这种人,我们可以通过以往类似的案例去筛选和倒推,以便最快的在剑州境内找到疑犯的线索。” “不过我个人觉得第二种可能也不大,最近因为一些案件的缘故,我们曾经把剑州近二十年的女修失踪案全部都筛选摸查了一遍,发现这里面几乎没有昆仑弟子。这种想在女修身上谋求利益的邪修们,都会刻意的规避掉昆仑子弟,以防被昆仑彻底追杀。” “那么现在就剩了第三种,这个人是针对许师妹而下手的。但刚刚大家也说了,许师妹刚到朱璇剑坞不过十天,性格也好,素无仇怨,没有什么理由会被人盯上。可望舒峰却有一句话——这世上没有无痕迹的罪案,只是它们还没被发现。许师妹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东西和事情,但也许,是大家都忽略了。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找出来。”金誉最后总结道。 陈惜梦一直认真聆听金誉的每句话,“那能有什么事呢?除了昨天下午的时候,舒娇才自己出去。从打出了火丁洲秘境之后,我们就没分开过,假如她身上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大家不可能没有察觉啊。” 金誉就说,“有时候,这些重要的线索,往往藏匿在看似寻常的事情里里,它们太过正常,反而被你们视而不见的忽略掉了。我建议由我用望舒峰的询问法,重新还原许师妹的历程。说不定真相,就在这些细节中。” 大家纷纷说好。 ********* “首先,就从出了火丁洲秘境开始讲,不要着急,请尽量按照时间线来说。中间有疑问,我会随时打断你们” 金誉说。 邹星玺说,“我们当初凑齐了十二枚接引令牌,走出了秘境,交给了一位守护在门口的师兄。那师兄确认无误后,让我们等待在一边,后来跟的大家一起乘坐云舟到达了望舒峰的百剑云台。并有一位师姐发放了我们辟谷丹,告诉我们机缘难得,叮嘱我们可以在这七天里尽情练功打坐。” “你们从走出火丁洲秘境,到百剑云台那七天里,许舒娇有没有跟什么人说过话?”金誉打断她。 邹星玺认真的回想了一番,肯定的说,“没有!别看云台上有数千人,可在火丁洲秘境的时候大家都是竞争者,而且当初还有不少人参与过相互抢令牌的事情,所以出来后,大家关系并不好。除了自己小组队伍里的人,并不跟旁人聊天。” 金誉点点头,“请继续。” 邹星玺继续回忆,“七天时间到了,又来了几位曦和峰的师兄师姐,点名为我们更换门派令牌,然后依次由各家剑坞的师兄师姐们领着我们就去剑坞了。到这里,许师妹就去了朱璇剑坞,却是跟我分开了。” 陈惜梦接口道,“我跟舒娇还有赵平川、李希来四个人一起跟着欧阳师兄来到了朱璇剑坞,在开始的几天一直跟着欧阳师兄了解坊市内的情况,跟师兄们一起学习朱璇剑坞的各种规矩,连门都没有出过。” 金誉打断了她,“你是说,最初那几天,你们一直在朱璇剑坞内部,没有出过门?” 三个朱璇剑坞的新学徒肯定点头。 欧阳师兄也解释了一下,“他们初来乍到,我不仅要领着他们熟悉剑坞的各种流程和业务,关键还领着他们从制符、绘纹、调符墨等各项任务逐一尝试体验,并根据个人的悟性安排他们未来的任务,所以没来得及出门。” 这个也能理解,金誉点点头。 陈惜梦就接着说,“到了四天前,我们基本的情况已经熟悉了,欧阳师兄就放了我们一天假,大家约好去赤焰剑坞见香香。这一路上,我们四个一起出门,虽然是第一次出去,可之前欧阳师兄已经详细告诉我们如何转乘传送阵,而出了传送阵,星玺他们就在传送阵外等着我们,把我们接了过去。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外人。” 金誉脑子中慢慢的勾画出一个个时间节点。 邹星玺接口道,“在赤焰剑坞里,我们是先碰头的,香香他们来的晚,后到的。大家在赤焰剑坞主要是叙旧,互相交换了各自剑坞的情况什么的,并没有什么外人。” “然后,”邹星玺按着额头,努力的回忆着,“因为宝妹和裴为谦他们要去看灵酒坊的生意,而舒娇要买一些制作练习灵墨的材料,大家就一起去了尘音剑郡。在那里,我们分成了两拨。宝妹他们一直留在尘音剑郡和凡生师兄商议灵酒坊生意的事情,而其余的人都陪着舒娇一起出去逛街,反正我们也是第一次。大家随便逛的铺子,去了很多家,可是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一直在一起。” 金誉问,“那你们逛街的过程里,就没有什么跟人争执,或者发现某些特殊的热闹的事情吗?” 邹星玺摇头,她没有印象。 李希来忽然说,“有的!在我们买完东西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个小男孩,他不知道跑什么,就撞到了许师妹,还把她买的材料撞掉到上了。”因为当初是李希来帮忙捡起来的,故而印象深刻。 金誉立刻追问,“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这个孩子这么多天,唯一直接跟许舒娇直接接触的外人,故而被金誉列为第一嫌疑人。 李希来就仔细的把当时的情况描绘了一下,这个孩子是如何从侧面撞过来,如何道歉。因为自己这边没有任何损失,就让他走了。 金誉还问,“那材料都对吗,可有什么异常?” 陈惜梦立刻肯定的回答,“没有异常,回来我是看着舒娇调配灵墨的,都是好材料,一次就成功了。她就是用了这个灵墨画出了上品的萃灵符的。” 田冰茹忽然对梁宝妹说,“当初咱们在酒坊门口等着他们,不是还有一个年轻的修士过来给舒娇送荷包么?” 金誉立刻追问,“送什么荷包?” 大家都有印象了,“我们集合后,打算分别回各自的剑坞,一个年轻的男修忽然追上来,说是许师妹的荷包掉了,他捡到送回来了。但是许师妹看了一眼吗,说那个荷包不是她的,就没要。” 田冰茹还强调,“不过那两个荷包应该很像,许师妹说过,一个是单瓣重蕊,一个是多瓣单蕊。”女孩子对这种东西总是很细心。 金誉在脑中继续画这个路线路:他们买完东西,回来路上遇到了一个孩子撞人,然后有人立刻来送荷包! 金誉立刻说,“那孩子跟后面那个人是一伙的,他们两个做的圈套,一个人负责偷东西,一个人负责往回送东西。这种仙人跳其实也很常见,往往是为了骗人入局,或者另有其他的打算。” “那么他们到底想骗什么呢?”香茅子奇怪道,“莫非,他们就是对许师妹下手的人么?” 金誉想了想,“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这个行为看起来更像是,想利用这种方式搭讪许师妹。” “搭讪?!”香茅子不理解。 其他人却有些恍然大悟起来,“没错,应该是这种。我记得当初许师妹拒绝这个荷包的时候,那小子眼珠子瞪得有牛眼枣那么大,一脸无法遮掩的震惊。当初我还奇怪呢,东西又不是咱们的,你怎么就盯着许师妹给送回来,难道你还一直跟着她,眼瞅着是许师妹掉的不成。” 另外有几个想起当初现场情形的人,一起点头,“没错,是有这么回事。” “我也想起这件事了。” “那要这么说,这个人偷的荷包,应该是从许师妹身上摘下来的啊,不然他也不会特意给送过来才是。”李希来是特别喜欢推衍的人,他对这个推测,并不是很认同。 邹星玺没怎么细想,脱口而出,“那就是许师妹当初带的那个荷包,就不是她原来的呗。” 李希来不解,“这怎么可能呢。” 经过李希来这么一说,大家也都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而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周佩萌忽然想起来,“哎呀!舒娇的那个荷包是我拿的,我会不会拿错了!” 于是周佩萌就把最后在那个小店买完东西往外走的时候,许舒娇忽然发现自己的东西不见了,店内狭小不好转身,周佩萌自己回去帮忙找回那个掉在缝隙里的荷包,然后直接帮忙系上的事情。 然后她说,“有没有可能是在那个小店,那荷包是我拿错了,当时咱们也没有认真检查啊。” 陈惜梦揉着额角用力还原当时的场景,“可假如真的是你拿错了,那舒娇自己的荷包呢,又跑到哪里去了?” 香茅子忽然举着吞吞,“那天我们一进去,吞吞就跳到柜台上,弄掉了不少东西。后来我帮忙捡了起来,我忙着看吞吞嘴里有没有又含了什么材料,所以没有特别认真检查掉落的东西是否捡齐全了。” 赵平川用力挤着自己的眉心,“那店铺太小了,所以我一走进去就出来,在出来的时候,有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人还差点跟我撞到一起。可我记得自己刚刚走到巷子侧面的阴影里,他就跟在我后面出来了!” 金誉一直闭着眼睛,把这些七嘴八舌的话不断的拉扯出一根时间线索。 渐渐的,在金誉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凌乱的小店,柜台上面摆放着一个青色的绣花荷包。一群弟子乌泱泱的出现了,淘气的灵宠跳上去踹飞了绣花荷包,让它掉落在柜台的缝隙里。许舒娇拿出荷包找东西给店主,随手把荷包放在一边。 而那个灰色衣服的修士在里面快速的转了一圈,拿走了许舒娇的荷包。结果许舒娇捡到了掉落在缝隙里的荷包,结果这个荷包不相信被仙人跳的骗子偷走了…… 金誉张开眼睛,肯定的说了两个结论,“一定有两个荷包在那个小店里弄混了,从小店直接被拿走的荷包才是许舒娇的,而那个被仙人跳的荷包,是别人一定要追回来的。十有八九,许师妹是因为那个荷包,才会被人抓走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去那个小店,找店主问清楚,那个被仙人跳的荷包,究竟里面装了什么?知道它的来龙去脉,就会知道是谁抓了许师妹!”金誉严肃的说,“这件事,我会直接告诉曹鲲师兄,从峰头调集更多的人来查。” “那会不会让许舒娇更危险?”香茅子连忙道。 金誉想想,改口道,“我只会告诉方忌师兄和曹鲲大师兄,并请他们低调的过来,不会打草惊蛇。” ********* 斗承剑郡,罗方山秘密山谷禁地内。 许舒娇紧紧贴着山壁,全身蜷缩的贴在里面,浑身瑟瑟发抖。 在山洞里,还有八个修士在另外一边大声相互争议着,并没有人看她一眼,仿佛她已经是一只死物般。 此刻许舒娇非常痛恨自己,为什么要跟那名青衣女修走入那个巷子。 在昨天,她毫无防范的跟着青衣女修走进了那个巷子后,青衣女修在她身后忽然出手,一根银色的绞索骤然套在她的脖颈上,她瞬间就被完全操控,而之后这女修又拿出件色泽斑斓的斗篷披在她的身上,还把帽子也罩了上去。 许舒娇立刻就觉得自己浑身不受控制,仿佛傀儡一样被那女修轻易的就牵着走了。而另外一个容貌俊朗的修士则在另外一边假装搀扶她。这一男一女两个修士好像在扶着病弱之人在行走一般,很快就把许舒娇带离了日履剑郡。 那斑斓的斗篷也不知道是什么特殊的法器,旁人竟然完全不会注意到她,偶尔还有人会无意扫到这边,但很快就会看向身边这对男女,至于许舒娇在他们的眼中,宛若隐形了一般。 当许舒娇被带到山洞来之后,这些人解开了她身上的斗篷和银索,却立刻逼问起荷包的事情。 许舒娇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问这个,但是她立刻选择了配合,对方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毫不隐瞒。 这些人一直追问许舒娇的荷包是怎么掉的。许舒娇就说自己并不知道它丢了,还是后来有人捡到了一个类似的来还给自己,才发觉自家荷包丢失的事情。 于是这些人的重点就变成了,“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会来问你?” “那个荷包呢?它长什么样子?” “荷包里面的东西你看到了吗?” 许舒娇全部回答了实话,“我不认识的那个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找我。那人拿来的荷包跟我的很像,只是上面绣的花朵有些区别,我的是解语花,重瓣单蕊,对方拿过来的却是单瓣重蕊的花。因为不是我的荷包,就没要。荷包里面装什么我也不知道。” 她的回答显然无法让那些人满意。于是各种威慑恐吓纷出,他们还威胁她如果不说实话,就要将她装入大号丹鼎法器中慢慢的活炼了! 许舒娇吓得贴着墙壁瑟瑟发抖,眼泪无法抑制的横流。 那些人又追问了很多问题,比如那送荷包的修士长什么样子?为何会来找她之类的。 许舒娇是在无法回答这些问题,只能说不知道。 这个答案自然无法让对方满足,他们自己在一旁炒了起来。而且毫不避讳许舒娇。 “我用了探查术,这小丫头说的都是实话。你们现在再逼她也没用,此事显然是阴差阳错,蔡萱留下的荷包被米非从一开始就拿错了。”一个瘦瘦的黄脸修士说。 “问题是那真正的荷包此刻在哪里?!不如干脆用搜魂灵箍对她试试。”脾气暴躁的大汉说道。 “她又不是米非,这小丫头一吓唬全都撂了,现在你再用搜魂灵箍有什么用?那东西用完后这人就废了,现在可只有这丫头才能帮我们找到那个送荷包的修士。搜魂灵箍会让她完全说实话,可它会告诉你那修士的摸样么?!用了反而耽误事。”瓜子脸的女修不同意。 而那个骗许舒娇过来的青衣女修也支持这个说法,“现在这丫头是我们唯一的线索,真上了搜魂灵箍,一旦线索断了,大家都完蛋。” “可是,她是昆仑外门的弟子,现在昆仑一定已经开始查她了。”一个圆脸的少年担心的说。 最后,那个长的俊朗的男修伸手中止的话题,“既然那人最开始还要还荷包,那么无论那人是谁,他一定是对这个丫头有所图谋。用这个丫头尽快把那个男修钓出来。”他看了看那个圆脸少年又叮嘱到,“郎晓,你回头把另外那个荷包先画出来,想办法去各地套问一圈。无论如何,在五天内解决这桩事情,撤离此地。” 众人这才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 而这个时候,这名俊朗的男修却掏出一枚碧绿通透的玉环,上面的花纹繁复奥义,一看就绝非寻常物品。他将神识沉入进去,不知道在做什么。 那个瓜子脸的女修就笑着问,“袁毅师兄,你们魂寰的好东西可真多啊,每一样看起来都绝非凡品,你手中的这又是什么?” 那袁毅就笑着说,“董青师妹,不过是区区拙物而已,都是些没灵魂的死物,不值得什么。倒是你们溟语世家,操控灵虫天下独步,可比这些笨拙粗夯的法器强多了。” 董青却没有接受袁毅的恭维,“小妹平素还就喜欢这些法器灵器,不知能否看看袁毅师兄的这枚碧玉环。” 袁毅表情不变,“师妹请随意。”大大方方的把这枚玉环递了过去。 董青一直细细观察他,发现他是神态不似作伪,就接过玉环将神识探入其中。 却一下子就闯入了昆仑的仙灵通闻之中,只见红玉任务榜多了一个崭新的匿名任务:百枚极品灵石,诚意寻回解语花荷包,小妹不胜感激。 ——狐狸有话—— 晚安,明天还要继续坐大巴突突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50:呈子的下落 尘音剑郡,后巷无人小路,店铺外面。 街道尽头一个不起眼的店铺门板,紧紧的关闭,上面还用隔离符紧紧的锁着。看起来仿佛店主要长期出门的状态。 “就是这里吗?”金誉回头问。 山河社的小伙伴们一起点头,再三确认。 金誉看着紧锁的房门,略有犹豫。他可以用暴力破开这扇房门,可这里的情况也只是猜测,万一弄错了,自己就会惹来大麻烦。金誉用力捶了两下门板,无人应答。他又问山河社诸人,“这店主有说他要去哪里么?” 大家互相看看,纷纷摇头。 香茅子的荷包里忽然爬出一个黑色的硬壳甲虫,它的两根长长的须子对着门板的方向上下摇晃着。这个虫子就是吞吞在太玄峰收下的小弟之一,骸足虫。 香茅子还没有发现骸足虫的动作,可吞吞却忽然对着那房门,发出了龇牙咧嘴的“嘘”声,全身的金毛竟然都炸开了,似乎前面有它颇为厌恶的东西。 “你怎么了?”香茅子小心的把吞吞抱在怀里揉了揉毛,有连忙掏出陆凡生留给她的烤鱼喂吞吞吃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都堵在这里?”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曹鲲大师兄和方忌师兄联袂前来,他们收到了金誉的传讯,立刻就御剑前来。 金誉连忙过去把这里面的情况以及推断都说了一遍,并指着房门说,“那店主忽然离开了,现在线索终端了。” 曹鲲大师兄看着那道黑门,毫不迟疑的说,“劈开它!事关昆仑弟子失踪,这种小事无需纠结。你以后做事要干脆一些。” “是!”金誉立刻反身回到门前,抽出自己的长剑,运起灵气用了一种特殊的剑决,用力的斩了过去。伴随一声巨响过后,无论是隔离符还是门锁,全部被他暴力摧毁了, 门板碎成数块,掉落在门口外面的地面上。 大家透过破碎洞开的大门,看见小店的中央地面上,俯卧着一个瘦小苍老的人,直挺挺的扑倒在地上。 山河社的众人发出了高低不一的惊呼声,而曹鲲大师兄则伸出左臂拦住大家,“不要动,不要吵。金誉,你用无痕法进去看看。” 金誉立刻说“是”,然后他从纳戒里掏出了四张轻身浮空符,贴在自己的前胸后背并双腿,当符箓被催发后,那符箓托着他的身体缓缓向上漂浮起来。金誉稳稳的用手在空中划着,一点点“游”进了店铺内。 进入了室内后,他先伸出手在那店主的鼻息前探了一探,然后摇摇头。又继续从身上佩戴的黑色荷包内掏出几种不同的符箓,先是撕开一张白色的灵符。瞬间,无数细腻的银粉均匀的撒向四周,整个店铺都被薄薄的沾了一层银色。 金誉立刻仔细的到处查探,却连一个足印和手印都没找到。他回头看了一眼曹鲲大师兄。曹师兄负者手站在门外,冷冷的说,“继续!” 金誉又扯开一张绿色的符箓,同样细腻的绿色粉末漫天飞舞,可当绿色的粉末落下之后,那银色的粉末就自动的消失不见了,却没有改变任何东西。 这次,金誉终于扯下浮空符,慢慢的站到了地上。而曹师兄和方忌师兄也一起走了进去。其余山河社的小伙伴并不敢走进去,只能一起挤到门口,探着头认真的聆听。 “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方忌师兄看了一圈后说,“对方要么认识他,要么就是用了出其不意的办法直接控制住了此人。” 金誉伸手在那店主的身上按压了几下,发现他口鼻眼耳均有干涸的血液,而胸口肋骨臂骨全部折断,锁骨之下,髋骨智商的骨骼可以说是寸断尽裂。而那店主的指甲里全是血渍和翻脱的痕迹。在他身下的青石地板上也留着一些浅浅的抓痕。 这显然是硬生生疼的时候抓烂的。 “这是刑讯。”方忌说,“对方应该要从他口中套问些什么,所用的是力士箍一类的法器。” “多半是要逼问这个修士关于荷包的事情,这里毕竟是事发地。”金誉快速的推断着,“他们回去后知道了荷包被掉包,立刻过来逼问店主,通过店主的形容和告密,这才找到了许师妹,目的就是想要回另外一个荷包。” “那么,假如许舒娇的荷包是在这里被那个灰衣服修士给拿错了,最初的荷包是谁放在这里的?它里面又能装了什么呢?”方忌顺势推衍着。 站在门外的李希来忽然说了一句,“有可能是一个带着锥帽的青衣女修放的,我们进来的时候,她正从里面走出来,还跟我对头碰了一下。” “你看到她的容颜了么?” 李希来摇头,“她的锥帽有个面纱遮挡,我看不见她的脸。不过她的个子有些高,应该跟邹师姐差不多。”于是大家就一起扭头看向邹星玺。 邹星玺一脸迷茫。 “请邹师妹进来。”方忌开口。邹星玺不明白,不过她立刻听从吩咐,走了进来。方忌冲她点点头,又说,“邹师妹请你转个身,让我们看看。”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邹星玺依言转身,把背影留给几位望舒峰的执事。 三个人一起盯着邹星玺的背影:身材修长苗条,倘若把这身朱红衣衫替换成青色的,没有这么显眼,带着遮掩容貌的锥帽。 “蔡萱!” “蔡萱师妹。”方忌和金誉一起脱口而出。 他们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方忌肯定的说,“那个被弄错的荷包,如果真的是蔡萱故意放在这里,并让灰衣修士拿走的话,那么它里面装的不会不是呈子?!” 曹鲲此刻的表情比刚才更加严肃,“金誉,你去跟那群外门弟子核对一下,把那送错的荷包图样赶紧画出来。方忌,你把这里的情形告诉尚织,让她立即过来认认荷包。” 方忌掏出一枚玉玦,把这里的来龙去脉快速总结了一下,并用飞剑传符发给蔡萱师姐。 而另外一边,金誉则拿出纸笔,不断的画着荷包的样子。陈惜梦见他不太擅长,干脆主动申请帮忙,自己画了一个图样出来,而梁宝妹则在一旁提醒细节方面的修订。 没一会的功夫,一个惟妙惟肖的青色金色花朵的荷包就出现在大家面前。 “这是蔡萱师妹的荷包。”刚刚赶到这里的尚织大师姐震惊的看着那个荷包,“那上面的金色小花,其实是一株萱草花,蔡萱师妹细致,喜欢在东西上弄一些自己的标记,我见过它。” 尚织大师姐的脸色非常难看,脸色铁青、眉头紧锁。可她依然指认了这个荷包,然而这就意味着他们瑶台峰要背负着难以推卸的责任。 蔡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尚织大师姐的内心在喷火。 而这个时候,扶摇也在杜陆离和凌恒的陪同下来到了这里,刚刚晏暖师姐也低调的发了剑符通知他们。 综合了所有的信息,曹鲲大师兄把最后一块拼图合上,终于还原了事情的全貌。 “这整件事的大概情形应该是这样的。蔡萱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偷拿了扶摇公子的三枚呈子,并伪装丢下了自己的门派令牌造成了疑似胁迫失踪的现场,还藏匿了自己的行踪来到了这里。她把装着呈子的荷包放在这个店铺里,想转交给自己的同伙——那名灰衣修士,可阴差阳错,那灰衣修士拿错了许舒娇的荷包,而许师妹一时不察也戴走了那装着呈子的荷包。” “接下来又在大街上,两个修士偷了荷包又送回来,结果因为拿错了,许师妹就没有要它。可那群想要拿呈子的人并不知道,他们拷打了店主,并回去抓走了许师妹。” “现在许师妹是在蔡萱同谋的党羽手中,而呈子则在那两个莫名其妙的修士手里。”曹鲲大师兄断言。 “那蔡萱的同谋是谁?”香茅子追问。 “拿着呈子的两个修士什么人?”晏暖师姐主动替扶摇问了一句。 曹鲲大师兄长长叹息一声,“这两个问题,现在都没有答案。” “那舒娇会有危险吗?”邹星玺急着问。 方忌想了想,“一般来说,那些人一旦发现拿错人了,就不会留下活口。但这次却不一定,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要呈子,而呈子在两个陌生的修士身上,他们都没有见过这个修士,唯一能钓出修士的人,应该就是许师妹。” “所以在没有找到那两个修士和呈子之前,许师妹多半是安全的。”金誉总结道。 大家都抓住了重点:那两个偷荷包又送回来的修士,才是所有问题的关键。 可是,他们又是谁呢? ********* 载年剑郡,齐云客栈。 林言之整理好画完的三十张中品隐身符,又把这两天画好的下品隐身符也都整理好了。他们师徒实在太穷,连个乾坤袋都没有,全靠包裹装东西。据说在师祖那个年代,禺门还是有个乾坤袋作为掌门专用至宝的,可后来因为生活所迫,这最后一个乾坤袋就被师祖给卖了出去,从此就彻底与这种收纳之物无缘了。 林言之叠好隐身符,用纸包着揣在怀中。不过临出门时,他想了想,还是从枕头下把那个送不出去的荷包拿出来,将这些符箓都塞了进去,鼓鼓囊囊的。 “师兄你出去啊?”春宝眼巴巴的看着林言之。 林言之点点头,“你在家里等着,师兄回来买灵蜜糕给你。” 春宝立刻点头,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渴望。 林言之快步出门,横跨过几条街,又转了几个弯,就来到了载年剑郡的布道符庄门前,他走进去直接来到柜台前,“岑掌柜的,我来交货了!” 从柜台里站起来一个美艳的女修,她未开口先露笑,看起来人就特别和气讨喜,“我还算着日子,你今天就应该来了。” 林言之就点点头,把荷包递过去,“您点点,这里面都装好了。” 岑掌柜的用手一捏荷包,见这么鼓胀就有些奇怪,“三十张能有这么多?”于是开始往外掏符箓。 这就是林言之拿荷包的用意,他就是希望能让店主自己把里面的东西都掏出来,这样对方自然接过了所有灵符,就不好推托了。 果然,岑展柜把两卷符箓都掏了出来,一卷薄些是三十张中品隐身符,而另一卷厚厚的,却是九十五张下品隐身符。 岑掌柜的看着林言之露出了一脸苦笑,“你这是做什么?” “求岑掌柜帮忙,把这些下品的也都收了吧。”林言之笑着说。 岑掌柜为难,“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么。这隐身符不是用来保命、就是要做些不太见光的事情。求的就是一个稳,说实话,如果不是价格问题,中品的隐身符都卖不出去。更没有人会买下品隐身符的,万一藏匿到一半的时候露了白,那不是害死自己么。你把这些隐身符给我,却也无用啊。”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林言之不肯接岑掌柜推过来的下品隐身符,而是一只在强调自己房租都要交不起,材料也把最后的灵石都用了,无论如何拜托岑掌柜的收下这些下品隐身符。 最后岑掌柜的被他磨得没有办法,只能以约定好的七十枚中品灵石收了三十张中阶隐身符,而另外又出了十枚中品灵石,收下所有的九十五张下品隐身符。 林言之大喜,连连作揖感谢岑掌柜的。 “呦,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呢,这么热闹?”一个娇俏的女修走了进来,她显然跟岑掌柜的很熟,直接拿过来拨弄这些隐身符,然后还笑着说,“这些下品的破烂有什么用啊?姐姐你要它干什么,又卖不出去。” 一句话弄得林言之脸上有些发烧,不过他还是用力抽紧了荷包,坚决不肯把到手的灵石还回去。 那女修就上下打量林言之,见他容貌清雅,可惜一身几乎破烂的长袍,显得极为寒酸。于是眼珠转转又看向岑掌柜的,“姐姐你这是发善心啊,可就是不知道人家领不领情呢?” 她忽然伸手扯着林言之的荷包,“你先别着急走,我姐姐对你这么好,你可有什么表示没有?” 林言之就楞了,他为难的说,“小人身无长物,这,这实在没有什么东西能拿出手。” 那女修捏了捏荷包,“你哪里没有啊,我看这荷包就不错。”她话音刚落,岑掌柜的就大声阻止她,“华清,不要闹!” 林言之只是轻轻摇头。 华清却没理会岑掌柜的,“我姐姐对你的一番心意,你是懂还是不懂呢?这荷包莫非是你情妹妹送你的?” 林言之连忙说,“不是不是,这荷包是在下无意中得来的,并非他人馈赠。岑掌柜,我先走了。” 岑掌柜的也觉得华清越说越过分,连忙挥手,“你先走吧,五日后再送三十张中品隐身符过来,价格照旧。” 林言之连忙系好荷包,几乎落荒而逃。他临出门的时候,还听见那华清娇嗔的声音,“好姐姐你羞什么,要不是对他有意思,你能这么帮他?你可别跟上次似的,帮来帮去,倒养出来个白眼狼。那时候伤心的可又是你自己了。” 林言之连忙快步走远,直到再也听不到两个人的对话,才放缓脚步。 他没有直接回齐云客栈,而是打算先去补充一些新材料,并给春宝买灵蜜糕。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把那荷包摘了下来,重新放回到怀中了。 ********* 尘音剑郡,小店外面。 尚织大师姐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她亲自走到扶摇面前,鞠躬行礼认真赔了不是,并表示瑶台峰上下一定全力以赴追查蔡萱并呈子的下落。 扶摇轻轻颔首,算是接受了尚织大师姐的道歉。 尚织大师姐先回去了,她要从瑶台内部开始查找线索,蔡萱不会无缘无故就发疯的。 曹鲲大师兄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了方忌,让他领着金誉低调而快速的找到这两个男修。倘若被蔡萱的同伙先找到了那两个男修,恐怕许舒娇的情形就要不乐观了。而他自己要尽快回到望舒峰,去排查一下现有档案文卷,看看究竟什么人会胁迫蔡萱,而且为什么要去偷呈子。 金誉忙着处理店主后续的事宜,并要暂时封存这个店铺,将它从外面恢复原样,这样才不会打草惊蛇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方忌则领着大家一起转移到逆旅灵酒坊。陆凡生放了两个伙计回去,挂上了歇业的牌子,落下禁制。 大家围坐在桌旁,开始推敲这两个修士的线索。 陈惜梦认真的回忆着,“那个最开始撞了许师妹的修士,似乎是个孩子,头比较圆。” 当天梁宝妹和裴为谦几个人并没有跟着逛街,不过在后来的时候,梁宝妹确实看到那个送荷包的修士,她断言,“那修士一定很穷,我记得他身上的修士服有几个地方都磨了边,毛毛躁躁的。”她一贯对人的着装打扮会留心,故而对他破有印象。 方忌都点头,认为她们两个说得都对,“无论这两个人为何要偷许舒娇师妹的荷包,他们的目的一定不是呈子,而且他们也不知道呈子的价值和意义,不然不会主动送回来。那么他们最初为什么要偷许师妹的荷包呢?” “兴许是觉得里面会有灵石?”田冰茹猜。 “也许是看许师妹好看,想借此勾搭一下。”肖镜若猜测道,不过他这个推测被女孩子们集体嘘了一通。 众人又七嘴八舌的说了各种猜想,而这个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李希来却忽然开口道,“这两个修士,一个是外貌年轻的修士,一个是还未长大的孩子,圆头大脑袋,而且他们的打扮都比较寒酸。那天那孩子道歉的时候,口音里带着一点隐隐的卷舌音,似乎是闻渡海那边的腔调。不过那年轻修士却没有这个口音。” 大家都认真的听他分析。 “我推断这两个修士是兄弟或者师兄弟。 他们是来碰瓷的,类似吃了吐那种江湖手段。因此他们不会是什么名门子弟,而像是那些不太靠谱、以坑蒙为主的散修。他们很熟悉市井,不太有钱,现在应该在某些剑郡便宜的旅店客舍居住。” “我们现在,就应该撒开网去各个旅社排查类似这样的两个人。”李希来最后说。 ********** 华清在布道符庄上一直跟岑掌柜的聊天,唯恐她又被那些穷酸且狡诈的散修骗了去。 一直说到口干舌燥,岑掌柜的似乎也没听进去,这把华清弄得一肚子气。 她一个人跑到通闻灵所去排遣郁闷,无聊的四下乱翻,结果一个消息闯入她的眼帘:“百枚极品灵石,诚意寻回解语花荷包,小妹不胜感激。” 这个消息已经被大家回复得无比热烈,毕竟这么多极品灵石能买会数十万个这样的荷包了。华清往下一看果然回复什么的都有。 她眼珠转转,心想那个穷酸散修也不知道是不是骗子,刚刚他那个荷包上好像就是个解语花吧?!管它呢,先回了再说,万一是个骗子,正好揭开他的真面目,也让岑姐姐看到。 于是华清也快速的在上面回了一条,“青色布料,金色萱花,单瓣重蕊,小生慕汝,非诚勿扰。” ——狐狸有话—— 累的我啊,昏头涨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51:默契 华清这两天忙着在家画符,她是一个筑基初期的符修,专长就是制作各种水系符箓,尤其以涧川符为主。涧川符是一种能瞬间以强力喷溅的水系攻击类符箓,在中阶符箓里,它也算是比较难得的水系道符,在市场上往往一符难求。 不过以华清现在的修为,她画涧川符的成功率也不高,整整两天,她失败了无数次,也不过才画了一张中阶和两张低阶的涧川符出来。 华清忙活完这段时间,感觉灵力完全被压榨空了,修为也有了一丝丝提高。她终于结束了两天的小闭关,揉着酸痛的肩膀走出去,本来想直接去布道符庄去找岑姐姐,结果出门路过通闻灵所的时候,没忍住又进去看了看。 刚刚将神识沉入了仙灵通闻,无数的消息瞬间在她识海中炸开。 “没错,这个荷包就是我的,请问你在哪里?” “灵石如数奉上,可否见面一唔。” “此乃家母遗物,还请公子手下留情。” “如果你想多要灵石,我不惜一切代价,什么要求都是可以的。你愿意面谈么?” 留言随着时间越来越迫切,言辞也越来越哀婉,一个为了母亲遗物绝望而无助的女修跃然识海之上,最后一次留言那女修说,“我在斗承剑郡的钧骢山庄外等你,我会一直等下去的。” 华清看完了简直心头火起,姓林的那厮果然不是好人!幸亏自己前天答复了这个热门的任务,果然是天道有眼。不然两个好女人就都被这个贱男给骗了!她立刻退出通闻灵识前往斗承剑郡。 什么极品灵石,一枚都不能给他!这贱人,看起来就一副油头粉面的穷酸摸样,难怪跟以前骗过自己的贱男长得那么像呢。 华清怒气冲冲的前往斗承剑郡。她想先去找那个等在钧骢山庄外的女修,那女修从留言到现在都等了两天了,不知道身体还受得了么。而且华清觉得带着那个失主妹子去布道符庄揭穿林言之的真面目会更有说服力。 当华清几乎一溜小跑的冲到钧骢山庄时,在它门外空地上,果然站着一个女修,她身穿鹅黄色的修士服,长得十分甜美,一张瓜子脸,外加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 那女修微微垂着头,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山庄外空地的树下。 华清跑过去跟她搭话,“你是那个丢荷包的师妹吗?” 那女子看到华清,显然楞了一下,“你,是?” 华清立刻说,“就是我在仙灵通闻上给你留言的,你不是约我到这里来么。” 那女子显然还在犹豫当中,“是啊,可是,留言的似乎是一个公子。” 华清挥挥手,“你别相信那个人了,他是个骗子。那留言真的是我给你留的。”见那女修依然有些不信的样子,华清就用手比划,“你那个荷包是不是这么大,然后整体是青色的,在这个位置有一朵金色的花,单层花瓣,重重花蕊?” 那女子一直没说话,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华清,“那你说的那个男子是谁,他在哪里?” 华清哼了一声,不屑的说,“林言之那穷鬼自然还在载年剑郡的破旅店画隐身符呢。” 忽然,这个女子忽然对着华清笑了一下,她的表情有些古怪。华清忽然心头有了一种说不明白的感觉,“你,你为什么这么笑?” 没想到那女修忽然主动的拉住华清的手腕,“谢谢你。”华清就觉得手腕上隐隐一痛,她一低头,只见一只从未见过的通红的小虫正叮咬在她手腕上。 华清大惊之下立刻想用力甩手,可她身体却忽然软瘫下来,一点力气都没有的往下直摔。 在她昏迷之前,听到最后一句话,是身后的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再多问两句啊,着什么急呢。” ********* 林言之早已买齐了材料,重新调制了隐身符的灵墨,不过这次他不好再弄出一大堆低阶隐身符卖给岑掌柜的。就严肃的勒令师父不许上手,全部由自己画符。 果然画出中阶灵符的成功几率比上次高很多,当三十张中阶隐身符画完之后,灵墨居然还剩下一小半。而且下品隐身符也不多,一共只出了二十来张,林言之打算过两天找个热闹的坊市去摆地摊,便宜出售或者换些材料都行。 交货的时间还没到,他打算出去转转,春宝这些天眼巴巴的等着他完工,盼得眼睛都绿了。今天一步三回头的跟师父出去找机缘,看能不能接些零工回来。 林言之就收拾好这些隐身符,装入荷包贴身收好。 转身走出客栈,打算去坊市逛逛,顺便给春宝买点糕。 林言之信步走出客栈,随意溜达的在道路两边闲逛,还跟街对面的乌老头打了个招呼,又去游家果子店看了看新品,还说一会回来要买二斤灵火棘果,让对方帮他留着。 仿佛不经意间,林言之一面跟店主聊天,一面看着外面的街景。 有两个修士正站在隔着街道的对面在聊天,似乎是久别重逢的好友,有着说不完的话。另外有一个鹅黄色衣衫的女修正笑颜款款的挎着一个样貌英俊的男修,缓缓而行。 林言之四下打量着,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形。他快速的跟店主结束了话题,转头就往传送阵疾走起来。林言之出身在市井,又因为经济拮据的缘故没少背着师父带着春宝去偷鸡摸狗。 因此他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刚刚一出门,他就觉得自己仿佛被盯上了。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而借着跟邻居打招呼,去果子铺闲聊的机会,他慢慢的探查周围的环境。那两个修士明明在偷偷看他,可当他回视对方的时候,他们却更加热烈的讨论起来的摸样,不对劲。 而那一男一女看似自然,然而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绝非情侣。可并非情侣的人为何要在这里故意做出一副亲昵的摸样?! 林言之快步疾走,并顺手掏出了张轻身符和疾走符,扯开丢在自己身上。几乎霎时间,他奔走的速度就提高了三倍有余,他一路向着传送阵疾走,脚下风生水起,身影几乎化作了一道残影。 然而就在他觉得自己要甩开这些突入起来的跟踪者的时候,忽然一个身材高大的修士仿佛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林言之很想往旁边绕一下,可他速度太快,收势不急的撞了上去。 那个高大的修士却预见到了一般,兜头就用个铁箍将他套住,打出一个手决,一股古怪的力量透过铁箍缠绕住他全身,林言之一下就眩晕过去了。 ********* 林言之是被一团冰冷且夹杂着冰块的水团砸醒的。 他用力摇头,脸上的冰水被甩脱出去。这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而在他对面站着总共八个高矮胖瘦各异的男女,他们站成一个半圈,都在盯着他看,仿佛他是一块被放在砧板上的肉。 看到这种情况,林言之的心沉了下去。 无论这些人今天因为什么原因把他弄到这里来,今天的事情自己都不会善了。他们毫无遮掩的这样面对自己,明显就是不想让自己走的缘故。林言之垂下眼帘,脑子里开始做出了几种筹划。 那个给他套上铁箍的高壮修士,捏着一个荷包问他,“小子,这荷包你从哪里来的?” 林言之脑子里已经转了几圈,不过他选择说实话,“偷的。” “偷的?从哪里偷的?” “一个不认识的女修身上偷的。” “你偷它干什么,为什么会想着去偷东西?”身穿鹅黄色修士服的女修问。 “穷呗,看那丫头仿佛有些背景,年纪也不大。偷了她的荷包送回去,可以慢慢接近她。万一博得她的好感,以后的好处就多了。” “那后来呢?” “后来我送回去了,可那丫头不承认这荷包是她的,死都不肯要,白折腾一次。” “那这荷包里面的东西,你看到了么?”一个容貌英俊的男修问。 林言之立刻明白了,这些人追着自己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那个三枚白色的石头子,而这个东西,就是自己唯一的生机。 “看到了,里面只有三枚白色的小石头,挺圆的,不大。” 林言之的话,到目前为止,和这几个人反复通过各种渠道打探出来的消息,全都能核对上。这让他们内心也对林言之的信任度多了些。 这次,都有那个容貌俊朗的男修主问,“那三个小石头呢?” 林言之说,“卖掉了。” 瞬间,那些人就都失态了,“卖给谁了?” “你怎么能给卖了?” “到底怎么回事!” 那容貌俊朗的男修似乎忍无可忍,“闭嘴!”他大吼一声,不满的回头看了一圈,大概碍于他的威慑力,其余的人勉强的闭嘴。然后他转过来,声音依然非常沉稳,“卖了,那石头又不值钱,你能卖给谁?” 林言之说,“是不值钱,一共才买了十五枚中品灵石。我也觉得它没什么用,就在摆摊的时候试试,没想到有人愿意买,那我能不卖么。”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那俊朗男修却似乎不信,“卖完了石头,那你的灵石呢?” “买材料了啊,回去制作灵墨和符纸画符啊。还剩了一半的灵石在荷包里面呢。”林言之说。那俊朗修士早就看过荷包,自然知道里面装的东西是什么。他就回头看了那个魁梧暴躁的修士一眼。 那魁梧修士冷冷的看着荷包说,“里面三十张中阶隐身符,需要用魂萤草、朱砂、迷踪蛛丝等主材。按照这个数量估算一下,他的材料和剩下的灵石对得上。” 林言之内心又往下沉了沉,想不到他们这里居然还有制符方面的高手在。那三块小石头究竟是什么,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可他没有时间细细思考,那俊朗修士继续追问,“你在哪里卖的,卖给什么人了?” 林言之仓猝之间准备了一个说辞,兴许能拖上一段时间。比如他可以假称卖给一个神秘的修士,两个人约好继续在指定地点交易交易,这样对方为了找到那个修士,就会带他到指定的地方去等着。兴许可以制造成可乘之机。不过这里面依然有危险之处,那就是对方有整整八个人,而且修为似乎都是筑基以上的真君境界。 林言之自己毫无背景,就算去了什么地方,他也没有任何人脉和力量可以借力。故而这种拖延就显得可笑而无用了,然而他此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林言之刚打算开口,他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女孩子的啜泣之音,“呜呜,你这个坏人,恶人!” 他一转头,就看见自己当初偷荷包的那个女修,被捆绑着放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而她身上盖着一件古怪的斗篷,那斗篷让她几乎跟山体融为一体,倘若不是她哭出声来,简直没有办法让人察觉到。 那女修啜泣着骂林言之,“无缘无故你为何要这么害我?我的师父和伙伴们都不会放过你这个恶人的!昆仑一定会把此事追究到底的!” 这个女修正是失踪了几日的许舒娇。 听到她的哭诉,林言之心里却忽然升起了一团希望,他试探着说,“这位姑娘,对不住。我其实,只是想找个由头接近你。却没想到害你这样。” 许舒娇却说,“道歉有什么用,你害我这般下场,我做鬼都不会原谅你的。”林言之内心飞快的跳了两下,这丫头,真的比她想的要聪明很多。 林言之立刻说,“我用命赔你。” 许舒娇深深的看着他,“你能做到吗?” 这次,林言之真的确认了,这丫头刚刚是故意打断他的,显然她已经明白了他们两个的处境。而呈子则是他们共同唯一的生路,担心他会说出来,才故意打断的。否则就算林言之还可以苟延残喘几天,毫无利用价值的她一定会被被这群人立刻灭口的。 “别废话了!这些屁话你们以后去腻味吧,现在赶紧说,东西卖给谁了?”那个身材魁梧的修士再次催促道。 林言之却忽然说,“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们,不过你们要先放她走!”他用鼻子点着许舒娇的方向。 那些人似乎楞了下,完全没想到林言之会提出条件。 接下来,他们就齐齐爆发出一阵大笑,仿佛这个要求极为可笑一般。 “你以为自己还有资格提出条件么?” “那你知道石头卖给谁了吗?” ——狐狸有话—— 六小时大巴,四小时飞机……我的天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52:疯狂一搏 林言之斩钉截铁的要求对方放走许舒娇。 这个不自量力的请求惹来了对方集体的嘲讽大笑,那个身材魁梧的修士蔑视的看着他,“你的生死在我们手里,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提出要求?” 林言之看着他,语气平和的说,“你说错了,我只有生掌握在你们手里。” 那身材魁梧的修士不耐烦跟他废话,立刻捏起手决启动那个铁箍,铁箍不再是通体黑色,周围一圈蓝色的荧光泛起,符文闪烁着,向内用力收缩。搜魂灵箍慢慢向内使劲收缩,在剧烈的疼痛下,往往能让人什么都吐出来。不过此刻这个魁梧的修士并没有真的想对林言之进行拷问,不过是看他不识趣,先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晓自己的身份而已。 林言之全身被箍紧了,骨骼嘎巴作响,脸色被挤得胀满血色。 许舒娇瞪着眼睛看他,眼神里满是惊恐,她用力要紧下唇,眼泪横流。 林言之用力抬着头,他被挤得嘴都闭不上,额头上的青筋迸起,眼睛都要凸出眼眶了。林言之用力看着许舒娇,冲她点点头,嘴里比着两个无声的字:挺住。 然后,他双目向上翻着白眼,整个身体往后倒绷着弓了起来。 这个状态太奇怪了,那魁梧的修士已经不知道最近挤死了几个人,有人被挤得臂骨断裂,也有人被挤得屎尿横流,不过像这种翻着白眼,倒弓身体,甚至口鼻都开始往外喷血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青衣女修和容貌俊朗的男修几乎同时喊了出来,“快放开他!” 魁梧修士也发现了不对,连忙打着手决松开铁箍,结果林言之口鼻里的血液更大的弥漫了出来。 刚刚还在一边看热闹的诸人,脸色终于变了,他们脸色惨白的围了过来,有人掐脉,有人在他被后传送柔和的灵力,还有人直接把黄阶的极品灵药往林言之嘴里塞。 那魁梧修士呆滞的站在一边,他内心终于有些慌张了,“不是我,刚刚只是为了吓唬他一下,根本没有用力。” 那枚黄阶极品护心灵丹就是那青衣女修贡献出来的,她此刻内心都在滴血中,可却不能不能强行忍住,细细的刺探着林言之的情况。 太危险了,倘若没有她那枚黄阶极品灵药,对方此刻就是一具尸体了。 “他刚刚要自爆气海,不过幸亏他体内的灵气不够,而且我这里用黄阶灵药即时维护住了他的丹田气海,这才救了他一条命。目前他体内的丹田几乎要完全碎裂,我那枚黄阶灵药也只能让他的丹田勉强维系住现在的样子。他,不能再经历任何一点刺激和风波了,不然,就算是化神仙君在这里,也救不回他。”青衣女子斩钉截铁的说。 好狠厉的角色。一旦发现不对,立刻自尽,现在他什么都没有说,可自己却已经搞成了这样,现在那八个人完全陷入了被动,他们无法再对林言之做任何拷问和威胁,反而要想办法吊着他这口气,不然一旦他死了,所有的线索就会断在这里。 “王兄,你把灵箍打开吧。”那俊朗公子说了一句。那魁梧修士又转动了手指,做了个手决。咔嚓一声轻响,那灵箍从中间裂开成两半,完全被打开了。然后魁梧修士把它们拿走了,自己收了起来。 俊朗公子凑到林言之面前,轻声的说,“林兄弟对自己能这么狠,未来修真界必然有你一席之地,在下佩服的很。” 林言之嘴里全是血渍,他拼尽全力,也挤出几个字出来,“生,由,你。死,由,我。” 这几个字虽然简单,可这意思却非常清楚了。也许林言之的修为不如对方,也没有什么灵器和法宝,可他如果玩命不怕死,对方却奈他不何。那俊朗公子第一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搜魂灵箍也只是名字叫着好听而已,其实它核心就是一个能拷问别人的工具并通过灵符收取对方各种细微的反应,来辅助辨别真假,并不是能真的抽取什么魂魄记忆。不然也不能被筑基的弟子来操控。只有元婴圣君以上修为的人,才能真的使出那个被称为禁忌之术的搜魂大法出来。 如今他们出师不利,唯一的证人命悬一旦,林言之反而成了他们头上的绞索,逐步开始收紧了。 俊朗公子忽然下了一个决定,“我答应你,放那丫头走。” “什么?” “不行!” 那俊朗公子身后的几个人大声的否决起来。俊朗公子站起来,快步走到他们面前,随手拉下了一个隔音罩,连一丝声音都穿不出来。不过看着他们激动的样子,显然是争执得非常厉害。 许舒娇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在争论,刚刚的事情给了她几乎是震撼性的冲击。她狠狠攥着双手,指甲深深的刺入进去,却浑然不觉。 拼了!她默默的决定着。 林言之的行为,极大的震撼并教育了许舒娇,哪怕他们修为低、人数少,可在面对生死的时候,也定要不计一切代价的全力一搏,否则才真是任人鱼肉的对象。看林言之就知道了,完全没有任何机会的他,当以命为赌局搏了之后,对方才会真的给他谈判的机会。 小人物,不过以命搏运而已。 许舒娇狠狠的咬着下唇,决定自己也要如此。她虽然外表是个柔柔弱弱的妹子,可内心的倔强和刚烈,却是气吞山河社第一人。不然也不会以五行功法全休的成绩却全部甲等,并追上了大家的进度丝毫没有落后。这一切,不过是她的不甘心——香香都可以,为何我不行?! 由此可见许舒娇内心是一个多么骄傲又倔强的人。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自己修为多么低,也绝不坐以待毙。 ********* 经过了一番讨论之后,隔音罩再次被打开。 显然这次,那八个人经过了激烈的争吵之后,终于达成了一致。那俊朗公子说,“我们答应你,放那丫头走。” 林言之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缓和,黄阶极品灵药的药效逐步开始发生了作用,虽然他的丹田依然跟纸糊的一样,可现在他却能够说起略长的话出来。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林言之看着那公子,微微一笑,“不,我不相信你们。” 此刻,不得不佩服那公子的道心涵养,他居然能压住性子,开口问,“那怎么办呢,你不信我,却又没办法移动。这事可不是将在这。你要活不成,那丫头,也别想活了。” 林言之就说,“我会告诉那丫头一个口令,等她到了安全地方,把那个口令带回来给我。那么我就知道她真的安全了。不过这个,我现在只能告诉她一个人,我拉不起隔音罩了,你们要走远一点。” 那俊朗公子略想一下,点点头,“好,现在你是大爷,我们都答应你。” 他慢慢的往后倒退,其余的那七个人跟着他,一步步的往回退,一直站到了洞口外面的位置。公子扬声说,“可以了么?” 林言之没回答,他轻声说,“姑娘,你过来。” 许舒娇连忙挣扎着过去,她垂泪低声说,“谢谢你,我没想到会这样。” 林言之没有力气多说,他说,“你在我怀中,那出里面的东西,有一张橘红色符文的符箓,看到没有?” 许舒娇连忙轻柔的按照林言之的指示,把那橘红色的符箓出来,“找到了。” “扯开它!” 许舒娇毫不犹豫的照办。当符箓被撕破后,一股浓烈而辛辣的白色烟雾弥漫在他们两个周围,许舒娇一时没忍住,转头轻咳了两下。这股弥漫的雾气范围虽然不大,可却能有效遮挡周围的路线,而且在洞外那黄色衣服的女修恨恨的跺了下脚。 顺着烟雾,一直黑色的带着独角的虫子跌跌撞撞的爬向她,她脸色难看又心疼的把虫子接过去收了起来。原来她刚刚趁机放了能窃听别人谈话的灵虫,可偏偏林言之算是专走奇门八卦的杂修,对各种旁门左道都知晓一些,平日里他要谈些见不得人的生意,总是要尽自己所能的清场,而这个随身带着的烟雾,就是他独家的清场手段之一。 “ 你趴过来,我有话叮嘱你。”林言之说。 然后,那群人就看见许舒娇一直趴在林言之嘴边,隔着烟雾他们根本看不到林言之说什么,那烟雾甚至还有一种隔绝声音的功效,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林言之说了很久很久,仿佛能有一炷香的功夫,才终于停了下来。 许舒娇终于站了起来,再三对林言之大力参拜之后,这才缓缓的走向洞口。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那俊朗公子露出了一个笑容,挥手让众人让开。 许舒娇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到了这群人中间。 “请吧。”那俊朗公子说,“让董师妹和白师弟送你出去吧,你想好去哪里么?” 一个小小炼气四阶的女修,他派出两个筑基修士去看着她,已经算是极为谨慎的了。 许舒娇就点点头,轻声说,“尘音剑郡。”多一个字却是不肯多说了。 俊朗公子就挥挥手,许舒娇在前面走远了,她身后跟着两个修士,一男一女。而那个青衣女修则走过去,摸着林言之的脉细,细细的探查他丹田的情况。 俊朗公子背着手,望天用鼻息长长出了一口浊气,此刻他的心情,绝对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 刚走出山谷的许舒娇,被那个鹅黄色衣衫的女修拦住了,“口令是什么?”她立刻逼问。 许舒娇却一点惊讶都没有,“没有口令。” “没有口令?” 许舒娇说,“说是口令,自然是骗你们的,防的就是你这种立刻翻脸的逼问。林公子另外给了一个验证的办法。” “是什么办法?”既然已经开口问了,那鹅黄色衣衫的女修显然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刚刚他们八个人商议的时候,本来就没想着要放开许舒娇,不过是假装同意骗他们说出呈子的下落而已。而且他们认为许舒娇的修为低,年纪又小,肯定要比林言之更好操控和威逼。更何况他们确认这两个人以前根本都不认识,相信这两个人仓促之内,绝对无法凭借默契约定什么暗号之类的东西。 “我要找到几样东西,然后交给你,你带回去给林公子看就是了。” “那是什么东西呢?” 许舒娇反问,“ 你真的要知道吗?” 那鹅黄色女修手里托着一直红色的灵虫,“你莫非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么?” 许舒娇就说,“好多东西呢,有一把扇子,扇子要紫金雷竹的柄,冰霜蚕丝的面,上面要画高山望月,月亮上要有一个黄豆大的霉斑。还有一根月光石雕刻的发钗,钗上有三根鱼刺纹,钗头是一只金龙鲤鱼。最后还有一道九转鸣雷剑的剑符。” 听到这几样的东西,鹅黄色女巫的手忽然顿了一下,“这些东西都是什么,在哪里?” 许舒娇居然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了她,“扇子是我师父日常用的一柄,平日就放在饭桌上。金龙鲤鱼发钗乃是望舒峰颜令甄大师姐的配饰。九转鸣雷剑,是落华峰大师兄,昆仑麒骥苏子越的剑符。” 听到这几样东西,鹅黄色女修不由色变,她忍不住看了沉默的修士一眼,内心挫败不已。她终于明白许舒娇和林言之为何如此有恃无恐了。这些东西,压根就是不可替代的物品,但倘若让许舒娇拿到这些东西,她一定也已经脱离了自己人的控制了。 鹅黄色女修表情越来越难看,她刚要动手,就听见许舒娇说,“倘若你想给我吃傀儡类的灵药,或者在我身上下任何符咒或者毒虫,我立刻自杀,绝不犹豫!” 鹅黄色女修不怒反笑,“就凭你也来威胁我?!” 许舒娇看着她说,“向死而生,无所畏惧。” 鹅黄色女修手里攥着能让人求生不易,求死不能的灵虫,可这一瞬,她却不敢轻易的把它撒出去了。 ********* 而这个时候,香茅子重新穿上了黑色的执事服,她和山河社的小伙伴,连通金誉等人,分成了几组快速而低调的在各个剑州去寻找那两名修士的下落。香茅子觉得穿上执事服,会更容易让人信服于她。 他们盘查了两天,终于查到了载年剑郡。 在一家门脸有些老旧的客栈 门口,一个大头圆脸的小修士正坐在门槛上,双手托着下巴往街上看。 而同行的李希来已经认出这个在门口看热闹的小修士,正是那天偷荷包的人。 ——狐狸有话—— 做了8个小时车,真是拼命赶出一章来。脑子一片空白,睡醒再检查细节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52:望舒三才阵 载年剑郡,齐云客栈门口。 春宝坐在门槛上,双手托着下巴向外看着,眼巴巴的期盼着师兄和灵糕果子的到来。 当香茅子等人终于排查到这里的时候,李希来立刻对香茅子说,“你看那个小子!”香茅子立刻想到,这就是那天撞了想许师妹,然后又连连道歉的那个小子。 香茅子示意大家先不要惊动对方,而是第一时间发了通闻灵鹤给方忌师兄。然后才低声的跟李希来商议了一下,李希来快速做了一个手势。陈惜梦和赵平川就从后面快速绕路,分别从两侧绕道后门,堵住了所有出口。 而这个时候,香茅子才走了过去,“咱们又见面了,你做的好事还记得吗?” 春宝正傻乎乎的坐在门槛上看风景,忽然见一个黑衣人冲过来质问自己,他不由抬头大惊,身子本能的往后躲。春宝头圆身软,这么一晃,整个人就往后倒,咕噜一下就翻了过去,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做了十来种后续变故准备的香茅子,手里还扣着凤音长剑,体内灵气隐隐运转,欲势待发。可她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这样的反应,不由愣了一下,才想着要去拉起春宝。而这个时候春宝还维持这那个大腿贴胸,脚丫向天的姿势,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哇哇哇哭声。 这声音太大,以至于客栈里面立刻跑出来一个人,“哎呀,哎呀,这是怎么了?”那人是个头发花白的修士,身上的修士服透着一股寒酸的味道。他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一把拉起了春宝,在头上揉揉摸摸,又在身上拍打捏了两下,确认了孩子没事。这才不满的看了香茅子一眼,但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他隐晦的抱怨着,“哎呀这位仙子,您有话就直说呗,可别吓唬人啊。咱们这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胆儿小。” 这落魄的修士正是春宝和林言之的师父,九岷真人。 香茅子看向李希来,李希来微微摇头。 “你们这是有何贵干么?”九岷真人看似在寒暄问话,其实语气中藏着一丝不满。 香茅子展示出内门弟子的令牌,“吾等皆为昆仑弟子,我乃望舒执事。” 望舒执事的大名自然响彻元炁大陆,九岷真人立刻就紧张了起来,“您,您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香茅子就指着正在低头揉眼睛的春宝,“这位曾经偷了我们师妹的荷包。” 九岷真人的脸色立刻大变,他转身抓住春宝,“你偷了人家的东西么?说实话!”虽然声音不大,可他的声音里却有种遏制不住的怒意。春宝本来就被吓了一跳,师父又抓着他的胳膊拷问他,一紧张之下就脱口而出,“那荷包又不是他们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人家的?” “师兄当时送回去了,是他们自己说不要的!” 香茅子立刻抓住了重点——“师兄”。于是她接二连三的问起春宝,“你师兄是谁?他人呢?他此刻在哪里?” 可春宝此刻却固执的低头不语,仿佛这样就能保护师兄了。 九岷真人着急的在春宝身上拍了两下,可显然他怕用力大了会打疼春宝,故而那手是高高扬起,却又轻轻落下。可他的神态却不似作伪的着急,“你们两个真是要气死我了!!!到底拿了人家什么东西?” 春宝一面在焦虑担心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找上门来,而且这群人来势汹汹,看起来就像要把师兄抓回去狠狠惩戒折磨的样子。另外一面师父发怒了,正在毫不留情的当着外人的面狠狠的抽打他。 春宝又着急又委屈,干脆双臂弯曲着抱着头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香茅子内心更急,她往前走了一步,“你先别哭了,把事情说清楚,人命关天。”可春宝此刻完全陷入自己的情绪中,只是大哭,绝不抬头。 这样一来,九岷真人又开始心疼起来。他转头面向香茅子,“我那大徒弟估计出去溜达了,晚上一准回来。要不你们进去等等。你放心,自己的徒弟我是知道的,他们绝对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无论香茅子怎么催促,眼前这一老一小均是夹缠不清。她对九岷真人认真的说,“事关生死,你必须立刻告诉我,他在哪里?” 九岷真人脸色苍白,“什么生死,怎么回事?你先说是谁的生死?” “你的大徒弟在哪里?!我这是以昆仑执事的身份在问你。” “到底是什么事情?”九岷真人也梗着脖子喊。 香茅子和九岷真人都恨不得扑上去掐着对方的喉咙,好让对方能先听从自己的要求。两个人跟斗鸡一样,大眼瞪小眼,却寸步不让。 “你这两个徒弟,从昆仑外院女修许舒娇的身上拿了一个荷包。可那荷包其实也不是许师妹的,里面却有一些重要之物。现在许师妹失踪了,显然是因为这个荷包的缘故已经被人胁迫控制。而这个荷包,就在你大徒弟的身上。”匆匆赶来的方忌师兄在后面接口道。 香茅子等人见方忌师兄带着金誉走了进来,终于有了一点有主心骨的感觉。 九岷真人担忧的看着方忌,方忌师兄也不跟他客气,“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甚至担心我们会对你徒弟有所不利。事情绝非你所想的那样,你的徒弟们不过是误拿了一个荷包而已,绝对不会因此被问罪。可他们并不明白荷包里东西的价值。但是,某些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之人,却一直在查找这个荷包的下落。现在你们越早把那个荷包交出来,就越安全。倘若让那些人先找到了这个荷包,不仅你的徒弟们会有危险,还有我们许师妹都会面临生死的危机!” 方忌三言两语讲清楚了事情的核心关键,九岷真人修为虽然不高,可多年混迹坊市江湖,让他拥有常人罕有的生存智慧,“你是说那个什么荷包里,装着一些极品的材料。然后阴差阳错被我大徒弟言之拿了,现在有人一定要找到这个荷包,甚至不惜杀人灭口?” 方忌点点头,“虽然细节不完全对,可实际上大概如此。您必须尽快让这个徒弟回来,我们绝不会惩处他,只要交出荷包,既往不咎,还会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在昆仑好好的生活。” 九岷真人其实并不是很在乎后面的承诺,他如今更担心大徒弟的安危,他摇摇头,“我今天和小徒弟出去寻找一些灵活,言之在家画隐身符。可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出去了。” “能不能发个通闻灵鹤让他现在就回来,或者去可能的地方查找一下?” 对于第一个问题,九岷真人为难的摇头,“我们禺门如今道统失传,并没有能传讯的法决留下来了。”昆仑的剑符和通闻灵鹤都是非常厉害的传讯法术,普通散修和世家之类的修士是很难拥有这种高阶功法的。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至于常去的地方,九岷真人想了想,“有可能是他刚刚画完了那些中阶剑符,所以去布道符庄交货去了。” 方忌立刻打手势,让金誉带着李希来等人去布道符庄去查探一番。然后他面向九岷真人请托道,“请真人安抚一下这位小弟子,问问他当初的情形,这些情况都对我们极为重要。” 九岷真人摸着春宝的大头,“你都听见了?还不赶紧跟人好好说,你们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 春宝看了看师父,这才详细的把当时的情形描述了一番,说出师兄其实是想通过还荷包结识昆仑弟子,然后多些渠道给师父买筑基丹。当听到这里的时候,方忌和香茅子都没说话,而九岷真人则眼中含泪,“你们这两个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师父不是说了不要强求么。顺应天道,顺应天道啊!” ********* 尘音剑郡,中央大街。 许舒娇和那黄衣女修以及沉默的修士三个人站在道路中间。 那黄衣女修的脸色非常难看,她勉强的维持着镇定催促道,“你要做的,我们可都依着你实现了。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们到底信物是什么了。” 许舒娇向周围的店铺慢慢看过去,没有说话。 她这样倔强又沉默的行为,简直让黄衣女修恨的牙根都痒痒的,恨不得刚刚就干脆一巴掌在无人处拍死她,也省下了后续这些麻烦事。 事情还要从斗承剑郡山谷外说起,当许舒娇说完这三种证物之后,那黄衣女修绝对不能接受这种方案。倘若真的去拿这三样指定物品,到时候只要许舒娇随便高喊一句,那么接下来倒霉的肯定是自己这边。 因此黄衣女修绝不同意这种办法,他们跟许舒娇僵持在原地。 许舒娇这才说,“还有第二个可选的证物,不过一定要到尘音剑郡才能拿到,我是绝对不会说的。”跟刚刚那个明显要去送死的提议相比,尘音剑郡的危险性显然降低了很多,至少在黄衣女修的可控范围里。 她思前想后的纠结了一会,终于同意了,“如果你敢弄花样,哪怕冒着受伤,我也要先杀了你。” 许舒娇却没有理会她的警告,而是在心里默默的背诵着林言之的警告,“ 你要找到三样最有代表性,而且大家都知道的东西。比如某些精英弟子的配饰,或者某位长老的剑符之类的。记得这个一定要你自己有把握拿到才行,这样才显得真实。然后对方就会察觉到其中的危险性,立刻否决。这个时候倘若他们要带你回来,你就无所谓的跟他们回来。可如果他们纠结,你就在等上三息之后,告诉他们另外一个你熟悉而且能遇到熟人的地方,一定要选择热闹的大地方。有了第一种办法的落差,他们多半会同意第二个法子的。” 果然,在纠结一段时间之后,那黄衣女修终于同意了第二套的办法,而他们也终于站到了尘音剑郡。 所以的一切,到目前为止,都如同林言之的推测,毫无偏差。 许舒娇转动眼眸,四下打量着周围的店铺,脑海中却依然回想着林言之的话,“到了大地方,你就要去找一个最热闹的街道,尽可能的站在原地引人注目。倘若拖不下去了,就去最大的商行里,说凭证就在那里,随口编个暗号去跟掌柜的对,万一说起来,就说是我让你去的。引起掌柜的主意,并想办法在里面跟人冲突,对方哪怕要在店铺里对你下手,有高阶禁制在,你也有机会躲开和求助。” 黄衣女修和沉默男修紧紧的盯着许舒娇,顺着她的眼光不断的跟踪并猜测,那个证物到底会在哪一间铺子。可偏偏,许舒娇看向每个铺子和庭院的时间都差不多,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停留或者回避,这就让黄衣女修更加抓不住规律,无法猜测哪一个才是真正藏有证物的。 尘音剑郡上人来人往,而他们三个站在街道中心完全不动的样子,已经引起了一些人诧异和好奇的打探目光。 许舒娇能发现,黄衣女修自然也能发现。她越发急躁的催促起来,“到底是哪家,你是不是要逼我出手?” 黄衣女修身上的气势大盛,甚至隐隐有要动手的样子,直到这个时候,许舒娇仿佛忽然找到了答案一样,指着道路尽头最大的那座高楼,“应该是在那里!” 那座高楼是琇齐纱衣坞,尘音剑郡乃至整个剑州最好的女修服饰铺子之一。 黄衣女修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物证是什么?”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许舒娇却说,“去了就知道了。”说着就要往那边走去。黄衣女修打了个眼色,那沉默的男修就走到许舒娇的面前,抬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许舒娇看着他们。 那女修似笑非笑的说,“你要什么,我都一定给你弄来,可你要自己进去里面,却不太合适。” “只有我才知道物证是什么。” “到了这里,你已经安全了。按照约定把物证告诉我,你就可以自行离去,我绝不阻拦,而且这里人这么多,我也没办法对你出手的。”黄衣女修抛出了一个让许舒娇无法拒绝的条件。 可就在这个时候,林言之的告诫又一次在她耳中响起,“在最后的时候,他们一定会用马上到来的自由诱惑你提前说出证物的名称。记住,千万不要答应,否者你会死,我也会死。” “这是绝对不能轻信的一步——你一分一毫都不能退让。哪怕只有一小步,也不行。这个时候,比狠者胜。” 许舒娇看着黄衣女修那充满暗示和诱惑的提议,用力的摇头,“我要自己过去拿,然后给你。” 黄衣女修额头上的冷汗又冒了出来。这小丫头怎么会这么难搞,简直跟通灵宗的绿毛王八一样,又臭又硬。 “已经到了这里了,难道你害怕我对你如何么?我们只要拿到自己的东西,跟你们无冤无仇的,根本都懒得去管你。” 许舒娇却一直坚持要亲自前往,绝不松口。 三个人突兀的站在道路中央,那女修又说了半天,见她不会改变主意,终于心头火起,“既然这样,那干脆取消协议,你跟我们回去好了。” 许舒娇的脸色第一次变了。那女修看到她神色微变,也心下一动,仿佛抓到了什么。 *********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在街道另外一侧,有个少年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凭什么?不过是师父偏心,把功法交给了你。你现在这样嚣张给谁看?” 而另外一个少年则大叫,“师父根本都没有偏心,这功法是大家完成任务的奖励。你自己没有完成赖谁啊?” “都是你偷偷破坏了我的符箓!” “你含血喷人!” 两个人大吵了几句之后,干脆拔剑相对,又吵了两句之后,竟然当街斗起了剑法。 黄奕女修立刻掐着许舒娇后心的灵脉,唯恐这是一个圈套。 可接下来她又放松了,这两个人的剑法看起来虽然刀光剑影,可他们的修为是在太差了,不过都是炼气五六阶的样子,这种跟小孩打架一样的比剑,身为筑基期的黄衣女子压根都不会在乎。 不过那黄衣女子还是谨慎的把许舒娇往旁边拖了拖。 那两个少年虽然功力一般,可大概是宿怨已久,他们居然互相下的都是杀招,这么一来,周围不少修士不禁纷纷摇头,还有人打算上去阻止他们。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住手!!”一个圆脸大眼睛的小姑娘哭着冲了过来,“如果你们再不住手,我就去告诉师父了!” 听到这句话,那两个少年显然犹豫了一下,手里的攻击杀招都慢了下来。 见他们如此,那些原本打算出手阻止的人都纷纷驻足,打算继续看他们的热闹。 异变,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那圆脸女修冲过来,离着还有一丈的距离的时候,她就奋力跃起,冲向两个少年,仿佛是奋不顾身要扑到剑阵当中阻止师兄们手足相残。两个少年果然也各退一步,站立在两侧。 当圆脸女修飞跃落下,两个少年忽然左臂相互抱住对方的肩膀,搭了个“人桥”出来。 那女修踩着少年们的手臂,又一次跃起,手中剑花一挽,又狠又厉的三道剑气直扑黄衣女修面目袭来。虽然是炼气期的剑气,可这三道剑气事发突然,且角度刁钻,黄衣女修不得不甩头侧身挡了一下。 而此时,那两个少年的长剑从一左一右极其诡异的角度又是刺出三道剑气,其中有三道剑气是对着那正要出手的男修攻去,也是直扑面门而来。 三人为阵,望舒三才剑阵初现。 一张迷雾符不知被谁扯开,一圈圈浓郁的白雾迅速的在这片区域扩散开来。这也是他们在火丁洲秘境常用的手段,混淆视线,痛下杀手。 哪怕是筑基修士,这个时候黄衣女修也不得不后退了半步避让,他们攻击的角度太过刁钻古怪,专门对着人的眼睛喉咙这种薄弱的地方猛攻。黄衣女修在闪避的时候,手掌离开了许舒娇身体有那么一瞬。 可也只有那么一下子,很快她手中出现拿出两个银色古怪的尖叉, 狠狠的砍向这三个人。而那男修在挡下剑气之后,一巴掌巨力开山掌狠狠抽反抽过去。 三人组不得不重新结阵试图闪避抵挡。 两大筑基修士联手的反击,纵然是没有出全力,也绝非炼气中阶的修士能抵挡的。 纵然是望舒剑阵能把卸力发挥到极致,可这三个人去齐齐被摔出三丈不止。 砰砰砰! 接连三声,重重砸到地上,三人口喷鲜血不止。 黄衣女修立刻反手要抓许舒娇,却捞了一个空。她扭头一看,身侧完全 没有了许舒娇的影子,再向周围快速打量,许舒娇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她实在想不明白许舒娇如何能在一瞬之间就跑的无影无踪。 而这个时候,那三个到底的小炼气则拼命高呼,“拦住他们!” “此为昆仑嫌犯!” 黄衣女修还在到处寻找陈惜梦的身影,而沉默男修迅速掏出一个类似尖嘴滑鱼样的灵兽,强拉着那黄衣女修站在上面,快速的冲向天空,飞速撤退。 顾不上了,这里 毕竟是昆仑。天边以及隐隐有数个黑衣执事的身影在快速冲来。 当黑衣执事们落下,黄衣女修和那沉默修士已经逃得不见了踪影。 执事们只能先查探三个被打得吐血的炼气弟子的情况,都是气血逆流,其中还有一个肋骨折断了三根。 “裴为谦。” “肖镜若。” “梁宝妹。” “你们三个怎么回事,那两个人又是什么人?”一个执事有些不明白,炼气期弟子怎么会跟筑基修士在大街上直接动手。 肖镜若强忍着剧痛,死死握着那执事的手,“许师妹,许师妹刚刚就在这里!” ********* 刚刚动手的事情虽然只有瞬息,可因为在尘音剑郡最热闹的街道,却闹得很大。尘音剑郡本来就是一个以销售高端法器和饰品为主的地方,来的都是各种有钱修士。有人身上就带着刻影石,还拿出来把它放到了仙灵通闻上:师兄弟阋墙是假,联手跨阶挑衅筑基修士是真! “这是哪家炼气,居然如此彪悍。” “我的天道啊。蛤蟆吃蛇,老鼠追猫,炼气挑战筑基了!” 这个话题太过惊悚,瞬间就在仙灵通闻上如丹炉爆裂般声传千里。而扶摇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条紫玉八卦,他立刻通知晏暖,分别驾着银尺和飞剑匆匆赶来。 肖镜若和梁宝妹坚持在原地不肯走,因为他们明明看见了许舒娇就在这里。可不知道为什么,一转眼,她就不见了踪迹。 裴为谦因为伤势太重,被强行送走诊疗敷药去了。 晏暖师姐看到这两个小家伙这么惨,就拿出一些止痛的灵药递给他们。开始肖镜若和梁宝妹还不敢收,晏暖师姐就说,“我是落华峰的晏暖,辛夷就是我小师妹。你们是辛夷的好朋友是不是?那也是我的师妹。放心的收下吧。” 听到这话,梁宝妹低声谢过,才接了下来。先拿出一粒喂给裴为谦,剩下的自己才含在嘴里。 晏暖就问,“你们在这里不方便治疗,还是我送你们回去吧。” 梁宝妹摇头,“我们刚刚都看见舒娇了,她,她一定还在这里。” 晏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能说,“如果她在,就一定会出来找你们的。你们先跟我回去吧。” 就在这个时候,在街道中间的位置,一个女修的身形忽然慢慢的显露了出来,许舒娇泪流满面的大喊一声,“宝妹,裴师兄!” ********* 在那个山洞里,林言之最后跟许舒娇说,“在我的指缝里,还藏着一张低阶隐身符。它的效果不稳,遇到攻击一定会现身,而且当初我只来得及偷藏这么一张。在最后的混乱时刻,你一定要用好这张符,把自己藏起来。而且,不能出现。除非到了确认自己人出现的时候,你才能出来。不然万一现场还有人隐身藏在后面尾随,就会功亏一篑。记住,不要先出来,除非见到信任并强大的师兄或师长们。” 许舒娇看到了小伙伴们为她拼命,也看到了小伙伴们为她受伤。可是,她不能出来。 因为,林言之还在等着她去救命。 许舒娇内心在流血,可却依然坚持到了扶摇和晏暖过来之后,才解除了那张隐身符。 在围观的人群当中,一个圆脸的少年远远的看着这边,直到这个时候,他才不得不抿了抿嘴唇,悄然无声的离开了。 ——狐狸有话—— 呜呜,又是一个通宵……我要疯了。 章节数应该是353,我改不了,请编辑周一改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54:穹海云遮石 载年剑郡,齐云客栈。 跑去布道符庄探查消息的金誉和李希来回来的很快,可是他们并没有带来好消息,林言之并没有去过符状。反而是顺路回来的时候,金誉和李希来还在周边打探了一圈,在街口的灵果铺子,老板说林言之曾经在晌午时分出来跟他聊了两句,还说晚上回来要买果子,请他帮忙留着。 金誉立刻追问,“那后来他去哪里了?” 那老板就露出了一副奇怪的表情,“小林开始的时候,不急不慢的,好像就是出门闲溜达的样子。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刚出去就开始跑。跑得那叫一个快啊,差点把隔壁王满福的拖车都给撞翻了。” “那你看到有什么人在追他吗?”金誉接着问。 “有!好几个呢,还有的能御剑飞行。不过小林子跑的活泛,一转就钻了巷子。后面的我就看不到了。” 金誉和李希来把这番对话原封不动的带回了齐云客栈。 这对于大家来说,绝对不是好消息,这意味着那些人找上来了! 方忌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陈惜梦已经咬着下唇,强忍着眼泪了。香茅子攥着她的手,用力捏了捏。 九岷真人慌张了起来,他连忙追问着,“这,这是怎么了?言之为什么跑?又被什么人追?” 方忌师兄摇摇头不想说话。香茅子刚刚虽然跟他吵得凶,可看到九岷真人那副担心又哀求的样子,却主动解释道,“估计就是那些人找上来了,可林师兄大概比较机敏,提前发现了他们,所以才跑。” “那会有事么?” 香茅子内心其实并不乐观,毕竟金誉带回来的消息是林言之被御剑者追。既然对方能御剑,几乎九成会是筑基以上修为,又是好几个人,林言之跑开的可能性很小。 不过她看着九岷真人眼巴巴的样子,话到嘴边却不由换成,“兴许吧,毕竟林师兄对这一带环境熟悉。说不定林师兄一会就回来了。” 这句话或多或少的安慰到了九岷真人,他担忧且瑟缩的站在庭院当中,内心焦虑不已。春宝死死的抓住师父的袍角,仿佛一只已经被吓坏了的小兽。 等待的过程总是异常煎熬的。 大家甚至都没有人有心情闲聊,香茅子默默的站在靠门的角落,左手的手指无意识的来回划着什么。李希来看见她的动作,眯着眼睛瞅了半天,却隐约只能看出似乎是符文的图形,再详细的,他却无法分辨。正当李希来伸出左手手掌,并用右手手指跟着重复,想把香茅子无意中画符的图文重复一遍的时候,一个剑符突然飞了过来。 这个剑符是给香茅子的,是晏暖师姐发出来的。 香茅子一目三行的看完这个传讯,惊喜的跟方忌师兄说,“舒娇平安归来了!” 这个消息又意外,又让人震惊。所有人都立刻围拢了过来,“许师妹回来了?” “天啊,她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香茅子把字条交给了方忌师兄,却转头跟大家解释,“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不过舒娇被师姐带去了落华峰,宝妹和冰茹他们也在。大家不如现在就一起过去。” 大家立刻称好,方忌师兄比较心急,就先行御剑过去。留下金誉带着大家一起坐传送阵。 正当小伙伴们一起往外走,打算去最近的传送阵转到长覃剑郡的时候,九岷真人却在后面高喊,“昆仑的诸位小仙请等等!请听我一言!” 那声音包含了哀求之意,香茅子不落忍的回头,“我们先去看看许师妹的情况,说不定她能知道些关于林师兄下落的消息呢。” 九岷真人问,“这位许仙子,是不是就是那个丢了荷包的女修士?” 香茅子点点头。 “她既然回来了,那我徒弟呢?” “剑符上没有说,”香茅子就把纸条重新递给九岷真人,晏暖师姐也只说了找到了许舒娇,现在出于安全考虑,把她还有山河社其余几个人都带到了落华峰上。九岷认真快速的看完了之后,又说,“这位仙子,我知道昆仑云浮峰不是普通修士可以踏足的地方,不过,我要跟你一同去落华峰。” 九岷真人不等香茅子拒绝,就继续说,“你们要找的人已经回来了,可我徒弟却依然失踪。我不知道昆仑接下来还会不会继续寻找下去,去见见这位许仙子,是我唯一能了解真相的机会了。辛仙子,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春宝拉着师父的衣角,开口哀求道,“姐姐,姐姐你帮帮我们吧,求求你了。我们就去听听消息,不会惹麻烦的。” 看着这一老一小苦求不止的摸样,香茅子只略考虑了一下,“行,你们跟我一起走。” 九岷真人大喜,长揖到地,香茅子连忙去扶他。而春宝却转身就往房间里跑,这院落实在不大,春宝进去不到一息就出来了,怀中抱着一个枕头。 香茅子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心头着急,也不再废话,任凭春宝抱着枕头。大家快步跑向传送阵,好往长覃剑郡去到度空楼,上落华峰。 ********* 落华峰,子息别院。 当香茅子带着诸位伙伴并九岷真人师徒来到落华峰的时候,不仅方忌师兄已经到了,连曹鲲师兄、颜令甄和尚织师姐也都到了。 幸亏晏暖师姐处事周全,已经重新布置好了坐席。如今大家都坐在院子当中,陈惜梦坐在居中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盏热热的灵茶,除了脸色苍白之外,她身上并无其他的伤口。 “舒娇!”陈惜梦见到许舒娇,第一个扑了过去,她们两个的感情本来就最好。 香茅子也过去先看了许舒娇,可没捞到说几句话的机会,因为山河社的小伙伴们几乎都围了过去。她就过去看了梁宝妹和肖镜若,裴为谦的伤势较重,晏暖师姐安排他去客房养伤。大家七嘴八舌的相互问话,却也把刚刚在坊市里意外和交手给说了个七七八八。 见人都到齐了,曹师兄就打断大家的寒暄和交流,让众人保持安静,开始问询起案件的经过。 许舒娇就从那天她出门之后,被一个陌生女修骗到后巷开始讲起,是如何被对方控制,然后带到了一个山谷的山洞中。对方是如何追问荷包的事情,她又是怎么回答的,到了后面,对方因为要留着她找到那个偷荷包的人,故而暂时没有伤害她的事情,也都如实描述了一遍。 当她讲到这里,尚织大师姐忍不住插了一句,“你在那个山洞里,有没有看到另外一个昆仑女修,蔡萱?” 许舒娇摇头,“我从来没有在那里见到过蔡萱。” 尚织大师姐不死心的追问,“你再好好想想。” 许舒娇很肯定的说,“我不知道他们是一开始就没打算留我的活口,还是觉得我修为太低,所以无需防备。他们说话大多数的时候并不避讳我,那个山洞里一共出现过八个修士,其中有两名是女修。一个是穿鹅黄色衣衫的女修,她姓董,似乎在那个团队里比较有地位,态度也比较随意。而另外一个穿青衣的女修不太爱说话,不过她似乎是丹修,有很多昂贵的灵药。她也肯定不是蔡萱,别人都叫她甄师姐。” “除此之外,我没有见过其他的女修。” 尚织的眉头紧锁,这些天她定期会去白塔查看,蔡萱师妹的魂火依然长明,可人却这样离奇失踪了! “那,那我徒弟呢?我徒弟林言之,你有看过么?”九岷真人忍不住了,虽然明知道这里没有他开口的地位,可九岷真人却还是问了出来。 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许舒娇却立刻回答了,“有,林言之师兄也被他们抓来了,而且,就是他救的我!” 在许舒娇的讲述中,一个果敢睿智、算无遗策的少年侠修呼之欲出。当时的情况,倘若他只为了保全自己,明明可以默不作声的等待下去。可许舒娇的下场几乎已经可以遇见,会因为无用而被那些人冷血的处置掉了。 然而他居然能做到自爆丹田气海,以自己为筹码,反制要挟那些人。最终,竟然真的逼迫那些人不得不同意他的要求,为许舒娇谋求了一线生机。 此人,真乃人杰也。 众人都为他的果敢和聪明而敬佩不已的时候。 九岷真人却老泪纵横,痛彻心扉。丹田濒临破碎,言之还能活下来么?!九岷真人用力揪住胸口的衣襟,心如刀绞一般抽搐不已。 “林师兄最后说,我的生机才是他的生路。如果我真的能顺利逃出来,他希望我能找到那三枚呈子,并想办法用呈子把他换回来。”许舒娇说,“他还说万一昆仑不同意换,那么,就请昆仑看在他舍身救人的份上,希望能收留他师父和师弟,并给他师父一枚筑基丹。” 听到这里,九岷真人忽然扑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中庭,“不,不,不!我不要什么筑基丹,也不要什么照顾。请各位贵人帮忙把我的徒弟换回来,求求你们,我愿意用慧心笔交换,把我们的门派至宝给你们。” 说完他跪在当地,用力的磕头。 许舒娇过去侧身跪在九岷真人的身侧,扶住他,“林师兄是我的救命恩人。无论昆仑怎么决定这件事,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救回他的。” 香茅子蹲在九岷真人另外一侧,“您放心,我们山河社的所有人,都会拼尽全力,去救回林师兄的。” 晏暖师姐走到近处,亲自扶起了九岷真人,“这个丫头是我们落华峰的小师妹,作为落华峰的二师姐,我替她答应下来,落华峰全体弟子将不遗余力,全力救人。” 尚织大师姐当即表态,“此事因我瑶台峰而起,这事瑶台峰必要出手相助。” 曹鲲师兄则说,“望舒执事,责无旁贷。” 颜令甄款款起身,“四大天峰,连理同枝。更何况林师弟的为人,也让我敬佩不已。” 扶摇上前一步,“吾愿同往。” 额头上一片通红的九岷真人,看着诸位昆仑精英弟子,只能喃喃的重复,“谢谢,谢谢你们。” 方忌冷静的打破了这股温情,“现在说别的都没用,我们首先要找到三枚呈子,才好利用它们去跟对方谈判,才能维系住林师弟的命。” 众人纷纷点头认同这个观点,可是呈子到底在哪里呢? “林师弟没跟你说过哦么?”方忌问许舒娇。 许舒娇轻轻摇头。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茫然。曹鲲立刻布置,“方忌,你带队去把齐云客栈详细搜查一遍。金誉,你去周边仔细盘查,看看林言之有没有可能把呈子寄放在某处。” 二人立刻应是,打算召集人手前往。一道细微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们要找的东西,在我这里。” 春宝举着手,小声的叫着。 众人一起转头,看向春宝。 见众人都看他,春宝翻手把怀中抱着的枕头侧面挖开,小手进去掏啊掏的。当他的手撤出来后,小小手掌里握着三枚白色的石头球。 他摊开手掌,把这三枚石球展示给大家看。 在场众人中绝大部分人是没有看过呈子的,甚至连听都没有听到过。不过因为它闹得这么沸反扬天,大家如今自然觉得它是稀世珍宝。不由纷纷认真打量起这个呈子,只觉得它跟大号的石弹子差不多,通体白色,不由有些失望。 这传说中的东西,未免也太稀松平常了些。 扶摇走过去,从春宝手中接过三枚呈子,仔细端详,沉吟不语。 尚织师姐问,“这是呈子么?” 扶摇点头确认,可他的表情却依然凝重。尚织又问,“那,这些呈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扶摇想了想说,“它们外面套了一层东西,可以说是被封印了。” “什么东西?” “云遮石。” 云遮石是什么,颜令甄疑惑的看向曹鲲,发现他也一副没听过的样子。昆仑的几位天峰大师兄和大师姐未免觉得有些丢人。不过扶摇接下来的话却很快的打消了大家的疑虑,“云遮石并不是什么常见之物,它生在穹海极东之处的穹雾当中。” “据说每过一万年,穹雾中就会凝结出一层白色的晶体,这些晶体就是云遮石,它的遮掩能力可谓天下独步,故而极为珍稀。不过这种东西除了遮掩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用途,所以特别冷僻。” 大家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可扶摇没有说的是,云遮石最多的最主要的用途,主要就是封锁星力。扶摇之所以能认出云遮石,就是在昊天殿的祭坛深处,见过大量的云遮石,不过那都是为了储存和封印更多星力而设置。可这种事,是昊天殿和极堃殿最大的机密,别说九大仙门,就算是两星宫的低阶弟子,恐怕知道的人也不会很多。 更何况,云遮石素来稀少,号称一钱云遮一滴髓。这里的意思,是说一钱云遮石就能在市场上兑换一滴龙髓。由此可见云遮石的奢昂价值。 那么这些人是怎么知道要用云遮石来封印呈子的呢?他们又是从哪里弄到云遮石的呢? ********* 某个无名深山,山腹深处。 蔡萱仰面躺在一个石头台上,孤独又绝望。这里阴森恐怖,宛若深井,只有极为高远的地方,似乎有一处山窿处,有一丝丝隐约的光线透了进来。 蔡萱的全身所有关窍都被封印住了,四肢被牢牢固定在石台之上,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的。可她依然不停的扯动四肢,试图要从这里挣脱出去。 在她头顶上方,悬挂着一张由雪域蛛丝结成的大网,网子上面坠了很多灰白色的石头块,这些石头块看起来很有规律,仿佛交叉成一个奇怪的符文。 倘若扶摇在这里,一定会立刻认出,这些灰白色的石块跟裹在呈子外面的石头是一模一样的,就是号称比龙髓还要珍稀的云遮石。 在这里,却仿佛是山坡上的石头一样,撒得漫天都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55:蔡萱的宿命 落华峰,子息别院。 所有人都围拢在一起,目不转睛的看着扶摇。 在扶摇面前,有一个白玉的盆子,而他手边则依次放了几样材料,有雌厚生、瑶皛晶、紫房秋等等珍稀的灵植和灵物。这些灵物里有些是扶摇自己的珍藏,而有些则是颜令甄和尚织大师姐提供的。 他在掌心缓缓凝聚了一团星力,先把瑶皛晶粹成一团白色的粉末,再用火灵力将这团粉末和紫房秋放在一起直接煅烧。当灵火更不断灼烧它们的时候,紫房秋在灵火的烧灼下不断膨胀,变成了一大坨淡紫色,半透明的肉泡泡。 扶摇把这一大坨肉冻一样的东西挪到了盆子里。而另外拿出一只铜碗,把雌厚生切片,加水,撒入北海灵蚌粉和龙鳞粉开始熬煮。在熬煮的过程中,他不断的打着各种手决,最后这一大碗水竟然变成了金灿灿的颜色,上面泛着一层黄金光。 扶摇把这碗金光闪闪的水倒入白玉盆,那淡紫色的肉冻就仿佛遇到热水的冰块一样消融,白玉盆里咕咚咕咚的冒着泡泡。 最终,所有的灵物合到了一起,变成了半盆透明的,带着一丝极为清浅的浅蓝色的水。 扶摇的这番操作,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娴熟,而且由他做来,似乎又带着一种格外的韵致,那股韵律感仿佛跟缓慢旋转的星群遥相呼应。山河社的众多小伙伴都看得目不转睛。香茅子也出神的看着这套手决,每当扶摇施展这套星钧灵决时,香茅子总觉得体内的灵脉似乎也在跟着膨胀韵动。 然后,扶摇就把那三枚仿若石头一样的呈子,丢到了水中。 无数的气泡瞬间冲浅蓝色的水中升腾而起,那层坚硬的,用牙齿咬都留不下痕迹的石头层,随着气泡就分解成了无数的粉末,散落在盆底。而在水中则出现了三枚银光闪闪,仿佛会呼吸的呈子。 扶摇将手放在白玉盆的上方,催发星力。然后慢慢抬手,那呈子就自动的从盆底飘了上来,径直往扶摇手心飞来。吞吞本来是爬到香茅子肩膀的,但白色石头壳褪去之后,吞吞又看到了呈子,不禁在香茅子的肩膀上撑起身体,抽动着鼻子,露出了贪馋的神色。不过它如今神智渐开,已经不会直接扑过去抢食了,只是急得疯狂的在香茅子肩膀上摇头甩尾巴。 “这就是呈子么?”三师姐杜陆离站在晏暖后面,抻着脖子看了半天。 扶摇点点头,平托的手掌上方,那几枚呈子的路径越发灵活,在各自的轨道上来回游移旋转,十分灵活。 终于找回了呈子,这让尚织大师姐内心悬挂惦记的事情少了一桩,她梳理了下,“呈子已经回归,接下来主要就是三件事。第一,找到蔡萱师妹,第二营救林言之师弟。第三,把这些视天道为无物,并戕害昆仑弟子的人一网打尽。” 对于这点,大家都没有异议。可是如今线索全部中断,而且我明敌暗,大家并不知道这些人在哪里。 虽然根据许舒娇的描述,那群人隐藏在斗承剑郡的某个山谷当中。方忌也亲自带着望舒执事对去搜查此地,然而曹鲲大师兄并不看好这件事。以他的经验来说,在这么长时间之后,对方已经绝对不会待在原地束手就擒,而是早就更换了地点,连一根线头都不会留下。 ********* 剑州东郡,四湖剑郡。 四湖剑郡是剑州一个非常特殊的剑郡,它地下有数条水系灵脉,故而整个剑郡可以说百湖相连,水脉纵横。而这些湖泊里,最有名的则是四个主要的灵湖:钟湖,以湖水声音仿若天籁之音而闻名;罗湖,如棋子一样星罗棋布,由若干小湖泊攒起来的湖泊;云湖最美,天海一色,晴天阴天景色别有不同,如梦如幻,仿若仙境,而且水灵气最为充沛。至于止湖,其实是脂湖的别称,黑色的湖水仿佛是凝固的,随便挖一坨黑色的油膏湖水出去,都能成为炼药和炼气的材料。 在四湖剑郡的罗湖中,有一片面积不大的小水泊,因它盛产一种叫做灯藻的灵植,这种植物白天在湖水里吸收日光,到了晚上,就会自动释放出各种光芒,宛若千灯竞放。故而此片水域就被称为千灯湖,乃是四湖美景之一。 在千灯湖深处,有数条画舫花舟,慢慢的飘在水面之上,舟影倒影,剪水缓行。千灯湖夜景别致梦幻,故而时常有年轻的修士男女在湖面论道谈情,花舟画舫是这片湖泊的标配,一点都不稀奇。它们都刻意的避开彼此,舟与舟之间距离遥远,甚至很多舟还特意下了隔离防护罩,至于舟内之人此刻在做些什么修行,可就任人遐想了。 此刻一条花舟的隔音罩和防护罩全部开启,可走进画舫当中,里面的场景却异常严肃。 这条画舫之中的场景并入如何旖旎浪漫,反而异常肃穆。八个修士围坐在画舫当中,每个人的表情都很难看。他们正是从斗承剑郡撤退到此地的神秘团队。 在尘音剑郡,因为山河社的剑阵突然暴走,鹅黄色衣服的女修和沉默的男修竟然被他们的剑阵组合攻了一个措手不及。当他们要反攻之时,望舒的执事却又赶来了。两个人不得不仓惶从尘音剑郡撤退,倘若晚走一步,他们连自身都难以保全。 本次行动居然以失败而告终,这个结果让八个人都没办法接受。 从林言之提出让许舒娇离开的时候,这个计划就在俊朗公子脑中成形了。一开始,几乎所有人都反对让许舒娇离开,是俊朗公子袁毅亲自逐一将他们说服的。 时间紧迫,无论是他们背后的令主、还是庞然怪物昆仑,留给他们的时间都不多。林言之的丹田内海在黄阶灵药的作用下,也只是维系着,要想复原恐怕要动用天阶灵药。而他们是不可能有这种等阶的神药,纵然是有,也不会用在一个人质的身上。 所以林言之等不起,他们更等不起。事情一定要往前推进,倘若不答应林言之的要求,事情只能僵持在这里,毫无寸进。 袁毅不相信林言之,从一开始就不相信。然而他对自己却极为自信。 林言之为什么要搏命放许舒娇出去?!不要说是林言之一见钟情这种话,只有一个原因——他要许舒娇传递消息出去,而这个消息是能够救命的,关于呈子的。 袁毅却相信自己和这七位来自各大宗门世家的精英弟子们,一定能把许舒娇这样一个只有炼气中阶的女修牢牢攥在手里。 你不是要放人出么?没有问题。将计就计,顺藤摸瓜,焉知我们不是反过来把呈子钓出来呢。 故而袁毅亲自说服了大家,将团队一分为二,只派出三个人出去跟许舒娇行动,大部分人留在山洞。他们的身份太过敏感,不能曝光太多,不然会惹来大乱子。 愿意安排鹅黄色女修和沉默修士去直接押着许舒娇拿回口讯,是有原因的。 鹅黄色女修乃是溟语世家的董青,而沉默修士则是符王白家的白泰和。他们两个修为不低,为人机敏,世家的人并不同九大门派弟子一样,日常还要参与门派之间的大比,而是相对保守闭塞,他们被认出的几率极低。 董青和白泰和是明线,压着许舒娇去拿所谓的口讯,而圆脸少年修士则是通灵宗的郎晓,暗中尾随,他的作用是负责扫尾,一旦失控,他主要的任务就是灭口。 袁毅认为,林言之要把许舒娇送出去的核心目的,只有一个——把呈子交付给稳妥安全的人。 像林言之这样瞬息就有如此强大的分析和决断力的人,是绝对不肯把命运放在别人手中的,所以他不会说真话的,酷刑对他也无用。要想让这种人交待真想,只能通过钓鱼的方式。 所以袁毅说服了大家,暂时假装同意林言之的要求,把许舒娇带出去。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年轻女修,功力不高又没什么见识,难道还不好控制么? 大家商议的底限就是不让她跟任何人直接接触。无论是交流、见面还是传递物品都不可能。倘若许舒娇真的要去见什么人或者拿什么东西,都由董青来替她完成,而白泰和负责看管许舒娇。至于郎晓,他远远的跟着后面,主要是防范有人跟踪他们三个,并负责扫尾和销毁。 这样堪称算无遗策的安排,居然失败了! 这个结果让袁毅无法接受。可他却不得不在收到失手的传讯后,带着大家立刻转移到千灯湖的花舟之上。 船舱里的气氛很低落,董青不得不道歉,“这件事我没有办好,事发突然,让那女修跑了。抱歉。” 那脾气暴躁的修士乃是正一道门的王彭,他冲着董青嚷嚷,“你现在道歉有个卵用!这次你失手了,那些呈子肯定落入昆仑的手里。到时间交不出呈子,我们身上的血魔都会发作,生死不知,身败名裂。还不都是你害的!” 董青虽然样貌美艳,可脾气并不好,她猛的站起来,“有本事你刚刚怎么不去?!我跟白师兄去了,失手了。责任就都是我们的了?!你跟个王八蛋似的缩在壳子里,倒是一点错都不会犯!” 眼瞅着两个人在这里就要打起来了,袁毅终于忍不住暴喝一声,“都闭嘴!” 袁毅一直在这个群体里隐隐的是众人的头脑,虽然不满彼此,不过董青和王彭却没有继续吵闹。袁毅深深的呼吸了几下,把暴躁的情绪勉强压制下去,这才开口道,“我们未见得没有机会翻身,只不过这次要好好筹划一下。”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青衣女修,丹霄宗的甄芽这才开口问道,“那昆仑的许舒娇既然没死,恐怕我们的样貌和这里的情况,还有呈子的下落,恐怕都已经带回去了吧。”这也是众人烦躁不已的地方。 袁毅反问,“那又怎样?” 众人不解的看着他。 袁毅说,“自从来到这画舫之后,我细细的把咱们这两天的对话回忆了一下,我们虽然在那昆仑女修的面前没有遮挡容颜,可相互也只是以姓氏称呼,连小字和别号都没有说过。那么那女修知道我们是谁么?” 不,她不会知道的。 “但是,这里是昆仑,万一将来门派大比的话,她认出我们呢?” 袁毅露出了一丝矜持的笑容,可他嘴里的言辞,却让人不寒而栗,“不,她不会认出的。我们已经知道了她的剑坞,过了这段风头之后,要让一个只有炼气期的女修失踪,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本来在慌张的诸人,听到了袁毅这番话语后,逐渐都冷静了下来。 袁毅继续说,“那么此刻他们最着急的是什么事?应该有两件事,第一件是蔡萱的下落,第二件,兴许是那个小子。”袁毅指着身后卧榻之上昏睡不醒的林言之。 “他们有了那名小女修的信息能怎么样?他们手里有呈子又能怎么样?!只要我们能设下完美的一局,未见得不能从他们手中换回呈子。这,也是我们最的机会。”袁毅冷冷的说。 ********* 某个无名深山,山腹深处。 蔡萱直挺挺的躺在那个冰冷的石头台上,周围都是漆黑的环境。 她全身的灵力都被禁锢了,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绝望的看着头顶,并根据那一丝极为晦暗光线的细微变化来猜测时间又过了一天。 蔡萱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有多久了,终于有一天,她听到在极远的地方,隐隐有脚步声传来 。她拼命的转动头部,可这石台上的束缚对她来说太过强大。她只能听着那脚步声不紧不慢,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蔡萱瞪大了眼睛,试图看清来人。 可当这个人真的出现在蔡萱面前的时候,她整个心却沉了下去。这个是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年轻男子,身穿黑银交织的华丽长袍,一只手里擎着一盏不燃灯,而他另外一只手里却 托起一枚古怪的蛋。 这蛋的个头不算小,差不多比蔡萱两只手并放的尺寸还要大上一圈,已经快比锅冠蛋还要大了。它并非常见的颜色,而是通体黑色,而身上带着诡异的灰色花纹。 来人似乎极为珍惜这枚蛋,他在石台上放下不燃灯,小心翼翼又充满慈爱的抚摸着这枚蛋。然后用热切的眼神,看着蔡萱。 蔡萱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紧张得浑身颤抖,“令,令主?” 那面具男子似乎笑了一下,他伸出一只白润如玉的手指,温柔的在蔡萱耳畔划过,把她刚刚用力挣扎弄得散乱的头发,重新整理服帖。在做这件事的时候,这位公子的动作极为轻柔。 蔡萱抖得更厉害了,她从未听过有人见过令主,可令主的强大和不可违逆,却已经入本能一样刺入她的认知当中。蔡萱苦苦哀求着,“令主,令主求求您,求您放过我这一次。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可那令主却没有说话,他用手指轻轻捏住蔡萱的脉门,用神识确认了一番,这才满意的放手。 然后,令主从纳戒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罐子,一个白色的玉盘。他把黑色的罐子打开,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东西倒入白色玉盘中。那是一股粘稠的液体,通体都是银色的,可它们看起来却仿佛是某种液体。 令主并没有多倒,只浅浅倒了一个盘子底,就立刻把那黑色的罐子收了起来。 这个时候,蔡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也不知道那白玉盘中的银色液体是什么,可它的味道却充满了血味。 令主放下白玉盘,他轻柔的用手指摸了摸蔡萱的下巴。然后伸手,一层层的解开了蔡萱的衣服。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的神情和动作并不猥琐,反而带着一种认真又圣洁的味道。 很快,蔡萱的衣服就全部被解开了,她赤身躺在云床之上,浑身颤抖,却没有任何办法反抗。 那令主又拿出一根中空的银针,他把银针垂直向下的放入玉盘当中,银色的液体就自动的钻入到了银针当中。当银针吸饱了银液之后。令主拈着银针,在蔡萱的胳膊上狠狠的刺了下去。 “啊!”蔡萱疯狂的尖叫起来,痛,无比的痛。 那小小的银针,竟然仿佛烧红的铁棒一样直接捅入她的灵脉,爆裂的灵气里仿佛裹夹着上万道灵石碎片在刮擦她体内的灵脉,这种痛苦要远比凌迟更为煎熬。 可那令主却没有丝毫的怜惜之意,他飞快的运针。 一针,又一针。 每一针都扎进蔡萱的灵窍当中,而接下来那爆裂的灵气就会绞烂她此处的灵脉、灵窍。 也不知道为何,蔡萱明明痛得要疯了,可她无法自杀,气海再也运转不起来,也没有昏迷。硬生生在地狱里仿佛的被用最残忍的手段活生生的反复凌迟着。 蔡萱已经叫破了嗓子,她痛得连神识都要裂开了。 可那令主却依然没有停下来。当他最后一针从蔡萱天灵穴刺入之后,蔡萱仿佛听到了全身骨骼发出了咔嚓的碎裂声,那股爆裂注入的灵气,竟然将她全身的灵脉和根骨都搅碎了。而这个时候,蔡萱甚至有了一种期待——终于都碎了,终于结束了! 结束了吗? 并没有。 那令主放下银针,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掏出一把锋利的银色小刀。他看了蔡萱一眼,那眼神竟然充满了期待。 然后,他用那柄小刀划开蔡萱的肚子。可这个时候,蔡萱甚至不觉得痛了,更刚刚全身经络和根骨被硬生生磨碎相比,这种开膛剖腹又算得了什么。 那人似乎对此很熟练,他小心翼翼的一层层的划开蔡萱的肚子,却不断用那种中空的银针插在蔡萱肚子的周围,血液一滴都没有流下来。 然后,他抱起那枚黑色银纹的蛋,小心爱怜的将它放入蔡萱的腹中,又将蔡萱的肚皮一层层合上,每一次都在上面涂上各种高阶灵药。蔡萱能感受到腹腔不断被强大的灵力温柔的催生着愈合。 他放了什么进去?!蔡萱无法言语,也无法挣扎,只有两道血泪从她的眼角落入鬓发当中。 当这个人合上最后一层皮肉之后,小心的抹上顶级的外伤灵药膏并将其包扎起来。蔡萱甚至能闻到那股恬淡的青草气息和冰凉清爽的触觉。那个人从地上捡起蔡萱的衣裙,轻轻的盖在她的身上。 最后,他还那 白玉盘中剩下的银色液体在她四肢和云床上不停的勾勒描绘,仿佛勾画一个阵法的样子。 当他画完最后一笔后,才掏出了数枚极品灵石放在云床周围的符文之中。 忽然,蔡萱就感受到整个山洞都发生了一阵晃动,周围落下不少石块碎末,可那人却并不在意,而云床上方的蛛网遮挡了所有的落石和尘土。当极品灵石嵌入阵法之后,蔡萱忽然觉得全身灵力都被急剧的抽取,像腹中涌入,几乎要把她抽干了。可接下来,阵法周围带起大量的灵力又快速的补充进来。 而她在腹中灵气暴涨之后,居然感受那里仿佛有什么在隐隐的跳动,有一种血脉通融的感觉。 ——狐狸有话—— 有时候,生不如死啊。唉……顶锅盖窜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56:各自筹划 落华峰,子息别院。 方忌从外面回来了,他带着望舒执事们,去到斗承剑郡,将那里彻底探查了一番。果然没有任何线索留下,甚至连阵法的痕迹都无法找到。这种能把首尾完全扫干净的做法,普通的修士可做不到。 方忌带来的消息其实多少也在大家的预料当中,只不过现在线索完全中断。接下来又要如何才好? 九岷真人忐忑的把目光扫来扫去。 尚织大师姐先开口,“现在呈子在我们手里,而蔡萱师妹和林言之师弟在对方手中。这就有两种可能,第一,他们觉得自己的行藏已经被发觉,立刻杀人灭口,藏匿起来。第二,他们会利用手里的人质跟我们谈判,交换呈子。” 曹鲲师兄说,“我们必须尽快让对方知道呈子的下落,并且提出交换意愿,不然恐怕他们两个的处境就会很危险了。” 可,可这呈子不是昆仑之物啊。一直没说话的晏暖师姐看向扶摇,人家要是不同意,你们说这些都没用。 扶摇看到了晏暖的目光,立刻明白她意图所指,于是说道,“关于呈子,我这里还有一个办法,这三枚呈子拿到手里的时候,都是用云遮石裹住的。倘若能有极品的透灵玉,我可以暂时把星力封印到里面,外面裹上一层云遮石,那么外表看起来就跟呈子一模一样。哪怕当场解除云遮石封印,里面被灵透玉不断释放的星力,也会让对方以为这就是呈子。” “它们有什么区别么?” “就星力凝练上没有任何区别。不过真正的呈子是不断经过粹取并凝实的星力,经久不散。而灵透玉不过是弥漫一些星力在里面,最多三天,也就没有了。” 经过扶摇这么一解释,大家就明白了这两者的区别。灵透玉也能收纳呈子三天,临时应付一下那些恶人到是正好。 杜陆离是个喜欢直来直去的人,“办法是不错,可这灵透玉你们谁有?三枚啊,还是极品!”这下大家的表情就有点尴尬了,扶摇想了想,方说,“我这里有一枚极品灵透玉。” 香茅子问杜陆离,“三师姐,这灵透玉是很稀罕的灵物么?” 杜陆离点点头,“灵透玉的作用非常特殊,它能在锻造灵器和灵药的时候起到提纯灵质并增加灵材融合度的作用。也就是说,加入在炼制的过程中增加了灵透玉,炼器的成功率不仅能够增加,甚至连品阶都会提升。” “所以啊,这灵透玉才会被称为玄阶灵材。倘若是低阶炼器也就算了,对于大能们炼制宝器或者仙器来说,有了灵透玉,几乎就多了一层保护膜一样。所以它特别的稀少珍贵。我估计咱们昆仑算下来,都不会有超过一百枚的。” 经过杜陆离这么一番解释,香茅子就明白了难点在哪里,这个灵透玉的价值极为珍贵,可以说也是一粒难求。他们此刻所有人都没有这个东西。 果然,诸位在昆仑行走通达,威风不小的掌令大师兄、大师姐们都面露难色、愁眉不展起来。 香茅子转动着大眼睛,问杜陆离,“三师姐,你刚刚说昆仑总共也不会有超过一百枚的灵透玉。那它们都在哪里呢?” 杜陆离歪着头想了想,“四位仙君手里肯定是有的,另外器峰峰主和长老的手中,瑶台九老等人的手中,也应该都有。总之,就是那些长老以上的大人物手里就会有。不过咱们师父就算了,这种东西他多半是攒不下。” 香茅子听了半天,发现自家师父真是一言难尽。不过她听到瑶台九老的名字,耳朵情不自禁的动了动。这九老不就是上次那个故意陷害她跟凌恒师兄的那些人么。香茅子眨巴着眼睛,“那我们能不能管这些长老借一下呢?” 杜陆离还没说话,可尚织师姐先摇头了,“不行,借不到的。这些高阶材料都是这些长老的珍藏,我们这些弟子哪里有这般脸面。” “可这不是关系到蔡萱师姐和林言之师兄的下落么?”香茅子不懂。 尚织只是摇头,却没办法明说。林言之也好,蔡萱也罢,他们的意外都不足以让昆仑这个庞然大物低头。甚至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们对它几乎也都是视若无睹,只会由着望舒执事们去维护昆仑的公正和威严。毕竟,这些执事偶然的意外而已。 水合忽然说,“有时候借东西未见得非要原主知道。我小时候要借我父亲的一个弓箭,可他不肯答应,后来我就偷偷去他书房里,将那弓箭拿了出来,结果在外面玩耍的时候,果然不小心磕到了弓臂,把那把珍贵的良弓给弄断了。我本以为父亲会大发雷霆,可他却说,不让我拿那把弓箭,是为了鼓励我继续练箭。可倘若我真的因此而学到了什么,与之相比,那把箭又不算什么了。” “我们救助蔡萱师姐和林言之师兄,就是大义。大义之下,小节可以忽略不计。” 香茅子听得目瞪口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偷自家东西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呢。另外一边,曹鲲和方忌等人纷纷咳嗽了几声,当着望舒执事的面说“私自借物”,这颇有些尴尬。 水合这段话极大的启发了颜令甄,她摆摆手一锤定音,“行了,你们先研究后续如何布局。至于三枚灵透玉,就交给我了,也不用扶摇公子出这枚灵透玉,既然是我昆仑的事情,我们自家解决了它。” “你打算怎么做?”尚织师姐多少有些担心。 颜令甄说,“这种东西,估计只有仙君手里才有几枚。你也别跟我客气了,毕竟昊尘仙君是我本家老祖,我动手好过你们。不然你们能怎么办?难道真的让扶摇公子这个客人出材料不成?!” 扶摇是昆仑的贵客,他在昆仑本命灵宝丢失且蒙冤也就算了,如今呈子找回来,大家实在不好开口让人再把灵宝拿出来诱敌。更何况,扶摇还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可说是仁至义尽。倘若再要求他做出更多的付出,那恐怕连天道也看不下去了。 尚织师姐最为不安,“我也回峰头想想办法。” 颜令甄笑道,“你要真想帮忙,不如今天子夜时分,用中枢令牌把防护罩留一个缝隙,也方便我动手。” 此事因瑶台峰而起,颜令甄替瑶台峰抗了这么大的雷,尚织大师姐斩钉截铁的答应了下来,“行!就是子夜时分,不过我只能开启三刻钟。” 颜令甄说,“足够了,倘若我不得手,在多时间也没用。” 听到这里,杜陆离的眼珠却转了又转,她本来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听见今天晚上子夜时分竟然能有三刻钟防护罩会有缝隙,立刻在心里就开始盘算起来。 筹划暂定,大家准备散去。 临行前,颜令甄还亲自帮在场的诸人开了令牌上的权限,让他们这段时间能够在落华峰上留宿。众位剑坞的弟子在尘埃落地之前,最好是在落华峰居住,这才是最为安全稳妥的办法。 ********* 四湖剑郡,花舟画舫上。 袁毅整合着大家搜集来的情报。 “在云湖深处,有双屏水路,那里比较适合做引桥分流之所。” “止湖出有大片空地,上面地面坚硬,可下面却有大量的巨大孔洞。” 大胆 “云湖的深处常年弥漫云雾进去……” 他聆听着这些情况,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的在脑中成型了。袁毅跟大家说了他的筹谋,可一部分人却非常怀疑这个计划。 “你说的这些,都是建立在昆仑长老们不出手的前提下,万一这次真的由长老们坐镇怎么办?毕竟蔡萱现在下落不明。”王彭觉得事情不会有那么简单。 袁毅却摇摇头,“不会的,你能这么想,是因为还不了解昆仑,它有一种固执的傲慢,不容更改和挑衅。蔡萱的失踪,只要一天没有确认是其他门派所为,昆仑就不会让长老们去追查此事。退一万步说,哪怕真的有昆仑长老们坐镇,我们立刻中止行动,放弃呈子,另外再想办法。” “可我们都布置完了,对方倘若不肯跟我们交换怎么办?”董青问道。 袁毅手里翻出一枚土黄色的八棱角的果子,以及一枚刻影石,“到时候还要麻烦董青师妹,假扮蔡萱,引他们上钩。” 袁毅又问圆脸的郎晓,“这个计划里还有一个环节,不知道郎师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直接跟对方通话,却不会被知道所处位置的办法?” 郎晓想了想,点点头,从自己灵兽袋里掏出一对翠鸟,一大一小。这鸟儿的身上通体翠色,只有嘴巴是银色的,卖相极好不过。“这对灵犀传心鸟是我驯好的一对儿,只要把雌鸟留在手上,把雄鸟放给他们。那么我们对这着雌鸟说什么,对方就会通过雄鸟收到。本来当对方放回雄鸟,它们两个自然会相互吸引,重新召唤回来。倘若我们在这边杀了雌鸟,那雄鸟也会自尽而亡。” 袁毅从郎晓那里结果翠鸟,慢慢的摩挲着。 ********** 在太玄峰云海深处,有一块独立峰巅。 这里是太玄峰灵气最为旺盛的地方,不过上面罡风凛冽,寻常修士哪怕是元婴修为,也不能久驻。 偏偏这里已经有一个修士,正伫立在峰巅之上,似乎在参悟着什么。可很快他就轻轻转动了一下头部,看向身后的方向。 远远的有一把铁剑乘风飞来,谢辞君站在上面,飞得摇摇晃晃的,却是一直冲到了这里。 那伫立在峰巅的修士正是参商仙君,谢辞君老远见到他,就开始调侃,“你今天悠闲的很,跑来这里吹风?” 参商仙君知道这家伙来了,他今天估计什么都做不了,就干脆停了下来,收拢一身的气势。这下,他周围被搅乱的罡风群逐渐回归平静状态。谢辞君从铁剑上跳下来,却问了参商仙君一个问题,“你知道元祖剑气的事情么?” 楚藏言看着谢辞君,“昆仑长老不知道它的恐怕不多。” 谢辞君摇头,“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你有没有发现,这么多年似乎没有人能学成灭天剑,而元祖剑决就好像是一个被供起来的牌位,大家都听过它,却没有人能练。你说这是为什么么?” 楚藏言笑了一下,“咱们昆仑的长老们不是说,因为元祖剑决太过繁奥,非绝顶机缘者不能修行么。” “这话他们骗骗二傻子也就是了,难道你还能相信?”谢辞君不满的嘀咕,“我想过是因为根骨和经脉的问题,可是这么多年,多少精英弟子和天才去尝试过,依然都没有成功。这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引发了楚仙君的深思,昆仑真正的核心精英弟子,都有一次召唤元祖剑决的机会,可惜成功这寥寥。而这寥寥数人,能真正修行元祖剑气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然后他就听到谢辞君的猜测,“会不会是根骨太好的,就练不了?” 作为核心精英弟子,几乎没有根骨不好之人,而且他们多半是集大毅力为一体的之辈,往往不畏困苦,坚持到底。如果这些人都不行,难道根骨差劲的反而可以么?这没有道理啊。 楚藏言快速的在脑海中搜索关于元祖剑气的一切消息,他使劲回忆了良久,才想起两个细节。 “有一次我在元祖之战里看到过一个说法,但是这个说法特别可笑,所以后面再也没有人提起了。根据这个记载,说昆仑老祖最初只是个外门弟子,在外门呆了有差不多一百年,期间差点被赶出去。当初我看到这里还觉得它太过牵强附会,如今被你这么一问,说不定还真的是因为根骨太差的缘故。” 谢辞君听了沉吟不语。 楚藏言继续说,“另外还有一个说法,就更可笑了。说其实在元祖之后,还有一个人也连过灭天剑,据说略有小成。” 谢辞君意外的说,“怎么可能,倘若有人练成了,我们会不知道么?” 楚藏言做了一个低调的示意,“据说这个人练成没多久,就疯掉了。还被昆仑除名,所以才没有什么记载,我也是偶然在废弃的故纸堆中看了这么一眼。不过在我当初看资料的时候,还有个让人难以置信的说辞,说这个修士原本就是符阵修。”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57:云湖之邀 曦和峰,大猷殿。 颜令甄回到曦和峰后,立刻开始调整轮值的安排,将所有人都打发走了。理由是不要干扰到老祖悟法,自己一个人留下听命即可。对于她的这个说辞,曦和峰弟子没有任何人起疑,服从指令各自去了。 颜令甄就一个人在黑暗中等待着。当子夜阴阳交汇的那一瞬到来的时候,周围禁制忽然闪烁了两下,才全部黯淡了下去。 这是尚织把四天峰的禁制关了的缘故。四天峰连理一体,倘若要关闭禁制,除了用各峰主的中枢令牌,就只有从总枢处关闭。曦和峰的中枢令牌在昊尘老祖手中,颜令甄没办法,只能拜托尚织大师姐在瑶台总枢那边做做手脚。 不过这样做会存在另外的风险,那就是会让其余三个天峰有那么一小会失去禁制的屏蔽。曹鲲大师兄说望舒峰将加强戒备和巡视,问题不大。瑶台峰这边尚织也会重新调整巡逻守卫。至于太玄峰么,大家犹豫了下,最终是尚织大师姐发了一个口讯给问天书阁的掌令大师兄吕仲微,请他今夜加强巡视,其余的却没有多说。 当禁制落下后,颜令甄立刻毫不犹豫的推开和光宝阁的大门,直接走到尽头,用自家的令牌刷开里面的小门。走进去开始不停的翻找起来。这里是曦和峰峰主昊尘仙君的藏宝阁,里面装了很多珍稀的灵材。 其实白天颜令甄也并非不能来,只不过那样她就要通过轮值的弟子进行登记并说明用途,遇到贵重的物品,轮值弟子们还要请示长老们。这样做不仅会凭空增加很多走漏风声的危险,更会非常的麻烦。现在她先偷偷拿了,等到轮值弟子发现物品不对的时候,事情肯定已经过了,到时候再说明物品去向,也就无伤大雅了。 颜令甄在里面努力翻找,和光宝阁库房的面积不算小,里面差不多有三层的空间,东西陈列得琳琅满目,的确不太容易找到。更何况呈子的个头那么小,随便放在什么地方就很容易被收纳起来。 她飞快的在里面到处翻找,可并没有找到疑似透灵玉的地方。时间紧迫,很快的,颜令甄的额头上就布满了汗水。 正在颜令甄飞快的埋头苦翻时候,一个身影静悄悄的站在她身后。 “甄儿,你在找什么?”那人忽然问。 颜令甄正拿着一个罐子,晃着往里面瞅,这声音忽然响起,她一激灵,那罐子脱手而落,直接就往地上摔。可它落到一半,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然后慢悠悠的往上抬起,送回到她的手里。 “老祖宗,您,您怎么来了?”颜令甄的话有些结巴,她咬着下唇,这下做坏事却正被抓了个现形。 站在颜令甄身后的人,容貌清癯眉宇萧疏,正是曦和峰的峰主昊尘仙君。 昊尘仙君说,“这整个大猷殿都在我的神识领域里,你着实闹腾的让人心绪不宁,找什么东西不让轮值弟子去做,你自己倒似做贼一般在这里偷偷翻?” 颜令甄既然被老祖宗抓住,她就笑嘻嘻的坦白了,“我要找三枚极品透灵玉,这不是怕找轮值弟子麻烦么。老祖宗,您的这些宝贝到底放在哪了了,让我好找啊。” 昊尘仙君问,“三枚极品灵透玉?!你要炼制什么东西,居然需要这么多的灵透玉?” 颜令甄摇头,“不是我要炼制灵器,而是要去救人。”于是就从头到尾把瑶台峰和扶摇之间的事情说了一通,然后她恳求老祖宗,“到现在瑶台峰的蔡萱师妹还有那个散修林言之还在对方手里扣着呢。老祖宗,您就当是心疼我,把那三枚极品灵透玉给了我吧。” 听她这么说,昊尘仙君的掌心反转,里面果然有三枚完全透明,宛若冰晶一样的灵玉。仙君将灵玉抛给颜令甄,“这些小又珍稀的东西,多半就放在纳戒里随身带着了,你在宝阁里如何能找到?!” 颜令甄一面收好灵透玉,一面在心里暗骂自己愚蠢,居然找错了地方。 既然找到了,她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停留,而是跟着老祖宗往外走。 昊尘仙君就嘱咐颜令甄两句,“你以后要什么,可以直接来问我,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你翻腾了这大半夜,反倒搅得我心绪不宁。” 颜令甄解释着,“并不是特意隐瞒老祖,只是以前有这样的事情告诉长老们,他们往往,嗯,过于讲规矩了。这不也是救人如救火么。” 昊尘仙君足下微微停顿,这才说道,“区区一个蔡娟,内门中她这样的弟子成千上万。甄儿,你身为四大天峰的掌令师姐,孰重孰轻要分的清楚。如今元炁大陆是多事之秋,更需要九大门派之间的信任无间。故而门派之间的情谊当为最为紧要之事,你需尽早学会权衡才是。” 颜令甄平日里可以跟老祖宗嬉笑讨巧,可当老祖真的训斥的时候,她只能躬身应是。 这也是为什么颜令甄、曹鲲还有尚织等人在这件事上不愿意去找门派里的长老们的缘故。他们作为掌令师兄、师姐,总是日常打理着昆仑天峰的日常庶务,对高位者们的想法和选择,远要比其他的弟子敏锐和精准。 颜令甄几个人都知道,昆仑的长老们多半重视昆仑的威望甚于事实和真相,倘若天平的一端是九大派之间的情分面子,而另外一端则是某些普通昆仑弟子譬如蔡萱,那么多数长老们会选择九大之间的情分。 颜令甄这个时候不由轻轻叹息一声,倘若谢峰主在就好了,他一定不会顾忌什么门派之间虚伪的情谊面子,而是直接打上门去给对方好看,并勒令他们道歉放人。 ********* 瑶台峰外围,锦菊灵台。 到了子夜时分,自然不会有人在外面继续闲逛。而此时,却有两个身影趁着禁制消失的那一瞬,快速而灵活的御剑进入到了锦菊灵台这里。 上次香茅子被谢辞君带到这里练剑,将此处美景弄得乱七八糟,好好的锦菊灵台被铲成一片乱草地,后来干脆全部拔光,重新找了种植类的灵修催发补种,如今这片灵菊台才刚刚有些往日的气象。 “你在这里望风,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机缘?”一个女声压低声音说。 而另外一个黑影就点点头,没说话。 这两个身影,正是趁乱过来的杜陆离和凌恒。 在下午,杜陆离听到了颜令甄和尚织的话,立刻就萌生了这个打算。上次凌恒和小师妹被魏之雅他们几个算计,虽然当时没有吃什么亏,可后来杜陆离追着凌恒问了几句,就推算出来,这是特意做好的圈套,就等着他们往里面钻呢。 杜陆离向来是喜欢追着别人揍到服气的主,自家小师弟小师妹被算计了,她焉能这么就算了。早都憋了一肚子气,就等着找机会收拾这瑶台九废。 今天听到了有禁制开放的契机,立刻拖了凌恒过来踩点,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契机好趁机出气。 叮嘱完凌恒,杜陆离收敛全身气机,宛如一道淡墨色的影子一样,向锦菊灵台飘去。 在锦菊灵台深处有几座院落,却是这里修士们日常休憩之所。 杜陆离在身上激发了几个藏匿行踪的灵符,她的身形在灵符的遮掩下越发的和夜色融为一体了。办好这件事,杜陆离才如同壁虎一样游到了院落的外面。 她悄悄的在院落上方往下看,有的院落中安静无人,也有的院落里,有人正在打坐练功。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异常特殊的,这让杜陆离有些失望。要知道她今天可是下了重本的,还使了一张极品遮息掩气符。 杜陆离在几个院落里都没有看到魏之雅,只能不断的往里面行进。 很快,她就听到一股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就仿佛是一只漏气的皮囊在不停的鼓气,有好像是某些野兽在暗中喘息。 杜陆离靠近那个声音,它是从一个无人的院落里传出来的。 杜陆离很快就宛如壁虎样游到了院墙之上,她偷偷从院墙上面往下看。 在院落当中,树下的阴影处,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他的大半身体都被遮掩在阴影之中,看不清楚。 不过声音,就是从他那里传出来的。 这个修士一直在哭腔着小声质疑什么,“到底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啊?” 那呼哧呼哧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当那声音停下之后,那修士才说,“总说快了,可什么时候呢,你别想在骗我了!我一天都不能忍了。” 那呼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杜陆离就非常好奇,这修士到底在跟谁说话,可隔着树影她看不太清楚。 杜陆离沿着这道墙壁不断想着西边移动,就是想快点换个角度看清楚说话的人。可无论她怎么看,都看不见对方的摸样。 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了! 杜陆离趴在墙角处,使劲够着脖子往那边看。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太过用力了,墙头上的一个石头发出了极为轻微的“咔擦”声,那声音并不大,可在这样静谧的夜晚,又显得格外清楚。 那修士猛的转身,“谁?!” 杜陆离偷听跟踪的经验可谓无与伦比,她立刻在头上一抹,又是一张遮脸符被激活,于此同时她头也不回的快速往外撤退,隔着老远就抡起胳膊示意凌恒跟着她一起跑。 凌恒的速度更是迅捷,他收到了杜陆离的信号,转身御剑就往外冲。 而杜陆离也拼命催剑向外疾冲,当她御剑冲出锦菊灵台的时候,才有时间回头看一眼,究竟是什么东西在追她。 然而出乎意料的,来追她的并不是那个修士,而是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就想一团浓雾般。可就是这团东西,给杜陆离的感觉却非常糟糕,她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绝对不能让这个东西追上自己。因此玩命的往前催动飞剑。 可那团黑雾的速度却也不满,一直在后面紧追不舍,甚至在不断的拉小他们之间的距离。 杜陆离疯了一样往瑶台峰外冲去。 当她刚刚冲出瑶台峰,整个瑶台峰的外围忽然隐隐有符文闪烁,三刻已到,禁制从新开启了。 杜陆离喘息着放缓飞剑的速度扭头看回去。 那团黑雾显然对禁制也颇为忌惮,它在靠近禁制的时候停了下来。 杜陆离心悸的看着这团东西,有一种莫名的惊怖之感。 那团黑雾左冲右撞,不断的改变着形状,过了片刻它竟然拉长了自己,把自己折腾成一个丑陋的大头矮子。 然后,杜陆离就看见那黑雾矮子抬起一只胳膊,胳膊前端残缺的地方仿佛只有一根古怪而扭曲的手指,那手指对着自己,上下摇动的点了点。 漫天黑雾就在此时,嘭的散开,在夜色中化作一团袅袅散去的黑烟,再也无迹可寻了。 ********* 落华峰,子息别院。 不说杜陆离和凌恒两个人灰头土脸的回来,还被晏暖师姐发现了,又是念叨了他们一通才暂时放过。 那边颜令甄派人将三枚极品灵透玉送了过来,而当即扶摇就决定要制作“临时的呈子”并用云遮石将它们重新封印起来。 大部分小筑的伙伴们都在恳求过后,围过去观看扶摇制作假呈子的过程,他们看得津津有味,目不转睛。 然而也不是所有人都去围观扶摇了。 比如陈惜梦和李希来就没去凑热闹,而是借了香茅子的通闻灵珏,开始在仙灵通闻上翻找消息。在他们看来,解决呈子的问题只是一个条件而已,怎么能跟对方联系上,才是其后的难点。 这个时候,邹星玺无心的一句话启发了陈惜梦,“哎呀,这峰头上哪里都好,就是太无聊了。最近也不知道仙灵通闻上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陈惜梦开始在仙灵通闻紫玉八卦里认真寻觅起来。 还别说,真的有一些相关的消息。 那些消息都是围绕着在尘音剑郡中央大路上的剑阵的,“三个炼气小弟硬挑筑基,我大昆仑剑法壮哉!” “看九大门派,谁与争锋。炼气弟子战退筑基真人。” “论风骚,还数望舒。” “大家也别光吹昆仑剑阵什么的,有人知道那两名筑基真人是哪个门派的么?” “小妹当日就在尘音剑郡,别的不说,那女修一身阳丝琢光纱就不是凡品,说他们是散修的可以散了。” “那男修的服饰似乎不是东洲服饰,估计是四海的吧。” 陈惜梦他们把紫玉八卦里每一种猜测都看了,完全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长长叹息一声,陈惜梦不得不退出仙灵通闻,倒是李希来一直暂借晏暖世界的通闻灵珏,还在上面慢吞吞的翻看着。 陈惜梦扭头开始慢慢回忆自己看到的消息,想试图整理自己有没有遗漏什么不起眼的线索。 “找到了!”李希来忽然开口道。 什么?陈惜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在紫玉八卦,而是在红玉任务里,最红的那枚灵玉。”李希来说。 果然,陈惜梦很快就看到了那条红得发紫的任务——百枚极品灵石,诚意巡回解语花荷包。 陈惜梦快速的看完所有的回复,在这个任务的上半段,都是各种叫嚣说荷包在自己这里的回复,可到了后面却全都是咒骂和质疑,认为这个任务发布不实,要求轮值的弟子将其摘除。 看完之后,陈惜梦也有一种就是这个帖子的感觉。 他们两个把这个消息报告给晏暖师姐,又通过晏暖师姐告诉了曹鲲方忌尚织等人。 最后,大家都认为这两者关联极大。那么接下来就是怎么回复他们的问题了。 众人商议了半天,当扶摇的假呈子做好之后,就由陈惜梦在那个任务下面回了一句,“星不落地,你要的东西在这里,换人不换钱。” 然后每个半个时辰,陈惜梦就在下面继续重新回复一条。 ********* 四湖剑郡,云湖深处。 “该准备的,现在都完成的差不多了,要怎么跟对方联系,他们会来么?”郎晓问袁毅。 袁毅肯定的回道,“他们现在也应该在想跟我们谈判,至于具体的方法么,你的灵犀传心鸟准备好了么?” 郎晓点点头,正要说话。一直在用翠环查探消息的董青说,“他们在任务下面联系我们了,这句‘星不落地,换人不还钱’,一定是说给我们听的!” 袁毅立刻接过翠环查探,果然如同董青所说,上面有人在不断的回复着这句话。 这句话虽然看起来古怪,可在众多谩骂和诅咒威胁的回复里,却是那么不显眼,也只有他们彼此才能看得懂。 袁毅立刻单独回复给那条讯息,“巳时三刻,云湖栈桥边,吾将乘舟而至。” “他们来了。”袁毅对大家说,他又看向董青,“接下来的重头戏,就在董师妹这里,辛苦了。” ——狐狸有话—— 有细心的读者问,为何扶摇没在仙灵通闻上找到这个任务消息,他不是刷通闻的达人么?扶摇不是昆仑内门弟子,他热衷的紫玉八卦的消息,可日常对门派任务发布的红玉消息没那么在意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58:翠鸟水桥 四湖剑郡,云湖栈桥边。 曹鲲大师兄、方忌师兄并香茅子等人都站在云湖东岸的栈桥上,似乎在看风景,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远远的,从云湖深处,一艘双层画舫缓慢向这边行来,最终停靠在栈桥旁边,一动不动。 曹鲲凝视着这个画舫上下打量,众人在他身后站立。他们在周围也埋伏了不少望舒执事,大家想过对方神秘兮兮的留下那么一句回应,兴许在这里会有什么安排。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如此毫无遮掩的开着花舟直到栈桥前面。 曹鲲大师兄等了半天,见船上并没有什么人出来。就朗声说道,“既然已经来了,又何须藏头藏尾?望舒曹鲲再次恭候多时了。” 片刻过后,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曹鲲师兄挥挥手,方忌带着带着金誉并一队望舒执事,直接冲上那画舫之中进行探勘。画舫虽然很大,可毕竟也只是一艘花船,望舒执事搜寻的很快,没一会就把这上下两层的画舫搜索完毕。金誉就出现在船头,先是对曹鲲师兄汇报了一句,“大师兄,这里没有人,一个都没有!”然后对大家挥手,示意可以登船了。 收到金誉的示意,能够御剑的师兄师姐们,一个个立刻纵身飞了上去,而凌恒则帮忙在船头搭了临时的跳板,让还没办法御剑的小炼气们也能踩着踏板走了上去。 画舫有上下两层,一楼是个开阔通透的亭子间,里面安置了不少的桌椅。沿着楼梯上去,则是一座观景台,在上面视野开阔,能登高远望。可奇怪的是,这个画舫上下两层都没有任何修士的影子。 尚织大师姐问,“这里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那么它是怎么开动的?” 这个问题是所有人都在琢磨的,是啊,哪怕有一个修士呢,偏偏这里连个鬼影子都找不出来,那么它是怎么来到栈桥旁边呢?比如周佩萌和梁宝妹这种炼气小女修,一听到这个问题,就忍不住齐齐打了个寒颤。莫非,这是一艘鬼船么?还是有什么古怪的东西? 正当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之际,船身却在忽然间剧烈的一晃。 大家都在四下张望之际,晏暖第一个说,“船在动,它开了!” 众人向外看去,更有不少胆大心急的望舒执事抢到外面的甲板之上。果然,画舫正在缓缓驶离栈桥,慢慢的进入云湖深处。 曹鲲大师兄有了一个猜测,“毕乐,樊明,你们两个是水系专修,现在你们到水面下查探一下此船的船底。”曹鲲大师兄立刻点名了两个望舒执事。 毕乐和樊明立刻从一左一右的船舷两侧跳了下去,宛如两条黑色的大鱼,顺滑的潜入水下。 而这个时候,画舫的速度已经不算慢,它正不断的加速驶向云湖深处。 香茅子他们则都跑到甲板上,非常好奇的趴在船舷边上,向下看去。 云湖的水异常清澈,甚至能透过水面看清下面拳头大的各色鹅卵石。两位执事师兄在云湖当中仿佛两尾自由畅快的大黑鱼,快速的在水面下追了上来,然后身子微微侧转,就滑到了船底。 这个时候,香茅子他们再怎么扒着船舷,也没办法看到下面的场景。 两位执事师兄并未让他们久等,只半盏茶的功夫,他们就分别从船底破水而出,一个鹞子翻身就跃到了甲板之上,而且不知道他们各自是用了什么功法,他们两个的身上也都是干爽的。 “如何?”曹鲲师兄问。 刀条脸的毕乐师兄和樊明师兄对视了一眼,开口道,“果然如大师兄预料的那般,在这艘画舫花舟的底部,被人改造铭刻了大量的符文符箓。我跟樊师兄看了半天,也只认出几个控水以及气流的符文。” 樊明也说,“下面的船底已经被刻满了符文,倘若要具体知晓是何作用,恐怕要封锁河道,请太玄峰的厘司们过来断判一番。” 曹鲲大师兄露出一丝冷笑,“大手笔,改造这么一艘花舟,所花的灵石恐怕少不了吧?” 樊明道,“恐怕是的,下面的很多符文都是繁纹套用,这种手法和水准,可不像是寻常散修的手笔。曹师兄,要不要我们再去一次破坏掉那些符文,好让船停下来?” 曹鲲摇头,“没有那个必要,他们这么大费周章的折腾,不就是让我们到他们想要我们去的地方么。这里是昆仑的云湖,我们还不至于被吓到裹足不前!” 曹鲲把山河社诸人并九岷真人等都招呼进船舱,安排望舒执事们占据花舟的四角进行防范。 这个时候大家不禁都在想一个问题:这艘船,到底要开往哪里去呢?! ********* 画舫花舟越来越快,很快周围的水色渐渐变深,并且有了一丝丝弥漫的白雾。 这里已经进入了云湖的深处,周遭到处弥漫着水灵气,很多主修水系功法的执事都觉得身心巨爽,而那些火系功法为主的修士们则感到了一点隐约的压制之意。 “咦,那是什么?”陆凡生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顺着他的视线,在画舫的侧面有者一条巨大而隐隐有水泽的通道,那通道里竟然仿佛充满了逆流的水道,而这条闪光的通路竟然直接向上,仿若一道天河冲向天空消逝在他们头顶上方的云雾当中。 这种奇景可是小筑诸位前所未见的,他们七嘴八舌的猜测,“会不会是传送阵?” “一定是能直接开船上云浮峰的水路!” “是某位大能在钓鱼吧。” 晏暖听他们猜得有趣,不过却没有人猜对,就开口告诉大家,“这个通道是云湖有名的水桥。云湖因为水灵力太过充沛的缘故,在云湖深处会自然生成一些天然的水桥,它们将水脉隔离开来,每一层都能让水灵脉和水道保持畅通,却又不能互相打扰。是非常特殊的一种地貌。在这种水桥之上,往往头顶是水道,脚下也是水道,天然分离,难描难绘。这种场景在外面可不常见。” 大家坐在画舫之上,随着它不断的深入,渐渐的就又看到几处水桥,果然在水桥之上,他们还看到了有小舟划过的痕迹,双方交错,却并不互相影响,这种盛景让他们感到分外新奇,总是忍不住遇到了就要扒着窗户探头看。 也不知道过了几座水桥,又到了一处水桥的时候,这艘画舫却明显慢了起来。 曹鲲师兄低调的做了一个手势,四周望舒执事都开始提防了起来。 这里的水桥非常的巨大,仿佛有一道天然的屏障,将此处隔绝成了天然的上下两层水道。 当这艘画舫行驶到水桥正下方的时候,上面那层水桥上也有一艘小舟慢慢飘了过来,小舟上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青衣长发,面容悲切的看向这里。 尚织大师姐立刻叫了一声,“蔡萱!那是蔡萱。” 果然,站在小舟上的青衣女修正是蔡萱,可她似乎是被什么束缚住了,无法动弹言语,只能笔直的站立、神情悲切的看着众人。 有性情急躁的望舒执事立刻御剑飞往上层水桥,结果在飞到高空之中,却被水桥天然的结界挡了下来,不得不落回画舫,无可奈何。 站在水桥另外一侧的是个带着面具的男修,他身穿灰袍,脸上带着一张面具。只见他弯下腰,又从小舟里扶起一个男修,让他面朝大家露了一下脸。 这下轮到九岷真人惊呼,“言之,是言之。”他猛的扑到船舷边上,扯着脖子高呼,“言之,师父来了,师父来了!你睁眼看看师父啊!”可林言之闭着眼睛,并没有张开,他仿佛伤势很重的样子。 九岷真人对着那桥上的修士就跪拜了下去,“求求你们,放了我徒弟言之,求求你们了!” 那面具修士见大家都看清楚了,就把林言之平放回去。然后从自己的灵兽袋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翠色小鸟,他让小鸟站在他的手指上,似乎还在灵兽袋里摸了一些灵谷喂给翠鸟。 曹鲲狐疑的看着这个人。 面具修士见翠鸟吃饱了,这才对着它说了一句话。当那面具修士话音刚落,船舱里忽然响起了一道古怪的声音,“这两个人你们都看清楚了吗?” 大家顺着话音,才看见船舱内部的横梁上,趴着一只小小的翠鸟,这只翠鸟可比水桥上面那只要小了一圈。立刻有望舒执事跳起来抓住翠鸟。翠鸟并没有想跑,乖乖的被人握着送到曹鲲师兄手中,“怎么?” 那面具修士又说了一次,“看清楚这两个人了么?” 翠鸟的口中果然又传出了面具修士的话,这次曹鲲师兄看懂了,他对着手中瘦小翠鸟反问,“看清楚了,然后呢?” “我要的东西你们带来了吗?” 曹鲲师兄托着三枚被云遮石封印的“呈子”给对方看。 那人隔着水桥认真的端详着,不过这么远的距离,估计他也看不太清楚。 曹鲲大师兄对着翠鸟问,“要怎么互换?” “不用急,一会就可以互换了。记得,让炼气弟子带着呈子过来。倘若在这上面要玩花招,你们会害死所有人的。” “我要亲自过去!这三枚呈子我不会让炼气弟子拿着的。”曹鲲师兄斩钉截铁的说。 那人似乎在面具下嗤笑了一声,“不,你是过不来的。” “你什么意思?”曹鲲师兄追问。 那人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并没有回答。 可不知道他是如何做的,两条水桥上的船又是同时震了一下,然后向着不同的方向快速行驶起来。 曹鲲师兄一直叫着,“我不会让炼气弟子去冒险的,要去就是我去!” 可这次,那人却没有回复,而是快速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 这艘花舟继续在云湖深处里穿行,这次它的目的地非常直接,一口气冲向了云湖的白雾深处。在云湖尽头的一处水道岔路处,才终于再次停了下来。 这里到处都是白雾弥漫,视线被雾岚遮挡,看不到三丈之外的景色。而在他们画舫的前面,停着一艘介于小舟和筏子之间的破船。 曹鲲手里依旧捏着那只翠鸟,它忽然开口道,“你们已经到了吧,看到那艘引渡船没有?” 曹鲲师兄冷冷的说,“看到了。” “让炼气弟子带着三枚呈子,绑上眼睛,登上那艘引渡船。记得,人数不要超过三个。” 曹鲲师兄断然拒绝,“这不可能。要去也是我去。” 那翠鸟口中传来可恶的笑声,“呵呵,不,你不可能登上那艘引渡船的,它会沉。” 曹鲲师兄不信。 那声音继续说,“这艘引渡船里面用测灵石为核心,刻了整套的阵符在它上面。一旦修为超过了筑基,那么这艘引渡船就会开始下沉了。到那个时候,恐怕留在某处的蔡萱和林言之,都会被你们害死的。” 那声音顿了顿,“你们要尽快决定,那个地方,估计撑不了多久的。” 曹鲲师兄死死捏住翠鸟,“什么意思?什么地方?你把蔡萱和林言之弄到哪里去了?你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 可无论曹鲲师兄怎么嘶吼,对方却没有再说过一个字。 曹鲲师兄立刻让执事过去检查那艘引渡舟,可当执事们一蹋上那艘小舟,它周围就亮起了蓝色的符文宝光,闪烁之后,它周围裂开无数小口子,整个小舟以极为明显的速度向下沉默。 幸亏大家早有准备,几个执事立刻跃起,在半空中御剑盘旋。这才勉强止住了小舟的下沉。 其中一个执事用了引水决,将小舟中的积水都弄了出来。 曹鲲师兄和尚织大师姐不甘心,又反复测试了两次,无论怎么换人,都会被那小船周围闪亮的符文宝光测试出来,然后开始漏水。 尚织大师姐果断的阻止了还要尝试的曹鲲,“不用再试了,对方既然敢直接挑明了这条,就说明他们对此一定是准备充分的。而且他刚刚还说了要尽快,恐怕蔡萱和林言之的处境不会太好。我们要立刻开始行动了。” 曹鲲师兄瞪圆了眼睛,“你疯了么,让炼气弟子去冒险,这绝对不行。” 尚织却认为可以一试,“再弱他们也是我昆仑弟子。更何况,对方又不是为了杀人取乐,他们不过是为了呈子而已。指名道要炼气期弟子过去,不过是因为他们更好控制。目前这个情况,我们没办法跟他们慢慢商讨,必须立刻安排人先过去再说。” 曹鲲师兄坚持摇头,“不行,我不能为了你瑶台峰的弟子,让炼气的师弟师妹们去冒险!” 尚织师姐因为这句——“你瑶台峰弟子”而恼火起来,这难道仅仅是瑶台峰弟子的事情么?!眼瞅着两个人就要争执大吵起来,许舒娇忽然高大叫道,“你们不用争了,我愿意,我愿意去!” 她的尖叫果然阻止了曹鲲和尚织,他们两个扭头看这许舒娇。 香茅子却用力捏住许舒娇的肩膀,“让我去吧,我是九阶抱朴,去了才是最适合的。” 水合和陆凡生同时说,“我们是八阶储海境,我们愿去。” 小筑里的伙伴们剑阵练得熟练自如,可他们真正的修为并不高,多半都维系在四阶到五阶之间。目前看来,炼气期修为最高的三个人去是最合适的。 可就在曹鲲师兄点头之前,九岷真人忽然开口,“事情因言之而起,我是十阶大圆满境,我去。” 九岷真人的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狐狸有话—— 晚安晚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59:魂寰㦇弃罩 香茅子,水合还有九岷真人终于登上了那艘破烂的小船。 果然如同那翠鸟口中的说辞一样。 他们三个人踏上了小舟之后,小舟只微微闪亮了一下,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依然稳稳的停泊在水面。而刚刚曹鲲大师兄也做了一番准备,安排了二十余位精通水系功法的执事,全都御剑或者踏着特殊的飞行法宝,围绕在小舟两侧。这个队伍中还有几个其他峰头的精英弟子,比如凌恒和杜陆离。 香茅子回头,就见画舫花舟上的小伙伴们都在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然而他们又怕给人太大的压力,所以只是用力抓住船舷,眼巴巴的看着,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只有春宝,两只小短手扒着船沿儿,嘴巴咧开老大的“啊啊”的叫着。眼泪吧嗒吧嗒掉落,鼻子里拖着好长一筒鼻涕,亮晶晶的。 九岷真人看着自己小徒弟,心里不舍,却又没别的办法,“别哭了,等一会师父就带着你师兄回来了。” 春宝抽噎着说,“师父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晏暖师姐走到春宝身边,从袖子里抽出一方素洁的手帕,轻轻帮着春宝擦擦眼泪鼻涕,并对香茅子点头示意。 香茅子立刻转头对九岷真人说,“那是我二师姐晏暖,世上顶好最好的师姐,有她照顾春宝您就放心吧。” 九岷真人点头 ,“是,多谢晏仙子费心,等我接回言之后,再好好谢谢众位昆仑的仙子们。”虽然依然挂心,可有了晏暖的示好,九岷真人内心的焦灼终于减轻了几分。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足下的小舟忽然抖了一下。那小舟本就破烂,又这么抖动起来,船身就晃动得厉害。 香茅子和水合都张开双手向两边展开,试图要扶稳小舟。那小舟又开始左右来回的颠簸了两下,这下他们三个有了准备,立刻弯腰牢牢向两侧抓去。 小舟不大,大家双手向外,就可以分开两臂抓住小船两边的船舷。 此刻,那只停在曹鲲手上的翠鸟忽然展开翅膀飞向小舟,它机灵的落在船头的位置,开口说了句,“开船。” 伴随这句音调古怪的指令,那小舟宛如离弦之箭,猛的向前蹿去。 它的速度极快,几乎不是在水中游走,而是贴着水面飞行一般。 望舒峰的各位执事立刻跟随在小舟的身后。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望舒峰执事的水平来,他们操纵着飞剑和法器跟踪在小舟两侧,完全没有被这种速度抛下。除了望舒峰执事,也只有落华峰的凌恒和杜陆离能好不吃力的继续跟紧,其他的一些修士都只是勉力跟随。 可小舟的速度这个时候没有减慢,它甚至又一次提升了速度,这个速度已经到了让风打在脸上,都微微有些刺痛起来。九岷真人因为修为最高,所以他在船头的位置,香茅子居中,而水合在尾部。此刻他们三个人的姿势都不太好看,纷纷半蹲弯腰,伸直手臂,牢牢抓住两侧的船舷。 九岷真人身上灵力暴涨,一层若有若无的防护罩在他身上升腾而起,形成一个抻长的卵形,将大家都罩了进去。 小舟是本着云湖最深的地方直接冲去的。 在这里,云雾越发的浓密起来,周围的一丝丝的水灵雾仿佛牛奶般缠绕不休,视线可及的地方越来越少了。执事们依然紧追不舍。在第一阵列的方忌甚至抛出了一枚发光的灵石丢在了小舟的尾巴处,指引着追踪小舟的望舒执事们。 前方又出现了一个水桥,小舟猛的向水桥上开去,偏偏这水桥几乎是直上云霄的,小舟贴着水桥立陡立隘的往上疾行。香茅子等人纷纷往后仰去,不得不抓牢船舷,身体绷直。而方忌师兄刚才丢到船尾的那枚灵石却滚下了船尾,落入了水中。 这种笔直向上的坡度无法为难望舒执事,他们依然紧跟其后。 可水桥却忽然打横,跟着水桥冲到上一层灵湖的诸位执事就看见前面出现了两条水路。而这两条水路上分别有一条小舟在急行。 香茅子他们因为小舟一直剧烈的颠簸且刚刚几乎垂直上行的缘故,他们整个人不得不伏低身体,几乎把身子贴到了小舟的船板之上。此刻打横快行,也没有撑直身体。 这里云雾浓郁弥漫,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跟在后面的执事已经分不清香茅子他们在那艘船上。 “辛夷师妹!”方忌大喝一声。 结果一左一右居然同时有两道混杂的声音响起,“在这里。” 方忌立刻想到了那种古怪的翠鸟,他大吼一声,“一左,二右。”整个人毫不迟疑的向左边水桥冲去,而他身后的诸位执事也丝毫没有停顿的左右分开,向两侧冲去。 香茅子他们其实在左侧这方的水桥上,刚刚她明明听到了方忌师兄在喊,可她还没回答,船头的那只翠鸟却忽然高喊了起来。 香茅子觉得不对,正打算再跟方忌师兄说两句。 就在此时,那小舟在水桥之上忽然颠覆翻转,毫无征兆。而水桥下方恰有一个大洞。香茅子和水合并九岷真人就顺着大洞掉落了下去。 啊!!! 大家忍不住高喊起来。 香茅子看向四周,水桥下方是新的水路,这一层的水路在白雾弥漫当中,生着一根根白色的根茎,它们连接在两层水路之间,接天连地,宛若无尽的连绵的雨。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们三个高声尖叫,眼瞅着就要大头朝下的砸到下面的水路之上,那些生长在云雾中的白色根茎却忽然宛如藤蔓一样交错的拉扯上来。 香茅子他们几个被无穷无尽的根茎紧密的缠绕起来。 九岷真人立刻出手劈斩这些白色的根茎,香茅子和水合也都拿出长剑和符箓试图斩断它们。 根茎似乎塞满了这个空间,他们挣扎的越厉害,它们缠上来的速度就越快,很快的,这艘小船就被密密麻麻的根茎完全缠绕起来,香茅子眼前一黑,再也看不见一丝光亮了。 ********* 方忌追着左侧水路的小舟向前,眼瞅着那小舟翻转颠覆,又继续往前加速滑行。他心中着急,更加快速的催动飞剑,试图抢到小舟前方。然而当他一路急追猛赶,终于跑到小舟之上的时候。却赫然发现小舟里面竟然空无一物。 而这个时候一道剑符飞来,是右路的执事发来的传讯:这艘船是空的。 方忌立刻落到那小舟之上,凝神细查,然后他大怒,“这是一艘套船,我们上当了!” 这艘看起来破烂无比,动不动就灌水的小舟,已经被方忌他们反复检查过好几次,除了周身密密麻麻的符文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的状况。 然而这小舟真正的秘密,就掩盖在符文之下。在符文的下面,这小舟其实是两层套叠在一起的。当抵达云桥上那个破洞之时,小舟倒转颠覆,香茅子等人紧紧握着的船内壳直接掉落了下去。 而小舟的外壳却依然维系着动力,它再次翻了个身,继续向前飞速滑行着,引得方忌他们一路追赶。而香茅子他们跌落的地方恰好是云桥和下层的结界空间,她们的尖叫声完全被结界给遮挡了,云雾弥漫速度又快,方忌他们竟然没有发现来路时候的大洞。 当发现上了套船的当后,方忌立刻带着执事们沿路返回,详查这一路的异常。 很快,执事们找到了水桥上的那个天然的大洞。 方忌带着执事从洞中钻过,来到了下一层云湖。在这里,他看到了接天连地的白色蔓藤一样的东西,可香茅子等人却仿佛被什么吞噬了一般,再也找不到一丝的痕迹了。 ********* 香茅子在黑暗来临之时,从纳戒里掏出了一盏不燃灯。于此同时,水合手里也催发了一枚燃火符。光亮照出三个人惨白的脸色。 “这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不过它们似乎还在挪动着我们。”香茅子说,随着起起落落的轻微震动感,似乎它们依旧在搬动着香茅子等人。然后就感觉到一阵巨大的旋转和拉抻之力。当旋转停止下来的时候,一直束缚着他们的白色藤蔓仿佛变成了一层晒干的腌菜一样,硬邦邦的黏在小船四周。 香茅子用凤音剑轻轻一戳,那层硬壳就被她戳了个窟窿。 她不由大喜,立刻抄起凤音剑,对着根须藤蔓的硬壳挥手劈砍起来,咔嚓两下,那硬壳就被她砍成几片,在水合风刃的帮助下,他们很快就从硬壳中脱身而出。 直到这个时候,香茅子才看清楚他们如今的情形。 他们处在一片漆黑封闭的空间内,这片空间宛如一间巨大的房间,头顶和四周都是黝黑的墙壁,看不清是什么材质的。然而在房间的正中间位置的地面上,林言之双目紧闭的躺在地上,而蔡萱则双手后负的被一个大铁箍绑着,坐在林言之脚底的位置。 看到了徒弟,九岷真人立刻扑了上去,“言之,言之!” 林言之昏迷不醒,无法对师父的呼唤进行回应。 香茅子和水合也往前走了两步,却感觉脚底黏糊糊的,甚至有些滑腻。香茅子忍不住低头,地面上有一层类似黑色油膏一样的东西,趟得到处都是。 香茅子走到蔡萱面前,跟她说,“蔡萱师姐?我是落华峰的辛夷,我们一起来接你回去。” 蔡萱抬头看着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香茅子就把不燃灯放在一边,伸手摸着那个大铁箍,试图找到解开它的办法。 而水合则一直扭头看着地面。 香茅子没有在铁箍的外侧找到什么开关之类的东西,打不开这个束缚住蔡萱师姐的法器,就想跟水合商议一下, 结果看到他一直低头瞅着地面,忍不住问,“水合,怎么了?” “这些东西似乎在不断增加。”水合说着,就往旁边走去,很快,他就在这个黑屋的四角看到了几个孔洞,从那里不断的涌入这种黑色的膏质,数顺着黑色的墙壁缓缓的流下。 香茅子打不开那个铁箍,只能暂时停下,她也看到了这个孔洞和流下来的东西,忍不住说,“不知道这是什么鬼东西,我们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才是。” 对于这点水合无比赞同。 他们两个尝试发出剑符或者通闻灵鹤,结果全部被拦了下来,似乎这里有什么东西能挡住它们,无法传讯。 “这应该是?弃罩。”九岷真人的声音传来 。香茅子和水合立刻看向他,九岷真人说,“以前我在天工谷的时候,和一群修士掉入了岩浆当中,当时就有魂寰的修士用过这种灵罩。它能在各种绝境之地撑起一片小空间,在这个空间里,人们能安全的栖息和躲藏一段时间。不过这个时间不会太长,一般也就几个时辰而已,可当时就靠着这个灵罩我们才等到了救援并获得了生机。” “?弃罩的使用时间并不长久,又是一次性的灵宝,故而在魂寰也算是宝器了,听说并不常见,价值奇高。不过这种灵罩的好处就是隐秘而安全,在它的守护下,是能隔绝任何毒素和危险的所在。可也正因为如此,内部若有讯息如果不从生门放出,也无法传递。” “那这个灵罩的生门在哪里?”香茅子问。 九岷真人苦笑,“这我哪里知道啊。” 香茅子立刻跟水合说,“先找找看。” 他们两个仔细的把这个地方搜查了一遍,结果生门没找到,倒是找到了一大堆没用的东西。比如在蔡萱身旁有一个坛子,坛子装满了水。而坛子的外侧有一个残缺的传送阵,香茅子试了试,并不能用。 而他们来的时候那个地方,也有一个传送阵。不过那个地方已经被毁损了,只有船壳四分五裂的痕迹留在那边。在孔洞的周围,依然有很多符文,它们顺势的蜿蜒下来,一路铭刻,最终都归结到昏迷不醒的林言之身下。 香茅子和水合低头顺着不同的符文纹理走到了林言之的身边,一左一右的看着。 九岷真人怕耽误到他们参悟出路,就连忙轻轻抱起林言之,想为他们让个地方。 结果九岷真人刚抱起林言之,那符文立刻闪烁了起来,几乎瞬间,他们就听见了数声清脆的“咔嚓”声。 顺着符文周围出现了数道裂痕,而这些裂痕处都或快或慢的涌入了那种黑色粘稠的东西进来。 “快放下林师兄!”香茅子大吼。 九岷真人的速度也不慢,他立刻把林言之放回到原处。那清脆的咔嚓声消失了,裂痕也没有继续扩大。大家紧绷的情绪稍稍放缓。 “唔!嗯!”虽然不能发音,可蔡萱用鼻子努力发出了一丝嘶吼,香茅子和水合看向蔡萱,只见她睁大眼睛,眼眸里都是惶急的神色,泪水不可抑制的从眼睛里涌出,沿着她光洁如玉的脸颊滑落。 “蔡萱师姐,我们不能移动你和林师兄,是不是?”香茅子问。 蔡萱虽然不能动,却轻轻闭了闭眼睛。 “那你知道我们要怎么出去吗?”水合问。 蔡萱就把眼睛向左下方看去。 顺着她的眼眸看去,那里就是刚刚那个残破不可用的传送阵。 ——狐狸有话—— 唉唉唉唉,打死明天不吃瓜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60:步步为营 香茅子顺着蔡萱师姐的眼神看到了那个并不能运转的传送阵,她定心想了想,觉得这传送阵一定是让他们出去的关键。 对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在谋划呈子,并未遮掩过。把他们几个小炼气弄来,多半也是觉得他们身手有限,便于控制。倘若是为了杀人夺宝,那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只要在这里埋伏一个筑基修士,他们几个全都会被拿*上的呈子也会被其拿走。 可对方这么折腾一通之后,却也只是把他们引到这个密闭的小空间里,这说明对方的目的还是为了要呈子,而不是要他们的命。 香茅子认真的看着那个残破的传送阵,它极其繁复,甚至不太像一个临时的阵法,里面层层叠的埋了很多“路”在里面。 水合见她一直默不作声的盯着那个阵法看,就过来问,“怎么了?” 香茅子指着阵法说了她刚刚的猜想,又指着这个传送阵,“我觉得那些人把我们诓到这里来,并留下这个残破的传送阵,目的就是为了利用它来交换呈子。”她指着阵法空白的几个地方,“普通的传送阵纹理不会有这种莫名的符文,我看不懂。但总觉得它可能跟星力有关。” 水合认真的跟着解读,“我最近在学传送结构,东桥师兄给了我很多图谱来看。可这种架构,我还是第一次见。” “小丫头很有意思。”一个古怪的声音忽然响起,水合和香茅子吓了一跳,立刻背靠背的转身,两个人都做出的防御状态。 “你想的没错,这个传送阵的阵眼需要用星力来驱动。”那古怪的声音依然响起,不过这次它却是从九岷真人的头顶发出的声音。香茅子和水合凝神一看,才发现那只翠鸟竟然也跟着他们来到这里,不过它体积不大,又抓住九岷真人乱糟糟的发髻,最开始大家紧张慌乱,都没发现。 此刻,那翠鸟继续说,“本座也不想与昆仑为敌,故而才会引你们到这里来,只要你把呈子交给本座。所有人,都不会有危险。” 香茅子看着那翠鸟说,“要怎么做?” “呈子,你带来了么?” “带来了!” “几枚?” “三枚。” “真的?” “是。” 对方忽然爆发出愉悦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很好很好。丫头,你看到这里有一个坛子了么?” 香茅子把眼神投向蔡萱师姐身边的那个坛子,“看到了,里面还有半坛清水。” “那不是清水,那是曜星魄。你把那三枚呈子投进去,它外面的云遮石就会被曜星魄祛除干净。”翠鸟里的声音说。 香茅子内心咯噔一声,当初扶摇师兄如何祛除云遮石,他们可是都亲眼见过的,对方果然是知晓这个办法的,而且有备而来。 “那然后呢?” “然后,本座会指点把呈子放入正确的阵法位置,并告诉你们如何补全这个传送阵,你们就可以利用它离开此地。当然,留下来的呈子本座就笑纳了。”对方显然非常愉快。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为何要在林师兄的身子下面做一个机关?那是什么东西?”香茅子立刻问道。 “哦,看来你们发现了那个小小的玩笑了。”那声音因为心情好,就多说了两句,“本座把这个空间罩的活结点,就放在这个小子的身子下面,一旦移动他,这空间罩可是会在十息之内坍塌掉的。倘若你们按照本座的指令,洗去云遮石,激活呈子完成传送阵,那么其余人就可以坐传送阵离开。” “不过本座并不信任你们,所以总要留个人质在手里。等本座验货无误后,自然会把这个小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再通知你们过去接他。” 香茅子又问,“那我们在哪里?这地面上黑色的东西是什么?” 那边停顿了一下,然后那翠鸟终于又开口了,“你的问题真多,不过今天我心情好,可以最后再回答你一次。我也不怕告诉你,你们现在就在止湖的下面,本座用隔离罩给你们撑出一个临时的空间。那黑乎乎的东西自然是止湖里的黑灵泥液,它可是好东西呢。不过你们还是要抓紧时间了,当黑灵泥液涌入一半的时候,这灵罩就会破裂了。” 香茅子抓紧时间又问,“你这个灵罩,就是魂寰的高阶法器?弃罩么?”那人没有回答。 “喂,你还在吗?” “你还听到我说话吗?” 她这次等了好久,那翠鸟都没有说话。显然,对方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既然说了是最后一次回答,果然就不再说话了。 水合一直在旁听,此刻他纠结的问,“香香,我们要怎么做?” 香茅子说,“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按照这位前辈说的话做吧。”她口中虽然如此说,可脚下拧身错步,一个闪身就到了九岷真人身旁,伸手就抓住了那个翠鸟。 那翠鸟的性格显然极为温顺,只是转动着小脑袋看着香茅子,小黑豆眼圆溜溜的。 香茅子扯开腰间的灵兽袋,吞吞嗖的一声就从里面钻了出来,它刚打算四下跑动溜达,结果看到周围黑乎乎脏兮兮的样子,屁股一转就蹲到了香茅子肩头,再也不肯挪地方了。 香茅子随便它了,她抓着那翠鸟塞进了灵兽袋,从外面系好了口袋,将其封印住了。 这才转头看水合说,“我们绝对不能按照那个人说的做!” “倘若按照他的说辞,那林师兄就要被留在最后撤退,几乎没有活路。而且林师兄受伤这么重,怎么能挺到那个时候呢。” 九岷真人听在耳朵里,泪水忍不住长流。而水合则是香茅子无原则的拥趸,“香香,你说怎么办?” 香茅子眼睛打量着四周,非常肯定的说,“我们被困在这个笼子里,看起来那传送阵是唯一的出路。可刚刚那人也说了,我们是在止湖的下面,那我们能不能自己造出一条路呢?” 水合的眼睛亮了起来,而“蔡萱”的眼神却开始焦躁起来,她试图用鼻子发出声音,努力的用眼神劝阻他们。 可“咣当”一声,决定大干一场的香茅子,已经把一套占地差不多一半的乾坤熔炉掏了出来。在蔡萱师姐万分震惊的眼神中,香茅子熟练的抄起了一枚大铁锤,“我们的出路,就在头顶的湖面上!” “蔡萱”的眼神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怎么办?这两个小疯子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不按袁师兄的剧本走,这下,她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 三日前,云湖深处,花舟画舫之上。 “为什么要三个小炼气,一个不是更容易控制?”瘦瘦的黄脸陈潦提出了疑问。 袁毅用一根黑色的笛子敲打着掌心,“因为呈子有三枚。” 众人一起看着他,并不明白这里面的关系。 袁毅继续说,“我们手里,其实并没有多少可用的底牌。蔡萱已经不在我们手中,而那个林言之压根就是被胡乱搅合进来的外地散修。那么对方为如果一旦来交换,我们却给不出去东西,那怎么办?” 圆脸的郎晓说,“所以你的意思,我们这次就从对方骗来三个小炼气当人质?可炼气弟子能有什么地位,如果要人质,不如干脆做一票大的,弄三个筑基精英弟子,那他们肯定会重视起来的。” 袁毅立刻摇头,“绝对不行。第一,我们这里的人修为都在筑基中期和后期,要在对方充满防备的情况下,制住三个筑基弟子的风险太大了。不如炼气弟子那么容易控制。第二,倘若我们敢绑架或者囚禁对方三名筑基精英弟子,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我们在对昆仑宣战。那时候来的就不会是以筑基为主的执事了,而是长老堂的长老们。” “我们是为了呈子,不是为了单挑昆仑。” 青衣的甄芽想了想,“可炼气弟子会不会分量不够,万一对方不重视怎么办?” 袁毅笑了一下,“甄师妹,那是你不了解昆仑。昆仑作为整个天下道宗,它有着一种特殊的固执和执拗。只要是他们自己派出来的弟子,必定要囫囵个的带回去,绝对不会放弃和抛下任何一个人的。你说它死板也罢,固执也好,反正他们就是有这个传统。” 甄芽点点头,接受了袁毅的说辞,“所以袁师兄你的意思是,我们设计他们,把这三个小炼气引来,作为交换呈子的人质?” 袁毅一脸欣慰的点头,终于有人理解自己了。 “我们假借这位林师弟还有蔡萱的名义,跟对方交换三枚呈子。那么他们为了昆仑的荣耀和面子,多半会同意跟我们交换。可这里面究竟就多少成分是为了抓住我们,就不好说了。结果只可能有下面几种。” “第一,我们通过止水湖下面的?弃罩,拿到了真正的呈子。验证无误了,再把正确的地址传送给望舒执事们,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捞人。而董青师妹假扮成蔡萱,也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利用传送阵带着呈子离开。当着这几个小炼气演一出蔡萱背叛昆仑的戏码,解决了她后续踪迹的隐忧。” “第二,我们没有拿到真正的呈子,那么这三个小炼气就会成为我们交换的筹码,一个人一枚呈子,而所谓的蔡萱师姐,则是我们最大的底牌。只有这样,我们的牌数才足够多。” 这个近乎周全的安排说服了大多数人,但不是所有人。 脾气暴躁的王彭就不同意,“你扯这么老多,我看都是脱裤子放屁。还整啥止水湖啊、?弃罩啊的。费那劲去呢,直接把那三个小炼气逮到咱们这里,让那个谁,郎晓的小绿鸟去跟对方谈判,一枚呈子换一个人不就得了么!” 他话音刚落,郎晓就望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一脸嫌弃。 可袁毅却耐心十足的解释着,“倘若这么做,那在下只能请王兄自己留在花舟上等着昆仑了。小生胆小,不敢触昆仑雷霆之怒。” “你啥意思啊?” “王兄的做法看起来大开大合,干脆利落。不过万一对方不同意交换,那么你怎么处理这三个炼气,把他们杀掉灭口吗?!” 王彭抓着头发挠挠,他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退一万步说,就算对方同意了。那么怎么交换,万一是圈套呢?你敢过去?让对方过来,会不会引来昆仑的长老?我说过,对昆仑要外谦内强方可行动。不能把他们逼得太急,那样会出事的。” 终于,袁毅说服了所有人。 大家齐心协力的布置了止湖下面的密封空间,只留有一条通路,唯一的补全办法是呈子的星力。然后让董青利用化形之术,装扮成蔡萱的摸样。又怕她说多错多对不上细节,干脆用搜魂灵箍将她扣上,这样就免去了对答之苦。 一切,都按照袁毅的推算来的。 直到刚刚,那丫头忽然拿出了一整套乾坤熔炉出来。 瞬间,董青的冷汗就下来了。 不对,这不对啊。你怎么不按照常态走下去。面对这样的意外状况,董青不知道要怎么应对,才会让它回归到正规,不破坏袁毅师兄的安排。 董青记得袁毅师兄的叮嘱,“虽然我们做了各种可能的设定,不过对方第一次,多半不会把真正的呈子拿出来的。董师妹,你是我们最大的暗棋,不可轻发,需要用在关键的翻盘时刻,切切。” 那么现在,她到底要怎么办?! ********* 假扮成蔡萱的董青只能眼睁睁看着香茅子轮着铁锤,极快的敲打铭刻着一个金属样的小东西。 那东西不大,大概只有四寸左右,手指粗细。可那丫头却用了八片不同的银色三角片拼凑安装起来,并在上面不断的用灵力铭刻各种符文。 她手法极快,用神识刻录符文的时候,几乎毫无停顿,看起来比魂寰的王师兄还要熟练自如的手法。 董青心里大急,这丫头不是昆仑剑修么,怎么拎锤刻符的本事看起来比魂寰的修士还要熟手。莫非她是个小怪物不成! 香茅子现在做的东西,还是当初闵苒让她多次使用鸿蒙道笔胎心时候带来的灵感。她对道笔胎心极为感兴趣,觉得那对宛如金银枣胡一样的东西,一个在丹鼎里面,另外一个却能在临道雾盘上描绘符文,这简直太神奇了。 见她对道笔胎心的道韵和原理一无所知,闵苒当初恨铁不成钢的给她彻底讲解了一遍,还让她去抄这个符文一百遍。至此,香茅子对道笔胎心彻底的贯通了。 此刻,她就仿造道笔胎心纹做了一对银色小笔出来。只不过一个长约四寸,一个只有四分长。 “香香,你这是什么?”见香茅子已经打造完一对银色的小笔,收起了乾坤熔炉,水合这才凑过来观看。 香茅子把小笔递给水合,“一会你就知道了。水合,你先能不能在这里弄一个临时的书传送阵出来?” 董青又把眼珠子瞪得老大,别开玩笑了,区区一个炼气弟子而已,怎么可能画出传送阵出来。 水合挠挠头,“东桥师兄给我讲过,我如今只能做出最基础的那种框架来。一共也跑不到十丈,没什么用啊。” 香茅子就说,“在别的地方没用,可在这里就有大用了。让我们先看看,咱们在什么地方吧。” 说着,她拿出那根长的银笔递给吞吞,让它叼着。 吞吞开始还挺嫌弃的样子,可后来香茅子轻轻拍拍它的屁股,吞吞还是嗖的一声,顺着灵气罩的围壁灵活的爬了上去。到了灵璧上的气孔处,吞吞后爪牢牢抓住灵璧,前面两个小爪子灵活的抱着那银笔塞进了往下淌黑液的小孔。 那银色小笔消失在小孔里。 香茅子打着灵决催发手里这枚一寸都不到的小小笔。 瞬间,那小笔顶头绽开一把伞状的“头”,它缓缓旋转,不断上升,一直到了快要贴到屋顶的地方,才身子一歪,停了下来。 水合还没看懂。 就听见香茅子报了一句,“十二丈!我们在里距离止湖水面有十二丈!” 别人还好,只有董青内心已经在发飙咒骂了,她是怎么知道的!!!这地方是董青一伙联手布下的,它的位置和深度别人不知道,董青确实记得异常清楚。 水合明白了香茅子的用意,“你是让我弄一个简单的,向上随机传送的传送阵就可以了。” 香茅子连忙点头。 “那最后那二丈怎么办?” “改造飞行灵器,让它们最大速度的带着临时防护罩带我们冲上去。只有两丈,理论上没问题的。” 水合想了想,“我可以可以多画几个防护隔离的符箓出来,反正轮流用,也就是那么一会的功夫。”他这么说,已经基本上算是认同了香茅子的方案。 “那林师兄怎么办,他不能动啊,一旦他动了,这个空间坍塌,我们的传送阵就会被毁了。” 这是个问题,香茅子皱眉纠结起来。 “我替他留在这里。”九岷真人说。 ——狐狸有话—— 并非袁毅思不全,奈何随机遇到挂。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61:龙骸蛖 面对神秘人提出的交换条件,香茅子本能的排斥着,她更愿意另辟蹊径的自己找路。 这种选择早都在过往的生活中,牢牢的铭刻在她的本能里。无论是当初在山村跟后娘整天斗法对抗,还是后来领着辛茂在黄石镇苦苦求生,一直到后来从云瑶小筑走到了赤焰剑坞,在太玄峰想尽办法完成闵苒师兄的各种挑剔和试炼。香茅子有一个朴素的认知——不要只走别人给你安排好的路,否则永远只能看到失望的结果。 对于自己宿命都能尝试突破的人,又怎会简单服从别有居心神秘人的安排呢?! 香茅子当然选择尝试突围。 目前看来,最大的阻碍是昏迷不醒且虚弱的林言之。毕竟他的身下,压着一个阵眼。倘若挪动了他,整个防护罩会立刻坍塌下来。 香茅子小心的慢慢侧着转动林言之,原来在他的后背,描绘了一个阵符,这个阵符贴在地上,就能够维系这个阵符灵力的运转,故而能让这个防护罩安然无恙的撑起来。 一旦挪动了林言之,阵符实效,灵气中断,整个防护罩就会逐步开裂,最终破碎。 香茅子认真的检查了林言之身下的符文,是比较常见的联通符,不过因为在身下,大概是怕对不整齐的缘故,所以用了多向叠加的手法,反复的嵌套了几个联通符。 这种绘制方式兴许对旁人来说是比较麻烦的,可被闵苒操练过的香茅子倘若要复制他们,却不在话下了。 那么接下来,谁来替代林言之压住这个阵眼呢? 九岷真人主动开口了,“我来,我来替代言之。” 按照当前实际情况,九岷真人来替代林言之其实是最好的选择。他的修为和等级是三个人种最高的,万一最终凭借个人本事逃脱,他的储备灵力恐怕也能比旁人多称几息。 更何况水合要去绘制简版的传送阵,而香茅子则要绘制多重连通符阵,他们两个的任务是没有办法替代的。至于“蔡萱”师姐,她现在被那个铁箍控制着,大家第一个就把她排除了,万一失败了,她这样无法动弹的人留在灵湖下面的灵罩里,就是在等死。 香茅子开始在九岷真人的后背绘制多重嵌套联通符,她在绘制的时候还宽慰九岷真人,“请放心,应该不会有危险的。回头我把尚织师姐的昆吾钟借给你。等我们先用传送阵离开,然后您立刻试试传送阵,万一坍塌的速度太快,来不及传送。那个昆吾钟也能撑一段时间。” “等下我和水合再多做几个定向导气符,您到时候都贴在腿上和脚底,让它推着您走。” 在他们临来之前,尚织大师姐特意把小昆吾钟拿了出来交给香茅子。这个小昆吾钟乃是真正的上古神器的仿品,不过对于筑基弟子来说,已经算是难得的高阶法宝了。它的作用基本上跟?弃罩差不多,只不过它体积小,收不下这么多人。而用在这里,却是恰到好处。 眼瞅着香茅子和水合各自忙碌起来,董青却不再慌张,这个时候她也有了决断。 她当然不会让这几个歪瓜裂枣的炼气弟子从自己手里跑掉,董青甚至在内心鄙视了昆仑徒有其名。他们竟然没有弄三个炼气大圆满的剑修弟子,反而弄了这么歪瓜裂枣的三个人过来,昆仑是在搞笑么?!貌似其中一个还是这个林言之的师父,一个年老的穷酸破落户。 董青也是世家子弟,平日里最看不上这种穷酸的低阶老修士。看这个师父的样子,不仅穷酸,而且年纪一大把,眼瞅着就要仙陨了却依然只是炼气大圆满。这样的人,不就是废物么! 董青觉得既然这几个小炼气都在瞎胡闹,那干脆就用王师兄的建议好了,把他们全部拿下,然后搜出呈子,自己脱身而走。 不过她还可以再继续等那么一小会。 毕竟三个小炼气也容易让她手忙脚乱,不如两个处理起来更方便。等到他们更换了那个老修士去压住阵眼,换出了昏迷不醒的林言之出来,那更是自断臂膀,又给自己减少了一个战力。 董青可是乐见其成的。 ********* 香茅子和水合分别忙碌起来。 水合选在当中的空地,开始重新布置传送阵。他跟着东桥师兄这段时间一直在学习搭建这种框架,曾经在太玄峰也成功过,不过那距离都是非常短的,无非也就是从院子这头到那边而已。 可这次,他却要尽自己所能的把大家尽量往上送去。 故而水合画得极为专注,他相信香香会解决掉其他的问题的。 香茅子没有辜负他的信赖,她很快的就完成了九岷真人背后的联通符。接下来就是关键了,她要双手托着林言之把他扯出来,而九岷真人则要分毫不差的躺下去,这样才能最少损失的降低防护罩破裂的风险。 香茅子绕着林言之找了好几个角度,最终还是决定她站在林言之的右侧,而九岷真人则在左侧坐下准备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个东风,就是在全神贯注绘制传送阵的水合。 他们必须要等水合完成传送阵后再进行交换,不然万一引发防护罩的波动,会导致水合的功亏一篑。 香茅子和九岷真人一起望向水合,水合太过专注了,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水,甚至连睫毛上都沾了一滴汗珠,可是他却无暇旁顾,唯恐画错了一笔导致失败,让大家都憋在这个狭小却不断被黑色油膏涌入的地方。 董青也在看,不过她的心情正好跟香茅子相反,她特别希望对方失败。她在内心不断的催促着:赶紧换人啊,赶紧换人啊! 在众人的注视下,水合的勾画终于到了尾声,从董青的角度看去,她甚至能看到水合手臂颤抖,龇牙咧嘴的摸样。 就算这样一个最最基础的单向传送阵,也已经抽干了水合全部的灵力。整个传送阵最后的一笔,甚至让水合觉得自己的灵脉都在剧痛。 可当他最后一笔连回到起点端口处的时候,整个传送阵竟然真的“嗡”了一声,发出了轻轻的颤动。 香茅子和九岷真人大喜,居然成功了! 有了这个传送阵,他们后续的计划基本就可以全部实现了。 水合需要盘膝打坐恢复一下体内干涸的灵力,而九岷真人则催促香茅子赶紧换人。 终于,香茅子双臂托在林言之的颈下和膝弯处。 然而她跟九岷真人一起喊,“一、二、三!” 香茅子用力往后扯,九岷真人毫不犹豫的倒了下去。 整个防护罩又是剧烈的晃动了一下,不过这次,却没有那么多黑色药膏似的湖水涌了进来。 他们,成功了! 香茅子大喜,打算先把林言之挪动到比较干爽的地方放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吞吞忽然跳了出去。 吞吞跃到半空中身形就骤然变大,金甲倒刺,长毛飞舞,倒是威风凛凛。这次它没有变成八九尺那么巨大,而是把身躯幻化成比猎豹略大一圈的猛兽。大概是这里比较脏污且狭隘,吞吞嫌弃此地,不肯完全变大的缘故。 在它变大的同时,忽然张口喷出一道狠疾的风刃,“叮”的一声拦下了一根银色的短箭。 这短箭是奔着水合刺去的。 香茅子顺着短箭的来路,看到了呈现挥手状态的“蔡萱师姐”。现在的她,束缚住身体的铁箍已经悄然脱落,而整个人身上充满了筑基修士的威压之意。 香茅子立刻往后退了几步,手里挽着凤音剑和吞吞站到了一起。 “蔡萱师姐,你真的要背叛昆仑吗?尚织大师姐说只要你回去,一切都好说!”香茅子把最重要的讯息连忙说了出来,倘若面前的人真的是蔡萱,恐怕可能会有几分动心吧。 董青没有说话,她此刻内心的震动甚至超过了香茅子。 她十拿九稳的一击居然落空了! 身为一个筑基中阶的修士,她偷袭炼气弟子已经是羞辱至极,可比这更丢人的,居然还失手了! 董青看着忽然变身的吞吞忍不住脱口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她选择对水合下手是有原因的,水合能完成传送阵,这个技能对目前的情况来说太过危险了,她首先要断了他们的后路。然后在拿下这个小丫头,慢慢的在他们的身上搜索呈子的下落。 董青本来不想跟这些小炼气大动干戈,她不是怕打不赢,而是怕动作太大,惹出乱子。那些小炼气的手法哪里能控制自如?万一是乱战乱砍,导致防护罩破裂,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她想着先悄无声息的偷袭会做符阵的修士,再留下小丫头慢慢收拾。 可没想到这万无一失的偷袭,居然被一只灵兽破解了。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能忽然变大,这种能在低阶就变大或者变小的灵兽,不都是王阶以上的么? 还有,这丫头到底什么身份,虽然大部分修士都会豢养一些灵虫灵兽作为使役之用,然而被驯服的灵兽归根结底还是要听从主人的命令指示的。 臭丫头刚才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而这个金毛灵兽居然主动出击,阻拦暗箭。 这说明什么?金毛畜生的灵智不低,甚至可以说跟极品灵兽的灵智也相差无几了。 这样的驯兽契约手段,绝非普通修士能做到的,九大世家里只有御古门和司灵门才有些核心功法能够做到这点。这丫头锤子抡得虎虎生风,居然能画出替代正一王彭师兄的那种符箓,现在又有一只开启了灵智的契约灵兽。 这,这还是昆仑的剑修吗?! ********* “蔡萱师姐,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香茅子对董青说。 “呈子呢?” 香茅子这次却不答了,她脑子飞速的转动起来,如果这个时候让水合抱着林言之从传送阵走,自己和九岷真人一起用小昆吾钟还够不够?恐怕不行,如果不打败这个蔡萱师姐,大家都走不了。 香茅子在盘算,而董青见她不回答,就直接出手了。 董青皓腕轻扬,每次挥手,却都有只一尺来长的红色独角灵虫出现在她周围。这场景可有些可怖,随着那灵虫的游走,地面上黑色的粘稠液体却“滋拉滋拉”的干涸起来。 显然这红色灵虫乃是火灵虫的一种,倘若一会让它爬到身上,那滋味肯定酸爽的很。 董青释放了数十条红色灵虫出来后,“我再问你一句,呈子呢?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香茅子身体前倾,做出了防范的姿势。 董青见她倔强的不愿意回答,手腕一挥,那灵虫就奔着香茅子扑了过来。 然而比灵虫更快的是吞吞,它宛如一道金色的闪电一般,长大嘴巴在灵虫中间快速的跳跃游走,仿佛在这篇昏暗的地方拉出了几条金色的网线一样。 当吞吞落地之后,还得意的抖抖毛。 而董青却猛的身体前倾,“哇”的一声喷了半口鲜血出来。 刚刚那数十条灵虫乃是董青用心血养育多年的灵虫,此刻却忽然跟她断了神识关联,一条两条也就算了,这么一大批反噬的灵虫,让她不得不心头梗塞燥郁,非把那口淤血吐出来,体内灵气才再次畅通起来。 董青愤怒了。 袁毅之所以安排她来假扮蔡萱,最关键的原因不是因为她是女修,而是因为她的主要攻击方式是控虫。这些虫子她能如臂使指,可真正的攻击力却比符修和剑修要弱很多,这种方式在真正的战斗中固然不讨便宜,可用在防护罩内,却是最无敌和安全的了。 董青自己也这么认为,直到她刚刚一口气被吃掉数十条温养灵虫,这才彻底被激怒了。 愤怒的董青开始把灵兽袋的灵虫不断的抛出来,有带着尖刺的,有长着多足的,还有的是举着两只大螯,攻击力十足! 吞吞依然来者无拒,似乎没有它不吃的灵虫。在这片区域不大的空间里,吞吞利用快捷的身法吞吃掉大部分各种灵虫,剩余零星部分被香茅子直接斩落。香茅子甚至能感应到吞吞的不舍,美味啊。 董青自然也发现这种局面对她不利了。 如今她还有一个杀手锏,不过这种灵虫她还没有完全驯服冒然这么用出来,恐怕后患无穷。可她一个筑基中阶的修士被个小炼气压住了攻势,这不仅丢人,此刻拿不到呈子,更是要命了。 想到这里,董青终于摸到腰侧的黑色的灵兽袋。 狠狠心,她抖开灵兽袋,用灵力将它扔到空中,然后倒转过来。 瞬间,仿佛一袋子金砂从空中掉落,再一细看,这不是金砂,而是无数金色的灵虫,它们只有指甲大小,外面有这一层厚厚的金色硬壳,看起来不是很恐怖,倒像是有些漂亮的摸样。 可吞吞看到这些金色的虫子,没有冲上去,反而瞬间变小身躯,一个倒转就蹿回到香茅子的身上。 香茅子看不出这种灵虫的高低,可她去能感受到吞吞对它的排斥和紧张。 董青打着手决,归拢着这些金色的甲虫。 开始的时候,甲虫没有搭理它,反而四处看着,充满了跃跃欲试的躁动。董青没办法,只能掏出一把粉末状的虫粮扔了过去,这些灵虫在颤颤巍巍的重新聚拢了起来。 这些金色的甲虫有个非常霸气的名字,龙骸蛖。 它们是生长在龙渊深处的巨龙骸骨上的一种灵虫,依附巨龙骸骨为食,口中分泌的唾液专门分解灵气 ,无坚不摧。 在灵虫战力榜上,龙骸蛖排名一百八十九位。 ——狐狸有话—— 董青作死ing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62:筑基 董青将灵兽袋倒置,祭出了铺天盖地的金色灵虫。 这种被称为龙骸蛖的虫子,其实她自己也并没有完全驯养好。 龙骸蛖在灵虫战力榜上排名一百八十九位,这个位置看起来并不怎么靠前,可要知道灵虫战力榜上前一百五十位的灵虫几乎都是由金丹真君们繁育训练的。至于排名前十几位的灵虫,只有仙君们才有能力控制,那些灵虫需要用到更强大的神识控制,普通修士是无法将神识分裂成数十万份的。 董青现在的修为是筑基中阶,本来以她现在的水平培育豢养龙骸蛖是有些勉强的。可她毕竟算是门派中的精英弟子,素来勤勉严谨,苦苦哀求之下,门内长老还是同意了。 不过长老也只给了董青十只种虫而已,并叮嘱她不要过度繁育,在筑基期里控虫的数量不要超过一百只,如果一旦超过了,立刻灭杀或者上缴门派,否则一旦灵虫数量过多发生反噬,吃亏的都是自己。 董青开始的时候,还规规矩矩的按照门派的教导,勤勤恳恳的喂养灵虫。可这一切,都在她得到了一枚姑射山人令之后改变了。她通过那枚姑射山人令加入了一个秘密的小组。 在这个小组里,只要通过了最初的考核后,无论是各种功法灵丹还是材料和草药,只要你提出来,过一段时间就会送到你的手上。 开始的时候,董青还不相信令主的强大,后来她故意提出了一个看似不可能的要求——在筑基期喂养大种群龙骸蛖的办法。 她以为令主会为难,甚至做不到。 可是等了一个月后,一枚撰写豢养办法的玉玦并一口袋灰色的粉末虫粮交到了她的手上。董青用神识了里面的办法,那个方法跟门派里教授的方法截然不同,甚至有的是长老们再三叮咛的禁忌之术。 然而,那玉玦最后记录却让她心动了:三千金甲,心念神通。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董青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在白色的玉盆中以自己的鲜血为引,画下了那个神秘又古怪的符阵。从那天开始,她就在这个盆子里养育龙骸蛖,而且每隔十天,就会逼出一滴心头血来喂养它们。 吃了那些灰色粉末的龙骸蛖长得飞快,在阵法的催化下,它们很快的成熟并不停的繁衍。三千的数量没几个月就达到了。这些灵虫几乎都是董青用自己的鲜血喂养并孕育出来的。 果然,隐隐的,她甚至能感受到灵虫们的需求和躁动——饿,饿,饿! 它们叫着。 董青最初欣喜若狂,能够感知的灵物无一不是极品高阶,这样的灵虫对于董青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但如今用玉玦上的神秘功法却可以让自己的灵虫品阶提升到这种境界么。一想到这里,董青就忍不住心头火热起来。 她开始不断的加速喂养灵虫,甚至超过了那玉玦交代的频次,只要她感到了灵虫说饿,就会不停的给它们增加饲料和自己鲜血。后来她发现,这些灵虫渴望的不是那些灰色的粉末,而是自己的鲜血。 于是董青就从每十天一滴,不断的缩短。七天一滴,五天一滴,三天一滴。到后来的一天三滴。 很快,董青就越来越瘦弱苍白,甚至长老都问她最近是不是功法不顺。只有董青自己知道,事情开始失控了。 那些龙骸蛖并未如她预见的那样开始变得更加聪明和通灵,几个月过去了,它们依然只能传递饥饿和渴望的欲望。然而随着董青不断的用鲜血供养之后,那些龙骸蛖除了这两种情绪之外,又传递过来一种新的情绪——暴虐! 吃!吃!吃!!!! 这种近乎疯狂的暴虐之意,简直把董青折磨的欲死欲生。她害怕了,这种不停的渴望鲜血和吞噬的欲望太过强烈,以至于有一天她在跟随师父学习的时候,盯着师父的脖颈出神的看了好半天。一直到师父奇怪的问她怎么了,她才慌张的摇头说自己最近没休息好的,遮掩了过去。 回去之后,董青决定毁掉这些灵虫,它们已经不对了。 她偷偷的弄出十个,下定了决心,狠狠砸了下去。 龙骸蛖没有动,在董青的控制下瞬间被砸爆,可董青却忍不住浑身抽搐了一下,仿佛有根烧红了针在她心尖上狠狠的扎了一下,痛的她跪倒在地上。 董青又反复实验了几次,每次都有或深或浅的疼痛。这些灵虫早就跟她有了无形的契约,现在她打死灵虫,就会被反噬。 董青不敢再杀灵虫,也不敢继续催化它们,她小心翼翼的维系着灵虫,忍受着它们每时每刻嗜血和饥饿的欲望。董青又去求助令主,要求解除掉这些灵虫的契约。她最近已经隐隐感觉到灵虫在失控了。而令主这次并非无条件的答应董青,反而提出了要让她去加入一只队伍,完成在昆仑的任务。这才可以考虑帮她解除这些灵虫的血祭契约。 所以这次,董青不能失败。 在无数个夜晚,董青能感受到这些灵虫的躁动,甚至,她在它们的欲望中,感受到了对自己的垂涎! 董青不断的指挥着龙骸蛖们集结,可龙骸蛖们并不听从她的命令,而是不断的暴躁的拍打着翅膀,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这种时候,董青也不敢再喂它们血了。她不断的抛出灰色的虫粮,想让它们多少平复一些躁动。 ********* 吞吞自打看到龙骸蛖之后,就立刻变身,重新变成小小的一只,紧张的蜷缩在香茅子的头顶。 香茅子感受到吞吞的身上不断传来紧张、恐慌的情绪,这是几乎没有过的。吞吞在任何时候,都只会流露出贪婪或者鸡贼的兴趣,如今这幅如临大敌的摸样,让香茅子对这些金色的甲虫非常的谨慎。 终于,有几个龙骸蛖吃饱了,在董青的催促下, 慢悠悠的飞向香茅子这边。吞吞立刻跳到水合的头顶,远离龙骸蛖。 香茅子手里拎着凤音剑,对着龙骸蛖左右劈砍着。 香茅子的剑很快,飞过来的龙骸蛖让她砍得七零八落,可当这几只死了之后,剩下的几只却仿佛清醒了过来,瞬间提速,直接扑向香茅子和水合。 香茅子又拦下两只,这次却有了漏网之鱼。一只灵虫落到了香茅子的手臂上,另外一只落到了水合的头顶上。 一旦落在人身上,龙骸蛖毫不客气,立刻张嘴就咬。 “啊!”香茅子和水合几乎同时叫了起来,剧痛! 这种痛不是单纯的指胳膊上的,而是一种联通到神识上的剧痛,通过之后,无论是身体还是神识,都有一块仿佛被冻麻住的感觉。这是什么虫子,怎么会咬得这么狠。 香茅子忍者痛,狠狠扯下那个咬人的虫子,用力的踏了一脚。 水合也一样拍死了那个落到自己身上的灵虫。 董青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其他的虫子,那个忽大忽小的金毛畜生吃得欢实,不得已董青只能放出了龙骸蛖,可龙骸蛖的死亡又跟她的心神捆绑在一起。 这已经是生死关头,董青狠狠心,划开指尖,逼出几滴鲜血滴入虫堆之中。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瞬间,虫堆就发生了相互抢食的躁动,那种翅膀摩擦的巨大声音在这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显得尤为响亮。 水合刚刚画完传送阵,刚刚几乎灵力枯竭,此刻打坐了片刻,灵力回复也不过二三分左右。不过他依然立刻祭出了一个防护罩挡在他和香茅子的面前。 九岷真人身子不能动弹,却也把那个小昆吾钟顶在头顶。 而这个时候,龙骸蛖终于躁动了起来,它们嗡的一声铺天盖地的飞了出来,带着一股贪馋和嗜血的欲望,在这片狭窄的空间里散去了。 不,它们没有如董青指挥的那样直扑水合和香茅子,相反,它们向着这个狭小空间内的所有活物发起了进攻,包括董青本人! 董青一面惨叫,一面疯狂的拍打着这些灵虫。 水合勉力撑起的防护罩很快就摇摇欲坠,吞吞见状连忙喷火烧虫子,可虫子太多,它用力喷火、吐风刃,也不过弄死了数十只灵虫。倒是九岷真人的小昆吾钟因为防护结界的缘故,能多撑一会。 可能多的龙骸蛖不知为何,爬到了周围的?弃罩上,开始用力啃食起来,它们的牙齿无比锋利,眼瞅着随着它们的啃噬,一个个小洞出现在灵罩之上,更多的乌黑的黑水顺着这些密集的小孔涌了进来。 照这么下去,灵气罩撑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会破裂了。 香茅子喊,“水合你带着林师兄马上走。”可她刚喊完,就发现传送阵已经被破坏了,有数十只龙骸蛖不知道什么会后爬在上面,把传送阵啃出各种断笔,已经无法使用了。除非水合重新修复一次。 然而有这些该死的虫子在,他们就不可能有机会完成修复。 香茅子甚至不顾得拍打周围乱飞的金色甲虫,她四处看着这种慌乱的场景——要先把这些虫子搞死才行,而且要快!随着虫子们不断的咬啮灵壁,?弃罩的裂痕和孔洞越来越多。 香茅子攥着凤音剑,却迟迟挥不出去。剑气在这里,只能加速灵罩的破碎,一旦灵罩破裂,他们几个在粘黏如沼泽的止湖能否脱身不好说,但此刻昏迷不醒的林言之和已经被咬得满地打滚的“蔡萱”师姐,一定会送命的。 怎么办?! 香茅子从未如此惶急,她额头上已经全部都是细密的汗珠。 忽然,一个灵光闪现在她的脑海中——千针万剑符。 那是闵苒师兄当初教给香茅子的一个攻击类的形意符。当初闵苒为了把香茅子拐到符修上来,给她恶补各种灵符,这个千针万剑符就是其中的一种。 它把修士的神识分成十份、百份、到后面的千份、万份,每一缕神识里都有一道剑意在,最后再催发出去用于攻击。分割神识对于很多低阶修士是难以逾越的难度,可偏偏香茅子因为神识受过星耀的洗礼,几乎毫不费力的就把自己的神识分成了上千丝。这么容易完成的形意符让香茅子丧失了对它的深挖的兴趣。 那时候闵苒为这件事气得三天没跟香茅子说话。 可今天,香茅子决定要用这个形意剑符来对战这铺天盖地的虫子们。 她收起凤音剑,双手掐着无名指,猛的大喝一声,把神识外放出去。 瞬间,她那缠绕在一起的神识无形的扩展开来,一道道的神念开始不断的拆分它们,越来越细,越来越多。 符,是什么?闵苒师兄的声音仿佛在这里响起。 符就是道。 符为什么强大? 因为它能随心所欲的变化,它就是天道的法则。 符无形,可符有意。 如羽毛,如飘雪,如浩瀚之气,如万钧之力,当符与剑意相容,则无坚不摧。 香茅子闭着双目,她的神识在虚空之中宛如一道道割裂的丝线,每一根丝线上都系着一枚剑意的种子。 贯通凝结。 香茅子的神识被分成了三千丝,而这三千丝就是三千枚形意剑符。这是香茅子的极限,每一丝神识里都包含了一缕剑意。这抹剑意看似细弱,却带着一股战栗的洪荒气息。 昆吾剑意,守护无极。 香茅子体内的灵气疯狂的抽取中,这些灵气不断的灌输着三千枚形意 剑符。她体内的灵力近乎极致的被压榨抽取,不然无法支撑三千剑符的需求。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可是不够,不够。这些灵气转化的太慢了。 水合苦苦的支撑着防护罩,整个手臂都在颤抖着,可他死命的咬牙。 香茅子取出两枚极品灵石攥在手里,一面抽取灵石中的灵力一面转化,可这个速度依然不足够剑符的所需,她的嘴角有一丝细细的血丝流霞。 在她的丹田内,云雾状的灵气不断被凝练压榨,白色的灵力越来越浓郁,越来越凝实。 香茅子全身都在颤抖,这种巨大的灵压差让她全身的经脉都开始撕裂开来。在她灵脉下方的那些金色的斑点开始蔓延起来,可她这些金色斑点蔓延的程度比不上撕裂的速度。 这对香茅子来说,是极其危险的。倘若她的灵脉撕裂,那么她整个根骨都会被体内这股磅礴的灵力给搅碎。 吞吞躁动起来。 它之所以刚刚变小,是因为那些龙骸蛖能咬破它的鳞甲,甚至从鳞甲的缝隙中钻进去,会吸食它的血肉。它本能的厌恶和恐惧这种虫子,故而变成小的,减少被虫子接触的机会。 可当香茅子进入了剑符凝聚的时候,当她体内金色斑点无法弥补灵脉裂隙的时候,吞吞感到了全所未有的惊惧恐慌。 它大声叫了起来,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吼声。 瞬间,一只身长几乎达到一丈的鳞甲巨兽出现在这里,几乎填充到整个空间。 吞吞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金甲猛兽,气势凶残。它不断的喷着炎息去烧灼那些可恶的虫子。它用尾巴和身体搭成一个圈,把香茅子团在中间。 可是它依然能感受到那越来越乏力的感觉,香茅子似乎要坚持不住了! 吞吞愤怒了。 它第一次开始想着要努力做些什么。吞吞体内有无数的灵气储备,它吃了那么多的龙渊蓝晶和鲲鹏玉壳,体内积攒的灵力远超它现在等阶所需。可吞吞似乎有独特的办法把灵气们都藏起来。 平素里它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这些灵力仿佛被封印了一般在吞吞体内沉眠。 可今天,因为香茅子的缘故,吞吞第一次有了主动要使用和催发这些灵力的意识。 现在,一股强横的气流终于爆发。 吞吞发出了一声让人震颤的吼叫,伴随着这声巨大的吼叫,它体内的灵气疯狂的暴涨,向它身体深处的气海涌去。无数凝实的灵力在吞吞体内爆裂开来。 它的根骨疯狂的崩开,身体发出了让人心惊的“咔吧、咔吧”的声音。 在吞吞的背脊处,一双巨大的羽翼从它的脊背上方伸展了开来,猛的张开! 于此同时,香茅子气海深处的云雾灵气终于在庞大的压力下,变成了无数水滴样的灵液。瞬间她的气势拔高并覆盖到这片空间所的地方,一股属于筑基真人的力量升腾而起。 香茅子,筑基了! 此刻香茅子的丹田内有无数滴细小如水雾一样的水滴,和普通修士丹田内海中一滴筑基真液不同,香茅子的丹田的真液要小很多很多,但是她真液的数量却多了上千倍。 每一滴微小凝聚的真液里,都有一个金色的小点。倘若用神识去窥视这金色的小点,会发现它们是一道道金色的剑意,带着洪荒的韵味。 ********* 香茅子筑基那一瞬,她凝聚的三千枚形意剑符四下绽放,每一道剑符扎透了一只龙骸蛖。 噗噗噗! 这片黑暗狭窄的空间里,仿佛下了一场金色的剑雨。 被咬啮的全身冒血的董青,在龙骸蛖团灭那一瞬,体内灵脉倒置,丹田气海坍塌破裂。 她只剩了一口气,却双目充血的看着香茅子。 凭什么?! 凭!什!么! 她那么拼命,那么努力,却落到丹田破碎的下场,而这个杂修居然能筑基成功?! 董青的眼神里流露出疯狂而狠毒的神色。 我失去的,你也别想得到。 她挣扎着拿出一只银色的小弩箭,这只爆裂灵弩一共有三支银箭。第一支她本来用来偷袭水合,却被吞吞打了下来。现在弩箭上还剩下两只银箭。 她单手用力的托着弩箭,瞄准香茅子。 香茅子此刻盘膝坐下,她刚刚筑基成功,又把体内灵气消耗一空,正是需要稳定境界运转周天的时候。吞吞用身子盘着香茅子,不过它第一次长出翅膀,正扭着头往后看着,十分好奇。大头几乎扎到了自己翅膀下,使劲的闻着。 董青瞄准香茅子的银弩,吞吞没有察觉。 董青露出了残酷的笑容,这枚爆裂银箭带有破甲属性,一旦扎到修士的身上,直接游走全身灵脉,无可救护。 她的手指慢慢的勾紧,那银箭嗖的就飞了过去。 香茅子和吞吞都毫无察觉,水合因为灵气透支,也在低头打坐。 银箭奔着香茅子的气海直击而去。 “铛!”小昆吾钟挡在了银箭面前,刚刚发现不对劲的九岷真人,拼尽全力把小昆吾钟挪在香茅子面前,挡下了这道偷袭。 巨大的撞击声惊动了吞吞,它愤怒的对着董青喷出一道狠厉的风刃。 而董青则毫不犹豫的调转银弩,对着九岷真人勾下了扳机。 既然你多管闲事,那么就一起死吧,破坏了?弃罩的阵眼,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的! ——狐狸有话—— 香茅子终于筑基了,开不开心,惊不惊喜~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63:公子是谁 云湖深处,悬丝水桥。 方忌焦躁而快速的在这片迷雾中查找着组丝马迹。 他能肯定那小舟的内壳就是在这里消失的,可他们会在哪里呢? 为此,方忌甚至不断派遣望舒峰的执事潜入水层深处去排查线索。空气中那些弥漫的根须,都是跟水中纠缠的根须相连的。在这片区域的下方,全部是硕大纠结盘缠的根茎,看起来地形奇凸,且无法进行快速搜索。 方忌找得简直心头火起,片刻的功夫已经给太玄峰的舆楼发了数十道剑符,让他们赶紧把四湖剑郡以及云湖这边的详细舆图都传过来。 可舆阁的舆图几乎有百万之巨,就算是舆楼也没有办法在这么短时间内找齐。所有人都在忙乱中,方忌却受到了曹鲲的一个飞剑传符,让他立刻前往止湖。 曹鲲收到了止湖执事们的通报,有昆仑弟子在止湖深处取黑凝石,结果忽然从地下喷出一条粗壮而巨大的墨色水柱。 这水柱仿佛有三尺来粗,就像是一条巨大的墨龙一样冲天而起。伴随着这道水柱,一只从未见过的巨大的金色的怪物飞了出来,而起嘴里还咬着一个人! 几个低阶的昆仑修士吓得连自己捞黑凝石的船都不要了,御剑就跑,并连忙上报昆仑执事,讲述自己在止湖遭遇的莫名的怪兽攻击。 当昆仑执事们去到的时候,小船里趴着三个男修,而那金色巨大的怪兽正拍打着它的翅膀,在它后背上驮着一个女修,而嘴里叼着另外一个女修。 执事们大惊,就要对那金色的巨兽发起攻击时,所有人中唯一清醒的人阻止了执事们,并告诉这些执事,“我是太玄峰明鉴书阁见习弟子,水合。请立刻告知望舒峰曹大师兄和方忌师兄,我们在这里!” 曹鲲已经带着诸位在花舟上的人直接开往止湖,他让方忌立刻前往止湖接应水合。 方忌带着的是太玄峰的精英执事队,他们都是御剑前行,速度极快。 当他们抵达止湖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那个巨大的带着大翅膀的金色怪兽盘旋在小舟的上方。那怪兽几乎通体金鳞倒刺,而且身上释放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洪荒之气,看起来煞气十足。 哪怕是方忌面对它的时候,都会感到一股巨大的威慑压力。 不过这怪兽的动作有些奇怪,它拍打着翅膀绕着那小船上下的翻飞,一会甩尾,一会扭头。看它那样子,倘若不是身上还背了人,估计这回已经开始满湖面的打滚翻飞了。不知道为什么,方忌看它那古怪的折腾,脑子里不由想起一只傻乐的土狗在满院子撒欢的摸样。 这凶兽因为这种行为,缓解了不少压力。方忌示意执事们列队瞭望四周情况,自己飞了过去详看你。 他先飞到那艘小船的船头,只见这艘不大的小船上已经挤了三个修士。 水合面色苍白的坐在船尾的船舷上,而九岷真人全身沾满鲜血的躺在船底,而他身边则昏迷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修。 “这是林言之?”方忌问水合,同时用神识去探查他们两个的状况。 糟糕,这两个人的状态糟糕极了,用命悬一线来形容,恐怕也没有什么不妥。 水合点点头,“我们从水桥的大洞中跌落了下来,不知道怎么就被送到了一个封闭又黑暗的地方……” 水合挑重要的事情讲述着他们的经历,方忌没有打断他,他探查完了九岷真人的伤势,发现他伤的极重,虽然经过了紧急的伤药处理,可却于事无补。 九岷真人的胸口到背部有着一个极大的贯穿伤口,当时情况危急,水合用符暂时镇住了他灵脉的运转,并给他服用了护心丹等灵药。可这样严重的伤势,显然非丹石所能及的。 九岷真人气息微弱,董青最后的那根银箭贯穿了他的身体,并直接引爆了?弃罩。在那一瞬,吞吞驮着陷入到升级过后昏迷过去的香茅子,叼着同样倒地的董青,直接就往上冲。 吞吞四周也撑起了一个小小的隔离罩。 水合一手搂着林言之,一手抱着九岷真人,吞吞两只后爪抓住了他,带着水合等人极快的冲出了止水湖的湖面。而无意中被他们吓走的低阶弟子留下来的小船,正好供水合等人落脚。 水合在小舟上安置了林言之,并快速的给九岷真人处理伤口和喂服丹药。又过了没有多久,方忌就带着执事队伍赶了过来。 九岷真人挣扎着跟方忌和水合说,“求,求你们了,救,救言之。” 方忌已经从水合那里得知,九岷真人都是为了救护香茅子,才会遭此重创,他立刻承诺,“您放心,我一定尽全力的。无论是灵丹还是灵药,只要我有的,绝不吝惜。哪怕没有,我也会去子鼎峰为林师弟求来。” 听到方忌这么保证,九岷真人的神情就轻松了一些,他又说,“我,还有个小徒,春宝,他,他是个老实的孩子,天赋平常,胆子又小,求,求……” 方忌立刻明白了,九岷真人此时说话太过困难,他抢先应下,“您放心,诺大昆仑不会没有春宝的容身之处,以后春宝就是我弟弟,我可以代表望舒峰答应你,一定照顾好那小家伙。” 九岷真人强笑着说,“多,多谢。我胸口,有,有东西。” 方忌慢慢的从他破碎的胸口外侧抹进去,因为伤口的缘故,他胸口满是凝固的血渍,看起来恐怖无比。方忌并没有嫌弃,而是自己的摸索着,终于在九岷真人衣襟深处,摸到一管白色的玉笔。 那根玉笔拿出来的时候,上面沾满了九岷真人的血痕。 九岷真人说,“这,这是,我禺门,至宝。请你转交给言之,跟,跟他说,发扬师门,光大传承。禺门,以,以后,就要靠他们了。” 方忌说,“您放心,我一定转交。” 九岷真人的气息越来越弱,“我,我没有不放心。以后,就是,他们兄弟相依为命了,可,可惜,我不能看着他,他们了……”九岷真人的气息越来越弱,终于完全消失了。 那一刻,水合和方忌都非常难过。 方忌招呼望舒执事过来,拿出一口全新的棺材将九岷真人收敛了,这才将其在望舒乾坤义冢中临时收纳了起来。 ********* 四湖剑郡,钟湖泛舟。 当吞吞带着诸人冲止湖下面冲出湖面的时候,它意气风发的冲天嚎叫了一声,“嗷唔!” 那声音极大,周围十来里地的灵兽都收到了它的干扰。 部分灵兽或者吓得直接尿了,让主人没有头绪的发现它们在瑟瑟发抖。而有一部分性格暴烈血统高贵的灵兽,干脆开始狂躁的嘶吼起来。 一时之间,整个四湖剑郡的灵兽都沸腾了。 而吞吞那声示威一样的吼声,引发了似乎剑郡一系列的灵兽狂暴现象,而这些声音也让在钟湖另一艘花舟画舫上等待消息的袁毅等人,更加闹心起来。 “这些灵兽到底怎么了,是发疯了吗?”王彭正在船厅里烦躁的绕圈你。 袁毅自然也听到这些此起彼伏的叫声,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中间一个一尺见方的银色笼子忽然坍塌了下去,瞬间化成一把银粉,被风吹散了。 “?弃罩废掉了,大家赶紧撤退。”袁毅立刻说。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跟我们想的不一样?” “董青现在怎么样了?” “呈子呢,在哪里?” 众人追问不舍的问题,袁毅一个都答不上来。 “大家稍安勿躁,原定计划全部取消。”袁毅说,“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次的行动彻底失败了,董青师妹一定已经落入昆仑的手里,暂时无法定夺生死。” “为了以防意外,诸位请先立刻此地,尽量低调的分散潜伏起来。至于令主哪里,我会亲自跟他解释并请求宽限日期的。”袁毅说。 对于袁毅这个安排,几个人都没有异议,倘若董青真的被昆仑俘虏了,那么交代出他们的身份和聚点也只是早晚的事情。见主动袁毅自己抗雷,众人内心对他感激多,却也没有人愿意帮他分担一二。 几乎是瞬息之间,剩余的六人分别御剑或者乘坐灵禽都飞离了此地。他们并非真正的患难之交,此刻遇到了大难题,自然以保全自己为上。既然袁毅说要负责善后,其余人都毫不犹豫的转头离开了。 只留下了袁毅一个人在花舟画舫之上。 袁毅站在船头,负着手看向止湖的方向。在刚刚诸兽齐齐吼叫的时候,他隐约感受了一丝洪荒的气息。可这气息太过荏弱,只隐约有了那么一丝的感应,却立刻又消失不见了。 噬天,会是你么? 袁毅在心底默默的沉吟着。无论如何,他都要彻底弄清楚在止湖深处的防护灵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袁毅拿出了一枚金灿灿的令牌,将神识沉浸进去,利用它有传递了一些信息出去,都是围绕不计代价彻查止湖内幕的内容。 当他发不完这些命令之后,就收起了令牌。 袁毅站在画舫舟头,此刻除了他,四周茫茫四野再也没有任何人踪。 他从袖筒里抽出了一只半尺来长的黑色短笛,并没有吹奏。而是轻轻用它击打在自己的左手手心,整个人陷入了思考当中。 这个时候,袁毅把整件事反复的再次推敲了两遍,却依然对后面的事情无法做出判断。 当袁毅结束了思忖之时,他手中的短笛褪下伪装,转动着恢复了往日的形态,变成一根一尺来长的白色玉笛。而袁毅本人则向上抬了抬腰板,整个人又拔高了一截。 这个时候,袁毅只轻轻往前跨了一步,就抬腿走到了钟湖水面上。宛如最轻微的一粒石子落入水中,果然发出了一声清脆而悦耳的“咚”声。 袁毅一步步的走在钟湖之上,随着他轻微的踏步,留下了一路清越简约的音符。 而这个时候,“袁毅”的面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的眉宇更加英挺,眼睛斜斜向上挑起,鬓角的长发如刀裁一般英朗干练。 这个人,要比袁毅更加神采焕发,卓尔不凡。 随后,他翻手拿出个银色的面具盖在脸上。手中的白玉长笛化作飞行的法器,脚尖一点,就破空快速飞离此地。 钟湖上还在慢慢扩散着一圈圈的涟漪,依然小声的留下切切杂杂的低语。 ********* 落华峰,子息别院。 香茅子闭目躺在床上,晏暖坐在她旁边,手里捧着一只巴掌大的小丹鼎,丹鼎的穹盖上正散发这浓郁的灵力,不断的从鼎炉上方涌落下来。 晏暖就捧着那丹鼎,让这些最为精华的灵气轻柔的落在香茅子四周,这样灵气就可以无声无息的融入到香茅子的经脉当中。 这种做法,是最最温和不伤身体的。 “师姐,我回来了。”伴随着活泼的语音,杜陆离毛毛糙糙的冲了进来。 晏暖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杜陆离吐了吐舌头,“小师妹还没醒,这都三天啦!” 香茅子被方忌送回到落华峰,已经昏睡了三天。 杜陆离说,“要不要我去子鼎峰请位长老过来看看?” 晏暖摇头,“小师妹没事,她就是升级的时候境界不稳定,她需要修复神识和补充灵气。只要休息足够了,自然会醒来。” 晏暖师姐顿了顿,“反而是林言之的情况十分糟糕,至少要玄阶以上的灵药才行。可惜现在我们也只能用黄阶灵药为他吊命。” 说起这个话题,杜陆离可就不满了,“尚织师姐在搞什么,那个假蔡萱让她带了回去这么久,怎么连个屁都没有?他们瑶台峰不会又搞什么幺蛾子吧?” 晏暖不许杜陆离对瑶台大不敬,“你别这么说瑶台峰,掌门有多为难咱们难道还不知道么。这次人证物证具在,想来就算是瑶台九老,也会无话可说了。” 杜陆离见师姐这么说,才扁扁嘴,没有继续诟病掌门和瑶台,她转动眼珠忽然笑说,“师姐,你知道我刚刚干嘛去了?” 她不等晏暖回答,自己先笑得哈哈不已,然后自己就继续说了起来,“我刚刚在桃林那边看到师妹的那个吞吞,它正在欺负灵兽呢。吞吞踩着金惩,大嘴一张把它整个头都含到嘴巴里。可怜金惩一动不敢动,还要把尾巴勾起来,弯曲着杵着地一点一点的,就跟磕头似的。好好笑啊!” 晏暖轻叹一声,“你别光看热闹,再让它们闹出事情来。” 杜陆离不以为意,“我心里有数,看着呢。” 杜陆离说得热闹,而旁边的香茅子则缓缓张开眼睛。视线从模糊到清楚,她听着三师姐跟二师姐嘀咕嘀咕的嗓音,意识终于回归了。 香茅子意识到自己是在落华峰的床上,可吞吞呢?水合呢?还有九岷真人和林言之呢? 他们,都怎么样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64:禺门往事 昏睡了三天的香茅子终于醒过来。 晏暖和杜陆离大喜。 筑基之后要有一段时间的顿悟期,这是正常的。毕竟从炼气到筑基,这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很多修士要彻底了解自己体内灵气的变化,尽可能的仔细体悟才是。 可像香茅子这种一口气昏睡三天的,却是非常少见。倘若不是晏暖再三确认小师妹体内的灵气运转一切正常,这会儿杜陆离早把子鼎峰丹药修长老给请来了。 香茅子之所以陷入这么长时间的昏睡,一来是跟她透支了全部的神识和灵气有关系,而更重要的则是她筑基的方式其实并不很“正常”! 普通的修士只是在丹田气海中凝练一滴灵力“真液”就可以了,可香茅子的筑基则是在灵脉和气海中凝聚了无数滴细微的真液。她真液的数目虽然多,可论个头却又比普通修士要小好多倍。香茅子自然不清楚这些异常,她只是能感觉到似乎隐隐有些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只能等及见到师父再问。 “师姐,我怎么回来的?”香茅子问晏暖。 “是方忌师兄送你回来的,你都昏睡三天了。” “那,那其他人呢,他们都怎么样了?” 晏暖知道她要问什么,“水合跟着方忌回了太玄峰。那个女修是被尚织大师姐带回了瑶台峰。”她顿了顿,,这才说,“林言之也被方忌师兄送了回来,本来他是想把林言之带回到望舒峰照顾,我劝了他很久。望舒峰乃是昆仑邢峰,一举一动都代表昆仑道德表率,而且从未有外人进入,这么把林言之带回去,倒不是照顾,而是监管了。” “听了我的劝,方忌师兄就把林言之和春宝都留在了落华峰。” 香茅子已经在落华峰住了一段时间,深知跟那些条条框框规矩大的天峰相比,落华峰简直是又自在又安全的地方。她立刻点头,“幸亏是师姐留下他们,那真比去望舒峰强。而且二师姐可比方忌师兄会照顾人多了。对了,九岷真人呢,他也在咱们落华峰吗?” 晏暖本来不想这么快就把事情真相说出来,不过香茅子既然主动问起,她也不好隐瞒,“九岷真人仙陨了!” 香茅子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仙陨了?怎么会?!” 晏暖就把水合后来描述的场景,复述给她听。香茅子那个时候神智已经不清,并不是很清楚之后的事情。此刻听了晏暖师姐的话后,她怔怔的,“九岷真人是为了救我而死的。” 当初那个小昆吾钟被水合交给了九岷真人,在董青偷袭的时候,九岷真人用它来护住了香茅子,以至于最后那一根银箭无可避让遮挡,他人又不能动,硬生生被董青重伤而身亡。 想到这里,香茅子就难过极了,她觉得这是九岷真人把那个生存的机会让给了自己。 晏暖其实并不完全同意这种说法,不过修真最讲究道心无碍,倘若香茅子这么认定了,那么这番因果还是由她自己了结了,才真的能圆满起来。 香茅子难受了一会,就又问,“那林言之呢,他知道这事伤心吗?” 晏暖不得不说,“林言之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听到这里,香茅子哪里坐得住,她立刻坐起来,“我要去看看他。” 杜陆离宽慰她,“你放心,方忌师兄留了话,说一定会帮忙治好林言之的。我和二师姐也会帮你的。”香茅子看着三师姐,“嗯”了一声,有些感激是不用说出口的。 在往外走的这段路程里,晏暖把其余的事情都跟香茅子简单交代了一下。见他们平安回来,方忌就带着执事们回去望舒峰了。而云瑶小筑的小伙伴还有陆凡生也都暂时各自回去了。 吞吞长出了大翅膀,而且能变得那么大。 香茅子虽然有心去看吞吞,可还是按捺住了,要先去瞧一下林言之。 杜陆离说,“香香,你知道那个冒充蔡萱的女修是谁么?”因为这两天跟小筑的同学们混了两天,如今杜陆离也开始叫香茅子这个昵称了。 香茅子大惊,“那女修不就是蔡萱师姐么?” 杜陆离得意说,“她不是,她脸上用了画旃果。那种果子本来是用来炼器前造模的,可也有不少人用它来捏脸乔装。开始大家都以为她是蔡萱,可尚织大师姐却觉得这个人的身形不对,仔细一查验,就发现了她是个冒牌货。” 香茅子问,“那这个女修是谁?” “尚织大师姐在她身上翻出了门派令牌,是个世家子弟,叫做溟语世家的女修。” 香茅子不懂了,“那蔡萱师姐呢,是被她藏起来了么,她说了在哪里么?” 杜陆离没有回答,反而看了晏暖一眼。 晏暖叹息一声,“没说,因为她刚被带到瑶台峰,就断气身亡了。” 这女修是溟语世家的女修,既然知道了身份,自然非常好盘查了。可溟语世家在望洲是有名的首席世家。如今也是昆仑重要的贵宾贺客之一。 出现了这样棘手的事情,长老会的意见究竟如何,其实晏暖不是很有信心。 ********* 林言之被安置在子息别院后面的小院落里,跟扶摇暂时住在一处。扶摇在东厢房,林言之和春宝在西厢房。 当香茅子她们走进这套小院落里的时候,春宝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双臂抱着膝盖看着前方,眼圈通红。那小小的身子孤零零的,看起来特别孤单可怜。 春宝看到他们走进来,立刻站起身,“晏暖姐姐,陆离姐姐。” 晏暖一直对春宝极为和善,故而春宝也非常依赖和信任晏暖。“我们今天也来看看你师兄。” 听见晏暖这么问,春宝通红的眼圈中又有了一些水雾之气,“我师兄还没有醒过来。晏暖姐姐,师兄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我,我好怕啊。” 杜陆离虽然平时喜欢抬杠又不服输,可此刻她却蹲下来,轻轻替春宝擦拭了眼泪,“春宝别怕,有你陆离姐姐在,什么都不用怕。你师兄现在是受了伤,才需要长眠静养,你看这个辛夷姐姐,她也是睡了三天才醒过来的。” 春宝毕竟年纪还小,听了杜陆离这样说,就点点头,又充满信心了起来。 大家一起进去,只见林言之闭目躺在床上。 晏暖既然来了,就再次替林言之查探一下。她认真的辨息查脉,然后轻轻放下林言之的手腕,帮他拉起被子。 春宝紧张的问,“怎么样?” 晏暖轻轻的说,“嗯,有一点点好了,可能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香茅子也在一直观察着林言之,他是丹田濒临碎裂,从外表看,倒跟那些外伤不同,没有任何外伤污垢,而嘴角耳孔的血渍早都被春宝擦拭干净了。 香茅子在林言之身上看不出伤势深浅,她就仔细观察晏暖师姐的神色,在给林言之检查完脉息之后,晏暖师姐嘴上说还好,可眼底的神色却是隐隐的发愁。 这套说辞只能骗骗春宝,香茅子心里却不由咯噔一下。 然而春宝却被宽慰了,他谢过了晏暖之后,就趴在林言之床头,念念碎的跟师兄唠叨,“师兄啊,你快点醒过来啊,我一个人在这里,特别想你。也想师父。” 晏暖轻轻闭了闭眼睛,示意香茅子跟陆离跟着她一起出去。 等她们到了院子里,香茅子小声问,“师姐,林言之的情况是不好么?” 尽管香茅子声音非常小,可晏暖还是布了一个隔音罩,这才说,“不好,一旦进步都没有。全靠定灵丹扯着他的丹田。可我这两天看了一下,定灵丹每次的药效越来越短了。这其实就是不断的恶化。等到定灵丹都实效的时候,林言之的丹田就会彻底迸裂碎掉。” “那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香茅子着急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林言之这样死去啊。她自己欠了九岷真人一条命,许舒娇哪里也欠了林言之半条命。她们都想不计代价的救下林言之。 晏暖的表情沉重,“他的丹田毁的太过厉害,普通的高阶灵药对它来说,只能起到一个维系的作用,要想彻底治愈需要黄阶以上的极品灵丹。这种东西我们别说买不起,就算有足够的灵石,也未见得能买到。” 香茅子神色不由惶急起来。 晏暖又说,“等师父回来,我去替你求药。你放心,方忌师兄说会替我们问陵替真君求药,尚织大师姐也会帮我们去争取的。” 听见师姐这么说,香茅子心里才略微好过一点。 对面的房门忽然打开,扶摇走了出来,看见香茅子,知道她已经度过了筑基那关,拱手道喜,“辛师妹如今突破筑基,可喜可贺。” 一见到扶摇的时候,晏暖师姐就已经消掉了隔音罩。 倘若是别的时候,听到这种恭喜,估计香茅子会开心的还礼,可如今她满心都是林言之的伤势,只是胡乱点点头,神色依然有些焦虑。 扶摇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反问晏暖,“黄阶灵药的消息还没有么?” 晏暖摇摇头。 扶摇想了想,“吉人自有天相,我替这位林言之占了一卦,他此事虽然有惊有险,最终却有三分生机。” 香茅子一听才三分生机,不由急了,“扶摇师兄,请问这三分生机在哪里,您能不能再帮着算算?” 杜陆离悄悄捅了香茅子一下。哪有这么说话的,昊天殿的卦是那么好求的么,你还问这么细! 果然,扶摇轻轻摇头,“卦象只能给个大致的方向,再具体的可算不出来了。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林师弟既然是禺门之后,想来他们门派的功法应该有些另辟蹊径的办法。只要他能醒来,修为上应该没有大碍。”首发:uruo./book/5560.ht</a> 香茅子在脑子中搜刮了半天,竟然对这个禺门没有什么印象,她迟疑的看向两位师姐,“禺门是什么?” 杜陆离摇头,表示不知。晏暖也露出了苦苦思考的神色。 这下反而是扶摇吃惊了,“你们都没听过禺门么?” 晏暖坦诚,“确实没听过,扶摇师兄给我们讲讲吧。” 见她们几个不似作伪,扶摇压下心中疑惑,开始分说,“这天下有九大门派,你们可知道么?” 大家自然齐齐点头。 扶摇就问,“师妹请说说这九大门派分别说是什么?” 杜陆离先来回答,“九大门派分别是上三门,两星宫以及小四门。上三门是指昆仑、魂寰,正一。两星宫就是指极堃殿和昊天殿啦。至于小四门则分别是:御古、司灵、丹霄还有逍遥盟。” 扶摇点点头,“杜师妹说的没错。可你说的这九大门派,其实是后来大家推出的九大门派,古早传下来的九大门派,可不是这么分的。你知道为什么后面的那四个门派被称为小四门么?” 这杜陆离就不是很清楚了,她摇摇头。 扶摇说,“那是因为它们本来就是被拆分和凑数过来的。御古门擅长豢养灵兽,而司灵门则专职饲养飞禽。可实际上,它们合起来,本就是上古九门中的通灵宗。后来通灵宗分为两大仙门,各司一职,这才沦为小四门。” “那它们为什么被分宗?”杜陆离不明白,宗门自然是越大越好啊。 扶摇缓缓摇头,“这具体的原因,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在昊天殿的卷宗里看到这样一个说法。说上古通灵宗之所以能成为九大宗门之一,是因为它能让灵兽和修士结契成为伴生灵兽。修士和灵兽的修为可以互相促进升级,甚至当灵兽升至元婴高阶之后,不仅能开启神智,化掉口中横骨说话,有的还能化形为人。” 杜陆离倒抽一口冷气,“可,可我从来没有见过啊。” 扶摇说,“我也没有见过。想来想去,大概就是因为这些传承失落,通灵宗才会拆成御古和司灵两个流派吧。” “那,那禺门呢?” “师妹别急,听我说完。而小四门里的丹霄宗,其实就是以前的青玄门,以炼丹炼药为主的宗门。至于散修为主的逍遥盟,其实根本不在上古九门里。” “上古九门,按照战力分前中后三组。前三门:昆仑、正一,盘古法门,这三门派弟子往往结伴前行,以直接战力取胜。中三门是魂寰、通灵宗、青玄丹霄,分别是灵器、灵兽和炼丹,作为辅助战力,以阵法取胜,后三门则是极堃殿、昊天殿和禺门。”扶摇对后三门说得极为含糊。 不过香茅子她们听得太过震惊,已经忘记追问了。 杜陆离又问,“可,可我根本都没听过盘古法门,也没听过禺门啊?” 扶摇说,“因为这两个门派都已经散轶了。盘古法门的修士是以锤炼肉身为主的,据说他们练到化神后期,整个人的身体强韧到能开天辟地,抗击神器一击。这种修行方式太过偏执,后来渐渐就泯灭了。” “那禺门呢?” “禺门和所有门派都不一样,它是负责选材和管理凡人界的。” “诸位师妹别看现在凡人界和修真大陆泾渭分明,偶尔有一些仙凡混居的坊市,凡人也都是修真世家中的亲戚后人。可在上古九门的时候,凡人界和修真界是不分彼此,混居在一起的。” “那,那怎么可能?”杜陆离整个人都觉得颠覆了,修士们看凡人,就向看蝼蚁一般。凡人怎么可能有机会跟修士们在一起生活呢。 “因为禺门。”扶摇肯定的说,“禺门,是开创教化的门派。他们的功法不能将功夫练就的多么高深,可他们却能开启凡人骨鸣,在一定程度上,会源源不断的为修真界输送炼气期的种子。最初的升仙路,不是九大门派招收弟子,而是禺门点化灵根的仪式。” “灵根,不,不是天生的么?” 扶摇说,“具体怎么做,我并不清楚。但我知道禺门的最主要的作用,就是不断在凡人界培育修真种子给修真界。因为有了禺门为桥梁,所以凡人界和修真界才能不分家。那时候禺门掌管着全天下各个州郡侯国的仙门教司,天下所有的道观,都是禺门的道统。” “可后来禺门不知道为何泯灭了,修真界和凡间界的隔阂就越来越大,几乎完全没有了联通之处。而禺门的道统彻底消失在凡间界,剩下各个侯国州郡的国教问卜就归属了极堃殿的大司御们。” 杜陆离和晏暖听得面面相觑,按照扶摇师兄这么说,禺门当初的势力恐怕比昆仑还要大啊。 倒是香茅子,她忽然回忆起很早之前的事情。当初她还在村子里住的时候,凡是婚丧嫁娶生病求医,大家都要去找黄仙祝求符。那黄仙祝哪里有什么根骨法术,他不过是归各个州府大司御们管辖的一个剪香火的差人而已,每年自州府道宫领取几张低阶草头符,烧成灰和大罐子香灰混在一起。谁来求,就给些香灰回家去喝。 这当然是骗人的。 香茅子自从走上了修真路,就对当初那些愚民假仙的把戏不屑一顾。可她现在却想起了一个细节,当初辛茂曾经问过一个问题——姐,为什么仙祝庙里供奉的神仙,要叫御门点根? 香茅子当初信口开河糊弄辛茂:这是帝王州侯们供奉的神仙,自然是御门了。至于点根,就是提醒你要上香,点根香的意思。 不,不是御门点根。供奉在无数乡村里的那个牌位,应该是禺门点根才对,点的是灵根! 她这边胡思乱想,就听见扶摇在那边说,“杜师妹说的没错,当初禺门的风光和辉煌,可是九大仙门之最。我在昊天殿的尘封宗卷里看到这样一段话。” “十万连城,纵横两川。东水西绕,孤山云帘。慧心禺门,玉阶叩冕。宝重别宴,人间地仙。” 慧心禺门,人间地仙。 ——狐狸有话—— 好喜欢今天最后这几句啊,眼瞅着禺门起高楼,眼瞅着禺门楼塌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65:王彭之死 探看完林言之后,香茅子等人心情沉重的回来。 扶摇讲述的禺门的事情,让几个姑娘都有些感伤。万万想不到,那样一个辉煌庞大的门派,如今居然没落到这种地步。 香茅子陪着晏暖师姐帮忙处理灵药,准备第二天的份额,可这些灵药都是高阶灵力弥合的丹药,并非是那种传说中的逆天改命的仙丹。每日换药也只是维系着林言之衰弱的现状,并未有真正的治愈之力。 晏暖师姐琢磨了半天,觉得还是要去找找关系才行,偏偏师父跟大师兄都不在,这事就变得棘手起来。 第二天上午,给林言之喂完了灵药。晏暖就跟几个师妹师弟商议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瑶台峰有小师弟急匆匆的御剑飞来,“晏暖师姐,不好了!” 这个穆英哲师弟是尚织大师姐麾下的一名干将,平日里多为尚织所器重,经常委派他执行各种任务,很是干练。可今天的他却是神色惶急,语气慌张,仿佛遭遇了极大的恐慌一般。 他这样惶急,弄得落华峰诸人把心提仔了胸口,“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尚织大师姐,尚织大师姐要被种菊圣君锁住经脉丢如冰雪狱!!!而且他们还要把林言之交给溟语世家,把许舒娇废除气海后逐出昆仑!” 香茅子当时蹭就站起来了,“凭什么?” 晏暖立刻用中枢令牌开启了护山大阵,“你先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忽然要处罚尚织师姐,又要对林言之和许师妹下手?” **************** 穆英哲是来求助的,不过因为晏暖师姐的态度沉稳,他在几次深呼吸之后,终于也稳定了心神,把事情快速的讲给大家听。 当香茅子和水合把林言之、九岷真人以及伪装成蔡萱的董青带到了止湖之上后。 九岷真人的法身暂时由望舒峰收敛棺椁,存放在义冢之中,等林言之清醒之后再做打算。而董青则被尚织带回了瑶台峰。 董青伤势极重,在?弃罩破裂后,吞吞护着香茅子,水合拼尽全力护着林言之,而董青却是无人照顾的。香茅子筑基时候的刺破的那些龙骸蛖就反噬了董青,让她伤势极重,在防护罩破裂的时候,吞吞随便叼着她上去。 这还是水合拼命指挥吞吞,吞吞勉为其难的做的。在从湖底上去的过程里,吞吞是头朝上一路猛冲,嘴里的董青自然又遭受了第二轮重创。 上到水面之后,水合带着九岷真人的法身和林言之坐到那个小船里。吞吞高兴的叫了起来,它撒欢一叫,嘴里的董青自然往下摔落,可吞吞动作极快,嘴巴张开,爪子抓住。叫过之后,又叼了回来。一会高兴又叫,再扔一次。吞吞把董青当成了沙包口袋来回扔,董青重伤昏厥,这是第三次重创。 当尚织带董青回去的时候,她还有微弱的气息。可到了瑶台峰之后,很快就恶化了,用了护心丹也来不及了。董青压根就没有张开眼睛,就这样亡故了。 而这个时候,尚织师姐解除了她的伪装,又认真的检查了她带着的东西,隐隐推测她是一个控虫的高手。又把她那枚纳戒拿走,仔细检查里面的东西,终于在纳戒里找到了董青藏起来的身份令牌——溟语世家。 溟语世家,也是当世有名的灵虫灵修的大世家,在元炁大陆赫赫有名。 尚织大师姐,没有隐瞒,立刻把这个事情上报给长老,请求长老们去给溟语世家施压,让望舒执事去盘查溟语世家,争取找到蔡萱的下落。毕竟溟语世家并非昆仑外门剑坞,执事们未经长老们允许带队,是不可能去别的门派地盘上问讯的。 然而尚织大师姐等了三天,哪怕香茅子在落华峰醒来后,这件事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她去催了几次,可得到的都是还在商讨当中,让她稍安勿躁。 怎么能不紧张,每一天的时间,都意味着蔡萱可能会出事。而且有这么一群人针对昆仑弟子下手,难道不应该彻查么。 尚织大师姐能够司掌瑶台峰庶务这么久,通过长老们这种暧昧的态度,也算看出了门道。这些长老们打的注意恐怕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尚织觉得不能这么做,她跟曹鲲、颜令甄以及吕仲微商议了一番,私下开了瑶台峰的宝库龙章华亭,从里面借了一件天工腰带出来。 这个腰带,大有来历,乃是上次门派大比的时候,三大上门之间相互的赠礼。而这条腰带,就是魂寰的贺礼,光华璀璨,攻防一体。哪怕是低阶弟子用了它,也有一次抗击元婴之力的防护至宝。 据说这个腰带乃是魂寰掌门亲自打造的极品攻防类法器,一共就做了两条。一条作为寿诞之礼送给了端昇仙君,而另外一条,则是魂寰掌门庄四维的拳拳爱子之心,给了鸾凰公子庄天瑞。不过也有人说,这个腰带庄掌门根本就是为了爱子才做了,至于昆仑端昇老祖这边,才是顺带手的。 端昇仙君收到了腰带之后,暂时没想好怎么处理,就让尚织登记入库了。 这次尚织把这个腰带拿了出来,太玄峰掌令大师兄吕仲微把它的外形遮掩了一下,显得没有那么华丽后,把腰带的极品灵石都嵌入进去调整好,这才交给了尚织大师姐。 而尚织大师姐则把这条腰带借给了许舒娇。 长老们迟迟不肯批复此事,尚织大师姐和其余三位天峰掌令弟子商议过后,认为现在最大的突破点,就是许舒娇。 许舒娇描绘讲解了当初在山洞里的诸人形象,甚至用神识勾勒了简单的图像出来。可她的绘图水平其实有限,画出来的图像依然有些似是而非。 吕仲微推敲着,这件事的突破口倘若不能从那位溟语世家的女修身上突破,那就只落能在许舒娇身上。 她看过那其余八个人的脸,他们无论是谁,都一定不想放过这个小炼气。那么倘若以她为诱饵,创造就会,就可以趁着对方出手,而将其一网打尽,顺藤摸瓜。 尚织大师姐拿了天工腰带给许舒娇,说了这条腰带的珍稀之处,也告诉了她危险。并把这次行动的计划也讲述了一遍。 许舒娇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这些天反复的想过了好多次,许舒娇自己都觉得那些人不会放过她。所以这次回到剑坞之后,真的是连一次们都没有出过。 不过有了尚织大师姐的提议,那她安全的系数就会提高极多。有极品防护法器,后面还有望舒执事们低调的安排,许舒娇越来越放心,觉得自己此行任务不会有太大危险。 她按照尚织的指示,带好了那条天工腰带,开始出门了。许舒娇仿佛是一只放飞的小鸟,整日在外面乱逛,哪里热闹就往那里钻,专门在人多的地方挤来挤去的凑热闹。 当她逛到了鸣石剑郡的宥轩坊市时,天工腰带忽然光芒大盛,然后就是“噗呲”一声,一个修士胸腹炸裂立毙当场。 许舒娇脸色惨白,身体不由的瑟瑟发抖,可她却并没有受伤。 跟在后面的望舒执事立刻冲上前来,将这里围住了,在场一共有几个人,除了倒在地上已经身亡的那名修士,还有两个修士跟着他在一起。uruo./book/5560.ht</a> 这三个修士的身份很快的查明。 倒地身亡那位修士是正一道门盛莲台的正式弟子,王彭。而跟他在一起的两个人也非寻常之辈,那个身材魁梧的魂寰云霆殿的马泽山,而最后一个却是瑶台峰锦菊台的魏之雅。 这下子事情可就热闹了。 在昆仑外围的坊市里,光天化日之下,一个昆仑外院女弟子,用着魂寰送给昆仑的门派贺礼,杀了正一道门的弟子! 事情瞬间就在所有的门派和昆仑内部爆炸开来。 而所有当事人,都被掌门和瑶台长老们紧急召回到瑶台峰。这么一路问下来,得知此事是尚织一手安排,她偷偷开启了龙章华亭,又私自从里面拿出了天工腰带。 结果居然操纵外院见习弟子,误杀正一道门弟子,简直是一路错到底,罪无可赦。 为了给正一道门以及魂寰一个交代,瑶台九老建议剥除尚织掌令大师姐的身份,并送她去冰雪狱服役十年,以儆效尤。 而且还要把伤人的许舒娇破除气海,逐出昆仑。 把林言之和春宝赶出昆仑,交给溟语世家。 对于这个判罚提议,尚织大师姐据理力争,试图向长老们和掌门说明原因。可长老们似乎已经给尚织大师姐认定了罪愆,并不接受她的解释。 掌门一直没有说话,趁着乱,穆英哲领了任务过来,也是为了能提前跟落华峰的人通个气。 穆英哲讲完这个来龙去脉,“掌门现在还没有下决定,我特意抢了任务过来,就是恳请诸位救我尚织师姐一救。毕竟平日里掌门嘴上生气,可最疼的还是你们诸位。” 晏暖对搭救尚织自然责无旁贷,“这个自然,不过你来是有什么任务?” 见晏暖终于问起这个,穆英哲说,“事关上次止湖,长老们似乎想一次处理完毕。所以让我过来带着这位辛夷师妹,并那位林言之等一起过去。” ************ 到了这个时候,晏暖依然有无数的疑问存在,“这明明是针对昆仑的挑衅,为什么要惩罚尚织师姐?” “那王彭是怎么死的?到底跟天工腰带有何关系?” “为什么望舒峰的执事没有拦住许舒娇?” “和王彭在一起的另外两个修士,也是那八个人中的么?” “人证物证具在,可长老们为何不选择信任尚织大师姐?!” 一个疑问压下去,更多的疑问涌了上来。 可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晏暖说,“这件事要说清楚,我和辛夷师妹一起跟你过去。但是林言之就不要搬动了,他现在气海濒临破碎,多折腾一次,就危险一分。而且这位林师弟一直就没醒过来,送过去也完全无法盘问。我将亲自想掌门解释。” 穆英哲本来就是求助的,对于这点没有质疑。他点点头,“晏暖师姐,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晏暖点点头,开了护山大阵,带着香茅子直接御剑而行。等几个人离开了落华峰后,她又一次关上了防护大阵。在大阵开启的条件下,这样哪怕是元婴老祖,也无法轻易打开它。 穆英哲在晏暖旁边御剑,“晏暖师姐,你有什么办法说服掌门么?” 晏暖因为脾气好,又是女修,所以每当落华峰的人惹祸之后,都是她去跟掌门分辨解释。一来二去,掌门对长期顶缸背锅的苏子越,和温柔冷静的晏暖印象都极好。他们两个虽然不是瑶台峰人,可在跟端昇仙君说得上话的年轻低阶修士里,绝对排名前几位。 可就算是这样,晏暖却无法回答穆英哲,这次的事情充满了诡异,长老们遮遮掩掩的目的掩盖在他们华丽的说辞这下,她并没有一点把握说服掌门人。 ——狐狸有话—— 困成浣熊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66:黑白颠倒 晏暖师姐载着香茅子飞往瑶台峰,在青玄宫下面的大平台落下。然后跟着穆英哲来到了青玄宫门口。 上次香茅子也是在这里等过的,但是并没有机会走进去。 这次,她只跟着晏暖师姐在外面站了一小会,穆英哲就走出来让她们进去。里面都是元婴圣君和化神仙君,穆英哲不能再多说一个字,只传递着“小心”的凝重眼神。 走进了青玄宫内部,她们被带入了东配殿。 晏暖师姐走在香茅子前面,香茅子偷偷用眼睛快速的溜着,当跨入最后一重殿门之后,里面坐了小半殿堂,能有二十来人。最前面的有一排或仙风或道骨的圣君们。而尚织大师姐、曹鲲大师兄和方忌师兄并水合等人,则站在另外一边,全部垂着头。香茅子立刻向诸位师兄师姐们学习,微微低头,眼睛盯着面上黑色的玉砖目不转睛。 “落华峰晏暖(辛夷),见过掌门,见过诸位圣君长老。”晏暖带着香茅子给众位行礼。 礼毕之后,坐在前列的一个身穿墨绿色修士服的圣君开口问道,“谁是辛夷?” 香茅子悄悄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半步,继续行礼,“我是辛夷,见过圣君。” 那人就说,“听说那丢失呈子的扶摇,还有被换了荷包的小炼气,都跟你相识?然后你还带着太玄峰的水合跑到了止湖中,去交换那个呈子?” 香茅子说,“是。” 那长老冷冷的说,“你一个落华峰的弟子跟着搀和什么?谁给你、给你们这么大胆子!这是什么事,也是尔等去裹乱的么?” 香茅子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就默然不语。 那人发作了半天,见她不说话,就冷冷的说,“你把事情详细的从头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得隐瞒推诿!” 香茅子劈头被人骂了一通,却并不生气,而是隐隐的察觉到对方似乎在针对他们,故而言辞更加小心。她尽量简单干练的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快速说了一遍。 在她复述的过程中,香茅子能感觉,若干圣君长老的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她看。没有一点放松。 见她说完了,长老才问,“你刚刚说,你们和对方是通过仙灵通闻联系的,然后定下了地点。在此之前并没有见过对方?” 香茅子说,“是!” 那长老立刻大怒,“糊涂!你们知道那仙灵通闻背后是人是鬼,连面都没露一个,你们就敢这么答应下来?万一是圈套呢?想把你们一网打尽呢?你们想过这个问题么?为什么不上报!” 香茅子听了这么一连串的怒斥,觉得最后一句才是这位圣君长老想说的。此刻她只能忍气解释,“启禀圣君,我们有经过认真的讨论。觉得对方这次的目的并不是要针对昆仑子弟,而是想要谋得呈子,我们只要尽可能保护呈子不被他们拿走,就能想办法占去主动先机。救回人质。” 那长老嗤笑道,“对方并不是针对昆仑子弟,这话说的好!!!我问你们,人质又是谁?昆仑弟子在哪儿呢?” 香茅子一愣,“是,是蔡萱师姐和禺门的林言之。” “是么?那你亲眼看见蔡萱了,还是谁亲眼看过蔡萱了?!”那长老问。 香茅子张张嘴,又闭上了。 是的,没有人见过蔡萱。连许舒娇也说没有见过,她在那个山谷里虽然见过两个女修,明显是其他门派世家的女弟子。从头到尾,许舒娇并没有见过蔡萱。 “可,可蔡萱师姐失踪了?而且林言之还在他们手中。” “蔡萱怎么失踪了?她就不能出去闭个关,或者散个心么?”那长老的眼神非常凶悍。 香茅子说 ,“但是,扶摇师兄的呈子在瑶台峰不见了,然后蔡萱师姐的令牌还沾着血迹在后山……” 那长老狠厉的打断他,“别说那些都没有影儿的事情。我就问你们,啊,那扶摇公子的呈子此刻在什么地方?你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在,在扶摇公子自己手里。” “那么他是怎么拿到的?” “是,是春宝拿出来的。” “春宝是谁?” “春宝是林言之的小师弟,也是禺门的弟子。” 那长老忽然威压大盛,一股凌厉的压力扑向香茅子和她身后的晏暖并尚织大师姐等人。然后他恶狠狠的骂道,“这本座就不明白了。那扶摇公子的呈子丢失,却在禺门弟子手里被追回来了。暗中索要并假扮蔡萱设伏的人是溟语世家的女弟子,这没错吧?” 香茅子哑口无言。 那长老狠厉的质问,“这里面跟昆仑有什么关系?你们脑子都被屎糊住了吗!”那长老恶狠狠的盯着尚织、曹鲲和颜令甄。见圣君长老喷火一样的神色,大家不由把脑袋又往下埋了三分。 香茅子只能说,“可,可呈子是在瑶台峰丢失的,蔡萱师姐还失踪了?” 那长老用力一拍椅子扶手,上等岐山硬木的扶手瞬间化为齑粉,“还敢顶嘴!” “在瑶台峰丢了又如何?难道就不能是溟语世家的女弟子因为跟扶摇公子有些私仇挂碍,设计偷走了呈子。可蔡萱发现了其中的异常情况,就追在后面,结果在争斗中受伤,并遗失了令牌!” “后来蔡萱继续追查线索,所以暂时在外无法回归。而这三枚呈子却因为他们内部分赃不均,阴差阳错的遗失在外,这才跟许舒娇的荷包弄混了。可后来,那个林言之却又偷了回去。” 这一番言论,让香茅子目瞪口呆,这,不是这样的啊。 “可他们还抓了许师妹。” “你口口声声说对方抓了许师妹,现在这个许师妹是被蒸了,还是被煮了?”那圣君的手指向前一指,都要戳到香茅子的额头上了。 香茅子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她,她被对方囚禁威胁,后来押着去到大街上,然后趁乱跑了。” “囚禁威胁,呵呵。许舒娇落在对方手里几天,他 们是拷问她了,还是羞辱侮辱她了?” 这个真的没有,香茅子只能摇头。 “如果对方真的想挑战昆仑,难道不能动用拷问手段?还能让一个炼气弟子跑了不成?莫非咱们这位昆仑外门女弟子其实一个人能挑战两个筑基修士?这明显就是对方趁机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是,那是林言之师兄舍命相救……” “他一个炼气弟子,怎么舍命。如果我刚刚没听错,这位许舒娇亲口说的,那八个人都是筑基期弟子吧?” 香茅子点头,然后又疯狂摇头,“不,不是的。是林言之舍命一搏,他是为了救助许师妹故意自爆气海威胁对方,这才让他们把许师妹放出来的。” “他自爆气海对方怎么就答应了?” “因为那时候只有林言之才知道呈子在哪里。” 那长老就点头,“很好,好极了。那么我问你们,既然许舒娇回来了,昆仑最后的外门弟子平安归位。而当时所谓的失物呈子也回归到扶摇手中。那么这件事还有昆仑什么关系,你们非要凑上去添乱?” 香茅子看着长老,圆圆的眼睛睁得老大,这,这对方舍命相救,难道我们不该涌泉相报么?林言之还在对方手上啊 ! 那长老仿佛知道她想什么,“你们肯定想着要回报对方的恩情,对不对?” 香茅子点头。 “很好,这是昆仑的道义。可在昆仑的道义之上,还有昆仑的规矩。你们是不是都忘记了昆仑的铁条钢令是什么?昆仑不得越权干涉别派内务,昆仑不主动插手其他门派之间的纠纷,这才是昆仑对天下宗门的承诺。” “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自行决定,还全员出动。你们很有正义感吗?知不知道会给门派带来多大的麻烦!退一万步说,明明已经救回了林言之,为什么还要弄出后面的事情,用天工腰带给许舒娇想干什么?”这次,那长老盯着尚织大师姐。 “那群人是针对昆仑的,我觉得他们一定会对许师妹下手,所以才会拿了这条腰带给她。” “蠢材,你难道不知道那腰带的功效作用?先不说你似开宝库,监守自盗。就说你选的这个天工腰带,它本来就是攻防一体的要带,你拿什么不好,小昆吾钟难道不能用?纱衣铠难道不能用?!非要用这个腰带,你是不是故意的?” 尚织大师姐低声解释,“其他的防护类法宝都太过显眼,只有天工腰带最适合伪装。您说的昆吾钟需要用大量灵气催发,许师妹只不过是炼气中阶弟子,她撑不起这个法器。纱衣铠如果要抗住筑基以上攻击的,又往往都太过华丽了,也不搭她……” “天工腰带,攻防一体。它除了能把意外伤害反弹,里面还存了元婴级的一斩,你知道不知道?”长老打断了尚织大师姐。 尚织大师姐轻声说,“知道。” “知道就好!现在正一道门不肯承认是他们弟子先动手的,反而说我们这个外门弟子主动攻击了正一道门的精英弟子,人家要我们给个说法!” 尚织大师姐惶急,“许师妹根本没用过天工腰带,根本掌握不了主动激发的法门。那要带上的灵石破裂绝非催发攻击所致,而是防护反弹造成的!那位正一道门弟子的致命伤,明明就是他偷袭后的反弹。” “天工腰带攻防一体,这事天下皆知。你说不是主动攻击而是防护反弹,怎么证明?” “现场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现场人是不少,可事发突然。之前又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当大家听到声音抬头看的时候,正一的那个王彭已经倒在地上,而你们找来的这位许师妹,却手扶腰带被所有人看到了。” “我问过许师妹的,她说那是感到腰上发热,所以摸了一下。” 长老呵呵的冷笑了一声,“我可听说了另外一种说法。这次本来是王彭和马泽山相约逛街,那位许师妹身怀利刃,见到曾经囚禁自己的人直接动手,目的要给自己报仇雪恨。更何况马泽山也在现场,他坚持作证,说那位许师妹先动手的。” “可他们本来就是八个人中的两个,他们互相的证明,怎么能作数呢?!”尚织气急的说。 “魏之雅,你也在现场,你总不是那八个人种的一个人吧。”那长老回头问道。 从大家身后转出一个瘦削的弟子,香茅子却是认识这个人,他就是那天装瘸欺负自己和凌恒师兄的家伙! 魏之雅躬身行礼,“回禀掌门,师父。我不是那八个人中的一个,如果尚织师姐不信,可以让许舒娇来认。” 尚织抿着嘴瞪他,没有说话。 魏之雅继续说,“因大典不断临近,各门派弟子也都纷纷来到了昆仑。我奉命去接待正一和魂寰的弟子,这位王彭师兄和马泽山师兄,是我当日随行。他们说要去坊市转转,看看昆仑坊市的特色。我自然没有异议。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正在摊位上帮着马师兄挑选黄精灵石,哦,对于这点当日的摊主可以作证的。而当王彭师兄大叫倒地的时候,我才转身。所以第一次,那位许师妹是不是主动出手,我可没有亲眼看见。” 魏之雅顿了顿,看了长老一眼,“可当我和马泽山师兄转身后,那许师妹可是摸着腰带,使劲瞪了马师兄好几眼。这个,大家都看见了。我觉得,她当时也想弄死马师兄来着。” 尚织怒斥,“魏之雅,你眼睛不好用,就挖出来!你哪只眼睛看到许舒娇要双杀马泽山,她一个炼气弟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是疯了么?!” 魏之雅皮笑肉不笑的说,“尚织大师姐,我跟许舒娇师妹又不熟悉,您怎么说就是了。不过有一点,你说许师妹没疯,不会对两位筑基修士动手。那按照常理来说,九门精英内门弟子在昆仑的坊市,由昆仑弟子作陪的时候,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偷袭昆仑女修吗?!” 他这招以彼之道实在太过巧妙,尚织大怒,“你颠倒黑白,处处心向外人,到底是何居心?!” **************** “够了!”魏之雅的师父,种菊圣君喝止了尚织。 种菊圣君站了起来,他的表情严肃而悲痛,“各位刚刚都听到了,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本来这事就不关昆仑什么关系,可就在大典来临之际,因为他们这些弟子,部分轻重、擅自行动,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让正一道门盛莲台的弟子死在坊市里。” “所以我们必须要对天下宗门有个交待,我提议革去尚织瑶台峰掌令大师姐的身份,并罚她在冰雪狱苦修十年;而那位出手狠毒的许舒娇,破除气海,收回功法,逐出昆仑。至于林言之师兄弟,都交给溟语世家。而且在现在正一和溟语世家都在质疑昆仑,提出了要封印辖区自治,我看这个也没什么,不如就答应了吧。” 掌门还没说话。 身后殿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 “你要答应什么。苟钟文,你的烂菊臭花又不想要了是不是?”一个青色的身影自外面缓缓走了进来。 香茅子眼眶一热,差点哭了出来,师父,你终于来了。 ——狐狸有话—— 种菊圣君啊,啧啧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67:香气袭来 种菊圣君洋洋洒洒,颠倒黑白的一席话,自然并非说给尚织和香茅子等人听。他的这番话,乃是故意要说给这东配殿里的圣君长老们。只要这里更多的中立长老认同了他的观点,自然会给掌门更大的压力。 种菊圣君以碾压的姿态横扫香茅子和尚织师姐。 在这样又快又缜密的挑剔质问下,香茅子和尚织,几乎没有还口之力。 然而她们的迟疑和哑口无言,似乎更加佐证了种菊圣君的观点。 这些平日里并不怎么关心庶务的圣君长老们,越发觉得是这些下面的弟子胡作非为,仗着昆仑子弟天峰弟子的身份在胡乱折腾。甚至有一部分人涌起了“这些弟子是应该好好被训诫一番才是”的念头。 长老们心中的天平,逐渐向种菊圣君不断的倾斜着。 种菊圣君看似一直面对尚织他们在怒吼,其实神识早就慢慢查探着四周的情况。 这种微弱又开放的神识并不会造成对他人的冒犯,却又可以隐隐探查到其他人的状态,随着其他圣君在尚织回答时略微加重的呼吸,种菊圣君已经对这次训诫的结果,有了九成的把握。 ************** 可就在这个时候,随着门板又被踹开,一个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走了进来,指名道姓的骂到他脸上,“苟钟文,你又想使什么坏水?在这里欺负我小师妹和弟子,长本事了?” 种菊圣君生平最怕跟谢辞君吵架,他根本吵不赢,就算吵赢了,这厮也会去踹飞他的锦菊台,当着昆仑众人把他的灵菊铲光,让他面上毫无光彩。甚至会成为昆仑的笑柄。 种菊圣君的眉毛不由深深的皱在一起,“道原圣君,你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如今我们诸位执事长老已经有是非分说。你……” “狗屁的是非!”谢辞君毫不犹豫的打断了种菊圣君的话,“事情我当然已经问清楚了。”香茅子看着师父,跟着谢辞君进来的杜陆离就对着香茅子扬了扬眉毛,看来是三师姐给师父说了具体的内容。 谢辞君侧着头,盯着种菊圣君。他只是这么看着,却无形中给了种菊圣君极大的压力。 谢辞君蔑视的扫了他一眼,然后环顾后面诸位圣君执事长老,“这件事本来就非常清楚。瑶台峰弟子蔡萱,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受到挟持胁迫,偷取了扶摇小友的至宝呈子。对方的目的很简单,呈子一定对他们有不为人知的用途,且此举又可以挑拨昆仑和昊天殿的关系。后来因为意外,多半是蔡萱自己的私心,故而装着封印呈子的荷包和外院弟子许舒娇互换,并把禺门师徒无意中搅了进来。” “先不说这两种推论那种更经得起推敲。我就问一声,诸位忝为昆仑执事长老,决定着昆仑乃至元炁大陆的宿命走向,无论哪种说辞,你们难道看不出这布局之人此举暗含祸心?!他们在针对昆仑以及九大门派下手,暗中瓦解九大宗门之间的关系,并对核心弟子布局筹谋,甚至威逼利诱他们做出背叛门派的事情。当务之急乃是彻查真凶,找到幕后黑手。我们绝对不能再含糊其事,否则就是自掘坟墓。” “一派胡言!”种菊圣君的眼珠子瞪得溜圆。 “谢辞君,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谁能针对咱们九大门派,哈哈,你以为你是魔尊吗?”种菊圣君不屑的反驳,“什么彻查?!完全是胡闹。这件事大肆宣扬,昆仑就会成为九大之中的笑柄。你自己沽名钓誉不要紧,可别用昆仑的脸面给自己增辉。这事真闹出来,所有被牵扯的门派都没有脸面,其余八大门派都会痛恨昆仑,咱们又有什么好处?!” 种菊圣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谢辞君,“这么多年,你惹了多少乱子回来?又给门派添了多少麻烦!谢辞君,你能不能有一点点对昆仑的爱戴维护之心?跟咱们没关系的事情,你少搅合了行不行!” “没关系?事关昆仑弟子,始发瑶台峰。你的眼睛被龙屎糊住瞎了吗?呸,就算你糊瞎了狗眼,别人可不瞎。你以为捂住自己的眼睛,别人就都看不见了?” 种菊圣君气得喘起粗气,“明明能大事化小,又能不伤和气的让此事了结。你非要冲上去掀开炉鼎,炸膛喷毒,弄得大家难看,你到底是图什么?” 谢辞君看着他,“不伤和气?!对方已经提出来要把封印边境的自治权拿回去,你没看见么!” 在争执之中,大家终于把最后的面具都拉扯了下来。 ********* 说起了这个封印边境的自治权,种菊圣君忽然从容起来。 他轻描淡写的说,“不过就是区区封印区的自治归属权而已,给他们就是了。” 种菊圣君回头看向众位执事长老,用真诚又痛心的感情叙述着,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他的肺腑之言,“整整九万多年,昆仑背负着巡戍边洲的重任,出人出力出灵石。边洲环境复杂,往往有异兽凶化,极端地形,不可测之危机多矣。门下弟子往往一去经年,伤亡者甚重。我们昆仑弟子,是用命在填补这边洲的灵境大阵。可结果呢?” 种菊圣君激动的说,“有没有一个门派、一个掌门说我们好的?!你还说我瞎,你自己难道没听到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们昆仑?” “挟武自重,越权涉洲,拥兵列重而威天下。你是没听到过吗?那是你聋了!”种菊圣君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们自己的精英弟子,千辛万苦的培养出来,却因为这些见鬼的巡戍任务折损良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咱们早就不该管了。他们不是要自己巡戍吗?让他们自己干啊!关咱们什么事呢。” 种菊圣君的话显然打动了很多执事长老们,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轻轻颔首。 还有一部分长老,大概是想起自己折损和失踪的弟子,不由望向虚空之中,眼睛里却流露出难以释怀的伤痛之色。 “愚不可及!”谢辞君看着他们种种哀伤的神色,却冷冷说出了这句话。 众位长老不由同仇敌忾的看向谢辞君。 谢辞君却不再看他们,而是盯着自己的师父,昆仑的掌门端昇仙君,“昆仑掌管巡戍边境之责,并非拥兵自重,而是为了守护元炁大陆。一旦结界破裂,我们能够最快的调动门下弟子,协调九大门派甚至天下道修,让他们集结成队,不至于成为一团散沙。” “师父,封禁口令让我们不能说出魔域之事,而各个门派现在都是沆瀣一气,结党营私争权夺利,重机缘而轻大道。一旦边境结界破裂,我们要面对什么?我们还有什么?承平日久,天下殆矣。” 谢辞君痛苦的看着掌门,眼神里满是哀求之色,“师父,我们真的等不得了。现在不仅不能放权,还应该加倍派遣弟子,逐步筛查漏点,对所有凶兽异化和修为古怪的线索,都要逐一排查,联合九门共御外敌才是。” 端昇仙君面露疲惫之色,沉默不语。 谢辞君又喊了一声,“师父!” 种菊圣君却抓住了机会反驳,“谢辞君你不要总是危言耸听,什么危机什么魔域。魔在哪呢?我看就在你心里。” 种菊圣君冷笑着说,“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不过就是想挟武自重嘛,借着什么危机之说窃公权为私利。哼,你以为掌门是你师父,昆仑将来就一定是你的吗?你,你别……”他的话戛然而止,一柄黑色的小剑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那小剑飘浮在种菊圣君面前,黑色的剑尖抵着他的鼻尖。 种菊圣君不说话了,他眼睛看着那柄黑色的小剑,声音微微发颤,“谢辞君,你,你想干什么?昆仑十诫,首诫同门相残!你这是要干嘛!”说到最后,破有些色厉内荏。 谢辞君看着他,忽然微微一笑,那笑容仿佛照亮了整个东配殿,“我没忘昆仑十诫,可我残你了么,嗯?”他看着种菊圣君,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动,可那小黑剑却骤然幻化出了十来个分身。 每一柄都侧过剑身,啪啪啪的往种菊圣君脸上抽去。而最初那柄却牢牢的用剑尖抵住苟钟文的鼻子尖,不离分毫,让他无法躲闪。 那声音回响在东配殿,声音又急又大! “够了!”一股强大的威压瞬间扑了过来,掌门勃然大怒的指着谢辞君,“你在干什么,快收起来!” 谢辞君回头,一双桃花眼带着一丝不甘的怒意,“师父!” 端昇仙君怒喝,“种菊圣君是昆仑瑶台九老,你想干嘛?你要不要连我这个糟老头的掌门一起打脸?”谢辞君便不说话。 “收起来。” 谢辞君喘息了两声,手指微微一转,那黑色小剑瞬息回归他身边,转瞬消失。 “掌门!”种菊圣君悲愤难耐的喊了一声,“我,我还有什么脸面,您不如把我废除功力直接驱逐了吧……” 不少长老看着这场闹纷纷摇头,“有什么事情不能说,还要这么羞辱同门。这也太过了些。” “我等为昆仑出生如此,道原圣君乃是元婴无敌,论剑术我不及他,可他若这般折辱我等,吾宁死也要与之一战!” “谢圣君这脾气,啧啧啧。” “本来嘛,那巡戍边境的任务就是费力不讨好,当年我就差点死在弥渡海上。现在呢,我徒弟又要去了。可谁说过我们一句好话么?” 听着大家的议论纷纷,谢辞君的脸色铁青,不过他这次没有跟他们争论,他只是看着掌门。 掌门仿佛很疲惫,用左臂撑着额头轻轻揉着,他停了半响,刚想开口,却猛的停了下来。 骤然间,一股奇怪的香气扑鼻而来,传遍了整个东配殿。 香茅子抽着鼻子闻着,这股香气来得蹊跷,它说不出是什么具体的味道,仿佛有一万种花香果香裹夹在一起,可细细闻来,又隐隐有一股腥甜之气。 香茅子一面闻,一面转头探看,想找到味道的来源。 可她却忽然发现大家的脸色全都变了。 谢辞君不敢相信的看着掌门,甚至连种菊圣君也忘记哭诉,所有人都露出或者诧异或者凝重的神色。 整个东配殿里,一时间安静的仿佛无人一般。 香茅子不太明白,可她却能感受到这里的气氛特别压抑,比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还要阴沉。她偷偷的环顾四周,发现尚织大师姐站得笔直,可脸上却无声的流下了眼泪。 尚织大师姐死死的抿住嘴角,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脸上满是泪痕。 香茅子继续悄悄转头,看见水合也一脸莫名诧异,但他却极为轻微的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掌门轻轻咳嗽了一声,“今日就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此事决议稍后再定。” 说来奇怪,随着掌门说话,那股莫名奇妙的香味又不见了。 东配殿里依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众位圣君长老们也没有发出任何质疑和抗议,而是安静的齐齐躬身,然后转身离开。晏暖师姐等长老们都走完了,转过身,眼神示意香茅子跟上。 尚织师姐也垂头带着曹鲲等人一起离开。 “谢辞君,你留下。”掌门轻声说。 谢辞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背脊,仿佛担着一座山岳般。 香茅子跟着晏暖师姐离开,然不住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掌门和师父都没有说话,两个人就那样面对面的看着彼此。 东配殿的大门,轻轻的关上。 里面的禁制被打开了,隔绝了内外的所有声息。 **************** 香茅子是在最后才走出东配殿的。 那些先走出去的长老们都纷纷摇头,却没有说什么。 只有种菊圣君冷笑了两声,回头看了那禁闭的东配殿房门,冷哼了一声,驾驭飞剑直接离开了。长老们都是元婴圣君,或移形换影,或凌空御剑,瞬间散了个干净。 香茅子跟着师姐们再次来到青玄宫外的廊下平台上,心里惴惴的,总觉得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她看向晏暖师姐,平日里最懂得照顾小师妹的晏暖师姐罕见的没有解释,而是看向西南方,眉头微微蹙起,眼神里装满了担忧的神色。瑶台峰的西南方是曦和峰所在,大师兄苏子越就在曦和峰的剑庐闭关。 曹鲲和吕仲微都神色凝重,大家跟尚织师姐致意后,也都各自离开了。而颜令甄在临走之前,神色哀伤,还特意抱了抱尚织才走的。 尚织师姐一直安静的站在栏杆边上,一语不发。她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悲伤之气,以往那股精明干练的精气神完全不见了踪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香茅子满腹都是猜疑,却没有答案。 她轻轻扯了扯罕见少话的三师姐杜陆离,用眼神询问着。 杜陆离看了看尚织,又看了看晏暖,极力压低声音说,“你刚刚也在东配殿里闻到那股香气了吧?” 香茅子立刻点头。 杜陆离又说,“那个香味,又叫散仙香。只,只有,高阶修士在仙陨之前,灵根灵脉不断虚化之时才会有的特殊味道。”她停了一下,才继续说,“一般开始有了这种味道,那位高阶修士的寿命不会超过十载了。” 香茅子震惊的看着三师姐,“掌,掌门……” 杜陆离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掌门的寿诞大典还未正式开启,可,可他的灵寿居然要到了尽头么?! 香茅子转头看向尚织师姐,其实哪怕杜陆离的声音压低, 可她们对话尚织依然能听到的。但是她并没有什么表示,尚织矗立在外围的白玉栏杆处,身子向外站立,她凝视着虚空的尽头,白玉般的脸颊上沾染着两道湿痕,不知道在想什么。 ******************* 在东配殿内。 此处只有掌门和谢辞君两个人。 然而殿内的气氛,竟然比刚刚还要沉重几分,两个人最初都没有说话。 良久,掌门才开口,“小桃子,刚刚你也闻到了吧。师父,撑不了多久了。” 谢辞君忽然抬头,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掌门,“师父,你,你怎么不告诉我?多久了?” 掌门没有回答他,既然说开了,他反而轻松了一些,不在用力收敛气息消耗经络,那股浓郁的香气又在东配殿散发了出来。 “你师父今年六千五百四十三岁了。已经是修真界有名的老不死。化神仙君五千载,我比旁人硬生生多撑了一千年,你还要师父撑多久啊?” 谢辞君忽然难过的眼圈都红了,“不,不师父。我去找天阶灵药,我想办法去虞渊大陆,总有灵药能给您延寿的!” 掌门轻轻摇头,“天道有常,命数有度。谢小桃啊,以后师父不能再护着你了。可师父走后,昆仑要怎么办,你要怎么办呢?” 谢辞君知道这是师父在问责自己了,可如今,他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掌门轻声说,“我知道你看不上种菊圣君,觉得他结党营私是不是。你更看不上瑶台九老。”他苦笑着摇摇头,“昆仑能让你看上的,原本就没有几个。” “你看不上人家,人家也不服你。你和昆仑大部分长老都互不膺服,相看两厌。我本来以为,自己还有时间,还有机会,能调和你们之间的矛盾。可现在看来,我是做不到了。”掌门缓缓的说着,语气平和。 “师父。”谢辞君轻声叫了一声,他哀求的看着掌门,希望掌门别再说下去了。 “可这是昆仑啊。它就是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表面看起来辉煌无比,可内在,早在承平已久的时日里,千疮百孔了。长老们各有私心,有的短视,有的逐利,还有的自大妄为,看似强大的昆仑,真的有大劫难到来的时候,其实不堪一击。”掌门说。 谢辞君霍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掌门,神色愕然。 掌门笑着看他,“怎么,你觉得师父是老糊涂了么?你师父好歹活了六千年啊,昆仑的问题我都知道。”端昇仙君的神色逐渐严肃起来,“可九万五千年了,昆仑就是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矛盾又肆意的发展着,凡人界有写话说得好:根深蒂固,积重难返。” “现在的昆仑容不得你这样干干脆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凡人界有些话,其实是很有智慧的。你现在一定要皂白分明,除了让昆仑四分五裂之外,没有任何好处。当掌门,别的本事没有,这装糊涂的本事却一定要修炼到顶级才行。” “谢小桃,师父是想让你接下昆仑的衣钵。由你带着它,守护着它。你有这个能力和心胸。” “可你的是非太过分明,有时候那种不容砂砾的性格,反而让太多人不得不站到了你的对立面。所以最近这两百年,我才拼命的打压你,想磨一磨你的性子。”掌门苦笑了两下,“可你性子太傲,居然开始恃才放旷,假借胡闹来继续追查各种真相,反而加倍的树敌了。这,是师父错了。”掌门的话里有压抑不住的难过。 谢辞君闭着眼,痛苦的说,“师父,你别说了。” “我得说啊,再不说,就真的来不及了。” 掌门说,“谢小桃,你就算元婴无敌也没用。我知道,你要真想冲击化神,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在修行上,师父给不了你更多的指导。可哪怕你化身无敌,倘若没有人真的归心于你,昆仑这头庞然大物,你是指挥不动的。” “倘若你不能真的收服昆仑九老,不能让长老会归心。那昆仑的衣钵,就不能传给你!”掌门严肃的说。 谢辞君露出一丝傲然的神色。 端昇仙君凝视着他,然后苦笑起来,“是,你不在乎的。你这么骄傲,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掌门之位,就折腰结交那些世故又私欲膨胀的长老们呢。” “可是谢小桃,师父,真的护不住你多久了。师父之后,你再胡闹,就没有这么轻松了。”掌门顿了顿,“你可以不在乎,天下之大,哪里你都去得。可你落华峰上下的弟子呢?还有你的师弟师妹们,尚织是我的关门小弟子,她心细又勤勉,可天分有限,估计追不上你的一半,顶多也就是个元婴了。” “你是我最有天分和才华的弟子,我不指望你一定要接掌昆仑,但师父把这些弟子托付给你行不行?” 谢辞君含泪点头。 可掌门说,“可你能护得住吗?我之后,其他人当了掌门,自然又有了一批长老们跟着发展起来,到时候你再得罪了人,那时候连累的是谁?是这些无辜的弟子们。” “你瞧不上权势,看不起昆仑掌门之位。桃子啊,你觉得昆仑掌门是什么?” 谢辞君不说话。 “对有些人来说,它是无边的权势,它是顷天的富贵奢华。可对你来说,它不过是一份累赘的责任而已。师父想把这份天字号第一难抗的责任委托给你,可你要真的接下来,就必须学会妥协,学会忍让,学会和光同尘。这样你才能慢慢的励精图治,把昆仑带到你想要的地方去。” “如果你想要肩负这天下第一的责任,你就要好好的去想办法,让昆仑三千七百四十九位元婴有半数支持你,其中二百八十六位执事长老,至少要有四成认同你才行。倘若你不愿意,也做不到,那么就趁我还在,尽早打发你那些师弟师妹们远离云浮峰,去各地剑郡主持宗门剑坞,做个闲散宗主吧。” 谢辞君沉默良久…… ********* 香茅子一直站在殿外等师父,可师父在里面迟迟不出来。 虽然掌门的事情对她冲击极大,可这种事,显然不是她有办法解决的,发了一会愁。她干脆在脑子里默默回忆起一元剑术里新的那招剑决,反复在脑海中打磨它的细节。 过了很久很久,东配殿的大门打开。 谢辞君从里面走了出来。 香茅子第一时间张开眼睛,晏暖走过去,轻轻的叫了一声,“师父。” ——狐狸有话—— 另一个大陆的名字出来了,虞渊大陆。虞渊就是传说为日没处,取自《汉书·扬雄传上》“外则正南极海,邪界虞渊 ,鸿濛沆茫,碣以崇山。” 掌门当然不糊涂,有时候在生活中,我们会觉得高层领导糊涂,其实是我们自己的认知有局限,才不能理解他们的选择而已。叹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68:选灵剑 落华峰几个弟子都在青玄宫外的平台上等着。 当谢辞君走出来的时候,大家一起看向师父,试图想从师父的脸上找到一丝端倪。 然而道原圣君的表情跟以往并没什么不同。他平静和缓的走出来,对着尚织轻轻点头,“掌门在里面,你进去吧。”一直没说话的尚织大师姐匆匆跟谢辞君点头致意后,就快步走进了青玄宫内。 晏暖师姐担心的叫了一声,“师父。” 现在这里可只有落华峰的几个弟子了,除了凌恒被她们几个师姐妹强制留在落华峰守着扶摇,晏暖、杜陆离还有香茅子倒都在眼前。谢辞君逐一从徒弟们的脸上看过去, 见每个人的眼神里,都藏着浓浓的担忧之意,他不由心头一软,神色又缓和了两分。 谢辞君看着香茅子,略微诧异的说,“筑基了?” 香茅子点点头,然后又不太自然的抓抓头,“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 谢辞君就抓住香茅子的手腕,用神识在她体内快速游走了一圈,检查了一番后,他给香茅子吃了一粒定心丸,“没事,一切都正常。你倒是因祸得福了。” 杜陆离见师父神色自然,就小心翼翼的打听,“师父,掌门他怎么了?” 谢辞君说,“这事回去再说,我们先去一个地方。辛夷还不会御剑,我带着。你们两个跟上。”说完,几乎是凭空的就在脚下出现了一柄漆黑色的长刃,把香茅子拎到剑上,瞬间飞起来。 晏暖和杜陆离各自祭出飞剑,紧跟在后面。 杜陆离一边飞还一边跟晏暖打听,“师父这是要去哪儿啊,这是心情还不好吗?” 晏暖摇头,示意她跟上。 谢辞君并没有飞出去多远,他是从青玄宫前开始御剑,直接向瑶台峰后方飞去的。很快穿过了千朵莲峰,在靠近东边的一个莲瓣峰上停了下来。这片峰头上只有一个巨大的高达数丈的铁剑斜插在上面,而在它的身上穿着一条极粗的铁链,通向云浮峰外的云海深处。 谢辞君就在铁剑前落了下来,香茅子主动跳了下来。而晏暖和杜陆离一路跟随,到了这里,她们两个齐齐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香茅子觑着大家的表情,发现似乎只有自己才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而其他的人好像都知道。 她正琢磨着,就有一个轮值弟子匆匆驾着飞剑赶了过来。见到了谢辞君,连忙跳下来行礼,“道原圣君,您来剑冢有何贵干?” 谢辞君一指还在晕乎的香茅子,“我这小徒刚刚筑基,今日就是带着她来认一把灵剑。” 那弟子恍然大悟,先恭喜了香茅子,然后又登记了她的令牌,“既然谢圣君在这里,小人就不越俎代庖了。先提前恭祝师妹选一把心仪的好灵剑。”说完了,他又驾着飞剑离开。 香茅子这才弄清楚,原来这里就是剑冢所在。 **************** “师父,你带我到这里来,是要让我从中选择一把灵剑吗?”香茅子仰头问,内心有着一股隐隐压抑不住的雀跃感。 当初她在云瑶小筑跟着衣行歌学剑,就曾经聆听过选取灵剑的奖励。衣行歌说倘若有一天他们筑基成功,就可以向瑶台峰申请,然后来到剑冢选出一把自己的灵剑。不过当初衣行歌没有具体说怎么弄,想来这些事情离他们还太过遥远,衣行歌也仅仅把这个规则当成了激励他们的一个诱饵罢了。 万万没想到,香茅子竟然真的能有机会来到这里。 谢辞君点点头,“这里就是昆仑的剑冢,昆仑最伟大的所在之处。” 香茅子不懂,昆仑那么庞大恢弘,它让人称颂的地方很多,听说昆仑的太玄书阁,望舒执事,甚至百剑云台,都是让很多外门修士敬佩不已的地方。可为什么师父说剑冢才是最伟大的所在呢?! 谢辞君看出了小徒弟有些迷糊的神色,他就说,“辛夷,你知道昆仑的剑冢是怎么来的么?” 这个衣师以前曾经简单交代过,香茅子记得,“剑冢是由无数的灵剑堆砌而成。而在剑冢里的每一个灵剑,都是昆仑修士们大能们在仙陨之后遗留下的灵宝。” 谢辞君听她这么解释,先点点头,后又摇摇头,“你这么说也对,可也可不对。” “剑冢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它乃是昆仑意志力的凝聚化身。”谢辞君解释道,“而且也并不是所有的修士的佩剑都能留在剑冢,绝大多数只有元婴以上的高阶修士,他们的已经生成了元婴,灵剑往往可以收纳在体内,又婴灵来蕴养,故而才能产生剑的独立意志。而这个意志,才是灵剑最有价值的东西。” 香茅子其实没有听得太明白。 谢辞君想了想,就换了一种说法,“你刚刚以为是自己去挑选灵剑,其实错了。走去剑冢之后,不是你选灵剑,而是灵剑选你!” “每一柄灵剑之所以能被称为灵剑,是因为它已经有了自己独立的意识,而这些独立的意识才能在一定机缘下,称为剑灵。故而当昆仑的高阶修士陨落或者亡故的时候,无论这些灵剑在什么地方,它们都会自己飞回来,在剑冢归位,等待它们的新主人。” “只有当新修士的剑意和原本灵剑的剑意相互呼应,它们才会被触动,才会承认你,才会主动出来让你选择。” 谢辞君这么解释一番,到让香茅子对选择灵剑有了一些了解,不过她更担心了,“那万一我的剑意和所有的飞剑都呼应不上怎么办?那不就是没有灵剑来选我了吗?” 听她这话有趣,杜陆离在旁边忍不住“噗呲”笑出了声,“小师妹担心的真有趣,你知道剑冢里有多少灵剑?”她不等香茅子猜就直接说,“最少也有数十万!” “这可是昆仑历代剑修长老们的灵剑归息之所,里面什么样的剑意没有啊,怎么会没有能跟你感应的?!” 晏暖师姐也宽慰香茅子,“你尽管放心的去试试吧。当初凌恒师弟进入剑冢,只把剑意往外释放了一下,就有上百道灵剑追着他跑。后来他不得不绕着剑冢跑圈躲不过,最终选择追得最快的那柄了。” 香茅子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八卦,“小师兄这么厉害!” 谢辞君却摇摇头,“这不是厉害。凌恒的剑意是走的心无旁骛、至纯至坚的剑道。所以他的剑意简单又纯粹,而这样的纯粹的剑意是最为剑修所喜欢的了,在剑冢自然一呼百应。你们每个人的剑道不同,却没有必要互相羡慕。” 首发完整版↘^躌^若^小^说^网^↙: · u r u 0 · c 0 br /> 这是师父的教导了,三个姑娘一起躬身应是。 谢辞君等她们行完礼,就吩咐香茅子,“去吧,自己去剑冢用心召唤,看看你的剑道究竟是什么。” 香茅子点点头,转过身,一步步走上了那条极粗的大铁链,走到了弥漫的云雾当中。 当香茅子的影子都看不见的时候,杜陆离就问谢辞君,“师父,你说小师妹能选到什么灵剑呢,会是一把旷世名剑么?” 剑冢里的灵剑,自然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越是每个时代杰出的昆仑大能,那么他的佩剑也就越有名。而且剑身内部的剑意就会越清晰,往往对新弟子也会极为挑剔。故而每一把旷世名剑出台,都意味着一个能继承大能衣钵的优秀弟子出现了。 谢辞君摇头,“剑冢的选择,还是要看你师妹自己的意志和剑意。我们静候就是了。” 谢辞君没说的是,今天他带着香茅子来剑冢认灵剑,其实跟刚刚在青玄宫东配殿,掌门和他的对谈有关系。一番师徒之间的彼此交心,可面临选择的时候,他犹豫了。当出门后看到徒弟们担心的眼神,他决定带着他们来剑冢。 一来是香茅子确实应该选灵剑了,二来则是他要在剑冢面前好好理一下思路,自己当初选择灵剑的时候,到底他最初的剑意是什么——那,就是每个修士最原本的修行的初心。 ************ 香茅子踩着铁链往前走,走到铁链尽头的时候又是一个斜插入地的巨大灵剑,灵剑的下方有一个小平台。 当她站在平台上,举目向前却被那恢弘无比的剑山给震撼住了!在她面前,是一座座巍峨巨大由灵剑交插组成的剑山,就飘浮在她面前平台的云雾当中,若隐若现。那些灵剑的颜色各异,长短不一,交错纵横的扎在剑山上,看起来十分牢固。 每一柄,都带着一身被尘封的杀戮之意。 完全不同。这里的灵剑跟她手中的凤音剑完全不同。倘若这些灵剑是“人”的话,那么凤音剑就像是一个生活在黄石镇上的孩子,带着天真淳朴的乡村气息。而这里的灵剑柄,则都是风尘仆仆归来的战将,铠甲浮尘,便携满身凛冽之意。 香茅子怦然心动,这才是真正的灵剑! 她按照师父叮嘱的方式,缓缓的散发出自己的神识,向剑山的方向飘去。 嗡! 当神识接触到剑山那一瞬,有无数的“吟哦”传到了她的识海当中。 那不是能听到的响声,却比真正的响声更加清晰入微。它们是通过神识直接落到她识海当中的。 有水滴敲打石头的声音;有树梢扯着树叶的婆娑;有漫天黄沙飘浮,砂砾之间彼此摩擦;还有火焰劈啪热气蒸腾的声音…… 一千种,一万种、十万种各种剑鸣的“各嗡”声,瞬间在香茅子的识海中爆裂开来。 她强行忍耐着这种杂芜的响动,在心里拼命的呼喊:过来,快过来啊! 可是,并没有晏暖师姐说的那种无数灵剑飞来的情形,相反连一柄都没有出现。 香茅子又坚持了半天,神识实在被塞到要爆掉,终于将神识收了起来。 面对着空无一物的平台,她用力的摇着脑袋,似乎想把刚刚满塞的感受都甩出去。此路不通。 香茅子重新站在平台上抱着肩膀思考,自己单纯发散神识的方法肯定不对。师父说了,是要让灵剑选择自己,那必须让它们感受自己的剑意才行。 想到这里,香茅子手腕一翻,凤音剑被她抽了出来。 凝神静气,香茅子站在平台之上,一招一式的开始施展起一元剑术。 香茅子在一元剑术上用的功夫极深,故而很快她就沉浸在一元剑术的磨练中去了,竖劈,点刺、横扫,反挑,她越练投入,全身剑气不停的往外溢出,逐步的扩散出平台,向四周慢慢的飞去。 香茅子专注练剑,没有看到当她的剑气蔓延到剑山的时候,那几座剑山开始微微的晃动起来。无数的飞剑跃跃欲试,但是有仿佛被什么禁锢住了,只能在剑山上面疯狂的抖着。 当香茅子练习了完整大周天的一元剑术之后,她再次失望了,面前的平台上依然空空如也,一柄飞剑都没有。 尽管师姐们都叫她不要担心,可香茅子真的有些忐忑了,自己不会成为昆仑历史上唯一的无法结缘灵剑的女学徒吧! 问题出在哪里呢? 香茅子挠着脑袋开始认真的推敲。 她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刚刚似乎做错了。自己明明是要来求灵剑的,可刚才却挥舞凤音剑表现个不停。已经有佩剑还来求灵剑,这行为看起来跟已经停妻再娶的负心汉差不多。难怪自己吸引不到灵剑呢。 香茅子立刻把凤音剑收了起来。 继续想办法。 单纯的放神识是不对的,而剑气外放需要用到佩剑,此路也不通。那既然这样,能不能试试剑符呢?! 香茅子不由想起自己筑基时候的情形了。 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她面对剑山,盘膝坐下。开始回忆起筑基时的那种感觉。 香茅子体内灵力流转,神识化成无数的细丝,每个细丝的末端,都系着一道剑意,并牢牢的把他们结合在一起。神识剑意融合成一道道剑意符。当最终准备好之际,香茅子用力把它们全部推向剑山。 跟数十万灵剑的剑山相比,这区区三千枚剑意符就好像沧海中的一叶扁舟。 可当剑意符释放出去,触碰到剑山那一瞬。 轰隆隆! 整个剑山都开始发出剧烈的颤抖,它所有的飞剑都在疯狂的抖动着要挣脱剑山,剑山几乎要坍塌了过去。 ******************* 这种巨大的轰鸣传到了外面,杜陆离惊讶的合不拢嘴巴,“小师妹在里面干嘛?她是打算拆了昆仑的剑冢吗?” 谢辞君凝视着剑冢方向没有说话。 而端昇仙君、太玄峰上的商参仙君,还有望舒峰的介立仙君,都讶异隔着虚空看向了剑冢的方向。 回过头看香茅子这里。 当整个剑山都颤抖撕裂的时候,在最大的那个剑山的最里面,猛的飞出一柄半尺长黑色的灵剑。 它仿佛吃了猛药一样,片刻都没有迟疑的就冲着香茅子飞了过去,然后用力插在她脚尖前面一寸的地方。 说来也奇怪,这柄灵剑一旦飞出来后,其他的灵剑都乖乖的插回到原位,再也跟它一争短长的意思。 香茅子见终于有飞剑过来了,也特别开心,她伸手去握那剑柄,结果手指刚刚抓上去,一下子就被刺破了,鲜红的血丝飞快的侵入到剑身里面。那一瞬,香茅子忽然隐隐有了一种跟这个灵剑心神通融的感觉。 她终于提着剑柄把这柄小黑剑拎了起来。 在靠近剑柄的位置上,铭刻了两个古韵十足的古字——凶宁。 ——狐狸有话—— 关于尚织大师姐辈分的问题,是我昨天没有留心,今天已经修改过来。尚织是掌门关门弟子的徒弟的徒弟。算是徒孙。这样辈份就对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69:两个任务 香茅子持着那柄小黑剑从剑冢走了出来,脚步轻快,心情愉悦。 好险好险,只有这么一把小黑剑凶宁选了她,倘若这黑剑要是也不选她,可能自己就会成为筑基弟子中唯一选不到灵剑的人了吧。香茅子的内心还是有一丝小小的庆幸的。 她走过长长的铁索横桥,再次回到了巨剑平台之上。 杜陆离见到香茅子就抢着问,“刚刚在剑冢里面出了什么事,你在里面拆房子么?” 剑山震动开启,在外面反而因为震荡和铁索晃动显得动静尤其巨大。香茅子在里面反而没有那么明显的感受,她摇摇头,“什么拆房子,没有啊。” 杜陆离又问,“你在里面结缘灵剑,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她眼珠转转,“不会有成千上万的灵剑都追着你飞吧?” 香茅子露出了一脸后怕的神色,“还成千上万呢,三师姐,你当我是小师兄啊。等了到半天,差点一柄灵剑都不肯飞过来,跟你们说的完全不一样。后来费了牛鼻子的劲,才终于有一柄灵剑肯跟我结缘了。”她轻轻的举了举黑色的短剑。 杜陆离虽然不太相信,可她也知道这个小师妹的秉性是不喜撒谎的,又带着三分好奇的去瞅那黑色的短剑,“凶宁”她默念了短剑的名字,“这名字可真是有些奇怪了。而且,它怎么这么旧啊!” 杜陆离有些不太满意的看着这柄短剑,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嫌弃。 说起这个,香茅子也有几分心虚,她其实早就发现这柄短剑的残破了。 这柄黑色的短剑只有半尺来长、半寸宽窄,除了靠近手柄的位置铭刻了名字之外,剑身上满是细密的裂痕,剑刃上都是明显的磕磕巴巴的断口。而它的剑尖也并不是整齐的尖头,而是倾斜的一个尖角,看起来不像是完整的一柄灵剑,倒像是某个灵剑从中折断了那般。 杜陆离其实说它旧,是顾忌着小师妹的心情,口下留德。这凶宁灵剑哪里是旧,简直应该用破烂来称呼。 剑冢的灵剑因为是昆仑历代元婴大能留下来的本命灵剑,很是有一部分灵剑因为修士战陨的缘故,剑身上有不少故旧的伤痕。灵剑的本体都是用顶级的材料铸造锤炼的,而在重新结缘后,它们会被新继承的年轻修士们一遍遍温养梳洗,等到元婴之后,它们还会被吸纳进气海之中由元婴进行打磨。 于是随着时间和灵力的洗礼锤炼,这些伤痕会一点点被修复磨炼掉的。 可大多数有伤痕的灵剑,多半都是剑身上有细微的裂痕,或者剑刃上有几个缺口,或者本体的灵光黯淡之类的。像这把凶宁剑破成这样的,可以说绝无仅有。它,仿佛被从中折断了一般。 但是杜陆离却并没有这么猜测。那是因为她知道,断剑是不可能存在于剑冢里的。 剑冢里的灵剑都是昆仑元婴以上剑修长老们的本命灵剑。但是剑修长老们的本命灵剑却在几种情况下,不可能并入剑冢。其中最常见的一种情况就是灵剑断折。 短折的本命灵剑相当于失去了剑魂,一个没有剑魂的灵剑是不完整的,不能被称为灵剑。 不是灵剑的本命灵剑,又如何能回归剑冢呢?昆仑剑冢,并无断剑。 杜陆离拿着凶宁左看又看,为难的摇头,“你刚刚就应该在里面多待一会,万一其他的灵剑也来选你呢。你看看它这么破,这得修复多长时间啊?” 她话音刚落,手中的灵剑就一沉,“啪嚓”一声掉到地上。 “咦?”杜陆离有些意外,刚刚那股发沉的力量是忽然出现的,倒像是凶宁不喜欢她,故意掉落的样子。 香茅子以为三师姐没拿住,连忙捡起来,小心的用袖子反复擦拭,有点小心疼。这剑都破成了这样,再摔了两次就得碎了吧。 晏暖连忙安慰香茅子,“不要紧的小师妹,灵剑开始的时候,都是或多或少有些伤痕的。等以后你温养之后,这些剑身上的痕迹都会慢慢减退消失的。”听了二师姐的话,香茅子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谢辞君看着凶宁剑,一直没有说什么。可他的眼神,却有了一丝不可置信的震惊。 他伸手,从香茅子的手中接过凶宁剑,拿在手里翻过来,掉过去的看了很久。 弄得香茅子的内心有些惴惴不安的,“师父,这,这把剑有问题么?” 谢辞君轻轻摇头,没有说话。 他左手持着凶宁剑,右手一翻,一柄同样黑色的小铁剑出现在他的手里,这是他的本命灵剑“九畴”。 九畴剑通体黑色,放大到正常尺寸,大约有二尺半左右的长度,两指宽窄,属于剑中的窄剑,在东海紫金铁木的手柄上,刻了两个金色的铭文——九畴。 谢辞君把两只灵剑放在一起轻轻的比较。 杜陆离取笑,“两柄黑剑,看起来倒想是个矮子爷爷跟细高的儿子在一起。”她之所以说凶宁是爷爷,乃是因为凶宁看起来特别破烂,故而显得古旧。 可惜这个笑话不怎么好笑,除了她自己,别人都没跟着笑出来。 谢辞君内心其实宛如惊涛骇浪一般起伏,杜陆离说昆仑剑冢没有断剑,这是一个基本常识。但其实,昆仑剑冢里是有一把断剑的,而且是唯一的一柄。那就是谢辞君手中的九畴。 九畴,则天之法,昆吾老祖的本命灵剑。 九畴剑,其实也是昆仑镇派的天阶至宝灵器。当初谢辞君以天人之资,元婴同阶无敌的状态荣登昆仑剑峰之主,这柄代表昆仑剑纲的九畴,就由掌门亲自交给了他 。而他自己从剑冢认领回来的那柄灵剑“尔思”则不得不封印起来。 掌门端昇仙君当时就跟谢辞君讲过。当初上仙九祖舍命封印元炁大陆后,昆吾金仙并没有留下自己的本命灵剑。据昆仑宗门玉玦记载,当初道法之战,十六位金仙大能打得翻天地覆,连陆地山河都改变了形状,昆吾老祖的本命灵剑折断在域外,无法找回。 当元炁大陆被封印后,在其后的三万年里,第二次元炁大陆的“义理之争”导致了厌洲湮没。可这次大战之后,剑冢却忽然万剑其喑,这柄九畴剑的剑尖却主动回归剑冢。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断剑还能自行返回,可昆仑上下却觉得这是昆吾老祖的护佑神迹。在其后的数万年里,无数的剑修高手不断的用自身婴灵修复打磨这柄灵剑,逐渐让它有了后来的摸样。 然而九畴,是昆仑的传承,却并非是人为召唤出来的。 无论是天赋多么高绝的剑修,还是等阶为化神的剑修老祖,没有一个人成功的召唤过九畴。 它,只能被传承,不能被召唤。 可拿着凶宁剑的时候,谢辞君不确定了。 虽然一新一旧,一长一短。可上面的宽窄薄厚,以及微小的纹理结构,让谢辞君立刻判断出,这两柄长剑乃是一源所出。 那么,它为什么会叫凶宁?! 这柄一直藏在剑山深处的剑,到底是谁放进去的? 它,又为何会被这样一个刚刚筑基的女弟子召唤出来? 一个又一个无解的谜题,在谢辞君的心头爆炸开来。 **************** 刚刚剑山的剧烈震动,不仅仅惊动了四位化神仙君,距离瑶台峰比较近的元婴圣君也多有感应。 那名负责轮值剑冢的弟子这次可惨了。只一会的功夫,他已经收到了上百枚飞剑传书。 都是各位他不敢得罪的仙君圣君们过来询问剑冢异动的,他必须要回复。 那小弟子哭着脸御剑飞来,“谢圣君,谢圣君啊!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四位仙君还有上百名圣君长老们,都在询问此事。” 谢辞君淡定把凶宁剑交换给香茅子,从容的笑道,“刚刚小徒在里面挑选灵剑,我无意中用九畴在此试剑,却不想居然和里面的剑冢发生了感应,让剑山所有震动。” 杜陆离和晏暖自然知道师父这番话完全是胡说八道,可她们却连眉毛都没有挪动一根。 那值日弟子听到谢辞君这么说,勉强挤压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个,谢,谢圣君。剑冢乃,乃是我昆仑门中重地,不得有任何闪失。您这九畴剑又是昆仑万剑之宗,难免会对剑冢有些影响。您可千万不要在这里试剑了。不然我真的没办法交代了。” 谢辞君罕见的宽厚温柔,“方才是我莽撞了,以后绝对不会了。” 那值日弟子自然不敢得罪道原圣君,得了他这句保证。就再三表面自己只是职责所限不得不如此,这才御剑飞走。他回去后还有一百多枚剑符要逐一回复,可没有时间继续在这里磨蹭了。 这边谢辞君倒是好奇的打量起香茅子,这丫头身上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古怪的根骨、天命之女的遗孤、超过常人的修行和进阶、甚至有一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灵兽……,偏偏她自己似乎对这些毫无察觉。 难道这些,就是天命之选的幸运吗?连昆吾之剑都会主动选择她。 谢辞君不确定,他问香茅子,“剑意才是感召灵剑的根本,所以我们总说剑意就是初心所在。你刚刚召唤灵剑,所默存的初心又是什么?” 香茅子觉得能选到灵剑是因为使出剑符的缘故,不过如果说初心的话,她斩钉截铁的说了四个字:“除恶务尽”。 谢辞君听了这四个字楞了一下,他虽然可没想到自己这个长得还很可爱的女弟子,居然有这么凶猛和刚烈的初心。 杜陆离听到了也吓了一跳,小师妹平素看来乖乖的,可没有这么凶残啊。 “除恶务尽?你要除什么恶?”杜陆离好奇的打听。 “除尽天下凶兽,不要让它们再去村子里袭击人、吃人。”香茅子说。 不过对于所谓的初心,香茅子其实有自己的看法,“师父,其实我觉得你说的这个初心不太对。” 谢辞君挑了挑眉毛,讶异的看着她,“哦?” 香茅子是有自己道理的,“我觉得每个人在不同的时候,在意和想要的东西并不一样。比如我小时候最希望做到的事情就是吃饱肚子,少挨打。后来我想要的就是杀尽天下凶兽,不要让其他的女孩子被它们吃掉。可将来,等到凶兽没有了的时候,我想要东西就又不一样了。那么,我的初心到底是什么呢?难道一直要是吃饱肚子少挨打么?” 谢辞君听她说的幼稚有趣,连郁闷的心情都好了起来,“你小小年纪,想得倒是久远。那么等你杀完凶兽之后,又想要什么呢?” 这次,连晏暖都笑着露出好奇的神色。 香茅子歪着头认真的想了起来。 她其实有很多想不明白的道理。 为什么黄石镇陈掌柜那么好的人,当初却被逼迫离开家乡,不得不来到黄石镇落脚开店;当她来到剑州之后,兼诸真君那么好的人,却一直被排挤,甚至连剑坞都要维系不下去了? 而多了落华峰之后,不明白的事情就更多了:各地州府明明都已经十万红翎急迅的需要支持,可长老们却更关心自己的花园;扶摇师兄的呈子丢失了,长老们却能点到黑白,完全不承认也不面对这件事……他们,不都是代表天下正义和公理的天道化身么? 如果连这些天道化身都是只顾自己,那么修行,又到底是为什么呢? 香茅子绷着一张小脸,皱着眉严肃的想着。 谢辞君以为她在苦恼的思考,就打算招呼几个徒弟先回落华峰。 可就在这个时候,香茅子忽然开口,“师父,我想要这世上的老实人不受欺负;我想要凶兽没有机会随意逞凶吃人;我想要凡人不再是蝼蚁一样的存在。以前在黄石镇的程师父那里,我听到过八个字,是凡人形容神仙世界的。” “强衡有道,世无饥馁。” 谢辞君被这一连串的志向小小震撼了一下,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这个志向,倒是很远大。不过要做到你说的这八个字,那可就难了。” 香茅子只是昂着头,睁着乌黑明亮的眼睛看着谢辞君,从她大又黑的瞳仁里,谢辞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小徒弟的眼神充满了坚定和信赖,谢辞君忽然心头涌起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连自己刚刚筑基的小弟子都有一个大愿:强衡有道,世无饥馁。 那么自己呢,难道连争一下的意气都没有了么?! 想到这里,他终于想起自己召唤“尔思”灵剑时候的初心——誓守昆仑,绝不避让。 “哈哈哈哈哈!”谢辞君忽然仰天大笑起来,这笑声里带着极大的欢愉和畅快之意,仿佛刚刚解决了什么难题一般。三个女弟子面面相觑,不知道师父在高兴什么。 谢辞君笑过之后,揉着自己有些发酸的眼角,身上那股郁色已经完全消退了。他忽然正色的对香茅子说,“既然小徒弟的志向这么远大,那么师父也要给你加点担子。先给布置两个任务吧。” “任务一,你大师兄给你安排的那个百剑云台的任务是极为妥当的,现在你筑基了,更应该上去磨练一番。你要想办法在最短时间内完美通关。” “任务二么,这里有一枚玉玦,里面有套符阵的谜题,你去想办法独立解决它。如果能解开了它,那么它里面藏了一个小小的奖励。”说着翻出了一枚红色的玉玦,递给了香茅子。 ——狐狸有话—— 啊啊啊啊啊,时间啊,假期啊,你等等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70:吞吞的脾气 落华峰,子息别院。 香茅子刚刚在外面的灵泉中洗完澡,此刻她刚换完衣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右手捏着驱水决往头发上丢。 从剑冢归来后,谢辞君自己单独跟扶摇交谈了一会。而二师姐则挑这重点把这一趟的见闻讲给了凌恒听。凌恒听了,一张俏脸绷得更紧了,嘴唇也紧紧抿着。这时候就能看出杜陆离跟凌恒两个关系好了,她悄悄捅捅凌恒,两个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又嘀咕了什么。不过听她说完之后,凌恒的脸色才好起来。 谢辞君是跟扶摇一起从客房出来的,见他们走出来。香茅子认真的打量两个人的神色,发现他们的神情都很平淡笃定,似乎对一切都成竹在胸的样子。 跟扶摇交谈完毕,谢辞君亲自去看了林言之,并认真的检查了他的身体状况。所有的高阶修士,其实都是辩证的高手,更何况林言之这伤势如此明显清楚。谢辞君点头肯定了晏暖的处置过程,认为她前期的做法是最优的。 不过也正如晏暖师姐的判断,如果想要彻底救助林言之,普通的灵药已经没有什么效果了。谢辞君自己认识一位隐居的故人,她手里有一种非常特殊的灵丹,叫做葶苧朱鸾丹,正对林言之此刻的病情。 那位隐居的修士脾气有些孤拐,住的地方又离群索居。也是当年谢辞君巡视周边防护大阵的时候,偶然间发现的。 谢辞君跟徒弟们交代了几句,立刻动身去那位隐士处求取灵药,林言之的伤势的确不能再拖下去了。 随着师父的离开,落华峰的诸人各自去安排自己的事情。二师姐要在师父回来之前,继续用配置灵药给林言之吊命。扶摇仍然暂居落华峰,回房休息。 而杜陆离则跟凌恒两个人凑到一起,不知道又在嘀咕着什么。不过凌恒一直摇头,似乎不太同意的样子。 香茅子则回去洗了个澡,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被塞满了,此刻里面装满了东西,沉甸甸的。她打算好好打坐入息,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一遍。 可她并没能够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 香茅子刚刚烘干头发,吞吞就“嗖”的一声从外冲了进来,直接扑到了香茅子的身上来回滚动着挨挨擦擦的。 筑基之后, 吞吞带着香茅子冲上止湖,然后一同被方忌师兄送回了落华峰。香茅子昏睡的时候,吞吞也不着急,每天过来在香茅子床头晃了一圈,就自己又跑出去了。那时候,晏暖和杜陆离对香茅子的昏迷不醒颇为忧心,根本无暇关注吞吞,只道它无事就好。 所以香茅子醒来后,还是第一次正式跟吞吞见面呢。 香茅子随手把头发挽了个辫子,然后蹲下来摸着吞吞的脑袋,“吞吞,听说是你带着我上来的。我还没谢谢你呢。” 吞吞听到这话,高兴的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尾巴得意的甩成一轮看不清的风车状。 它忽然站定,一双又圆又亮的大眼睛看着香茅子,眼神里露出了又狡黠又得意的神色。 香茅子有些奇怪,“吞吞,你怎么了?” 吞吞转身就往外走,并歪歪头,示意香茅子跟上。 ************* 落华峰,桃林空地。 香茅子跟着吞吞来到了桃林,在月光之下。吞吞一跃站到桃林中间的一个石头上,然后伸长脖子,抬起头颅,发出了几声短促的尖叫,“嘎吼,嘎吼!” 香茅子有些奇怪。 可随着吞吞的叫声,以率耳为首的“小弟”们依次从桃林里飞快的跑了出来。它们高低不齐的排列成一排,老老实实的站在吞吞脚下的石头前。 这,这是点齐小弟做展示么?香茅子摸不到头绪,不过吞吞的小弟似乎又多了好些个。有些虫子灵兽香茅子也不大认得,它们此刻瑟缩的爬在队伍的最末端,头顶的触须飞快的颤抖着,一副很害怕的模样。 吞吞,这是要把小弟给自己看么?香茅子猜着。可是吞吞这个家伙就是故意不告诉香茅子的,它似乎在炫耀着什么。 吞吞又仰天叫了两声,“嘎吼、嘎吼!”这次它呼喊的短促而嘹亮,似乎在催促着什么。 随着它的叫声,香茅子终于听到了一些响动。 现实窸窸窣窣的,那只叫做金惩的金角铁鳞蛟扭动着粗壮的身躯,从桃林深处爬了出来,然后它微微低头,用金角向着吞吞微微低下。 香茅子在灵境里是亲眼见过这只金角的威风和凶残的,她也知道这只金角被师父收了当灵宠,在桃林后山看园子。可此刻这只金角居然向吞吞低头,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更让她奇怪的还在后面,随着一阵扑腾扑腾的声音,一只白色和一只蓝色的巨大影子飞过头顶。然后两只凤凰一左一右的落在桃花林两侧的树枝上。 吞吞似乎不满意了,“嘎吼吼!”它大叫起来。 香茅子分明看到白素瑟缩的抖了一下,然后它低下头,在自己的翅膀下面用嘴掏啊掏的,也不知道它怎么弄的,竟然从翅膀下面的羽毛中叼出有半个巴掌大的蓝色的晶石。然后白素叼着把那晶石放在吞吞脚下的石头上,又飞了回去。 吞吞这才满意的低头把晶石一口吞下去。 香茅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刚刚看到的。白素的性格又骄傲又要强,当初因为大师兄给了吞吞一小块龙渊蓝晶,气得差点没罢飞。可现在它这么一副主动分享的情况又是什么回事? 香茅子细心看着白素。 这么认真一看,她就看出了一些端倪。 白素的身上,那华丽无暇的如同白色锦缎一样的羽毛,此刻居然七零八落了起来。而且它脖颈和肚腹的位置已经秃了不少,露出了粉色的皮肤出来。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香茅子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白素的这些伤,不会是吞吞弄的吧?! 她本来不应该这么想,倒不是她对吞吞的操守有什么信任,这小王八蛋一贯贪吃又任性,坏事先找它准没错。可香茅子觉得吞吞打不过白素,白素是凤凰,属于上古血脉的高阶灵兽,无论从威压还是等阶来说,只有白素完爆吞吞的份。 可现在,看着白素居然把自己私藏的蓝晶掏出来给吞吞吃。香茅子不确定了。 她犹疑的走向白素,白素警惕的看着她,却并没有动。 白素是大师兄的契约灵兽,又是白凤,其实灵智是比较高的。它自然知道这个女修是可以被信任的范畴。 香茅子凑过去认真的看了看白素掉毛的地方,发现有在白素的羽毛下面,还有不少被抓伤的地方。虽然白素并没有躲开飞走,不过当香茅子伸手轻轻抚摸的时候,它还是不停的在颤抖,那样子可怜极了。 香茅子又看了看蓝凤凰瑾萱,发现它的情形比白素好些,不过也是一副被欺负惨了的状态。 香茅子这下终于不确定了,她走到得意洋洋的吞吞面前,“你是不是欺负白素了?” 吞吞仰头看着香茅子,圆圆的眼睛里都是傲慢。 “不许欺负白素,也不许欺负瑾萱!”香茅子教训吞吞。 可吞吞看着香茅子,忽然“嗷”的叫了一声,而这个时候,香茅子的识海中却传来了一股清晰的意识,“我要吃了它们。” 这个意识如此强烈而且清晰,让香茅子吓了一跳。 这,这还是吞吞吗? 以前吞吞就能隐约的传递着意识给香茅子,不过那个时候的吞吞的意识更多的是含糊的情绪,比如快乐、高兴,是、不,吃等等。 可今天的吞吞完全不同了,这股传递的意念已经不再含糊了,反而像是清晰无比的言语了。如果说,以前香茅子跟吞吞交流,就像跟一个口吃不清的两岁顽童聊天,那么今天,吞吞似乎一夕长大了,它虽然并不擅长描述,可已经是个口齿清晰的小大人了。 吞吞兴奋的晃着脑袋,嗷嗷的短叫,随着它的叫声,作为完全契约者的香茅子不断的“听到”了吞吞的话,“看,它们现在都要听我的。不能收服,吃光它们!吃光,全部吃光!” 香茅子想了一下,不能收小弟大概是因为这几只灵兽都被契约过了,所以吞吞没办法强行收服它们。今天是她第一次收到这样的传讯方式,香茅子新鲜极了,她忍不住跟吞吞“聊”了起来,“你为什么不跟白素它们好好相处呢,干嘛总想着要吃掉它们?” 吞吞顿了一下,它歪歪头,似乎在想怎么表达,它嗷唔嗷唔叫着,“要吃很多很多,才能长大。”吞吞的神智虽然更加成熟,可它依然不能更精准的把需求表达出来。不过这样,已经比原来进步太多了。 香茅子又自主在心里重新解读了一番,吞吞似乎要通过吃掉高阶灵兽来获取晋级的需要了。以前香茅子就隐约发现,吞吞虽然经常惹祸偷吃东西,可那些东西,都是它身体所需的,它本能的可以分辨那些东西是能够让自己储备灵力并升级的。而且香茅子观察过,吞吞从最开始什么都不挑的垃圾扫把兽到现在,它的嘴巴越来越挑剔,吃的东西也越来越珍稀起来。 这可真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啊,香茅子长长的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不过此刻不是感喟的时候,她要先解决当前的问题,“吞吞,不管怎么样,白素、瑾萱还有金惩他们都不许吃掉,也不许欺负!听到没有?” “嗷嗷?”吞吞不再是以前那个懵懂却不知思考的小兽了,它现在颇有几分要追问到底的架势。 “它们是师父和师兄师姐们的契约灵兽,你吃掉了它们,会被师父揍的,弄不好还会被杀掉哦。我可打不过师父,没办法帮你。”香茅子决定跟吞吞讲道理。 吞吞转动着眼睛想了半天,又叫了起来,“嗷嗷!”——偷偷的,不知道。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香茅子倒抽一起口气,差点被它噎死,她严肃的用手指点着吞吞的额头,“偷什么偷,这种事一定会被人发现的。要想不被惩罚,压根就不能做偷偷摸摸的事情!再说,这是师父和师兄们的灵兽啊,是朋友来着。你怎么可以吃自己人?” 吞吞歪着头叫,“嗷嗷吼吼?”——朋友? 香茅子想了一下,解释给它听,“就是你可以信任,可以依赖的伙伴。嗯,就是你可以把灵物美食分给对方的那种灵兽,就是你的朋友。” 吞吞一甩头,对着率耳叫了一声。结果率耳吓得往一起缩了了缩。——就是收服的仆从么? 香茅子抓着头发,“不不不,不是你的小弟,是平等的,你不会欺负和命令的那些。” “嗷嗷嗷!”——那都没用,吃掉! 香茅子忽然意识到了一点问题,吞吞真的没有朋友! 金角有银角,白素跟瑾萱还有当初颜令甄师姐的锦羽都极为交好。香茅子在太玄峰的明鉴书阁还见过很多很多的灵兽,只要能被称为灵兽,其实它们都是能或多或少理解人类的行为模式的,而且能有简单的互动。而这些灵兽其实都会对某些个别的灵兽发出善意的结交之意。 可吞吞却并没有任何交朋友的意思,它的本性其实颇为凶残,不是吃掉,就是征服。没有第三种和平共处的选项。 香茅子终于发现吞吞这点很不对劲了。 哎呀,真是愁死了。 香茅子几乎要把头皮抓破了,然后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她指着自己,“吞吞,你看看我。我不是你的仆从,可是却跟你平等相交,彼此信任。我们,我们就是朋友啊!” 这种说辞把吞吞弄糊涂了,它歪着头看向香茅子,脑子里是非常混乱的意识,不断的飞进香茅子的神识中。 它开始烦躁起来,不停的在石头上绕圈折腾,“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吼吼嗷吼!”它激烈的大叫着。——你不一样,我们就是一个的。不对,不能吃,给你吃,不对! 香茅子忽然感到吞吞几乎要爆裂开的怒气以及疯狂的混乱,她连忙伸手安抚吞吞,“好了好了,不生气了。好了,吞吞,吞吞,乖。” 吞吞在香茅子的怀中终于逐渐平静了下来,可是它却传递过来一缕极为悲伤的意识,这个意思特别复杂,香茅子看不清,读不到。她却能感受到吞吞似乎极为伤心。 她低头,看向吞吞,吞吞跟刚才展示收服小弟的嚣张得意完全不一样了,它此刻整只都瑟缩成一团,每一根金色的短毛上都发散着忧愁悲伤的味道。 这是为什么呢? 香茅子不明白,她说自己是吞吞的朋友,可吞吞为什么如此暴躁又变得悲伤起来。 受到吞吞的情绪感染,香茅子自己都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 香茅子抱着吞吞跟它商量,“白素它们都是师父、师兄和师姐的灵兽,吞吞,不要欺负白素它们好不好,也不要吃掉它们。” 吞吞对香茅子还是极为依赖的,它用头在香茅子身上蹭了一下,算是答应了。 然后它轻轻哼唧了两声,“叽咕。” 金惩和白素就仿佛如逢大赦一般,转头就溜进桃林深处,连跟毛都没有留下。 这种情形让香茅子简直又好奇,又好笑。 几个大兽一转眼就溜了,那些“小弟们”反而没有走,它们依然蹲守在石头前面,排成一列乖巧的等待着。香茅子看着吞吞没有精神的样子,也不忍心这么离开,她想到了一个哄吞吞的办法,“吞吞,我也筑基了。今天还得到了一把很好的灵剑。不如我练剑给你看呀?” 吞吞听到这话,终于把毛头抬了起来,“嗷?!” ——狐狸有话—— 吞吞的暴脾气啊,啧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71:一元第五式 香茅子见吞吞的心情好些了,就放开它。 她在月夜下拉伸筋骨,准备开始从今夜开始润养灵剑。师父在剑冢交给她的两个任务,香茅子可牢记在心里。关于如何润养灵剑,师父和师姐们已经把方法讲给了她,其实就是要尽量的打磨灵剑,每次要用神识和灵力和灵剑的沟通,这样灵剑就会被一遍遍的梳理,和修士的神识有了一种微妙的羁绊。 打磨得次数越多,灵剑跟神识的结合就越紧密,最后能做到心如电转,剑随意走的境地。 修士在筑基期,也只是能逐渐沟通灵剑,通过灵剑召唤改变它们的大小和方位。等到了金丹期,会在体内丹田上形成剑穴,到时候灵剑可以在剑穴中日夜不停的温养。等到了元婴期,那么灵剑会由婴灵继续打磨,甚至会开始催生真正的剑魂。至于元婴之后化神老祖们怎么打磨灵剑,谢辞君没说,估计还不到时候。 香茅子做完了简单的热身运动,一翻手,把凶宁剑从纳戒里抽了出来。 凶宁剑刚刚拿出来,吞吞炸毛的大叫起来,“哦吼!”——凶! 它一下就从石头上蹦下来,身子化为巨大将近九尺半的巨兽摸样,在它的背脊两肋侧面,还生着巨大的翅膀,在疯狂的拍打着,眼露凶光。 “吞了它,吞掉!”吞吞在疯狂的叫嚷着,不断的从嘴巴里发出“哈哧”的威胁声。 凶宁剑破破烂烂的,周身似乎叠加着无数的碎裂细纹,可这个时候却有一股柔韧的力量自它内部喷薄而出。凶宁剑自己挣脱了香茅子的手掌,遥遥的悬浮在空中,剑尖对着吞吞。 香茅子此刻的感受非常的奇怪,有两种完全不属于她的感受在识海里强烈的碰撞,这种碰撞之强大剧烈,几乎颠覆了她的神魂,让她一时间无法反应,只能双手抱头,站在当地。 识海里的两股强烈的意识,一个是吞吞,带着直接而愤怒的情绪,似乎对另外一股神念充满的排斥,“滚出去!吞了你!滚!” 而另外一股意识没有吞吞这么清晰,它含混无比,可却带着更加磅礴和强韧的力量,“恶。诛!” 这是两股杀意,它们恶狠狠的,毫无遮拦的冲向对方。 “咔嚓”,仿佛两道巨大而带着灭天之意的劫雷一般,撞击在一起。 这股巨大的撞击,让香茅子的识海发生了巨大的颠覆。从外面看来,她似乎抱着头,特别痛苦的在苦苦支撑。可只有香茅子自己才知道,她识海深处宛如一片战场,里面有两股完全不受控制的独立意识在里面撞得翻天地覆。 每次撞击,都好像在识海中引发一次惊爆,香茅子的识海因为撞击,无数的神识丝线被炸得四分五裂,不过幸亏香茅子的神识经过了星耀碎片的洗练,远比普通修士的神识要凝实很多,这才没有在一开始的撞击中,就被这种巨大的冲击力全部震碎。 香茅子现在无瑕旁顾,她必须要不断的去指挥神识,尽量让它们避让开这两道乱战神识的冲击,同时保护好自己的识海。于是她脑海中无数的神识不断的在识海上方释放,又重新集结,扭成一道道巨大的绞索,盘旋在这两股意念的旁边,试图阻止他们。 倘若真的有高阶修士看到香茅子此刻做法,一定会吓一大跳。 以神识为战场且操控它们的做法,甚至不是金丹修士能做到的,只有元婴修士才会初入这道门槛,并开始不断淬炼。低阶修士对神识的领悟和掌控是非常浅薄的,更何况他们之中大部分人的神识长度还没有豆芽长,能外放出三尺,已经是奇迹了。 像香茅子这种刚刚筑基,神识就能淬炼星华,并不断伸展的情形是绝无仅有的。 此刻香茅子无暇他顾,她苦苦在识海中试图捕捉这两道迅若闪电,却各不妥协的意念。 而吞吞和灭当在桃花林外的空地里,已经打成一团。 吞吞全身的金色鳞甲全部绷紧。它拍打着巨大的翅膀,上下翻飞。嘴里不断的往外吐着风刃、火球、水箭甚至有还有紫霄雷球,它的爪子也不断的露出锋利的爪牙,不断的向凶宁拍去。 可凶宁剑虽然又破又短,可它在争斗方面,竟然稳压吞吞一筹。它的动作却极为灵活,仿佛天然能感知天地间灵力的波动一样,每当吞吞费老大劲吐出火球风刃之杀招的时候,凶宁却能恰到好处的撤退躲闪开去。 相反的,吞吞虽然看起来攻势猛烈,可在凶宁面前却不够看。凶宁总是可以抓住最关键的时候,仿佛闪身一般飞到吞吞身边,用剑尖在它的身上戳了那么一下。凶宁总是戳中即走,绝不恋战。 等到吞吞甩着大头要撕咬的时候,凶宁已经退回到远处,跟吞吞遥遥相望起来。而吞吞的身上,隐约却有一丝甜甜的腥味传出,它的身上鳞甲下方藏有不少红色的血渍,倘若扒开鳞甲,会发现凶宁戳中的地方,竟然都深深浅浅的留下了一个个小洞。 吞吞何尝吃过这种亏,它自从张开眼睛之后,就开始作威作福起来,只有它偷吃占便宜的份,从未遇到过这种光挨打,却无法还手的情形。它愤怒的不断的发出吼叫,誓不与凶宁罢休。 香茅子闭着眼睛,体内气血翻涌。 她识海当中的漫天神识终于被她缠成密密麻麻极为粗壮的两道巨索。然后它们各自悬挂在一方,蓄势待发。 那两道互不服气的意念依然在互相碰撞着,试图吞噬或撞击对方。香茅子耐心的撑着,任凭它们一次次在自己的识海中捣乱。 终于,趁着它们再一次相撞的契机,两道神识巨索忽然从天而降。一边一个,牢牢的把它们缠绕住,死死的裹紧。 而这个时候,吞吞和凶宁在半空中也不由的僵直起来。 就是这个时候! 香茅子猛的张开眼睛,踩着禹步冲到吞吞和凶宁之间。一手握紧凶宁,一手揪住吞吞头顶半根拇指长短的短角,一起使劲往下按。 她暴怒的大喝起来,“都长能耐了是吧?还敢动手!” 香茅子识海的神识粗索用力收紧。 吞吞和凶宁几乎同时轻微抖了一下,一起传来小心翼翼的讨饶意念,“不敢(错了),都是它!”它们居然还在互相努力的往对方身上甩锅。 香茅子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她有个直接粗暴的想法:既然都是自己的结缘灵物,那么必须听自己的,敢当面动手打架,一个都不饶! 香茅子不管凶宁,先对着吞吞教训起来,“你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长大懂事了,怎么性格还是这么粗糙!凶宁灵剑乃是剑冢中跟我契约的结缘灵剑,以后我将以它为本命灵剑而践证剑道所在。它,也是我最忠诚的战斗伙伴,你必须要跟凶宁好好相处,听到没有?!” 吞吞气得拼命甩尾巴,“嗷唔,嗷唔”叫起来。——不喜欢,你换一个。 “没得换了,就是它了。凶宁必定会成为我的剑道践行者,你必须要跟它好好相处。本命灵剑乃是剑修的分身,是非常重要的伙伴。你刚刚跟凶宁在我识海中碰撞,有多危险你知道吗?我的识海差点就被撞散了,那样我会怎么样你知道吗?会失去意识昏睡不醒直到仙陨的!你想害死我么?” 以吞吞现在的神智,它显然听得懂香茅子在说什么,它瑟缩一下,眼神慌乱的四下乱看。然后眼珠乱转了几圈之后,“嘭”的一声居然化形成巴掌大的金毛灵兽,变成圆头圆脑的摸样,侧着头无师自通的叫了一声,“嗷”。 香茅子没理会它装萌扮乖的小模样,转过头,举起捏着左手的凶宁。 这一瞬,她心里有个奇怪的念头,这把剑其实也能听懂她的话。不过这种想法太过匪夷所思,她如今算是资深读典的小高手,可实际上香茅子还没有见过任何记录有过灵剑能有自主神识跟修士对话的。 就算在化神之后,剑修孕养出了剑魂。那剑魂其实也不过是修士元婴的分身而已,其实也是修士自己意志的转化体现,并非真的有了独立的灵魂。 可刚刚在神识的那种冲突太过诡异,这让香茅子有了一种能跟凶宁交流的念头。 想到这里,她也不管自己跟一柄剑说话是多么傻的念头,而是当它能听懂,“凶宁,我特别感激你能选择跟我结缘。吞吞是我的契约伙伴,可它更像是我的亲人。你们两个,都是跟我直接契约到神魂的灵物。” “既然你没有嫌弃我的根骨,那么就请跟吞吞好好相处。刚刚那么做是绝对不行的,你差点震散了我的识海,这样擅自行动的事情,以后决不能出现。倘若你不同意,就请自行离去,倘若你留下,那么以后我会跟你生死与共,可你也要尊重我的识海和神识。好么?” 说完了,她左手章平摊,同时放开识海中那两道粗壮的神识绞索,让那两股意念获得了自由。 它们两个如今到不互相砍杀碰撞了,而是传来一种恐慌的孤独。其中一个甚至伤心的仿佛在哇哇大哭。香茅子分辨了一下,那个几乎在识海中不停传递伤心的家伙,就是吞吞。另外一个则带着股无边的寂寞之意,那种哀伤仿佛来自洪荒,又涌向亘古的则是凶宁。 香茅子等了半天,凶宁也没有脱手离开的意思。她就当它答应了。 于是她蹲下去,摸了摸吞吞垂着的小脑袋安抚了一下,然后拉着它的一只前爪,放到了左手凶宁的剑身上,自己的手在最下面托着。 吞吞、凶宁和香茅子的手搭在一起,香茅子说,“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么从此之后,我们就是团结一体的战斗伙伴了。大家要彼此依赖,彼此信任。不能互相敌视,更不能打架。说定了哦!” 说完香茅子无意中轻轻的握了一下,她本来就是想做一个说定了的动作。结果却把吞吞的小爪子和自己掌心同时握向凶宁的剑锋,虽然立刻放松,却擦划了轻轻的两道血痕,有两滴血珠擦到了凶宁的剑身上,迅速融入它破碎的皱纹中,转瞬消失不见。 香茅子觉得自己这是说定了,开心的松开手站起来。 结果吞吞傻了! 它疯狂的甩着尾巴,发脾气也不是,不发脾气又憋屈,气得它绕着桃花林这片空地来回的疯狂跑圈,边跑边叫。不过这次它的叫声完全是各种混乱的情绪发泄,连香茅子都不知道它在乱吼什么。 凶宁也完全呆滞了一会,当香茅子站起来的时候,它忽然剑身变重,自己翻到了地上,剑身反复在地面上来回弹跳了两三次,就仿佛是在来会擦拭着剑身的摸样。香茅子宁愿相信这是自己多想了…… ************* 搞定了凶宁和吞吞,香茅子终于站定了身子,她调节呼吸,放松肩膀。准备开始今天的练剑了。 师父和师姐都说梳理润养灵剑,就是要不断的用神识和灵气跟它沟通。 于是香茅子打算把这个润养梳理跟一元剑术结合起来。一边练剑一边洗练灵剑,一举多得。 她双手握着灵剑,弓箭步向前,开始了一元剑术的第一式“竖劈”,她的经络里开始疯狂的运转着不同的灵脉循环。 这一次,她忽然体验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东西,顺,实在是太顺了! 无数的灵气自体内疯狂运转然后顺着灵剑向外发散而去,可这次她没有感到一丝丝挂碍。以往用凤音剑的时候,她已经觉得非常顺畅,可那种感觉仿佛是灵泉水通过打通的竹管一样,虽然可以用力喷溅出去,但依然隐隐有一种微妙的阻塞感。 那么现在,她完全感受不到这种“竹管”的存在,现在香茅子体内的灵气转化为剑气,就仿佛是直接把一道从山顶垂落的瀑布用力扯过来旋转的感觉,自如又猛烈,没有任何壁障之处。 那感觉简直把灵力和剑气放大了千百倍。凶宁仿佛完全知道她的剑意和心思,甚至能主动的引导她,还带动了她体内的灵脉运转的节奏! 前所未有的畅快。 一直以来,香茅子练剑靠的是悟性和勤奋。她的根骨是在算不上好,甚至最初是属于废柴之最的寒鸦漏风体。所以香茅子从来都是踏踏实实用汗水和悟性来磨练自己的。她不能也无法想象一个好根骨的修士,到底是怎么修行的。 可现在,她终于感受到了,通过凶宁她知道了什么叫做天赋。 那就是原本你只能勉力做到的内容,天赋能让你轻松做好;原本你根本做不到的事情,天赋能让你借力实现。 香茅子沉浸在一元剑术之中,甚至她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之中。 竖劈,横扫,点刺、反撩。这一招招、一式式,再也没有丝毫难度,如同舞剑般挥洒而出。在这样顺滑流畅的节奏里,一元剑术第五式万军破竟然让她自然而然的使了出来。 这一招,她卡了很久了。 那个苍老的声音当初告诉她,这招叫做万军破,属于破剑式。这次里面的小人分成了十二个,每一个都宛如疯癫,前后左右的各种乱扭,却有带着一股奇异的韵律感。香茅子百思不得其解,这种招数是怎么做出来的,她尝试过很多次,甚至一招一式的分解,可却一直没办法真的达成这一招。 今天在凶宁剑的引领下,香茅子居然自然而然的做到了。原来她还犹豫的地方,如今却从容写意的挥洒刺出。这次,香茅子终于体会到了万军破的意蕴——随意中带着剑弦的规律。 凶宁剑带着香茅子跳跃腾挪,体内灵气和剑意可以同时分成多个又瞬间合并归一。它带着一股跳脱的韵律,仿佛在波动天地法则的弦线,而这种弦线的触动,则让更多的灵力和神识汇集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倒置在落华峰上。 月光下,香茅子手中的凶宁宛如一团无比犀利的黑色旋风,所到之处,连法则都要被它所控。 香茅子头顶的无形的灵力漩涡越来越大,而她的神识则分裂成无数份,恣意的在漩涡里四处蔓延飞舞。 天空中无数的星华落下。 以前香茅子在太玄峰感召下来的星华只有小米粒雪花沫那么大,可它们对神识的滋补已经是无以伦比了。可今天落下的星华却是一朵朵,宛如拳头一般大的。 吞吞瞬间变大了,它疯狂的舒展着身体。吞吞知道香茅子修行到了关键的时刻,它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拍打着翅膀飞到半空中,在漩涡中张开大嘴拼命的吸气。它宛如深海中巨大的鲸鱼一般大口大口的吞噬着那些罕见的星华。 香茅子的神识发散,自然“看”到了这些罕见的星华,这些星华随机飘落,宛如万剑来袭。她操纵这一元剑术的万军破去接这些星华。每次的出击,都会有一串的星华沾在剑身之上,那些星华迅速的涌入到了凶宁的裂纹当中。 可就算这么多星华,也没能让那裂纹有一丝改变,只不过让凶宁的剑身上,涌出一层黑乎乎的粉末般的灰烬而已。 香茅子和吞吞还有凶宁几乎把今夜所有的星华全部吸收了进来,没有一丝浪费。 当香茅子反手跃起,挑到最后一朵星华的时候,她全身的根骨发出了一连串爆裂的脆响,体内的经络硬生生的有像外张开了一分。 筑基第二阶,机触,乃是触动一点玄机,引发根骨共振拓展灵脉之意。 今夜一番机缘,竟然让香茅子进入了筑基期的第二境,这种修炼速度,恐怕除了她师父谢辞君,再也没有第二个了。 *************** 香茅子因为跟凶宁的莫名契合,引发了头顶的天机灵旋,竟然把周遭百里之内的星华全部吸纳了过来。此刻她体内的金色斑纹被星华贴补的几乎布满了灵脉和根骨,吞吞的金丹也再次涨了一丝。 香茅子自己在落华峰后山大肆折腾,因为昆仑云浮峰连阵的缘故,这种异象并没有扩展出去。 故而其他峰头的仙君和圣君无法察觉。 可扶摇,却在落华峰内。 他本来就在小院中夜观天象,同时打磨呈子。 当他发现天象异变的时候,内心的触动无与伦比。扶摇立刻走出了小院,顺路来到了后山桃林 ,看到香茅子进入到玄奥状态的修行。 扶摇亲眼看见那种拳头大小的星华争先恐后的被凶宁剑吸纳接收。 修士借力星华打磨灵器这不奇怪,可星华里的星力,是集合了太阳和太阴双重的灵力,每一粒看似无形无影,却重若千钧,非人力能承受。否则修士们也不必辛辛苦苦在五行灵力中吐纳吸收了。 除了极少数上古神兽有记载,以吞噬星力为晋级根本之外。无论是修士还是灵器,根本都无法直接吸纳星华星力,扶摇知道的唯有昊天殿的呈子能直接吸纳星力而已。 可今天,他看到了一种完全不可能的修炼方式。 扶摇整个人对修行的认知都仿佛被颠覆了。 扶摇还记得当初的自己,曾经天真的问过师父开阳仙君,“既然星力那么厉害,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吸纳星力?” 开阳仙君笑着摇头,“每一代,每一个昊天殿弟子都会有此发问。是啊,星力又凝实且灵力充沛,一粒星力抵得过百枚极品灵石,倘若能直接修炼星力,可不是事半功百倍么?!可为什么不行啊,因为我们的身体承受不住,直接吸收星力,灵脉会被星力压爆的。这世间除了上古洪荒巨兽有过能吞吐星力修行的传说,再没有能直接借星力修行的了。甚至连法器里,也只有昊天殿的呈子能承接星力的重量。故而外面的人会尊称它为星子,就是说呈子的珍贵,跟摘下星星一样。” 扶摇的脑筋一贯跳脱,“师父,万一将来有人天赋异禀,灵脉根骨能承接万钧重力,那他真的能直接修炼星力么?他会练成什么样啊?” 这个问题,居然让开阳仙君楞了一下,他拈着下巴沉思了半天,方才说到,“那这个人的修行速度会比旁人快多了,旁人百年修为他不过数年就能追上。而且,他会搅乱天象,不是天下英领尊者,就是魔星现世。” 想到过往,扶摇的身子忽然打起了寒颤,一半火热,一半冰冷。 辛夷师妹,你究竟是谁? 他忍不住摸出了三枚呈子,咬破中指,逼出心头血摸在上面,然后用最最虔诚的心思,顶着星华和头顶巨大的灵力漩涡,卜了一卦。 三枚呈子在半空中盘旋飞舞,似乎在犹豫。终于盘旋的良久,停在空中,摆出了一个卦象——初九,明夷于飞,垂其翼。 扶摇呆呆的看着卦象。天之乱象,风雨将至。 ——狐狸有话—— 关于灵剑,三师姐杜陆离的灵剑在第一卷用过尔思,但是我当初忘记在档案笔记本备注这个名字,后来总体梳理规划的时候,修正了一下。三师姐的灵剑的名字叫做“莫不欢”,二师姐的叫做“鹿无虞”,凌恒的是“高陵”。 另外明夷初九卦的意思呢,就是当光明被阻的时候,要像风雨中的小鸟一样夹紧翅膀,君子要懂得保存实力,隐藏自己之类的bb……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72:林言之醒来 落华峰,桃林平台。 早起跟三师姐完成了对剑晨练,香茅子发现跟自己凶宁剑神魂合一之后,竟然能够在跟三师姐练习时,十剑中偶尔能回上一二了。这个战绩可让香茅子兴奋异常,当然也让杜陆离大受刺激。这才多长的时间啊,她已经不能完全压制这个小师妹了。 这让一贯心高气傲的杜陆离有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对剑结束,杜陆离罕见的没有懒洋洋的回去补觉,而是跑到了桃林的另一端开始认真练剑。 倘若此情此景能让苏子越得见,估计大师兄会落下欣慰的热泪吧。 三天过去了。 在这三天,香茅子每晚都在平台跟凶宁剑沟通淬炼,她能感觉到凶宁剑那种隐隐的呼吸之意。只有结缘凶宁剑之后,她才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做剑的意志。凶宁剑有着一股不屈的桀骜之意,它的努力的欲望,甚至比香茅子更加强烈。每次练剑,都要香茅子几乎力竭脱手的时候,这才慢慢收敛气势,停了下来。 一个香茅子是剑痴,加上了凶宁剑,就变成了彻底的剑疯子。 香茅子在练习一元剑术的时候,更多不是她催动凶宁剑,而是凶宁剑在推动她。只有三天的时间,可香茅子却对一元剑术有了更深刻的领悟,而且经历着星华的洗练,她能明显的感到经络中灵力的澎湃之意。她内体凝聚的真液越来越多,甚至隐隐的有种要连成一线的感觉。 香茅子隐约觉得自己的进境似乎不太正常。因为她隐隐感到自己体内的真液在冲击拍打体内灵脉,倒跟书上说的筑基第三阶“经秀境”有些隐约相似。就算对筑基不怎么了解,她也觉得没可能筑基期的进境会比炼气期更快啊。她想着等师父回来了,一定要好好请教一番。 接下来的那几天,香茅子依然每晚都在落华峰的桃林平台上练剑,飞速的成长着。她可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却几乎汤太玄峰问天书阁的吕师兄愁得掉光了头发。 问天书阁乃是太玄峰中枢所在,也是负责监察所有云浮峰灵脉和消耗的中枢璇玑所在。就在这三天,负责值日的弟子忽然发现,云浮峰防护大阵的灵石即将告竭,需要重新划拨灵脉进去补充。 昆仑云七十二座浮峰的护山大阵乃是盘缠一体,虽然日常消耗甚为巨大,不过这么多年,每次补充灵脉灵石都是有时限的,昆仑早已经掌握了常规消耗之间的规律,定期补充灵脉灵石。像这种忽然告罄的事情,可是多少年都没有过了。 按照这种忽然的消耗速度,得是有人昼夜不息的在攻击云浮峰的防护大阵才是,否则没可能消耗一空的。 可要说有人能够攻击到云浮峰防护大阵启动,可昆仑的执事和长老们却一无所知,这也不可能。吕师兄百思不得其解,简直要把头顶的头发都抓秃了,反复检查却没有任何线索。只能重新开启灵脉储备,对防护阵进行充能,并勒令书阁所有弟子,务必检查出异常所在。 香茅子却对此浑然不知,她每晚练剑造成的气旋漩涡,吸引过来大量的星华其实对昆仑的防护罩有一种无形的吸纳。星力并不是攻击之力,所以防护大阵并没有警示和反弹,可它们的星力和灵质是实打实的。每每穿过防护罩,总是要吸纳同等的灵力。故而防护大阵其实一直被偷偷的“收割”,却都便宜了吞吞和凶宁。 扶摇从第二天开始,就一直在旁边围观。香茅子也知道的,她还主动问扶摇师兄有什么指教的地方没有。 扶摇谦虚的摇头,只是推说这边的灵气充沛且星力丰富,自己洗练呈子也能跟着沾光。又问香茅子能不能让他也在这边跟着一起修炼。 香茅子毫不在意,她可是个大方的姑娘,大家一起练习呗。反正这片练功平台大的很呢,有什么打紧。其实扶摇这句话多少是有点试探之意,倘若香茅子是有些古怪的修炼,肯定要婉拒自己。就算她心机深沉不婉拒自己,那么在修炼的时候也要可以隐瞒功法才是。 结果扶摇观察了两天,发现这个姑娘真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她完全和前天一模一样,弄出了拳头大的星华,毫无遮掩的心思,就像这种功法跟烂大街的白菜一样。她拿着那柄乌黑色的铁剑,到处穿插着吸纳着星华。 扶摇见香茅子是真的在修行,此处星华这么璀璨云集,让他也忍不住掏出呈子想趁机好好凝练一番。 香茅子不在意,但是吞吞和凶宁在这上面却前所未有的“小气”起来。它们两个仿佛约定好一般,速度忽然齐齐加快,吞吞硕大的身躯飘浮在半空中,来回跳跃腾挪煽动着大翅膀几乎要把自己变成一团金光之影。 而凶宁更是带着香茅子几乎变成了“残影剑”,一朵不漏的把剩余的星华全都沾了过来。它们两个前所未有的默契,竟然像似一朵星华都不留给呈子的意思。 扶摇捏着呈子尴尬的站在平台的旁边,再也没好意思跟个小丫头抢星力。只能眼巴巴在旁边瞅着。 ************** 晚上,香茅子练习一元剑术。而白天的时候,她则开始研究师父给的那枚符文玉玦。师父留给香茅子两个任务,第一个是要尽快的通关百剑云台,这方面对剑术的要求是实打实的,经过了几天的练习,香茅子其实对这个挑战任务已经有了一些底气。不过百剑云台每十天才开一次,上次为着呈子丢失的事情,她错过了时机,下一次的开启时间还有着几天功夫,正好继续练剑,夯实基础。 这第二个任务么,就是要完成玉玦里面的符阵谜题。 香茅子还是蛮奇怪的,师父为什么要交给自己符阵方面的东西进行破解,自己不是剑修么?不过她对师父的教导向来是比较认真的,既然师父让她破解,那她绝不会偷懒和畏难。 当香茅子把神识探入那枚红色的玉玦后,“看见”里面有着一个巨大的水漏,而神识进去之后,那个水漏上的虚影小人就扯开了塞子,开始稀稀拉拉的水滴开始落下。 香茅子的神念离开了水漏,她又“看到”了这里面有着无数符箓和符阵,它们大多数都残缺不堪,混杂在一起。 最次开始的时候,香茅子觉得这应该是把它们拼在一起的缘故。于是她尝试着去解读这些符文的意思。结果还没看完两个呢,眼前神念一黑,她就被玉玦踢了出来。 被弹出来的香茅子完全懵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等到她第二次进去又被弹出的时候,她终于发现了,那水漏是决定弹出的根本原因。看来,这不仅是一个谜题,更是一个限时谜题。香茅子第三次将神识探入的时候,还在自己的面前点了几根长短不一的信香。 等到她被弹出之后,看着燃尽和正在燃烧的信香,终于估算出那水漏代表的时间,原来是一个时辰的长短。 香茅子就不断的去尝试,想要知道这个谜题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今她已经放弃拼图的想法,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拼图绝无可能,而且她还发现,这符阵里面的很多符文是错的。莫非,是要把错的符文找出来?香茅子暗中猜测着,尝试着把错误的符文标注出来,放到一边。 可由于符文的数量巨大,这个任务依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 她依然不断的尝试着。 在落华峰的桃花林里,阳光暖洋洋的照在香茅子的身上,微风轻轻吹过,落华峰那一年四季都在盛放的东海桃灵花散漫的落下一重重粉红色的桃花瓣雨。那桃花瓣带着淡淡的香气沾染到香茅子的头发上,还有一些继续落下,砸到了吞吞的肚皮上。 吞吞就靠在香茅子的左腿边上,它在没有吸纳星华的时候,总是变成小小一坨。此刻的它眯着眼睛,肚皮朝上,晒着太阳微微的打着小呼噜。 而凶宁剑则带着收敛的光华,飘浮在香茅子的左侧的位置,半悬在天空,宛如一名沉默而安静的卫士,守护着这份宁静和平安。 ******************** 香茅子的破解很快被打断了,出去三天的师父,带着灵药回来了。 谢辞君终于在那位隐士处求得了三枚葶苧朱鸾丹,红色的拇指指甲大的丹丸,带着一股柔和却满是生命力的澎湃灵力。这个丹丸并不是单纯服下就可以了,晏暖把药丸放进林言之的口中,并轻轻往里推了一下。 谢辞君盘膝坐在林言之身后,他用手贴着林言之的后背,用极为缓和的灵力裹住这枚灵丹,让它的灵力慢慢的在林言之的肚腹中化开,里面的灵力沿着林言之的经络尽快的进入它的丹田气海,仿佛无数的红色的蛛网,一层层的在林言之的丹田内开始不断的蔓延开来。 谢辞君一手化解葶苧朱鸾丹的药力,另外一手开始不断的推行灵力去带动林言之经络中的灵力运行。 大周天转过八次之后,林言之体内的丹田终于仿佛被无数暗红色的朱线缝上了一般。而林言之那青白的脸色终于在药力的作用下,逐渐专为一丝丝红润之色。终于,他的身体微微一颤,眼睛终于慢慢的睁开了。 众人见林言之转醒过来,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刚刚太过紧张,大家不自觉的闭住鼻息,连大气都不敢换一口。而这个时候,方忌师兄刚好走进了房门,从谢辞君回来那一刻开始,晏暖师姐就发了通闻灵鹤给方忌师兄。见林言之醒了过来,方忌的脸色也露出了喜色。 只有春宝,刚刚一直憋着不敢作声,此时见了师兄终于转醒,不由“哇”的一声,伏在塌上大哭起来。 林言之被晏暖师姐扶着倚靠在床头,林言之打量着这里的环境,看着周围众人,露出了疑惑的眼神。此处的人除了春宝,竟然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 晏暖师姐柔声说,“这里是昆仑的剑峰,落华峰。你受了重伤,被安置在这里养伤,刚刚是我师父求了灵药回来,修复你濒临崩溃的丹田,你这才醒了过来。” 林言之揉着额头想了一想,落华峰?! 然后他震惊的看着谢辞君,“您,您莫非就是剑术天下第一的道原圣君?”谢辞君微微点头。 林言之不敢置信,自己就算是舍身救了人,可听那许师妹说她也不过是区区一个普通的外院弟子,自己又怎么会来到昆仑的云浮峰,而且又被道原圣君所救?!他再怎么聪明,却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想明白这里面复杂的因果关系。 晏暖师姐柔声宽慰他,“这葶苧朱鸾丹一共三枚,今天是第一枚,我师父帮你化开了。还有两枚分别是五日一粒,你需要自己运功慢慢化开药力,这些天你就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春宝跟我说,我是落华峰的二弟子,叫做晏暖。你是落华峰的客人,无须客气的。” 林言之是个非常聪明而且机敏的人,他连声道谢,并开口询问,“我因为昏厥过去了,并不知道后面的事情。许师妹没事了吧?” 晏暖点点头,“许师妹平安,多谢你舍身相救。” 听到这里,林言之悬着的心放下一半。他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本事能让昆仑诸人对自己这么大费周章。他本能的觉得,这一切都是托了昆仑女弟子的光,既然如此,那女弟子也要平安无事才好。 见许舒娇无恙,他又腼腆的提出了一个要求,“那个,晏暖师姐,我师父九岷真人呢?倘若方便,能不能麻烦你请他来见见?”刚刚醒来,他看见了哭泣的春宝,既然春宝都被人寻来了,没有道理师父没被找见啊。 可自己清醒过来,居然没看见自己那个爱操心的师父,这可不太对劲。莫非他害怕躲出去了不成。 听到了林言之这句话,晏暖的神色一愣,她本能的扭头看向方忌。而春宝一直呜呜的哭声忽然放大了起来。 林言之本来含笑等着,可他看到了众人这种表现,脸色不由又转白了。 “师父,春宝,师父呢?”他问,又急道,“你别光哭了,到底怎么回事?!” 他甚至着急的用自己无力的右手,急切敲打着春宝的脑袋。 可春宝年龄小,完全没有办法处理好这种事,干脆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林言之急怒攻心之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满他整个衣襟。 谢辞君手出若电,飞快的用手指在他胸口点了一下,镇住了他体内乱窜的灵力,“你这样,就是白瞎了你师父的心意。这葶苧朱鸾丹凭我的面子也只能讨来三枚,倘若你这么自暴自弃,那恐怕大罗金仙也救不得你了。” 林言之含泪说,“道原圣君,求求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谢辞君想了一下,就对晏暖轻轻点头。 晏暖师姐上前半步,从大家排查店铺发现了春宝和九岷真人开始,又说到许舒娇回来后对方提出的要求,以及大家的应变想法。并把四湖剑郡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给他听。 当晏暖师姐讲述完毕,还把那枚非金非玉的慧心笔交给了林言之,“这是你师父最后托付给方忌师兄的。他请求方忌师兄把这只灵笔交给你,说你以后就是禺门的掌门,要发扬光大门派。另外还请求我们照顾好你和春宝。” 林言之接过慧心笔,摸着上面熟悉的纹理,眼泪却忍不住的落下,“师父,师父他一直有个信念,要光大禺门。可笑他做了一辈子的梦,说禺门当初是跟昆仑能一较短长的大门派。师父啊,一辈子都在这个华荣之梦中,没有清醒过。” 谢辞君忽然说,“小林掌门,你能不能让我看看这只笔?” 林言之懵懂的看着谢辞君,伸手将慧心笔递了过去。谢辞君拿在手中,反复的探看着,表情极为严肃。 “师父,怎么了?”站在一旁的杜陆离被林言之感染的也有些伤心,眼圈都有些微微发红。 谢辞君把这支笔递还给林言之,“这支笔跟我在记录里看到的那只慧心笔非常像,倘若你们真的是禺门最后的道统,那么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九岷真人没有说错。曾经有一个禺门,非常的强大,跟昆仑齐名天下。” 林言之泪眼婆娑的看着谢辞君。 谢辞君又说,“这事说来话长,今天还不适合,等你十天后转好了,我再详细说给你和春宝听吧。” 林言之其实今天并无心关注这些事,他更惦记师父,就胡乱点头道谢,又问,“那,那我师父呢?请问是你们讲他安葬了吗?” 方忌师兄回说,“并没有安葬,因为要征求你的同意。我将九岷真人的法身收在了灵棺义冢当中暂时安置,等你想清楚要如何安葬,再请出来吧。” 林言之听闻这个,知道昆仑确实是非常用心谨慎的在处理师父的后事,就挣扎的起来,要给大家磕头。 可晏暖师姐和杜陆离都拦着他,让他不用客气。 一时间,房间里有些忙乱。 香茅子揪心的看着这一切,嘴唇紧紧的抿着。 她一直没敢直接跟林言之说话,悄悄的站在大家后面。 香茅子认为九岷真人最后是把生的机会让给了她,这才会被那女修的银色弩箭洞穿胸口。虽然师姐们一直告诫香茅子,这事错的是那女修董青,跟她无关。可香茅子内心却对林言之有种说不出的亏欠之意。 此刻见大家都在安抚林言之,她又想上前,又有些犹豫。 一只温热的大手盖在了香茅子的头顶,轻轻的揉了揉。谢辞君忽然说,“辛夷,你跟我来。师父领你去一个地方。” 香茅子长出一口气,转身跟着谢辞君走出了客房别院。 ——狐狸有话—— 师父啊,真是个外表放荡无羁,内心很温柔的人。另外凶宁剑在右,吞吞在左,桃林解题的场景,其实很美吧~我可喜欢这个场景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73:匿灵决和御剑术 谢辞君带着香茅子离开客房别院。 “心情很难过,觉得都是你的错?”谢辞君问香茅子。 香茅子无言的点点头。 谢辞君就曲起手指,用力的在她的额头上狠弹了一下,发出了“啪”的一声。 有些痛,可更多的是意外。香茅子捂着额头呆呆的看着师父。 谢辞君斜睨着她,“怎么,九岷真人是你逼着去的?” 香茅子摇头,真不是,那是九岷真人自己努力争取的。 “那九岷真人的小昆吾钟是被你抢过来的?” 香茅子继续摇头。 “那他中的那个银色爆裂弩箭是你射的?还是你将他推过来挡住了?”谢辞君这次没等香茅子回答,“当然都不是了。每一次的选择,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设计坑害你们的另有其人,甚至连勾动手指射箭的也是旁人。你说你没事背这锅干什么?” 香茅子跟着师父说了心里话,“可如果不是他把救的机会给了我,说不定就不会死了。那,那相当于他替我死了。” 谢辞君就揣起双臂,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小徒弟,“你这脑筋不行啊,要想练到你师父我这种境界,脑筋不清楚可不行。你要搞清楚,他救了你是真的,但他的死却跟你无关。” 香茅子皱着眉分辨着这二者的区别,谢辞君也不说话,任由小徒弟自己慢慢琢磨。 他本来打算御剑飞行,带着香茅子去太玄峰。可一扭头却忽然想起一事,“咦,你怎么现在还不会御剑?” 香茅子连忙回说,“最近事情多,晏暖师姐说等大师兄闭关出来,就让他教我。”晏暖师姐的原话是:这方面还是等你大师兄回来再说,我恐怕也指点得不到位。咱们几个还都是师兄教的,又快又好,你可千万别让师父教你。当初他教大师兄,就是把人连着剑一起扔下落华峰…… 谢辞君一听,“那不是还得等么,这又不难。我教你。” 香茅子卡壳了一下,然后结结巴巴的说,“要不,要不我还是等大师兄回来吧。” 谢辞君忽然眼睛弯了弯,“怎么,你是不信为师?” 香茅子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连连摇头。 谢辞君就说,“你这几天没有偷懒吧,可有认真打磨灵剑?” 香茅子立刻汇报了这三天的进境,“每天都有在晚上练习一元剑术,一万剑不曾短过。另外白天也破解过红色玉玦,不过还没有什么进境。” 谢辞君点点头,那红色玉符他知晓有多难,倘若这小徒弟要是能在三天之内有了头绪,那才是异端了。 香茅子又忐忑的问,“师父,我最近觉得灵脉和经络一遍遍被真液冲刷,隐约有膨胀拓宽之意,这,这是到了筑基第三境‘经秀境’么?” 谢辞君听了她的话,就捏着她的手腕,用神识和灵力在她的经络里慢慢的巡视了一番,然后沉吟着点点头,“唔,是第三境没错了。而且就要进入到第四境‘泽世境’的门槛了。” 筑基第四境“泽世境”指的是筑基期体内灵脉真液不断凝聚,宛如海洋一样遍布丹田气海。香茅子体内经络已经九成都满了,接下来随着她的修为提升,就是填充气海的过程了。 这种速度,已经不能用快来形容了。 谢辞君沉吟了半响,“你想不想跟师父学个遮掩修为的功法?” 香茅子听闻一惊,“这还能遮掩么?” 谢辞君微微露出一点得色,“这功法可是我的独门秘技。普通的遮掩修为,多半都是借用灵宝灵器,更差一点的还要吃药来混淆灵气。这两种办法都笨的,用灵器那种很容易被人察觉,死硬不知变通。吃药更是对体内灵气进行扰乱,长期服用隐患极大。可你师父我自己研究出来的秘技则完全没有这些缺点,只要不是接触探查,只是用神识窥视,这套功法哪怕是化神仙君也不能真的辨别你的等级修为。呵呵,我用这招行遍各洲混吃混喝,从未被人发现过!” 香茅子开始还连连点头,内心对师父敬佩不已,可听到后面,就觉得有些不对了。什么叫做混吃混喝?联想到师父以前的那些八卦,香茅子皱眉看着谢辞君,您不是出去骗吃骗喝吧! 谢辞君见她小眉头又纠起来,跟个小老头似的,忍不住手指痒痒的,又想伸手去弹。这个小徒弟哪里都好,就是这性子有点冬拱,不像他,到跟古板糟心的大徒弟有几分类似。谢师尊内心叹息啊,要说性情张扬恣意,还是老三陆离更随自己啊。 ******************* 落华峰,后山桃林练功平台。 谢辞君跟香茅子面对面站好,“这个功法,我叫它匿灵决。你首先要牢记并分辨筑基修为的灵力波动和感应的灵压,然后学会把自己体内的灵压模仿到那种地步。” 随着灵压的波动的变化,香茅子隐约觉得自己师父的灵压一点点收敛了起来,最终,变得跟她差不多。 谢辞君伸出手,让香茅子把手掌覆盖在他掌心之上,慢慢感觉从筑基一层“点海境”到九阶“虚丹境”的变化,反复的改变了几次,“你明白了么?” “您说的我懂了,可是这随着体内灵压的变化,多余的灵气要怎么办?”体内的真气和灵压总是固定的,你藏匿了的时候,总要想办法遮掩啊。 “我是在气海中单独开辟了一个空间,把真正的婴灵和灵力都藏匿在里面。你现在年龄还小,肯定做不到。”谢辞君想了想,“你试试往这柄剑里输送灵力试试?” 香茅子看着凶宁剑,“能行吗?” “试试吧,普通的灵剑恐怕未见得有这么通灵,不过这柄剑说不定可以。”谢辞君没有解释那么多。 香茅子抱着尝试的念头,慢慢的调动体内的真液,通过经络灵脉,往凶宁剑内压了过去。 说来奇怪,本来她驾驭凤音剑的时候,灵力似乎仅仅是以身体为容器的。而凤音剑则是这种能力驾驭的外物,灵力本身并不能直接贯通融入凤音剑,偶尔射出的剑芒和剑气,则是借助凤音剑为媒介的转化而已。 可当香茅子把神念和真液灵力压向凶宁剑的时候,真液毫无阻碍的进入了剑身,而且里面的空间仿佛无边无际。她转移的异常顺利,就像本身就是一体的那般,没有一丝勉强之意。 随着凶宁剑藏起了香茅子的真液,香茅子的修为瞬间就从第三经掉到了第一境“点海境”。 谢辞君感受到了香茅子灵力的变化,轻轻点头,“现在这样,你就是完成了‘匿灵决’。哪怕是化神仙君要窥视你的修为,无论他用神识查验,还是灵力打压,都无法探知你真正的修为。除非对方抓住你的经络并用灵力完成周天大循环。” 香茅子内心隐约有些激动,心跳加速。 然后,香茅子尝试把真液从灭天剑取回来,随着她神识的驱动,真液毫无停息的从剑内奔涌回来。香茅子第一次吸纳回来还有些着急,用力过猛。凶宁剑不知道为何竟然暗中拉扯了一下,让这个节奏停了数息之后,这才缓缓的度给了她。 拿回真液的香茅子体会这这种奇怪的感受。 真液里的充沛的灵力和数量都没有少,不过它的体积,却比原来小了三成,那感觉就跟被凝练了一番似的。 香茅子不懂,连忙跟师父说明了这种微妙的感觉。 谢辞君很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羡慕的神情,然后告诉香茅子,“这大概是灵剑自身带来的淬炼功效,以后你要尽量用匿灵决,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真实的修为。” 香茅子傻傻的看着师父,“连师兄师姐也不能告诉吗?” 谢辞君摇摇头,“不用说。” “那,那是为什么啊?” “这就是师父的要求。咱们峰头总要有人高调、有人低调,你大师兄和陆离师姐已经够高调了,你低调些,替师父当个稳心的压舱石,不好么?”这是谢辞君给出的理由。香茅子原本也不是那么张扬的人,想想就答应了下来。 谢辞君就面露满意的微笑,“好丫头!” 可香茅子又问谢辞君,“那师父你安排我去百剑云台挑战,也不能用真实的修为吗?” 谢辞君想了一下,“啊?!对,你就用筑基初境去挑战好了。凭你的剑术和水平,没问题的。” 香茅子不太放心,“那万一打不过怎么办?” 谢辞君随口说,“打不过你就提高一级,当成是现场突破好了。” “那,那要是还打不过呢?”香茅子可担心自己水平不够了。 结果谢辞君黑脸起来,“你是我徒弟,怎么可能还打不过!” 香茅子本来还有一肚子的“万一”,不过看着师父已经黑脸了起来,她机智的把剩下的问题都咽了回去。 ***************** 见香茅子又自己练习了几次匿灵决,谢辞君就催促香茅子赶紧学习御剑。 香茅子面露难色,借口推脱道,“今天都学习了一个法决,还没用熟练呢。会不会贪多嚼不烂?” 谢辞君惊讶的反问,“才两个算什么贪多嚼不烂?当初你师父我在太玄峰阅灵书阁中,一天学了五百多道灵决术法,也还没觉得多呢。” 香茅子于是吓得不敢再说。 谢辞君就让她把凶宁剑放平,然后勒令她踩上去。 这事却有点难。 本来灵剑都可以缩放,不过那要打磨过一段时间后,现在的凶宁件刚刚每天不断淬出黑粉末,暂时还不能变化。它又短小,一共才半尺且窄。香茅子幸亏是个小姑娘,一只脚丫还能踩到上面,第二只脚都没地方落,只能脚尖点着后面的位置。 这样一来,她就有些战战兢兢,身体来回摇晃,不停的往下掉落。 “师父,我我站不稳啊啊啊啊啊啊啊,哎呦!” 谢辞君皱着眉头看了半天,用手指发出一道无形的剑意,压住了那乱晃的凶宁剑,“你站稳了,我帮你定一下剑。” 果然,有了师父的剑意辅助,凶宁终于没有晃得那么厉害,香茅子勉强能在剑上站直了。 “现在你慢慢在平台上飞两圈。”谢辞君说。 香茅子心头就是一松,咦?!自己的待遇可比大师兄强多了,师父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把人给扔下峰头。 只是在落华峰的桃林平台兜圈子么,简单的。香茅子现在踩着凶宁剑,整个人距离地面也不过二尺来高,她内心就笃定了一些。内心稳了凶宁剑自然更加平顺。香茅子顺畅自如的在凶宁剑上绕着平台兜了两圈。 这其中她还小心眼的回头瞅了两眼,看看师父有没有用剑意帮忙压着凶宁剑。 不过她这小动作可瞒不过眼尖的谢辞君,香茅子一回头,就被师父呵斥了一通,“往哪儿看?看前面!总回头干嘛,你想倒着飞么?” 被骂了两次,香茅子就不敢回头了。另外她飞了两圈,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又只在这么低的地方飞,心里上也有底气。凶宁剑和她的神识融为一体,那种劈开空气的破风之意,真的让人感觉心神俱快啊! 大概在峰头上能兜了小十圈之后,香茅子就笑嘻嘻的踩着凶宁剑停在当中,“师父,你看!” 谢辞君搓着下巴“唔”了一声,并没有表扬。只见他身形一晃,整个人飘逸优雅的踩在灵剑之上,“行了,跟我走吧。” 香茅子刚刚咧开嘴得意了没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被打回原形,“去,去哪里?” “太玄峰,我带你去长长见识。” “怎怎么去啊?” 谢辞君奇怪的看着她,“你不学会了?当然是御剑过去啊。” 香茅子又开始觉得脚下的凶宁剑开始摇晃了,她咕噜咽了一大口唾沫,“可,可去太玄峰啊?”那距离可不近啊,又那么高。 谢辞君微微眯起眼睛,“你这是害怕了?要不要师父帮你治治?” 香茅子立刻想起三师姐说起师父的八卦,以前杜陆离不敢用破甲剑,师父教了几次发现她就是胆子小,结果有一次带着她到了瑶台峰的锦菊台,让杜陆离在那里站好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十来块巨石,从天而降,当头砸下。 那时候那些巨石完全封住了她的退路,杜陆离也没地方藏、更没处跑,只能硬着头皮,用尽全力用破甲剑挑开巨石。杜陆离心有余悸的说,“师父真狠心啊,比房子都大的石头,他就直接往我头上扔。小师妹,师姐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假如有一天师父问你怕不怕,那你一定要说不怕!反正比他给你治强,真的!” 香茅子果断回答,“师父我不怕!” 谢辞君缓缓转过身,“那就走吧,你在前面飞。我在后面看着你。” 香茅子慢吞吞的踩着凶宁剑挪到了落华峰的边缘,她垂着眼帘往下一看,落华峰下面垂直的山壁上有这无数绿色藤萝攀爬在山壁上。在下面是一片白色如炼乳般的云雾。 “先往东飞。”谢辞君的声音淡淡的从身后传来。 香茅子还是觉得自己踩着凶宁的小腿有些抽筋,她紧紧咬住下唇,心想大师兄和二师姐他们带着自己飞了那么多次,身边还有师父在,肯定没问题的。一横心,她足尖往后轻轻一点,凶宁剑跟她心意相通,直接就蹿了出去。 谢辞君跟在她后面悠然前行。而吞吞则在峰台边上停了一阵,忽然仰天大叫了一声,直接蹿了出去。 它刚刚在香茅子在桃林平台中兜圈的时候,就乐的跟在下面跑圈,还以为这是新游戏呢,宛如一只金色的小毛球,扑来跑去的也不嫌累。这会香茅子要御剑飞往太玄峰了,吞吞就不高兴了。 为啥那个坏剑都能去,不带它?! 吞吞一下子就从边缘蹿了出去,在半空中“嘭”的一声化成一只身长丈许的双翼巨大的金色鳞甲巨兽。它拍打着翅膀,仰天得意的吼叫了一声“嗷吼”,就从香茅子头顶飞了过去。 香茅子自然听到了吞吞大叫,可她这个时候可不敢分心回头。 她半曲着双膝,双手向外张开,小心的平衡着身体向东飞去。而她的脚下,却是茫茫的云海。 此刻太阳正好,热辣辣的光线直刺她的眼睛,云海上方都是漫卷起来的波涛之意,仿佛一朵朵白色的浪花堆叠。香茅子全神贯注,小心翼翼的飞着。 吞吞却不老实,它自由的在天上舒展着身体。 自打吞吞长出了翅膀,它就恨不得天天出去飞,可香茅子怕它在外面惹祸,平日里都拘禁着它,不许它私自去落华峰外的地方。今天它算是开了禁,得意的展开双翼极速向前,然后收拢翅膀,大头朝下的钻入云海。 它体型巨大,这么砸进去后,往往把云海砸了一个大洞。 当香茅子飞过这个大洞的时候,就能看见云海下面的景色,那是剑州纵横交错的河流山脉,极远处隐约一抹赤色的地方,应该就是火灵力聚集的炎井剑郡所在吧。 这么一看,香茅子的心情又好了很多,能自己御剑飞行,将来去的地方可就多了,她可以用自己的双脚一步步丈量这片璀璨而壮丽的土地河山。 香茅子想着出神,却全然忘记用神识外放护住自己的身后。 她身后的云海忽然翻腾起来,仿佛如冷水沸腾一般。 猛的,一道金色的身影穿破云海,贴着她的后背擦过。 是吞吞在作怪。 它以为这是一个新的游戏,借助云海遮蔽视线的情形,它故意寻着香茅子的气味从后面扑她一下。 可吞吞根本不知道香茅子现在的御剑水平,香茅子勉强一个人飞还要双手张开的保持平衡。吞吞来了这么一下子,香茅子一个没站稳,大头朝下就载了下去。 “啊!!!!”她尖叫着,凶宁剑贴着它无奈的往下一起掉落着。 ——狐狸有话—— 说起修行速度,常规修真本应是越往后越难,因为最初制约修士的是根骨(入门),然后是灵脉经络(炼气)。到了筑基后期和金丹期,制约修士境界的则是神识。到了元婴期,再次制约修士的往往是悟性。到了元婴后期往上,气运福缘则决定了修为。香茅子天生的基本素质就点偏了,她是根骨奇差无比,灵脉经络天生有罅隙。可一旦跨过了最初的难关,另外隐藏在她身上的神识天生强大,悟性奇佳的这两大天赋加成就开始发力了。 这种逆生技能点的修士当然不是香茅子一个人,可惜他们最初在炼气期就以不争气、根骨差、笨蛋被排除掉了。能坚持到筑基后期甚至金丹期的,几乎没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74:归元茶话(上) 香茅子冷不防被吞吞扑了一下,大头朝下的就掉落了下去,带着恐慌刺耳的尖叫。 这种本能的反应虽然丢人,却无法压抑。香茅子直挺挺的就穿破云层往地面“砸”了过去。 吞吞这下知道自己惹祸了,它再也顾不上玩闹,收起翅膀,跟着大头朝下追了过去。它飞得显然比香茅子娴熟多了,几个翅膀扇动,就抢到香茅子的身下,用宽阔的脊背稳稳的托住了她。 凶宁剑本来在香茅子身边,吞吞飞过去托起香茅子后,趁着香茅子不注意,悄悄的用后爪轻轻一踹,把凶宁剑踢了几个筋斗,掉得远远的。 香茅子坐稳后,立刻趴在吞吞身上,探着头往下找,“凶宁呢?吞吞你快点去找到它,别丢了。” 吞吞开始假装听不懂,“啊嗷,啊嗷”的乱叫了两声,传递过来的都是,“啥啊?没啊。” 香茅子又解释了好几句,终于发现这厮大概是故意的,于是攥起小拳头用力的在吞吞脖颈上狠捶了两下,“告诉你别闹,剑在人在,剑不在大家一起倒霉,听到没有!!!” 被香茅子这么狠狠的爆锤了一通,吞吞终于慢吞吞的调转方向,斜着飞到凶宁剑的旁边,想用尾巴把它卷回来。 结果也不知道是吞吞故意的,还是凶宁剑自己的意志,那剑身居然狠狠的在吞吞尾巴上拍了一下,吞吞立刻“嗷”的叫了一声,在识海中告状,“痛,打我!” 抽打了吞吞的尾巴后,借着反弹之力,凶宁剑又冲回到香茅子的身边,让她握在手里。 这仨个闹成一团的时候,谢辞君就在不远的地方悬停着看热闹,眉尖微微上扬,神色颇为耐人寻味。 终于,香茅子攥好了凶宁剑,跨坐在吞吞身上。谢辞君才带着他们来到了太玄峰。 ************* 谢辞君直接带着香茅子飞到了太玄峰中心区域,落在平台上。停稳后,香茅子立刻自己跳了下来,吞吞抖动着身子又化成一只小兽,滋溜的爬到香茅子的肩膀上蹲好。 师徒二人顺着小路,一径向上,走过百十来级台阶,就来到了中心区域唯一的书阁,归元书阁。 谢辞君自然是抬脚就进去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香茅子,抬头看了一眼门楣,吓得在旁边左右看了半天,希望能找个师兄师姐通禀一声,偏这里连一个人也看不见。眼瞅着师父的影子都要不见了,这才匆匆跟了上去。 归元书阁,乃是太玄峰首座商参仙君的栖居之所。以前香茅子在太玄峰打零工的时候,就听东桥师兄他们艳羡的说过,虽然都是太玄峰弟子,可真正能走进这扇门的修士却寥寥无几。 香茅子跟着师父在书阁转过了半圈,来到了后院,在庭院深处的假山凉亭中,香茅子看到了闵苒师兄。她虽然不敢说话,可那脸上瞬间露出了喜色,却是无法遮掩的。 闵苒师兄正跪坐在凉亭中,他身前有一套紫红色的小炉子,里面燃着昆仑地火,正在不紧不慢的煮水。闵苒师兄前面有位斜靠着锦墩的紫衣修士,从容雅致,气韵极佳,乃是商参仙君。 谢辞君老远就走得踢踏踢踏的,用鼻子一吸,就说,“你又去偷了掌门的灵泉,泡得好茶自己吃。” 商参仙君没搭理他,扭头对徒弟说,“贼进门了,赶紧把我的龙仙茶收起来,换上普通的霄灵茶就好。”闵苒弯着眼睛看了师父一眼,却没说话。 谢辞君立刻说,“闵小苒,你可不许换。别跟你师父学那些没出息的做派。什么人啊,来了客人正应该好茶好酒的款待,你师父可好,倒把那好茶要收起来换掉!这种人居然还能晋级仙君,天道当初一定闭了眼。” 闵苒低头不语,依然不紧不慢的开始烫洗杯盏,按照一套行云流水般的流程来冲泡灵茶。 商参仙君楚藏言轻哼一声,“雅客上门,自然有好茶佳酿。某些从来只带着一张嘴上门的恶客嘛,有杯清水已经是主人家气度宽宏了。” 谢辞君却不管旁人怎么说,大大咧咧坐到右侧客座上,盘膝敲桌,“闵小苒,你师父的好茶呢,多泡几种给师伯我尝尝。” 闵苒多骄傲的一个人,可面对谢辞君,却只是腼腆的微笑,并不多话。 香茅子有些发愁,见师父也不怎么带挈自己,只能揣摩着这段时间跟晏暖师姐学习的人情往来,慢慢的走到桌前空地,给商参仙君施以大礼进行参拜,“落华峰辛夷,见过商参仙君。” 商参仙君倒是没有难为她,轻轻颔首,“嗯,好孩子,坐吧。” 听了这话,她才再次行礼后,屈膝坐在闵苒师兄旁边,默默看着他从容雅致的泡茶动作。原来冲泡灵茶,也有这么多繁复的手决,香茅子以前可不懂这些。 “哎,你好意思么?今天第一次看我徒弟,见面礼呢?”谢辞君又开始挑刺了。 商参仙君倒抽一口气,“如今你怎么跟凡人间那些讨嫌的差婆子一般?哪里学来这么多伧俗的做派!”商参仙君带着一股遗憾的神情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辛夷,“多好的孩子啊,可惜了,居然落在这种不肖之徒的手里。” 这下香茅子终于知道闵苒师兄为什么不说话了,这话都没办法接。于是她果断低头,跟着闵苒师兄做起没嘴的鹌鹑。 “唉,当着我徒弟乱说什么呢?” “你徒弟?要不是你那么不要脸先下手为强,指不定是谁徒弟呢?” “这事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你还念念不忘,没完没了的,啧啧,亏你还是太玄峰首座,化神仙君这么小心眼,亏不亏心呐。” 商参仙君放在桌面上的修长漂亮的手指忽然敲了桌子几下,然后他慢慢吐出一口气。能跟谢辞君一直结交还没打死他、或者自己爆体,这大概就是楚仙君晋升化神的秘密吧,心胸博大而内心强韧,绝非一日之功。 这个时候一股淡淡轻灵的茶香扑鼻传来,那气味就仿佛是清晨百花园中露水的味道。 闵苒师兄洗干净了四个杯盏,轻轻的斟满,分别敬给两位师傅和师妹。吞吞灵活的跳到香茅子的膝盖上,扒着桌子看着,鼻头一抽一抽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 香茅子偷偷按住它的头,“吞吞,这个不行啊。”她在识海里说。“龙灵气!”吞吞大叫,头还是不服输的往上顶着。 闵苒看到香茅子跟吞吞的互动,他低调的从自己的纳戒里又取出一只日常用的小碗,斟了一杯悄悄推了过去,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香茅子偷眼看着两个师父依然在拌嘴,连忙悄悄拿着放到身旁,吞吞立刻埋头无声舔舐。其实他们的小动作,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师父们的神识,不过这种小动作可爱又有趣,师父们都假装没看到而已。 在另外一边,楚仙君品着灵茶慢慢的说,“你素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天又为了什么事?” 谢辞君收起了戏谑玩笑之意,“是有个事情。不久之前,我这小徒弟闹出了一场乱子,你知道吧?” 楚藏言淡淡的说,“那算什么大事?再说没让昊天殿千载唯一入世的内门弟子在瑶台峰丢了至宝,才是真正保住了昆仑的颜面。”昆仑的大事小情,自然瞒不住太玄峰的首座。 “先不说那些乌糟糟的,这里面还有一件蹊跷的事情,你大概不知道。” 楚藏言就挑眉看了谢辞君一眼,听谢辞君说道,“因为一番乱七八糟的巧合,有三个客居昆仑的外派修士也被裹夹了进来。他们三个的修为都不高,最高的也不过是炼气大圆满境。” 楚藏言认真的聆听,他知道谢辞君接下来的话一定非常重要。 “可这三个人却自称是禺门的传人,而且手里还有一只白色的慧心笔。” 听到这里,楚藏言终于坐直了身体,“禺门,哪个禺门?” “还能是哪个,就是当初跟昆仑、正一齐名的禺门呗。” 楚仙君沉吟,“禺门失传多时了,你觉得现在还能有道统在?” 谢辞君摇摇头,“不在了,而且只有三个人,连一个山门所在都撑不起来的门派,你觉得还能有道统么。” “你说这三个人最高不过炼气大圆满?” 谢辞君点点头,“大圆满的是个已经人衰期的修士,还在这次意外中过世了。剩下两个徒弟,一个丹田内裂正在养伤,另外一个不过区区二阶走穴境,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呢。” 听到这里,楚仙君忍不住长长喟叹,“万年宗门,九大之一啊。” 两位师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时间都沉默起来,并没有说话。 香茅子和闵苒两个竖起耳朵听着了这么一言半语,互相打着眼神问对方,“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不,我不知道啊!” 他们两个在这里不敢说话,挤眉弄眼。这种小动作自然瞒不过两位师尊,楚仙君曲起手指凌空一弹,不轻不重的气弹打在闵苒额头上,“闵苒,你是师兄。有话就好好说,做什么怪样子?倒带坏了师弟师妹。” 香茅子听了半天,知道楚仙君为人极好,又关心林言之,就忍不住问,“楚仙君,禺门真的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门派么,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听过呢?” 楚仙君听她这么问,不由轻笑了一下,“傻丫头,这世界上你们没听到的事情多了。不是因为你们不用功或无知,而是因为有些人做了亏心事,要把这些痕迹尽量的抹去。” 香茅子有点不可思议,“真的能抹去吗?” 楚藏言说,“开始的时候不能,总有人还记得,再怎么用力,还是有人会口口相传。可过了百年,千年,甚至万年后,那批记得的人都不在了,口口相传的人也都逐渐坐化仙陨了。再往后,就开始有人淡忘这件事,偶尔被人提起来,因为查不到相关记载,也就变成了野史杂谈,再往后,可不是彻底消失么。” “那禺门又是怎么会衰败的呢?” 楚仙君看了看谢辞君,“这个问题虽不难答,却也有些不便说处。” 谢辞君冷哼一声,“你素日是知道我的,我恨不得把此事明文昭告天下。如今对着自己的嫡传弟子,你还要替那些营役蛀虫们遮瞒下去么?” 两位师尊的话里有话,香茅子和闵苒面面相觑,总觉得这话背后有一个极大极大的秘密,两个人的手心都有些潮湿。 半响,楚藏言忽然自嘲的一下,“也罢,我也快成了口口相传,却湮灭真相于莽荒的那些人了。” **************************** “关于禺门的话题,真是要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讲起了。这件事的背后,隐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现在九成九的修士都不知道的秘密。所以为师可以告诉你们,不过你们,却也不要外传出去。”说这句话的时候,楚藏言的表情很是严肃。 香茅子和闵苒立刻上下点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其实十万年前,元炁大陆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你们现在还小,不曾走到天的尽头,倘若有朝一日你们开始巡戍四海,探查边境,会发现元炁大陆虽然地域博大,却在周边有一圈结界在。” 香茅子心说,这事我知道啊。万物纳录集卷里有写,大陆有界,域外蛮荒。说的不就是结界之外的大陆,都是不好的地方么。 “本来的元炁大陆,要比现在博大得多。在十万年前,这片大陆最鼎盛的时候,有着亿兆的修士,那时候大能云集,功法能滔天倒海,而上古的那些神兽体积巨大,动则遮天蔽日,静则不动如山。很多上古神兽真的有改天换日之能。那时候,整个大陆万物勃发,灵机盎然。” “我这么说,你们可能还没有办法想象。那么这么说吧,在这片土地上,顶级的修士就是化神仙君了,对不对。而在十万年前,却并非如此。在化神仙君之上,还有大乘神君,也称金仙。他们的寿命几乎与天地同寿,往往有万年之久,倘若再进一步,就是破碎虚空,追求天道的奥义了。” 香茅子这下可觉得两只手的掌心全部都是湿淋淋的汗水了,那是一个洪荒、巨兽、神仙、列岛的封神时代啊。 “可是,就在十万年前。元炁大陆却出现了严重的分裂。当初一共有十五位大乘神君之尊位,但是他们却全部都无法突破。因为整片元炁大陆的灵气和灵脉,已经不够吸纳的了,甚至不少地方出现了灵脉告竭,无法复生的情形。” “这个事情不仅对神君们有着影响,对下面的低阶修士,也都产生了极大的威胁。经过了漫长的推衍和探查,大家终于得出了结论,灵脉告竭是因为吸纳过快的缘故,倘若放缓吸纳速度,给它足够的休养生息,还是可以慢慢恢复的。” “低阶修士们其实所耗的灵力有限,反而是十五位神君至尊,他们每日修炼,储备突破才需要大量的灵脉。有的神君至尊甚至一个人一年就能吸光整整一条百里的灵脉祖矿。纵然是元炁大陆灵脉纵横充沛,可也经不起这么消耗。” “神君至尊们的事情,可旁人却不敢置喙,只能等待着至尊们自己的选择。这十五位至尊,却分成了两种不同的阵营 。第一种为保守派,认为自己身为至尊,应该守护这片大陆,给门派的将来和徒子徒孙们留下一丝灵脉组根。他们建议大家停止吸纳灵脉的练功,宁可等到大限到来仙陨散功,不再追求破碎虚空的超越,而把修真的未来留在这里。” 香茅子听了立刻点头,闵苒也抿着嘴极为紧张。倒是吞吞,喝光了灵茶,也半蹲在旁边,跟着一起竖起耳朵,就像它能听懂似的。 “而另一种为激进派,这部分至尊则坚持天道伦常,生死有命。既然上天选择了这样,就应该顺应天道,大家一起加紧修行,争取突破到下一个境界齐齐飞升,说不定是番新天新地,能惠泽整个大陆。” “这两种选择完全相反,至尊们都异常激烈的反对彼此。保守派的至尊共有九人,而激进派的至尊则是六人。关于至尊们是否应该牺牲自己放弃修行的大争论,整整争执了近千年。在这段时间里,低阶修士们也分成了两大派,觉得至尊不应该断绝普通修士生机的占多数;但是也有少数修士坚持认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要至尊们能飞升上界,那么新神国里一定有无尽的资源,供大家享乐和修行。” “经过了千年的对抗,渐渐的,这两种道统开始水火不相容了。而激进派的至尊们因为人数略少,所辖灵脉数量也不够多,他们这么多年吸纳的灵脉已经搞的另外几片大陆灵根断绝了。” “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把眼光放到另外这九位保守至尊所管辖的灵域中。在十万年前,终于开始了一场名为道统之争的旷世大战。” 道统之争,香茅子默默的记着这个名字。 “这一站,持续的打了三百余年。所伤亡的修士近乎亿兆,不仅修士,连凡人的世俗界也被打得弹尽粮绝。而那些洪荒神兽之间的碰撞吞噬和杀戮,更导致了很多奇妙物种的断绝!” 虽然只有区区几句话,香茅子却仿佛看见了无边的血色和漫天的尸海。 “到了最后,那六位激进派的至尊神君,因为没有灵脉吸纳,就另辟蹊径,开始拿手下的修士和徒弟们进行吸噬,别看他们的人数少了,可突破的境界的速度却快了,更何况通过大战,他们还能吸收更多的对方阵营修士作为修炼的根基。” “因这六位至尊所创办的功法皆以人傀、炼尸、炼骨、血祭、魂祀、炉鼎等为主,故而又称魔道六祖。这六位老祖也是天绝奇才之人,他们所辖的修士数量虽少,可却都是不死军团,极为难打。九位圣尊的局面并不能说好,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却是连连败退。” 香茅子只听得气都喘不过来,“那,那后来呢?” “后来,九位圣尊想到了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他们在弥渡海外设了一个死局,诱那六位魔尊入局。双方最后开启了一次血拼之战,又称血海杀生局。最终无论是就为圣尊还是六位魔尊,都没有出来,而那片海域则成为无法进出的死海之地。” “在九位圣尊出发之前,用极大的法力和大陆当初剩下的最后的九头洪荒神兽布置了一个神尊结界,封印了整片大陆,让修士和灵兽再也无法进出,封印时间为十万年整。而在这个结界内的修士,则不用受到魔域之地任何侵扰,安心修炼。可是修士的修为最高也就是化神仙君之境了,这也是为了留给这片元炁大陆足够的休养生息的时间。”楚藏言淡淡的笑了一下,“毕竟大乘神君对灵力的需求,太过庞大了。” “这就是元炁大陆最大的秘密,十万年前的道统之争,让元炁大陆把自己裹成了一个不透气的茧子。至于过了十万年,这只茧子里究竟能不能飞出灵碟或者玉蜂,谁 也不知道。” 这段往事实在有些惊心动魄,香茅子忍不住在衣服上擦着自己掌心的冷汗,“九位圣尊?九大仙门?那,这九位圣尊和九大仙门之间的关系是?” 楚藏言忍不住眼神中露出了赞许之意,“聪明的丫头。这九位圣尊也后来元炁大陆的九大仙门的祖师了。经历了上古一役,仙门颠覆湮灭,整个修真界重新洗牌。故而这个九位圣尊也被称为九大仙门的创世祖师。而昆吾老祖,就是我们昆仑之剑祖了。” 原来,这才是九大门派真正的由来。 ——狐狸有话—— 元炁大陆的秘密,还有很多啊。一章写不下了,分章。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75:归元茶话 (下) 太玄峰,归元书阁。 一时间,茶亭里的四个人,都没有说话。 楚藏言和谢辞君的沉默,是因为想起这段太过沉重的历史。而香茅子和闵苒则是需要更多时间去思考和消化。 “可,可这有什么可隐瞒的?九位仙尊为了大陆做了这么大的牺牲,这也是九大仙门为了元炁大陆的付出,不正应该拿出来广为传播么?为什么它会成为元炁大陆最大的秘密?”闵苒不解的问。 闵苒的这问题,让两位道君对他露出了赞许的神色,谢辞君伸手遥遥一点,“这小子不错。” 楚仙君也对徒弟微微颔首,这才继续说道,“你说的没错,这的确是应该大书特书的宗门荣耀,曾经,九大宗门也是这么做的。就在大陆刚刚封印的那段时间里,九大宗门并未掩盖这段历史,反而把它当成一段荣耀表彰起来,每个门派弟子都要熟知这段历史,并引以为荣。” 香茅子和闵苒安静的听着,连吞吞都没有不耐烦,它采取蹲坐的姿态,挺起身子一动不动。 “既然为了表彰仙尊的功勋,那么对于这段历史的记录必定不能那简略,而是要将清楚原因,经过以及后果都书写清楚,便于弟子们传颂。可这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一群聪明人,他们的聪明和才华,从来不放在正经的地方。” “随着仙尊们的事迹广泛传开后,在元炁大陆内部,就有为数不多的修士动起了歪脑筋——既然结界之外的魔尊们曾经用过那些邪术之法,从而快速的提升了收下修士们的境界,甚至能改天换命,那么就说明这条路是可行的。自然如此,自己能不能也用这方式,走一走捷径呢?” “走捷径这种想法,一旦涌起,就几近入魔了。渐渐的,在封印的元气大陆内部,就有一批修士失踪的案例不断发生,甚至出现了同门相残,手足互刃的惨案。而这些案情追查到最后,都是跟修士们想重新尝试走通魔功的欲望有关。” “毕竟,正常按照传统的功法灵决,不仅需要根骨好、有大毅力,还要辛辛苦苦的勤修百年以上,才能获得修为上的不断精进。而按照魔功的方式,无论根骨,不需要苦修,只要想办法抢夺、劫掠他人的功法性命,就能在数年之内,追上百年功法修为。在这样的对比之下,有不少修士都愿意铤而走险的尝试一番。” “魔功两个字,就像那刀尖上的蜜糖,明明一不小心就会把唇舌弄伤,可还是有无数的人前仆后继的试图去舔舐,他们都觉得自己的技巧高明,态度谨慎,一定会是那个只吃蜜糖,而不会割破嘴唇的人。” “就这样,不断有人投身的魔功之中,而九大门派联手组成了稽查队,遇到这种修士,不远万里也必定要追杀扑剿。可这些修士,就仿佛是藏在冻土下的青苗,收割了一茬,还有一茬继续生长。” “终于,九大门派的掌门们坐不住了,认为这样下去,不等十万年结界破裂。恐怕再过一万年,在元炁大陆内部,魔功的势力就要跟道统功法各占半壁江山了。九位掌门都是有大智慧和大决断之人,他们终于看清了现实,魔功只可怕不在于功法,而在于人心,在于修士们不断膨胀的欲望。既然如此,他们干脆选择了彻底的封印。” “从道统之争过后的一万年,所有关于道统之争、九大神尊、六大魔尊的消息,都是不能提及的禁忌词汇。不仅是关于道统之争,魔功的所有相关内容,也一并封印了起来。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是口口相传,可九大门派一起发力封印,只要公开讨论,就属于违禁。渐渐的,道统之争被提及的此处越来越少,而在其后的三万年里,它真的被彻底尘封,成为各大门派核心禁忌中的一个特殊的名字,无人所知了。” “为了不让门下的弟子们重蹈覆侧,也为了保护元炁大陆内部十二洲的平和,这段历史被九大门派相约永不启封。只有在每个门派核心书阁的封印禁忌宗卷里,才会有相关的记录。” 香茅子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原来商参仙君所谓的元气大陆最大的机密,竟然是这么诞生的。 不过,这些跟禺门的泯灭,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莫非这也是禺门泯灭的缘故吗?莫非禺门的弟子都成了魔修,所以才会被其他门派联手剿灭?” 听到香茅子问起这个,楚仙君露出了一抹讥讽的微笑,“这却完全不是。禺门的魔修数量,既不必其他门派少,可也不会比其他门派更多。不肖弟子各大门派都差不多,谁也不要攀比别人。” “禺门的泯灭,却牵扯了元炁大陆的另外一场尘封的战阵——义理之争。” **************** 楚藏言终于缓缓的,把元炁大陆最后的那段尘封历史狠狠揭开了。 “我们刚才说到元炁大陆经过了三万年的封印和清洗,终于封禁了关于道统之争的所有消息,而关于魔修的踪影更是一丝也无。而这个时候,经过了三万年的休养生息,各地的灵脉恢复势头良好。所以元炁大陆所有的道门都呈现了欣欣向荣、蓬勃发展的势头,各宗门都频现天赋超绝的精英弟子,或者根骨绝佳的门派嫡系后裔。” 香茅子不解,“这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经过了道统之争后,又经过了封印内的魔道之争,其实元炁大陆修士的水准和数量,一直没有恢复。直到了这个时候,才勉强又有了兴旺繁盛的势头。然而新的矛盾却再一次爆发了——究竟是继续扩大修士的数量;还是限制数量转而重点对精英弟子进行资源的倾斜呢?” 闵苒皱眉,“不能都要吗?普通弟子要重视数量,而精英弟子要重视质量。这才是门派合理的发展之路吧?” 楚仙君摇头,“不行。因为当时的绝大部分知晓内情的高阶修士认为,灵脉和灵石极为有限的,倘若修士的数目太多,就会造成灵脉枯竭,走回道统之争的老路上面。故而对于宗门发展,以及元炁大陆内部的生存考虑,需要进行三个方面的调控处理。第一,普通资质的低阶修士,数量越少越好;第二,高阶功法的数量需要限制,不能随意修炼,每一代只准三名修士修习;第三,巨型灵兽的品类越少越好,每个种类不能超过十只以上。” 香茅子和闵苒都在心里默默思考着这三点,均有些想不明白之处。 谢辞君看出他们的表情疑惑,就插口解释了一下,“减少普通低阶修士的数量,是他们觉得可以择优发展。而限制高阶功法,则是怕所耗灵石太过巨大,故而限制每一代那些超强的功法,修行的人数不能超过三个。结果,各个门派当初很多能劈山蹈海的功法就渐渐失传了。毕竟,有的时候这三个功法传人会有些接续不连贯,甚至因为长老们的走火入魔忽然仙陨的,更来不及临时找传人培养。而这种功法又往往对弟子的根骨、悟性要求的非常苛刻,缺乏大量的修士基础,在小范围内,经常无法恰到好处的找到传人。经过漫漫几万年,各个门派难免会出现人才青黄不接的时期,再到后来,很多宗门核心功法干脆就断了传承,变成记录在门派典籍中的经典之作,却无人能够复刻了。”谢辞君没说的是,灭天剑决就是其中之一。 “而最后那条巨型灵兽就更好理解了,身体大的灵兽所需灵石很定更多。故而才要限制。结果这些巨型灵兽也跟那功法一样,在各种阴差阳错的机缘下,变成了绝根断种的书上灵兽。元炁大陆,却再也找不到了。” 楚藏言继续说,“不过这三条提议,拥护的门派虽然多,可反对的门派也不占少数。首当其冲的就是禺门。” “禺门的高阶功法并不多,它最重要的传承,就是能让更多的凡人开启骨鸣的仪式,走了修真之路上。可这种仪式,却无法保证修士们开启后的根骨,可以说,通过禺门 开启的修士,根骨多半都是杂灵根,资质往往很差的。” “这次限制减少普通低阶修士数量的要求,主要就是针对禺门的核心功法,要求他们不要在元炁道路的十二洲开始那么多道场,每年都有固定的仪式给凡人点慧心,开启他们走上修真路的机缘。” 香茅子自己是走升仙路上来的,更深刻的理解仙凡之间的一步之遥,就是天上地下。倘若她当年也知道有禺门的存在,那么拼死也要去试上一试的。禺门这种核心功法,对于修士或者经营弟子来说,自然是鸡肋得不能再鸡肋的东西,无所谓了。可对于大部分凡人来说却是一生唯一的机会。 正巧楚藏言说到,“禺门的根基就在世俗凡人之中,要说影响力,八大门派加起来,在凡人间的威信之力也不及一个禺门。” 这话,香茅子可是深以为然。 “不让禺门在凡人界开启低阶修士的传承,那就相当于断绝了禺门的道统。禺门自然不同意,而跟着禺门一同反对的,还有以体修为主的盘古门、豢养灵兽的通灵宗、丹修为主的青玄宫,以及初见雏形的散人盟,他们结成联盟共同驻守雁州,试图抵抗天下宗门的联手打压。阵营双方均对诉求的核心寸步不让,最终还是以内战结束了这场争斗。” 香茅子已经有了隐隐的预感。 “这场发生在雁州的门派功法之战,就被称为义理之战。旷日持久的义理之战,打了整整三十年。各个门派的化神仙君围攻雁州,且伤亡惨重。九大门派的仙君老祖差不多折了一半在此地,无数的功法根基就此断绝。而最终,以禺门为首的那派联盟彻底告负,雁州成为一片死地,改名为厌洲,从此成为一处荒芜湮没没有灵力的古战场。” “义理之战后,禺门被灭宗,盘古门销声匿迹。青玄宫彻底更名为丹霄宫。通灵宗被拆成南北两大门派,御古门和司灵门,彼此各自为营,再无瓜葛。而散人盟则更名为散修联盟,坐镇东海。” 闵苒听得非常仔细,他忽然提问,“不对啊,其他的门派倒霉的倒霉,分裂的分裂,更名的更名。怎么只有这个散人盟,看起来不仅没有大伤元气,反而还好像扩张了?” 楚藏言微微点头,“你说的没错,散修联盟确实扩张了。”他看着两个徒弟黝黑又清澈的眸子,给他们在这里上了一课,“因为这个散人盟,原本就是极堃殿派过去的卧底。它一直伪装安插在对方的阵营里,却在最后一役中忽然反水,从背后偷袭禺门和盘古门,彻底摧毁了他们的防线,让八大宗门取得了彻底的胜利。” “这也就是为何后来新九大宗门,在末位会有散修联盟一席之地的缘故。” 香茅子听了这个说辞,忽然在青天白日里打了一个寒颤。 双方是在进行着不容有失的血战,守护的是自己门派的根基和传承。可在最关键的时候,那柄看不见的杀机,却穿自背后,这,这简直太恐怖了。 轰隆! 伴随一阵雷声,忽然一阵急雨落下。 云浮峰的雨水,带着充沛的水灵力轻轻落下。雨水刷刷的敲打着凉亭的上方,给这片本来就干净清雅的庭院带来了更多的碧透的水灵气。 ********************* 该讲的,都讲完了。 楚仙君重新开始慢慢的品灵茶,观灵雨。 香茅子的手指在膝盖上张开又攥紧,“所以,禺门就这样的被硬生生的踢出了九大宗门,哪怕它什么也没做错?” 谢辞君看着徒弟,“痴儿,成王败寇,哪里需要什么对错。” 香茅子没有跟师父辩驳,她低声问,“那林言之真的是禺门的传人么?” 谢辞君却转头看向楚藏言,“我认真的检查过那只慧心笔,跟我们当成在卷宗里看到的描写一模一样。这个禺门传人只怕不是假的。” 楚仙君也有自己的看法,“这我相信你,可就算有慧心笔也没用。记得封禁的卷宗里写过,慧心笔的作用不过是点阵中枢至宝,可真正能开启凡人灵根的却是阵法和符文传承的。这些阵法的道统,估计禺门早几万年就失传了吧?” 谢辞君认同他,“肯定失传了。不然凭禺门的本事,早在世俗界卷土重来了,万不至于如此落魄。” 这次香茅子听懂了,她追问师父,“师父,那,那在什么地方能找到禺门的传承呢?”她特别想帮林言之找到这个传承,以报答九岷认真的在天之灵。 谢辞君想了想,“溯源求本,义理之战后,禺门就消失不见了,这么多年在外漂泊销声匿迹,恐怕真正的原因就是道统中断了。要想找回传承,一定要从断绝的地方找起。” “倘若它们不在厌洲尘封的古战场,就多半在四海地。” “什么是四海地?”香茅子不解。在厌洲古战场中有遗落她还能理解,可四海地又是什么? “东海渚岛,也就是散修联盟所在之地。因它被虚海、闻渡海、离海、弥渡海所包围,所以又有个别称,叫做四海地。” ——狐狸有话—— 今天上班了,祝大家工作顺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76:二次奉茶 落华峰,子息别院。 晏暖师姐和方忌师兄宽慰着林言之。 自打知道了师父仙陨的消息,他就一直垂着头没有说话。 “林师弟,九岷真人临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春宝,他再三把你们托付给我。”方忌沉声说,“可惜我人微言轻,所能做到的实在有限。亏了谢峰主去帮你找到了灵药护住了丹田,不然我真的有违自己对九岷真人的请托。” 晏暖也劝说,“九岷真人仙逝,我也知道言之师弟心里难过。不过我想,倘若九岷真人知道你身体会恢复了,那么他的在天之灵,也一定会得到抚慰的。毕竟,你们才是禺门的未来。天道无常,希望你能够早点接受这个现实,尽快的担起禺门的重担。” 见林言之依旧不说话,晏暖又说,“如今你们门派只有春宝和你两个人,就算看在小师弟的份上,你也要早日振作起来才是。” 春宝一直无声的抽泣着,听到这里,才慢慢靠到林言之的身上,低低的喊了一声,“师兄。” 林言之长长叹息一声,轻轻的抚摸春宝的发顶,终于开口问道,“晏暖师姐,请问落华峰上可有能设个火炼阵法的地方?师父已经故去,我们门派又没有什么宗门灵穴,最好是把师父的法身炼化,这样我们仨也能一直待在一起。等将来万一有机会,能定下居所,再把师父入土为安。” 他这话一出,就开始显出是办事老成的做派了。 晏暖师姐想了想,“桃林当中平台是我们日常练功用的,可桃林后面山谷里还有几处空地,日常也没有人去,白闲着。你可以用那里的地方,不打紧。” ****************** 林言之他们在房间里谈话。 而在客房外面的院子里,杜陆离和凌恒又嘀嘀咕咕起来。 杜陆离威胁凌恒,“你先不许告诉师傅,听到没有!” 凌恒却很坚持,“瑶台峰上有那么古怪的事情,怎么能瞒着师父?” 杜陆离用胳膊肘捅凌恒,“你傻啊,告诉师父又能怎么办?他现在哪里有时间去挖掘等待那团黑影?我也不是说不告诉师父,这不是想先把那黑气钓出来搞明白来由,然后再告诉师父,那才是一了百了。” 这几天,杜陆离和凌恒就这件事反复展开了讨论,两个都想说服对方,可惜并没有什么效果。他们所争论的那团黑影,就是当初去瑶台峰夜探时候杜陆离所发现的,后来又追着她跑了一段路的东西。这些天杜陆离总是想让凌恒跟着她再次去瑶台峰夜探。可凌恒拒绝了,反过来劝阻她,两个人因此争执不下。 “不行。你根本都不知道那鬼东西是什么,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你那是御灵兔的胆子么?绿豆大。那可是瑶台峰,能有什么危险?”杜陆离不以为意。其实她原本这么想也没错,昆仑瑶台峰本该是天底下最最安全的所在。 凌恒冷冷的说,“瑶台峰怎么了?蔡萱师姐难道不是在瑶台峰失踪的?”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杜陆离被他噎得无话可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犟,蔡萱那可不是在瑶台峰被人绑走的,她明明是自己跑下去藏了起来。鬼知道她怎么被迷了心窍!” 两个人还在僵持之中,就听见身后有人忽然开口,“打扰两位,你们说的那团黑雾,我好像知道一些。” 杜陆离和凌恒齐齐转身,就看见扶摇站在身后不远处。他先抱歉,“我并非有心偷听,不过刚刚在房间里,听到你们争论的内容就多听了两句。关于杜师妹所说的那团黑雾,我好像以前在昊天殿内的典籍里看到过。” 扶摇和林言之住的地方本来就比邻挨着。杜陆离和凌恒刚刚站在院子里小声争执的地方,正好对着扶摇客居房舍的窗户。 杜陆离见被人听去了,一时间还有点抹不开面子。 可凌恒却直接请教,“扶摇师兄,请问那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 扶摇说,“按照你们刚才形容的样子,我觉得它其实是一种魔衍物,叫做影魅。” 杜陆离眼珠转转,也顾不得面子的问题了,“魔衍物是什么?” 扶摇想了一下,才说,“杜师妹有听过魔域么?” 杜陆离和凌恒对视了一眼,两个人这个时候倒是心意相通,确认了之后就齐齐点头,“虽然师父说得不多,可毕竟进师门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知道些。” 扶摇见他们知道魔域,就继续,“魔衍物其实是魔功的一种化形之物。魔功和道法不一样,通常会借助生灵之机衍生出来各种能独立存在的魔灵,这其中的一种就是影魅。” “影魅原本是滋生在黑暗之地的一种沉积的幽冥魂体,它的本体极为脆弱,只要见了一丝光芒,就在光源的照射下灰飞烟灭。可后来有魔尊想出了血炼之法,利用生灵的魂体把影魅裹起来,它没有神智,形状多变,只要不是强光照射,纵然被光芒所照也能存活下去,成了一种能够不断养成的魔衍之物。” “那影魅有什么用呢?” “影魅的用处很大,只要是一个影魂分裂出来的影魅,可以在特定的秘法唤醒之后,能远距离同声传递消息。据说高级的影魅,甚至能把周围的环境都传递过去。” 杜陆离想了想那天晚上自己所听所见,于是想通了前后的事情。多半是有人在利用影魅商量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结果不小心被自己撞破了。可惜没有听到什么关键的地方,不然就可以直接抓人了。 “那影魅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或者杀招?”凌恒问。 扶摇说,“并没有听过这方面的记载,影魅在传递消息方面,要比剑符、通灵纸鹤甚至仙灵通闻都要方便。可并没有听过影魅能伤人的,它本身就是残魂的一种,脆弱的很。” 杜陆离一听,立刻对凌恒撺掇起来,“你看,扶摇师兄都说了没有什么危险。这下你总归放心了吧。我们今晚就应该继续夜探瑶台峰。” 凌恒还没有反对,扶摇却不赞同的否决了这个提议,“杜师妹,最好不要这样。影魅本身虽然孱弱,可它背后的主人却不一定。我刚刚说了,大部分的影魅都是可以即时传递声音,高阶的影魅甚至能传递影像、气味等等。你这样贸贸然行动,万一让对方抓住了你的影像,恐怕会针对进行暗中布局,岂不是防不胜防?” 杜陆离表情傲然,“还怕他怎地,不过是藏头露尾的家伙而已。” 凌恒却表情凝重了起来,他还记得那天自己跟杜陆离疯狂逃窜的清醒,当瑶台峰大阵再次升腾之后,那团黑影变成了一个半身高的怪形小人的摸样,它似乎还伸出了一团黑漆漆的手指,遥遥的对着杜陆离上下点了几下。 凌恒果断的说,“你都别人盯上了,还傻呢。等师父回来立刻就告诉他。” 杜陆离叹息一声,“你告诉师父又能怎么样?如今师父跟瑶台峰的关系那么僵。这样没凭没据的,说出去谁能相信咱们,这不是又给师父添乱么。” “那要要说。” 扶摇从中劝说道,“其实我觉得你们查找证据和告诉谢圣君,这两桩事情并不冲突。杜师妹可以在告诉谢圣君的同时,想办法找到证据。而且还有一条现成的线索,可以追查一下。影魅是魔衍之灵物,据杜师妹刚刚所说,那影魅曾经在月圆之夜追着你们跑了很久,这种操作方式,对它本体的伤害非常的大。倘若还想继续维系这个影魅,就需要为它补充魔灵之力。” “在昆仑,在瑶台峰。要找灵力是非常容易,可要找魔灵力,估计比在昆仑找到魔修都困难。无论这个饲养影魅的人是谁,他都需要用到血祭之法。” 杜陆离问,“血祭之法?” “对,我记得典籍上说了。如果要补充影魅的魔灵之力,需要用鲜活灵兽的血液在祭魔符阵上连续浇灌二十一个日日夜夜才行。你想,这需要多少鲜活的灵兽?而且既然那影魅似乎还有复制周围环境的能力 ,那么它的等阶一定不低。对于这种影魅,它所需的灵兽也要是高阶的才行。” 杜陆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双手轻轻压住了口鼻,倒抽了一口冷气。 扶摇继续说,“昆仑毕竟是剑修宗门,恐怕门内的高阶灵兽都是有主有名的。那么对方想要数量如此巨大的高阶灵兽,要么去偷,要么去买。” 接下来的话扶摇已经不用说了,杜陆离接口的到,“如果是丢失灵兽,就要方忌师兄他们多留心,看看哪里最近出现了类似的情况。若干是购买,那么就可以通过仙灵通闻发布一些任务,请大家帮忙打探。”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凌恒也说,“方忌师兄现在就在房间里呢。” 凌恒话音刚落,就见林言之禁闭的房门“嘎吱”一声打开了,而方忌率先从里面走了出来。 ********************** 太玄峰,归元书阁。 打在凉亭上面的雨丝已经逐渐转小,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香茅子还在消化梳理着两位师尊所讲述的那段历史内容。吞吞则在桌子下面,叼着自己喝干的小碗,轻轻把喝干的杯子放在了闵苒师兄的旁边。 闵苒师兄垂眸看见,默默不做声的重新开始冲泡灵茶。 大家又喝了一轮灵茶之后,两位道君自己轻声聊了起来,“你接下来还打算离开昆仑么?” 谢辞君想了下,“倘若没有什么情况,就暂时留下。” “呵,这可不像你素日的风格。” 谢辞君轻轻叹息一声,“师父他老人家,已,已经开始散香了。” 楚藏言端着茶杯的手就是一顿,良久才轻声说,“大道三千藏,终难逃一香。难怪,看来你亦有了自己的打算。” 谢辞君“嗯”了一声,既没有解释,可楚仙君居然也没有追问。 一时间,凉亭里除了吞吞吸溜吸溜的喝水声,竟然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楚仙君被吞吞喝水的声音吸引,他侧头看埋头大喝的吞吞,忽然问香茅子,“你师父给没给你一枚红色的灵珏?” 香茅子楞了一下,连忙点头,“给了。里面都是符纹的谜题。” “你解得怎么样?” 香茅子如实的回答,“那是一个在限定时间的辩证题,我能大概看出了题目,还没有找到解谜的办法。” 楚仙君轻笑,“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摸清了题目,也算难得。不枉你师父从我这里死缠烂打的把那玉玦抢走了。” 香茅子听到楚仙君这么说,不由大惊。原来那红色的玉玦竟然是师父从楚仙君这里拿到的。而闵苒听到了这番对话,不由抬头看了师父一眼,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诧异之色,不过香茅子正在目瞪口呆的看着楚仙君,没有察觉到。 更让闵苒意外的还在后面,参商仙君楚藏言又拿出了一枚绿色的玉玦,递给香茅子,“既然你有这份悟性,那么这份手札交给你,也不算辱没了。拿去吧。” 香茅子心中好奇,却立刻毕恭毕敬的接了玉玦过来。 “这枚玉玦里记录了我当年对符道的一些顿悟和想法,还有一些不成形的构思。这么多年,也只传过闵苒和他几个师兄。如今,也传你一份,好好参悟。” 香茅子双手托举着玉玦,恭敬的答道,“是,仙君。” 楚藏言仙君笑眯眯的说,“这可就不对了,你刚刚没听到么?我说了这份玉玦是我的手札,只传给了闵苒和他几个师兄,那可都是我的嫡传弟子。你如今接了这份玉玦,该叫我什么?” 香茅子就觉得内心砰砰作响,她觉得自己仿佛听不懂商参仙君在说什么,却无法相信,只能瞪着溜圆的眼睛看着自家师父。 谢辞君却对她微笑着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可牵扯到这种道统大事,师父不明说,她那里敢乱动半分。 闵苒半张着嘴,老半天没有合上,但是却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连忙拿出一套新茶盏,斟满了灵茶。然后把茶盏放在香茅子面前,快速低声的说,“还不赶奉茶,叫师父!” 一个人同时拜两个师父的情况并非没有,不过这往往是散修联盟那边的习俗习惯。像昆仑,尤其是云浮峰这样的地方,优质的弟子不知道有多少,哪里有大能修士愿意共同教导一个徒弟的?更别说是仙君级别的了。 香茅子震惊的看着谢辞君,谢辞君浅笑着继续点头,“去,给你二师父敬茶。”他这却是要故意挤兑一下楚藏言,非要叫人家二师父。楚藏言果然望天翻了个白眼,为了不在徒弟们面前掉份儿,只能在心里狠狠骂了句十分凡俗世界的粗话。 然后他浅笑着看着香茅子,“怎么,我当你师父不够好么?” 那边闵苒都快把眼睛甩脱了,一个劲的打眼色示意她快点奉茶。 香茅子终于回过神,这才重新跪坐端正,高举灵茶恭敬的叫道,“师父。” 楚藏言微笑着接过一饮而尽,“好孩子。” 此事虽然是谢辞君一手促成,可他现在又开始酸溜溜的挤兑好友,“别光喝徒弟茶啊,你的拜师礼呢?” 楚藏言没搭理他,“谢小桃已经跟我说了,你的根骨比较另类,所以你现在虽然主修剑道,可符道一脉也不可或缺,要每日勤修苦练,不得懈怠。” 香茅子依然恭敬的跪坐着,“是,师父。” 楚藏言看了看她跟闵苒,“我听闵苒说,你们两个打赌要通读万物纳录?” 香茅子点头应是。 “那个可以慢慢看,不用着急。眼前最重要的是夯实基础,练剑的方面么,谢小桃勉强还算可以。符道一方面,我看你都是以悟性为主,似乎修习的都比较零散?” 香茅子确实也没有怎么经过系统的教育,她在符道方面最系统教学,还是跟着闵苒在书阁打工的那段时间。 “你的自学能力不错,回头让闵苒找到一些玉玦和符箓给你送过去,你要尽快的参悟。”楚藏言琢磨了一下,又说,“有不明白的,就尽管过来问。” 香茅子大喜,这次回答的中气十足,“是!” 不过楚仙君还是叮嘱了闵苒和香茅子,“关于拜师这件事,我和谢辞君商量过的,暂时不宜对外宣扬。这件事先就咱们几个知道就好了。除了闵苒,我还有两个嫡传弟子,如今他们在外洲别居。等到这次回来给掌门贺寿,再次重聚时介绍给你们认识。” 香茅子和闵苒齐声应是。 不对外宣布,是楚藏言和谢辞君一早就商量好的。倘若让众人一下子知道这丫头同时拜了两位道君为师,恐怕她身上凝聚的目光会太过炙热。另外她身上的身世和秘密,两位道君也没打算公布出去。 楚藏言又在符道修为上点拨了香茅子几句,谢辞君就带着她告辞了。 在走出归元书阁之后,香茅子跟谢辞君请示,她想回赤焰剑坞看看。 谢辞君自然不会阻拦。只是叮嘱她,刚刚拜师的事情不要说,早去早回。 师父二人分道扬镳。 香茅子要回赤焰剑坞,主要是因为自己筑基了,她想去亲自给兼诸真君报个喜,另外也惦记着山河社的小伙伴们。 这次她踩着凶宁剑飞之前,再三叮嘱吞吞不许胡闹。 没有了吞吞捣蛋,香茅子终于稳稳的飞了起来。凶宁剑载着她,破开太玄峰云海,掠过一行青色的翠鸟 ,香茅子激荡着兴奋的心情,奔着炎井剑郡的方向飞驰而去。 ——狐狸有话—— 男频大神知白大大的新书《万能客栈》已经在爱奇艺上架了,欢迎感兴趣的小伙伴去看看。主角名字叫做李遮幕,据说是因为一块布挡不住的意思(莫非是脸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77:哭穷的客人 炎井剑郡,赤焰剑坞。 香茅子的到来,让赤焰剑坞充满了欢声笑语。虽然邹星玺等人回来的时候,就把这个消息带了回来。可兼诸真君盼啊盼,终于亲眼见到了小徒弟一身筑基气息,鲜活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才放下了一种惦记的心。 巴师兄又张罗着让小师妹请客。 周佩萌如今跟跟巴师兄混熟了,她羞着脸,“二师兄不说请香香和我们,就知道刮油水。” 老巴不以为意,“等二师兄自己筑基,保准请你们大餐一场。这不是小师妹的喜讯么。” 周佩萌日常是个口齿伶俐的妹子,“要等二师兄筑基这顿大餐,那我可得好好修炼,活久一点才行啊。” 这话说得促狭,老巴假意要凶她。可周佩萌不害怕,她笑得浑身轻颤,头顶上的大玉蝶更是跟着一起煽动翅膀。弄得吞吞瞅了它好几眼。 大家围坐在一起,纷纷问起香茅子筑基的具体情形。香茅子少不得把当日的状况又说了一遍。 匡凡师兄这段时间也进了一阶,眼瞅着他自己也要筑基了,故而听得极为仔细。 香茅子在大家的追问下,说得口干舌燥。可也正是在大家的不断追问下,当日的凶险情形才被一点点挖出来。 尤其是周佩萌,听到后面几乎一直捂着嘴,紧张得手都忘记放下了。 兼诸真君算是见过些世面的,并没有特别担心,反而借此敲打徒弟们,“这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平日多练功,战时少流血。倘若不是辛夷素日都把基础打牢,那么当日的情形可就不一定了。你们不妨想想,假如这个事情放在你们自己身上,可有机会逃脱么?” 大家不由都脑补了一下,甚至连匡凡和慕乐生,都觉得当日的场景换成自己,恐怕已经全部都交代在当地了。 香茅子可不好意思居功,她一直说,“这都是九岷真人舍命相救,我后来,已经完全昏迷了。” 不过正如兼诸真君所敲打,几个师兄师妹都走了心,日后赤焰剑坞练习的热情又高涨了几分不提。 香茅子问起剑坞的发展,兼诸真君乐呵呵的告诉她,“这你可放心吧。纱衣铠如今已经有了稳固的订单,好多坊市都主动联系了我们。而咱们剑坞的人手也增加了,星玺她们如今也简单的能上手锻造一些零部件了。再加上门派任务的奖励,我们的日子越发好过了。” 看着大家的状态,也都是元气饱满,充满干劲的样子。香茅子放心了。 在她准备告辞的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邹星玺悄悄拉了香茅子的衣服,跟她说起了私房话。 “香香,你能不能抽空去看看舒娇。” 香茅子奇怪了,“舒娇,她怎么了?” 邹星玺就悄悄说,“舒娇一直没有回到朱璇剑坞,后来我们请托水合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她被扣在了瑶台峰。再多的情况,无论是水合,还是那位陆凡生师兄,就都打听不出来了。我想着你毕竟是剑锋嫡传弟子,掌门又是你师祖,说不定你能多打探一些内情出来。” 香茅子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当初晏暖师姐只是跟她说大家都被方忌师兄送回了各自的剑坞,有因为九岷真人仙陨的缘故,她单纯的以为所有人都已经回到剑坞了。原来许舒娇一直没有回去么。 她一口气就应承了下来,答应邹星玺,等下自己就先去瑶台峰找尚织大师姐打探消息。 时间不早了,香茅子跟大家道别,在众人的注目下她御剑飞走向了瑶台峰。 不过香茅子这次注定要白跑一趟,此刻尚织大师姐压根就不在瑶台峰,她去了落华峰。 ************************* 落华峰,桃林后山谷地。 晏暖、方忌、扶摇并杜陆离和凌恒等人,都站在一边,神色里都有几分担心。 在他们的前方不远处,林言之跪在地上,手持慧心笔在地上勾勒一个符阵。春宝跪在他旁边,正熟练的用朱砂等物给师兄制作灵墨,这种打下手的事情,以前也是他在做的。 林言之如今气海丹田刚刚被谢辞君温养了一番,正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可林言之执意要先安置师父的法身,诸人苦劝无效。晏暖只能带着他来到这片后山谷地,一处无人的空地。 林言之也不要别人经手,就这样硬撑着在地上勾勒了一个火炼符阵。他让春宝调墨,自己亲自勾画,这种心情大家都能理解。晏暖所担心的是他调用灵气过度,导致丹田崩溃,那可就谁也救不了他了。 好在火炼符阵是五行符阵中比较单纯的,符文笔画并不多。林言之也没有弄出很大的阵仗,他跪在地上慢慢的挪动,一笔笔画了个一人长短的符阵。当他停下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晏暖连忙又给他服用了前几天一直在服用的护灵丹,才让他的脸色略微回转。 方忌从义冢中取出了棺材,让林言之和春宝最后给九岷真人重新简单梳洗了一番。然后大家帮忙,把棺材摆放在火炼符阵之上,由林言之亲手点燃了符阵。 大量火灵气催生的火焰从符阵上开始燃起,九岷真人的法身被灵火不断吞噬。 春宝哭得凄惨,一声声的喊着,“师父!师父啊!” 林言之脸色惨白,他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手里用力攥紧了那根慧心笔。 当灵火足足烧灼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慢慢停下。 方忌和晏暖早都联手在这周围布置了一个小型的防护灵罩,故而符阵上的灰烬并未被吹走。 灵火熄灭后,林言之和春宝就过去跪着收拾那些灰烬,用手一捧捧的把它们归拢到白色的玉罐当中。 就在这个时候,尚织找了过来,她离的老远看到这边有烟气升起,在外面又找不到人,这才飞了过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晏暖看见尚织,连忙揭开了防护罩,低声跟她说了这边的情况。 尚织听闻,也去在阵符前面的香炉给九岷真人敬起一柱清香。林言之和春宝回头还礼。 晏暖等他们互相敬礼完毕,这才低声问尚织,“你今天怎么有空到落华峰来,还是又有了什么新变故?” 尚织轻轻摇头,“咱们那边来了一群恶客,我不方便出头招待,所以出来透透气。” 晏暖略想想,就问她,“莫非是上次四湖灵境的事情?正一和溟语世家的人来了么?” 尚织“嗯”了一声,“不止这两家,还有正一道门、浮空夕照、矸石阁、究极城、四海地无定岛、真元观、龙陵宗等门派,也一起来了。” 晏暖听着这些门派的名字,“他们有的是宗门,有的是世家,还有些是不入流的小门派,怎么能凑到一起去?” 尚织想了一下摇头,“那谁能知道,恐怕这次来者不善。我今天来找你,却还有件事要跟你交代一下。” “什么事?” 尚织抿了抿嘴唇,“溟语世家那位董青师妹,她回来后什么都没有说就气绝身亡了。当初因为这事在东配殿争吵,把掌门气得散了香。你当初也在的。” 晏暖轻轻颔首。 尚织就继续说,“我不能拿这件事再去烦师祖了,可今日过后,我自己到底怎样还未见得知晓。所以我把一样东西带来给你,它是我在董青的乾坤袋里发现的。” “是什么?” 尚织在自己的荷包上掏出来一样东西,金色的不规则碎片,上面有着不规则的图案。 杜陆离一直在旁边偷听,此刻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咦,这不是姑射山人令?” 被杜陆离的呼声吸引,扶摇也看到了那枚碎片,他忽然想起自己也有一枚。还是当初跟吞吞出去捡漏的时候弄到的。 ***************** 瑶台峰,青玄宫大殿。 进入的青玄宫,仙乐袅袅,彩禽蹁跹。来访宾朋并昆仑作陪的长老们,都列座殿内。 一人一席呈现扇形铺陈开来,台面上放着各色的珍贵的灵果和灵茶,体态轻盈的弟子们双手执壶穿行在各个席位当中,为来宾们不断的添加佳酿美饮。 掌门端昇仙君笑容满面的举起灵酒向大家致以欢迎,众人都很给面子的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茶过五味之后,终于有人举杯的开始了今天的话题,“今天能来昆仑,在这青玄宫列席一天,我回去够吹一年的了,果然不虚此行。” 作为昆仑的掌门,端昇仙君素来只是微笑,并不参与这种寒暄的。 瑶台九老的鉴梅圣君笑呵呵的举杯,“既然有佳客前来,昆仑自然也当以贵宾之礼款待。温禹长老不妨多饮几杯,等今日宴饮之后,我们还有佳酿相赠。” 本来这种寒暄,客人应该再回应道诸如:盛情难却,感谢之类的话题,这样才能把场面话圆回去。 可这位温禹长老听了鉴梅圣君这话,却忽然放下酒杯,用袖子遮住脸嘤声哭了起来。 宴会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鉴梅圣君乃是九老中最会跟人打交道的人,他自己呵呵了两声,“莫非是怕灵酒不够么,放心,今日我做主,灵酒管够,绝对不会让长老扫兴而归的。” 可随着他这番话,温禹长老的哭声反而放大了。 这就弄得鉴梅圣君有些不知如何接话,种菊圣君温声相问,“不知道鉴梅师兄的话可有什么唐突之处,倒惹得温禹长老这么难过?” 温禹长老勉强止住悲戚,“是我失礼了,可看到昆仑这般兴盛繁荣,这案上灵果、杯中灵酒,所含灵力稠厚滋补,甚至在这青玄宫中感受的灵力,也远比我碧霞剑庄最好的剑穴都要充沛数倍。一想到门下弟子从未吃过这等灵果,品过这等灵酒,我就不仅悲从中来,忍不住落泪了。” 鉴梅圣君在心中把温禹长老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们门派地处望洲东北隅,本来就灵气稀薄。你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在这里当着大家嚎丧什么!可他却不得不笑着说,“原来温禹长老挂心门派弟子,不要紧,这灵酒也好,灵果也罢,稍后都可以随便温禹长老取用,也让弟子们一起尝尝么。” 温禹长老先是感谢了鉴梅圣君,然后又叹息说,“昆仑果然是堂堂九大之首,这手笔就是非同寻常。如今除了昆仑正一这样的超级宗门,我们这些小宗门,苦啊!用一句水深火热来形容,也不为过!” 随着温禹长老这句话,下面的宾客们大多都开口了。 “是啊,太惨了。要活不下去了。今年我们山门的灵植灵田不说颗粒无收,那减产八成已经定局啊。八成,你让我们怎么活呢?剩下的这些材料别说拿去出售,就是专供自己门派弟子日常修行,都不够用啊。” “泓方兄此言差矣,你们还只是减产,我们这些以狩猎为主的宗门才是绝收啊。今年凶兽做耗,门下高阶弟子要相应昆仑的征集令,去剿灭凶兽,而小弟子又怕碰到凶兽异化,不敢放出去。整整两年啊,两天,没有狩猎,连内丹都是靠以前的老本撑着,眼瞅着门派就要青黄不接,断粮了。” “二位说的只是灵植和狩猎方面的损失。我们四海地已经人心惶惶,无定岛已经招不上有资质的新人弟子了。在这么下去,我看无定岛要改成绝定岛才是。”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在抱怨自家门派遭受的损失和年景不好的现状。 良久,等大家都说得差不多了,鉴梅圣君才继续道,“大家说得这两年条件艰苦,我们并非不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昆仑才会借着掌门寿诞大典,将大家邀请到一起共商对策。众志成城,必能其利断金。” 那泓方长老嗤笑了一声,“这可没办法比,昆仑坐拥天下灵脉,不靠灵植过活,自然敢说这种话。” 还有人低声嘀咕,“而且我们都要缴纳两成收成给你们作为边境巡查的费用,这笔钱如今都是救命钱。” 这句话可引出了大家的共鸣,“就是就是,这两成巡察之费也太高了。现在年景实在不好,真给不起了。” 这些门派口口声声说着,其实都在敲打着让昆仑取消这笔灵石灵物的收缴。 陵替圣君站了起来,“我是望舒峰首席长老陵替。在这里我要替门下弟子问一句,各位说昆仑这笔灵石收的不应该,那么请问你们在遇到不公的事情,有没有请望舒执事去台断?你们在门派遭到异兽冲击或者海兽攻打的时候,有没有向昆仑发送红翎急信?” “最近一段时间,整个大陆都处于天灾泛滥,可这些灾祸的背后,望舒执事却是冲在前列、战斗在先。绞杀凶兽、追击凶兽,巡视边境,查缺补漏,戍卫边境,修复边境结界,甚至给弟子家属发抚恤金,这都是需要灵石的。” 听到陵替这么说,一些小宗门和山庄的掌门就开始往后缩,不怎么敢继续开口了。 可当中有一个穿着素服的女修忽然站起来,她的年纪不算小了,眉眼中有一股凛冽的杀意,“陵替圣君,本座溟语姜孤璇。刚才听见陵替圣君口口声声说昆仑为了维系整个大陆的平安稳定,付出良多。倘若是真的,我倒是觉得这两成巡查费掏的不冤。可你们昆仑真的做到了么?” “远的如空桑门的红翎急信发出三个月没有回复;东曙药庄被凶兽围攻践踏了一个月灭门,你昆仑又在哪里?”姜孤璇冷冷的哼了一声,“就在这个月,我嫡传弟子董青就死在昆仑剑州,而且还是被你们昆仑内门弟子所伤。这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交待?” 陵替刚要开口,种菊圣君却抢着说,“姜道友息怒,你嫡传弟子之事另有隐情,今日宴饮不宜谈论此事。待宴饮过后,昆仑定然给你一个交待。” 姜孤璇说,“交待,昆仑打算给我什么交待?我倒是觉得泓方长老说得没错,你昆仑收我们份例的时候从不手软,可那些救护不利甚至造成重大损失的事,是不是也要给个交待?!别说昆仑身为天下剑宗,就算是四海地的榜单任务,拿了灵石也总要卖命干活的。是不是这个理?” 姜孤璇显然是打算跟昆仑撕破脸皮了,她这么一说,大殿上多半人都开始微微点头。 然后她终于狠狠说出自己的打算,“既然昆仑给不出真正的交代,那我觉得这笔灵石以后不仅不能收,而且昆仑还要给我们这些门派一些补偿才是。” 陵替忍不住讥讽了一句,“补偿,难道昆仑还欠你们的不成?” 姜孤璇说,“这自然,你们昆仑把控那么多原生灵脉,难道这些就没有我们在座诸人宗门附近的矿脉吗?这些,难道不是被你们抢去的?” 陵替立刻说,“这话可不能乱说,这些矿脉早在数万年前就已经归属昆仑了,我们绝对没有强取豪夺。” “十万年前的归属只怎么定的,现在我们当然已经不知道了。但昆仑坐拥天下五成灵脉,其他九大又分三成,到底合理不合理,大家恐怕心里各有一杆秤。”姜孤璇冷冷的说,“昆仑自然富豪尊贵,可这些尊贵,又有多少是站在我们小宗门的骸骨上获得的呢?如今不敢指望昆仑割舍灵脉,但至少:取消边境巡视的费用,以后各宗门辖区自制;为了抵御凶兽,昆仑的剑阵可以共享给所有剑修么那批;昆仑剑庐能开放给其他宗门弟子试炼提升;百剑云台也让我们的弟子去参观参与一二;地火路窟可以让其他宗门弟子采摘;开放灵境历练。” ——狐狸有话—— 晚了,抱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78:魂寰谁家子(上) 瑶台峰上的宾客们似乎已经准备当面掀桌子了。可这些带着暴风骤雨的气氛,却没有影响剑郡坊市的欣欣向荣。 倘若把目光从瑶台峰的青玄宫暂时转到剑郡坊市,会看到这里游人如织,客如江鲫。 尘音剑郡,中央大街。 随着来昆仑客居修士的不断增加,剑州各个剑郡主街道和坊市也就越发的热闹起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每天的紫玉八卦上不断刷新的内容,已经都快打不开了。诸如什么门派间新仇旧恨啊,什么贪心买东西上当的,还有的是销赃的或者强买强卖的各类消息简直漫天飞舞,快挂满了仙灵通闻。 当然所有的八卦里,最让大家喜闻乐见的,还是各种带着桃花色的八卦消息。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无论多么无聊的紫玉下面,也都占满讨论和点评。 在尘音大街热闹的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就忽然响起一道惊喜的男声,“两位昆仑的师姐请了,咱们似乎在哪里见过,看起来有些面善?” 这声音有些大,很多人原本在看摊位上的各种杂物,听到这话不由转头看了过去,都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如此胆大,当面行骗昆仑女修。 结果就看见一个长得极为好看的男修正拦着一高一矮的两位昆仑女修在献殷勤,偏他眉心生了一点朱砂痣,生得比那两位女修的模样竟还好上几分。众人就见这个男修从怀中摸出个手指粗细、筷子长短的法器。 这法器一头尖一头粗,看起来就似普通的木钗一样。结果他将那灵器捏在手里,左右轻轻扭动,那粗头的部分居然发生了变化,凭空在末尾慢慢绽开,赫然变成了一朵盛放的紫金灵花,花瓣层峦绽放,颜色深浅渐次,宛若真的灵花一般。 这种巧夺天工的技艺恐怕也只有魂寰的高阶灵器才做得到。 那男修笑眯眯的把那盛开的紫金灵花递了过去,嘴里还念叨着,“千般颜色次第染,不及花堪人娇艳。”那两个昆仑女修,高个子的那个望天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扭头不理。可矮个子的圆脸女修却惊讶之后,脸色微红的含羞接过了,“多谢鸾凰公子。” 围观众人听在耳朵里,不由在心里大骂:这厮好厚的脸皮!更有人听到了女修的称呼,内心微微一动:鸾凰公子?莫非这个厚脸皮的登徒子,就是大名鼎鼎的魂寰鸾凰不成?! 普通人也不过在内心感叹这男修厚颜无耻,可在大街的另外一头,有几个修士远远围观到这一幕,终于有人忍不住说了出来,“云大师兄,我们庄少掌门的脸皮貌似更厚了!” 这群人一共五男三女,他们服饰低调华贵,精神内敛而完足。一看就是某个大宗门出来的内门精英弟子的摸样。中间的一个青衣男修,他身上有一股沉稳干练的气质,在这八个人中,隐隐有种以他为首的气质。 那青衣男修远远的看着庄天瑞继续同两位昆仑女修贫嘴,并又拿出一只灵花簪恭维高个子女修,逗得人家姑娘一会嗔怒一会喜。他忍不住伸手指揉了揉自己额头,“师弟果然在昆仑如鱼得水。” 青衣公子口中的星朗师弟,自然就是魂寰的鸾凰公子庄天瑞,小字星朗,号泽云子。 ********************* 他们几个站得位置距离庄天瑞有些远,等了老半天,直到庄天瑞口花花的跟那两位女修告辞之后,才慢慢的走过去。 当中那青衣男修跟在庄天瑞的身后走了一段路,这才轻轻的叫了一声,“师弟。” 庄天瑞赫然转身,当他看这一行人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他生得实在是好,这么一笑,就仿佛在中央大街两旁摆满了盛放的鲜花,瞬间照亮了整个街道。 “你们终于到了!”庄天瑞兴高采烈的迎了过去,一把抱住中间那青衣男修,“大师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小弟今日做个东道,请你们去个好地方!” 庄天瑞所说的好地方,自然是尘音剑郡第一的酒楼,重星垂宇楼。他素来奢华,自打来到了昆仑剑郡,就在大名鼎鼎重星楼包了一个套房,今日却是重星楼又有人提前预定了各类凤鸟为主的飞灵宴。这种稀罕的套餐比全鱼宴更难得,作为贵宾的庄天瑞却可以跟着品鉴一番。 庄天瑞兴冲冲的在前面走着,并不断扭头跟那青衣修士说着自己这大半年来,在重星楼吃过的各种灵兽套餐,如数家珍让人口水横流。 其余几个人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的听着,目光却暗中不露声色的打探着庄天瑞。 怎么看,这位庄鸾凰都跟传说中那个草包纨绔没有什么两样。可偏偏,这个家伙有时候故作深沉所说的内容,又让人忍不住觉得他暗中别有隐情。 这几个跟随在后面的修士,可以说是魂寰年轻一代中的实力佼佼者。往日他们对庄天瑞素来是唾弃不屑的,倘若不是看在他父母的尊位面子上,其中有几个人甚至早想把这位大名鼎鼎的庄鸾凰倒吊在魂寰灵霄塔顶教训一番了。 可偏偏最近十数年来,这位庄鸾凰的行为越发让人看不懂了。 在外人眼中,他依然是那个纨绔风流的魂寰少主,常年荣登仙灵通闻紫玉八卦的顶级红人。每旬都有关于鸾凰公子的新风流传说,可这些魂寰精英弟子认真回想,这位魂寰少主除了口头花花的到处去调戏恭维昆仑女修,抽风似的送些大手笔的灵器之外,竟然也没什么能说得出来的“劣迹”。 而因为一些机缘巧合,当他们开始逐步接触到庄天瑞之后,他们甚至开始逐步扭转了以往对他的印象。 可这又让这些精英弟子开始内心揣摩起来。堂堂魂寰掌门的独生爱子,为何要隐藏得如此之深、甚至不惜自污?莫非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就在最近,庄天瑞提前各自暗示了他们一起内容,里面的描述太过让人难以置信,以至于他们不得不纷纷亲自去查验一番,而查验的结果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似乎庄天瑞所暗示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真的有几分可能。 大家在庄天瑞的引领下来到了重星楼,进入包间后落座。 小二进来奉茶,并逐一介绍今日飞灵宴的各色菜系。虽然当前众人心情各有不同,却也不得不安奈住自己的情绪,先品鉴起飞灵宴中各种珍稀古怪的灵禽肉为先。本次的飞灵宴共有十八道主菜,各具特色,绝无雷同。 终于在逐一上菜品尝后,小二重新沏上极品灵茶奉上后,就从外面轻轻关门,不再进来了。 诸人体内的灵气缓慢而持续的释放着,散发着暖洋洋的柔和力量。而众人的表情却开始正经严肃起来。 一个面向老成,看起来朴实的男修率先开口,“少掌门,我有一事不明,当向你请教,望不吝赐教。” 庄天瑞倒是不太在意,他摆摆手,“王师兄,今天在座的诸人,都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魂寰精英。别的不敢说,你们几个我是敢信一把的。所以有什么直接问,你也别什么少掌门的叫着,叫我小庄就好了。” 那王师兄就问,“既然这样,我就直接说吧。少掌,呃,小庄你大半年前出门游历昆仑,在临走之前你偷偷找到我跟华清安华师兄。”络腮胡的王师兄指着身旁一个长着倒八字眉的男修。这男修的样子还好,只是这眉毛生的有些郁气,让他看起来仿佛总是带着一股忧愁的样子。 庄天瑞点点头。 王师兄继续说,“当初我跟华师兄并不熟,跟小庄你也不算亲近。可你和云大师兄却约我们出来,告诉我们多注意三皛仙君门下弟子。这是什么意思?” 庄天瑞平静的回答,“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齐民师兄你看似粗豪,其实内心极为细致,而华师兄更是心细如发之人。想必我的话你们都听了进去,这大半年的观察,也一定收获了很多东西了吧。” 除了紧挨着庄天瑞坐着的青衣大师兄云修之外,其余人听到了三皛仙君的名字,表情都有些微微震动。 这三皛仙君不是别人,乃是魂寰当今唯一的化神仙君,超品长老。 庄天瑞的父亲四维圣君虽然是魂寰的掌门,但当初上代魂寰掌门司焅仙君辞世的时候,魂寰唯一的化神长老三皛仙君继任掌门的呼声才是最高的。四维圣君当初也主动邀请三皛仙君接任掌门。 但无论外面的呼声如何,四维圣君怎么恳请。三皛仙君都非常强硬的拒绝了。他表示自己年岁已高,同司焅仙君一样寿元不多,倘若接任掌门则会加剧损耗寿元。不如干脆以超品长老身份,尽量培育弟子,拉拔长老们晋升。这样对魂寰的作用更大,好过将来频繁更换掌门,反而制约了魂寰未来的发展。 三皛仙君这番话中肯实际,发自肺腑。魂寰上下都感动得无以复加。 也正是在三皛仙君的大力支持下,魂寰原掌门爱徒四维圣君顺利的接掌了魂寰。 数百年过去,在四维圣君的操持下,魂寰依旧兴旺而奢靡的发展着。而三皛仙君果然如同他曾经说过的那样,退居幕后专心培养弟子,提拔长老。并不干涉参与魂寰日常的内政处理,一切都看似云淡风轻。 既然如此,那么庄天瑞和云大师兄弟,为何要叮嘱王、华两位去注意三皛仙君门下的弟子呢?!要知道三皛仙君座下弟子们都有一种跟仙君近似的气质——云淡风轻。 大家齐齐看向王、华二位,希望他们两个能直接给出答案。 王齐民说,“如今我们魂寰作用天下财富,却只有一个化神长老,却年岁已高,这点让魂寰的前景看起来有些黯淡。所以掌门在最近一百年里,经常闭关,就是为了打磨心境,争取能够早日冲击化神。” 这是魂寰内部近乎公开的机密,在场的诸位没有不清楚的,大家齐齐点头。 王齐民继续说,“最初我并未察觉的异常,恐怕内心的想法跟诸位一样,觉得一切都是吃正常的。可自从小庄告诫我之后,这大半年我开始留心起周边的情况。结果发现只要掌门闭关,门派内的纷争就会迅速的增加,甚至有了互相动手坑害的情况在。” 一个皮肤黝黑,手掌上都是茧子的女修皱眉说,“这能有什么问题?掌门闭关,长老们难免懈怠一些。下面的弟子就会各自放松,互起争端。那么这个时候的纷争比掌门出关的时候要多,这也是正常的吧。” 王齐民点头,“章师妹说得没错,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后来却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些争论背后,往往有人在推波助澜、暗中煽风点火。” “这种手段非常的隐晦低调,但凡不是刻意的留心,就会错过其中的的奥妙。比如说,咱们魂寰七亭殿中,钟亭和鼎亭就一直有些微妙的情绪,旁人倘若互相打趣则罢了,只要有这两个亭殿的弟子在,大家说话都要格外小心,唯恐一个不留神,就戳中了他们彼此的痛脚。” “可偏偏这两个亭殿子弟在的时候,总有人‘不留意’的主动问起某一方亭殿的攻防法器之最,这个话题只要被挑动起来,另外一方必定不服气,就会开始起口角争执。” “倘若这种争执没有人推波助澜也就罢了。假如这个时候开始有人起哄,口说无凭,不如切磋一二,甚至现场随口开个赌局,为了亭殿的尊严和面子,这两方往往就陷入了不死不休的对抗局面。” “就这样,一步步的,把无事做成了有事,再把小事催成大事!最终闹得不可开交,两个亭殿的弟子彼此仇恨对方,加重了亭殿之间的不合。” “而此时,这两方的弟子最痛恨的都是彼此。这些煽风点火的始作俑者,却换上了或震惊或后悔的表情,纷纷忏悔道——是我的不是了;不该设这个赌局的;消消气吧……,那些脾气耿直的师弟们,压根就没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还会主动宽慰对方:这不是你的错,都是对方亭殿弟子生事,必不与之干休!” 王齐民的描述,让很多人的脑海里出现了不同的熟悉片段,大家都在很多场合下,看到或者听到过类似的情形。 当初还没有留心,被王齐民这么总结出来,仔细回忆之下,果然如此。 章梓蓉皱眉思考着,“这会不会只是因为某些爱凑热闹的师弟们起哄而已?回头把这件事告诫他们,让他们不要继续乱说了。” 王齐民却摇摇头,“章师妹认为是偶然,我不敢认同。因为这些随口、无心挑起事端的弟子,都是三皛仙君门下的徒子徒孙们。”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华清安也肯定了王齐民的说法。 “王师兄和我观察了大半年,各自的出来的结论皆尽相同,这个不会弄错。三皛仙君门下的小弟子们,确实在挑起一些事端。看起来波澜不惊,介乎热闹和玩笑之间的言辞,其实都是在挑拨离间。现在鼎亭和钟亭互相仇视的样子,想必诸位未尝听闻见过。” 章梓蓉心直口快,“可三皛仙君没有道理这么做啊。”这也是王齐民和华清安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如果说三皛仙君想要当掌门,他绝对不用费这么大力气,只要随便发个声,就有无数人支持他。 人要做事,总要有个目的和需求。三皛仙君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众人带着怀疑的目光,齐齐看向了庄天瑞。 庄天瑞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着另外两位男修问了句,“房师兄,孙师兄,我也曾拜托你们二位去正一道门去走了遭。不如你们也把所见所闻讲出来听听,看能不能把答案揪出来?” 那房师兄是个脸色偏白,有几分阴柔气的男修,他听了这话,先是点头,然后苦笑着说,“倘若不是这么去走了一遭,竟不知道正一道门九曲莲台之间的关系,对立若斯。” “九曲莲台之间的仇视,可比我们七亭殿要激烈的多。” ——狐狸有话—— 一章写不下了,分章。大家都觉得昆仑如何如何,不得不替昆仑多嘴一句,天下乌鸦一般黑,哪里有什么净土能逃得过呢。(昊天殿?!闭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79《魂寰谁家子》(下) 尘音剑郡,重星垂宇楼。 众魂寰弟子围着桌子坐在一起,听孙思源和房见白两位师兄讲述正一道门之旅。 孙思源天生一张貌不惊人的脸孔,很多跟他不熟的魂寰弟子,都要在见过他两三次后,才能对其略微有印象。因为他这种样貌,一般去打探点什么事情是最方便的了。而跟他同去的房见白,却正好相反。他生就一副精明强干的摸样,对符阵有着天生的敏锐领悟力。说起来,这位房师兄应该是整个正一道门最不受欢迎的客人之一。 这里面却有个典故。 九大道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轮流开放自己门派的灵境和练功地,为其他八大道门的弟子提供试炼游历的机会。这种机会并不会涉及到很私密的功法和领域,往往都是各个门派最大路、最基础的公开修行内容。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可以让双方弟子相互交流,互通有无,增加他们彼此的阅历和体验,便于突破境界。 也往往是没有门派大比的时候,各派长老观察和衡量其他宗门弟子水平的最好契机。 这种互换的机会,已经成了上九门约定俗成的老规矩了。 那一年,恰好就赶上正一道门的开放日。房见白当时筑基初成,也跟着师兄们过去游历长长见识。 结果他刚进正一道门,在路过琅嬛书阁的时候,无意参拜竖一碑,居然心中生出了感应,当场在竖一碑前顿悟升级了。 这种事情,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竖一碑,乃是正一道门的镇派至宝。偏偏星河老祖当初留了话,此宝有缘者得之,不分门派,不分修为,甚至不分男女,只要能破解竖一碑,即可拥有竖一碑的传承道统。 可惜漫漫九万年,并没有什么人真的破解竖一碑。甚至能对它生出感应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竖一碑逐渐成为遥远的传说,同时也是正一道门正统传承的象征而已。 房见白当初闹出的动静,可着实让正一吓了一跳。倘若让魂寰的弟子真的领悟到了竖一碑的法则,并破解了它。那让正一道门上下数万弟子的颜面往哪里放?!故而当房见白脱离顿悟之后,正一道门的长老们就借故将他引离竖一碑。每天都安排了不同的游历内容,还有专人进行陪同讲解。 直到房见白最后离开正一道门,却再也没有机会在竖一碑面前打坐参悟了。 由此可见,虽然正一道门表面上大方得近乎无私,任由各路人马随意参观竖一碑,毫不在意。可当真有人在竖一碑面前弄出点声响之后,再要靠近竖一碑的机会可就不多了。 这次庄天瑞告知了某些关于正一道门的消息需要确认,房见白就主动提出自己可以过去。 ************************* 孙思源和房见白再次来到琅嬛书阁的门口,他们假意在参观竖一碑,远远的等着。 老实说,一开始的时候,孙、房两位师兄有九成是不相信庄天瑞所说的匪夷所思之事的。但是,庄少掌门说得这般斩钉截铁,又事关门派未来。他们不得不前来亲自确认一番。 琅嬛书阁的门前一直人来人往,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两个师兄内心正一点点放落,房见白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距离正午还有不到三炷香的时分。他心想那件事多半不会发生了。 他们两个在这里站了大半天,而且左看右看的还不走,就难免引发了在暗中监守这里的值日弟子的怀疑,已经有人频频看向他们,并且重点盯着房见白,总觉得他的样子有几分面善。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红衣女修驾驭着拂尘从远方快速飞来,她悬停在半空当中,神色急躁的在寻找着什么。 看到这女修的时候,孙房两个人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浓浓的不祥之感。 这红衣女修很快就找到了目标,她催动拂尘直扑到刚从书阁走出的另外一名女修面前,大喝一声,“雷薇,是不是你说我自行献媚于静庐长老,才获得了首席炎莲弟子资格的?” 那雷薇女修楞了一下,立刻说,“向琴师姐,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向琴冷笑着说,“不懂?可是我问过好几个师姐和师妹,大家都说是,最初这句话就是你说的!” 雷薇又是一愣,“怎么可能,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 “是谁?” “那么多人说过,我怎么会记得住呢。” 向琴还要逼问,可这时天边又远远快速赶过来一个年轻的修士,他离着老远就高喊,“雷薇师妹,手下留情。” 这男修不出现还好,出现之后瞬间让事情更加复杂起来。他和向琴同属于炎莲台,而雷薇却属于九曲莲台中的言莲台。然而这男修却口口声声指责向琴,偏帮雷薇。 有了帮手后,雷薇更是做出了一副无辜纯暇的摸样,闹着要自证清白,要让向琴给她道歉。 事情很快就闹成了一团,两个女修各执一词,纷纷斥责对方胡说八道,坏人名誉。 倘若之后两个女修争吵,这件事多半也就到此为止了。 千不该,万不该,这名后出现的男修忍不住高喊了一句话,“向琴师妹,你以前对我表白心迹,钟某愧不敢当。可你也不能因此就针对雷薇师妹,她何其无辜也?” 这句话里包含的内容着实巨大无比,红衣服的向琴脸色惨白无比,身体摇摇欲坠,她不敢相信的看着那男修,“钟,钟师兄,你,你怎么能……” 那钟师兄虽然面含愧色,可依旧坚持着,“这事我原本答应你与旁人说起,可你现在这么威逼雷薇师妹,却是因我而起,钟某不得已而为之!” 向琴气得浑身发抖,“钟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此番能成为炎莲首席,乃是因为我通关了五境莲台,长老们才给了我这个机会。而雷薇她满口胡言乱语背后中伤造谣,难道我让她道歉都不行么?” 那钟师兄却肯定的说,“雷薇师妹绝不是这样的人。” 雷薇此刻在后面冷哼一声,“这才是贼喊捉贼,水性杨花,恶习难改。” 向琴被人诟病在前,又被钟师兄将隐私曝光在后,更有雷薇落井下石。她大怒之下,忍不住抽出一张炎爆符向雷薇砸去。 那雷薇从一开始就小心提防着向琴,她见向琴一抬手的时候,就立刻往钟师兄身后躲去。钟师兄还主动伸出胳膊拦着向琴。 结果炎爆符当庭砸落,钟师兄的半只胳膊完全不见了。 雷薇尖叫一声,“你好狠的心!追求不成,就要杀人。” 向琴见伤错了人,本在心慌,勉强解释了几句,可雷薇哪里跟她机会,一盆盆的“嫉妒”“狠心”“蛇蝎心肠”的污水泼了过去,接连不断。绝望之中,向琴又拿出了一把雷爆符就要引爆。 正一的弟子本来都在围观看热闹,却不想忽然事情急转直下。众人只来得及尖叫着向后。 而这个时候,早有准备的孙、房二人出手了。一个用了浑天索抢走了雷符,另外一个用了绝灵罩将此地护住。事态终于没有继续恶化下去。 事后的事情,自然有正一当庭的执事弟子们接手处理。而孙房二人则趁着乱,悄悄的离开了正一,来到了尘音剑郡与大家汇合。 事情的经过,孙思源尽量还原的讲述完毕,他不能相信的问庄天瑞,“我承认,在正一道门这件事上,你说得没错。可,可你怎么会知道的?”正一和魂寰相隔万里,而事发之时,庄天瑞人又在昆仑晃荡。 孙、房二人讨论多次,除了天道玄奥这四个字,竟再也没有其他的解释。 庄天瑞见所有人都看着他,苦笑着摇头,“我跟你们说的所有的事情,都是真的。但你要问原因,我却回答不了。我只是知道而已。” 皮肤微黑章梓蓉问庄天瑞,“倘若孙师兄和房师兄没有去正一道门阻止这件事,又会怎么样?” 庄天瑞沉吟了一下,“这三个人当场身亡,其余周边重伤者数十人,还有别派游历弟子也因此罹难。也正因为此事,正一被各派宗门攻讦指责,而那言莲台长老会趁机发难红衣女修所属的炎莲台,终于两大莲台内斗,攀扯不休。最终九曲莲台会崩毁其一。” 另外一个身穿天青色外套的女修惊讶的说,“怎么会这么严重?” “很多宿怨和纷争,原本就是因为某件小事引发的。”庄天瑞只能这么说。 那青衣女修乃是魂寰首席大长老的直系后裔陈清,她为人细致聪颖,再度追问,“那孙、房两位师兄中止了这件事后,后续那些可怕的事情还会再出现吗?” 庄天瑞摇头,“我不知道,每件事我只能看到一次,要么验证了它,要么改变了它。一旦改变,我就再也不知道它会向着什么地方生长了。” ********************* 封闭的房间里,一时间沉默无语。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事情都被验证了,这让众人内心感受到了巨震,而巨震之后则是源源不断的惊恐。 最初,没有人相信庄天瑞,这个家伙素来在魂寰内部的口碑不算高。除了一票低阶的小师妹们,或因为他的家世,或因为他看似风流倜傥的容貌而盲目推崇之外,其他的师兄师姐们,却把庄天瑞算成魂寰一害。 尤其在座的这几个人。 他们无一不是天分、天赋极高,且在魂寰七亭殿的各殿被誉为继承者的核心精英弟子。对于天赋绝佳却整日游手好闲,到处撩妹惹祸的庄少掌门,精英弟子们是不屑一顾的。只要庄少掌门不真的惹到他们头上,大家也懒得跟他计较。顶多就是平日偶尔提起的时候,露出浓浓的不屑之意而已。 可这次,庄天瑞却是主动的、逐一的找上了他们。 最初,他告诉大家的都是很琐碎的预见。 譬如,“玄月长老的灵兽赤目紫重豹会生出一只双头的小兽,而且会在三天后死去。” 他开始告诉陈清这件事的时候,陈清以为庄天瑞是在打自己的主意,想引起自己的好奇心,然后套近乎。故而陈清的选择是拿出一根绣凰幻空枪,用枪头顶着庄公子的喉咙,告诫他再来胡言乱语,就直接扎穿。 庄天瑞很怂,屁滚尿流的逃走了。 陈清在他身后露出讥讽的冷笑。 结果三个月后,玄月长老的灵豹生出一只双头豹的消息,传遍了魂寰。 陈清忽然想起庄天瑞的话,亲自去确认,而且反复旁敲侧击,发现玄月长老愁的胡子都要断了,根本没有跟庄天瑞同流合污造假作弊的可能。 这次,陈清主动去找庄天瑞问个清楚。庄天瑞就在她发誓会保密之后,告诉她自己有预见的能力。 陈清无法相信这种说辞,毕竟连以占卜闻名天下的昊天殿,也不敢说自己有预见的能力。 于是庄天瑞又说了一个事情,在一个月后,魂寰最骄傲、最漂亮的柳惜安大师姐会逃婚,嫁给散修。 陈清更不相信了,盘亭殿的柳师姐结缘大典的对象是钟亭殿的华城师兄。两个人是通家之好,而且郎才女貌。柳师姐那么骄傲怎么会看上散修? 可偏偏,这一次又让庄天瑞说中了。 陈清越来越觉得这事可疑,就拼命的去验证庄天瑞每次的“预言”。 “漓泉长老晋升元婴会失败。” “盘亭殿新出了那批霞琉迷踪盘会声名大噪。” “光酝门会给魂寰送上一份大礼,却在事后又借走更多的灵石矿脉。” “弥渡海会出现一直特别凶悍的大海兽,但只要杀了它,它腹内的内丹能炼制一座超级云楼。” 每次,他都说对了。 陈清无法不相信他。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被庄天瑞这样一个个的说服回来的。有些事是在不久之后才能验证的,还有有些事则是别人绝对不可能知道的,譬如陈清自己并不喜欢炼器,她一直想去修行学习阵盘。这件事她只是在心里想过,并未跟任何人说起,可庄天瑞却偷偷的告诉她,如果她现在改练阵盘,将来一定能够名震元炁大陆。 倘若庄天瑞只能告诉大家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么众人虽然会惊讶和不解,却并不会感到恐惧。 当大家开始逐渐相信他之后,庄天瑞说出了一个让众人无法相信的“预见”——魂寰、正一道门会跟昆仑因为一件小事闹翻,并因此导致三大仙门的分崩离析。最终引发了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这件事,哪怕有他过去无数的例子为证,大家依旧难以相信。 苗珊师姐犹豫的说,“你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你说魂寰、正一和昆仑会因为马师弟的一场历练而分崩离析。”她轻轻摇头,“你们别笑我自大,马泽山师弟在年轻一代的魂寰弟子中,可还真排不上号。别说他,就是我被昆仑弟子误伤误杀,也不至于搞出这么大阵仗。” 陈清点点头,看着庄天瑞说,“两大门派,整个魂寰,也只有你被昆仑弄死才有可能翻脸。” 庄天瑞摇头,“不可能么?众位再仔细想想,这不是马师兄身份贵贱的问题,而是九大仙门本身的关系就错综复杂,积重难返。别说是九大仙门之间的分崩离析,就算是咱们魂寰内部,倘若因为一件小事而引发崩溃,我都不奇怪。三皛仙君门下弟子暗地里做得事情,大家刚刚还说过的。” 庄天瑞慢慢的看了过去,“这个稀奇古怪的能力,倘若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让我相信那是千难万难,所以大家不能完全相信也无可厚非。我之所以能选择你们来告知,那是因为在后面的日子里,我看见了你们的选择和品行,绝对不会有愧魂寰。故而才敢选择与你们结盟。” “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属实一点把握都没有。甚至也不知道,这种改变会造成怎么样的结果,它充满了变数和危险,极可能会被危险的人当成目标盯住不放。可为了那么一线的希望,我还是要去尝试一下。” 陈清盯着庄天瑞,此刻的他表情端正肃宁,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轻佻浮夸,和印象里的那个庄纨绔大相径庭。 她不解的问,“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去做呢?” 庄天瑞说,“因为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无边的血色,遍地的哀鸿,我看到无数的熟人和陌生人,都成为行尸走肉般的傀儡炉鼎。有一股我们不知道的力量,在暗中偷偷吞噬着所有门派。倘若现在不出手补救,恐怕就来不及了。” 苗珊反问,“那你为什么找我们,我们虽然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可论实力和身份,比长老们可差多了。” 庄天瑞叹息,“我能信任你们几个,是因为你们曾经为魂寰坚守到最后,我‘看见’了。但是长老们,我却不知道他们到底如何,不敢轻举妄动。” 王齐民抽冷问了一句,“你连掌门都不相信么?”他说的掌门,就是四维圣君庄星历,庄天瑞的父亲。 庄天瑞忽然抬头,他紧紧的抿着嘴唇,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圈却憋得通红,仿佛想到了极为痛苦之事。 “抱歉,我不能说。但我拼死都会想办法去守护魂寰。我知道这些说不清的事情,也太过匪夷所思。倘若有人暂时无法接受,那么只要发下心魔誓,就可以离开。” 几位师兄和师姐相互看了看,没有人起身。 一直没说话,却紧挨着庄天瑞坐定的大师兄云修,第一个说,“我留下。” 其余的人沉默片刻,也都选择了留下。 “我留下。” “算我一个。” “我选择留下。” 魂寰七子,都选择了留下。 ****************** 庄天瑞在最后一个人承诺留下来后,长长吐了一口气出来。 他用力搓了搓脸,下了决心,“大师兄,陪我去一趟瑶台峰吧,他们那里,大戏也该正式登场了。” ——狐狸有话—— 小庄去瑶台了,他是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看见”了么?呵呵,大家猜猜吧。 我洗个澡赶飞机ing。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80:天工腰带 瑶台峰,青玄正殿。 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但论灵石哪有道意存。 当有一个人提起了灵石之后,所有的门派长老都纷纷开口了,支持溟语世家的姜孤璇长老,希望昆仑能够拿出更多的诚意来回馈天下宗门。 “昆仑这么多年,尊享天下半壁灵脉。哪怕从指头里漏出一点下来,也够我们山门花销大半年的。” “都说戍卫天下,人人有责。可我们这边功法陈差不齐,这要是昆仑开放了剑阵宗法,再派弟子出去帮忙巡视周边,我们这样的小门派也有底气了不是。” “我们门派一直缺少好火种,要知道炼丹之道七成在火,三分在控。而这天下地火的品质除了魂寰,就是昆仑了吧。” 一时之间,整个青玄宫正殿都是欢乐洋溢的气氛,仿佛如何瓜分昆仑之权益已成定居,为难的是要如何挑选才是。 陵替不是没想过据理力争的反驳,奈何他一个人的战力在这方面实在有限。 当他试图跟这些人说道理的时候,他们就跟陵替圣君谈感情;当他说起昆仑这么多年付出的时候,对方又跟跟他讲原则;当他说原则就是当初九大宗门的誓约,对方跟他说艰难;当他说起这么多年昆仑执事的生生死死,付出的血汗悲歌,对方又说不用在吹嘘卖弄了,不过就是欺负小宗门…… 强词夺理,言不由衷。 陵替说了几句之后,察觉情况不对,就闭紧嘴唇不在说话,表情素冷。 兴许是仗着这里人多,也兴许是打量着法不责众的念头,矸石阁的执事长老竟然还挑剔起陵替圣君起来,“大家都是天下道修同门,你不同意大可以据理力争。可摆出这幅傲慢的嘴脸,莫非是瞧不起我们么?” 陵替圣君的拳头在衣袍下攥紧又松开,他本能的向外转移着注意力。他怕自己倘若继续跟这个人纠缠下去,就要当场引发昆仑长老暴打礼宾的恶性事件。 当陵替圣君往外探看的时候,却讶然发现,在青玄正殿的角落里,谢辞君安静寂寞的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捏着一只紫金小葫芦,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嘴巴里送酒,并不多言。 这让陵替圣君有些讶异,往日这个时候,落华峰的道原圣君早都冲到了最前面,心情好的时候就开启嘴炮模式把对方轰击的无反手之力,心情不好干脆持剑上场,用一并破烂小黑剑,将对方压得无法抬头。 然而此刻,他似乎只是沉默而安静的在角落里喝闷酒,这样一场的状态,让陵替有些诧异。他正想着密语传音过去询问究竟,就在这个时候,青玄大殿门外却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小弟子,他东张西望的在门口四处探看,显然也被这里乱哄哄的吵杂吓了一跳。 以往尚织还在的时候,小弟子们的主心骨自然是她,任何事情只要交给大师姐,就万事无忧。 可今天大师姐居然不在,这让弟子们一时间迷茫了起来。 陵替圣君见他神色惶急,不由转向他传音,“你有何事?” 那小弟子楞了半天,才找到了传音的陵替圣君,屁颠颠的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魂寰掌门之子,庄天瑞在外面求见。” 陵替有些意外,照理说参加这种宴饮,同门派的长老弟子们通常会一起过来的,像目前这样分成两拨求见的,还是少之又少。陵替不由看向魂寰的座席。 魂寰的席位自然会派在比较核心靠近掌门座席的地方, 那里已经有一位圣君端坐,在他身后有两个席位坐着他的弟子之类的随从。在刚刚的那场争论之中,小门派的人都在七嘴八舌的乱说乱叫,可最靠进掌门座席的正一和魂寰两大道门却几乎没有人说话。 陵替轻轻点头对那弟子说,“既然这样,你赶紧去请人进来。同时告诉负责的值日弟子,补送一套座席安排在魂寰那边。” 那弟子应声而去。 随后不久,庄天瑞就跟云修自大门口走了进来。他们两个一进来,瞬间就夺走了大部分人的目光。两个气质容貌截然不同,又如此出色的弟子同时上殿,不由的吸引了诸位殿内宾客的目光。大家不由的想:这两位丰神俊朗好摸样的孩子,是谁家的? 庄天瑞先上前一步给掌门施礼问安,然后自报家门,“魂寰弟子庄天瑞,四维圣君是我父亲。拜见端昇仙君,以及各位前辈们。” “魂寰弟子云修,四维圣君门下弟子,拜见端昇仙君,以及各位前辈们。” 掌门微微点头示意,陵替对他们还了半礼,就想请他们去魂寰那边入席。 结果庄天瑞特别不好意思的跟陵替圣君说,“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个重要的事情要澄清一下,也不知道现在说方便吗?”说完,他还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左看右看,又带着一点不太好意思的笑容。 陵替自然客气的点头,“庄小公子可是还有什么要求么?尽管提来。” “不不不,”庄天瑞连连摆手,“不是要求,而是有一事需来澄清。嗯,这件事,听说让正一的先辈们跟昆仑的师长们有所龃龉。小子思来想后,总觉得要把自己所知的内情跟诸位前辈们坦诚,否则日后想到此事难免内心不安,兴许成为自己挂心的魔障也未可知。” 他这么一说,殿内不少人的好奇心就被高高的勾了起来。又有什么事,竟然让正一道门和昆仑有所龃龉的? 庄天瑞当着大家的面,手腕翻动,他从纳戒里直接摸出了一条非常华丽绚烂,上面缀满了灵玉、阵法符文层层嵌套的腰带出来。这条腰带在场的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都觉得看起来就是至宝摸样,不由感喟魂寰的财大气粗。反倒是正一道门的宗严圣君看到后,眼神逐渐犀利起来。 而在这青玄正殿上的各位昆仑的长老圣君们,对这条腰带却并不陌生,为着一些缘故,他们这些天更是对其熟悉无比。它就是被尚织从宝库里拿出来借给许舒娇,导致正一嫡系弟子王彭致死的那条天工腰带。 这条天工腰带对于低阶弟子来说,简直是保命守护的超级利器。各种防护符文用精绝的构思层层嵌套,攻防一体,自动触发,且在认主之后,甚至还藏着随机传送的空间阵符。 当初四维圣君一共就亲手做了两条,一条当做贺礼送给了昆仑,而另外一条,此刻就托在庄天瑞的手上。 陵替隐约考虑到一种可能,他强行压抑着心情,尽量平静的问,“庄公子可有什么需要澄清的,尽管讲来。” 庄天瑞听见了,就露出那股带着三分腼腆羞涩的表情,“这条腰带是我父亲四维圣君亲手所造,世上总共也就两条。我听闻前些日子正一道门的师兄因同款的那条腰带而罹难,总觉得有件事可能会引发大家的误会,一定要来分说清楚。” “公子请讲。” 庄天瑞就把天工腰带平平展开,正反来回的翻动着展示给大家看,“这条腰带本来是父亲为了保护我而打造的一条高阶法器。可能是父亲考虑到我素日淘气,又经常在外面惹事生非,故而总想护我周全。” “腰带上的阵法一共需有三十六处嵌入灵石的地方。不过我通常只会装上一半灵石,并不会全部装满。否则当我遇到攻击之后,自动开启的镜影溯投之术,万一因此引发误伤,那可就是些不必要的麻烦了。” 陵替一直听得特别认真,此刻他立刻抓住了庄天瑞话中的重点,“庄公子,你说的装一半灵石和全部灵石,有什么区别?” 庄天瑞解释道,“其实这也是为了完成我母亲的要求。在这条天工腰带上,如果日常只装有半数的灵石,那么它只会开启了防护灵罩的功能。但要把三十六处的灵石全部嵌入,那就属于全部灵罩开启,一旦遇到攻击,会引出镜影溯投之术。” “镜影溯投又是何解?” “它的意思其实就是,当开启全部防御的阵法时,则会把对方的攻击原封不动的弹射回去。” 在场的众人都听到了庄天瑞的这句话,很多人看向这条腰带的神色就热切了很多。这种防护法器真是前所未闻,倘若真如这位庄公子所说,在关键时刻它能弹射了对方的攻击,那它不仅可以保命,甚至还能配合自己的法术符箓直接偷袭。 陵替抓住了重点,却追问起一个细节,“可是我们炼器的长老检查过这条腰带,说它兼具攻防,上面还嵌入了几个瞬发的攻击阵法。那么怎么能区分这二者呢?” 庄天瑞不解的说,“催发攻击的阵符需要手决配合的呀。” 陵替再次追问,“不用手决不行吗?” 庄天瑞很肯定的说,“不行,哪怕绑定契约认主之后,手决可以简化为两个动作,但它也需要手决配合。不然绝无可能。” 陵替心里一直压着的石头终于完全放下了。 无论是昆仑内部的某些长老,还是正一道门的修士们,都以为天工腰带能够用神识催发攻击。可庄天瑞这么一说,却又提醒了他们——这条腰带原本就是给低阶弟子使用,甚至可以说,就是为了这位小庄公子量身打造的防护法器。 低阶弟子的神识总是不够精细,真要操控起来,还是要靠手决比较稳妥。 倘若是这样,那么许舒娇当初被怀疑故意伤害王彭的推论就无法成立了。 正一道门的宗严圣君盯着庄天瑞,“庄小公子你确定吗?” 庄天瑞对着宗严圣君隐约勃发的怒气,却显得尤其从容自如,“确定啊,这条腰带从父亲做好那天开始,我日日带着,要说天底下谁最熟悉它,恐怕除了亲手打造它的父亲外,就是我了。” 宗严圣君用力一拍桌子,发出了巨大的噪音,“那按照庄公子的意思,我座下弟子王彭之死,反而是袭击的昆仑弟子,咎由自取了?” 庄天瑞仿佛被吓了一跳,他看着宗严圣君,“这,这我可没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反正腰带在这里,试试不就清楚了么。” 陵替感激的向庄天瑞道谢。 庄天瑞连连摆手,“哎,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反而是魂寰被内盗的?弃罩差点害死昆仑弟子,我这才觉得不好意思呢。” 陵替听了这话却楞住了 而庄天瑞身后则响起一声暴喝,“小庄公子,速速归来,别乱说话!” ——狐狸有话—— 短小君吧,困死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81:咒魂噬 瑶台峰,青玄大殿。 庄天瑞的话被一声暴喝打断了,他茫然的回头,却见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魂寰长老紫御圣君正一脸严肃的告诫他,“小庄公子,此乃正一道门和昆仑之间的事情,我们魂寰还是不要干涉为好。” 陵替敏锐的察觉到,这里似乎有些不对,他正要说话,就听见庄天瑞很犹疑的问,“可是那?弃罩不是咱们魂寰之物么?” 紫御长老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他皱眉说道,“魂寰每年出售和赠予出去的灵器法器以数十万论,莫非这些灵器法器拿出去伤了人,咱们都要参与其中?!” “小公子素日不理门派中的庶务之事,还是不要妄言为宜。” 庄天瑞抿起嘴,眉头微微蹙起,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 “请小公子回来入座,无需妄言!”紫御长老已经简单粗暴的打断了他。 陵替圣君却从这段对话中抓到了一丝契机,他果断的走了两步转换了位置,站在了庄天瑞和紫御长老之间,那是一个非常微妙的位子,隐隐的就挡住了庄天瑞的去路。 陵替圣君和声的问庄天瑞,“庄公子,您刚刚说的?弃罩是失窃之物?能否告之一二?” 四湖剑郡的那场风波里,竟然接连死伤了两名世家和宗门子弟。而且其中关键的两个法宝?弃罩和天工腰带,居然还都是魂寰的高阶法器。 陵替圣君第一时间就去找了紫御圣君面谈,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支持或者中立的分析。 结果紫御圣君却完全不想牵扯到此事中,对陵替圣君的各种问题极为敷衍,均以“灵器售出却与魂寰不相关”、“法宝这种使用,还是在修士个人,你昆仑也有器修,自然明白这种道理”之类的言辞搪塞。 那一次,陵替圣君跟紫御圣君不欢而散。同时也明白了,紫御圣君的立场就是避嫌和摘出魂寰,其余的是非公义,却与他无关了。 今日却听见小庄公子提及到了“赃物”两个字,陵替圣君忽然意识到,紫御圣君当日推诿的态度,也许不仅仅是冷漠的自保,或者,他在掩饰着什么更大的问题。 陵替圣君不会这样放任这种良机,他再次追问庄天瑞,“小庄公子,你说那个?弃罩是失窃之物?” 庄天瑞回答的极为干脆,“可不是,那灵罩原本就是我盘亭殿连波圣君丢失之物啊。” “小庄公子!”紫御长老忽然用元婴圣君的灵压暴喝了一声,透露出一股明显的威压。而早有提防的陵替圣君立刻半抬手臂,一股柔和的灵压从他身上散发,冲抵了紫御圣君的威压之意。 “紫御圣君,您要发作弟子,还请回魂寰再自行管教。这里是昆仑瑶台峰,此刻庄公子亦是我座上嘉宾,您这般阻拦他说话又是何意?” 紫御圣君不接陵替的话,反而对着庄天瑞说道,“庄天瑞,你是魂寰弟子,在外出行需牢记魂寰弟子的身份!不然纵使是掌门,恐怕也包庇不得你。”这里面的警告之意简直昭然若揭。 整个大厅里瞬间沉寂了下来,众人从这简单的对话里,已经不难猜出里面隐藏着极大的秘密。 庄天瑞却忽然展眉一笑,他这笑容就仿佛是冲破了云层的朝阳般,带着一股活泼张扬的力量,“我没忘呢。紫御圣君您也真是,我爹是庄四维,我娘是璇玑圣女,我义父还是星御仙君呢。说几句真话怕什么,我心里又没鬼。” 他这话说得嚣张至极,大有用家世往死砸人,奈若我何的意思。可此刻这种场景,兼之他生得又美,竟然让众人觉得他神采飞扬、意气焕发。 “呵呵。”一直端坐在上方宛如雕像般的端昇仙君忽然挥挥手,一枚红色的灵果被灵气裹挟着飞向庄天瑞。 庄天瑞双手接过灵果,再次向端昇仙君行礼。 这是一个非常明确的信号,尽管紫御圣君依然瞪圆眼睛怒目而视,却没有再次用行动阻止庄天瑞。 陵替圣君抓紧机会问到,“那你怎么又说,这个灵罩是你魂寰丢失的?” 庄天瑞捏着灵果带着小得意的说,“这事你们就不知道了。早在半年前,我们盘亭殿连波圣君的外库就遭了窃,丢失了两样东西,一个是就是这?弃罩,另外一个则是九宝璎珞阴阳伞。当初连波圣君大怒,吵得我父亲头痛了一个月,连我师兄都跟着吃了不少的埋怨,我想忘也忘不了啊。”他还伸手捅了捅身边的云修。 云修立刻回答,“此乃魂寰家丑,让各位见笑了。”从侧面佐证了庄天瑞的话。 而紫御圣君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就好像要把他们吞掉那般。 陵替圣君把紫御圣君想反驳的话说了出来,“可这灵罩也是魂寰对外出售之物,公子又是怎么知道它是失窃之物呢?” 围观的众人纷纷点头,这也是他们心中所想。 庄天瑞歪着头笑了半天,才说,“这里面却有个缘故,说出来让大家见笑了。我们魂寰的东西,素来是三流的卖出去,二流的送人,而第一流的留下自用……” 他这话还没说完,那边紫御圣君已经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咳嗽声。看着庄天瑞和紫御圣君,满殿的人都发出了轻声的哄笑,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却是连最后一丝都被冲淡了。 魂寰这种极品法器留下自用,有些微瑕的拿出去寄卖的风格,其实大家也都是早都有所耳闻的。不过像这样由魂寰弟子当众说出来的,却是绝无仅有。 庄天瑞接着说,“原本我也不知道。偏偏从同门那里得知,这次在昆仑四湖剑郡止湖底有人用了?弃罩,而这灵罩内居然还设了一个传送阵。我就知道,它必定是连波圣君遗失的那个。” “诸位长老前辈们可能有所不知,这灵罩其实是个鸡肋法器,锻造的成本极高,可论舒服和实用却又不如云楼,倘若不是因为某些特殊的目的,没有人会选它。故而买的人非常的少,整个魂寰的数量也并不多。” “不过它确实属于空间法器,这带上空间两个字,造价和叠加的功夫就极难。而空间法器里,最最为难的是让两个空间法器能不干涉的同时被催发。这种法器锻造的难度,比十个单独的空间法器加起来都难。” “?弃罩是空间法器,而传送阵也属于空间阵符。单有?弃罩,我可不敢说它的由来,但是能在里面布设传送阵的,恐怕只有连波长老那个极品灵罩才行。”庄天瑞说,“当初连波圣君是为了独生爱女特意锻造的这个灵罩,为的就是让土系独灵根的盈香师姐早日在土灵气浓郁的矿脉里筑基,这才不计成本的打造了那套灵罩。” “除了连波圣君,我可想不到还有第二个人会费事费时的做这种事情。” 这下子大家都听懂了。 陵替圣君想了想,不明这有什么可让紫御长老隐瞒的,“那又如何,无论是偷出去的,还是卖出去的,总归也跟魂寰弟子无关啊。” 庄天瑞却摇摇头,“恐怕,这事还真跟魂寰弟子有关?” “此话怎讲?” “刚刚我说了,跟?弃罩一起丢失的,还有一个九宝璎珞阴阳伞。那宝伞也是柄高阶法器,同样华丽精美异常,属于攻防一体的精品。它们两个是一起丢失的,我以为,那个偷窃九宝璎珞阴阳伞的人,多半就是偷窃?弃罩的人。” 他这个推论过程毫无问题。 陵替灵机一动,“莫非小庄公子知道谁偷了九宝璎珞阴阳伞?” 庄天瑞点点头。 “谁?”这句话却是紫御圣君问的。 庄天瑞转身,目光微微挪动,看向紫御圣君身后的一个坐席,那里面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高壮修士,然后开口到,“那偷窃之人,即是马泽山,马师兄!” 马泽山讶异之余,立刻叫起了撞天屈! “冤枉啊!庄少掌门,庄大公子!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怎么能这样陷我于不仁不义之中。我素日对你还算恭敬,可你为何要这样中伤于我?” 庄天瑞跟马泽山对质,“非是我诬陷马师兄。我大师兄云修在鹤径剑郡的离潭坊市里,无意中见到了正在出售的九宝璎珞阴阳伞。那伞全天下只有一份,外观华贵靓丽,能随着四时风雨变换颜色,避水、防火、趋尘、赶虫,这么精细繁复的东西,在防御属性上却只是一般。除了连波圣君之外,不会有人还做这样的法器。” 马泽山不懂,“那又如何?” “既然找到了九宝灵伞,师兄必定要追查一番。结果那店主指认,当初出售这柄灵伞的修士,就一个满口虞洲口音,身穿青色袍子,身材魁梧的筑基期修士。他还担心这法器来路不正,那修士还拍着桌子叫嚣讥讽店主,故而印象深刻。” 马泽山大怒,“简直含血喷人,这是诬陷。明明是个女修去卖,如何又指认是我?”他激怒之下脱口而出。 一时间,整个大殿里安静异常。 紫御圣君厉声喝问,“孽障,你又如何知道这灵伞是个女修去卖?是不是你偷的!” 马泽上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过他反应极快,立刻跪下,“不是我!圣君明鉴,小子是有私心的。我在鹤径剑郡那个离潭坊市也看到这柄灵伞,亦去暗中探查了一番。不过小子私心了,一来我打算再暗中追查后上报给长老,博得长老们的喜欢;二来这也是我魂寰的内务,我不打算在昆仑张扬开来,有损门派声望。” 他这话说得看似辩白,却有暗中藏着一种谴责,暗指庄天瑞不顾魂寰声望之意。不过这番说辞,倒也勉强原得过去。 庄天瑞却说,“没错,是个女修。我刚刚是故意诈马师兄你的。不过那个女修是谁?是不是溟语世家的那位师姐?还是你其他的朋友?” 马泽山被庄天瑞激得浑身发抖,“我们到底有何仇怨,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庄天瑞忽然从哪里接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红木盒子,盒子上还有一个黄标封印的痕迹。 “马师兄,你猜猜这是什么?” 马泽山犹疑的看着他,并没有回话。 庄天瑞自己回答,“这里面装的是一盒子极品灵石,就是从那个九宝灵伞的老板处置换回来的。” 大家更是听不懂这番话的寓意。 庄天瑞把那盒子递给陵替圣君,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了又忍却没忍住笑,“哈哈哈,这事可真是有趣极了。众位前辈们不知道,这个离潭坊市的灵器铺老板,生平有个古怪的爱好,就是每晚数灵石。他每日除了贩卖灵器,晚间必然要把自己铺子里的极品灵石,一遍遍的摸上百遍不止。” “我也曾问他为何要这么做,他自己说,摸到灵石的感觉,就跟自己马上要晋级修为一样畅快淋漓,有几次他甚至觉得自己在摸灵石的时候,有一种顿悟的感觉。” 陵替圣君也觉得这件事颇为有趣,可他不解,“这又能证明什么呢?” 庄天瑞就说,“这店主修为只是金丹期,他天生是水火灵根,这两种灵根相互冲突,经常让他周身长满了火毒水泡,刺痒难忍。所以他不得不每日都涂抹紫樱草灵膏,消除火毒。” 陵替圣君和紫御圣君一起点头。水火双灵根的弟子,都或多或少的存在这种问题,严重的就会长满火毒水泡,不过只要坚持突破紫樱草灵膏就可化解这种火毒,也是众所周知之事。 庄天瑞又说,“这店主又涂抹紫樱草灵膏,又喜欢每晚数灵石,故而从他店铺里卖出去的灵石,都有紫樱草灵膏的痕迹。我这个小盒子的里的灵石就是如此,圣君们只要用鲂莲草汁喷在上面,就能看到紫色的手印在上面浮现。” 陵替忽然露出了惊喜的眼神,拳掌重重拍击在一起。 庄天瑞继续说,“九宝灵伞的价格可不低,那店主说他足足支付了八千多枚极品灵石。想来这灵石无论谁去出卖,大部分还是要给偷赃的本主才是。我猜马师兄的极品灵石里,只要喷上了紫樱草灵膏,就能看到一些痕迹了。” 马泽山听到后面,脸上豆大的汗珠已经无法遮掩,滴滴答答的掉落了下来。 这种情形,已经不问自招了。 紫御圣君看着他,不敢相信,“你,你竟然做出这种背叛魂寰的事情?” 马泽山跪在地上拼命的摇头,“不不不,圣君,我不,求求您,紫御圣君,不是的。”他语无伦次,又不敢承认,可又无法解释。 紫御圣君看着他又是气急,可又有几分怜悯。 庄天瑞却说,“马师兄的错是偷了九宝灵伞和?弃罩么?不,他偷东西也只能说是一时贪心。可偷了东西却嫁祸给昆仑,有挑拨两大宗门内斗,这才是包藏祸心之举。” 马泽山跪着给庄天瑞连连磕头,“少掌门,庄师弟,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是,我没有啊。我,我错了!” 庄天瑞蹲了下去,“马师兄,?弃罩既然是你拿的,那么你跟那位溟语世家的董青姑娘,恐怕是一起的吧?当初你为什么会跟正一道门的王彭师兄去坊市?” 马泽山脸上混杂这灰尘和汗水,神色惶急。 庄天瑞又说,“你们是去杀她的对不对?” 马泽山拼命的摇头,不敢说话。 “马师兄,我爹爹是魂寰掌门,我娘是璇玑圣女,我义父是星御仙君。你现在告诉我,究竟是谁在背后指示你做这样可怕的事情,挑拨三大宗门,我就包你无事!” 马泽山只是拼命的摇头。 陵替立刻说,“倘若你愿意将功折罪,那么你在我昆仑境内杀人栽赃之事,我们可以从轻发落。”庄天瑞又劝他,“当着这么多的人,难道昆仑圣君还能骗你不成?难道你要牺牲自己的大好前程去包庇谁?” 马泽山内心飞快的盘算着,庄天瑞包他在魂寰无事,而昆仑这边也表示不再深究。他这个人一贯浮躁自私,两个最担心的问题被解决了,也就把心一横,“好,我说。这事都是令,令,令主……”他忽然脸色紫涨,呼吸困难。 然后马泽山紧紧抓住喉咙,仿佛有什么东西塞住了喉管般,他的眼珠凸起,嘴巴大张却无法再吐露一个字。 庄天瑞大声的喝问,“是谁?令什么?!” 马泽山大张着嘴,却再也发不出意思声音。他的脸上忽然涌起一层层黑紫色的手指粗细的瘤体般的东西。它们不断的膨胀挤压着,一层层堆积起来。 骤然间,一股黑血从马泽山脸上爆裂开来。 陵替圣君猛的扯过庄天瑞,同时扬起一个防护罩将马泽山罩在其中。 黑血四溢,马泽山整个人就仿佛被撑爆的灵球一般,“砰”的爆炸来开。 幸亏在陵替圣君的控制中,这股血腥才没有弥漫开来。而陵替内心震动不已,这分明是魔功传承:咒魂噬! ——狐狸有话—— 昨天实在太累了,早起赶稿ing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82:最终的处置 咒魂誓是一种非常罕见的誓词,它需要以心头真血为阵基,神念为引,并用上一种现在已经失传了的魂噬虫才能成功。一旦魂誓成功,违背这种誓言时就会被立刻反噬。 这种魂誓更像是糅杂了阵法和魔功的某种契约,当初陵替圣君在玉简上了解这个魂誓的时候,对其记载的爆体而亡印象极为深刻。他想不到为什么一个魂寰的弟子,要去签订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契约。 血腥残暴的现场让这次的宴饮不得不提前结束。 其实随着庄天瑞对真相的揭露,无论是来势汹汹的溟语世家,还是跟着煽风点火的大小宗门,它们打算利用此事让昆仑出让更多利益的目的已经全部落空。 带着各自复杂的心情,众位宾客依次离开了青玄正殿。 ********************* 香茅子来瑶台峰找尚织大师姐,可是轮值的弟子却说大师姐此时并不在峰头。 她便问那轮值弟子,自己能不能去见一见许舒娇。轮值弟子把头摇得仿佛拨浪鼓一般,“不行不行,这几天因为此事长老们都要吵打起来了。没有长老们的命令,谁敢私下安排你们相见。” 香茅子见两个愿望都落空,正打算失望的离开。 却见大殿中呼啦啦的走出不少人出来,还在边走边说。香茅子连忙打开耳窍,想探听这事跟许舒娇有没有关系,却顺着风听到了那些长老们的部分对话。 “哎,这可真是万万没想到啊。结局居然是魂寰抗了这紫霄天雷。” “早就听过一些传言消息,说那魂寰掌门的凤凰儿,不过是个骄纵蛮横的纨绔子弟,今日一见,呵呵。” “我却有不同的看法,这事背后的真相,不可能这么简单。” “碧麟道友莫非有什么内幕不成?” “非也。诸位道兄想也知道。刚刚在大殿里,我就在想,倘若溟语世家的长老真是为了弟子要个说法,也就罢了。可惜她也不过是为了借此机会想重新分瓜利益。九大仙门把持元炁大陆多少年了?想通过这种办法倒逼上三门,岂不可笑?” “那,今日之事就这样了解不成?” 那碧麟真君抚摸着下颌的短须,“了解?那也未必。呵呵,看来四维圣君这是要跟昆仑联手啊。” 后续还有其他人走出来,声音过于嘈杂,香茅子又不敢当着这么多长老的面用神识去捕捉对话,只能收回耳窍,默默的猜测在大殿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低头琢磨了半天,就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咦,辛夷师妹?” 香茅子抬头,就见庄天瑞笑眯眯的站在她面前,身边还站着一个比他略高,眉目英挺的男修。 “庄师兄。”香茅子立刻恭敬的行礼。 庄天瑞毫不在意的挥手,“别,弄得这么严肃。这是我师兄云修,也是我父亲的大弟子。”庄天瑞指着旁边那位男修说到。 “云师兄好。”香茅子客气的问候,云修颔首回礼。而这个时候,庄天瑞忽然发现,“哟,数日不见,师妹居然筑基了!恭喜恭喜。” 香茅子抿嘴笑。 庄天瑞顺手就摸出一根发簪出来,这发簪通体透明的灵玉雕刻,在簪顶头雕刻的是一朵木兰花苞,正含苞待放。 “来,贺礼。” 香茅子连忙推拒。 庄天瑞就笑着说,“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是个好玩,我当初见它跟你的名字有几分相似,就留下来了。它还真没有什么大用,正常情况它就是这种半白不白的。不过就是当你周围单纯的五行灵气超过一定浓度的时候,暂头的木兰花颜色会自动变幻。在火灵气充裕的地方,它会专为赤红色,而水灵气充裕的地方则是冰蓝色。同理金为白、木为青、土为黄。” “你们这些小女修,就是喜欢这种变来变去却毫不实用的东西。拿去玩吧,也就是图个新鲜。” 香茅子被他这么一说,内心就有些心动。能根据周围灵气浓度变化而改变颜色,这种发簪听起来就有趣。吞吞也在香茅子肩膀上拉长身体,凑过去闻啊闻的。 “收着吧,小庄公子的一份心意。”伴随着这句话,谢辞君从里面缓步走出。 香茅子见到是师父,开心的叫起来,“师父!” 谢辞君对着徒弟微微点头示意,却转向庄天瑞,“今日之事,还要多谢公子仗义执言。” 庄天瑞本来对谁都是一股带着恣意的玩笑,可当谢辞君这么说的时候,他却立刻躬身回礼,“区区举手之劳,当不起道原圣君言谢。” 谢辞君又说,“我跟你父亲四维圣君也颇有些交情,倘若得闲,不妨来我落华峰坐坐。”谢辞君开口邀请庄天瑞,他内心其实有很多问题。可眼下却不是寒暄追查的良机,便打算找个时间好好查问一番。 庄天瑞答应的很干脆,“我本来就是天字第一号的闲人。只要谢圣君您不嫌我聒噪,那是定要上门叨扰一番的。近日我就和师兄一起过去拜访。” 他们简单的约定后,走在最后的陵替圣君和魂寰的紫御圣君也从青玄宫走了出来。 魂寰在大典上忽然爆体了一名弟子,虽然此事并非与昆仑相关,可紫御圣君却觉得这是把魂寰的脸拉下来往地上踩。 紫御圣君黑沉着脸,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暗沉躁郁的气息。庄天瑞一看到紫御圣君出来了,立刻收起笑容,和师兄对视一眼,低头摆出了默然而哀伤的表情。 果然,紫御圣君一见到他,身上的怒意又凭空涨三分,“小庄公子,你还需要别人请么?” 庄天瑞立刻低头快走,回归到魂寰的队伍中。 紫御圣君祭出一件竹叶般的法宝,那法宝被催发后,变成了一艘能载着十来个人的小舟,腾空而去。 香茅子不知道殿内发生了什么,不过她敏锐的觉得,庄公子应该在里面惹了一些麻烦。 “师父,庄公子不要紧吗?那个长老看起来仿佛特别生气的样子。” “不会有问题的。”谢辞君非常肯定。 一听庄公子不会有什么危险,香茅子立刻把他抛到脑后,追问起最关心的事情,“师父,许舒娇许师妹,她会有什么危险麻烦吗?” 谢辞君一开始都没想起来许舒娇是谁,在香茅子的提醒下终于对上了号,“哦,最近这两天就应该放出来了。这宗公案差不多也该有个结果了。” 香茅子期待的说,“ 啊,真的?!太好了,那这件事就算是彻底的过去了吧。”她觉得自从那荷包丢失开始,大家都被卷到莫名其妙的麻烦中。如今总算是结束了,可大有长出一口气的感觉。 谢辞君轻轻揉了揉徒弟的头顶,没说话。 过去了吗?! 不,并没有。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件事才刚刚开始。 ************************** 正如谢辞君所预料的那般。第二天,纠缠多日的处理结果终于公布了出来。 四湖剑郡止湖之难,实属宗门弟子逞强好胜,斗法意外所致。望众弟子归回道心本源,善待同门道友,共证大道。昆仑太玄峰将鸣钟十八响,以奠亡人,告诫众人。开放百剑云台、剑势藏意洞各六月。瑶台峰掌令人尚织交回令牌,由瑶台峰息语真君暂为代管。 此宣告一出,舆论哗然。 紫玉八卦版上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是正一道门对昆仑苦苦相逼的,也有人说是那些周边小门派趁机吸血索要的。甚至也有人说,尚织师姐原本就跟蔡萱不和,她暗中戕害同门,却因为是掌门嫡系一脉故而从轻发落…… 曦和峰,大猷殿。 颜令甄脸色苍白,她私下里去找家祖昊辰仙君求情。 对于她这种不成熟的做法,昊辰仙君并没有呵斥,而是反问,“你觉得掌门是在惩罚尚织?” 颜令甄私下跟尚织的关系极好,所以才一听到消息,立刻过来求情。她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神色焦急慌张。 昊辰仙君就说,“掌门不是在惩罚尚织,而是在保全她。”颜令甄也做了那么多年曦和峰的掌令大师姐,听了昊辰仙君的话,立刻反应过来,“掌门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么?” 昊辰仙君并不瞒她,“掌门已经散体香了,而且在这之前,恐怕他就一直试图隐瞒大家,到底掌门还有多久时间,谁都说不好。时日不多,他自然不愿意把勤勤恳恳辛劳多年的后辈继续放在这个位置上。一旦掌门坐化,尚织的位置要比今日尴尬百倍。” “如今看起来是因错被罚,可这样的离开,尚有掌门护着过度一段时日,等大家都不在意此事了,尚织的结果倒比她继续留在那里好多了。” 这点颜令甄承认,她听到这里,倒不像最初听闻这个消息那般急躁。 颜令甄又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老祖,倘若,我是说倘若掌门仙逝,那么接下来接掌瑶台峰的会是谁?是谢圣君么?” 昊辰仙君想了半天,“他的确是最好的人选,不过以他现在的人望,要想执掌一天峰,恐怕也绝非易事。”顿了顿,昊辰仙君轻轻叹息一声,“太晚了。” 颜令甄不是很明白,什么太晚了。但是昊辰仙君并没有解释给她听。 望舒峰,禁微楼,顶楼。 方忌和曹鲲脸色都十分难看,两个人一起站在陵替圣君的石室里,一语不发。 陵替圣君从容的检查着弟子们送上来的各种证物,并作出判断。 方忌等了半天,忍无可忍,“师父!” 陵替圣君终于放下手里的一柄断掉的圆刃曲柄刀,“怎么,你们两个今天没有要做的事情?那就去练功。” “这不公平!”方忌大叫,“这件事别人不清楚,咱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么?明明是那些门派针对我昆仑弟子设圈套,甚至恶意伤害我昆仑女弟子。不过是因为我们防范得当没出大事而已。怎么现在变成太玄峰鸣钟,百剑云台、剑势藏意洞开放,这你让别人怎么想!” 陵替不在意的反问,“你说怎么想?” “人家一定会以为是我们心虚,我们做错了事情。凭什么啊?!”方忌大吼。 “人家?人家又是谁?” 方忌不满的大叫,“师父!这天下悠悠众口,难道我们就完全不在意了么?” 陵替看了看方忌以及没说话却一直黑脸的曹鲲。 他搓了搓手,“看来你们都没明白掌门真正的苦心。” “这件事,我们昆仑是占理,可如果我们据理力争,把错误都推到了魂寰和正一的身上,把自己摘了出来,你觉得谁会高兴?” 高兴?!方忌想不到。 “那些盼着昆仑倒霉人的会高兴,这件事背后的布局者会高兴。因为真正损伤的是昆仑、魂寰还有正一之间的情分情谊。昆仑就算占据了道德和舆论的制高点,依然是输的一塌糊涂。” 方忌不接受中这种说法,“可现在这样,大家却都以为是我们的错。” 陵替看着徒弟半响,叹息了一声,“我一直没有教导你,现在看来确是我错了。方忌,这世界上原本就没有对与错,只有得与失。” 方忌愕然的看着师父,“这……” “我问你,倘若杀一人而能救十人,你做不做?” 方忌立刻摇头。 “倘若,杀的这个人是个恶贯满盈的人,却能救十人呢?” 方忌立刻点头。 “那杀的这个恶贯满盈的人,却是你的至亲呢?” 方忌立刻反驳,“我才没有这样的至亲!” 陵替微笑,“那可不一定,说不定这人是你儿子,或者是你徒弟呢。” 方忌就愕然了,他拼命的思考,陵替圣君并没有催促他。半响之后,方忌还是狠狠心说,“杀!” “可是杀完之后,你发现他是被冤枉的,而且所有的骂名和罪孽,都是别人栽赃给他的。” 方忌的脸色就变得扭曲了,他咬牙切齿的说,“那我要杀了那个陷害的人,给他报仇。” “可如果你报仇,会导致两个门派之间的冲突,死跟多无辜的人,大概有上万人吧。那你又会怎么做?” 方忌双拳攥得紧紧的,“师父,我不知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陵替圣君叹息一声,“没有人知道应该怎么做,这就是天道。掌门现在选择的,就是尽量维护九大宗门之间的和平,维系大家的平和,背负些骂名,又算的了什么呢?” 方忌毕竟是个少年,他桀骜的说,“我们昆仑有数万剑修,就算翻脸又怎么样,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陵替圣君摇摇头,“你们以为,天下五成灵脉在昆仑,这是因为昆仑有实力吗?或者是昆仑运气好?” 方忌和曹鲲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的眼神都很迷茫,难道不是因为门派有实力,才占据了这么好的位置和灵脉吗? 陵替圣君叹息一声,“当然不是了。昆仑在很多地方布置了转置的结界和封印了小灵境,硬生生把其余地方的灵脉抽到这里,而这些都是九大仙门和很多大世家默许的。” 方忌和曹鲲的眼睛瞪得有锅冠蛋那么大。这怎么可能?!! 看着他们的表情,陵替圣君说,“抽取的灵气是供给云浮峰的,因为有了云浮峰,昆仑才会借着地利有这么多精英弟子。所以不是昆仑先有实力所以才硬占了天下灵脉。恰好相反,是因为天下灵脉在昆仑,所以才会成为天下第一宗门。” “可,可这些宗门和世家为什么会同意做?” “因为七十二座云浮峰,其实是整个元炁大陆结界的枢纽。故而昆仑剑修以剑卫道,巡视整片大陆的封印结界,诛杀凶兽,追袭魔修踪影乃是我们不可推卸的责任。既然享有了最大的地利,必然要担负着守护和戍卫的职责。” 太玄峰,归元书阁。 闵苒在位商参仙君烹茶,可今天,他的心乱了。 灵茶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含混,商参仙君略品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 “你今天似乎有些魂不守舍?” “师父,我不明白,为何掌门不趁机肃清门派内部,反而这样就含糊其辞的让这件事过去了。明明瑶台峰那几个蠹虫在中饱私囊,简直是在动摇昆仑的根基。可掌门,竟然就这样放过了他们。” 楚仙君想了想,“我早年金丹末期的时候,曾经陷入了瓶颈状态,就去世俗界游历了一世,倒是遇到了一场兴衰替代之事。今日得闲,就跟你说说。” “那时候我收敛了一身的功法,伪装成一个游历的方士在望洲的某个州国旅居。那个洲侯非常的富豪,但却也非常的残暴,对百姓和下面的官员都苛以重税。倘若官员们不去压榨百姓,就没有了行贿的资本,而没有了行贿的资本,就不能晋升和维系自己的地位。于是整个洲侯国度均以奢靡和贪污为荣,以清廉和爱民为耻。” 闵苒认真的听着。 “我作为一个化外的方士,并不参与其中,只是认真的观察。” “经过了这么数十年的压榨,州侯的好运终于走到了尽头。无数的人打算推翻他,其中呼声最高的是一个世家的年轻弟子。他从小就极为聪颖,勤奋正直,而且文治武功都属一流。当别人劝他直接造反的时候,这位世家子弟犹豫了。” 闵苒不懂,“为什么?” “因为这个州侯的属地已经被他剥削的太过贫瘠,倘若在进行造反打仗,无论结果如何,剩下的黎民百姓恐怕又要死去大半,这样就算他造反成功,恐怕州国也会被别人吞并。这位公子于心不忍,偏生他又极为聪明,就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他请各大世家和极堃殿支持他,直接推翻洲侯,这样所损失的人数只有一个宫城,是最最少的。” 闵苒听到极堃殿,反问,“极堃殿不是不许干涉世俗界么?” 楚仙君就点点头,“没错,原本是这样的。可那时候的大司御也是个比较仁慈的人,他同情凡人,居然同意了。” “这位世家公子的个人魅力和能力如此杰出,在他振臂高呼的时候,无论是世家还是仙宗,甚至是黎民都支持他。只用三天,他就推翻了州侯,成为了新的州侯。” 闵苒知道师父后面必定有话,安静的聆听着。 “可当公子成为州侯之后,却发现自己处处掣肘。所有的一切,都跟原来一模一样,百姓依旧被疯狂的压榨,而世家依然如庞然大物一样不可撼动,他的臣子都依附各个世家,除了坐在这个州侯位置上的人换了之外,没有任何差别。” “公子不甘心,试图提拔和选择良才。可他们不是死在战场上来自背后的冷箭,就是死在赴任的途中。公子的命令无法传递到宫城之外。最终,公子绝望的举火自焚,烧光了自己的宫城,而整个州国却因为群龙无首,世家争斗,几乎死绝了一国之人。” 商参仙君讲完了,就让闵苒自己去领悟。 闵苒慢慢的推敲了一遍师父的故事,“您是说,倘若掌门大刀阔斧进行修正,那么会引发昆仑内斗,分裂宗门,甚至会因为疲弱而被其他门派瓜分。可掌门这样一直不愠不火的维系着,门派不也是渐入膏肓么?” 楚仙君笑着弹了徒弟的额头一下,“你以为掌门是你?他在位这么多年,循序渐进、休养生息。你看看昆仑年轻弟子的数量和锐气,这难道不是掌门之功?掌门那么多年,把谢辞君、陵替他们一个个培养成了元婴圣君,而且最年轻的那批筑基修士也都成长起来了,这才是昆仑的未来。” “掌门最看好的人是谢辞君,可他性格太过桀骜自负,难以求同存异。所以掌门在等。” 闵苒不懂,“掌门在等什么?” “掌门在等苏子越。只要苏子越能成为金丹修士中的第一人,以他温文尔雅的风度,周全隐忍的性格,一定会牢牢掌控所有中低阶修士,再加上护短桀骜的谢辞君。落华峰就有可能接下瑶台峰。” 闵苒内心骄傲,素来看不太上动手甚于动脑的剑修,可是对于苏子越,他却也是佩服的。 楚仙君轻轻叹息一声,“可惜,掌门的身体快撑不住了,留给谢辞君师徒的时间未见得足够。” 瑶台峰,青玄宫内殿。 掌门轻声说道,“这件事,委屈你了。” 尚织神色平和的摇头,“师祖,我不委屈的。” 掌门轻轻点头,“你素来是个极明事理的孩子,等寿诞大典过去,你就去流霞郡寻个好地方,开辟一个洞府吧。” 尚织没有发声,只是轻轻点点头。 而青玄宫内,一股奇异而清雅的香味,越发浓重了起来。 ——狐狸有话—— 出差+感冒ing,终于可以飞回家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83:一剑就一剑 落华峰,桃林练功地。 四湖剑郡的事情不大,可却因为后续的惩处,张扬喧腾,闹得沸反盈天。昆仑子弟固然觉得自家有些吃亏,而那些原本抱着贪欲而来的小宗门、小洞府也觉得没占到便宜。一时之间各种阴谋论甚嚣尘上。 外界的纷纷扰扰,却并没有影响到落华峰。 它依然安静恬淡、姿态傲然地守护着峰头上的修士。 听到掌门宣布的结果,杜陆离气得跳脚,一直在说掌门这次真的老糊涂了。不过好在她还有几分小聪明,知道背后嘀咕,并没有让师父听到。 开始那几句,二师姐晏暖就假装没有听到,可杜陆离嘴没闲着,一直唠唠叨叨的抱怨不休,晏暖听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半句多余的话都没说,直接扭着她的耳朵,将她拎到了剑庐的磨剑窟中。 剑庐里数万剑窟,唯有磨剑庐最为枯燥,每次开启的时,磨剑庐中里面会放着一块新的“剑击石”,修士们不把它击碎,就不能破开封印从里面走出来。 剑击石乃昆仑特产,专指元婴圣君在冲击化神仙君时候经历九重劫雷并剑意洗练后残存的雷击石。在剑击石的里面,不仅封印着劫雷的暴虐,还有新晋仙君那股庞大威压的剑意,故而极为坚硬。 磨剑庐的开启方式很简单,只要试炼的修士把这枚“剑击石”击碎,就可以破开封印自行离去。然而仙君晋级时候历经雷劫的石头哪有那么容易,据昆仑弟子不完全的记录,每块剑击石最少要连续击打十万次,才有可能出现裂纹。 杜陆离最怕的就是这种枯燥的死功夫,所以她从来不去磨剑窟。这次却被晏暖师姐拎着押了进去,简直嚎叫得惊动了半个剑庐。 这下子,没有十天半个月,杜陆离别想从里面出来了。 除了杜陆离,落华峰其他人到都是淡然处之。原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香茅子最初听到对尚织大师姐的处罚时候,也颇为担心。晏暖却说有掌门尚在,尚织一定不会有事,香茅子觉得师姐说得有道理,就放下心开始每日严苛的修行练剑。 ******* 子夜时分,落华桃园。 香茅子就在桃林里借着漫天星辉,以一元剑术带动澎湃的星力开始修炼。如今她体内的经脉里已经逐渐被星力沾染,在根骨和经脉深处那些原本斑驳的金色斑点慢慢侵入进去,似乎连根骨都被金色染就了。不过这些变化,香茅子自己并未注意到。 她正在凌空跃起,手指在灭天剑上一点。那柄黑色的小剑以极快的速度对着桃林深处连转九次,九道隐秘而疾劲的剑气呈现扇形的飞向桃林不同的地方。一元剑术,破字决。 剑气过处,落花如雨。 这种华彩绚烂,倒真的跟谢辞君的落华九剑有些形似了。 星力给吞吞带来的好处也是极为明显的,它对星力的需求仿佛是无尽的,可随着每日跟着香茅子吸纳星力,吞吞似乎越来越聪明了。晚上它跟着香茅子一起练功,到了白天,就不知道钻到什么地方去玩耍。如今吞吞最喜欢的事情并不是欺负白素和偷吃东西,而是张开大翅膀在落华峰周围的云层里钻来钻去,追逐那些偶尔路过的灵鸟。自从吞吞能飞,落华峰周围已经没有安全的灵禽了,哪怕是偶尔路过的灵鸟,也都被它扑打着追逐尖叫着丢下尾羽,仓皇逃窜。 晏暖师姐还特意把吞吞脖颈上的令牌拿去重新授了进出的权限,如今吞吞凭借着自己的令牌也能够来回进出落华峰防护阵。这下子它似乎更加如鱼得水起来,也不知道它从哪里弄到那么多灵禽异兽,似乎每天它都能出去叼回来几只当小弟。吞吞收小弟倒是不拘一格,无论是什么高阶猛禽,还是低阶的灵虫,吞吞来者不拒。通通弄回来往后山桃林里一丢。 落华峰的人少,且又闭关的闭关,练功的练功。所以大家都还没有发现,往日安静雅致的落华桃林,如今快成了飞禽走兽的乐园。白素气得整日对着四周喷火,宣告着自己的领土主权。因为整日散发威压吐火,灵力消耗得过快,整只鸟都有些打蔫。这些天晏暖还奇怪,怎么白素最近看起来恹恹的,可吃得却比往日多了三成。 每日夜晚除了吞吞,还有一个人也会跟着一并打坐参悟。 不是扶摇,而是林言之。 自从安葬了师父九岷真人之后,林言之 一直没怎么说话。他自己的丹田还未完全修复,故而不能立刻开始修炼,就开始督促春宝每日画符和打坐。 春宝本来年纪还小,资质看起来也平平。从前的时候,九岷真人看他练得吃力,就会偷偷的放水,让他偷懒玩耍一二。如今师父换成了师兄,那严苛的程度提升了不止一倍,春宝被林言之折腾得每天都眼泪汪汪的。 林言之不仅这么对春宝,他对自己更是狠绝。他每天都拿着那只慧心笔,用力盯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状若走火入魔。 谢辞君从瑶台峰回来后,单独的跟林言之说了一会话。关于道统之争和义理之战这方面的内容,他自然不会告诉外门弟子。不过禺门曾经是个极为了不起的大宗门,慧心笔据说曾经是禺门至宝这件事,却是都跟林言之和春宝说了。 春宝还是个有口无心的小孩,听了圣君长老这么说,立刻扭头往师哥心上插刀,“原来以前师父说得都是真的啊!咱们禺门果然是跟昆仑齐名的大门派。师兄你还一直说师父是做梦呢。” 林言之眼圈都红了,哽咽说,“自然,师父一直都是对的。” 从那时开始,林言之就每天玩命一样盯着慧心笔。倘若目光也是有形的,这么多天,慧心笔估计能被他刮掉一层下来。 春宝被师兄折磨得小圆脸都尖了,可他更担师兄这种不太正常的摸样。就偷偷跑去找扶摇,这个看起来总是笑眯眯偶尔会给他灵果的前辈,是除了师兄之外最好的人了。 扶摇听到了春宝的担心,就去看了看林言之,发现他果然状态异常。 同样客居落华峰比邻而居,对于林言之所有的遭遇,扶摇可以说是知之甚详。他完全能理解林言之现在的状态,忽逢大变的林言之恐怕满心都要找出那个背后的真凶,给师父报仇才是真的。更何况从找出背后算计之人的角度来看,扶摇跟林言之算是同仇敌忾。 扶摇就去告诫林言之,他现在的做法完全是错误的,没有功法传承这么执着于外物的揣摩,很容易走火入魔。 林言之何尝不知道,可谢圣君亲口告诉他,他们禺门的传承已经中断了数万年。别说现在没有功法,就算有了功法,连个本门前辈都没有的他,同样要独自的去摸索尝试。扶摇听了林言之的无奈之后,就把自己对呈子的打磨大致说了一下,也算是给他一个参考。 所谓打磨法宝,就是用这个法宝最本源的力量反复冲洗和沟通,让它的质地越来越纯粹。法宝的本源之力有很多种,常见的有五行灵气,雷电阴阳之力,也有剑气等等。比如自己的呈子,就是用星力来打磨的。扶摇建议林言之,倘若暂时找不到功法传承,不如多多去沟通尝试,看看哪种才是慧心笔的本源力量。 林言之为人极聪明,可他吃亏在乏人指点上了。虽说九岷真人对徒弟是真心的好,可他本来修为就有限,见识也可以说平平二字,除了最初的入门阶段,后期对林言之的指点其实极为有限。这么多年林言之修到这种程度,一大半倒是因为自己悟性高的缘故。 扶摇却是以博闻而闻名,他这样有针对性的点拨了林言之,简直是找出了一条新路给他。 林言之开始不断的尝试用各种灵气去跟慧心笔沟通。最为普通的五行灵气,跟慧心笔沟通的效果最差。不是说完全没用,但慧心笔似乎比较抗拒五行灵气。这点并没有让林言之灰心,他以前用慧心笔画符的时候就发现了,慧心笔应该不擅长五行灵气的沟通。 然后他开始尝试剑气,还请晏暖师姐借了几道剑气给他。慧心笔对于剑气更是毫无反应。又在正午吸纳太阳真气,子夜吸纳月华真气,这两种灵力的反应要好过以往所有。本来林言之就打算用正阳和正阴二气修炼慧心笔。 可扶摇去认为不对,连忙阻止了林言之。 倘若慧心笔单纯的吸纳太阳真气,或者太阴真气,扶摇都不会觉得不对。可同时吸纳这两种,那就跟吸纳水火灵气一样,到后面一定会出现问题的。太阳太阴,也是星力的一种。扶摇干脆用呈子释放了星力出来,让林言之去感应吸纳。 这一次,慧心笔终于有了反应。 它疯狂的主动吸纳星力,而且笔尖处隐隐有一点星华开始绽放。 这还是林言之第一次见到慧心笔展现了它不一样的形态,他激动得连话都不会说了,“这,这,这是……” 扶摇点点头,“没错,看起来星力才是慧心笔最本源的力量。” “可我要怎么做?”林言之又问。他自己并没有什么功法能跟星力结合,也不会去感召吸纳星力。要知道星力之所以能成为最难修炼的功法,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星力散乱而缥缈,所有的星星都距离元炁大陆太过遥远,故而修士们能感应到的星力已经是极为细微零散的了,以林言之现在的水平根本没办法抓住。而扶摇更不可能每天释放星力给慧心笔吸收。 扶摇忽然想起了香茅子每晚练剑,那浓郁澎湃的星力漩涡会在落华峰上方的凝聚。就指点林言之去落华峰桃林,趁着辛夷师妹每晚练剑,去蹭蹭光。 林言之就去跟香茅子商量,能不能在她练功的时候,自己在旁边借机打磨一下慧心笔。 香茅子一口就答应了。 这样,每晚在落华峰后山,就多了一个陪练的客人。 澎湃的星力裹夹着呼啸之意,漫天席卷。从半空中落下无数的星华。 凶宁剑依然不紧不慢的一剑一剑刺出,每一剑刺出后,都扫荡了一片星华。而吞吞则放大身体,在空中尽情的翱翔蹁跹,大口吞噬星华。 说来奇怪,当扶摇的呈子在一旁的时候,吞吞可是很小气的。恨不得连一片都不留给人家,明明旁边还有很多落下,可吞吞偏要跟扶摇抢,呈子到哪里,它就扑到哪里去。弄得扶摇特别不好意思,来了两次之后,就看出吞吞的小心思,改成在自己院子里修行。 因为这个,香茅子还私下里告诫了吞吞好几次,可惜,吞吞这家伙完全当了耳边风。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这才是吞吞真实的想法。 可对于慧心笔,吞吞却展现了从未有过的友善,它不仅没有对林言之发出不善的吼声,更是把一大片空间留给了慧心笔,任其随意吸收。 这点连香茅子都啧啧称奇。 香茅子私下里偷偷问吞吞为啥这大方。 吞吞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隐约传递给香茅子一个意念,那个笔会帮到它。 就这样,每晚跟着香茅子一起练功,打磨慧心笔,吸收星力,也成了林言之的日常。 又过了几日,就到了十五月半。 逢五,百剑云台开。 ************************* 香茅子一大早就踩着凶宁剑直奔曦和峰,吞吞知道她要出去,非要跟着一同去,连每日去云海抓鸟的喜好都放弃了。 结果到了目的地,香茅子还是傻眼了。今日这里的修士多到要排队进入。自从掌门宣布了百剑云台和剑庐开放的消息,在昆仑境内的所有外门修士皆尽蜂拥而至,导致这两个地方人满为患。 香茅子好容易排队进去,又在外围等了老半天,这才轮到她登台比斗。 值日功佐嗓音沙哑的宣布了开始。 香茅子是来通过比斗提升对剑道领悟的,自然不会带着吞吞上台,她勒令吞吞在台下看热闹。吞吞有着自己的小算计,今日的它变化形态,把自己弄到成年灵犬大小,这也是灵兽比较常规的体态,然后蹲在下面看热闹。 第一个跟香茅子对阵的是位御古门的筑基修士,他带着一只身长约有九尺的火鳞蜥。这只契约灵兽让他在低阶修士里往往所向披靡,他刚刚就是借助火鳞蜥的毒瘴而一举多得擂主的。很多低阶修士往往一看到火鳞蜥就会心声退意了。 香茅子一上台,这位御古门修士立刻察觉到,她只有区区点海境。而且她周身配饰法宝都极为普通,腰间还有一柄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小黑短剑。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穷酸修士,估计刚刚筑基就迫不及待的来历练一番了。 这位御古门修士傲慢的跟香茅子说,“道友还是自行认输退下吧,我这火鳞灵兽的脾气可不好。万一它兴奋起来性子发狂,咬到道友,那可就大为不妙了。” 香茅子却一点都不在意,如今吞吞的本体长到一丈来长,香茅子每天踩着凶宁剑跟它闹着玩,也没觉得有压力。老实说,香茅子此刻看到火鳞蜥,还觉得挺亲切的。 于是她笑着摇摇头,“谢谢师兄提醒。” 那御古们修士听闻,不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觉得自己好心相劝却不被领情,看来必须用实力碾压她,才能让她明白筑基和炼气的比试是完全不同的! 两个人都示意值日功佐可以开始。 那御古门修士本以为,就这样一个仅有点海境的女修,只要一个照面,自己就可以让她滚下擂台。 可当那小丫头御起黑色小破剑的时候,自己的火鳞巨蜥却“嗷”的一声,往后退了数步。 御古门修士极为恼火,大吼着使役巨蜥上前。巨蜥纹丝不动,而御古门修士却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腥臊之气,一滩黄色的液体诡异的出现在火鳞巨蜥的身下。而这个时候,香茅子已经踏步冲到了他们面前,见对方和灵兽都毫无反应,香茅子直接调动剑气横拍着抽了过去。 火鳞巨蜥动都不动,这一招就结结实实的砸到了御古门修士的身上。就仿佛被一根无形的棍子抽到一般。 砰! 只一剑,那御古门修士就“啪叽”摔到了擂台的下方。 而那火甲巨蜥却用跟形体极为不匹配的灵活速度,四爪腾空的追着自己的主人跃下了擂台。 第一场挑战赛,香茅子胜! 那御古门修士爬起来后,头也不回的直接带着自己的灵兽往外冲去。周围人看在眼里,发出了齐刷刷的哄笑声,刚刚那御古门修士的嚣张傲慢大家可都看在眼里。 轮值功佐问香茅子是否要变成守擂。 往日香茅子会拒绝,可今天她这第一场擂台就排了小半日,倘若再跳下去,那必定又要重新排队,她连忙点头,“守!” 轮值功佐就重新记录她的令牌,把她变成守护的一方。 今天来百剑云台体验历练的修士确实太多了,而且香茅子还是唯一的点海境修士,这简直是在胸口写了一行大字——我是菜鸡! 她变成守擂方,瞬间就有人来攻擂,大家都以为这是一场送分赛。至于第一场那个御古门修士败落,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以为香茅子是捡漏了。是那御古门修士自己学艺不精,关键时刻灵兽罢工,出现了意外导致的。 第二个上来的是个全身肌肉魁梧,使四方黑玄铁长戬的修士。他们连个站在一起,就好似把一座石碑跟个瓷瓶放在一起的对比。 “某乃无定岛童亮,特来讨教!”这汉子瓮声瓮气的说。 当功佐宣布开始后,香茅子举着灭天剑就冲了上去。 小破黑剑跟黑玄铁戬撞到一起。 咔嚓,铁戬被削成了两截,而香茅子顺势横扫左腿。那小山一样的无定岛修士直接被她踹下了擂台。 围观的众人发出了短促的惊呼。 然而不止这样,接下来的几个挑战者,都是被香茅子一剑就搞定的。 无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 一剑,一剑,一剑…… 都只一个照面,就被她连劈带砍,全部踢下擂台。 此刻围观的众人看向香茅子的眼神,已经不太正常了。 这,这丫头真的是点海境?! 什么时候点海境的修士能这么厉害了?她用的是什么剑招,怎么威力怎么大? 后面上来的修士就忍不住问她,“你是昆仑哪个峰头的弟子?”这么强悍的剑修,一定是昆仑精英弟子才对。 香茅子大大方方的回答,“落华峰,辛夷。” 台下发出了齐齐的“哦”声,这就难怪了。 元婴无敌的弟子,难怪强悍若斯。莫非这剑术就是落花剑?! 众人在下面议论纷纷,可冒然上台对阵,想来捡便宜的却是没有了。 香茅子在上面等了片刻,也没有新的修士上来。这时候她已经接连挑战了九个修士,只差一个,就可以就完成了第一阶的守擂,拿可以拿到积分了。 这个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闪身跳上擂台,“我向师妹讨教。” ——狐狸有话—— 啊,真是困成狗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84:破局之人 瑶台峰,百剑云台。 香茅子只差最后一场胜利,就能拿到自己这守擂的二十积分。可她刚刚一剑捅翻全场的凶焰太盛,一时间居然没有人敢冲上来继续挑战。 又等了一会,终于有人跳上来,“我向师妹挑战。” 此时的百剑云台下方可以说是人山人海,不仅昆仑的修士,很多其他宗门和洞府的年轻修士们围观的也不少。 当这个人一跳上擂台,周围就高低不一的响起数声女修的尖叫,香茅子这个擂台被围观的人数更多了。 新跳上来挑战的这位修士,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公子。他眉目萧疏清雅,气质恬淡俊逸,通身的气质特别的透明干净。他站在那里,就仿佛是高月山峦下对着月光摇曳的山茶,又仿佛是朝霞中沾着露水含苞欲放的白莲。 香茅子对美其实不是特别有品味,可纵使见惯了落华峰云集的美颜,香茅子还是觉得此人的容貌气质,更有几分不一样的地方。他似乎,似乎更纯粹,是一种没有杂质的感觉 。 那位白衣公子更香茅子抱拳。香茅子回礼,在轮值功佐的示意许可下,香茅子抢先出击。 凶宁剑带着倔强的剑意狠狠的砍向白衣公子,那公子骤然从身后抽出一根短棍出来,横在胸前,挥手抵住凶宁剑的进攻。 两人一对招,各自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那公子也许是没想到凶宁剑的攻势这么猛烈,而香茅子则被反震之力吓了一跳。凶宁剑被那短棍狠狠的抽了回来看,她握着剑的右手虎口此刻还有些发麻,这可是第一次,她在擂台上被人这么强势的回击。 “高手!”香茅子在暗中断定。 两个人看向对方的眼神,又谨慎了几分。 各自退后了数步,香茅子重新挥剑而上,这次她用上了一元剑术的破字决,点、挑、抹、刺,连绵不断的剑意宛如海潮般,一浪压着一浪的冲向了白衣公子,那公子却仿佛能预见她每一次的攻击,他挥舞着短棍,准确的破解着香茅子的进攻,姿态从容潇洒,甚至可以说结有余力。 香茅子挥着凶宁剑,用连绵的剑意攻击了半天,她纵身向后跳跃,远离那公子站在了擂台的另外一侧。 那公子似乎并不着急,他双手负在身后,从容的站立。 香茅子抿着嘴,认真的想了一下刚刚的交手,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公子现在几乎是全面压制自己,倘若继续这么打下去,毫无意义。 众人就看见两个刚刚还在动手的人分别站在剑台的两端,一动不动,似乎都在冥想着什么。 于是下面就开始议论纷纷了。 “这怎么打着、打着就停下来了。到底是谁输谁赢啊?” “肯定是那丫头输。你刚刚没看见么,那公子几乎都没出全力。哼,让她刚刚那么嚣张。”这是刚刚被香茅子一剑捅下来的修士,此刻他态度激动兴奋,仿佛自己大仇得报的摸样。 香茅子想起师父的教诲,决定往上提升一个等阶试试。 她双手握紧凶宁剑,双脚微张一肩宽,全身剑气环绕,以香茅子为中心,形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气旋。周围的灵力疯狂的在打滚,搅动着剑台上仿佛有劲风在来回激荡。 “怎么回事?” “那丫头,她,她好像在晋级!” 在众人的惊呼中,香茅子把灵力从凶宁剑中抽取了出来,而她本人则用神识尽量的搅动着剑台上的灵力,引发了若干灵力气旋在四周旋转遮掩。当她把灵力从点海境提升到机触之后,再次提剑冲向那公子。 这次,凶宁剑的残影几乎连成了片。每一剑都直接攻向公子的要害之处。那公子不得一直后退。 要说从点海境突破到机触境最大的改变,就是香茅子的速度提升了不止一倍。凶宁剑的进攻宛如疾风暴雨一般,逼得那公子不得不连连后退。 公子的节奏被香茅子打乱了。 而这一次,香茅子则有了空暇,开始按照一元剑术的直刺、横劈来回的攻击。别看她进攻的又快又猛,可倘若真的闭眼聆听她的剑招,却会发现在躁乱中的节奏分明之意。 点刺、竖斩、横扫、点刺…… 香茅子的一元剑术一旦占据的先机,要想再抢回节奏,那是难上加难。那公子当中有几次,试图反压回去,却在剑尖不断的递进当中不得不一再后退。 后退、后退、后退。 那公子的左脚一脚踏空,整个身体向后倒仰。 “哦!”周围的人发出了惊呼之声。 可他的根基却极为扎实,右脚用力勾回,左脚扭动,瞬间就把自己的身体又搬回到擂台上。只不过这个时候,他上半身都悬空在擂台外面,形势危急。 香茅子的一元剑术却正好在这个时候,使出了一元剑术中的组合剑势撼山式。 “铛!”的一声巨响。 香茅子的凶宁剑狠狠的砍在了短棍之上,那不知道是什么材料铸就的短棍被她暂为了两截。而这个时候,那公子则左手凭空出现了一只白色的玉箫挥了上来。 那玉箫应该属于一种高阶法器,它狠狠的抽在凶宁剑的身上,竟然把凶宁剑硬生生的磕开了。 而不等香茅子再次上前,他一个倒悬侧翻,整个人就宛如展开翅膀的禽鸟往剑台中央翻去。同时双手在那玉箫上左右交错,推拉了两下。那玉箫的一端弹出了尖锐的枪头,而另外一端则被旋出了一截长柄出来。 被催发的玉箫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柄银色的长枪。 剑尖点地,而后上扬,直接扎向香茅子的面门。香茅子试图想用凶宁剑硬磕。可那公子手腕一旋转,从那剑尖中居然飞出了无数火灵气,它们只有莲子大,却凝聚了极具威力的炎爆力量。香茅子果断踩着禹步后退。 当她刚刚逃离那片火灵莲子的攻击,那公子却掉闪身从这片爆裂的火灵莲子中穿越过来,枪尖带着一点萤光指向香茅子的咽喉处。 香茅子被那枪尖指着的时候,觉得头皮都炸开了。她疯狂的往后倒退,横过凶宁剑抵在身前。 吞吞忽然在擂台下面发出一声惊天的大吼,“嗷唔!”,嗖的跳起来就要冲过去。 而这个时候,香茅子已经退到了擂台的边缘。 那公子的剑尖就要刺到她喉咙的时候,却忽然掉转枪头,用枪柄对准香茅子的腰眼,用力一扫。就把她从剑台上戳了下去。 “吧嗒”一声,香茅子后背向下,摔了个结实! ******************** “唉!”一片高低不停的感叹声在周围响起。不知道是开心香茅子终于败落了,还是遗憾她只差最后一个人就能突围成功。 吞吞本来带着煞气的扑向那公子,结果看到香茅子落到台下,它在空中掉转身形,先落到香茅子身边,炸起全身的金毛,发出犀利的“哈呲”声,威慑周围的人远离此地。 香茅子虽然被摔得不轻,可这却不算是受伤。她龇牙的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吞吞靠过去,抽动着鼻子在在她周围挨挨擦擦,用大脑袋蹭了她几下。她用手摸摸吞吞,用神识安慰吞吞:没事。 吞吞这才放下心,那膨胀的毛发逐渐平复下来。 然后,香茅子就接受到吞吞传递来过来的一个念头:还打你,变坏了。 香茅子就奇怪,什么变坏了。 吞吞用头用力撞了香茅子,有点急躁又带着三分不满意:不跟他好。 香茅子想了想,就明白吞吞指的是擂台上那个公子。她揉着吞吞的脑袋站起来:这是打擂嘛,输赢难免的。再说人家只是个挑战者,也不是来交朋友的啊。 吞吞还是很生气,拼命的在识海中叫嚷:不救,下次不救!再也不救。 香茅子不懂吞吞在叫什么,吞吞现在能表达的东西越来越多,不过略微复杂一点的内容,就会被它说得乱七八糟的。香茅子完全听不懂吞吞在叫什么,她根本没有救过这个人。不过她还是宽慰的答应吞吞:好好,不救。 吞吞这才满意。 可接下来,它又耳朵向后抿起,嘴巴里发出了低沉的哈气声。 香茅子转身,就见那公子从容的走了过来,此刻他那长枪已经被收起,别在身后的是一只白色的短箫,也许是短笛。香茅子自己分不太清楚。 那公子过来温和的道歉,“这位姑娘,刚刚不好意思,是我鲁莽了。你没事吧?” 香茅子并不在意,既然是擂台赌斗,那么失手受伤都是难免的。更何况自己根本就没有受伤,只是技不如人而已,她实心实意的说,“我没事。您的枪法和步法都很好,这一战让我受益匪浅。” 那公子却还是有些歉意,“我的出手让你没办法完成挑战,损失了积分啊。” 香茅子并不以为意,“积分本来就是顺带的东西吧。能在对战中发现自己的不足,并学习到新的东西才是关键嘛。大不了重来一次呗。” 公子显然没想到香茅子的回答是这样,他楞了一下,又欣赏的笑了,“那姑娘打算继续挑战,然后守擂吗?” 香茅子转动脑袋,看看四周剑台围绕和排队的人,摇摇头,“今天已经够了,剩下的我要回去好好想下。” “你打算回去了?” 香茅子点头。 那公子奇怪的问,“你不在这里观摩有一下别人的对阵么?” 香茅子摇头,“我看别人的没用,还是要自己亲自上去对阵才行。”然后她又说,“我现在比你还差太多,恐怕要回去好好练习,下次才有可能赢你。”很多人喜欢观摩别人的对战,试图从中的到启发,可香茅子不同,她更喜欢通过亲身的实战来体验提升。而且她觉得这种没有观摩直接上去对阵,很考验人的临阵反应,不应该提前观摩。否者遇到了自己看过的对手,那效果至少要对半打折。 那公子轻笑了一下,他可不认为香茅子能赢他,不过被人定为超越的目标这种事情,还是头一次,他的感觉蛮新鲜的。 他就问,“姑娘是昆仑那一峰的弟子?” “落华峰,辛夷。” “我是容与。”那公子也自我介绍着。 香茅子还礼,然后暗中思考:容与,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的样子。不对,是一定听过,谁来着?她表面不动声色,暗中搜肠刮肚的想着。 容与看着香茅子淡然平静的表情,内心有一种隐隐的猜测——她不会是根本没听过我吧? 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气氛开始略微尴尬了起来。 香茅子正打算告辞回去,就听见身后有人轻轻喊了一声,“师兄。”那声音还有几分熟悉。 香茅子立刻转身,就看见梁昭和容枚站在身后,刚刚叫人的就是她。 香茅子的嘴巴微微张开,想起来了! 容与,这不是极堃殿那位云霓公子,当初邹星玺还特意给她讲解了一番。不过什么云泥,还是骑鸡,香茅子都不太感兴趣,这才没有在第一时间想起来。 容与和容枚两个人在聊天,梁昭站在旁边安静的等着。 香茅子趁机就偷偷打量这个云霓公子,并暗中跟自己大师兄比对。四大公子齐名,如今香茅子算是有幸都见过了,可要说气度为人,香茅子横看竖看,都觉得还是自家大师兄是最好的。 香茅子自以为低调隐秘的偷看人家,其实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只不过容与和容枚只能装作不知道,倒是梁昭直愣愣的盯着香茅子,不过他却觉得这丫头的表情跟那些一看到容与跟自己就脸色微红,满脸羞涩的女修完全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梁昭居然觉得自己在这位辛夷师妹的表情上,读出了“嫌弃”这两个字! 这,这真是岂有此理。难道他跟容大不是万千少女修士的梦想吗?! 那边容枚轻声说,“师兄你真是的,居然还在这里出手,这不是欺负人么?” “一时手痒,看到辛师妹的剑法就忍不住想去切磋一下。” 容枚转过一双秀目,上下打量着香茅子,然后用手捂着嘴唇惊讶的说,“辛师妹,你筑基了!还没恭喜你呢。” 香茅子又是还礼的寒暄一番。 梁昭就问香茅子,“听说你也去了落华峰?” 香茅子点点头。梁昭有点郁闷,他跟香茅子有过一次共同冒险的经历,对这丫头的印象不错。可落华峰却是他最讨厌的昆仑峰头,简直没有之一。只能心塞满满的又问,“怎么最近没见苏子越?” “大师兄闭关了。” “你们掌门的寿诞大典就要开了,他这个时候闭关?”梁昭有点不信。 香茅子只能往师父身上推,“师父安排的。师兄说要去尝试冲击金丹。兴许他觉得这个才是最好的寿礼吧。” 说完也不管梁二昭变得难看的脸色。再次跟大家行礼后,就告辞离开了。 **************** 香茅子踩着小黑剑往回飞。 吞吞在她身后,一会钻到云层下面,一会又从上面倒着掉落下来。把云层砸了一个个的大洞。 香茅子一边飞,一边却在脑子中把刚刚对战的场景,从头到尾将之逐个还原,从中对比自己的得失。 她正想得出神,吞吞又顶着云朵从下面拍打着翅膀回来,不断的在识海中跟香茅子聊天:不喜欢那个人!吞吞继续强调。 香茅子见吞吞还在惦记着刚刚的事情,只能宽慰吞吞,“我也不喜欢。” 吞吞得到了同仇敌忾,心情好了很多,“嗷唔”:以前觉得他是好人来着。 香茅子就奇怪,“以前,你见过人家么?” 吞吞“哼”了一声,表示肯定。香茅子本来想问你在什么地方见的,后来又想,吞吞有段时间跟着扶摇和师父在一起,说不定是那时候见到的。吞吞现在说话还是词不达意,问那么多也没意思,她就没有继续追问。 眼瞅着要飞回落华峰了,吞吞就跟香茅子表示,要去后山找小弟们玩耍。它每天除了练功的时候会主动出现,大部分都在后山欺负小弟们为乐。香茅子就点点头。 吞吞一甩尾巴,直接绕过落华峰的前平台,往后上飞去了。 可香茅子不知道的是,吞吞在后山到底在搞什么,它准备了一个大大的“惊喜”给她呢。 ——狐狸有话—— 计划的细纲罗列好后,定了闹钟四点钟就爬起来,可我困得脑子不转,特别慢啊特别慢,六个小时啊,哇的大哭起来。站着写都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385:吞吞的交易 落华峰,桃林峡谷深处。 落华峰的人少,所以桃花林深处很多地方是常年没有人去的。不过本身落华峰有着自带的防护大阵,后来谢辞君还抓了“金惩”——就是那只金角铁鳞蛟过来守护后山,就更没有人操心它的环境安全了。 自打吞吞来了落华峰后,整天到处乱钻,很快就发现了后山的林地。自此就开启了吞吞的探险之旅,它带着自己的诸小弟们把后山每一块石头都翻检了一通,吞吞表示很喜欢这里,特别适合藏东西。 在彻底把白素揍赢之后,吞吞终于获得了后山林地的所属权。(不,这是它们自己定的,谢辞君并没有同意。) 此刻在后山的深潭旁边,左侧有一个口袋形状的峡谷,峡谷出口处有块土黄色的巨大石头。 吞吞轻轻一跃就爬了上去,如同君王一样在石头的最高处俯卧着,出藐视着下面。 月亮刚刚升起,恰逢十五,巨大的满月仿佛如同一只高悬银盆,泛着银色的清辉从山谷后方的山峦上升起来。 吞吞在石头上站起来,展开翅膀,仰天大叫了两声,“嚎吼吼!” 这声音传得极远。在吞吞叫过之后,无数山鸟在暗处扑腾着飞起,带着夜惊的尖叫。 远处传来了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两只鸾鸟的影子剪开月色,快速的飞了过来。是白素和瑾萱。它们滑翔着落到一株巨大的桃树枝桠上。白色和蓝色的尾羽华丽而绚烂的垂了下来,在月色下隐约泛起秘色的斑斓迷彩。 又是轻轻的窸窣声,金惩也在下面无声的游曳了进来。它如今再也没有了石滩谷地嚣张摸样,它在山谷巨石和桃林之间的空地上盘成一团,并不敢十分靠前。 在金惩两边,以率耳为首的各种灵兽灵虫都汇集了不少。这些杂七杂八的小灵兽就更低调了,它们一律收缩身体,夹紧翅膀,不少灵兽甚至在瑟瑟发抖。 吞吞在石头上晃头晃脑的看着下面,意得志满。 白素和瑾萱在远处的桃林上冷冷的看着吞吞,并不回避也不靠前。 吞吞见该来的都來了,就从石头上跃下,独自蹿到了那个山谷中。不到片刻,就拖了一只浅黄色皮毛,生着小鹿角,长着兔子耳朵的灵兽出来。 这灵兽一只用力挣扎,发出了微弱的嘤咛。可它哪里是吞吞的对手,片刻就被拽到了空地之中。 吞吞松开嘴,爪子按住这灵兽的脖颈,小豆眼看着白素和金惩。它短促的叫了两声,前爪用力,“咔嚓”一声脆响,那灵兽就的脖颈就被折断,双腿一抽,就倒地不起了。 而这个时候,吞吞又蹿回到石头之上。它趴在石头上,发出了两声短促的叫声。 两只半尺来长的通体碧绿的灵极螳螂上前,一只从头开始,另外一只自尾巴上开始,刷刷的开始开始在那灵兽身上切割,不到半刻那灵兽的皮毛就被完成的剥除了下来,连内脏也都被扒开。剥皮之后,灵极螳退下。又有一只圆滚滚水獭一样的灵兽上前,伸出脖子,对着那灵兽吐了好几只碗口大的水球,将它反复的清洗了一通。 自水灵獭后,率耳兽抓着一根长长的木棍将那灵兽从头到尾穿了起来。而白玉宝珑蛛则用蛛丝拖回了好多枯木树枝堆放在了一起。 率耳和玉尾猥合伙将那灵兽撑起来放在了树枝搭好的架子上。白素远远的吐了一个火球砸到了枯木堆上。 瞬间,火光升起。 带着桃木特有的甜香,火焰慢慢的烤着那灵兽。而白玉宝珑蛛则在远处用蛛丝扯着那贯穿的木棍,不停的翻转着火堆上的烤兽。 过不多久,香气四溢。 金黄的烤肉带着浓香的肉味散发了出来,所有的灵兽们都眼巴巴的看着这通体金黄的肉质。吞吞从石头上跃了下来,对着那堆余火哈了一下,一团冷霜之气过去,地上只有一滩灰黑色的余烬。 吞吞想了想,用爪子扒拉一下,把那整只火烤灵兽的头扯了下来,丢给了金惩。 又把一只后腿分给了白素和瑾萱。 剩下的部分,它自己抓在爪子中,叼回到石头上,埋头大吃起来。而地上的灵虫灵兽们,则开始瓜分起那灵兽剩下的皮毛和内脏。 一时间,整片后山谷地里只有吞食咀嚼的声音。 一只整羊大小的灵兽能有多少,不过三口五口的就没有了。至于金惩,更是只分到了一只兽头,它一口就吞下去吃完了。 吞吞吃得意犹未尽,连白素都用喙叼着自己的羽毛,显然也是没吃饱。 这个时候的地面,连一滴血液都看不见了。在所有灵兽的齐心协力之下,那只长角的兔儿灵兽被吃得一干二净,连跟毛都没留下。 吞吞站起来,对着白素和金惩短促的叫了两声。 那两只这次毫不犹豫的回应了它,仿佛在共同协商着什么。 白素点点头,对着它们叫了两声。瑾萱则安静的站在一旁,没有反对。然后金惩就用力拉扯自己的身体,把自己的身体弄得更加细长,扭转身体,用头咬住自己的尾巴,把自己环成了一个锁套的摸样。吞吞则放大了身体,变成一丈来长的巨灵兽摸样。然后用脑袋将金惩套在脖颈上,拍打着翅膀就飞走了。 *************** 曦和剑庐,磨剑窟。 杜陆离满头大汗,前后的衣襟全部湿透了。此刻她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两只窄长的灵剑莫不欢分别掉在身体两侧。而她面前那枚拳头大小的黑色剑击石则毫无痕迹。 杜陆离喘着粗气的开始默默抱怨二师姐。非要把她押送到磨剑庐也就算了,还给那洞口的值日弟子极品灵石,让人挑了一块最大的剑击石过来。 她这都砍了三天了,那破石头几乎连个划痕都没有留下。 这要怎么办?! 杜陆离欲哭无泪,自己不会因为无法砍开剑击石,成为昆仑第一个被关到坐化的修士吧…… 又躺了一会,杜陆离爬了起来,拎起莫不欢重新开始斩劈剑击石。 莫不欢是双剑,在杜陆离的操控下,叮叮当当的不断向剑击石劈斩过去。别看杜陆离速度很快,可每一剑都要使尽全力。当莫不欢斩劈向剑击石的时候,那历经雷劫的仙君剑意,会带着一股股煞气反弹像修士。 这就好比是一个以防守为主的仙君在跟低阶修士们过招。 低阶修士的剑意强,它的反弹就会强劲;低阶修士们的剑意弱,它的回击也会相应降低。虽然这种反弹回击不会那么有灵智,只是非常枯燥单一,可除了昆仑之外,天下又哪里有化神修士能陪弟子们这么练剑的?!昆仑剑修独步天下,绝对不只是因为地利这么简单。 杜陆离的双剑来回穿插着攻向剑击石,每次反弹回来的巨大的剑意,她都会用力格挡。 渐渐的,她的身体里的灵脉中被剑意一遍遍的鼓荡冲刷。杜陆离体内的灵脉真液早已经丰盈膨胀到极致了,可在这次的磨练中,那些真液不断对的被压紧、压实。 当剑击石的剑意顺着莫不欢传回到经脉中的时候,杜陆离必须调动全身的真液对它进行反压制,才能化解仙君剑意的攻击。 就这样,她丹田中的真液一次次的被压榨。 杜陆离的攻击逐渐进入了一种玄奥的状态,每一剑刺出都带了自己的剑意刺出,那剑击石受到了杜陆离剑意的刺激,轰然开启了紫霄雷击的反攻模式。这种雷劫自然没有化神仙君们的天劫犀利,只是糅杂了雷击和剑意的回应。 可恰好是这种蕴藏着的隐形雷击,才不会对筑基期的修士们造成什么伤害,而能让他们在反复的雷击中经历着灵力淬炼凝聚的感应。 在不断的攻击下,杜陆离体内的真液被紫霄雷电不断的击散后再次聚合。 不知道过了几千次,还是几万次的雷击。 伴随着一次巨大的紫霄灵雷之后,杜陆离体内的所有真液完全被击打散开,最后轰然骤合在一起。在丹田上隐隐凝聚成一个宛如面糊一样的团子。 它并非是完全液体,可形状却并不牢固,就跟被湿面团一样带着柔软的弹性。 这就是在金丹之前的筑基大成的最后一阶——第九阶,虚丹境。 杜陆离终于从第八阶众妙境突破成功。她感受这体内这种变化,冥冥中,她能感受到内体什么东西在丹田上慢慢的旋转。这东西不在是虚无的灵气,更不是乖顺的真液。带着一股澎湃的生命力,仿佛它就是一界,自然而然的,主动的跟天地之间的灵气发生了共鸣。 原来,这就是金丹之后的感应么?! 虚丹初成之时,修士们会感应到金丹真君们的修行体验。这个时间不会延续很长,但是对修士未来的晋级极有好处。 杜陆离却没有选择静心打坐,好好沉浸其中去揣摩这种机缘。她抿着嘴,双手高举莫不欢,狠狠的劈斩向剑击实。 咔嚓! 在虚丹突围境的情形下,剑击石,裂开了。 **************** 瞻台剑郡,秘方山谷。 吞吞挂着金惩,悄悄的从落华峰后山直接翻了出来。它拍打着翅膀飞啊飞的,一直飞到了瞻台剑郡的秘方山谷处。 瞻台剑郡在昆仑云浮峰下方,位居昆吾大山的边缘,景色雄浑壮丽。这里最出名的就是原道灵镜,也就是当初香茅子跟着欧阳师兄和小胖去历练的地方。大多数的修士都会直接进入原道灵镜,只有极少数的人偶尔会因为一些特殊的灵植,才会结伴从这里进入昆吾大山。 故而,瞻台剑郡后山的人迹十分罕见,而且层峦叠嶂,山谷林立。一个不小心,就会迷失了道路,深陷其中。 吞吞却仿佛认路一般,趁着茫茫夜色,它悄悄的滑翔在山峦之中。它背脊上的金色的鳞甲全部翻转,把金色的一面藏到了贴近皮肤那一侧,而翻出来的那一面则变成了黑色的甲片。在鳞甲的泛光之下,那浅金色的毛发也变得黯淡无光,乌突突起来。 这样的吞吞在夜色下,就像是一只巨大而黑沉的幽灵,消无声息的在群山中穿行。 只有金惩,依然泛着金色的光芒,在圆月的映照下,就仿佛是一只巨大的金环,套在了吞吞的脖颈上。 吞吞带着金惩飞到了一个山谷处,那里只有黄石乱滩、满地枯枝。看不出有任何的异常。 可吞吞却仿佛天然对符文非常敏感一般,它对着那山壁哈气,一股股霜冷之气喷到山壁上,竟然在山壁上出现了一阵波纹样的抖动。这里分明有非常高明的隐藏禁制在。 吞吞抖动着身体,全身的鳞甲再次翻转,又变成了通体金色的摸样。 金惩挂在吞吞脖子上。跟一根粗大金链没什么区别。 然后吞吞两只爪子按在了山壁上,非常蛮荒粗狂的打了一个“爪决”在上面,那是吞吞自己带的一个本命的符文,残破不全,却有一股洪荒的道韵在里面。 伴随着这个金色的符文,那山壁轰然开了一道口子。 吞吞毫不犹豫,瞬间就带着金惩钻了进去。 原来那山壁只是一道禁制和遮眼法,在山壁的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峡谷,峡谷里密密麻麻的安置了有几百头它们刚刚在落华峰后山分吃的那种兔耳鹿角灵兽。当吞吞和金惩出现的时候,那些灵兽齐齐发出了哀鸣,用力相互挤压,都想往彼此身后藏去。 显然,它们都能感应到这两种灵兽的高阶威压,有一种甚至带着远古洪荒的气息,这些可怜的流云龙麒兽简直要被吓死了。 这些长着兔儿鹿角的灵兽,其实是一种非常罕见的极品灵兽——流云龙麒兽。 它们头上的鹿角,有的修士管他们叫做类龙角,是一种非常难得的高阶灵药。而兔耳鹿身,则是传说中的麒麟的一种变体。流云龙麒兽除了血液、角和骨头可以入药,其肉质纯粹无杂质,是最好的灵兽肉食之物,肉质鲜嫩多汁,极为甘醇,而且富含灵力,还能够温养灵脉。在市上可以说是价高难求的一种灵兽了。 通常来说,只有规格极高的宴席上才会出现几只烤全龙麒。 不知道是什么人,居然能这么大手笔,在这里藏了这么多只龙麒兽在。 吞吞又低吼了两声。金惩慢慢的展开身体,然后向着龙麒兽爬了过去。 在吞吞的威压下,那些可怜的龙麒兽甚至不敢躲闪,呆呆的站在原地,任凭金惩张开大口,一口一个的吞噬掉它们。 这个吞噬,却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吃。当铁鳞蛟转成金角之后,会开出一个天赋神通出来,仓体灵袋。那是一个自带天然的收纳空间,能放入不少它想保存的东西,哪怕是活的灵兽,也能短暂的保存起来。 金惩吞噬大概有十来只,就吞不动了,勉强再把身体盘成一个粗环,让吞吞挂着它,从禁制处飞出去,回到了落华峰。 到了落华峰后山,金惩张开嘴巴,把仓体灵袋中的十来只流云龙麒兽吐了出来。 被吐出来的龙麒兽都有些发蔫,身上也沾满了湿哒哒的口水。 白素嫌弃的看着这些龙麒兽,对着天空鸣叫了两声。凡是带着水灵力属性的灵兽们一起喷溅水球,砸到这些可怜的龙麒兽身上。然后白素散发出威压,把这些龙麒兽通通赶到了落华峰的山谷中,有它在山谷门口守着,那些龙麒兽又开始瑟瑟发抖,完全不敢动了。 吞吞这个时候则又带着金惩飞回那个峡谷,重新去装龙麒兽了。 就这样,它们几个忙活了整整一夜。吞吞不辞劳苦的往返了几十次,总算把那山谷里所有的龙麒兽,一只不落的全部抓了回来。 在吞吞最后一次带着金惩飞回来之前,它在秘方山谷原本的空地里,丢下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大概有巴掌大,呈现卵形,上面有暗红色的古怪的花纹。 倘若扶摇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卵! 当初扶摇跟吞吞在坊市里配合着捡漏,无意中发现了?卵的存在,还曾经让他大吃一惊,连忙全部买了下来。 不过扶摇也没有别的想法,就是不希望这东西流传出去,万一被孵化了遗祸四方就不好了。吞吞当时趁着扶摇没注意,悄悄偷拿了一个交给了玉尾猥藏了起来。吞吞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明明说好了大家分成的,这个东西扶摇就没给它,弄得吞吞老不开心。总觉得自己吃亏了,吞吞大爷什么都吃,然而亏那是绝对不肯吃滴。 后来香茅子又数次按着吞吞的头粗暴的捶着教训它,绝对不能再偷东西,不然发现了,就要被克扣零食和灵石。 吞吞心里苦,可兽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吞吞曾经通过神识问过香茅子,如果它想要东西,那怎么办。 香茅子当初告诉吞吞,只有花灵石购买或者用物品交换,那才不是偷。 吞吞记住了! 于是这次它搬走所有的龙麒兽后,放了一枚?卵在地上作为交换——是交换哦,可不是偷了。 吞吞在玉尾猥那里翻了半天,好容易才找到这个看起来又不好吃,而且也不好看,更没有灵力的东西出来。于是吞吞心安理得的带着金惩飞回了落华峰。这次任谁也不能揍它了吧,吞吞大爷可是用了交换的! 在那个禁制非常隐秘且高级的秘方山谷,数百头珍稀的龙麒兽完全消失不见了。 清冷的月光下,只有一枚古怪而诡异的?卵,留在了当地。 ——狐狸有话—— 今天出场的是金链大汉吞,吞吞是很认真的交易嘛,对不对?大哭,写三师姐升级很难的啊,真的好难写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86:凡生的机缘 落华峰,子息别院。 杜陆离意气风发的归来,她居然在短短数日之内完成了磨剑窟的突破,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期。三师姐得意的在小师弟和小师妹面前显摆。 香茅子是诚心诚意的像三师姐恭喜,并内心暗暗钦佩,觉得三师姐根本不像大师兄说的那样喜欢投机取巧。这个磨剑窟据说是特别实打实磨剑,差一点都不成的。而很多修士都要一个月,甚至数月才能突破的,三师姐这不也就几天的功夫么。 看来,峰头上的师姐和师兄们,都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香茅子又给自己暗中定了一个新目标,争取早日跟上师兄师姐的进度,不给峰头拖后腿。 而那边杜陆离已经追着凌恒调笑了,“小凌恒,你快来好好求求师姐,我就告诉你这个磨剑窟的技巧。不然啊,以你那死脑筋,恐怕要熬上几个月喽。” 凌恒气呼呼的扭头,完全不搭茬。 杜陆离还在继续挤兑他。 晏暖师姐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拯救小师弟,“陆离,你要继续在这里欺负凌恒,那就再去磨剑窟里试炼一番,这次我给你挑一个更大的剑击石。” 杜陆离立刻收敛自己嚣张得意的摸样,从容自如的转换话题,“那个,咱们师父最近在忙什么呢?” 晏暖重新开始冲泡灵茶,这次她特意拿了一些自己培植的药茶出来,能帮助杜陆离巩固境界,温养气海的,“师父没说,不过他最近常常在云浮峰上做客,跟峰头长老们相交慎笃。你要有什么事就发剑符给他,很容易的。” 杜陆离立刻就摇头,她倒没什么事情要找谢辞君,“二师姐,你说这算不算临时抱佛脚?就咱们师父这脾气,往日里把整个昆仑的峰主和长老往死里得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刚开始晏暖还一面煮茶一面微笑,听到到后面晏暖的手指头开始发痒了,这死丫头还敢胡说个没完了?!她忍不住伸手去扭杜陆离的耳朵,“你还敢背后编排师父!就师父以前跟各个峰头的长老吵架,有多少次是因为你在外面惹出来的麻烦?” 杜陆离这次机灵的往后一个翻滚就跳了出去,“我去看看瑾萱!”话音落地她人已经御剑飞走了。 香茅子连忙低头,双手托举茶杯挡住自己满脸的笑容,唯恐被二师姐发现。 晏暖无奈的摇头,给小师弟和小师妹分茶,“你们两个别跟陆离学,这丫头越来越疯了。真是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香茅子和凌恒偷偷对视了一眼,分明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三师姐最像师父啊…… ****************** 瞻台剑郡,秘方山谷。 那处暗藏的禁制被人偷偷的打开,一个藏青色的修士闪身进来,他的腰间带着几只朴素的灵兽袋。 以进入山谷,那修士的脸色刷的惨白起来,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山谷,甚至做出了一个很可笑的动作,他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反手抽了自己一记耳光! 当发现眼前的这个场景不仅真实,而且绝非在做梦的时候,那修士发出了一声惨叫。他浑身颤抖的敲打抚摸着整片山谷的石壁,然后反复查看着这里的禁制。 “啊啊啊啊!哪儿去了!哪去了?!!”惨叫声回荡在无人的山谷,隐隐的传来凄苦的回音。 禁制是完好无损的,可他们偷偷存放在这里的数百头龙麒兽却一只也不见了。 想到这些龙麒兽不见的后果,那修士立刻转身就要出去报讯。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时候,赫然在山谷当中最明显的位置,发现了一枚巴掌大的,带着暗红色花纹的卵石一样的东西。 这个山谷从一开始选址到后面的布置,都是这修士一手操办。他敢打包票,这片山谷里不可能有这个东西存在。 这是什么?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它跟龙麒兽消失有什么关系? 这究竟是威胁、警告、挑衅还是线索? 瞬间,那修士心头引发了重重的疑云。他毫无形象的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装好那枚红纹卵石,悄悄的闪身离开了。 那藏青色修士谨慎却快速的穿行在群山当中。他甚至没有用传送阵,悄悄无声的沿着昆吾山脉的边缘,绕行了数个林境和水境,来到了北境七郡的营山剑郡。 在营山剑郡的某个修真洞府中。 这个藏青服饰的修士跟另外一个暗红服饰的修士低声汇报了此事。 “怎么可能不见!你确定禁制是完好的?” “属下确定,敢用性命担保。” 那暗红色修士服的表情也如黑色锅底一般,“葛埆,你办事我素来是放心的。可这次,你让我很失望。” 那藏青修士服的葛埆都差不多要把头贴到地面上去了,他从乾坤袋里拿出了那暗红色的卵石出来,“属下无能。这个东西是在那山谷正中的空地上找到的,请温昴真君过目。” 温昴真君看到了这枚暗红卵石,神色变得犀利起来。他用手捏着这枚那黑红色卵石沉吟不语。 葛埆就小心的问,“真君,这是什么?” “这是?卵 。” “?卵?什么东西啊?”这个名字,葛埆修士连听都没听过。 温昴真君眉头紧锁,“我们两个如今是一炉鼎里的两枚丹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却告诉你也无妨。?卵,我很早之前曾经听师父玢山圣君说过一次,是个非常不详的东西。据说它是制作魔胎的一种材料。在元炁大陆很少见。” 葛埆挠挠头,“那这东西值钱?” 温昴真君摇头,“稀罕可不一定就值钱。这种东西如果不是炼制邪祟的魔胎,普通修士要它做什么?它里面充满的怨气和诅咒,是最不详的了。” “那为什么会有人在禁制的山谷里放一枚这个东西?”葛埆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哦?你觉得对方是故意把它放在中间空地的?” 葛埆立刻点头,他用手指在掌心中间比着,“我们那片山谷也不算太小,这东西就在正中间的一大片空地当中,明晃晃的,特别明显。根本不可能是遗落或者以前就有的。” 温昴真君捏着?卵想了半天,终于冷笑着说,“这是个威胁!” “威胁?” “你想,如果是普通修士偷了我们龙麒兽,他们会低调的抹去自己所有的痕迹,完全没有必要多次一句弄枚?卵在这里放着。所以这枚故意被摆放在空地的?卵,一定是在威胁!让我们低头,去跪求对方的意思。” “真君,您,您知道是谁干的了?” “除了玄雾那厮,还能有谁!”温昴真君咬牙切齿。 “不能吧,咱们跟他素来井水不犯河水。除了上次在令主他老人家的要求下联手伏击了一次,再也没有别的往来啊。” 温昴真君却肯定的说,“就是上次我们得罪了他。你还记得上次的伏击结束之后,令主的银面侍者说的是什么?” 葛埆想了半天,“那日侍者大人不是对我们双方都的很肯定么?” 温昴真君露出一股阴测测的笑容,“那日侍者大人说我们这边是做得不错。可对玄雾说的却是再接再励。这明显是觉得他们做得还不够好的意思。” 葛埆心说,银面侍者大人真的是这个意思么?!但他没敢说出来。 温昴真君又说,“当时玄雾就对着我眯着眼睛笑了一下,那眼神里都有钩子,还以为我没看出来?!分明就是怀恨在心,觉得我们在令主面前更露脸,更出彩了。所以这次,他才会暗中对我们的任务下手,希望破坏咱们的任务。” 葛埆不确定,“这,这不至于吧。万一我们告诉了银面大人,那他能讨到好?” “我们就是有口难言。有什么证据能说是玄雾干的么?就凭着?卵么,上面又没写名字。” 葛埆犹豫的说,“那万一真不是他们干的呢?” “只能是他!别人根本不知道我们的事情,可上次去见银面侍者的时候,玄雾当初也在场的。而且他做的那些要遭天谴的事情,都跟这种东西有关!”温昴真君掂掂手里的?卵,“最后,别人犯不上用这种东西警告我们。” “会不会是有人挑拨离间?”葛埆还是不相信玄雾真君那边会做出这种事,“要不,您去跟玄雾真君求证一下?” 这次,温昴真君真的没忍住,用力狠狠的抽了过去,“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卵吗!还求证?玄雾那厮只要不跟你一样傻,就不会承认。他就是要看我的笑话,暗中搞死我,他就可以在银面侍者那里拿到更多的好处了。”温昴真君露出了一个阴测测的笑容,“想跟我玩昆仑的这套把戏,踩着老子上位?呸!” 葛埆看着自家真君通红双眸,悄悄打了个寒颤。 温昴真君就说,“他既然做了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然后,他低声的吩咐了葛埆一些内容。 葛埆听了全身都在打寒颤,“真君,这,这还是不要了。这要被银面侍者知道了,死的就是我们啊。” “你按照我说的做,就不会被人知道。” “那,那万一呢?” “万一?要不,你现在就去跟银面侍者解释,那几百头龙麒兽是怎么不见的?”温昴真君温和的说。 听到这个,葛埆忽然腿软的站不起来,令主大人对于手下的严苛,他们可不是不知道。葛埆拼命的摇头,脸色惨白。 “葛埆啊,假如你在别人家不小心打破了一个祖传的昂贵的瓷器,你根本都赔偿不起,要怎么办?”温昂真君看着自己手指头,淡淡的问。 葛埆都要哭了,他想了半天,憋出一句,“我,我就说是别人打的?” “蠢!这时候只要有人把屋子点着了,就不会有人再来追究打花瓶的事情了。” **************** 杜陆离跑出去晃荡了一圈,就回来抓住香茅子,让她陪自己出去一趟。香茅子问她去哪里,杜陆离说她约了方忌。香茅子立刻表示愿意过去,她也想去见见方忌师兄。结果到了门口的时候,遇到了扶摇,扶摇表示也想跟着下去溜达一圈。 扶摇这个人比较知情知趣,他知道自己现在住在落华峰,倘若独自出去,万一发生了什么,落华峰也要跟着吃挂落。所以他就一直安静的待在峰头,晚上练功,白天就跟林言之和春宝聊聊天。 日复一日的,难免会有些乏味。偏偏落华峰的禁制和防护等级非常高,扶摇偷偷开辟的临时符阵去仙灵通闻,总觉得提心吊胆的。 他打算这次下山以客居的身份正式申请一个仙灵通闻的玉玦,这样他日常窝在落华峰,也不会觉得无聊了。 三个人携伴去了长覃剑郡的沛然茶楼,方忌已经等在那里了。 杜陆离立刻凑过去,“方师兄,上次拜托你的事情,可有什么进展么?”上次方忌来落华峰,杜陆离趁机拜托他查查关于灵兽方面的消息,方忌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方忌说,“我已经跟望舒峰的执事们认真的核对过了。最近这段时间,周围所有坊市都没有出现过大批购买高阶灵兽的交易,也没有什么以养殖灵兽为主的灵庄丢失过大批的灵兽。” “拍卖会也没有吗?” 方忌依然摇头,“没有。” 杜陆离就皱眉沉思。 方忌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你问这个有什么用了吗?” 杜陆离看了看扶摇,然后说,“我先跟师父说 一声,倘若他不反对,我再告诉你。” 方忌听了这个缘故,就没有继续追问。 杜陆离还是纠结这个灵兽的问题,“那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能够隐秘运大量的高阶灵兽进入昆仑?” 方忌用她的话进行推断,“照你这么说,那就只有一种办法,用大型的灵兽袋分批的把灵兽往昆仑里面运。倘若数量高达数百只,那一定是在某个隐秘的山林谷地,设置了额外的阵法隐藏其中。这样的情况,只要不发生意外多半是没办法发觉的。” 香茅子不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就干巴巴在旁边喝水。 正在这个时候,金誉冲了进来,“方忌师兄,找到了!找到了!” **************** 倾南峰,半山林道。 倾南峰是一个以研究灵食灵茶为主的峰头。峰头上东西南北都按照不同的区域布置了各种阵法,里面培育着各种珍稀的灵禽和灵植作物。 陆凡生作为峰头长老最小的弟子,也在半山林道获得了一方属于自己的土地。在这里他可以自己种植喜欢的灵植,或者用于修炼,或者用于出售均可。 在征求了师父和师兄们的意见之后,陆凡生把自己这小块土地一分为二,一般种植了高阶灵谷米,另外一般他打算养一些珍珠灵锦鸡。 他正在地里忙活的时候,就见一道金色的身影在田边一闪而过。 陆凡生凝眸一看,惊叫的叫道,“吞吞?你怎么来了,香香师姐呢?” 吞吞举着小爪子让陆凡生凑过来,然后勾着他的裤脚,就往外面的林地拽他。 陆凡生不明所以,只能跟着吞吞前往倾南峰灵田后面的小树林。吞吞见陆凡生过来,就在前面领路,走到了林地深处,在一堆落叶里翻腾了半天,弄出一只已经断气的龙麒兽出来。 陆凡生惊讶的看着这只金黄色的长耳朵鹿角灵兽,“吞吞,这,这是你抓的?” 吞吞得意的仰着脑袋,“嗷!” “给我?” 吞吞立刻跳上去,发出了威胁的低吼。 “那,那是让我给你烤了?” “嗷!” 陆凡生琢磨了一下,反正这长耳朵灵兽已经死了,先别管那么多了。而且它看起来很高级嘛,吞吞从哪里抓的?现在陆小胖的水平低,师父和师兄抓的高阶灵兽,他平时还没有什么机会亲自料理呢。 于是陆凡生乐呵呵的开始烹制龙麒兽,一边跟吞吞聊天。 一人一兽虽然语言不通,可聊得倒是热闹。 如今陆凡生已经在倾南峰修行了一段时间,师父传给了他一套全新的御火手决。他不断打着手决在龙麒兽上,这种方法烹制出来的灵兽肉,能够一点都不损失其中的灵气,并让它的肉质更加鲜美甘甜。 大半天过去,树林里终于传来了难以抵御的香气。 连陆凡生本人都没想到,自己用御火手决烹饪出来的灵兽肉,居然这么鲜甜可口。 吞吞重新变大身体,抖动这身体的毛发。分了一条灵兽腿给陆凡生,自己咔吧咔吧的啃了起来。 这么一吃,吞吞就对比出来了,自己那些小弟弄出来的东西,无论是灵力还是味道,都差很多啊。吞吞吃得头也不抬。 陆凡生没想到自己还能分一条腿子,心想吞吞倒是比以前大方了,然而他并不知道吞吞还有几百头,而打的主意是都要他来烤。陆凡生笑眯眯的拿出小刀片着兽腿肉往嘴里送,一条兽腿吃完之后,陆凡生忽然感觉了一些不对劲。 他体内气海本来只储备了一个底子,可他吃完这跟腿子之后,却忽然觉得周身灵气暴涨,大股的灵气顺着经络填充着气海,周身无数灵力打着气旋往气海中源源不断的灌注。陆凡生不得不打坐,拼命的张开所有的经络,让这些灵力都毫无阻碍的灌注到气海当中。 三分之一。 一半。 八成。 九成。 十成! 陆凡生的气海居然被突如其来的灵力暴走灌满了,逐渐填满他根骨的松动之处。陆凡生全身的骨骼发生了清脆的嘎巴声。 竟然在一只腿子的补充下,陆凡生直接冲击过了第九阶抱朴境。 ——狐狸有话—— 后悔了,今天应该在8点钟出门前更新的……那时候虽然只有三千字,可比较早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87:秦朗是不是凶手 长覃剑郡,沛然茶楼。 金誉大喊着冲了进来,打断了大家的话,“找到了,找到了!” 杜陆离奇怪的问他,“小金鱼你找到了什么,是不是有关灵兽的线索?” 金誉楞了一下,“什么灵兽?” 两个人驴唇不对马嘴的相互问了半天,还是方忌敲敲桌子,“你急三火四的冲进来,就是跟陆离斗嘴的?” 金誉立刻转头,认真又带着点兴奋的说,“方忌师兄,秦朗师兄的那个案子,有了眉目了。” “什么眉目?” “我们接到了个不记名的通闻灵鹤举报,说冯家那边有个管家一直藏在了鸣石剑郡的宥轩坊市中。” 方忌立刻站起来,“你立刻带着龛离司的执事队伍去宥轩坊市,一定要把这个人证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金誉点头,“是,方副统领。”说完转身就离去。 方忌转身对杜陆离等人说,“今天的事情就先到这里吧,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 杜陆离伸手抓住方忌的袖子,眼睛里亮晶晶的,“方师兄,我们能跟着去吗?”杜陆离本来就是个性格跳脱爱凑热闹的人,她才不想这么快就回去,那肯定要被二师姐抓住练功。香茅子和扶摇都是可有可无。 方忌想了想,“随你,这事本来闹得沸反扬天,并非什么机密。不过你没必要跟着金誉,不如跟我去度空楼前,倘若一会真的找到人证,也会把人带到那里去的。” 他们四个结了茶钱,就从茶楼往度空楼方向行进。 杜陆离就问,“方忌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方忌说了八个字,“真假难辨,无妄之灾。” *********** 方忌所说的这件事,却是一场极为蹊跷的官司。 在虞洲黔陵郡,青叶城。有一户冯姓的修真家族在此地落叶生根。 这冯家的先祖原本是魂寰内门弟子,中间还出过魂寰亭殿长老这种高阶修士。可后来因为子孙根骨机缘的问题,连续数代也没有培养出高阶子弟,慢慢的就在被魂寰边缘化了,最后偏居一隅,成为不大不小的中等修真世家。 像冯家这样因为家族里没有连续出现优秀卓越弟子,而慢慢被边缘化的修真家族在元炁大陆上比比皆是。大家都是得过且过,把希望的重心放在了培养后代的身上。只要家族中再有精英弟子的诞生,家族就会借势重新腾飞起来。 冯家这一代最优秀的后代,就是族长的直系后裔,一对双生姐弟——冯娉婷,冯劲草。这两个孩子都是火木双灵根,而且性格聪颖,实乃家族中兴的希望所在。故而冯家也投入了极大的人力物力重点栽培他们两个。 这对双生子姐弟果然非常争气,从小就显出了卓尔不凡的天赋和修行潜力。年纪轻轻,就双双到了炼气高阶的水平。弟弟冯劲草更是一鼓作气通过了魂寰的选拔,成为了魂寰云亭殿执事长老的记名弟子。 而姐姐冯娉婷却没有参加选拔,并非她资质不行,而是家族对她另有安排。家族的长辈们希望凭借她优秀的资质和兄弟的身份,能够嫁入更有实力的修真世家之中,为家族发展而联姻。倘若让冯娉婷也参加了魂寰的选拔,一旦成为了魂寰弟子,那么她的婚事多半就是师门做主,家族再也难以干涉了。 冯娉婷自己也是知道家族的安排的,看着兄弟考入了魂寰亭殿从此开始修行大道,自己却要成为为家族竞价谈判的筹码,冯娉婷的内心十分既不甘也不愿。由此跟家族产生了不大不小的裂痕。 她谁也没告诉,就自己去清野灵境中历练散心去了。当家族发现冯娉婷离家出走的时候,也曾想过去找人。可一来她已经走了几天,追不上了。二来清野灵境巨大,里面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家里的长辈和族人都知道冯娉婷不开心的原因,也不愿意逼她太紧,怕她因此逆反跟家族产生隔阂。 冯家提心吊胆的等着冯娉婷归来。 这一等,就是半年。 半年之后,冯娉婷从清野灵境中归来。她不是一个人回家的,而是带了个年轻的男修一起回来的。冯娉婷说,这个修士是她的救命恩人,当初在清野灵境中,她误入了一个爆裂赤焰熊的洞穴,被堵在里面。倘若不是这个修士相救,那么她就要死在里面了。 既然是娉婷的救命恩人,那么冯家自然也就是倾力款待答谢对方。 在交流之下,才知道这个男修也不是什么闲杂人等,乃是昆仑邈云峰的正式弟子,叫做秦朗! 这可是昆仑云浮峰的正式弟子啊,精英中的精英。 在知晓身份之后,冯家对秦朗招待的水准又上了一个台阶,简直是以贵宾之礼全力款待。 秦朗也就安心自如的在冯家生活起来,他言谈举止从容潇洒,见识广博,一派大家风范,为人又和煦温柔,很是赢得冯家年轻一代子弟们好感。大家上上下下都直接称其秦兄,很快就相交甚笃起来。 最初发现不对的,是冯娉婷的母亲万氏夫人。她看到冯娉婷总是偷看秦朗,眼神柔情似水。后来更是在冯娉婷的房间里发现了她偷偷做的男子的荷包和束发的发带。 在冯母的逼问之下,冯娉婷不得不承认,她已经跟秦朗私定了终身,这辈子非秦朗不嫁。 冯娉婷的选择让冯家族老们大为震怒,因为他们已经有意的跟黔陵郡最大的修真世家郭进行联姻,双方简单接触过,都有了初步的联姻意向,近期还打算安排双方结亲的男女晚辈们相互见面。 冯娉婷知道了这件事,大哭起来。可族老们的态度也很坚决。甚至在奉上厚礼之后,客气的请秦朗离开。 这个时候,冯娉婷不得不说出了实话,她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了。 家族的长老和族长请医修确诊之后,发现冯娉婷没有说谎。而这件事,彻底的激怒了冯氏家族的所有人。 ********************* 不,他们生气的不仅仅是秦朗和冯娉婷私定终身,而是冯娉婷有孕这件事。 女修,尤其是有天赋的女修,多半不会在这么低阶和年轻的状态下怀孕生子的。冯娉婷现在还不到三十,可已经是炼气八阶的修为,她又是火木双灵根,可以说倘若没有意外,筑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冯家哪怕让她跟郭家联姻,也不会同意她这么早嫁过去。 就算嫁过去,郭家也会用灵药温补她的身体,不会安排她这么早受孕。一定要筑基之后,再着手安排此事。 这么低阶的女修怀孕生子,这不仅仅是让她的修为止步于此,更是让她的寿命短少一半不止。 普通的凡人也许做不到让女人避孕。可作为一名正经八百的修士,想让自己体内的精气不失,阴阳交媾之际却不让女修有孕,这简直跟让灵力在体内大循转一样简单。 可偏偏,这秦朗却没有这么做,而是任凭冯娉婷有孕在身。这简直是结仇害人的做法。 冯家上下怒气冲天的要找秦朗要个说法。 结果秦朗却说,“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我既救了她,她就以身相许作为回报,有何说法可言?” 这种话简直无耻至极,到了这个时候,冯家才算看清了秦朗的真面目。什么从容潇洒,温柔体贴,都是假的。这个人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禽兽。冯家纵然一万个不愿意,却因为自家女儿失了先机,有孕在身。不得不一再的妥协。 万般无奈,冯家只能同意让秦朗跟冯娉婷正式结缘,成为夫妻。秦朗的修为高,又是昆仑内门的精英弟子,将来修为只能更好,那么在如果双方享有夫妻结契的心血契约,秦朗的修为会对冯娉婷有所补偿,能够让她在修为上略微借势一点。虽然这种借力完全不能跟她自己未孕的修行相比,但也多少算是一点补偿吧。 秦朗可有可无的点头。 冯家忍气吞声的开始操办婚礼,还要给郭家赔了无数的好话,送了大礼才算没有结仇。 这边,冯家也通知了冯劲草从魂寰回来,参加姐姐的婚礼。 冯劲草从家里带来的信笺中知道了事情的所有内情。家族之所以告诉他这么详细,也是要他回来撑场面——别看你秦朗是昆仑正式的弟子,可我们冯家也不是没有人的。 冯劲草邀请了自己的师兄弟跟自己一同回家,参加姐姐婚礼,并准备跟这个“姐夫”好好谈谈。 可他一进家门,迎接他的却是满眼的血色。 冯家上下男女老少连同管事仆役们,共一百九十八口,全部被利刃砍死在宅院里。而冯娉婷更是死不瞑目的睁着眼睛,震惊的看着前方。 冯娉婷穿着大红的嫁衣,全是是血的躺在簇新的婚床之上,她从胸口到腹部被长长的刨开,腹中的胎儿被人活生生的从里面摘走了。 冯劲草在家中反复查看,没有一个活口。甚至连三岁的孩童都没有放过。 冯劲草和他的师兄弟们,一起张罗着装殓的亲人。而这个时候,冯劲草可以非常肯定,自己那个便宜姐夫,并没有在死亡的人里面。那么,究竟是他招来的仇家,还是他就是凶手呢?! 冯劲草带着冯聘婷的棺材,直接来到了昆仑,要找昆仑瑶台和秦朗讨个公道,他就要为家族报仇雪恨! ************************* “那,真的是秦朗师兄干的?”杜陆离听得手心都变冷了,“我还跟秦朗师兄一起去秘境历练过,他看起来可厚道温柔了,没想到居然这么卑劣阴险啊!” 方忌长长叹息了一声,“可秦朗本人却说,他根本认识冯娉婷,也没去过黔陵郡,更没去过青野灵境。至于什么怀孕之说,更是无稽之谈。” 啊?!!香茅子和杜陆离大吃一惊,“这是什么回事啊?” “那不是秦朗师兄,还能是谁呢?” 方忌就说,“秦朗说他素无仇家,他也实在想不出谁会做出这种事来陷害他。” “金誉作为执事队长,就问秦朗那段时间在哪里,准备验证一番。秦朗自述,他那大半年都在磨剑庐练习剑意。可磨剑庐的只有进去的时候,需要领取剑击石,至于秦师兄之后是呆了半年,还是就用了几天就出来,谁也说不准。故而并没有人能证明,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昆仑。” 杜陆离想了想冷笑着说,“这可真是好借口,难为秦师兄了。” 香茅子听着,觉得三师姐似乎已经认定了秦师兄就是那个杀害冯家满门的人了。 “这段时间,陵替圣君怕出现问题,就勒令秦朗师兄在邈云峰戒足。同时让我们尽快查明事情的真相。而冯劲草则每天带着棺材,身穿孝服跪在度空楼前,咒骂这秦朗并要讨回自己的血债。” 他们四个这么一路说着,慢慢的走到了度空楼前。 方忌就停下了脚步,远远的站下,看着前方。 香茅子顺着方忌的目光看去。 在度空楼前,有个穿着重孝的男人,高举着白幡,上面写着斗大的血字——秦朗禽兽,血债血偿!那血色的字体张牙舞爪,仿佛要从白幡中挣脱出来的样子。这个男人多半就是冯劲草了,他身旁摆放了一个漆黑的棺材,而他身前铺着大大的白布,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拳头大血字。 香茅子他们站得远,就算开了眼窍也看不清楚。不过香茅子猜,那肯定就是讲述这段血债内情的告知了。 在冯劲草面前,有不少人都驻足围观,默默看着白布上的字。倘若有人看完了,拿起地上散放的香给点燃插入香炉,那么冯劲草就会跪下来重重给他磕一个响头。 惨! 不少修士都会主动上前供奉三支清香,而随着这个动作,冯家的灭门案,昆仑核心弟子做下的邪佞禽兽之事,也就传的越来越远了。 杜陆离看着心头憋屈,就跺跺脚,“走,咱们也去上三柱香。” 香茅子一把揪住了她,“三师姐,你等等。” 杜陆离一双绝美的杏眼都要立起来了,“怎么,你觉得都是昆仑峰头子弟,就要包庇秦朗那只禽兽?!小师妹,倘若你是这样的人,那我以后可不敢认你了。” 香茅子连连摇头,“不是的,绝对不是。三师姐,你就想想,万一这事不是秦师兄做的呢?我们几个去进香,这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敲实这件事了么!” 杜陆离就扭头看向方忌,“你们连赶都不敢赶这个冯劲草,任凭他在人来人往的度空楼每天抽昆仑的颜面,恐怕他手里应该不仅仅有家里的信吧?” 方忌点点头,“冯劲草还在现场找到了一个残破的荷包,据邈云峰其他的弟子查验,这荷包确实是秦朗本人的。” 杜陆离立刻看着香茅子,“你看!你还说他是无辜的?!” 香茅子问方忌,“方忌师兄,那这个荷包秦朗师兄怎么说?”杜陆离插嘴,“你还叫他师兄,那你以后别叫我师姐!” 方忌说,“秦朗也承认这荷包是他的,不过据他说,自己这个荷包已经丢了很久了,也想不了丢在什么地方。因为不是什么乾坤袋之类的空间收纳灵器,当初丢了就丢了。并没有用心找。” 杜陆离冷哼一声,“借口。我呸!” 香茅子垂头不语。 方忌问,“辛夷师妹,你怎么看这件事?” 香茅子看了看杜陆离黑面孔,还是问方忌,“方忌师兄,我以前并没有听过秦朗师兄的名头,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在邈云峰是什么身份,平日里大家都怎么看他?” 方忌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辛夷师妹好问题。” “秦朗乃是邈云峰的掌令大师兄。邈云峰虽然在七十二云浮峰中并不特别有名,可他们峰头的追云步和追云剑阵也是昆仑绝技之一,真正的实力不容小觑。而秦朗则是这一代年轻弟子中的佼佼者,他素来口碑极好,对长老们也尊重,练功勤勉、且天赋不错。对待师弟师妹们也都能帮扶指点,非常耐心。而且他还跟天门峰的闻璎师姐有着婚约。你要让我说,我觉得他前途光明,未来不可限量。” 香茅子就说,“就如方忌师兄你说的情况,其实秦朗师兄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去做灭门冯家的事情。” 方忌点点头,但又说,“从表面看自然是如此。可这案情这种事我经得多了。有时候也很难说为什么,也许就是失心疯,也许就是旁人无法理解的犯案动机,也不是没有过。所以不能一概而从原因推断。” 香茅子点点头。 杜陆离插嘴,“前途无量恰好是他动手的理由。依我看就是秦朗那厮见色起意,头脑发昏。可等把冯家妹子祸害有孕了,冯家逼着他娶妻,可这时候秦朗才开始后悔,他在昆仑自然有大好的未来和姻缘,怎么可能取一个无门无派,修真世家的女修做妻子?反正虞洲距离应州又远,冯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干脆全杀光了灭口,这样他跑回来,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他就可以继续安心的做邈云峰的大师兄,还能迎娶天门峰的闻璎师姐,多好呢!” 香茅子承认三师姐说得都有道理。 可,可这是多么可怕的罪孽啊,倘若没有任何实证,就因为苦主弟弟的一番说辞,就认定秦朗是凶手,香茅子总是无法安心。 万一,秦朗说得是真的呢。 ——狐狸有话—— 早晨实在没起来,今天周末啊,呜呜呜呜。你们猜猜秦朗是不是凶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88:证人孙洛 长覃剑郡,度空楼前。 香茅子等人远远的围观着冯知节孝服喊冤,并没有上前。 “那金誉师兄去做什么了,这件事跟冯家的事情有关?”香茅子问。 方忌轻轻点头,“金誉收到了匿名的举报,当初冯家的一个管事现藏身在鸣石剑郡的宥轩坊市中。他过去找人,然后会问清具体的情况。” “那个管事会知道冯家惨案的前因后果吗?” “这要找到那个管事,才能弄清楚。”方忌轻声的说。 而就在此时,从度空楼的另外一侧,就看见金誉带队,一组有五六个人的执事队伍匆匆赶来。而在队伍中,有一个身穿草绿色短衣襟小衫褂子的低阶男修,他瑟瑟发抖被两个执事夹在中间,一路拎着走。 这支队伍直接冲到了冯知节的面前,他们人数众多,仿佛一堵矮矮的黑墙。 “十,十七少?”那绿色短衣的男修颤声问,“您,您怎么来昆仑了?” 冯知节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绿色短衣男修,“孙洛,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短衣的孙洛就说,“我,我跟着雇主涟梨真人过来这边坊市买东西,不想被这些执事带到这边来,更没想到会遇见您啊。” 冯知节站起来,一把揪住了孙洛的衣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明明是我冯家的管事,怎么会又变成了昆仑的仆从?” 孙洛个子矮小,被冯知节这么一拽,整个人都被拎了起来,只有脚尖点地,他拼命的摇头,“不,不,不是的。我,我当时不在那里啊!” 金誉上前半步,轻轻将手放在了冯知节的手腕上,“既然我们把人带来了,就一定会让你问清楚。不如你把他放下,听他慢慢说。” 金誉的话沉稳而且柔和,冯知节双目通红,却也听进去了。于是他慢慢松手,颤声说,“你,你细细的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洛大喘息了几下,这才开口说,“上月初三,是娉婷小姐和秦公子大喜的日子。家族里经过商议,还是打算让他们两个先办契约大典,主要也是为了小姐腹中的孩儿着想,越早能让双方的气血机缘融合,对小姐和孩子的帮助越大。” “秦公子那边没有异议,小姐这边由家族进行布阵和成礼。因,因为娉婷小姐未婚先孕,此事还大大的得罪的郭家,族长和几位老爷商议,就不要请外客了,先吧结缘契约大典办了,余事将来再说。” “所以当天来的都是咱们本家的至亲。在典礼开始前的正午时分,三老爷开启祠堂打算稍后祭祀供奉祖先,却发现备好的黄荃灵香里面有断根。三老爷觉得大为不敬,就临时抓了小的,让我去囍合香铺去再买三柱灵香回来。然而不巧的是,我跑去了一问,才发现囍合铺里只有最后两柱了。当时我特别着急,怕耽误了时辰。香铺里的老板就说帮我去府城调用一些回来。我等不及,就直接骑着香铺老板的鹮灵鸟去府城买香。” “可,可小人平时也没有骑过灵鸟,半路上被那灵鸟带着去了府城旁边的蒲草地,它在那小溪旁边抓小鱼吃,不肯听我的命令。我只能弃了它,一路跑着去府城的香铺买齐了灵香。又好说歹说,求着府城灵雎马车将我送回到青叶城。” “这么一番折腾过后,小人直到晚上月亮出来的时候,才赶回家中。当,当小人回到家里之后,小,小人……”孙洛说着,牙齿轻轻打颤,身体抖得宛如筛罗一般。 冯知节又急了,“你到底看到什么?!快说!!!!” 孙洛颤声说,“整个冯家,除了高挂的灯笼,到处都是死人。血,流得满地都是。院子里,房间里,厨房里,甚,甚至新房里,都,都,是,死人。” “我抱着黄荃灵香,沿着后门,从后花园走到了前面回廊,又从月动亭绕到了前院。看到满地都是鲜血和死人。我蹲下来摸了摸地上尸体,还有一丝丝温度。”孙洛忽然流泪,“十七少,我害怕啊。这些死人身体还是暖的。那凶手会不会走远?会不会还在冯家?” “所以我跑了,沿着原路,我从后门跑了。直接离开了黔灵郡,再也没有回去。” “从家里出来后,我身上没有灵石也没有行李。十七少你是知道我的,只有区区二阶的修为,除了体能比凡人能略好些, 我连一个法术都施展不出来。这让我在外面几乎无法存活,只能把那三柱黄荃灵香卖了,用它余下的灵石和钱,跑到了崇州讨生活。在那里,遇到我现在的雇主涟梨真人。” “我本来一辈子也不敢来昆仑,可涟梨真人却要趁着昆仑最近的门派大典,来找一些机缘和灵植,就直接带着小人过来了。我也想过要辞去这个工作,可我现在除了这个差事,再也没有多余的灵石能供自己开销,不得不跟着真人来到这里,帮他跑腿和在市场上采买一些东西。” “本来这段时间风平浪静,小人以为自己躲过了。却没想到今天诸位执事忽然找到了客栈,抓着我直接就过来了。这才看到了十七少你。” 孙洛讲完了前言后语,其中却并没有关键的内容,他甚至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见。 冯知节牙咬切齿的看着孙洛,“那你为什么不去府城报讯,也不等我回来?!” 孙洛轻轻叹息一声,“十七少,小人是一年前到冯家的,做事素来也算勤勉认真。我只是区区一个二阶炼气,跟冯家契约了三十年,每年二十四枚上品灵石,三十枚下品润脉丹。小人做事从无拖延耍滑,对得起东家。可你想想,族长已经是筑基真人,而家族里三老爷,七老爷,还有小姐都是炼气高阶的修士。可他们全都死于意外,我留下能有什么用处?” “至于你说我为什么不等你,”孙洛顿了顿,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我没想到十七少你还能活着。”这话说来不好听,但显然,孙洛当初认为凶手一定会去斩草除根的。 像他这样明知道冯知节有危险,却还是选择了自己跑路,人品显然并不厚道,甚至可以说是薄凉。众人看着他的目光都露出了鄙夷之色,可孙洛却昂头没有说话,神色倔强。孙洛自己觉得没有做错,他不过是冯家新来的低阶管事,论职位也只比凡人仆役高那么一级,又不是卖身给冯家,谈不上为他们出生入死。 冯知节看着孙洛,眼珠通红,他恨孙洛,可也知道,这种恨是一种移情,他更恨的是杀害冯家满门的凶手。 金誉问了孙洛一个问题,“那你在买香之前,可有见过秦朗?他当时是否也在冯家?” 孙洛想了想,“我没见过,不过秦公子应该在。” “你既然没见过,如何又能断定秦朗在冯家?” “三老爷找了我之后,我拿着三老爷的对牌,要去找管家兑零食。在回廊下,娉婷小姐的侍女莲香曾经托着一匣子喜糕要去送给秦姑爷吃,说是小姐怕姑爷因为结缘庆典而饿肚子。当时我着急出门,肚子又饿,就伸手拿了一块珠枣灵糕。莲香还因为这个骂了我几句,说这是小姐单独拿给姑爷的。后来我在丁管家那里拿到了灵石准备从后门出去,又看见莲香空着手回来了,还跟我显摆说喜糕都给了姑爷,姑爷赏了她个红封。所以我想,当初莲香一定见过秦姑爷。” 金誉又问, “那你跟秦朗是否在冯家接触过?” 孙洛犹豫了一下,“其实我是负责外院日常采办和迎客的。自从秦公子跟冯家诸位少爷交好,搬到了东苑之后,小人日常就见不到秦公子了。” “那你一直没见过他么?”金誉追问,同时又说,“孙洛,如今你是冯家唯一的幸存者,在昆仑我们望舒执事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你现在不把真相说出来,日后再要遇到危险,可没有人能护着你了!” 孙洛听到这里,才说,“不,小人其实后来还见过秦公子几次。” 冯知节和金誉一起盯着他。 孙洛顿了顿又说,“是娉婷小姐。自从回到了家里,秦公子就由五少爷,九少爷和清雨少爷,采荷小姐等人作陪。而娉婷小姐则被三夫人束着不许她总跟少爷们混在一起。毕竟那时候,家里还是打算跟郭家结亲的,三夫人是怕这个名声传出去,以后对小姐不利。” “可那时候娉婷小姐又特别想念秦公子,于是,她私下里找到小人,每每都让我去给秦公子送一些东西。有时候是灵糕,有时候果子,还有时候是她做的手绢和信笺。所以那时候,小人经常私下里见过秦公子。秦公子,也给了我不少打赏。” 听到这里,站在角落里的杜陆离,就轻轻的捅了捅香茅子,“这冯小姐怎么这么笨,还让个下人传递消息。放个剑符或偷偷发个通闻灵鹤不就完了么!” 香茅子摇摇头,“三师姐,别说是外面的修真世家了,就算在剑州的剑坞里,还有很多弟子都不会做通闻灵鹤,都要自己去买的。”连通闻灵鹤都罕见异常,更不要说剑符了,不是峰头的核心弟子,有几个能没事就放着玩的?那都是高价买来保命用的。 金誉就问,“那娉婷小姐为什么找到你?” 孙洛苦笑着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后来我自己琢磨,可能是因为我等阶低,人又是新来冯家的,没有什么根底。万一要是小姐觉得我不可靠,随便找个借口就能让三夫人和三老爷把我撵出去。这样我这个外地低阶修士,不会对小姐有任何的威胁吧。” 金誉点点头,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金誉最后说,“既然你跟秦朗有过接触,那么我要请你去望舒峰认一认人,指正他就是那个跟你家小姐有私情,而且还给你打赏过的人。” 孙洛这个时候除了答应,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金誉就跟冯知节说,“冯公子,请吧。我们其他的执事已经从邈云峰把秦朗师兄也接到了望舒峰。现在他们已经在望舒峰禁微楼的正堂。是非公道,我昆仑绝不徇私。” 冯知节把棺材交给望舒执事抬着,他自己双手举着灵幡,跟着金誉就往度空楼的传送阵走去。 方忌此时就要告辞,御剑直接去望舒峰。 杜陆离立刻祭出灵剑,叮嘱扶摇跟香茅子,“快点,快点,赶紧的。” 香茅子惊讶的问,“三师姐,你要干嘛?” 杜陆离说,“我要跟上去看看。如果我不能知道后面的事情,我连觉都睡不着了!” 说完,也不管香茅子和扶摇的意见,急三火四的扯着他们,就冲向了望舒峰。 ******************* 望舒峰,禁微楼,三楼舒继堂。 杜陆离带着香茅子和扶摇,熟门熟路的从禁微楼三楼的平台落下。 舒继堂里空阔明亮,顶篷上挂满了不燃灯,把这里照得纤毫毕露。在大堂内测的上方,有一个小小的丹墀台阶,后面屏风陈罗,两侧有金鹤吐香。丹墀的正中央摆放了三套灵韵浮台,下方则陈列了若干蒲团。 香茅子跟着杜陆离从后面悄悄的绕了过去,这里大部分人都穿了黑色的执事服,他们几个进去了,真是明晃晃的扎眼。 其实落华峰的人跟望舒峰关系可真说不上好,尤其杜陆离,更是经常被望舒峰的执事们追着抓包。 此刻她进来,很多人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不过杜陆离为了凑热闹,也不管这些往日的“恩怨情仇”了,她领着扶摇跟香茅子站在右侧人群的后面,踩着灵剑把自己垫高,露出了半个脑袋。香茅子觉得她这样也太张扬了,死命的扯了她好几下,才勉强算把她从灵剑上揪了下来。 这么一番磨蹭,金誉也带着执事队伍,并冯知节和孙洛从刑天塔传送阵那边过来。 当他们进来后,香茅子就看见陵替圣君从丹墀后面绕了过来,走上去盘膝坐在了最中间的位置上。 当陵替圣君坐稳之后,全体都躬身像陵替圣君问好。 陵替圣君表情严肃,微微颔首,示意大家免礼,“人都到齐了么?” 方忌出列,躬身回答,“启禀圣君,原告方冯知节、孙洛;被告方秦朗,均已带到。” 陵替圣君就说,“那开始吧。” 方忌开始主持这次望舒台断。 他先请原告方冯知节讲述案情,冯知节字字血泪的痛诉回荡在舒继堂中。 杜陆离踮脚看了半天,就低声跟香茅子说,“闻璎师姐也来了。” 香茅子问,“在哪里呢?” 杜陆离就指给她看,“你看,在我们对面最前面那三个人,淡红色衣衫的那个就是闻璎师姐。” 香茅子顺着人群中的缝隙看过去,在他们对面站了三个修士,一个紫衫男修,一个青衫男修,还有一个是淡红色衣衫的女修。其余的都是黑色执事服的望舒修士,只不过是袍角袖口的纹理不同,代表不同的等阶级别。 香茅子看了半天,又低声问三师姐,“那两个男修都是谁啊?” “穿青衫的是秦朗,那个紫衫的是闻璎师姐的同门师弟,叫做莆纫。” 哦,香茅子点点头。 而这个时候,冯知节的控诉已经完毕了,他满门一百九十八口的血债定要秦朗血偿! 陵替圣君的表情依然波澜不惊,“只要查证无误,我昆仑定然不会包庇纵容。” 冯知节躬身应下。 陵替圣君就转头问向秦朗,“秦朗,你对冯知节的控诉,可有什么应辩的么?” 秦朗上前两步,站在中间,“我只有一句话:荒唐可笑!我从来都没有去过黔陵郡,青叶城。我更是没有见过什么冯娉婷。” 冯知节暴怒,“你这个禽兽!到现在你还敢矢口否认,难道我全家满门的血案是假的不成?” 秦朗堂堂正正的回眸看着他,“你家血案是不是假的,我并不清楚。但凶手肯定不是我,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你胞姐。我敢发心魔誓。” “我满门血案,岂能是一个心魔誓能做抵的?” “可你也不能空口诬我清白,就这样红口白牙的说我害了你满门!” 冯知节惨笑着,一把扯过未曾开口过的孙洛,“你不承认!你还记得他么?那个暗中给你传递消息,帮你牵线拉人的小管事!” 秦朗就看向孙洛,一脸迷惑。 孙洛脸色惨白,额头上全部都是豆大的汗珠,似乎吓坏了。 陵替圣君发了一道轻柔的灵力过去,带着一点安抚的威压,也算是警告一下即将失控的冯知节,“这位小修士尽管放心,在这里有本座给你做主。说吧,是不是这个人诱惑了你家小姐,还在冯家做下这十恶不赦的罪孽?” 孙洛开始疯狂的摇头,眼珠里都是震惊和错愕。 冯知节暴怒,他双手狠狠扯住孙洛的衣襟,“你刚刚在度空楼下还亲口说过,自己给秦朗送过消息,传递过私情物品!” 孙洛点头,“是,是啊。” “那你现在为何反口?” “小人不敢。可,可住在冯家,跟小姐要结缘的秦朗,不,不是他啊!”孙洛哭着喊了出来,“那位秦公子,跟这个人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狐狸有话—— 我到底是多喜欢冯劲草这个名字啊,居然一下就起了。经过朋友们提醒,这个名字以前在小筑里用过,不好意思,统一改成冯劲节。又及,今天是真的真的没起来,后来又被朋友找出去锻炼了,所以下午才开始写。晚了,抱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89:得与失 望舒峰,禁微楼,舒继堂。 孙洛带着哭音说,“可这个人,这个人和那个秦公子一点也不像啊!” 听了这种话,冯知节如何能忍得了?!他认定是昆仑必然暗中使了什么手段,当面让孙洛反了口供。 故而当场抓住孙洛,就要使出刑法手段,逼迫他说出实话来。 这可是唯一的人证,又在望舒峰的大本营,众位执事要是让魂寰一个外门弟子当着他们的面把人证给伤了,那么昆仑的剑修执事们也不用混了,都脱了衣服去当散修好了。 在众位执事的拦截下,冯知节和孙洛很快就被分开了。 冯知节双目通红的看着昆仑众人,眼神中充满了恨意,这些恨意里的九成,都是对着秦朗的。 秦朗叹息一声,对着冯知节说,“害你全家的人,真的不是我。虽不知此人是谁,可他即害了你,也害了我,我焉能与他善罢甘休!这是你冯家管事之言,总要听一句吧。” 冯知节狠狠唾了一口,“呸!不过是个背主的小人。定是被你们昆仑收买了!” 秦朗见跟他说不通,只能转头看向瑟瑟发抖的孙洛,“你刚刚说曾经见过那位秦公子几面,那你仔细看看我跟他,有多少相似之处,又有多少不同之处?不妨说来让大家听听。” 孙洛不得已,揉揉眼睛,认真的上下打量秦朗,“你,你们长得不一样,声音也不太一样,那位秦公子的声音比你更高一些,听起来好听。不过你们身高差不多,从背面看身形也很像。都是左手使剑。”再多的,他这个只是在外院伺候的小管事,也说不出来了。 秦朗就看向冯知节。 冯知节呵呵的冷笑起来,“这又能证明什么?!身材体型都一致,还都是左手使剑。只有容貌和声音不一样,可这世上有多少灵丹和法器是能改变人的容貌和声音的?再说用左手剑的人十人之中不过一二,这才真是凑巧了!” 秦朗这次真的无话可说了,冯知节算是认准了他,他自己也满腹的委屈牢骚无处释放。因为冯家这件事,他的结缘伴侣闻璎师妹,已经不怎么搭理自己了。倘若自己不能洗清罪名,恐怕跟闻璎结缘这件事,就要作罢!一想到这里,秦朗自己都恨不得去杀人,他找谁说理去?! 方忌想了想,再次启发着孙洛,“这位秦公子的身份真是不能有半点含混之处。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细节。比如这位秦公子的一些习惯、不为人注意的特征,旁人容易忽视的地方。这些事情,普通人其实很难注意到。反而是日常贴身伺候的人才容易发现。不要怕,好好想想。” 孙洛用力抓着头发,忽然,他眼睛瞪大,似乎想起来什么,“有,有一个地方,但,但我不确定。” “是什么?”所有人都很迫切。 孙洛就说,“那时候小姐还被三夫人拘着不许出屋。三小姐就让丫头把我找过去,偷偷的叮嘱我,让我偷秦公子的一件内衣出来。我当时也问过娉婷小姐,干嘛要偷别人的内衣。莲香那丫头就呵斥我多管闲事。” “还是小姐拦住了她,又温声给我解释,说她自己以前存了有些天蛛金线,想用这些蛛丝在秦公子的内衣上绣上一个防护隔热的阵法。” “小人当初也问过娉婷小姐,干嘛自己去要。小姐就说,一来现在见面不方便,二来也想着给秦公子一个惊喜。就同意了。” 方忌忽然傻乎乎的问了句,“什么惊喜,这有什么可惊喜的?” 噗,杜陆离一个没忍住,在后面不小心笑出声。 周围望舒执事也都奇怪的扭头看她,杜陆离不得不抬高声音说,“这就是你们望舒峰很难明白的了。很多修士在两情相悦之后,女修都会想办法,或用符箓、或者用织锦或者用炼器的办法,在自己心上人的贴身衣物上做出标记。这个标记多半都是一些小的防护阵符,但是里面却嵌着女修特有的独门印记。这往往就是一种情侣之间的小情趣,也代表这种一种宣告——此人有主。”杜陆离心说,这件事筑基以上的修士都是知道的,不过望舒峰乃是有名的万年单身峰,峰头上从仙君到下面的执事,全都是一群千百岁的大龄孤身灵犬,他们不懂这些却也不奇怪。 方忌被杜陆离暗搓搓的怼了一下,也不生气,继续追问孙洛,“那然后呢?” 孙洛就说,“小人收了娉婷小姐的两枚中品灵石,自然要卖力气。那天我特意跟内院的冯安换了班,挑了一个秦公子练剑的日子,好去上门堵着。平日里这些公子们的衣服都装在储物袋里,很难能拿到手。只有在他们沐浴更衣的时候,小人才有机会。等到冯公子去了浴桶泡澡,小人连忙用了轻身符去偷衣服,可,可……” 孙洛的牙齿轻轻的又嗑哒起来,“秦公子的衣服搭在了浴桶外面的藤椅上,小人凑过去的时候,秦公子正站在浴桶里,往身后浇水。可他口中却发出了非常痛苦的呻吟声。小人好奇心起,就探头过去瞅了一眼,这一眼就看到,就看到,”他顿了顿,仿佛在鼓足勇气一般,才开口说道,“就看见秦公子的腰眼上,生了一张嘴。” 一张嘴?!大家都不能理解。 孙洛就比着自己的腰,“就在这里,有张嘴,就是人嘴,血红血红的。当时我看的时候,那嘴张着,里面还长着牙!我害怕极了,连忙特别小心的退了出去,也没敢拿衣服。后来小人就娉婷小姐说,没找到机会,要退回那两枚灵石。可小姐也没在意,说没拿到就算了,那两枚灵石就赏了我。再后来小人觉得这件事太过诡异,就不敢再收小姐的灵石和任务,好在后面婚期就定了,小姐和公子的关系挑明了,很多事情可以直接做得,也就没再找过我。” 大家听得一头雾水。 方忌就问,“你确定看到了那个人身上长了一张嘴?” 孙洛连连点头。 香茅子觉得怪恶心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这个时候,她就听见身边的扶摇声音极低的说 两个字,“言咒。” 而这个时候,云台上一只端坐的陵替圣君也轻声说了两个字,“言咒。” “圣君,这又是什么?”金誉追问。 陵替圣君没有过多解释,却对着冯知节说,“这长在腰背上的嘴,应该是一种禁忌的邪恶咒术,叫做言咒。先不说它有多么恶毒残忍,这种禁咒是不可能轻易消除的,就算由圣君以上的人出手铲除,这个人的身上也会留有明显的瘢痕。你信不信?” 冯知节听到这里,却是信了。不过他不甘心的追问孙洛,“你,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既然知道那秦公子如此邪魅,为何不说与家里听?” 孙洛欲哭无泪的说,“我是什么人?我是老爷的心腹吗?我是小姐的跟班吗?我说了谁能听!十七少你自然不知道,在那之后的几天,一直伺候秦公子的冯安忽然在水边练功发生意外,功法逆行而落水身亡。冯安可是内院总管事的儿子,他死了又怎么样?秦公子给了五枚极品灵石,冯家满门上下人人都说这位秦公子出手大方,是个一等一的好人。您让我跟谁说?!” 【↓最新完整版↓】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冯知节听到这里,也知道这件事再怪不到孙洛的身上,他闭目流泪,任凭泪水滑过他的脸颊脖颈。 而陵替圣君则严肃的说,“秦朗,你当众宽去上衣。”修士之间的男女大妨可比世俗界要宽松很多,这件事如今成了判断身份的关键点,自然不用忌讳那么多。 秦朗也不扭捏,点点头,就动手解开自己的法袍外衣,露出了里面白色的中衣。 秦朗白色的中衣上用桃红色的丝线修满了樱花图文,而这些图文又组成了一个小型的防尘阵。这一看就是闻璎师姐的手笔,众人不禁低头莞尔。只有闻璎师姐,这种暧昧的小心思如今被大家都看了去,她先是狠狠瞪了秦朗师兄一眼,又扭头不看,一双耳朵被羞得通红。 秦朗很快又把这件中衣也褪去了。 露出了一身紧致而雪白的背脊。他慢慢转动身体,把背脊露给冯知节和孙洛看。 孙洛看着十七少那通红的双眼,颤声说,“那个秦公子的嘴,就在,这个位置。”他对着秦朗的光滑的后背某处点了点。 自然,在秦朗的身上,空无一物,连一点瘢痕印记都没有。 ************************* 昆仑,瑶台峰,青竹林海。 瑶台峰号称百座莲花峰,其中有一组峰头上种满了青色、紫色的灵竹,被称为青竹林海。乃是瑶台九老简竹圣君修行的洞府居所。 青竹林海被无数挺拔清脆的灵竹包围,从远处看,这些灵竹就像是天然的一道道屏障,陈列展开在瑶台峰的这个峰头上,让外人无法窥视其中的奥妙所在。 在青竹林海的深处,有一个小小的遮掩阵法。 遮掩阵法的中心,一位身穿青色法袍的修士,满手是血的在符阵面前惨叫,“没用,怎么会没用!啊,哪里去了,流云龙麒兽,哪里去了?” 在这位修士的周围,有不少灵兽被割开了喉咙,浑身沾满了血污的被丢弃在一旁。它们有的体型极大,有的身材玲珑精致,粗略的数一数,周围居然散落了十来头不同的灵兽。它们都是被割开脖颈放血而亡,而这些灵兽的鲜血却全部都汇聚在他面前的符阵中。 这是一个以鲜血为基的符阵,上面的符文跟通常所见的灵符纹路完全不同,它带着一个个张扬的尖刺,就好像是一粒粒锋利的牙齿一般。 在符阵的中间,盘着一团看不清楚的黑色雾气,这团雾气如今只有小小一团,似乎用双手就能捧起来,而且颜色黯淡,一动也不动。 这个青衣修士以鲜血为祭的阵盘显然就是为了这团黑雾。然而他找来的这些灵兽,效果并不理想,甚至可以说毫无作用。 青衣修士垂头丧气的在阵盘旁边又待了一会,然后他站起来,随手凝聚了一团水灵气,将自己双手的血污清洗干净。又施展翻土决,将周围满地的灵兽尸身都深掩在林地深处。这才转身离开。 片刻之后,这青衣就是就离开了青竹林海,御剑而行,向徂徕峰方向飞去。 ************************* 昆仑,徂徕峰。 徂徕峰乃是昆仑八地峰之一,也是昆仑以豢养高阶灵禽和灵兽为主的峰头。 近期随着各地修士的到来,来徂徕峰参观和交易的修士数量也逐日增多,往日里空荡荡的徂徕峰汅台里面,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原本徂徕峰的小修士们都忙得足不沾地,来回的招呼着来宾。 这青衣修士刚刚一落下,就有小修士含笑问好,“贾久勉师兄,您今天怎么也来了?” 青衣贾久勉含笑说,“听说最近徂徕峰有不少珍禽异兽,我来开开眼界。” 那小修士就谦虚的说,“什么珍禽能比得过瑶台峰的凤凰们。不过就是看个热闹吧。贾师兄,今天外客多来,我得去招呼他们,您请随便看,就恕我不周之罪了。” 贾久勉拱了拱手,“我自己看看就行,你忙去吧。” 随手打发了迎客的小修士,贾久勉低调的在汅台上来回转圈。大概是为了欢迎各大门派的宾客们就近观赏,除了猛兽还装在笼子里,大部分的灵兽和灵禽,都是不设任何防护的放在一列列的台案和架子上的。当然,这些台案上都有一些小小的禁制,修士们伸手过去摸一模,逗一逗这些灵兽们,自然无伤大雅。 可灵兽本身的脖颈上,都带着一个禁制的项圈,无法自己通过禁制跳下来。所以整个徂徕峰的汅台虽然人数众多,可里面的情形并不特别杂乱。很多女修都会围着一些小乔和可爱的灵兽转个不停,试图去摸灵兽的耳朵,或者用比较高阶的灵草逗它们。 贾久勉绕着汅台慢慢的转圈,他的脸色十分苍白,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一般。他慢慢的绕着这些台案架子,专门循着人少的地方晃荡。渐渐的,就到了猛兽区,这里的猛兽除了禁制,还有一些法器链条进行束缚,有的野性难驯的,更是直接关在笼子里。 贾久勉在一个笼子面前停了下来,这个笼子里装了一头银斑蝎尾狼,它身体并不十分庞大,可全身却展现着一股浓郁的煞气,尾巴上一共九节,末端带着一根猩红色的大钩子…… 当贾久勉在笼子前挺住的时候,那蝎尾狼压低身子,对着他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威胁声音,眼神里充满了杀意。 贾久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努力回忆蝎尾狼的相关信息,多在荒滩出没,独居,性情残暴而桀骜,极难驯服,据说有洪荒血脉传承之故。 “那是你吧,希望你能有些用处。”贾久勉喃喃的说。 ——狐狸有话—— 还记得吞吞偷的那些灵兽么,它既然得了,自然有人就要拿不到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90:改变了 昆仑,徂徕峰,汅台。 一个来回巡查的徂徕峰小修士在各种灵兽架子和笼子中来来回回的奔走着。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 在靠近猛兽区的边缘,有一个笼子空着,它里面只有个被粗暴扯断的脖颈圈被抛在当中,而笼子里原本应该关着的银斑蝎尾兽则不见了踪迹。 小修士立刻上报给了自己的管事师兄。 那师兄又告知了这里的执事长老。 “我巡视到这里的时候,它就已经都是空笼子了,只有项圈被摘下来丢在原地。” “这笼子是用特殊禁制封存的,因为蝎尾狼不太好驯服,只有契约之后才能服从唯一的主人。所以不破坏禁制根本无法打开玄铁笼子。” 有一个高挑身材的修士低头检查了一番,“这个禁制是被人强行破解的。” “那他是怎么带走蝎尾狼的呢?没可能不契约就这么让蝎尾狼能安静跟他走了啊?” “我问过门口的周师兄,今日来宾众多,他们检查的格外仔细,所有的来宾灵兽口袋都有认真的查验过。蝎尾狼又是大型猛兽,小灵兽袋根本装不下,不可能漏看。” 众人一时间商讨不出来什么结论,就看向执事长老。 长老沉吟了良久。今日在徂徕峰的,不是各大门派的贵宾,就是昆仑峰头的核心精英弟子。这种无缘无故丢失了高阶灵兽的事情,怎么看都是一桩丑闻。 执事长老决定先不要搞大风波,而是命令御下的弟子,“去望舒峰让他们的执事过来,好好探查一番。” 小修士立刻领命而去。 ************* 昆仑,瑶台峰,青竹林海。 贾久勉再次站在了那个狰狞的血色符阵面前,他看着阵符当中那团一动不动的黑色雾团,神情紧张又痛苦。 然后,他伸手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拎出一只刚刚断气银斑蝎尾狼。储物袋并不能装置鲜活的灵兽灵虫,它们在储物袋里是无法呼吸的。这只蝎尾狼的头软软的垂在一侧,显然是被捏断了脖颈后在放在储物袋里面的。 它刚刚断气,时间不长,在贾久勉特殊的手决和灵决的挤压下,竟然被推挤出一大半的血液出来。 贾久勉打着手决将这些血液灌注到地上的符阵当中,随着血液落下,符阵轻轻的震动,仿佛活过来的血管一样,恣意的吞噬着这些蝎尾狼的血液,不断的输送到阵符当中的黑影当中。 黑影这次有了轻微的反应,它震颤了两下,虽然没有变大,可颜色却略微深了一度。 贾久勉紧紧的握着双拳,双目赤红,“果然,只有高阶以上的灵兽血才可以。果然如此!” 在徂徕峰,因为在汅台围观的修士们众多,而很多灵兽又都是开架进行展出的,所以出入的众人都要自觉的向门口的值日修士展示自己的灵兽袋。可是不能装活物的储物戒指或者乾坤袋则不用被检查了。 贾久勉为了带出蝎尾狼,不得不将其捏断脖颈带后装入储物袋带出来。可这样带出的灵兽,哪怕他立刻直接回到了青竹林海,用了特殊的手决去放血,其功效也大打折扣。故而这团黑雾没有起到预期效果,只让发灰的雾团颜色略微变深,表示这些灵血有了一些效果而已。 “还要更多,更多才行!”贾久勉喃喃的说。 *********** 长覃剑郡,度空楼前。 此刻这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热闹,各路修士都匆匆忙忙的通过度空楼进入传送阵,前往昆仑七十二云浮峰各处。 而在度空楼前的一个茶铺摊位上,坐着两个年轻且气度不凡的男修。其中一个人身穿青衣气度沉稳低调,而另外一个则张扬许多,金白色的勾边花纹,上面隐约折射着华贵的符文阵法,随着衣服角度的变化,那衣服似乎不断的泛起闪烁的灵力波动,连色泽都会随着视角的变化而投影出不同的图案出来。 这种花哨的衣服,倘若换个人穿,定然是显得浅薄浮夸。奈何这个修士生的实在是好,眉目含笑,眉心一点红痣,让他的容貌硬生生的压下了这件衣服,反而显得气度华贵,神采飞扬。 这样的人似乎跟街边茶铺有些不太搭调。不过这位公子的态度随意,动作从容,却也莫名的融入到了这种临时歇脚的小摊之中。这两个人,就是魂寰的那位庄天瑞,还有他大师兄云修了,而其余魂寰诸子不知道去哪里,此刻这个茶铺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现在要怎么做?你一听到消息就立刻赶过来,结果还是来迟一步。要不要追过去看看?”云修低声问庄天瑞。 庄天瑞就摇摇头,“刚刚不是问过了么,那位冯家的小子是被昆仑望舒峰的执事带走的。如果我没猜错,他们现在应该都在望舒峰的禁微楼某处。” 顿了顿,庄天瑞又说,“大师兄你不知道,昆仑这里的规矩可比咱们魂寰多。他们那个望舒峰,闲杂人等并不让人去的。” 云修无奈的摇摇头,顺便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你又胡说,就算我们魂寰的罚影殿也不让外人参观的。” 庄天瑞啧啧两声,“破船烂规多,谁稀罕。” 对于他这种小小的桀骜不逊,云修却包容的很,并不跟小师弟强辩。 云修看看周围无人,随手布了一个隔音罩,然后轻声问庄天瑞,“你确定就是今天么?” 庄天瑞点点头,“如果刚刚那些人没有一起骗我们,那个姓冯的世家子弟真的满门都被屠杀,又今日才被昆仑执事带走。那么就是今天。” 云修没说话,他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如果按照师弟这么说,一会那个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云修的目光投向了度空楼深处,“师弟,难道真的会是这个冯公子?” 庄天瑞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师兄,我看到和记住的东西总是非常散乱的碎片。我其实并没有真的看到这件事,而是隐约知道它后续的风波。我看到的传言是说有一个世家公子,他家满门都被昆仑峰头的精英子弟屠戮,胞姐也被骗奸。而他只身负棺上昆仑,当众揭露了这位精英子弟的万恶罪行。在他的控诉和物证下,这位昆仑子弟无法辩白,居然用了自爆气海丹田的方式来洗清自己。” “可这件事却引发了两种言论。一种说辞是这世家子弟空口白牙就逼死了昆仑的峰头精英弟子,而另外一种论点则认为昆仑用弟子自爆的形式掩盖罪恶,取小放大。然而无论哪种说辞,都极大的毁坏了昆仑在众门派和世家中的威信,甚至有不少世家宣布要脱离昆仑的庇护,甚至攻击昆仑徒有虚名。” 云修低声说,“就如你跟大家说的,这件事是引发昆仑被众门派反讦的一个契机。” 庄天瑞点点头,“但我没有亲眼看见这件事,所以不敢确定是何时、何人引发的。我只是知道这件事引发的后续事件。当那位昆仑精英弟子自爆后,那位冯公子会身穿染血的孝服,大笑着从度空楼前面的长街走过,引人侧目。” “就在这条街上,会忽然有黑衣执事冲出来,对那个冯姓世家子弟乱剑偷袭。而这位苦主的命殒也是昆仑随后被那群秃鹫围歼的由头之一。但是昆仑一直不承认是自己人做的,反而指责是他人所为。从这件事开始,昆仑在世家和宗门中的信用收到了极大的打击,非常巨大。” 庄天瑞痛苦的揉着自己的额头,“师兄,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关键的事情一点都记不住。倘若我能早知道这个世家公子是谁,是不是就能阻止这件事发生了?说不定,就能改变后面的一切。” 云修轻声的安慰他,“这怎么能怪你,你已经做得极好了。” 庄天瑞的神色坚定,“所以我今天才要等在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我因为不确定是谁,无法去阻止。可一会那冯家弟子被刺杀的事情,我希望能阻止。”他的不经意的看向周围,魂寰诸子有的站在街角假装买东西讲价,有的在发放通闻灵鹤等消息,还有的在假装摆摊出手低阶法器。 他们或前或后,站在不同的位置,将这条街道各个出路都暗中封死了。 看到自己的同门伙伴这样相信他,庄天瑞心里有了底气,“无论我是否能救下冯小子,可这刺杀之人绝对不会放过他,这次,我一定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他忍不住摸着腰侧悬挂的小番天印。 云修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还有师兄在。” 庄天瑞和云修做好了埋伏的准备。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穿孝服的修士走在前面,而他身后则跟着若干黑衣执事,还有几个男女修士在旁边。 庄天瑞见状,连忙从茶座上站起来,而远处假装藏匿的魂寰诸子也都纷纷扭头探看。 庄天瑞忽然喃喃的说,“好像,好像不太一样。” 这群人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他们走到了度空楼前的空地,列开一排站着,极为瞩目。本来摆摊、行走、交易的众人,都停下手里的事情,扭头看向他们。 那个白衣孝服的修士走上前来,举着一个灵幡,上面写着八个字,“冯家血债,必缉真凶!” 他高声疾呼,“刚刚小子在这里,向昆仑的秦朗师兄讨还血债。如今却得知了血债凶手另有其人。此人与我有不共戴天、满族血债之仇,我冯知节此生必要凶手不死不休!” 而他身后的青衫修士也上前一步,双手抱拳朗声说,“竟然有人冒充我的名义去戕害了冯世兄一家老小。这不是冯世兄一人的仇怨,也是我秦某人的生死大仇。”然后秦朗左掌高举,右手劲气疾出快速的在掌心画了一个血符。 “我秦朗在此当众发下心魔血誓,戕害冯兄一家之人,也是我秦某的死敌。我将跟冯兄一起,必魂誓找出真凶,报仇雪恨,不死不休!” 冯知节也在掌心画了一个血符,恶狠狠的发出心魔誓,“找出真凶,不死不休!” 两只血掌印重重拍在一起,发出了一道血色的飞符化在半空。 这番变故却让周围的围观众人诧异不已,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周围还有不少人,低头捏着通闻灵珏一动不动,显然正在上面大肆的传播这个最新的讯息。 瞬间,仙灵通闻上的紫玉八卦又变更了最热的讨论内容。 “我的天道,冯家满门血案有新说!” “冯家遗孤和嫌凶秦朗心魔血誓,要共缉真凶!” “惊天大逆转,冯家血案凶手另有其人。” “望舒峰到底给冯家那个傻小子吃了什么药,让他当中反口?” “说反口那位道友还是留些口德以酬天缘吧。冯家死了那么多人,要是放过真凶恐怕冤魂都难以渡劫了。” 庄天瑞远远的看着站成一排的昆仑修士和最中间的冯知节,他低声呢喃的说,“不一样了,居然不一样了。到底是谁在逆天改命?” *************** 倾南峰,半山林道。 陆凡生卖力无比的用掌心灵火决烹制着两头龙麒兽,左手一只,右手一只。 那龙麒兽通体金黄,在陆凡生双手的翻转下,浅金色的兽肉不断散发出清甜的香气,透明的油脂一滴、一滴的凝结出来,又不断的重新融入金色的嫩肉之中。 自从陆凡生因为一条腿子居然突破升级后,更是对吞吞大爷的要求毫无任何抵抗之力。而吞吞则狡猾的开始每日搬运来两头龙麒兽让陆凡生给它烹制。它自己则呼噜呼噜的趴在旁边闭着眼睛等着。 忽然,他们身后的树林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吞吞立刻竖起耳朵,睁大了眼睛看了过去。 而陆凡生则扭头问了一句,“九华师弟?” “是我,来了。”伴随着这句话,水合轻轻的踩着落叶走了过来。走进了,才发现陆凡生和吞吞都在一个小型的隔离罩里面,他站在外面不仅很难看见他们,更是一点气味都闻不见,只有踏入了那个隔离罩后,一股香浓无比的烤肉味道,才扑了满鼻都是。 “你们这是在干嘛?”水合诧异了,他收到了陆凡生的通闻灵鹤,上面留了地址和时间,告诉他一定要过来,有好事。 水合特意跟东桥师兄请了假过来,没想到居然是吃大餐。 陆凡生扒拉着烤肉得意的说,“要不怎么说还是兄弟想着你呢。这可是吞吞大爷弄来的好东西,你擎好吧!” 吞吞看见是水合,就又重新趴了下去,微微眯着眼睛,尾巴迫切的甩来甩去。 陆凡生又说,“你可别不当一回事,这东西可好着呢。”陆凡生自从突破了之后,又伺候了吞吞两天,就想起了自己的至交好友九华师弟,他开始跟吞吞商量要分水合腿子的时候,吞吞还不同意。可陆凡生多狡猾啊,他下次烹饪的时候就拿出了逆旅灵酒,小心的喷洒在龙麒兽上。 有了逆旅灵酒的滋润,那龙麒兽烤肉的滋味更加香嫩绵弹,可口无比 。 陆凡生就开始跟吞吞念叨:这灵酒可都是九华师弟亲亲苦苦做的啊,咱们这样背着他吃未免不太够意思啊,有好吃的要大家分享啊…… 吞吞也是在太玄峰明鋆书阁跟水合混过一段日子的,多少对他还有点印象,又经过了逆旅灵酒的贿赂,终于点头同意了。于是陆凡生就把水合也招呼过来。 不过吞吞有个小心眼,它决定以后每次只拿一只龙麒兽过来,就分给他们两个人一条腿子好了。不然吞吞大爷每次都损失两只腿子未免不太划算。 灵兽终于烤好了。 陆凡生先切下一根腿子递给水合,殷切的看着他。 吞吞自己已经扯过去一整只,大口大口的连骨头都不剩的吞咽着。 水合有点奇怪,但还是结果陆凡生递过来的腿子和小刀,一点点切着吃。 他奇怪的看着陆凡生,“你怎么不吃?” 陆凡生眼睛晶晶亮的看着水合,“你先吃完,先吃啊,别停!” 水合在陆凡生古怪的催促下,大口地吃完了一整根后腿。 蓦地,水合的气海里被大量的灵气灌注着,飞快的填充着气海原本将近一半的空余。他体内的经络很快被澎湃的真气充得鼓鼓胀胀的,灵力暴走轰击着丹田深处,全身的骨骼都被灵气反复冲洗。 终于,“轰”的一声,水合也在龙麒兽澎湃而柔和的灵力冲击下,突破了境界,抵达了第九阶抱朴境! ——狐狸有话—— 不好意思,一直想定点更新,可每次写之前要梳理细纲,还要准备大量的资料和细节……暂时还没有办法做到定时更新,我一定争取啊!!!泪目,真的在拼命努力ing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91:贾修士的算计 昆仑,徂徕峰,汅台。 银斑蝎尾兽的丢失,似乎没有引发任何波澜。那个空着的笼子很快就被其他的猛兽填补替换了过来。 贾久勉提心吊胆的在青竹林海等了两天,发现并没有什么风声传出来。 而在青竹林海深处的那团影魅,更加虚弱浅淡,几乎整个形体都要散尽的摸样。只有在这个时候,它包裹在体内隐隐有一串相互纠缠,宛如散开的葡萄一样的内核,才会显露出来。贾久勉看到影魅的这种情形,知道自己已经拖不得了。他 再次御剑来到了徂徕峰的汅台。可贾久勉非常小心,假意的在汅台周围假意参观,仿佛对灵兽们非常感兴趣的摸样。其实他的所有心思和神识,都放在了周围忙碌的徂徕峰修士身上,像看看他们有没有提高峰头的警戒之意。 可无论贾久勉怎么观察,徂徕峰的各位长老、执事们都没有流露出任何提防的线索。他们每个人都很忙碌,似乎忙着给来参观的人介绍和回答问题。很多从外面宗门来徂徕峰参观的修士,除了要购买一些有需要的灵兽之外,还有另外的重要的需求就是给灵兽配种。 灵兽们之间的配种不同于凡俗世界的野兽,只要公母相对就可以了。灵兽之间还要看看对方的灵力属性以及等级高低,所以修士们要找到适合的灵兽匹配并不容易,往往都是趁着大型集会的交流,集中进行灵兽之间的“相看”。 此刻徂徕峰上,有的修士拿出自己的灵兽给徂徕峰的相看,还有的在入口处的平台处或登记或进行展示,万一徂徕峰的灵兽没有合适的,想着外来灵兽彼此之间也可以相看一二。 所以此刻的汅台上竟然比前几天更加热闹,熙攘吵闹非凡,偶尔还有灵兽之间争宠互斗的,又是引发了一阵阵的喧哗吵闹。 贾久勉悄悄的继续往汅台深处走,这次,他看中了角落里两只灵兽。一只是号称有苍龙血脉的雷甲莽犀,另外一只则是来自沧湖深处的孤角巽龟。 贾久勉左右查探了半天,在他周围前后都没有任何修士,甚至他还用了一张自己重金求来的大探灵符,在这片区域里也没有什么藏匿的阵符功法。贾久勉终于放心了,看来上次那蝎尾兽的丢失,并没有引发徂徕峰的重视。 也对,区区一只高阶蝎尾兽而已,往来昆仑这么多各大门派的贵宾和长老们,昆仑焉能在掌门寿诞大典的前夕闹出失窃的丑闻,恐怕多半就当成意外的逃脱的损失作罢了。既然如此,那自己还犹豫什么! 贾久勉快速的扭断雷甲莽犀的笼子,黑金色的莽犀喷洒着粗重的鼻息,对着贾久勉示威。 雷甲莽犀的形体要比蝎尾兽大很多,而且身上有八块对称又强硬的硬壳。可贾久勉却是筑基高阶的修士了,他快速的拿出一柄灵剑,反手从雷甲蛮犀的脖颈硬壳的缝隙处插入。那里只有一指粗细的一道细缝,却是雷甲蛮犀最大的弱点所在。 贾久勉出剑极快,他的灵剑插入到雷甲蛮犀胸腹深处,而左手则用了一个禁咒手决,死死的按住蛮犀的嘴巴,让它无法呼喊出来。 一场消无声息的杀戮,几乎在瞬息之间,就完成了。 而这个时候,雷甲蛮犀除了顺着背甲流了几滴鲜血之外,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贾久勉没有抽出灵剑,松开左手去扭蛮犀的禁制项圈。那项圈依然是紫金雷纹铜锁的样式,上面有对这些猛兽们的封印。 当贾久勉刚一扭断那脖颈项圈的时候,忽然在汅抬四周响起了铜铃之声,而在项圈的断裂处,一股紫红色的浓烟源源不断自断口处往外喷洒。 上当了! 贾久勉立刻抽出灵剑收回,转身就要离开这片区域,从远处已经有脚步声和徂徕子弟的呼和声响起,“那边、那边!” 贾久勉慌乱的想压住这里不断释放的浓郁紫色雾气,为自己争取时间。他本能的凝聚出一个巨大的灵水球包住这团浓烟。照理说,这团浓烟应该被水球完全封印、裹夹在中间才是。可不知道为何,这团紫烟被水球裹夹之后,却变成了油脂一样黏腻的东西,不仅没有被消除干净,反而沾了贾久勉左手和袖子上全是。 他用力的擦拭,却无济于事。那紫色的油脂仿佛侵染到皮肤深处了一般。 四周传来迫切的脚步声,贾久勉立刻激活了自己珍藏的隐身符,在千钧一发之际藏匿了身形,躲在角落里。他刚刚藏好,身边就有数个徂徕修士擦身而过。 而这个时候,贾久勉已经确定,这些徂徕峰的修士不是没在意蝎尾兽的丢失,而是采用了外松内紧的方式等着他上钩。 明白了一切的贾久勉,慢慢挪动着身体,想悄悄离开汅台。 当他走到了汅台出口的时候,才发现汅台门口多了一重禁制,所有的修士有序的排队离去,每个人经过的时候,那禁制都会闪烁一下。隐身符无法通过那道狭长却灵敏的禁制之地。 贾久勉绝望的站在角落里,眼瞅着汅台上云集的修士们逐一离开了。 最后,当所有修士都离去。 一个头系青木云雾巾的圣君长老催发了水雾功法出来,当这雾气将贾久勉包裹在其中之后,他的高阶隐身符骤然失效了,半身都沾满了紫色污痕的贾久勉,就这样狼狈不堪的出现在徂徕峰修士和望舒峰执事的面前。 *************** 贾久勉被押送到方忌面前的时候,脸色苍白,却一语不发。 徂徕峰的修士自然也发现了角落里毙命的雷甲蛮犀。 以饲养和驯服灵兽为主的徂徕峰修士都很愤怒,倘若贾久勉只是偷窃灵兽,那么徂徕峰的修士们或者会很生气,但却不会这么愤怒。这不是为了省灵石而剽窃的行径,而是不能让人容忍的虐杀。徂徕峰上下的小修士们都七嘴八舌痛骂贾久勉。 可贾久勉任凭大家对他羞辱咒骂,却不肯多说一字。 “方忌师兄,这种心思诡异龌蹉之人,定要让他在望舒的绝鬼狱好好服役才行!” “什么绝鬼狱,哼,这种人就应该被清除出昆仑。” 方忌安排了一队执事将一言不发的贾久勉押送回望舒峰的刑天塔。然后他对金誉说,“你去瑶台峰搜一下这位贾师兄的地方。” 金誉有点摸不到头绪,“是要找那个蝎尾兽吗?多半没戏。师兄这多明显啊,那蝎尾兽肯定也被他弄死丢了。” 方忌却说,“我想起了有趣的事,杜陆离曾经拜托过我找高阶或者大量灵兽失踪的线索。并说这件事牵扯到某种禁忌魔宠。而那东西最初出现的地点,恰好就是瑶台峰。你不觉得,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关联么?” 金誉瞬间抓住了方忌的言外之意,他点点头,“可现在尚织大师姐不管峰头上的事了,那我们还要跟息语真君打招呼么?”息语真君周季乃是接替尚织大师姐管理瑶台庶务的临时掌令大师兄。 方忌沉吟了一下,“你派人去跟息语真君说一声,记得,你先到青竹林海,然后再通知他。” 金誉领命而去。 ****************** 瑶台峰,虚涵宫。 一个望舒峰黑衣执事,在虚涵宫的西配殿找到息语真君,诉说了在徂徕峰发生的前因后果。 息语真君是个身材微微有些圆润,看起来极为和气的人。 他听了这位望舒执事所说的内容,就问,“那贾师弟已经被你们押送至刑天塔了么?” 黑衣执事点头称是。 息语真君不解的问,“既然他偷猎了两头徂徕峰高阶灵兽,就按照昆仑的规矩,然他索赔后并处罚相应的禁闭就是了。你这是特意来告知我一声么?”通常来说,在确凿证据情况下,望舒峰的执事们并不会亲自上门通知,而是通过通闻灵珏和剑符等方式直接告知各个峰头和剑坞的长老。 黑衣执事就说要去搜查青竹峰的事情。 息语真君沉吟了一番,却摇摇头,“青竹峰乃是瑶台九老简竹圣君的休憩之所,怎么好因为门下弟子做错事,而打扰长老的清修呢。既然已经认定了这两宗灵兽猎杀案都是他做的,再去搜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黑衣执事坚持说这是方忌副统领的意见,定要搜查。 息语真君就不满的说,“你要这么说,那只能一同去请示简竹圣君了。但是倘若简竹圣君不同意,我可也没有办法。”他这样说,显然是极不高兴了。可那望舒执事依然坚持。 息语真君就气哼哼的发了一道剑符,片刻之后,剑符有了回复,简竹圣君、鉴梅圣君和种菊圣君三位长老,都在锦菊台茗茶谈玄。 “哼,现在我们一起过去请示圣君示下吧。” 他们一前一后的前往锦菊台。而金誉带着三名执事已经直接用望舒峰的令牌通过了禁制,抵达了青竹峰。 金誉在之前就听方忌说过关于影魅的事情,此刻他没有在外院和庭院里停留,而是带着自家兄弟直接冲入了青竹林海,向最后面的林地深处飞了过去。 金誉和执事们拿出了望舒峰特有的法器——显阵罗盘。这个罗盘只有巴掌大小,里面环环嵌套着若干符阵,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对周围数十丈对的藏匿阵法极为敏感,无论多么高明的遮掩符阵,都会让显阵罗盘产生变故。 金誉和三位执事拉成一道直线,横扫这片庞大的林海,他们快速的在林海中穿行,可手中的罗盘却仿佛五行的浪潮一样,呼啸着划过这片茂盛的无尽林海,没有放过有一寸土地。 瑶台峰,锦菊台。 息语真君带着望舒执事在外面等了良久,才被召唤了进去。 锦菊台茶亭里茗茶的三位圣君正在执起黑白棋子,另外一人坐观。对于两个低头行礼的低阶弟子,仿若未曾得见。良久鉴梅圣君才侧头看向息语真君,“是周季啊,你来干嘛?最近不是很忙么?” 息语真君再次鞠躬,赔笑着把贾久勉的事情说了一遍。 三位圣君都没有说话,又是良久,简竹圣君才淡淡的开口,“怎么,青竹峰区区筑基弟子做错了事,也要来当面告知本座么?昆仑自有昆仑的规矩,既然是他做错了,你们望舒峰按规矩处置也就罢了。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息语真君就硬着头皮,把望舒峰执事请求搜查青竹峰的事情说了一遍。 简竹圣君听了,赫然回头,啪的一声把手中的棋子重重敲击在棋盘之上,元婴圣君的威压瞬间释放了出来,“简直可笑,难道一个弟子犯错,就要搜我峰头不成?这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羞我至此?是你们陵替,还是介立仙君?!” 种菊圣君却挥手驱散了简竹圣君的威压,和声说,“竹兄,戒怒,戒怒。他们两个不过是办事的小弟子而已,你跟他们犯不上的。” 鉴梅圣君则说,“要想搜我们瑶台九雅地,也不是不行,你们回去,让介立仙君亲自跟我等分说。我们自然打开洞府,任凭查探。” 息语真君听闻,就躬身应是,带着那小执事躬身撤下。 瑶台峰,青竹林海。 在青竹林海深处的西北角,金誉手中的显阵罗盘忽然疯狂打转,几个执事从四面八法围绕过来。虽然在他们面前空无一物,可在罗盘的提示下,简单的遮眼法已经毫无意义。 金誉用了一个轻微的剑气刺探,就破了这个遮掩的阵法。 血色的大阵和阵法当中几近透明消散的影魅,显露在大家的面前。 几个望舒执事都又惊又怒。 金誉用灵兽袋小心翼翼的把薄弱的影魅装了起来。 而另外的执事则用了刻影石,把这里的血色符阵全部刻录了下来。当他们收纳好关键的物证之后,一个土系灵根的执事双手捏着法决轻轻上扬。这片土地仿佛浪花一样开始翻涌起来,被贾久勉掩埋起来的那些灵兽的尸骸则不断的被翻了上来,散发出浓郁的恶臭气息…… ******************** 太玄峰,明鉴书阁。 水合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美梦,只是吃了一条灵兽腿子居然就晋级了?!这,怎么可能。 可事实就是如此。在简单的稳定境界运转大周天之后,水合晕坨坨的骑着自己那只灵寻羽雁回到了太玄峰。 他这出去一趟就突破了小境界,虽然只是炼气期,可也让东桥师兄和闵苒吃了一小惊。 东桥师兄就追问他得了什么机缘,水合没有说是吞吞,而是说自己在倾南峰的好友给自己烤了只灵兽腿子食用后,灵气暴涨而进阶。 倾南峰是有名的美食灵酒的第一闲峰,靠的就是各种奇珍灵植来孕养经脉,提升等级修为。倘若是倾南峰给人烤肉美食而催发修为境界,却也在情理之中。 东桥师兄就笑着打趣水合,问是什么灵兽,好不好吃。 水合想想,就拿出纸笔,画了一个大概的样子给东桥师兄看。 东桥师兄开始没认出来,可闵苒却认出来了,“这是流云龙麒兽啊,难怪你会升级。这真是难得了一个巧字。” 水合不懂闵苒师兄的意思。 闵苒就说,“你现在正好卡在了八阶储海境到九阶抱朴境的提升。炼气修为中只有这个小境界是不需要其他的顿悟,只要存储大量灵气就能提升境界的。储海境,顾名思义,把气海内的灵气填满。而这个流云龙麒兽,恰好就以灵气丰沛而盛名。倘若你吃的不是流云龙麒兽这种几乎纯灵体的灵兽肉,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灵气填补气海;而你倘若不是八阶,是其他的境界,灵气再多也无用,需要的是冲击、顿悟和开启灵窍,那么也不会升级。所以才说,是一个巧字啊。” 水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并不是单纯的因为龙麒兽的缘故。 不过闵苒又说,“你这朋友真是下了血本给你,啧啧,龙麒兽有价无市的极品喔。” “它很难得吗?” 闵苒笑了一下,“难得?!你这是不知道。流云龙麒兽、北海冰玉桃、冬野龙膏蟹、弥渡鱼紫圆并称灵食四绝,因为其灵气丰盈而名冠天下。除了峰头的圣君长老们能偶尔吃到,弟子们那里有机缘去吃它们。” 水合的嘴巴大张再也合不拢了。 东桥师兄感喟的拍拍水合的肩膀,“还是你小子有口福啊,我怎么就没有个倾南峰的好兄弟呢?!” 水合却觉得不太对了,倘若这龙麒兽真的这么珍贵,那吞吞又是从哪里弄的?! ——狐狸有话—— 从下午四点写到现在……呼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92:言咒的秘密 水合听了东桥师兄和闵苒师兄的话,心中越发奇怪起来。 因为他在升级之后,曾经特别诧异的跟陆凡生打听过,自己究竟吃了什么。 陆小胖挠着头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吞吞不让告诉别人。可咱们既然都升级了,那肯定是好东西啊,你千万别在外面说去啊。”吞吞在旁边立刻用力点头,叫得嗷唔嗷唔的。 水合被他们两个逼着,只能答应下来。这也是刚刚他对着两位师兄都没有说出吞吞的缘故。 师兄弟三人又闲聊了一会,东桥师兄还叮嘱了水合这两天可以先放松精神,巩固境界为主。不要去后院忙着他那灵酒阵法之类的。 水合就跟东桥师兄请假,说想去落华峰转转。东桥师兄以为他要去跟辛夷师妹显摆一下,小男修这种微妙的小心思嘛,东桥师兄是过来人,明白的很。于是他带着古怪而暧昧的笑容,挥手说,“去吧去吧,哎呀呀,年轻可真好啊。” 水合总觉得东桥师兄的笑容里带着些说不出的古怪。然而水合此时一心要去落华峰跟香茅子问清楚,他也没多解释,转身就走了。 ********** 当水合到达落华峰的时候,落华峰的子息别院里居然热闹的很。 除了落华峰诸位弟子,客居的扶摇、养伤的林言之,居然连方忌师兄也在。 水合走进子息别院的时候,方忌师兄正在跟杜陆离说话。香茅子看见他,惊喜的扬扬眉毛,冲他招招手,示意他一起来过来听。 水合走近,就听见方忌师兄的话,“你上次让我留心灵兽失踪的事情,果然不简单。我们抓住了瑶台青竹子峰的贾久勉,他在徂徕峰戕害高阶灵兽,被徂徕峰的执事长老当场抓住了。” 杜陆离双手一拍,“那他招了没有?” 方忌摇摇头,“自从被抓之后,他一言不发。后来被我们关到了刑天塔的囚窟里暂时压制着。” “那个吓到我的影魅呢,有没有把它也拿下?” 方忌的答案让杜陆离有些失望,“贾久勉是在徂徕峰落网的。当时他的身上只有储物袋,并没有灵兽袋。想来他还是把那个影魅藏到了青竹峰才是。我已经让金誉带着人去搜查了,一旦有消息,他会直接剑符报我的。不过我来落华峰,主要还是有件事要请教扶摇公子。” 扶摇略微诧异,温声问,“方师兄客气了,你要问什么事?” “我想问问言咒,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扶摇楞了一下,言咒就是在冒充秦朗腰部的那张“嘴”,是杀害冯知节满门凶手的一个重要标记。可他们此刻是在说贾久勉,怎么又说到了那边?!不过扶摇还是说,“言咒其实是七大禁术中的魔功一种,它类似于一种小魔咒,主要是主人对仆役的一种控制。当主人觉得仆役背叛了自己 ,或者失去了控制的时候,就会让它发作起来。” 方忌很认真的问,“它发作起来是什么样的?” 扶摇想了想,“其实我也没见过,不过在我们昊天的典籍里有记载。言咒是被言蛊所控制的,外形看起来,就宛如在人身体上寄生的一张活嘴。当言咒发作的时候,有的是非要吃特定的东西,有的是要吞噬大量的血食,还有最可怕的是会吃掉宿主的躯体。” 香茅子听着扶摇讲述,想象着自己的身体上长出一张嘴,最后那张嘴把自己啃食了,不禁狠狠的打了两个寒战,那场景又恶心又可怖。 方忌的脸色有些难看。 杜陆离就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方忌考虑了一下,才说,“贾久勉的身上,也有一个言咒。”当贾久勉被关入到刑天塔的囚窟之后,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浑身颤抖一语不发。可后来忽然之间,他就在囚窟里大喊大叫,满地打滚。囚窟的看守以为他是假装的,开始并未理会。到后来贾久勉叫声极为惨烈,他们不得不开启囚窟,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肋下的部分被鲜血染红了。 那时候贾久勉痛得满地打滚,指甲都插入了坚硬的岩石里,双手血肉横飞,可他却全然不觉。在场的俩三个狱卒都按不住他。 刑天塔的囚窟里是有高级禁制的,在里面灵决和术法都无法发挥作用。看守们不得不用蛮力把贾久勉按住,然后往外拖。 当看守们把贾久勉拖到刑天塔的大堂中庭时,他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可他所有的力气都用在挣扎和惨叫上,看守不得不用法术按牢他,等待着丹修的到来。当丹修抵达并解开他的衣襟后,这才发现贾久勉的肋下居然有一张“活嘴”,那嘴巴正疯狂的向里咬啮,居然已经啃掉了贾久勉小半块身子。 丹修用了上好的灵药去抢救,可却无法控制贾久勉身上的那张忽然多出来的大嘴。最后还是请了执事真君出来,用了寒禁术把贾久勉整个人冰封起来。 这件事不得不上报了陵替圣君,可圣君除了冰封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方忌想着扶摇似乎对这个禁术有些了解,就特意跑过来请教。 听闻方忌师兄的内情,在场的几个修士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杜陆离更是惊讶的问,“难道贾久勉就是那个冒充秦朗师兄的人?” 方忌却摇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一切都要再找证据验证才是。” 扶摇说,“我听说言咒是没办法治愈的,只有两种办法能解决它。要不就要找到言蛊,将之消灭;要不就要找到那个下蛊之人,然后强迫他解除当初的言咒才行。” 方忌没说话,这两点现在他们都做不到,言蛊是一种极为特殊的魔域功法,他们连言蛊是什么都不清楚,又怎么能找到它呢。 香茅子却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位瑶台峰的贾久勉师兄跟邈云峰的秦朗师兄,有什么过节吗?” “没听说过,我简单的派执事去问过秦朗,据秦朗说,他跟贾久勉素无往来,两个人几乎连话都没说过,更不要说有什么矛盾和宿怨了。冯家那位少爷也说并不认识贾久勉,以前也跟昆仑没有什么联系。至于这两者之间的深层关系,尚在挖掘之中,暂时不知。” 那香茅子就奇怪了,“假如真的是贾久勉师兄冒充秦朗师兄,那他为什么啊?这么无仇无怨的,总要有个什么缘故吧。如果这位贾久勉不是杀害冯家满门之人,那么他身上也有言咒,假秦朗身上也有言咒,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方忌似乎隐隐的抓住了什么,“辛夷师妹,你好好想想,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香茅子说,“扶摇师兄说的言咒,我是没听过。刚刚他说这是种主人对奴仆的控制邪术,我却有点想法。” 香茅子有点不好意思,她比较窘迫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他这么一说,就想起耶溪村的羊倌们了。”羊倌?!大家不是很明白,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想来是修真界的精英弟子,对世俗界这么低贱的行业,可从来没有关注过。 香茅子就解释,“村里的羊倌是专门给富户和地主家放羊的。偶尔有条件好的村人也会养一两只羊交给小孩子们放养。耶溪村的地方不大,大家都会把羊赶到溪畔山谷的草地上,可这就容易弄混或者丢失。为了区别羊群,各家都会在羊身上做出独有的标记。不太讲究的就在脑门或者屁股上剪光一撮毛,略微讲究的会采集一些红翎草熬水给羊染色。最讲究,也是羊群最多的地主家里,则会用烙铁在羊腿上烫出特殊的标记来。” “我一听到这个言咒,就想起那个烙铁出来的标记。”她自己也觉得不太靠谱,忽然摇头,“哎呀,这都是我乱想的,言咒怎么能跟烙铁一样呢?方忌师兄,你就当我乱说吧。” 一直没有开口的林言之忽然说,“不是乱想,这可能真的跟羊群里的烙铁是一样的。” 他见众人都看自己,就继续说,“我从头听到尾,却觉得辛师姐说得有道理。无论贾久勉这个人是不是冒充秦朗的凶手,他都跟这场惨案有些关联。至少,他们都应该是被同样一股势力控制的,或者说,服侍的是同样一个主人。” 方忌顺着这个思路慢慢的想。 林言之忽然又问了一句,“方师兄,请问一下,当初那位溟语世家的董青女修,你们可有检查过她的身体?” 方忌回忆了一下,摇摇头,“那位董青当初身上的外伤并不多,主要是内息崩溃,灵脉寸断,所以没有人解开过她的衣服。而且是尚织大师姐带回去的,我们望舒峰并未直接插手。怎么?” 林言之说,“我在想,如果那位董青身上也有言咒,可能就更有意思了。” “你在暗示什么?” “不是暗示,我只是有些奇怪。”林言之说,“瑶台峰失踪的安慰蔡萱姑娘,听说也是峰头重点培养的精英弟子。而被人差点污蔑成功的秦朗,是邈云峰的掌令大师兄,听杜师姐说他为人在峰头的威望很高,而且前途和姻缘都好。而这位被人下了言咒此刻生不如死的贾久勉,也是瑶台青竹子峰的核心弟子。” 方忌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林言之看着这些昆仑子弟,非常奇怪的问,“难道你们就一点都没有觉得奇怪么,这几位前途无量、可以说是天之骄子的弟子,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吗?” 杜陆离顺着林言之的话慢慢的推敲,“他们因为心志不坚,所以误交匪类被人利用?” 林言之说,“这么说也没错。不过我更愿意相信,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暗中针对昆仑内门的精英弟子布局,做出一些隐秘而卑劣的圈套,引诱他们上当,污蔑他们,最终的目的是操控他们。”他顿了顿,“这些事情,你们大宗门弟子可能并不常见。可我是在散修江湖上混饭吃的,这种路数在四海地可不少见。什么假装好心帮忙,然后诱人送死的;什么先给甜头赢钱,再诱赌诈骗的,都是这种路数。” “这才多久,光我就听到了三起针对核心弟子的案情。方师兄不妨再去认真找找,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的类似的案情出现,就能断定了。” 方忌听到这里,背脊不禁蹿起一道寒意。假如这只是三起孤立的案件,它们或许会很麻烦但却并不可怕。但倘若这些事情真如林言之所说,背后都有一个神秘的影子,那么事情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它到底是谁?在针对着什么?它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剑符从外面飞了进来,停浮在方忌的面前。 方忌将神识探了进去,“是金誉,他在青竹林海中发现了影魅,不过那影魅已经非常虚弱。”顿了顿,他又说,“在发现影魅的地方还有一座古怪的血阵,地下埋藏了大量灵兽新鲜的尸骸,似乎都是为了供养影魅的。” 扶摇点头,“上次杜姑娘说那影魅曾经被催发着追着她跑了很久,我猜它就要消耗大量的魔雾。那血阵一定是抽取灵血供养本体的。不过影魅是高阶的魔物,所需要的血食也要是高阶的灵兽才行,倘若贾久勉用的普通灵兽,那对于影魅不但于事无补,还会让它越来越荏弱的。” “这就难怪贾久勉要去徂徕峰去偷灵兽了,原来普通的没用喔。”杜陆离说。 忽然又一道剑符飞了过来,依然是发给方忌的。方忌再次探查了一番,叹息说,“那个影魅被金誉带回到禁微楼,却在从灵兽袋里拿出来的时候,忽然崩溃消失了。” 扶摇想了想,“要么就是影魅太过虚弱,它体内的魔灵力已经维系不住了。要不就是影魅的分支灵体受到重创,而它本体脆弱之时也会造成主体崩毁。” 杜陆离忍不住说,“不是我看不起瑶台九废,他们连走邪路都走得东倒西歪的。这要是贾久勉能干一点,多偷些高阶灵兽,好歹也会让影魅能结实一点吧,那样我们说不定就能追查出谁在幕后捣鬼了。” 水合忽然插嘴说了一句,“可能他的高阶灵兽也被偷了呢?” 杜陆离就看向他。 水合被气势强大的杜师姐盯着,就开始紧张起来,“我今天晋级了,哦不,我不是说自己升级,而是说,我进阶是因为吃到了龙麒兽。那个,我和凡生一起突破到第九阶,都是吃了龙麒兽的腿子。” 杜陆离噗呲一笑,“你进阶就进阶呗,这么紧张干嘛。” 香茅子也低声恭喜水合,“太好了,恭喜你啊。” 水合重新捋顺了自己的思路,“香香,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一件事的。我吃的龙麒兽是吞吞给的,凡生的也是。这几天,凡生差不多给吞吞烤了有十只龙麒兽。我在想,它哪里抓到那么龙麒兽啊?闵苒师兄说,流云龙麒兽有价无市,极为难得。” 香茅子听到这里,大张嘴巴。 “吞吞!” ——狐狸有话—— 行李还没有收拾,拼命更新ing。从27号~29号要去参加年会……泪奔啊,更新怎么办啊?明早六点半就要去机场了!!!!!!简直坐卧不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92:灵宠们的分赃 一行人赶到后山,香茅子惴惴不安,她这一路已经向水合和方忌师兄打探了流云龙麒兽的价格。有市无价的行情,纵然是粗粗盘算一通,也是绝对赔偿不起的。 香茅子心情纠结的跟着大家来到了桃林后山,一进去,杜陆离嘀咕了句,“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灵兽?”后山的灵兽们多得有些异常,落华峰往日清冷安静,而今天则喧嚣热闹,仿佛一下子就被灵兽们站满 了。 触目可见的灵虫和灵兽们,在众人抵达之际,纷纷四下逃窜躲藏。胆子大的还要露出半个脑袋纷纷探看,而更多的则调头就往里面跑。 晏暖师姐对落华峰的情况是最为熟悉的,她觉得不太对劲了,立刻说,“跟住它们。”灵兽们跑得再快,也没有办法比这些精英弟子们的速度快,大家纷纷追在后面,很快就顺着后山来到了一处谷地。 白素和瑾萱分别站在谷口桃木的两端,金惩将身体拉直横在路上。而一直灰色银羽的灵雁和三只尾巴的灵鼬则趴在那只巨大的金角铁鳞蛟的两端。 那灰色阴羽的灵雁是晏暖师姐的灵禽,而三尾灵鼬则是凌恒师弟的契约灵兽。 可以说,落华峰等阶最高的几只灵兽都集中在这里了。这些灵兽都有跟相对应的主人契约,可以说它们的灵智也是最高的,当看到了落华峰弟子们的到来,明显就有些不对。 白素扬起脖子“咕叽,咕叽”的冲着山谷叫了两声,似乎在警示着什么,而瑾萱则拍打翅膀就要离开。 杜陆离果断叫住它们两个,“瑾萱,你敢飞个试试!” 瑾萱已经在半空中飞起了半圈,听到了主人的命令,终究是不敢违逆,落了下来。而这个时候,金惩、灰羽和三尾则灰溜溜的贴着边往外蹭。 “站住!都不许动!”杜陆离又说。 金惩明显身体一僵,它还想装听不懂命令,继续慢悠悠的往外爬。结果被杜陆离踩住尾巴,直接用脚重重的碾压起来。三尾见状,吓得原地团成一团,把三条尾巴都压在肚子下面藏起来,唯恐继续遭受三师姐的荼毒。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金色的闪电从山谷里蹿了出来。 是变成猎豹大小的吞吞嘴里叼着一只流云龙麒兽从山谷里蹿了出来,它落地后见到众小弟七扭八歪完全没有按照它的要求在山谷里站好,就丢下龙麒兽,不满意的嘶吼起来。 吞吞不是没有看见香茅子和方忌等人,不过它却没有任何想藏匿自己的意思,反而对着香茅子得意洋洋的叫了一声。 香茅子没搭理它,先是低头查看了那只地上的龙麒兽,发现它头歪在一边,显然颈骨折断,已经毙命了。这才扭头问,“你从哪里偷的龙麒兽?这东西很珍贵,不能偷的!” 吞吞嗷的叫了一声,同时香茅子的识海中传来一个顶嘴的答案,“不是偷的!” “不是偷的哪里来的?” “嗷嗷啊!”换来的。 “还敢撒谎,你能拿什么跟别人换!看我不揍你!”见吞吞连当面撒谎都学会了,气得香茅子踩着禹步就要抓住它收拾一通。 吞吞如今哪能轻易让香茅子抓住?!它身法极快,几乎幻化成一道金色的闪电,绕着这片空地就开始绕圈。 香茅子跟吞吞在这里来回相互堵逃,方忌和晏暖则直接绕过金惩,进入了那片谷地。 一进去,他们两个就楞了,在宽阔的谷地里,居然密集的挤压生存着上百头的龙麒兽! 怎么会有这么多?! 方忌立刻就扬声叫到,“辛夷师妹,你过来一下!快点!”方忌的叫声吸引了大家一起过去,香茅子也暂时放弃了追击吞吞的目标,向山谷内冲去。 在山谷后面,香茅子跟众人一起呆呆的看着这上百头龙麒兽。香茅子呆呆的问扶摇,“扶摇师兄,你不是说龙麒兽很罕见,而且有价无市的么?” 然后她指着面前这上百头龙麒兽,“那它们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扶摇可回答不上来。 方忌沉吟了片刻,“可望舒峰却从来没有听过有关龙麒兽丢失的报案。倘若不是还没有被人发现,就是丢失的人没有向望舒峰报过迅。” “辛夷师妹,你能不能问问吞吞,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香茅子就扭头跟吞吞问询。开始的时候,吞吞还因为香茅子的态度而生气,并不搭理她。后来香茅子终于承认刚刚不该要揍她,使劲的哄着它。吞吞这才吭叽吭叽的告诉了香茅子在秘方山谷里的发现。 “那你是怎么把它们搬运回来的?”别人看不见香茅子跟吞吞用神识的交流,却能听见香茅子这句话。 然后,大家就看见吞吞嗷唔叫了两声。 山谷外面的金惩百般扭捏的滑了进来,配合着其他的灵宠,完整的表演了一套从搬运、剥皮、烘烤,分食的过程。当烤好之后,白素和瑾萱也悄悄的飞了进来。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最大的那一大半都给了吞吞;白素和瑾萱各分一个腿子,屁股和脑袋归金惩和三尾,灰雁得了耳朵。其余的骨骸、碎肉、皮毛则分给剩下的灵虫和灵兽。 吞吞短促而似乎别有寓意的短促叫声下,众位灵宠们完整的表演了一套协作烘烤,当面集体分赃的流程。 在场众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杜陆离看了看剩下的龙鳞兽群,忽然亮光一现,“这些来历不明的龙麒兽,有没有可能是贾久勉丢的?!” ——狐狸有话—— 只有非常短小君,开年会时遇到了心目中十分敬仰的大大,结果一开始聊天,就忘记了时间,等闭嘴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凌晨2点了……这种遇到偶像会想着多说几句的粉丝情节,你们会理解的吧……抽泣……通知8点起床去参观……我觉得自己起不来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94:公子的棋 杜陆离忽然灵光一现,觉得这些来历不明的龙麒兽,很有可能是贾久勉丢失的。 杜陆离说,“也许因为一些我们都不知道的原因,总之吞吞就是找到了这批龙麒兽,然后它就伙同落华峰这些肆无忌惮的灵宠们,把这批龙麒兽都弄到了咱们的桃林后山谷。” “可这样,那批贾久勉原本用来供养影魅的高阶灵兽就不够用了,这才是他不得不出此下策,去徂徕峰偷猎灵兽的缘故。也正因为他在徂徕峰两次犯案,这才让我们发现了他身上言咒的秘密。而言咒,才是佐证他跟影魅以及冒充秦朗师兄的有关联的最大的证据!” “纵然他本人不是冒充秦朗师兄的人,至少,他们之间也一定会有些关联!” 杜陆离这条古怪的思路,的确有一种微妙的契合感。 “倘若真的像你说的这样,那么吞吞这次非但没有闯祸,还帮了大忙了。倘若不是它偷取龙麒兽,又怎么能让这些潜藏起来的真相被昭告出来。”扶摇说。 杜陆离得意的说,“那当然,不然这些龙麒兽这么稀少昂贵,又怎么可能让吞吞偷了,却没有人敢声张出来呢?” 方忌把大家的这些猜测都先记了下来,打算回去逐一查验。不过他对晏暖是师姐说,“现在这些龙麒兽,我要作为物证都带回去。” 晏暖师姐和香茅子都没有异议。 方忌就发了剑符通知执事。过不多时,一队执事就快速的赶来,他们身上带着大型的灵兽袋,剩下的这些龙麒兽可以一次性的就全部带走。 吞吞开始还不明白,在一旁看热闹。不过它也有点小心眼,唯恐别人惦记它的龙麒兽,正在暗中指挥小弟把龙麒兽们往山谷深处再赶赶。 结果它还没有让小弟们动起来,那边望舒峰的执事就匆匆赶来,一下子就把所有的龙麒兽收走了。 吞吞气得在香茅子的识海中大叫,“我的,我的啊啊啊啊啊!” *************** 长覃剑郡,莲湖坊。 在对着莲湖最为清雅安静的院落中,湖心的石舫之上,身穿月白色修士服的年轻公子,正在对着湖畔一湾月色轻轻吹笛。他的笛声婉转呜咽,缱绻缠绵,带着一股思念的情绪,让人听了心里就会涌起一种酸楚的感觉。 公子的属下都知道,在他吹笛子的时候,绝对不要上前去干涉打扰他。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心情都会非常不好,往往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大动干戈。 可今天发生呢的事情又太过重要,公子的属下又不敢拖延和隐瞒,不得不硬着头皮等候在岸边。 当公子终于吹完一曲之后,惴惴不安的属下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他开始没敢说话,而是沉默的等待着。公子已经把玉笛放在旁边,一个人坐在石桌面前,把一枚枚的棋子在棋盘上来回的挪动着。 良久之后,下属终于听到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影魅的分身破裂了。”属下低声说,多一个字都不肯多说,唯恐引火上身。 影魅的分身乃是从主体上抽取剥离下来的分枝,倘若分枝出现意外,本体会遭受到重创。但倘若是主体消亡,那么分枝则都会立刻消散。 “去查一下,看看贾久勉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公子淡淡的吩咐。 属下躬身应是,然后退了下去。 公子继续在棋盘旁边,慢慢的用棋子在上面来回的摆弄着,似乎在排布着什么的样子。 等到公子把棋盘上的棋子摆完一大半的时候,那下属再次回来,把贾久勉因为去徂徕峰偷灵兽,而被望舒执事缉拿的事情说了出来了。 “属下认为,恐怕正是因为影魅主体的荏弱,才会让贾久勉铤而走险。而贾久勉被望舒峰擒拿之后,影魅主体也终于支撑不住,完全崩溃了。” 公子沉吟了一下,“贾久勉为何要去徂徕峰偷窃灵兽供养影魅,我记得曾经派人去给他运送了三百余头流云龙麒兽,莫非这么快就用完了么?” 那名下属没有回答,但是他却告诉了公子另外一个他插到的内情,“公子上次吩咐的,关于秦朗和冯知节联手盟誓的事情,属下也刚刚收到了消息。” “望舒峰的执事找到了一个人证,那人是冯家以前的外院管事,而他佐证了当初在冯家的作客之人并非秦朗。” 公子的手指轻微的停顿了一下,“当初不是说,所有的人都已经处理得干干净净的么?” 那下属并不敢抬头回话,只是低头不语。 公子用棋子轻轻敲击棋盘,“你们总是这样,每次都告诉我绝对没有问题,处理的一干二净。然而实际上留下的首尾比那筛子下的面还要多。” “有了漏网之鱼并不奇怪,有时候难免会阴差阳错疏漏一二。”公子说,“可疏漏之后,居然还能被望舒峰的执事抢先找到证人,这可就奇怪了。” “属下收到线报,说有人以匿名的形式给望舒峰发送了通闻灵鹤。在收到通闻灵鹤之后,望舒峰的执事直接出动,拿下了这名证人。” 公子“啧啧”两声,“这个传递信息的人找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 公子冷哼了一声,“去想办法,务必要搞清楚两点。第一,到底是谁给望舒峰传递的这个信息;第二,那三百余头龙麒兽到底去哪儿了。莫非有人连我的东西都敢伸手了么!” 属下被公子语气中的森然之气吓到了,连忙躬身退去。 湖心石舫里又只留下了公子了,他看着面前的棋盘,一语不发。 公子的棋盘上摆布的并非是寻常棋谱,它漆黑的盘面上,分成了若干不同的区域,里面满满的摆放着若干黑白分明的棋子。这些棋子的上面,都有一个对应的人名。 而在这棋盘靠近天元的位置,则集中摆放了几枚棋子。那棋子上面写了好几个人的名字:庄天瑞、扶摇、苏子越、方忌等等。 公子用手指轻轻的拨动着这些棋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到底是会谁呢,谁在遮掩星象改天换命?!他一直试图找出这个人,却总是因为天机不清,而无法确定。 旋即,他又想了想,从棋盒左手边的里摸出一枚白色的棋子,右手食指灌注了灵力,在那棋子上写了蝇头大小的两个字——辛夷。 “啪”的一声,这枚棋子落在了扶摇和庄天瑞的棋子中间。 落子无悔。也许他不该只是站在棋局之外,更应该投身其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95:巧遇二昭 落华峰,桃花林地。 在桃花树的下面,香茅子的手里握着一枚红色玉玦,双膝盘起,她将神识沉浸其中,努力的拆分符文,探索玉玦着里面的奥秘。 识海中,玉符中的符文不断的变化着,香茅子不断的尝试着那些混乱符文带来的各种排列,试图找出其中的规律和奥妙。 这几天,闵苒师兄曾经给她送来了很多整理好的资料,里面都是关于符道入门的东西。而且闵苒还把自己以前写的笔记手稿也一并私下带给了香茅子 商参仙君收香茅子为弟子的事情,是最让闵苒暗中开怀的事情。虽然为了保护这位小师妹,暂时不能把拜师这件事公布于众,可在闵苒内心,香茅子已经是自己的小师妹了。 闵苒师兄暗中还有个小心思,如今辛夷师妹还在落华峰落脚生活,平日里自然跟苏子越他们更亲近。那自己要多用心,多给师妹一些甜头好处,这样才能把辛夷师妹尽可能的从落华峰向太玄峰争取。 香茅子反复摸索学习了几天的资料后,隐隐对红色玉玦里的符文有了更多猜测。玉玦中的测试里,符文数量庞杂众多,还有时间限制,那么应该以挑选和排列为主,绝对不会是补全和拼凑类的要求。 她把自己的思路整理了一番,就发了个剑符给闵然师兄,向他讨教一二。因为楚仙君曾经说过,这个玉符里的谜题,他的几个弟子都曾经做过,想来闵苒师兄应该知道方向所在。 可闵然这次却拒接了香茅子,让她自己琢磨。 闵然并非不愿意帮助小师妹,而是师父曾经说过,这套谜题看似漫无边际,可里面却藏着一个机缘。倘若能自己解决出来,那么将对以后的领悟符阵符文起到事半功倍的提升。 倘若在别人启发和引导下破解了玉玦,看似走了捷径,可以后却很难再找到这样的机缘能够突破对符文本意的领悟了。所以闵苒不想小师妹失去这次的机缘考核,逼迫她独立解决这个问题。 听了闵苒师兄对自己的期待,香茅子决定靠自己的力量完成这个红色玉玦的考验。她这几天一直在研究闵苒师兄给自己的资料,这些资料内容翔实,里面从理论推衍到术法攻略应有尽有。其中有个关于推衍符阵的设想,让香茅子有了新的灵感。 推衍符阵的最初构思是能够用符阵来进行预测和筛选。不过这个符阵太过复杂,几乎没有人能真的把它画出来。就算是闵苒师兄,在他的学习资料里,这个符阵也只是一个构想。 可当香茅子看到这个残缺不全的符阵之时,思路却受到了启发。自己可以顺着闵苒师兄的办法继续完成这个符阵下去,如果自己真的创新完成这套符阵,那么用以阵破阵的办法,一定能够完成玉玦里的谜题。 想到这里,香茅子就决定先要把闵苒师兄构思了方向,但却没有完成符阵先补全画出来。 不过这个符阵属于中高阶符阵,对于绘制符阵的符墨要求也非同寻常,需要很多珍稀的灵植和灵兽血液去配置调和。香茅子自己的材料可没有这么全想,需要重新购置。 她立刻动身前往尘音剑郡,想从那里热闹的坊市商铺找起。 ************************ 尘音剑郡,夲灵阁门口。 香茅子正要进去看看,就遇见从里面匆匆走出来的梁昭,两个人面对面的堵在门口。香茅子先侧身,微微施礼并主动让开道路,想让梁昭先行。 结果梁昭却在门口站住身形,扭头问香茅子最近怎么样了。香茅子虽然有些奇怪,还是如实回答了,说自己在落华峰一切都好。 梁昭又问她来这里干什么?香茅子就随口说自己够来买几样东西。 可她没想到,梁昭继续追问她要买什么?香茅子自己觉得跟这位梁师兄没有那么熟悉,没想到他会追问。可梁昭大有一副你不说,我就不放你走的架势。 香茅子只能结结巴巴的说了几样灵植。梁昭立刻就从自己的乾坤戒中拿了其中有两样灵植出来,直接递给香茅子。 这两种灵植的等价不低,可谓价值不菲。香茅子再三推脱。 可梁昭却说,“你当初在灵境里劈开那块巨石,应该算是救了我一命。如今只是送了你几株灵植而已,又何必计较呢?” 香茅子被梁昭揶揄的没办法,只能收下这几株灵植。梁昭又扳着手指念叨这其它几样要买的材料,“龙蚕明目沙”、“莲心蓝焰”…… 扳着手指头算了半天,梁昭忽然意识到不太对劲,“你要买的这些东西,怎么跟我配置重笔灵所用墨的东西差不多?” 香茅子内心还是佩服梁昭的,尽管三师姐偶尔说起这位梁昭师兄,总是一副不屑的摸样。可制作灵墨的种类就有上千种,而牵扯到材料更是要有上万只多。仅听到香茅子报了七八种残缺的材料后,就能判断出她要绘制灵墨的种类。可见梁昭在制符一道上的天赋。 梁昭又跟香茅子说,“你买的这几种材料在坊市里很难找的,倘若你自己去一家家询问,恐怕你明年这个时候也未见得能配齐。幸亏几天之前符墨用完了,所以又配置了一批灵墨出来。现在这些稀有材料到底在哪儿,我闭着眼睛都能摸过去买。” “算了,几句话也讲不清楚,你干脆跟紧我,我直接带你过去。”梁昭说。 梁昭更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他话音一落转身就走。直接带着香茅子往很多冷门生僻的摊位或者店铺里走去。 别说,在梁昭的带领下,香茅子居然很快就把大部分的材料都配置整齐,现在还差最后一样五行鸟羽。出售这个鸟羽的并非是什么临街店铺,而是某个旅居的散修。 梁昭就带着香茅子直接去这个散修租赁的院子里。 结果在院子里,他们还没有找到那位散修,却碰到了一个老熟人。 ——狐狸有话—— 脑子里好多后续的情节,可是今天真的写不动了。早起赶飞机,可以回家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96:双骄 尘音剑郡,清露北苑。 梁昭带着香茅子来到这里,想找一位马姓的修士购买五行鸟羽,这种鸟羽的数量稀少,大部分坊市中都是高价求购者多,而罕有出售者。梁昭曾经也是在剑州打听过一番,才在马姓修士的手中购买过少量的锦羽。 当他们两个走进清露北苑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两位正在院子里等人了。一个身穿白色银杉,神采飞扬,另外一个青衣素服,沉稳端方,正是庄天瑞和他的师兄云修。 庄天瑞看见他们进来,就笑着跟香茅子打招呼,“辛夷师妹,好巧!” 香茅子立刻还礼,“庄师兄好,云师兄好。”上次在瑶台峰青玄宫门口,她曾经偶遇过庄天瑞,那时庄天瑞就把云修向香茅子介绍过。庄天瑞的眼神微微在香茅子头顶上略微停留。一枚小巧别致的木兰花苞的发饰,正稳稳的插在她头顶的发辫根部,那也是她头上唯一的发饰。 见小丫头肯把自己送的礼物戴在身上,庄天瑞就微微一笑,却是流光溢彩铺满了眉宇眼梢,仿佛点亮了整个庭院。 梁昭看见他们熟络的招呼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辛夷师妹居然也跟庄天瑞熟识,不过转念一想,落华峰的弟子跟魂寰的少掌门认识也是情理之中。 直到这个时候,庄天瑞才懒洋洋的跟梁昭随意的招呼了声,“呦,梁二,好巧。” 梁昭看见庄天瑞,本能就有些不耐烦,此刻又被庄天瑞这么随意的招呼,更是心头肝火往上直冲。他没有搭理庄天瑞,反而转头跟香茅子说,“辛夷师妹以后识人还需谨慎些,某些浪荡子弟勿要搭理才好。” 香茅子虽然很承梁昭的情,他这陪着自己跑了大半天,把配置灵墨的材料配齐了七七八八。可听到他当面鄙薄庄天瑞,却立刻正色说,“梁师兄在说谁?庄师兄可不是浪荡子弟。” 梁昭见她还为庄天瑞辩驳,更是觉得她被蒙蔽了,“辛师妹你可知道,这位庄师兄在昆仑剑州认下的师姐师妹没有一万,恐怕也凑了八千。难道这还不算浪荡浮夸?” 香茅子不解的看着梁昭,认真的追问,“师姐师妹多,那也只能说是广结善缘吧。浪荡不是指行为不检,恣意妄为的意思么。庄师兄可有对我昆仑女弟子有哪些违礼冒犯之处?” “呃,啊。”梁昭张了张嘴,却没有接上这个话题,他本来对庄天瑞有了一个固有的印象,认为他*,而且素行不良。可今天被辛夷师妹这么当面认真的追问,却忽然发现这位云霓公子虽然花名在外,可真正能指摘的地方并不多。 总不能直接说某人有钱,特别喜欢追着女修送礼,送礼多了就是错的。 哪怕梁昭自己亲耳听到、亲眼所见的,庄天瑞也不过就是纨绔败家,花心不端。他遇到女修士总上前主动搭讪,并毫不吝啬的向女修们赠送各种小法器和灵器首饰,手笔之大无出其右。可除此之外,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诸如滥情、好色的恶劣行径。 梁昭在脑中迅速翻检庄天瑞的恶行,却发现没有几样能说得出口的。当初容枚跟他闲聊的时候,曾经说过这位师姑家的庄师兄素行顽劣,怙恶不悛,还列举了好多例子。比如他曾经仗势欺人,在某地坊市里用灵石砸人 ,把原本属于别人的机缘抢到了自己手里;还有他在魂寰仗着自己是少主,就为所欲为,口花花的调戏其他长老家的后辈女修,还曾经当街对为了给师父治病求药的女修口出狂言,让对方成为自己的婢女,才肯予以灵丹施救。 当初这些事例在容枚断断续续的描述里,很自然的让梁昭感受到庄天瑞人品卑劣,行为不端,于是就逐渐产生了抵触和不屑的印象。可今天当梁昭想把这些事情告诉香茅子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了。 在坊市仗势欺人,夺取了那些穷苦修士的机缘固然可恶,然而坊市里的东西本来就是价高者得,砸灵石又不是强抢。纵然是当初庄天瑞口气嚣张,摆出老子天下灵石第一多的伧俗嘴脸,恐怕也不能说他这是多么卑劣的行径。 而口花花调戏长老家的后辈女修,似乎也没有什么下文后续,譬如真的对后辈女修做了什么不端的事情。至于对当街女修的的羞辱,顶多算是趁火打劫、见死不救,纵然品行不端,可算不上是罪大恶极…… 所以梁昭张嘴“啊”了半天,看着香茅子清澄的眸子,却没办法说下去了。 奇怪,他当初是怎么认定庄天瑞就是那么卑劣可鄙之人的呢。 “喂,梁二,你今天怎么会跟辛夷师妹凑到一起了,你亲亲的容枚师妹呢?”庄天瑞轻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梁昭再次确定,自己莫名讨厌庄天瑞不是没有原因的,纵然庄天瑞这句话没有什么问题,可听到梁昭的耳朵中,却不由让他心生了几分抵触的情绪。 “我偶遇辛夷师妹,来陪她找些配置灵墨的材料。” “你不用陪着容枚?她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么。”庄天瑞又问了一次。 每次听到庄天瑞说起容枚的名字,梁昭内心都会滋生几分烦躁的情绪,他压抑着自己的暴躁说,“容枚师妹收到星御仙君的传讯,他们师门有事,这几天都在外面处理宗门庶务。” “梁二,你多久没有回正一道门好好看看了?”庄天瑞忽然说。 梁昭楞了一下,本能的解释,“我修行遇到了瓶颈而出门历练,此事经禀明师父和师门的长老了。”梁昭的意思是自己出门是经过了报备的,无需被师门记挂,也不用一直惦记师门。 庄天瑞摆摆手,“我没问你这个,我是说,就算你出门在外游历,也该对师门里的事情上上心。” 梁昭听不懂,他看着庄天瑞的神情有点迷茫。 庄天瑞看着他略有的神色,嘴角轻轻扯了扯,露出一个略微嘲讽的笑容,“我说,梁二。你除了对容枚上心,能不能多关注一下正经事啊。” 梁昭这次可不答应了,他凭什么一次次被这个纨绔羞辱,“庄天瑞,你别总是这样阴阳怪气的,我跟容枚师妹之间可是清清白白,你不要胡乱攀附,玷污女修的清名。不然我跟你不客气了。” 庄天瑞转头看着梁昭,“冰清仙子的雅号盛传十二洲,在天下拥趸者无数,我可不敢说她的是非。你说我污蔑容枚,我可不认。”顿了顿,他又古怪的笑了一下,看着梁昭,“我倒是好奇,将来万一有人真的跟容枚宣布婚讯,那可有些糟糕了。” “什么糟糕?” “就冰清仙子那么多追随者、爱慕者,无论她嫁给谁,恐怕都被拿出来放大检视。而且啊,弄不好还会成为全民的公敌连累师门。” 梁昭不同意,“怎会有你说得这般夸张。” 庄天瑞见他听不进去,就不再强求,“我刚刚说你要关注师门里的正经事,是有关王彭之死。正一有个筑基修士死在了昆仑,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这件事闹得这么大,梁昭自然知道,他点点头。 然后庄天瑞又问,“那王彭之死被昆仑台断之后,你们正一到底是怎么看的?” 这件事并不好说。 王彭被魂寰的天工腰带爆体,可天工腰带的操纵者却是昆仑外门的一位小女修。最初正一决定要在昆仑给自家弟子讨回公道,可后来王彭却被定夺成他与旁人合谋夺宝,属于咎由自取。故而,正一道门上下觉得此事异常丢脸,整体讳莫如深,并不多言。 梁昭本来就在外面游历,对此事知道的不多。后来也从师兄弟处打听了一二,听到了也都是些只言片语。 梁昭回复庄天瑞,“这件事自有长老们定夺,而且已有定论,我又何须妄谈。” “妄谈?你觉得这么大的事情,咱们在这里讨论讨论,算是妄谈?”庄天瑞的讥讽之意越来越明显了。 “此事牵扯到咱们三大门派,且已有定论。难道你还要继续讨论甚至引发门派矛盾不成?”梁昭驳道,“既然长老们已经做出了决断,我等弟子只要遵照执行就好。” 庄天瑞“呵呵”笑了一声,“所以只要长老们有了决断,你就不用再多管了对么?这就好比大家都在云舟上,由长老们进行掌舵,所以哪怕他们把这艘云舟撞向浮峰,你也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它发生,对么?” 梁昭本能的想反驳此事,可他看着庄天瑞略带讥讽的笑容不知从何说起。而且在庄天瑞的笑容之下,似乎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悲伤的味道。梁昭想要再细细感知一番,而马姓修士这时则从外面赶了回来。 大家就住口不提此事。 庄天瑞出面,用重金把这位马姓修士的五行灵羽全部一扫而空,还又预付了小笔灵石,跟他预定了一批的灵羽。 然而他不容分说的把一部分灵羽给了香茅子,“东西就是拿来用的,既然师妹有正用,那就不算浪费。” 香茅子实在推脱不得,只能道谢后收下。 几个人一起往外走去,庄天瑞又叮嘱梁昭,“梁二,你是正一这代最为杰出的弟子,你真的要好好想想王彭这件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场的人除了你,我们都说不出来。但正一的精英弟子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只是因为误交匪类被人蛊惑么,这背后,就没有一些其他的缘故?” 梁昭总觉得庄天瑞意有所指,“能有什么缘故?” 庄天瑞则说,“王彭又不是我们魂寰的人,你问我?那个在青玄宫因为魂誓咒而爆体的马泽山才是魂寰弟子,我和师兄就要是把他的事情搞清楚。他到底跟谁下的魂誓咒、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魂寰还有没有其他的一样的弟子。” 梁昭听在耳朵里,心里的滋味不太好受。 原来这样一个看起来诸事不问的纨绔,居然比自己想得更多,似乎做得也更多。这还是第一次,梁昭觉得庄天瑞跟自己齐名四大公子,是有些道理的。 梁昭点点头,“我也会去探查一番的。” 庄天瑞却叮嘱他,“随便你,不过这件事,你一定要低调保密。记住了,千万不要跟外人说。”他伸出食指往前点点,“外人,记住了。” 梁昭继续点头,他有一种莫名的想法,庄天瑞这个外人似乎专门暗示着谁。可他为什么不明说呢? ***************** 落华峰,后山桃林山谷。 吞吞盘踞在山谷高出的石头上,面前的众多小弟们都噤若寒蝉,它们都收敛着自己的气息。 前几天方忌带着黑衣执事们把剩下的流云龙麒兽都弄走了。吞吞无法阻拦他们,可它却觉得自己上了个大当! 那些龙麒兽明明都是交换回来的。当初那些龙麒兽,吞吞可交给对方一枚?卵,就放在龙麒兽中间的平台空地上。现在执事们把龙麒兽都弄走了,那么它的黑红花纹?卵呢?哪有这种骗人的事情!吞吞生气了。 吞吞在石头上站起来,身形变大,然后昂头向天发出“嗷吼吼吼”的一连串长啸。 无论小弟们的灵智高低,却都收到了一条清晰无比的指令——找到巴掌大的黑红花纹的?卵,然后把它弄回来! ——狐狸有话—— 今年应该不会再有外出了吧……大概……每次外出,都觉得精力被消耗一空,血槽和精力条全部清空。终于在上班前写完更新了,昨晚实在没写出来,不好意思。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97:扶寸灵阁 长覃剑郡,莲湖坊。 月白色修士服的公子在湖心的石舫上垂头看着眼前的棋盘。今天的棋盘跟前几天的又有不同之处,似乎是他重新摆出来的摸样。 在天元的位置上,放了一枚白子,它周围层层叠叠的被围了满满的二十四枚黑子,好似斩断了所有的生机,根本无路可逃。 公子修长的手指在这片棋子周围慢慢的转圈。 他垂头思考,慢慢的将围在天元周围气路上的四枚黑子,一枚一枚的拈起来,“林宏阳,因极品材料而在坊市跟人争执后,被误杀了;薛礼,在灵境密地探险却没有回来;吕庆行,驯服灵兽时被高出等级很多的灵宠反噬,结缘失败而重创,等级掉落,闭关修养;袁高卓,炼制法器时忽然灵力失控,经脉爆裂而亡。” 公子手指轻轻展开,手心里的四枚棋子滑入旁边的盖子里,“居然都发生了各种意外啊。”他伸出左手,拿起四枚白色的棋子,重新写了四个名字后,放在了当初黑子留下的空隙里。 白衣公子低声呢喃,“在不同的时间,因为不同的事情而纷纷离开。鸾凰公子,我到底应该相信你是气运太好呢,还是你居然成功的愚弄了所有的人。那个遮掩了天机,甚至更改了天命的人,难道就是你么?” 他素白修长的手指,不断的点击在天元中心的白子上面,那枚棋子上只有一个名字——庄天瑞。 而这个时候的棋局,已经不再是孤零零的白子被重叠的黑子包围,它周围最核心的四条气路上分别被写着云修、王齐民、石波、郭远等名字的白子连接。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枚枚黑子不断的被公子从棋局上拈起来扔到一旁,而更多写着名字的白子被重新放了上去。 到最后看上去,白子和黑子相互交错,竟然是势均力敌的一种状态。不,应该说,白子应该略占优势。 白衣公子是不断的重新摆放和挪动棋子的,而白子的变化并不明显,甚至可以说,只能在闲散的边角的地方窝着。可到了最后,这些闲散的白子,竟然隐隐的要把占据最优位置的黑子的全部优势一点点的斩断了。 白衣公子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被自己摆放出来的棋局,脸上露出了讽刺又自嘲的笑容,“所有人都看走了眼啊……”他喃喃的说。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属下从外面走了进来,隔着莲湖站在岸上回禀,“您上次吩咐查明的几件事情,如今已经有了结果。” 低头沉思的公子就停了手,微微侧头,“讲。” 属下立刻说,“贾久勉被望舒的执事们关押在望舒峰的刑天塔内,可没过多久,他就因为言咒的失控反噬而重伤,后来被人用寒禁术冰封起来。他能被治愈的希望已经极为渺茫了。” 公子没说话,他对于贾久勉本人的情况,其实并不是很在意,但一想到费尽心思才经营出来的一条如此好的暗线居然这么断掉,内心又隐隐有些疼痛。属下继续说到,“望舒峰的消息素来极难打探,属下也只能探查到贾久勉当初去徂徕峰因偷取灵兽被抓,主要是为了在青竹林海中供养影魅所用。” 公子问,“可我记得,为了能确保贾久勉这条暗线的安全,我曾经让人去到各地收购龙麒兽给他的,为何他还要自己去偷盗灵兽?” 那名属下立刻说,“小的仔细去核查过各地汇总过来的任务令牌,在月初的时候,应该有三百一十七头龙麒兽已经全部抵达了瞻台剑郡。不过,不过它们应该并没有到贾久勉的手上。” “谁在做这件事?” “是扶寸灵阁的温昂真君。”属下回答道,然后他顿了顿,又说,“还有一件事也颇为蹊跷,那只举报人证孙洛,发给望舒峰的通灵纸鹤上没有任何线索,可属下用了血溯秘法,探查到那封通闻灵鹤是从营山剑郡发出来的。” 公子微微蹙眉,“营山剑郡?”他对这个偏远的小剑郡其实并没有印象。可那属下接下来的话却更让他震怒不已,“扶寸灵阁,就在就营山剑郡。” 公子轻轻捻动手指,沉吟着,“这就奇怪了。贾久勉和三百多龙麒兽是一条暗桩,秦朗和冯家又是另外一条暗线,它们两个隔着十万八千里,除了你们几个,不应该有人知道彼此之间的关系。” 那下属噗通一声,就在岸上跪了下去,“属下该死!” “当初安排冯家灭门之事,为了防止有任何消息走漏和活扣,小的安排了人手在外围巡回瞭望,并在冯家各条小路进行伏击,发誓不放过冯家的一只蚊子。可这样的安排需要大量的人手。于是小人大胆,就临时抽掉了当时在外围行动的一些暗棋在外围进行围追堵截。” 公子静静的看着那下属,并没有说话。 那下属颤声说,“在重新排查冯家疏漏的时候,小的才,才,才发现,当初温昴真君也被召集调用过,不过只是负责在最外面的查漏,以防万一有冯家的亲友忽然赶到或者里面有人逃出来。” 营山剑郡扶寸灵阁——青叶城冯家——瞻台剑郡龙麒兽——望舒峰通闻灵鹤——瑶台峰贾久勉——徂徕峰灵兽失窃。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索,把这些看似散乱完全没有头绪的线索都圈在了一起,而且它们首尾遥相呼应,又都扣在了三百余头龙麒兽的身上。 公子忽然嘴角微挑,露出了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容,“看来我得去见见这位温昴真君了, 想不到咱们的暗棋里,还出现个了不得的人物。” 那下属刚一抬头,看到公子那抹笑容,吓得连忙重新低头,将身体都蜷缩成一团,轻轻颤抖起来。 ****************** 营山剑郡,扶寸灵阁。 营山剑郡位于剑州北境,是北境七郡中最为荒芜的一个,因此它这里的洞府的面积也都不算大。扶寸,乃是精微小巧之意,扶寸灵阁的别称也就是小洞府的意思。温昴真君坐在扶寸灵阁的大堂中温酒,在他面前还摆了两盘灵火禽丝和幻海锦贝作为佐酒的小食。 温昴真君刚刚举杯,酒水才微微碰唇,就听见门口禁制微微一响,身穿藏青色修士服的葛埆就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葛埆走的极快,甚至也不管温昴真君而是自己一屁股就坐在了温昴真君的旁边,他鬼头鬼脑的说,“真君,我刚刚又去了瞻台剑郡的秘方山谷看过了。” 碰! 温昴真君重重的把酒杯放在了桌面上,他也不由的压低声音,伸出食指用力戳在了葛埆的额角,“气死我了。啧,我说,你是不是真傻啊!”温昴真君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不是叮嘱过你么,不要再去秘方山谷,咱们就当没有这回事了。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葛埆其实被戳的非常疼,可他忍住了,还陪着笑,“我记得。可是真君,我心里真没底啊,你说,这,这怎么就什么消息都没有了呢?”这些天,只要有时间,葛埆就跑出去打探消息,可他们两个在剑州实在是太边缘化了,葛埆就算跑断了腿,可连个风声都找不到。 他胆子又小,越是担心就越忍不住打听。甚至连温昴真君再三叮嘱他不要去的秘方山谷,也去过了两次。 温昴真君叹息一声,耐着性子跟葛埆解释,“我不让你去秘方山谷,是怕你落入别人的圈套,你想啊这要是有人真的怀疑咱们,在那边埋伏起来。你这么一去探查,不正好就让人抓了个正着么。” 葛埆点头,然后狠狠的揉着自己的右眼,“真君,这一点消息都收不到,我这心里跟油煎的一样难受。还有这两天,我这右眼皮没完没了的跳个不停。” 温昴真君又端起酒杯,一仰头就把酒干了,“你用轻灵决在眼脉周围转一圈,这都是经络堵塞的缘故。” “试了,还跳!” “那就弄个凝冰决,哪里跳就在哪里用冰块敷在眼皮上!”温昴真君不耐烦的打发着葛埆。 葛埆见真君不耐烦了,就瘪着嘴不敢说话。 温昴真君又喝了两杯酒,心情平复下来,这才和缓的跟葛埆说,“你还是经的事少,这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也不想想,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跟咱们没关系啊。那流云龙麒兽,咱们是已经放在指定的禁制之地的,至于怎么没有的,那谁知道。是你拿了?” 葛埆立刻疯狂摇头,温昴真君就说,“你没拿,我也没拿。至于到底去哪里了,那就跟咱们没关系了。说白了,这都是上头的人在斗法。”温昴真君轻轻竖起一根手指往天上比了比,“神仙打架,却让我们这些小的拿命往上填。反正你给我记住了,那些龙麒兽,不是咱们弄丢的,跟我们没有关系!” 葛埆坐在旁边忐忑的搓手,“真君,这上头,真的有神仙打架么?” 温昴真君如今也算想开了,就捏着灵火禽丝往嘴里送,“埆啊,我跟你说,这要在世上混日子,最重要的你知道是什么?”他猛的一拍桌子,“就是要学会看风头,做到事前知机。听说我们上头的主子,是分两派的。” 葛埆震惊的瞪圆眼睛,他附身凑过去,轻声的说,“真君,咱们的主子不是令主么?” 温昴真君点点头,然后哪怕在自家洞府中,也依然压低声音说,“我曾经听过一个风声,说令主其实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葛埆倒抽一口冷气,妈呀!他吓得连胳膊上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温昴真君就说,“所以我才能一看到那个?卵,就知道,这又是上面的人在搞事情了。”于是他成竹在胸的点点桌子,“放心吧,这都是神仙打架,我们只要能躲远点,肯定没事。去吧,再帮我打二斤雠泉灵酒回来,要上品的!” 葛埆听了,就站起来“哦”了一声,打算去给真君买灵酒。 他刚站起来,洞府外面就传来一个清润的声音,“雠泉,吉雅之地水也。真君倒是好品味。” 温昴真君和葛埆顿时生硬的僵直在原地,他们两个面面相觑,谁,谁在外面?!可他们却不敢说话,只能默默的看着对方,眼神里都是恐惧。 伴随着这个声音, 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黑衣公子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名随从。两个人就这样,闲庭信步的走进了扶寸灵阁,而扶寸灵阁的禁制根本在他面前完全没有反应。 “你,你,您……”温昴真君颤声的说了几个字,根本无法连成句子。 还是葛埆机灵,他拼命在后面扯着温昴真君的袖子,拉着他绕到座位的对面站好了。 那银面公子就上座到了温昴真人的座位上,居然还侧头看了看他边桌上摆放的小食,轻轻点点头,“看来最近过得还不错。” 葛埆早都跪在当中,把额头抵着青石地面。 温昴真君这个时候已经回过神,他连忙深深施礼,“拜见令主,拜见掌令使大人。” 那银面公子没有说话,而他身后的属下则气势一变,阵阵诡异而阴冷的威压不断释放出来,那属下阴测测的问,“温昴真君,秘方山谷那三百头龙麒兽失踪的事情,你可有什么要说的么?” 温昴真君的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小人,小人不知道。我已经把它们都放入了禁制之地,然后就按照令主大人给的指令,没有继续窥视探查了。” 银面公子唇角微微一挑,“哦,你不知道。也就是说你没有把握确定它们到底有没有送到指定人的手上了?” 温昴真君咬死,“小人不敢窥视令主的法旨。” 那银面公子忽然石破惊天的问了一句,“那通闻灵鹤呢?难道不是你向望舒峰告举了孙洛的下落?”他这句话说得轻轻巧巧,却仿佛一个炸雷响在灵阁当中,把温昴真君和葛埆吓得魂飞魄散?! 这事他们二人做得极为隐秘,却想不到居然被当面叫破,一时间,二人慌乱无措的神情落在了银面公子和掌令使的眼中。 温昴真君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依然否决,“不,什什么孙洛?小,小人不知道!” 那银面公子轻声说,“哦,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他轻轻挥手,指间仿佛有若干银红色的光芒闪动了一下。 也只是眼前一花,“砰”的一声,温昴真君甚至连表情都来不及变化,他的身体忽然被无数细如牛毫一样的银红色光线从身体内部切开了无数细块。随着温昴真君四分五裂的身体掉落在地上,一直匍匐在旁边的葛埆被喷了一头一脸的温热的血水。 葛埆整个人仿佛被泡在了血海之中一样,他温和平缓的声音继续在葛埆耳畔响起,“现在,你能知道些什么了么?” ——狐狸有话—— 这个是补昨天的,滚去上班了。今天晚上还有一更,不过会晚点,因为要先回公司开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98:双子 温昴真君被公子击杀在当场,那带着腥气的温热鲜血喷溅了葛埆满头整脸。 葛埆僵直了半边身子,一动不敢动。然后他就觉得小腹一紧,双腿之间不由涌出一股温热腥臊的热流,竟然是被吓到失禁的地步。 公子显然也没想到他这么不禁吓,忍不住用手指遮挡住鼻孔,眉头微微蹙起。 身后的掌令使立刻上前弄了个屏罩之类的结界,隔在公子和葛埆之间,“公子刚刚问的话,你要好生回答才是!那三百头流云龙麒兽,你们到底弄到哪里去了。” 葛埆哭着哀求,“我真的不知道,求求您饶了我吧。明明藏得好好的,可忽然它们就不见了。在一夜之间,全都没有了。真的没有了。”他这幅样子,完全不像是假装的,而是一个人濒临崩溃之前的真实写照。 掌令使又追问了一句,“那封发给望舒峰的通闻灵鹤又是怎么回事?” 开始葛埆还有些犹豫,可当他侧头一看满地的尸体碎块,却立刻改变了主意,“是温昴真君,他,他给望舒峰发的。” “说了什么?” “他,他上面只是说了孙洛的下落而已,别的,就没有了。” 公子忽然问,“你们怎么会知道孙洛的下落?” “也是温昴真君。他在坊市中闲逛的时候,无意中认出了孙洛,不过那时候温昴真君没有惊动对方,而是暗中偷偷跟着孙洛,查到了他的落脚之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最初发现孙洛没有上报,这我能理解。可后面你们丢失了龙麒兽,却立刻去望舒峰举报孙洛,这道理何在?” 葛埆的身体颤抖,擦着额角的涔涔汗水,“因,因为温昴真君说,只要惹出了更大的麻烦,就能让我们的错误显得小,小些,这样,也就不会有更多的人来追查我们的错误了。” 听到这里,公子已经明白了温昴真君的盘算,他咬着牙龈说了一句,“该死!” 掌令使也被他们匪夷所思的思路给惊呆了,“你们为了遮掩这件事,连去望舒峰举报的事情都做出来了。既然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干嘛不直接跟公子承认弄丢了龙麒兽?”这也公子和他的手下不理解的地方,弄丢龙麒兽固然要受罚,可它又不是被拿去中饱私囊,就算是惩罚也不会太重。 可他们居然选择了最麻烦,最绕圈子,甚至有些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办法。 葛埆垂着头,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一枚巴掌大的?卵出来,他托举着这枚暗红花纹的?卵说,“因为它。在那片藏匿龙灵兽的草地中央,放着它。” “真君说,这种东西非常难得,是,是令主才能拿到的东西。我们的龙麒兽丢了,对方却能放了这个东西在这里,那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给了我们一个警告。倘若我们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那迎接我们的,只能是帮人背黑锅的宿命。” 公子看到那枚?卵的时候,他整个人第一次震惊了。不过他脸上戴着银色的面具,这个错愕的表情掩盖在银色的面具之下,倒是没人能够发现他的异常。 掌令使把那枚?卵双手托着拿给了公子,公子轻轻摸着上面的花纹,眼神里有一种古怪的神色。似乎是伤心,又似乎是嘲讽。 他收起那枚?卵站了起来,缓缓向外走去。 当他走到扶寸灵阁的外面时,里面忽然传来一声短促而绝望的尖叫,再然后,红光在里面接连闪烁。 等一切光芒都消失之后,那位以掌令使名头出现的属下这才走了出来,“启禀公子,首尾已经处理干净了。” 公子在等待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打发掌令使自行离开,而自己则一个人悄悄的穿过数个防护阵和暗桩,来到了廖白剑郡的无名山谷。 ***************** 廖白剑郡,无名山谷。 当公子走进无名山谷的时候,瞬间,在他的前后被激活了无数的高阶防护阵法。可他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熟练的在里面穿行。随着他的走动,身上原本那件白衣,竟然逐渐变成了黑色夹杂银斑的长袍。更加神秘,却也显得更加的肃杀。 在被无数次的查验后,公子终于穿过了这条峡谷,来到了山谷尽头的一座道清宝阁之前。 这座道清宝阁外表呈现了小楼的摸样,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门口的大门洞开,透过大门,能看见同样一个身穿黑色修士服的弟子正在弯腰探查着什么,全神贯注。 公子没有打扰她,而是轻轻的走路进来,就在门口站着看了一会。 那修士一直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等了好久,他似乎才做完任务,缓缓站直身体,并转身。 那是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它们安静的彼此相望。倘若单独出现的时候,很难让人精准的分辨它们,不过此刻,他们两个面对面、肩并肩的在站在一起,还是能够看出一些微弱的区别。 个子略微高一些,眉宇间英挺一些的那个是公子;而另外一个身材比较瘦削,脸颊微微鼓起,声音中也更多的几分清冽之意的人,则是那名后来的修士。 “师兄。”那修士招呼道。 公子走过去,“你怎么又扮上了,这里又没有外人。” “还是谨慎一些好。毕竟,这世界上不应该有两个令主同时存在。”这个修士说着,嗓音居然又发生了变化,从清冽变成了清脆的女声。这修士居然是一名女修所扮。 公子没有跟她争论下去,而是问了一句,“你这边的事情还都有顺利么?” 那女扮男装的女修微微摇头,“没有一个能够成功的。”她说着,就转身向二楼走去。公子跟在她的身后。 二楼被隔成了若干封闭的房间,每个房间都是门窗紧闭。 那男装女修随意找了一件病房,伸手轻轻推开了紧闭的大门。在大门里面,有一个女修盘膝打坐在一座阵符之中,她微微阖起眼睛,面色苍白。只有肚子微微隆起,宛若有六七月的生孕一般。 ——狐狸有话—— 第二更,补上了。 双子的意思,这里不是指双生子,而是两个容貌相似或者相近的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99:疑心 廖白剑郡,无名山谷。 那男装女修仔细的检查那女子的状态,她小心的捏住那名女子的双手手腕,同时用灵气和神识探查着她身体的状况。 在这个过程中,那个女子则一直双目紧闭,似乎对外界的情形一无所知。良久,男装女修才放下女子的手腕,重新在周围的阵盘上更换了灵石,摆正她的坐姿后才站直了身体。 “情况怎么样?”公子问。 男装女修轻轻摇头,“都不行。” 公子听了,又说,“你这里的灵兽还够么,需要我帮忙找么?” 男装女修带着公子出来,反手关门落下禁制,才说,“现在不是灵兽灵胎的问题,还是需要慢慢尝试出对的办法来。”她顿了顿,晃晃头,“不说它了,你今天来是找我有事么?”显然这女修也知道,公子不是遇到急事,不会在这个时间来到此地的。 公子就说,“是有件要紧事来问问师妹。” “师兄请讲。” “你知道贾久勉的事情么?” 那女修停顿下脚步,略微回忆了一番,“知道。这件事闹得不算小,听说他是去徂徕峰偷灵兽才被抓住的。”女修露出了一个清浅却包含讥讽的笑容,“真是蠢材,怎么会想去徂徕峰上偷东西呢?” 公子沉默的听着,轻轻的解释道,“那是因为他必须要找到高阶灵兽,才能维系住影魅。他所契约的影魅消耗过大,倘若不及时补充血食,就会解体而亡。” 女修小小的惊了一下,“影魅?!难道贾久勉是师兄的人?” 公子点点头,“经营了很久的一个暗桩,好容易才埋伏进了昆仑云浮峰上。” 女修沉吟道,“影魅培育一个也很困难,师兄这次过来是要找些高阶灵兽去喂投影魅么?”她这里有数量不少的高阶灵兽,女修第一个猜想,就是公子要过来调用一些灵兽。 公子摇头,“并不缺少高阶灵兽,我曾让下面的人去各地搜罗了三百多头龙麒兽,后来他们还算争气,都弄到了。” 女修安静的听着。 公子继续说,“我命人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设置了一个伏天魔灵阵,然后让手下把龙麒兽们都关在里面。可当贾久勉去的时候,那里面却连一头龙麒兽都没有了,当时影魅又因消耗过猛而重伤,他根本无法联系到我这边,逼不得已的情况下,这才冒险去徂徕峰偷窃。”顿了顿,公子又说,“丢了龙麒兽,虽然有些奇怪,但尚在情理之中。不过有另外一件事却特别奇怪。” 女修抬眼看他。 公子左手一转,从纳戒里掏出那枚?卵,托在手里。女修看到公子手上的?卵,眼神微微缩紧,露出了质疑的神色。 “不知道为什么,龙麒兽没有触发阵法却失窃之后,这个东西摆放在山谷空地当中。师妹能看看么?” 女修的呼吸声音有些粗重,脸绷得紧紧的,但还是凑过去,接过来在手里掂了掂,“是个?卵而已。” 公子的声音依然很温和,“?卵啊,这就有点奇怪了。你说,偷灵兽也就算了,为何那些人会把?卵放在空地呢?” 女修硬邦邦的说,“我不知道,师兄应该去问偷窃的人。” “你说的有道理。可我现在找不到那个人,只能来问问师妹,这天底下还有什么地方,能找到?卵的?” 女修终于忍不住,她抬起眼眸,“原来师兄今天是来问罪于我的!你是怀疑那些龙麒兽是我派人偷的么?我还说,今天师兄怎么这么好心,一来就问我灵兽还够不够用。” 公子竖起一根手指,“不,我不是怀疑你。你不觉得这事情充满了蹊跷么?我在藏匿龙麒兽的地方设立的可是伏天魔灵阵,这套阵法看似简单,里面却有个隐匿的阴埮阵,普通的修士根本认不出它来,一定会触发大阵的,这是其一。其次,龙麒兽丢了就算了,可对方却在原地摆放了一枚?卵,莫非是在暗示什么?第三,?卵在这里,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能找到的物事,纵然有些流落到外面,那些人又怎么能知道它的用途?” 女修有些气恼,“师兄说的这三条分明都是在暗示,这些事跟我脱不了关系。先不说别的,就卵的这件事,虽然我是在用它完成任务。可师兄是知道的,它虽罕见,在元炁大陆却并非绝无仅有,焉知不是有些修士在家族传承或者隐秘的灵境里拿到它们的?单凭一枚?卵就给我定罪,师兄还是小心别受了旁人的挑拨才好!” 公子转过身看着女修,“我怎么会是来给你定罪的,倘若真是你派人做的,也许我会有些懊恼,可这件事反而没有那么糟糕。但此事倘若另有其人,那才是糟糕至极。你想想,这个人怎么知道我们在用?卵的事情?就算他在我们做事的蛛丝马迹中推测出来了,又怎么会知道我们两个的分工?倘若他连这么隐秘的事情都能知道,那么他究竟是谁,又在我们身边埋了多少钉子?!这才是最最可怕的事情。” 听到这里,女修才沉默不语,她垂头默默思索。公子也不催他,负着手站在一边。 良久,她才说,“我真的不知道,而且这件事也不可能是我手下做的。” 公子又追问了一句,“那你这里的?卵,可有没有丢失或者遗漏的?” 男装女修很肯定的说,“绝对没有!所有的?卵,都捏在我自己的手里,不会有任何的疏漏。” 公子点点头,“那好,我先回去了。去查查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公子转身就要走,女修双手托着他带来的那枚?卵,“师兄,这个。” 公子回头看了一眼,浅笑了一下,“留着给师妹吧,我要它有什么用。放在你这里,无论是拿去用还是在上面找些线索都好。” 留下了这句话,公子转身就从来路闪身离开。 而男装女修却保持着托举的动作良久没动,她是双手握紧那枚?卵,逐渐的收紧,连指结都渐渐发白。 然后,她低头看着这枚?卵,慢慢转动着它,看着上面的花纹出神,“师兄啊,你真的不是因为任务失败而把这个原因推在我的头上么?”女修在脑子中想了一下,倘若任务失败,他们两个将面对的惩罚,硬生生在原地打了一个寒颤。 不,这不是我的错,你休想让我背负这个惩处! ***************** 落华峰,桃林后山。 香茅子在采办所有的灵墨材料之后,经过了几轮的反复尝试,终于成功的调配出了重笔灵墨。于是这些天,她除了练剑对剑之外,整日就是琢磨绘制推衍符阵和破解红色玉玦。 吞吞这些除了在她练剑的时候,跟着吞噬星华之外,多半都在后山山谷中趴在。 香茅子抽空去看它两眼,发现它只是在后山欺负满山的灵禽小兽们,把它们拨拉来,拨拉去的,也就不去管它,随它在后山憨玩。反正在落华峰,它惹不出更大的乱子。倒是白素,因为龙麒兽的事情,被晏暖二师姐点着额头批评了半响,而且还被克扣了当月所有的龙渊蓝晶。 以至于这西天白素都发蔫,整只凤凰都蔫蔫的,尾羽垂落下来,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颓废气息。还好瑾萱不离不弃,一直贴着白素,不停的用嘴喙帮它梳理羽毛,以示安慰之意。 这些灵兽灵禽之间的小故事,大家也没有太过留意。 香茅子在琢磨推衍阵法的时候,林言之有些不好意思的请求,能不能让他在旁边围观学习一二。方忌师兄在得知禺门的传承全部中断后,还特意去了趟太玄峰,拜托闵苒师兄讨要一些入门的阵符典籍之类的,想要送给林言之。 虽然在昆仑来说,这些都是入门典籍,也算不得什么特别机密的内容,可对于外面的散修和小宗门来说,这些都是可以传世珍宝,它们的珍稀和罕见,却绝非能用灵石就解决的。 禺门和昆仑当年的恩怨和交情,闵苒是多少知道一些的,总觉得两个门派之间是有些香火情的。故而在禀明师父楚仙君之后,他整理了一大套极为详尽和周全的符阵内容,从最基础的开始到初阶的各类基础符阵都有,一股脑的给落华峰送了过来。 当香茅子转交给林言之的时候,他激动得连连落泪,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些东西对于在外面漂泊良久的林言之来说,仿佛是久旱大地上的一场甘霖之雨,他何尝有过这样的机缘。 林言之开始疯狂的学习和研究这些符阵,杜陆离和晏暖又敬他的品行,特意在他和春宝的房间里放了不少符纸和符墨,也有一些常用的符墨调配的材料。怕林言之难为情,她们两个还故意说,这是落华峰客房的标准配备。 以林言之的聪明,怎么会看不出她们的善意和体贴之处,他理解两位落华峰师姐的苦心,也装作不知道,从容大方的使用这些材料,却把这分情谊深深的记在了心底。连扶摇也喜欢林言之这种聪明却练达,谦虚却不自卑的性格,没事也愿意跟他讨论一番,在指点林言之符阵之法的时候,扶摇自己的心境也略有松动,居然在一次打坐磨练呈子的时候,又有了小境界的突破。 这让扶摇指导林言之的兴头更盛了一些。 整个落华峰每天处于一种特别积极的练功状态。每日清晨,当阳光露出第一抹晨曦的时候,落华峰几个弟子就开始了对剑练功,磨练剑术和剑意;午后,连着几位客人一起集体茶话时间,讨论切磋阵法,步法和身法;晚上各自打坐练功,香茅子在后山练剑,扶摇和林言之旁观,和吞吞一起吸纳星华。 大家都在日常的生活中,积极又努力的生活着。 一天下午的时候,香茅子他们依然在子息别院中围坐讨论推衍符阵的几种规则的时候,吞吞在后山,却收到了一个信息。 那是一直常见的云雀,它扑棱着短小的翅膀,直接穿过云霄飞了到落华峰的后山,叽叽喳喳的叫着。 吞吞在听到这个叫声后,却从摊着四肢躺在石头上的状态,一跃而起。 它对着云雀又短促的吼叫了两声。 云雀的头顶上,忽然出现了一只通体金黄色的小蟋蟀,它也鼓动着腹部,发出了一串微弱的叫声。 吞吞又对着四方嘶吼了两声,它的一票小弟们,包含金惩和白素等都凑了过来。吞吞嗷唔嗷唔的吼叫着,可白素却扭头做出了抗拒的姿态,金惩也把尾巴竖起来,晃得跟一面金色的扇子一般。 吞吞对白素还算是客气,见它不愿意也没说什么。可它对金惩就没那么客气了,它用爪子按住金惩的头,支起獠牙吓唬金惩。如今吞吞的两粒獠牙已经长得很漂亮也很锋利了。 金惩被吞吞用等阶一压,忙不迭的点头。吞吞这才放过金惩,又点了几个小弟的差,让其他的小弟散去了。 那些小弟们颤颤巍巍的发抖,任凭金惩把它们都吞到了口中,收纳了起来。而率耳则站在外面,一动不动,当金惩把所有小弟都装起来之后,率耳跳到了金惩的身上,努力的发功,在它的施术之下,金惩的颜色越来越淡了…… 这段时间,吞吞和白素等人不断分食龙麒兽,虽然被方忌师兄把剩下的都带走了,可它们偷吃的数量却也占了一大半。 吞吞自己吃了大头,可小弟们也都啃到了骨头,吃到了皮毛。所以吞吞在小弟们的面前更有了威信和尊严,而很多吞吞的小弟,也不知道是因为星华的影响,还是被龙麒兽的灵力催发,竟然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进阶和异变。 这种情形在灵兽中是非常罕见的。吞吞不懂它的罕见,灵兽们也多半懵懂,它们只觉得跟着老大不仅有肉吃,还能不断长身体,好啊,真好啊。但这件事倘若让旁的修士们知道了,一定会震惊整个修真界。说不得连御古门都要打上门来,把吞吞要去好好研究一番才是。 金惩和率耳都是率先发生异变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们吃得龙麒兽比别人多的缘故。 金惩本就高阶,可这次在大量吞噬龙麒兽的头尾之后,它竟然再次突破,可以转换身体的大小了。虽然不能跟吞吞相比,可也从最初的巨大粗壮,能变成普通蛇类的大小。 率耳的能力则是强化,原本它自己能随着周围的环境变化颜色,这次它的进阶则是能让其他的灵兽跟他一样,暂时变化颜色。不过这个时间并不长,大概只有一个时辰左右。 当下,吞吞准备出发,率耳先让金惩强化了颜色变化的能力,然后跟金惩一起爬到了吞吞的背脊之上。 吞吞嗷唔嗷唔的喊了两嗓子,那云雀就在枝头一展翅膀,直接从落华峰后山就飞了出去。 吞吞跟在它后面,穿破云层,向下方飞出去。 疾风在云层中乱流翻滚,吞吞的眼睛微微眯起,而变小的金惩和率耳则都尽量的缩进吞吞颈边的毛发中。 敢骗吞吞大爷,哼,哪有那么容易!!! ——狐狸有话—— 说出来你们也许不相信,昨天写了一多半,是在太困了,就定了闹钟,想着先睡三个小时,五点钟爬起来写应该七点钟能发……结果,真的,我发誓记得自己听到闹钟,还按了下去。可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居然七点十分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00:吞吞的报复 恒安剑郡,秋实别苑。 吞吞在云雀的带领下,带着小弟们来到这个剑州西北郡边缘的地方,这里位于剑州边陲,虽然算是一个剑郡,可比起诸如尘音剑郡、长覃剑郡这样熙攘的地方,可以说是萧瑟得很了。 秋实别苑则更是靠近恒安剑郡的最东侧外缘之地,周围几乎都是碎石小山,整日也不见路人踪迹。此刻它处于一种被封印的状态,看起来就仿佛这里面的修士长期外出关闭洞府一般。 云雀将吞吞领到了这里后,那金色的蟋蟀又叽叽喳喳的叫了几声,两个小东西就分别振翅飞走了。 吞吞则抿着耳朵,呼哧呼哧的对着这个洞府的正门喷了数道粗气。可惜洞府无人,它这番示威的狂放之意算是白做了。 秋实别苑看起来灰暗老旧,它暗中铭刻的阵法倒是不弱,整个防护阵法层叠反复,并无空隙疏漏。吞吞带着金惩和率耳绕着它转了一圈,最后,它们来到了别苑侧面的某处位置。这个地方是侧巷小路,罕有人迹,而且又是后门所在。 吞吞就指挥着金惩把一个小弟从身体的仓体灵袋中释放出来。那是一个头上长着独角的,带着褐色鳞甲且前肢双爪极为强悍的灵兽。那灵兽显然对吞吞极为尊崇,丝毫没有抵触之意。它绕着这段小径前后走了两回,看准一个地方,猛的就用自己头上独角戳向了地面。 这个独角灵兽乃是土系灵兽里的独角夬地龙,最是擅长挖洞钻坑。也是修士们很讨厌的一种灵兽。 很多修士外出或者长时间闭关的时候,就会封印好洞府。可当他们回来之后,偶尔会遇到洞府灵气外泄,里面养育的灵植、灵药被扫荡一空的情况。这种时候先在周围查找一圈,倘若遇到了碗口粗细的盗洞,不用多说,一定是遭遇了独角夬地龙的光顾。 也不是没有修士看中它们的这个能力,曾经有很多人都试图驯服收服夬地龙,可这种灵兽非常的难以驯服,偶尔有强制契约成功的灵兽也很难指挥,往往潜入进去别人的洞府,根本不去翻找主人想要的东西,而是自己闯到灵田中大吃大喝,躺在原地睡觉不肯挪动。最终往往导致了洞府主人回归,把夬地龙当场拿下,顺藤摸瓜查找到主人,闹出一个人赃并获。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几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修士想着契约独角夬地龙了。 此刻,夬地龙在前面用独角开路,那些符文被它的独角触碰之后,就仿佛冰符遇到至阳火符一样,迅速的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这就是独角夬龙兽的天赋所在,它天生的避符纹体能够在不触发大阵和符文的情况下,在地下掏出一个洞来。随着夬地龙在前面开路,很快在吞吞等兽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粗壮孔隙。 夬地龙在前面开路,吞吞它们几个跟在后面钻了进去。 独角夬地龙是天生的土系灵兽,它前肢粗壮而后肢灵活。它的独角破开阵符纹理,接下来就是前肢向后快速刨土,而灵活的后肢则用踩踏和硬撑的方式将残土压向周围的墙壁,很快以身体为直径的一条通道就被它挖开了。 在夬地龙的努力下,大半个时辰过后,吞吞他们终于从坑洞里挖进了秋师别苑的院子里。 夬地龙打洞的地方乃是庭院的一个角落,处于一座荒凉废弃的湖石下方,吞吞和金惩等顺着中空的湖石爬了出来,留下夬地龙在原地守候。这个地方别说不留意,哪怕特别留心去找,因为是在石头的正下方,恐怕不整个移走湖石也难以找到。 吞吞钻了出来,率耳和金惩也跟着它出来。这个时候,金惩身上的色泽已经开始逐渐回归了本色,率耳不得不再一次给它和吞吞都强化了一次。在率耳的天赋强化下,吞吞和金惩再也不是金光灿烂的颜色,而是变成跟这个小院非常接近的灰扑扑的斑驳色泽。 于是,它们几个再次在这里蜿蜒的潜行。 秋师别苑分成前后两个院落,它们现在处于的就是外院,在通往内院的里面还有若干禁制。不过这种事情就不用夬地龙出面,光吞吞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此刻它们面前最大的阻碍,乃是在庭院当中打着哈欠的两个修士。 这秋实别苑里,竟然是有人在的! ************** 秋师别苑,外庭院落。 在院落当中,对坐着两名褐衣修士,看他们的样子年龄都不算大,修为也不高,都是炼气高阶的摸样。此刻他们分别坐在棋盘的两边,有一搭、无一搭的手谈。 一个头插青玉簪的修士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恩季师弟,你可快点吧。照这个速度,我都能先去睡一觉了。” 那个缚着轻灵逍遥巾的恩季师弟则晃晃头,“钧乾师兄何必着急,我们在这里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就算我快些,也不过是多下几局而已。” “恩季师弟,你有没有想过,这内院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为何千灵师叔会安排我们在这里守着?” “我可不好奇,你管他装的是什么呢,反正都跟咱们两个没关系。我现在就希望师叔能早点回来,把许给咱们的补气丹和清灵散都足量给了。这样也可以早点离开这个憋屈见鬼的院子了。” 吞吞在暗中观察了半天,发现那两个修士所处的位置,乃是整个大阵唯一的生门所在。如果不是让夬龙兽重新打洞过去,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从那两个修士的眼皮下通过。 换了其他的情况下,吞吞说不定只能扭着屁股钻回去再想办法,可现在它却有了更好的主意。 金惩再次打开舱体灵袋,这次被吞吞召唤出来的是两只指节长短的玉色蚂蚁。率耳依旧为它们强化了一次,这次强化过后,率耳明显蔫了许多,显然这种帮助其他灵兽、灵虫强化的事情,让它的灵力已经到了枯竭的边缘。 玉色的蚂蚁渐渐的跟地面融成一体。 蚂蚁们耗不起眼的在吞吞的指挥下,隐秘而快速的靠近两名小修士,很快的就钻进了他们的衣襟里。一只选择了后颈,而另外一只则选择了腰侧,几乎同时,大蚂蚁们狠狠的咬了下去。这种玉色大蚂蚁又称为幻空蚁,属于幻兽的一种。 当蚂蚁们咬到了两个低阶小修士后,他们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而是瞬间眼皮沉重,直接昏睡了过去。 恩季师弟的头重重的砸在了棋盘之上,上面摆放的棋子被脑袋撞得四下飞溅,眼瞅着就要落到地面的阵符之上。 吞吞骤然凭空跃起,宛如闪电一样冲了过去,它一口一个变换着腾挪,在棋子落地之前将之都拢在了自己嘴巴里。然后吞吞轻巧无声的落在棋盘之上,低头把棋子轻轻吐在了上面。而另外那个钧乾师兄则整个人翻软倒在席位上,睡得四仰八叉,口中却发出痴缠的笑声,“哈哈哈,看本座功法大成,你们,你们还不速速跪下,通通跪下……” 两个小修士在幻境中迷失本心,无法转醒,吞吞终于可以带着金惩和率耳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后院。 这里的禁制虽然繁复,可吞吞体内的天赋已经逐渐觉醒,它的本能就可以找到这些禁制的漏洞或通路。 一进入后院,吞吞就竖起了全身的毛发鳞甲,本能的进入到一种防御的状态。 这里的灵气非常古怪。它们斑驳而且芜杂,就仿佛被什么干扰和撕裂了一般。吞吞烦躁的抓着地面,金惩的尾巴也在空中摔德“啪啪”作响,而率耳干脆不敢动了。这里,充斥着吞吞不喜欢的味道,可又带着一丝腥臊的甜腻,似乎在暗中引诱着它们一般。 吞吞继续往里走,金惩和率耳出于本能,没有跟随进去。这次吞吞没有强制它们一起。 吞吞全身的鳞甲和毛发都鼓胀起来,浑身向外的散发着肃杀的威压之意。越往里面走,那股不详的感觉就越发的强烈。当它走到庭院最深处的地方,那股古怪的味道越来越浓郁了。 那里原本应该一汪深潭,可如今潭水却被人抽取一空,只留下一个深深的凹凸不平的坑洞。在这个干涸的潭底,布置着一个无比古怪的阵法,它以潭水泉眼为阵心,向四外扩展铺开,暗红色的符文画满了整个水潭底部。在阵法的中,摆放了若干不知道是什么的灵兽。 它们双眼失神,身体僵直的卧在滩底,而肚子上却都接连着一个古怪的暗红色软管,软管的另外一头连接的是阵法的符文节点处。这些灵兽似乎被某种术法禁锢住了,而它们此刻唯一的作用,就是抽取身上的血液供养整个大阵。 在大阵外围的终端,一共有十枚?卵在静默的放置着。 这些?卵,和吞吞的那枚很不一样。 它们的花纹通体透亮,里面隐隐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着。当吞吞看到这群?卵的时候,它的耳朵立刻向后紧紧抿起,尾巴收紧,露出了锋利的獠牙,发出了威胁的低喝之声。吞吞很不喜欢这些?卵,非常,非常的不喜欢。 本能,让吞吞觉得这种东西是恶心而又古怪的。 它内心博弈着两种念头,一种念头在催促它立刻吞噬这些?卵,只要吃掉它们,自己就会更加强大;而另一种本能的意识在告诫它自己,不能吃、绝对不能吃,吃了的后果会很糟糕,会带来极大的危险。 这两种念头来回在吞吞心里厮杀,吵得吞吞烦躁无比。 它终于忍不住了,仰天朝天发出了一声巨吼,“嗷吼吼吼吼!”,同时在自己的身体周围,释放了一圈紫霄云雷。 吞吞的声音极大且带着高阶灵兽特有的威压,那一瞬间,仿佛整个庭院里都响起了惊雷,连外院沉迷幻境的两个小修士,都有一瞬要醒过来了。 借着这股爆裂的灵力,那股带着腥甜的古怪灵力终于被驱逐了,吞吞整只兽也瞬间清明了不少,它不再犹豫,立刻伸爪在面前的一枚?卵上重重一拍。 “咔擦”一声最弱的微响,?卵看起来外表依然坚挺。可里面却似乎有什么东西爆裂开了。 吞吞没管那些,它一爪子一个,逐一的按了过去。 每一只都发出了脆弱的碎裂声。 直到它走到了最后一枚?卵,这枚?卵上的花纹比所有?卵的花纹都要鲜亮。它尤其散发出一股让吞吞都觉得不舒服的感压之意。 吞吞的爪子按在上面,当它和那?卵触碰的一瞬,?卵里面有一股强烈的意识猛的反扑过来。吞吞大惊,想要扭身逃走,可爪子却反而被?卵牢牢的吸附在上面。 那股意识带着至高的等阶威压,还有着让吞吞也无法抵御的暴虐和杀戮之意。吞吞全身毛发绽起,用力的嘶吼着跟它对抗。这股力量,吞吞觉得似乎跟自己非常的接近,可它又比自己更加纯粹和凶煞。 吞吞大吼着拼尽全力的对抗着。 香茅子正在落华峰的子息别院尝试破解红色的玉玦,她这次又重新画了几种推衍符阵进行尝试。 可忽然间,她心头涌上难以压抑的惊悸之意,手一抖,一笔符文写错,直接画到了符纸外面去了。香茅子皱着眉站起身,用力的揉搓着自己的胸口,希望缓解这股不舒服的感觉。 林言之也停下的符笔,“你怎么了?” 香茅子用力的捶着自己的胸口,奇怪的摇头,“好奇怪,就是觉得这里忽然特别疼,还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吞吞这边的对抗越来越无力,那股意识努力的要钻出?卵,进入吞吞的身体当中。 在危机时刻,吞吞全身的毛发瞬间退却金色,转化成一半银色、一半黑色的摸样。银色的毛发从头到尾带着一股玄奥的色泽,跟星华的色泽极为接近,而黑色则沿着吞吞的额头顺着脖颈、背脊延伸到四肢和尾巴尖端。 当吞吞毛发转变的时候,多日吞噬积攒的星华之力顺着那道黑线终于反扑。 灵力顺着吞吞的爪子杀入了?卵之中,那股狰狞且桀骜的意念带着不满,无奈的退却。 可吞吞却没有放手,它瞪圆了金色的眼睛,疯狂的将星力输入进去。 咔嚓,最后的那枚?卵坚持了数息之后,终于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再也没有了动静。 直到这个时候,吞吞才收起自己的力量。可此刻,它也完全没有了力气,整只兽软塌塌的倒在?卵旁边,连站起来的余力都没有了。 随着最后那枚?卵的破裂,整个古怪大阵忽然散发出浓郁的恶臭之气,那些原本僵直的灵兽全部爆体而亡。可那股让人讨厌和恐惧的威压之意,却也不复存在了。 金惩和率耳在大阵威压消散之后,立刻偷偷溜了进来。金惩看到吞吞的样子,连忙用天赋灵仓将率耳收了起来,又放大身体驮起吞吞,沿着来路回到湖石的下方。还好吞吞神智尚在,它尽量的收拢自己的身体变小。 金惩在前面拽着它,而夬地龙在后面扫尾,它按照吞吞的指示,把那个洞穴封存后,沿着原路返回。 吞吞一行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落华峰,只不过它这次有些发蔫,蜗居在后山灵谷将养了好久,才再次回复元气。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 在吞吞他们离开了半日之后,秋实别苑的禁制松动了一下,某位身穿鹤氅长袍的男子悄悄的走了进来。 进来之后,他一眼就看见阵法当中睡得昏天黑地的两个修士。 这位鹤氅修士的脸色瞬间就变黑了,他匆匆走过去,凝聚了两坨极大的冰水狠狠的砸向他们。伴随着惨叫声,恩季和钧乾两个人终于从幻梦中清醒了过来,一张开眼睛就看到了杀气腾腾的鹤氅修士。 他们两个颤抖的说,“千,千灵师叔,我,我们……” 鹤氅修内心却深感不妙,“你们怎么会同时睡着了?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们务必有人一直盯着这里,不能松懈么!” 钧乾就颤抖着说,“我,我们也不知道啊,就刚刚在下棋,似乎一瞬间就迷晕过去了。” 千灵真君听着更是不对,“你是说,你们两个忽然就迷晕过去,而且是两个人一起么?” 恩季和钧乾齐齐点头。 听到这里,千灵已经确定,十有八九是出事了。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不知所错。 这里的事情,他本来绝对不能假手旁人,可他得知有一味自己苦寻不到的灵药忽然出现在恒安的某个商铺里拍卖。他寻这味灵药已经有数十年,不能再错过了。原本以为不过就是两三个时辰的事情,他还特意把自己的师门子弟调过来看守在这里。 可万万没想到,就这么半天的功夫,居然就出了事。 他的脸色从漆黑转为苍白,额头上都是潺潺冷汗,“你们快走,立刻离开。记住,你们今天从来没有来过这个院子!” 恩济和钧乾也知道事情不妙,立刻点头应是,就想离开。而千灵则搓着手在想办法,他得找到个借口才是。 可恩济两人还没有走出院子,一个清冽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今日这里的客人倒多。” 听到这个声音,千灵真君吓得魂飞魄散。 令主,令主今天怎么会来?! 而且,竟然在这个时候。 ——狐狸有话—— 大家周六快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01:血蝶翅风 秋师别苑,外庭院落。 整个庭院里安静得针落可闻,千灵真君并钧乾和恩季几个人,岂止是不敢轻举妄动,当声音出现的时候,庭院里的真气瞬间就变得飘浮不定的斑驳古怪,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在几个人的身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罩袍身影,他用帽子和头蓬遮挡住全身,脸上还带着一张诡异的银色面具,突兀而悄然的出现在庭院当中。 那黑色身影的声音清冽,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钧乾和恩季,“千灵真君,这里居然有客人在,你不好好的招待一番,却着急送他们走么?” 千灵终于反应过来,他立刻翻滚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令主,令主是我大错特错了,你,你饶了我这回,我,我就出去了这么一次!只有一次啊!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看到自己敬畏尊崇的千灵师叔,居然做出了这种跪拜哀求的事情,钧乾和恩季两个相互看了一眼,在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出了惊惧之意。他们两个不过是应师门前辈的命令,在这里完成一个简单的积分任务,可没想到这件事看起来另有玄机,而且充满了诡异的危机。 那黑衣人没有回应千灵真君的悲泣,他绕着外院看了一圈,见这里的禁制保存完好。这才冷哼,“喻令使,我跟你说过,这件事不容有失。你就是这么给我监管的?!” “属下知错。”一道低沉的声音凭空响起。 谁,是谁? 千灵真君等人惊恐的扭头探看,却不知道这个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 “有错,就要及时修正。”那黑衣银面的令主平静的说着,人却举步向后院走去。 那千灵真君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珠,他一直苦苦哀求却没有得到回应,甚至连惩处指令也没有,已经心中暗叫不妙。听到令主这般说,千灵真君不再犹豫,猛的站起身激活身上所有仿佛法宝,极速向外冲去。身形之快,迅若雷电。 可就在他刚闪身到大门口的时候,在他的面前忽然莫名的出现一道黑色的身影。 那影子仿佛凭空从地下冒出来一般,鬼魅而妖异,两个低阶小修士钧乾和恩季都尖叫了起来。 千灵真君的身法已经收势不及,狠狠的撞到了那团黑影之上,然后就听见“嘭”的一声,他整个身体化作了一团血雾,身体最大的碎块也不过是拳头大小,在庭院当中爆裂开来。 而那团黑影却没有停下,它宛如一道黑色的旋风在钧乾和恩济身边飘过。他们的尖叫声骤然停止,身形维系着逃逸的动作,停滞在原地。当黑影在庭院后方停住之后,这二人的身体才轰然倒塌,碎成了若干不等的肉块,流淌了一地! 只三息不到,这三人就再也不复存世了。 黑衣的喻令使双手下垂,他原本收紧的衣袖忽然松懈下来,拖到了地面之上。 他维持着一动不动的状态,从他连接地面的袖口处,忽然涌出无数拇指大小的红色甲虫,它们飞快的爬向地面,完全无视地面的阵法和禁制,开始疯狂的吞噬起散落在地面上的尸骨,连一片碎肉和一滴血液都没有放过。 而这个时候,内院却传来一声愤怒又尖锐的叫声,“不!” 听到这个声音,正在操纵红色甲虫的黑衣喻令使忽然全身颤抖了一下,他连虫子都顾不得收起,直接遁入一个黑色的结界符阵中,隐身藏匿了起来。 ************ 在后院,那黑袍银面的令主已经除下了面具,他面色惨白的站在深潭符阵的旁边,表情痛苦狰狞。 被吞吞拍碎的?卵已经完全干瘪,有不少甚至出现了明显的裂纹,整个后院到处充斥着让人难以忍耐的臭气。 可那银面的令主却全然不顾,他直接伸脚踩踏到污淖遍布潭底,一个个去探查?卵的状况。 那些血污和臭泥沾染到他的袍角和身上,他却完全不在意。令主亲自抚摸着每一枚碎裂的?卵,口中喃喃的念叨,“碎了,这个也碎了,都碎了!” “不,这不可能!” 他试图在这群破裂的?卵中要找到一枚尚且存活的,可惜,每次都是更大的失望。当他终于摸到最后一枚?卵的时候,手指已经污垢不堪,可他却浑然不觉,颤抖着释放出探查的灵力,抱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 “不!!!!是谁!!!!!”他痛苦的高声叫着,脸上那个伪装的术法终于维系不住,一张原本清丽出尘的面容,此刻异常扭曲的显露了出来。这个乔装成银面令主的修士,居然是一个容貌极为出色的女修。 她疯狂而狰狞的看着这遍地狼藉,“谁?是谁干的!”身上难以抑制的散发着杀气。 忽然间,那最后一枚?卵上爆发出一小团羸弱的银色光团,那光团非常荏弱,几乎就是一闪而过。 可这名女修却仿佛找到了什么线索,她立刻迫切的对着最后那枚?卵打起手灵决,同时从纳戒里拿出一枚银色的短笛,在掌心快速旋转起来。随着她掌心术法的催动,那银色短笛渐渐凝聚出一个直径一尺左右的银色光团,短笛消失不见,替代它出现的,仿佛是一片收拢在她掌心的星河,亿万的星辰在她掌心隐隐的呈现。 伴随着这片无尽虚空的召唤,那本来已经裂开的最后一枚?卵里,又爆发出一团银色的光斑,这次的光斑比刚刚还要明显,而且更加纯粹。它们没有散逸在空中,而是慢慢的向着那盘光圈飞去,当它飘过那银色光团的时候,二者没有任何抵触的融合在一起。 女修掌心中的银色星河仿若发出了轻微的震颤,又似玄奥的天道欢歌一般。 “千,千星共振!这,这怎么可能,这是星力啊!”那女修仿佛见了鬼一样,掌中的术法维持不住,那光团消失不见。而银色的短笛“吧唧”掉到了污水当中。 这银色短笛乃是门派的至宝复刻,她平素珍逾性命,可此刻竟然全然不顾,颤抖着抱着头,“?卵被人用星力灌注,这,这怎么可能!” 能掌控星力的人,只存在于两大星宫。极北昊天殿素来不入世,远居北地而独居,虽说最近却有一名弟子莫名的出现在了剑州,可依然没有理由来做这样的事情。女修摇摇头,不,他没可能会知道这里,而且也不可能通过此地的禁制符阵。更何况这么精纯的星力,绝对不是普通星宫弟子能做到的。 世界上能吸纳星力的人本来就少,能吸纳星力且不惊动禁制来到后院的人,女修只能想到一个人。 她弯腰从血污中捡起那枚短笛,凝聚了一团灵水不断的冲洗那柄短笛,“倘若我不是来得及时,再晚半日,那最后的星力就会散逸开去,无可探寻。师兄,这世上又能凝聚纯粹星力又能不受魔魂催幻阵阻碍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了吧。” “星力是不会骗人的。如今这世上,除了两大星宫,还有谁在修炼星力,还有谁能修炼星力!”那女修仰天悲愤的叫道,“你不过就是疑心龙麒兽的归属而已,居然毁我心血至此!” 女修痛苦的攥紧短笛,“毁了,全都毁了,我要怎么办!”她气愤的用手挥着短笛,那短笛的末端不断涌出一枚枚的五行灵爆弹,随着她的动作不断弹射到前方,将这个后院轰击得到处都是瓦砾碎石。 可女修却仿佛发泄一般,不停的挥动着。她不明白,师兄为什么区区数百头龙麒兽,就对自己下这样的重手。这简直毫无道理…… 女修疯狂的发泄了半响,忽然她又停住了手,脑中灵光一线,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莫非,师兄是对自己忌惮了?他怕自己率先完成了任务,而得到了大宫主的重视不成?!所以,当师兄那边出现了失误之后,才会不分缘由的来报复自己。 这是女修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呵呵,师兄啊师兄,你是要继承一切的人。我只是不想重复璇玑师叔那悲惨的命运摆布而已。难道连这个机会,你都要把它夺走么?!” 女修越想越气,甚至对师兄充满了无法压抑的嫉恨之心。 她本不该长时间停留在后院的潭底处,这里被布置了一个邪佞的魔魂催幻阵,哪怕女修知晓生路并佩戴防护法宝,也要小心谨慎的压抑气血沸腾的躁郁,否则很容易被心魔所乘,失去神智。 然而此刻她在?卵全毁的刺激下,心魂巨震失守,心魔已经逐渐蔓延开来,而女修则毫无觉察。 “你既然不容我生,那便两败俱伤吧!”她恨恨的说道,“师兄,你没想到我也有留一手吧。”说着,她轻轻吹奏短笛,一只带着血色花纹的玉蝶被她召唤了出来,这只蝴蝶身上带着一个鲜明的花纹,仿佛就是一张嘴的模样,她不断的吹奏着短笛,这玉蝶飞得越来越快,翅膀煽动得越来越强烈,那蝴蝶翅膀上的红色血痕,就仿佛一张嘴在不断的开合一般。 那女修的眼角含着疯狂而讥讽的笑容,越来越拼命的吹奏,玉蝶的颜色已经变成通体红色,而它身上原本血红的纹理却转成了浓郁的墨线。 血蝶红得发紫了,它通体膨胀,翅膀连续快速飞舞,身上的磷粉不断掉落,片刻之后血蝶的翅膀变得破破烂烂得,形容凄惨。而女修则继续毫不怜惜的催促着,那蝴蝶很快就变得有些强弩之末。 女修的笛音越来越高涨,到了最高音处,血蝶的翅膀几乎化成了一道残影,“嘭”的一声,那血蝶终于承受不住这种极致的催发,整只从肚腹处爆裂开了,宛如一只被冰雹打穿的残红,从空中缓缓跌落。 随着血蝶的跌落,女修骤然停下笛音。 这股突如其来的反噬剧痛,让她的灵台清醒了一瞬,她忽然回过神,放下玉笛,揪住胸口,“我,我刚刚做了什么,不,不!!!” 女修双手托起血蝶,从纳戒中拿出极为昂贵的初灵生机液,毫不犹豫的倒在血蝶身上。 可血蝶一动也不懂,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女修疯狂的摇头,“啊,啊,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不,求求你,不要死。”她单手托着血蝶,毫不犹豫的用灵气划开另外的掌心,将自己的鲜血滴下,供养血蝶,希望能救活它。 那殷红的鲜血不断的滴答到血蝶身上,可它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欢欣和急迫,渐渐的,当血液凝滞的时候,随着一阵轻微的细风,那血蝶在女修掌心化成了一缕飞灰,随风吹散了…… 蝴蝶轻微煽动的翅膀,总会在某地刮起一阵飓风。 ——狐狸有话—— 周末懒散的一下,争取一会再更一章,不过会晚,大家可以明天早起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02:闪步小成 当?卵中的星力被星阵吸纳的时候,吞吞忽然烦躁的在落华峰后山站起来,仰天发出了大声的咆哮。 在吞吞的吼叫声中,它周围的小弟都噤若寒蝉,连最最骄傲的白素都侧过身假装没听到,没有在这个时候挑战吞吞。 而在子息别院推衍符阵的香茅子,心头忽然涌起一阵微妙的烦躁,这种烦躁非常的轻微,却也影响了她手里的操作。那一瞬因为失误,让她手中的推衍符阵计算错误,再次失败了。 林言之在子息别院的另外一角研究闵苒师兄送给他的基础符文,为了避嫌,他和香茅子坐在对角的位置,相隔甚远。他认真的学习着符文基础的内容,同时还要分神盯着噘嘴画符的春宝,不许他偷懒。 忽然听到香茅子倒抽一口气,林言之立刻抬头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平素香茅子也有失败的时候,不过她是一个异常安静而且低调勤奋的人,通常不会大呼小叫。林言之跟着香茅子学习了一段时间,被她的自律和认真吓住了,他本来以为自己还算努力,可当他跟着香茅子学习了一段时间之后,却发现自己的勤奋程度在香茅子这里,只能算作是皮毛。 他从来没见过有人可以这样勤奋且持续的学习和练习。 林言之有时候跟着香茅子学习,会在内心隐隐生出一股绝望来——比你天赋高、悟性强、机缘好的人,还比你勤奋和努力,这要怎么办? 林言之后来观察了一下,他发现在香茅子周围,凝聚了一群不服输的人,他们不会去嫉妒,更不会抱怨,而偷偷的跟在香茅子后面,以极大的意志力,拼命的追随着,并不断试图超越。哪怕失败了,也绝不放弃。 在香茅子的身后,类似的小伙伴居然隐隐的凝聚了一个团队。 这可真好啊!他想。 香茅子听见林言之问自己,就笑着站起来,“骨头都要坐酥了,我起来活动活动,你要不要一起?” 听到香茅子这么问,林言之立刻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他才不要跟着这个丫头一起发疯。前几天也是被这个丫头邀请,一时不察就跟了上去,结果香茅子练习的步伐太过跳跃闪烁,林言之跟着走了几步,就开始眩晕,最后还吐了出来。这种丢脸的事情,他才不想经历第二次。 香茅子如今已经开始练习一元剑术第六式,“截”字决。不过在练习这招之前,神秘玉玦里的白色光斑小人先施展了一套步法,据那里面的苍老声音说,这套步法叫做闪步。香茅子默默的想,自己最初入门的时候学的步法叫做禹步,听说元婴老祖们练习的瞬移之法叫做瞬步,那么这个闪步会不会介于两者之间的高级步法呢? 想到这里,香茅子的想要学会它的欲望更强了,这些天她除了尝试推衍符阵,就是每天跟闪步死磕。 闪步可比禹步复杂太多,香茅子开始还曾以为它只是步法的繁杂而已,原本依旧打算用拆解法彻底将它吃透。可几次用神识摸索玉玦之后,却发现每次重新进入时,那白色光斑的小人给出的闪步都不一样,并且同样的灵活和复杂。 这很让香茅子无法理解,这套步伐倘若每次都是新的,那么她要怎么才能算作是融会贯通呢! 这些天,只要她累了或者瓶颈了,就出来练习闪步。至于练习的榜样,香茅子选择了自己在玉玦中看到的第一套步伐,她觉得那套步伐跟自己有缘。 可惜练习了有一段时间,收效甚微。 今天香茅子踩着闪步又在练习的时候,吞吞跑了出来,它可是有日子没出现过了。香茅子顿时觉得今天可能会有所不同。 吞吞其实是在后山呆无聊了,于是在香茅子练习闪步的时候,吞吞就在一旁吐火球玩。只要她转一个步伐,它就在旁边跟打拍子一样,吐一个火球出来。 香茅子试炼了半天,依然抓不住闪步的特点,可眼角红光一闪,却是吞吞刚刚配合她步伐节奏吐出的火球。因为这个转乾位的步伐有点长久,故而吞吞还吐了一个大火球,此刻晃着脑袋从鼻孔里往外喷烟,显然刚刚没吐好,呛到自己了。 香茅子看它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 然后那笑容就凝固在脸上,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闪步的核心并不是固定步伐的轨迹,而是它应对各种场景的核心规律——变数。 而这个变数的本身,则要应对周围复杂的环境时刻进行即可的调整。 吞吞吐火球的节奏感和行为,启发了香茅子。 闪步的核心规律:进为阳,退为阴;定位阳,转为阴;跳为阳,卧为阴。无论在对战中的闪步情形是怎样的,只要踩准对方的节奏,就实现飘忽诡谲、相生相克的闪步出来。 香茅子悟了这点之后,对吞吞大喝一声,“吞吞,来,你来抓我。抓到了就给你东海龙晶哦!” 吞吞正因为没有了龙麒兽而闷闷不乐,哪怕拍碎十倍于己的?卵,它依旧觉得自己吃了个大亏呢。此刻听见了龙渊蓝晶的名字,那还等什么?!吞吞立刻扑了上去。 香茅子感受着吞吞的身形,最开始时还曾借助神识偷偷作弊,到后来则完全放开识海中的感应,单纯的操控着闪步,快速转换着和吞吞相对属性的步伐。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她完全不用考虑角度和变化,脚下的步伐是自动生成的,对方速度越快,她的应变和速度就越快。 吞吞的速度如今已经非常快了,甚至可以说像一道金色的闪电一般。 可在香茅子这里,它却开始抓不住她的影子了。 在吞吞的眼中,香茅子时隐时现,只要它靠近了之后,对方就一定有办法闪避或者藏匿起来,它扑得越快,对方飞得就越远。吞吞还是第一次遭遇到这种情形,气得“嗷唔”“嗷唔”叫声连连。 结果它嚎叫到最后,累得趴了下来,却连香茅子一个衣服角都没有找到。 香茅子见吞吞停下来,自己也站定了,她摸出了一大块龙渊蓝晶丢给吞吞。 再次拿出那枚玉玦,香茅子将神识探入其中,却发现银白色符文小人全部被点亮,识海中瞬间传过来个苍老的声音:闪步初步小成。 ****************** 秋实别苑后院的玉笛疯狂的吹奏着,玉蝶也被催发成血蝶的时候。 在长覃剑郡的别院中,秦朗正在跟冯知节交流这些天的情报。 “对方留下的线索实在太少了,目前我发布的黄级悬赏令,还没有收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冯知节点点头,秦朗可以说是拿出了毕生的积蓄,居然在仙灵通闻上发布了天玄地黄中的“黄”级悬赏令,足见其意之诚。他纵然心头难受,却无法说对方不够尽力。 门口脚步声响,闻璎师姐拿了一摞的通闻灵鹤走了进来,“这是今天的灵鹤内容,咱们一起看看。” ——狐狸有话—— 好困,先更新吧。忽然想到,进入元炁大陆这个世界,能有你们一路相伴,真好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03:血染玉泉 长覃剑郡,玉泉别院。 自从找到了孙洛,为秦朗师兄洗清了疑凶的罪名之后,冯知节就暂时居住在这里。 秦朗师兄曾经邀请冯知节跟他一起去邈云峰暂居,可冯知节却拒绝了,他觉得在长覃剑郡这里,对他查找线索会更有帮助。秦朗也没有强求,大部分时间都跟冯知节一起在玉泉别院等候消息。 消息几乎没有,他们能做的也有限,秦朗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师门的兄弟们也都帮忙添了很多灵石,连闻璎师姐也一起出尽全力,这才在仙灵通闻上发了一条“黄”阶悬赏。 悬赏发出去之后,陆陆续续有一些通闻灵鹤的消息,不过大多数都是捕风捉影,比如什么“在凌鹰剑郡也有灭门惨案,怀疑是同个凶手所为”、“匿名举报崟骧剑坞的毛俊师兄背脊就有嘴型纹饰”之类的。 开始,每一条秦朗和冯知节都会立刻扑过去探查一番,结果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那个凌鹰剑郡的灭门惨案乃是因两个世家的宿仇,由抢夺灵脉火并导致的,当地长居在此的居民都亲眼看到过这次的火并屠门惨案。 而那个所谓的崟骧剑坞的毛俊师兄,是个非常老实敦厚的灵兽师,听到秦朗师兄的质疑后并没有生气,反而配合的宽去上衣,露出脊背给他们检查。他的脊背上有一大块红色的普通胎记,形状奇凸,巴掌大的一团,更像是一个不知名的岛屿,跟嘴巴没有丝毫相像之处。 这么多天秦朗和冯知节扑空过无数次,如今他们再收到了什么信息就淡定很多了。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会为了区区悬赏,把完全不靠谱的消息随意的往仙灵通闻上丢,也不管这些讯息会不会增加悬赏人的负担。 到了下午的时候,秦朗和冯知节把前几天核对的消息逐一的互相交流了一番,发现又都是无用的虚假线索,不禁有些丧气。秦朗就努力安慰冯知节,“有消息就好过没消息,说不定哪片云彩就能下雨呢。” 冯知节苦笑,“这事还要多谢秦兄,凭我一个人的话肯定撑不住了。” 秦朗说,“这是你的仇,也是我的。别说见外的话,早晚有一天,我们要把这个幕后的黑手找出来斩断。” 他们两个相互给对方打气的时候,去仙灵通闻取灵鹤的回来的闻璎师姐又把最新的一叠通闻灵鹤取了回来,大概有十来只的样子。沉默而安静的莆纫师弟跟在了闻璎师姐的后面,依旧向一抹淡色的影子。 闻璎师姐扬扬手里的纸鹤,“新一批的都在这里,要不要一起拆开看看?” 这些天大家相处得比较愉快,说话和行事也日渐随性了起来。 秦朗立刻说,“拆拆拆,说不定线索就在里面呢。”他还故意给大家鼓劲,“我有种预感,今天一定能发现有用的线索!” 闻璎师姐立刻“呸”了一声,表示鄙视,“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大家一起动手,随意的从里面随意的抽取灵鹤出来,分头打开查探。 四个人默不作声的逐张检阅,没用的放在一堆,而觉得有用的则放在另外一堆儿。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隔着大半个剑郡的秋实别苑里,女修开始疯狂的吹奏玉笛,而那玉色的灵碟,则转化成通红的血色。 闻璎师姐又拆开一只灵鹤,这是一个匿名的灵鹤,里面的主要内容在讲述秘境里曾经看到过这种被言咒附体的修士,但是具体的位置却不在后背,而在腹部,后来他没有露面,而是在围观那修士杀人夺宝后,悄悄溜走了。闻璎师姐觉得这个人说法比较靠谱,很多人根本说不出有关言咒的内容,连忙把纸鹤内容交给秦朗和冯知节看。 他们仨凑在一起商量要如何找到这个匿名的举报者,莆纫师弟却忽然用力推了一下桌子,那动作极大,差点把桌子掀翻。 闻璎立刻转头,看着用力忍耐的莆纫,觉得他似乎出了什么状况,“莆纫师弟,你怎么了?” 莆纫的双手紧紧的攥着,全身用力抵住面前的桌子,头向下深深的压着,似乎极为痛苦。随着闻璎的问询,他抽出左臂,反手按住腰眼处,用力按压住。 闻璎跟莆纫的关系很好,平素里到什么地方都带着他,此刻见他忽然如此痛苦,不禁急了,“你这是怎么了,哪里难受吗?” 莆纫摇摇头,嘴唇抿得紧紧的,全身紧绷呈现痛苦的摸样,竟然似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一般。 闻璎立刻放下手边的事,皱眉转向莆纫,她有些无措,并不清楚师弟这是怎么了。可她亲眼看到莆纫全身颤抖,痛苦之色难以掩饰。只能小心的去拍莆纫的胳膊,“师弟,你哪里不舒服,是气海疼痛还是经脉紊乱,你告诉师姐啊。我这里还有静心丹,也随身带着清灵散,还有通络润脉饮。” 一面说,另外一只手小心的覆盖到莆纫紧紧按住的腰部,“你这里怎么了,给师姐看看……” 闻璎的手指刚刚碰到莆纫的手臂,猛的尖叫一声,却是毫无防备的被莆纫掀翻出去。当她碰到莆纫的时候,莆纫居然用上了劲力将自己的师姐狠狠的甩了出去,用力抛向了前方。 闻璎没有丝毫的提防,被强大的灵压控制着,短促的叫了声,就被远远的抛了出去,后脊背重重砸在客厅的门柱上,然后“扑通”摔了下来。 秦朗和冯知节根本没想到有这样的变故,一时间都惊得手足无措,当闻璎摔落到地上的时候,秦朗拧身腾挪,快速的闪到闻璎的身旁将她扶起来,怒斥莆纫,“你这是发什么疯!” 闻璎却抓住秦朗的袖子连声说,“我没事,真的。你赶紧去看看我师弟,他一定是出事了!快点!”闻璎自幼跟莆纫一同长大,两个人的感情很好,对闻璎来说,莆纫不仅仅是她的师弟,更是她幼小而可爱的弟弟,如今弟弟发疯,姐姐更在意的是他的状况,而不是自己的身体。 被闻璎师姐这样催促,秦朗只能放开她,走到莆纫的身边,伸手拍着他的肩膀,“莆纫师弟,你到底怎么了,跟师兄说说?” 莆纫禁闭着双眼,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扭曲。 当秦朗拍到他肩膀的时候,他骤然张开眼睛,双目赤红充血,却森冷的发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秦朗看着他的摸样,不知为何,心头就紧绷起来。 莆纫左手按住腰眼,右手剑光一闪,却是手中灵剑骤然弹出,直接从右侧,狠狠插向了秦朗的背心。 秦朗早就知道莆纫不太对劲,全身自然有所提防,可他没想到的是莆纫并非徒手,竟然用上了灵剑,而且是全力一击。 秦朗立刻开启防护罩,催发护体法器。 然而他们两个人距离太近,秦朗又是后发,当他撑起灵罩之时,莆纫的灵剑已经从极为刁钻的角度插入他的身体,狠狠的斩上了一剑。 “莆纫!!!”闻璎师姐尖叫起来。 秦朗身边的冯知节离得最近,当莆纫的灵剑插入秦朗背心的时候,他已经觉得不对,手里一面紫燕炫光牌从掌心脱手而出,砸向莆纫。莆纫想都没想,反手从秦朗身上拔出灵剑,侧着就砍向了冯知节。 这紫燕炫光牌乃是冯知节目前炼化的最高的灵牌,里面已经凝聚的双彩炫光,各有神通。当莆纫的长剑击到灵牌之上时,一道黄光从令牌上飞出,纠缠到长剑之上。 瞬间,莆纫就觉得手中灵剑似乎有万斤之重,竟然连拿都费事起来。这道黄光乃是炫光牌炼化的所有土系灵力,此刻转到莆纫灵剑之上,就好比有万钧的巨石压在上面,他自然难以握剑。这也是炫光牌的第一重功法“禁”字绝。 冯知节用捏着手决把黄色炫光转化的最重的土系灵力,狠狠的向地面牵引着。 莆纫的灵剑就再也拿捏不住,灵剑落手而出。 而这个时候,秦朗也把灵剑握在手中,脑中依然一片混乱,不知道拿忽然发疯的莆纫师弟怎么办。 莆纫的灵剑脱手,他翻手一道掌风用左手捏出数倒风刃直扑冯知节的面门。冯知节不得不竖起炫光牌,抽回土系灵力在自己面前凝结出一道土系防御来抵抗莆纫的偷袭。这样一来,他刚刚压制莆纫的灵剑却失败了,莆纫手指一勾,那灵剑就回到自己掌心。 莆纫手腕一扭,他的灵剑就以极为狡诈的角度绕过炫光牌,从侧后方偷袭过去。他这招已经融入了剑意,剑气分成柳叶大小的无数片向冯知节背心袭去。 这是一记杀招,乃是莆纫本命剑决万木催的一招。 看见这个招式,闻璎师姐又大叫一声,“莆纫,住手!” 秦朗不假思索的用自己的灵剑发出了百鸟朝凤这招,也是若干飞羽一般的剑气,对着从后面迎上了莆纫的万木摧。 两方剑气相交,发出剧烈的碰撞,四周灵气鼓噪着爆裂开来,把几个人狠狠的往四周推去开来。 然而就在这时,冯知节却发出了一声惨呼,他面容扭曲的看着莆纫,凄厉的喊着,“是你!那个人是你!” 秦朗和闻璎顺着冯知节的手指,看到莆纫原本一直按住的腰眼部分,却有大片的血液渗出。 “腰眼”、“言咒”这几个词这些天无数次在他们彼此之间被提及,他们几个每天翻来覆去的琢磨和搜集这方面的资料,已经形成了本能反应。此刻冯知节一看到莆纫腰眼处有鲜血涌出,立刻认定莆纫就是那个冒名顶替者。 可秦朗和闻璎却都还在存疑,秦朗觉得这个位置虽然有些古怪,但刚刚自己用剑意和莆纫师弟对撞,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剑意乱飞而恰好伤到那里。秦朗本能的不愿意相信,莆纫就是冒充自己、诛杀冯知节满门的残忍凶手。 而闻璎却压根就不相信,莆纫师弟跟她一起长大,又善良又腼腆,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人呢。她直接走向莆纫,“莆纫,你到底怎么了,让师姐看看,那里受伤了?” 秦朗立刻阻止她,“闻璎,回来。” 可闻璎却怕秦朗和冯知节误伤到莆纫,故意走到了他们几个人之间,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秦朗他们。 她双手捧住莆纫的脸颊,“师弟,你哪里不适,别怕,告诉师姐。”然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放心,有师姐在,你什么都不用怕的。” 莆纫脸色漆黑,双目赤红,浑身煞气外放。他被闻璎师姐捧住脸颊,眼睛终于落到了闻璎师姐的脸上,他喃喃的说,“你为什么,为什么。” 闻璎轻轻侧头,“你说什么?” 秦朗又叫,“闻璎,你先回来!” 莆纫轻声的呢喃,“你为什么要背弃我们,师姐,你变了!” 闻璎不解的看着他,完全听不懂莆纫在说什么。 莆纫的眼神又是一变,闻璎终于觉得面前这个师弟,仿佛被换了个人一般,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完全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股冷煞暴虐的杀意。闻璎害怕了,她松开莆纫打算退开,秦朗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 然而莆纫邪魅的一笑,双手同时转动。左手的五行术法夹杂着若干雷符狠狠劈向走近的秦朗,而右手的剑决控制着万木催中的最大杀招——无边落叶,全力以赴的扑向闻璎。 秦朗在风刃和雷符的攻击下,本能的侧身回避用剑意斩断莆纫的攻击。而闻璎身后有秦朗,又距离莆纫实在太近,她往后退了半步,却依然没有躲开。 无边落叶的无数剑意都穿闻璎的身体,其中绝大部分的剑意则狠狠的洞穿了她的气海。 就在这个时候,冯知节炫光牌猛的翻转,黄光收起,一道红光直扑莆纫背脊。黄为禁锢,红为攻击。黄色的炫光乃是冯知节凝聚的土系灵力炼化的炫光,而红色的则是他凝聚的火系灵力所炼化的炫光。 莆纫全力以赴攻击秦朗和闻璎,只能凝聚起全身的灵力硬生生受了这记洪红色焱灵光。炽热的火灵力在莆纫背后狠狠的滚了一圈,哪怕他凝聚了防护罩却也无法抵御,焱灵烧光了莆纫的后衫露出了他的背脊,果然在他的腰眼的部分,有一张血红的大嘴,此刻那大嘴正用力的啃噬腰眼周围的身体,鲜血顺着莆纫的身体向下滴落。 冯知节颤声说,“你,是你!果然是你!” 莆纫背脊被烧烂大部分,他翻手又用无边落叶攻击冯知节,冯知节再次转动令牌凝聚土盾防守。随着莆纫转身,他背脊腰眼的言咒就暴露在秦朗和闻璎的面前。 闻璎已经向后摔倒,秦朗立刻接住她并带着她往后撤离,同时向外发放了红翎剑符,紧急发出红符警迅。 闻璎气海破碎,气若游丝,她不解的追问,“师弟,你,你为何,为何?” 莆纫已经把冯知节杀得没有还手之力,而秦朗正从自己的纳戒中拿出各种顶级的灵药,逐一撒到闻璎身上,左手按住闻璎的后心灵脉,死死的用灵力压住闻璎四下散逸崩溃的灵脉。 莆纫听到闻璎的声音,忽然扭头笑了一下,“师姐,我们当初说好的,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你忘记了,我没有。” 闻璎的意识正在溃散,可隐约中灵光一现,她回想起莆纫刚刚通过门派小比,进入到天门峰的时候。那时峰头的掌令大师兄是疍莒师兄,为人最是严苛,经常把小师弟们训得狗一般,大师兄经常罚莆纫整日在后山界恶林中磨练剑意,不完成万剑的练习就不许他休息。 莆纫被磨得偷偷哭泣,也常因为完不成训练而无法吃到灵食,甚至连昆仑发放的各种灵药也被疍莒大师兄克扣。闻璎非常同情这个小师弟,就暗中帮他,辅导他领悟木剑,还拿自己日常储备下的灵药接济他。 莆纫感动的不行,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跟在闻璎身后,像条甩不开的小尾巴。 当初莆纫在筑基的时候,闻璎贺他,莆纫曾经抓住闻璎的手说,“师姐,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你。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闻璎在脑中回想着自己当初的说辞,哦,是了,那时候她笑着说,“好呀,我们永远在一起,绝对不分开。” 可,可自己没想着要抛弃师弟啊,为什么,为什么?闻璎张了张嘴,灵力散逸的她已经说不出话来。闻璎忽然想起,疍莒大师兄在金丹后期冲击元婴失败之后,就主动辞别师父,要下山去另辟剑坞,开启山门。 闻璎去送别疍莒师兄,那时候她已经接过了天门峰的掌令大师姐的令牌。 疍莒师兄曾经叮嘱过她,“我并非因为贪婪和私心而去苛待莆纫,莆纫师弟的性情底层之中偏执且自卑,倘若不用力把这条根挖出来,让他懂得放下,将来一定会在修为上走入心魔的。我一直跟师父说,倘若不能逼莆纫师弟做出抉择,那么最好早点放他到剑坞去当个挂名执事最好。” 闻璎那时候不以为意,人人都有心魔,怎么莆纫师弟就要被这么对待?只要自己加倍的对莆纫包容,对他好,让他觉得值得信任,那么这条根,早晚会自动脱落的。 原来疍莒师兄才是对的,闻璎最后想到。 她的目光渐渐涣散,最后眼前仿佛看到了秦朗暴起的身影。 漫天的剑光,无数的火灵力在空中飞舞。 闻璎已经感受不到这些了,她最后的意识,就是看见莆纫浑身染血的摔倒在她面前,脸上都是解脱的笑容…… ——狐狸有话—— 昨天深夜忽然得知一个消息,以前对接的传媒公司的某位非常能干的小伙伴,居然心梗去世了。80年的广告狗,单身独生子。这家伙的非常能干,专业度很高,算是公司的一员干将。平时偶尔通宵加班,胖胖的,人很憨厚,是个非常不错的合作伙伴,一直很尊重他。可万万没想到……大家请都要保重啊,一定要注意健康,要合理运动,我也要开始运动。这事太难受,心里仿佛被什么搅动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04:云台小榜 金誉带着执事队伍冲到了玉泉别院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地。 闻璎师姐重伤难抑,气海破碎而身陨。莆纫爆体而亡,秦朗身体重创,而冯知节则是在场唯一没有受伤的人。 金誉和望舒执事到达之后,也只能帮忙收拾的残局而已。在场的诸位执事,都看到了莆纫背脊上那张已经血肉模糊言咒大嘴的痕迹。 秦朗死死抱着闻璎师姐不肯松手,任谁来劝说都没有用。只要有人想动闻璎师姐,秦朗就强撑着跟人拼命。金誉劝了半天没有办法,就趁着秦朗一手护着闻璎师姐,而另外一手在跟望舒执事厮打的时候,从后面悄悄绕了过去,一道重疾法术敲中秦朗师兄的后脑,直接将他揍晕。 这才硬生生掰开秦朗禁锢的手臂,把闻璎师姐的法身抽了出来。 秦朗被望舒执事们送回到了邈云峰,交给邈云峰的诸位师弟师妹们照顾。而闻璎师姐的法身还有莆纫残躯则都要带回到望舒峰去请长老们查验过后,才能焚化入土。 兹事体大,陵替圣君亲自来勘验。 闻璎师姐的死因简单清晰,乃是因为外力猛袭丹田,因气海破裂而亡。陵替圣君用神识扫过闻璎师姐确认死因之后,叹息一声。伸出手掌轻轻合上闻璎师姐的眼帘。 摇动金铃,召唤齐雪过来,并让她安排女弟子,好好的帮闻璎师姐整理法身并换好衣饰。同时望舒峰会出具一份勘验玉玦,连同闻璎师姐的法身一起送回天门峰,交由峰头自行安置。 陵替圣君探查的重点放在了莆纫身上,他用神识和灵气一遍遍在他身体上梳理,不放过任何的疑点,甚至还伸手去一寸寸捏过他的根骨,经络…… 当陵替圣君探查完毕,凭空凝聚一团水球搓手的时候,方忌才走进来汇报。 方忌对陵替圣君施礼,“回禀圣君,已采录了冯知节的口供,不过秦朗那边还没有办法问话,恐怕要再等等。” 陵替圣君轻轻挥手,“秦朗就算了吧,他身体的外伤还能慢慢将养,这心伤恐怕才是大问题。如今问询口供作用不大了,你就暂时不要去打扰他。” 方忌应是,陵替圣君却递给他一片玉简,“这是在莆纫乾坤袋中发现的,你看看。” 方忌接过玉简,将神识沉浸其中,快速的翻检里面内容。 玉简里有很多零散的记录,有的只有一句话,有的却能啰啰嗦嗦的记录了很多内容。里面绝大部分的内容,都是莆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这应该是莆纫个人的心得记录。 方忌快速的向前查阅,终于找到了玉简最初的记录,那是从莆纫刚刚进入天门峰开始的。在第一篇记录里,莆纫记下了他忐忑和紧张的心情,虽然已经通过了门派小比,获得了峰头记名弟子的机会。可莆纫依然非常担心,他觉得自己资质平平,并没有任何资格能真的留下。 后来莆纫每天都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恐惧和自卑,却总是惹出更多的错乱。当初的掌令大师兄并没有包容莆纫的错误,他因为这些错误,去罚莆纫做更多的练习和杂物,弄得莆纫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那段时间,莆纫所有的记录都是在怀疑自己,甚至一度想到要主动放弃,自行请求离开天门峰。 可就在这个时候,闻璎师姐发现了莆纫的为难,主动对他施以援手。在这段记录里,莆纫形容他仿佛看到了一道神光。显然,闻璎师姐对他的帮助无可替代,这让莆纫迅速在天门峰打开了局面,不仅师兄师姐们都对他有了一些包容和照顾,而且他自己也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节奏,出错的时候越来越少了,终于在天门峰成功筑基,并获得了正式弟子的身份。 这一切,都是因为闻璎师姐。 莆纫从此对闻璎师姐言听计从,仿佛一根小尾巴,又仿佛是无声的影子一样,默默的追随着闻璎师姐。 他从筑基点海境一直到八阶众妙境,一路稳稳的行来,竟然没有遇到什么瓶颈,按部就班的升级。很多人都说莆纫好运气,可莆纫自己知道,他只是想紧紧追随闻璎师姐,不要被抛下太远。 然而,让莆纫意想不到的意外依然还是到来了。闻璎师姐因瓶颈的缘故,打算独自去灵境里修行历练。莆纫也提出要陪伴闻璎师姐前去,可他的等级太低,没办法跟随闻璎师姐在同一个灵境中历练,二来闻璎不许他跟随,这是她为了寻找机缘突破去历练,如果一直带着莆纫,自己恐怕没有办法真的去历险,从而突破。 闻璎师姐一个人去历练了,莆纫的修行似乎也瓶颈了下来。这个时候同门师兄弟就都建议他也趁此机会去历练一番,莆纫就选择了跟自己境界差不多的灵境去历练。 这个地方,莆纫记载的非常含混,甚至断断续续的,他只是不断的在忏悔着自己犯的错,不该对师姐有大逆不道的心思,而且为人所知。 从这里开始,莆纫的记载变得混乱而黑暗,似乎有什么东西紧紧的桎梏住他,让他无法呼吸。一个莆纫没有明说的影子,似乎完全笼罩了他的生活。莆纫多次表示绝望和痛苦,却又不断的在闻璎师姐的鼓励下坚持着。 在后面的记录里,莆纫无数次在玉简中绝望的求救,可这种记录在玉简中的呼号,除了他自己,却无人听闻。 到最后,方忌看到了莆纫留下的一段话:“当初,如果死在谋符灵境中就好了。” 神识的速度要远比目视快很多,方忌用了数息时间,把莆纫留下的玉简全部看完了。他退出神识,问自己的师父,“那个在谋符灵境中威胁莆纫的人是谁?” 陵替圣君接过玉简,“这就是你接下来的任务,去查查莆纫在谋符灵境中发生了什么,那个‘影子’到底是谁。”说完,他自己则从禁微楼直接闪身离开,匆匆走了出去,仿佛有要紧的事情。 方忌回头看了看莆纫躺在石台上的身体,又抓了抓头,觉得师父又留了大堆没交待的乱摊子给自己。 **************** 曦和峰,百剑云台。 今天又是百剑云台的战擂之日,与上次相比,围观的人数更加熙攘。 随着掌门寿诞大典消息的外放,陆陆续续的,连偏远的望洲和崇州的修士们都陆陆续续的赶到了,又恰逢百剑云台开放。这可是昆仑数一数二的试炼之地,这种机缘哪有人愿意错过,据说有些修士甚至从三天前就在云台前排队休息,就等着第一批进去试炼。 这种超过往日数十倍的修士,让开阔空旷的百剑云台都显得有些逼仄起来。 颜令甄提前看出了这种趋势,为了避免无序和混乱,也是能显出昆仑的大气和豪放,她带着望舒峰的轮值弟子们通宵了几个夜晚,写了云台试剑的新规矩出来。 第一守擂的弟子只能是昆仑弟子,外面的客居来宾可以成为挑战者。 第二,无论是昆仑弟子还是客居弟子,均需排队入内。入内时轮值弟子会发放三枚玉玦给每个人,挑战失败上缴玉玦一枚。输光玉玦不得参与云台试剑,下次请早。 第三,每十枚玉玦兑换一枚玉简,按照玉简的数量去不同行列的云台挑战和守擂。完成全部挑战后,凭借手中玉简的数目,在曦和峰练功小筑里兑换相应的时间。玉简越多,时间越长。要知道曦和峰的练功小筑的灵气充沛,可以说是天下独步,这对于很多小门派的弟子来说,尤其有吸引力,是千年难逢的好机缘。至于昆仑弟子,凭借玉简可以兑换相应圣君长老的指点,一对一。这让很多外门弟子也沸腾了,他们念念不忘的,无非是通过内门考核登顶云浮峰而已。 除了正常的内门普选,披荆斩棘的获得内门弟子的名额外。能跟云浮峰的长老们的接触,对外门弟子来说尤为关键,万一哪位师尊对自己青眼有加,甚至不用通过内门考核,就能通过青云之路,直上云浮峰顶。其实陆凡生就属于这种攉拔的幸运儿之一。 有了这个新的规则,今日的百剑云台人数比往日多出十数倍,然而在颜令甄的全力调停之下,居然没有出现什么乱子,只不过围观的人多了,口舌是非也就多起来。很多人喜欢把自己看到的事情立刻发到仙灵听闻上吹嘘一番。 “我芙蕖门的汪绿荷师姐已经连拿九枚玉玦,这种风姿谁能掠英?!” “天啊,那个翕赫世家的金枪惊云真是太厉害了,居然一口气拿到了十枚玉玦,他这样的人才就是在昆仑中也能进入内门峰头了吧。” “今天算开了眼了,我看到御古门的一位师兄,他带着一个大狮子兽,那叫厉害啊。那大兽一张嘴,擂台上的修士不是被吹飞,就是被风刃逼得无处落脚。这师兄已经拿到了一枚玉简并七枚玉玦。我看他能一口气冲到第三榜去。天下英才济济,可只有御古门如此威风啊,我都恨不得能重投山门了!” “呵呵,楼上那些散修小民真是让我笑破了肚皮。我如今谁也不信,就信那一剑一人的妹子。嗯,御古门的威风哥马上要轮到一剑妹了,大家不妨猜猜看,谁能笑道最后哦。” 各种挑战和被挑战的消息,不断刷新这仙灵通闻的紫玉八卦版。热点的剑台挑战更是被人讨论成亮紫色泽。而这些被讨论的热点人物,也有了各自的民间口碑。 要知道百剑云台素来就有青云小榜单之称。那意思是,只要能高积分通过百剑云台的试炼,一般来说,冲击青云榜是大有希望的。如今虽然因为其他门派弟子的加入,这段时间的历练不再计入积分,可那些其他门派的弟子却坚持认为,只要能通过昆仑弟子的守擂拿到十枚玉简,那么自己也一定可以名列青云榜单之上的。 这是他们对昆仑的信心,也由此能看出百剑云台在诸人心中的圣地高度。 故而,紫玉八卦里居然罗列一个非正式的民间榜单——云台小榜。 在这个不断被刷新投票和排名的榜单那里,辛夷的名字居然出现在前面。可香茅子本人,却一无所知。 ***************** 香茅子此刻站在云台第二行第九个剑台之上,她是守擂之人。 她早上的时候就来了,一口气挑战到这里。她这次可没跟上次那样,遇到久负盛名的四大公子这种等级的对手,香茅子可以说全无敌手,一剑一个,用极短的时间挑翻了所有守擂的昆仑弟子。 她正打算继续往下挑战,却被作为仲裁的当值功佐叫了停。功佐安排她转为守擂,香茅子比较懵懂,但听说一样有玉玦可以拿,她就没有争议的答应了下来。 这让当值功佐内心暗呼好运。 香茅子不知道的是,当值功佐是收到了后台元婴圣君的传讯,让他务必要安排这个弟子守擂,考虑到香茅子的等级只有区区筑基二阶机触境,他们才会把她安排在第二行中。监守百剑云台的圣君和当值功佐的想法,其实跟看热闹的众人都不一样。他们想得更加久远。 虽说掌门不得不开放百剑云台给全部的嘉宾和旅居的修士们,但是百剑云台的威名,不能堕下。昆仑,一定要在这段时间,守住百剑云台。也趁此机会让那些其他门派的修士们看看,真正的昆仑弟子的水平在哪里。 因此一旦遇到水平特别强横的弟子,长老和功佐们就会暗中低调的调停,让他们从挑擂者变成守擂人。 香茅子站在二行九擂上已经对抗了几个上前挑战的修士,她的闪步初成,动作几乎快变成一阵残影,对方甚至还没看清楚她的身法,已经被她一剑捅出擂台。 故而香茅子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这个紫玉八卦上有了一个全新的昵称:“一剑妹”。 而这个时候,隔壁擂台忽然传出了欢呼声,夹杂着一连串的野兽咆哮之音。 香茅子闪身侧步,左手捏着灵决干扰着对战修士身侧的灵力让他无法成长调用它们。对战的那位年轻修士瞬间觉得自己内心紊乱了起来,他周围的灵气变得起伏飘忽,充满了不可测的古怪气旋,根本无法捕捉。那修士也算应变极快,他努力挣扎着,想跳出香茅子控制气旋的范围,结果用力过猛,一下子就跳到了擂台的边缘地带。 而这个时候香茅子早都准备好了,她用闪步提前来到那修士落脚地,在修士慌张闪避的时候,她轻轻抬起凶宁剑,轻轻在那人胸口一戳。 “噗通”,那人就向后摔落,他在半空中翻了个身,才平稳住身形站好。 “落华峰辛夷,守擂成功,十九连胜!”当值功佐声音平平的宣布。 那修士回忆了一下自己这刚刚上去就被弄下来的情形,有些疑惑,可也内心佩服,连忙缴纳了一枚玉玦,打算回去慢慢回忆品味今天的对战。 而当值功佐则笑眯眯的把一枚玉玦交给香茅子。 这个时候,台下传来了嗡嗡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在七嘴八舌的说话。香茅子也不以为意,她收起了玉玦,开心的数了数,里面有了二十来枚了呢,不过她自己却更在意对战磨练的过程,那些兑换的奖励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意义。毕竟,她已经有了两位修真界最为顶级的师父了。 随着脚步声的想起,一个傲慢的声音在台下响起,“昆仑的百剑云台,也不过是徒有其名而已。荆某慕名前来磨练境界修为,却在此连战连胜,难逢敌手,简直让人大失所望啊。” 香茅子在台上转身,就看到一双金黄色的大眸子,正热烈的盯着自己。 ——狐狸有话—— 早上起来写了3000多字,但是下午看了看,干脆删除重新写了,困的时候写的东西还是不够通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05:吞吞对回风 曦和峰,百剑云台。 香茅子又一次把对手成功的从剑台上送了下去,正在暗搓搓的低头盘点自己手里的玉玦,却听见身后有人傲慢的指摘昆仑的百剑云台不过是徒有虚名。 香茅子抿了抿嘴唇,转过身去,看见一双金黄色的大眸子。 那是只体长差不多八尺大的巨兽,仅是脑袋就有差不多水缸那么大,圆脸的周围有圈张扬飞舞的金色鬣毛,显得非常精神。它正饶有兴趣的盯着台上,脖子扬得高高的,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在那巨兽的身旁还站着一个身穿锦文狮子大氅的男修,他傲慢在众人的陪伴下踱步走过来,还刻意造作的打了个哈欠,一副特别无聊的嚣张摸样。 周围有人就指着香茅子说,“荆公子,这位就是‘一剑妹’,她守在此地已经十九连胜了。您可要提防一些。”其实这个人说得并不对,他仅仅是根据轮值功佐唱名的结果而说,倘若算上香茅子挑擂的连胜数量,她早已经逼近三十连胜的成绩。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这位荆公子根本不在意信息的准确。他傲慢的露出一个笑容, “呵呵,恐怕遇见荆某,她的连胜之路也就到此为止了。” 周围围观之人,有的是他的清客,有的是凑热闹的人,还有的是想投靠御古门的投机分子,听到了这样的话,自然齐齐叫好,那恭维的声音如雷鸣般在四周响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位荆公子定是又胜了一场。 香茅子在擂台上淡定的站着,不过她的目光却落在那头金黄色的大兽身上。那只通体金黄色的大兽,身形巨大,威风凛凛,身上还套着一副黑色的铠甲,上面打造了极为精致美妙的银色符文。香茅子因为它的毛色跟吞吞有三分相似,所以就多看了几眼。 那大兽也非常感兴趣的盯着香茅子看,当它发现香茅子也看自己的时候,兴奋的鼻翼微微抽搐,连嘴巴上的胡须也在上下摇摆着微微颤抖。这摸样,倒让香茅子想起当初她在耶溪村帮助过的那只山猫了。于是香茅子忍不住,就对那大兽露出了一丝微笑。 她这笑容,仿佛是雨后向阳溪畔盛开的野花,活泼又温暖。大兽见了更加兴奋,立刻在喉咙里发出了得意的呼噜声,一条带着银色斑点的大尾巴在身后开始欢快的甩起来。 大兽跟香茅子一见如故,这种情形却惹恼了一人一兽。人,是那个荆公子;兽,是吞吞。 荆公子伸手不满的在那大兽身上的铠甲上用力捶了两下,“回风,你可是天阶灵兽,身份非同寻常,不要随便跟什么人都打招呼。”他飞快的瞄了一眼香茅子,然后轻轻哼了一声,“不过区区机触境女修,齑粉而已。”香茅子因为等级太低,被这位荆公子看轻了。 金毛大兽回风不太满意公子的行为,它低下大头轻轻撞了撞荆公子,可并没有用力,显然它跟这位荆公子的感情是非常亲昵的。 看到回风的行为,周围的一群围观之人又开吃不分青红的吹捧起来,“不愧是御古门的天兽通,连天狮子这种猛兽都能契约成功。” “这可是天阶战兽!虽然天阶的灵兽有很多,不过真正能称得上战兽的,却是凤毛麟角啊。也难怪荆公子在筑基期修士里所向披靡了。” 那荆公子在众人的吹捧下,矜持的笑着,却坦然的接受着这一切的赞许。 香茅子压根就没听到那些人对荆公子的吹嘘,她正在神识里拼命安抚着暴躁的吞吞。 吞吞看到香茅子对那天狮子回风笑了一下后,立刻大闹了起来,“臭!咬死它!” 香茅子吓了一跳,她可是知道吞吞变身后的体积,而且这家伙还没有在挑衅中吃过亏,倘若吞吞说要咬死谁,那多半它是有几分把握的。香茅子可不想又无缘无故欠了人家一屁股债,立刻说,“不行,不能咬死。” 结果吞吞听到香茅子居然不让咬,更加愤怒,它甚至跑到擂台的边缘对着天狮子回风发出了愤怒的“哈气”声。 吞吞的这个行为让一旁围观的那些修士哈哈大笑起来,在他们的眼中,看到的是一只比巴掌大不了的小东西,居然跑到擂台的边缘对着巨大的天狮兽去哈气。吞吞和天狮子的毛色相近,可比例却夸张得可笑,两者之间的区别跟螳臂挡车也不差什么了。 于是那些人加倍鼓噪起来,“啊呦,居然有灵兽不服气,荆公子啊,这个你可不能忍啊。” “咱们回风上去,一口就能吞了它吧。” “别乱说话,这小东西还没有巴掌大,天狮兽这种猛兽还能吞了它?不够塞牙缝的呢,哈哈哈!” 吞吞在识海里对着香茅子狂叫,“咬它!我一定要咬它!”香茅子能感受到吞吞要气爆炸的那种情绪,吞吞依然维持着小小只的摸样,可它身上的毛发却都气得根根直立,就要爆炸了。 香茅子记得师父的叮咛,尽量踏实低调,不能把自己的特异之处展示出去,于是在识海里跟吞吞谈判,“要咬这天狮子也可以,不过你不能变大,也不能咬死。”吞吞和香茅子在识海里讨价还价了良久,总之香茅子在这两条底限上寸步不让。吞吞只能委屈的同意了。 而这个时候,那个荆公子终于被众人恭维够了,缓缓的迈步走上了剑台,对香茅子发出了挑战。 当值功佐为他登记过后,就打算开始本次的挑战。 荆公子上来的时候,那只天狮兽回风也跟着他一起跃上了剑台,甩着尾巴神态轻松。 昆仑开放了百剑云台,针对类似御古门这种以御兽为主的修士,也有了简单的规定。他们可以带自己驯养结契的灵兽等物上台,不过每次只许用不超过三种以上的灵兽战斗,而不能同时使役,而是要轮流进行。不然有了御兽师直接罗列出几十、数百的猛兽凶禽上来,那么大家也不用比拼了,直接认输好了。 在当值功佐宣布开始之前,香茅子向着功佐行礼,并询问自己能不能也使用自己的灵兽出战,还伸手向着吞吞指了指,吞吞在香茅子的勒令下收敛气息站在一边,不过还是不停的喘着粗气。 功佐表示可以,对战的形式不拘,并没有一定要用剑法对阵的意思。 当然,香茅子的这个询问,引来荆公子极大的不屑,并擂台下无数人的叫好,“哈哈,这位仙子是打算给天狮子送菜么?” “一剑妹,你是不是害怕了,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回避啊?” *************** 随着当值功佐一声令下,香茅子和那位荆公子进入了对战的状态。 刚刚听到这位“一剑妹”请求用灵兽对战,荆公子没有开口,他内心其实非常高兴。 荆公子本名荆仲名,乃是御古门大长老的独生爱子,从小就备受呵护,又素为父母溺爱,这才养成了他傲慢嚣张的性格。不过他人虽傲慢,却并不真的愚蠢。他一直以来的底气,乃是源自天狮子的强大。这种天阶战兽,就算以御兽为本的御古门内门,能真正收服它们的人也不多。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荆仲名算是运气爆棚,在一次灵境历练中,他居然误打误撞碰到了被元婴圣君追击天狮子的场景。那天狮子乃是一对公母,跟两位元婴圣君缠斗,在某处山谷外面打得天翻地覆。荆仲名吓得慌不择路的往后山逃逸,唯恐对方战得兴起将自己牵连进去白白送命。 那两位元婴圣君大概是为了炼制高阶丹药,这才去抓天狮子。 一番恶战之后,圣君们果然拿下了天狮子,从容离开。而这个时候荆仲名也逃到了后山,结果在后山谷地的山坳中,他发现了一只小天狮幼崽,大概是刚刚出生,只有手臂长短,眼睛还没张开的窝里嗷嗷叫着。 荆仲名略一回想,就明白了。 两只大天狮被圣君逼上门来,故意往外引他们离开,在灵境山谷的另外一侧去跟圣君们缠斗,唯恐元婴圣君们发现这只小天狮子。可这个时候,无论是元婴圣君还是大天狮兽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山谷了。荆仲名就悄悄的把小天狮子带走了,费了好大一番心血才将它养大。 而被他亲手养大的小天狮子果然毫无戒心的跟他签订了契约,成为他的战魂兽。 正因为能够使役天狮兽这种等阶的猛兽,荆仲名在同阶修士里几乎罕逢敌手,更是成为宗门里青年修士中的佼佼者。 荆仲名这次在百剑云台恣意挑衅昆仑修士,并不是因为他愚蠢,而恰恰相反,他是想趁机打响自己的名号,成为筑基期修士里的佼佼者,获得更多赞许和口碑,甚至可以同四大公子齐名才好。因为他相信,在筑基期的修士里,无论对方用什么法宝和符阵,练习什么样的功法和阵符,都没有办法跟已经进入到抱卵境的天狮子相抗衡。 荆仲名战斗到了这里,心中对香茅子也是非常提防的。他自己是连胜的人,自然知道能在这个剑台上连胜的人,不是有一些底牌在手,就是真的功法高绝精妙。不过荆仲名悄悄的评估了香茅子,认为她能连胜的最大缘故,是那一套神鬼莫测的闪步造成的。 他错误的评估了香茅子,认为擂台上的修士们都是没办法躲闪香茅子的步伐,被她弄得晕头转向,才会被一剑捅了下来。如果没有那套步伐,这小妞早都被人从剑台上扔下了八百次了。 香茅子开口主动要求让灵兽和战兽对战,荆仲名认为这是香茅子在恐惧了,她没办法确定自己的步伐是否能躲过以迅猛闻名的天狮子,故而干脆采取让灵兽出战的方式,自己躲在后面。 一定是这样的! 于是荆仲名打着手势,不断的用口哨跟天狮*流。他这番动作的意思其实非常简单,大意就是告诉天狮子不要管吞吞,一定想办法咬住香茅子将之甩下擂台,而且动作要快,不然会被逃脱的。 天狮子的情绪不太高,可在荆仲名的各种安抚和推动下,它还是同意了,懒洋洋的往前走了两步,猛的对着香茅子张开大嘴。 天狮子的攻击方法有很多种,其中天狮子吼和荧惑炎火是最基础的两种天生术法。别看它走得懒洋洋,可真要攻击起来却毫不含糊,刚刚张开嘴,一片可以说是遮天蔽日的各色火球就兜头向香茅子砸了过来。 那速度极快,仿佛忽然就出现一般,竟然比香茅子的闪步还要快上一丝。 荆仲名的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香茅子闪身就往天狮子旁边躲闪,可她身形还没动,在她想要去的地方又是一片各色的火球杂乱的闪烁出现了。 那天狮子居然有了预判的天赋。 香茅子进退不得,就操起凶宁剑,打算用破剑式迎击荧惑炎火。然而不等香茅子动手,吞吞骤然弹起来,冲到了香茅子身前。 众人只见一道金光从剑台上弹起,然后那闪烁刺目的多色炎火就凭空消失了。 是的,是瞬息就不见了,甚至连熄灭的过程都没有,仿佛被空气中无形的什么吞噬了一样。 荆仲名脱口而出,“不可能!” 荧惑炎火看起来五颜六色,跟绽放的礼花差不多,可它的温度却非常高,有几种白色和蓝色的炎火甚至能融化黑曜石,没有什么人能直接对抗荧惑炎火。 荆仲名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他连声催促回风,“快把她弄下剑台!” 回风张开大嘴,准备再来一轮荧惑炎火,可这个时候,吞吞却冲到了回风的面前。它伸出一双小爪子,向前抬起,按到了回风的脸上。 说来奇怪,回风那么巨大的一只天阶战兽,被吞吞这么一按,就用力往后一坐,整只兽往后倒了过去,小山一般的身子重重跌倒在剑台上。别说喷出荧惑炎火了,它连坐稳都不可能。 然后众人就看见了更夸张的一幕,吞吞用小爪子按住回风那巨大的头颅,然后用后腿用力蹬着回风。回风根本无法挣脱吞吞的爪子,整个身体擦着剑台的石板地面,横扫着就滚到了剑台的边缘。到了这个时候,吞吞却松开了天狮子的大头,调转了自己的身体,用圆滚滚毛乎乎的小屁股,用力一拱。 那巨大凶猛的天狮子,连动都没动,就“轰隆”一声掉下了剑台。 按照剑台的规矩,凡是落下去的修士和灵兽,都不能在同场竞技中再次登台。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回风!”荆仲名被这场宛如迅雷一般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他大叫一声,想呼唤天狮子给自己个回应。同时他手里捏住了一枚青铜色的古旧的铃铛,立刻催发它,旋转的丢向了吞吞。 吞吞把回风拱下了剑台,正得意的伏着身体对回风哈气,那神情又是嘚瑟又是傲娇,显摆极了。它并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东西飞过来。 香茅子看到荆仲名丢了铃铛向吞吞投去,而且神色气急败坏,她立刻操纵闪步来到荆仲名身后,想也不想的飞起一脚,一下子就从后面把他踹飞了出去。同时凶宁剑飞出。 “铛”的一声斩到了铃铛上,无声无息的,那枚青铜色的铃铛裂成两半,摔落在吞吞身后。 直到这铃铛落地,吞吞才被身后落下的铃铛吓了一跳,它能弹起两尺,往后蹦了蹦躲开了。吞吞在识海中开始大叫,“冷,好冷。拿走,拿走!”显然它对那个铃铛极为厌恶,哪怕它变成了两截,吞吞对着它也是极不舒服的。 香茅子快速的把地上的两片铃铛残片踢了下去,吞吞这才收拢自己炸裂的毛发,一溜烟的爬到香茅子身上,用力抖毛。显然,刚刚的铃铛让吞吞惊到了。 那铃铛到底是什么?香茅子隐约觉得不太对。她看向剑台下面,却看见荆仲名哭丧着脸捡起那两片铜铃,恶狠狠的盯着香茅子咬牙切齿,“你等着!” “落华峰辛夷,二十连胜!”当值功佐高声宣布本论的战绩,并再次给香茅子一枚玉玦。 荆仲名这次记住了香茅子的名字,“辛夷,我记住你了!” 还不等香茅子回应,荆仲名身边有一个人忽然说道,“你记住我辛夷师妹想干什么?还不捡着你家大畜生,滚回臭窝去。” 这人说得话刻薄又尖酸,让荆仲名忍无可忍,“小畜生你骂谁呢?” “小畜生骂你,你还带着大畜生,果然一窝。”那人笑嘻嘻的回复,根本不惧荆仲名的威胁。 而这个时候,有人轻轻在荆仲名耳侧快速轻声说了句什么。 荆仲名看着眼前这个人,眼神狠厉可脸色数变,终于强忍下这口气,摸着回风道,“我们走。” **************** 香茅子看到台下这个人,连忙从 剑台上跃下,她原本就不打算继续守擂了,看到这个人更是乐得过来打个招呼。 结果在她跳下剑台的时候,恰好看见那人在回风的铠甲银纹上摸了几下,手势还有点奇怪。回风的身形巨大,他的这个动作,完全被回风身型遮挡住了,而气呼呼走在最前面的荆仲名更是没有察觉。 香茅子好奇的走过去,低声问了一句,“庄师兄,你刚刚在做什么?” 这个毫不客气当众给荆仲名没脸的人,正是庄天瑞。他今天带着师兄云修一起来剑台看热闹,结果就看到了香茅子跟荆仲名的对战。 听见香茅子问他,庄天瑞就竖起一根手指,压在那双红润好看的嘴唇上,轻轻的比了一下,“辛师妹,我请你一会看个热闹。” 香茅子奇怪,“什么热闹?” 庄天瑞还没有回答,就听见门口有一阵喧哗声响起,然后天狮子那高昂的吼声就传了进来。 ——狐狸有话—— 早安,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这个是昨天的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06:简单的道理 天狮子回风的吼声巨大,瞬间把香茅子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从庄天瑞的话中,香茅子觉得接下来的事情肯定跟他脱不了关系。 荆仲名已经带着回风走到了百剑云台的出口处,那里距离剑台已经有了一定的距离,香茅子只能看见回风忽然仰天长啸,十分躁动不安。 荆仲名不知道回风怎么了,他十分担心的抚摸着回风,低声的问询安抚着它。可回风的样子非常的难受,它不断的挣脱着荆仲名,似乎在抵抗着什么。 香茅子就听见庄天瑞在旁边低声的念叨,“三、二、一!” 当他话音落地,远处回风身体上那套着的巨大的铠甲忽然炸裂,稀里哗啦的就散了。回风的体型在战兽里也算是中大号的,这个铠甲忽然裂开,有几片胸甲背甲就从回风身上掉落,向最靠近它的荆仲名身上砸去。 绕着荆仲名躲闪的很快,可铠甲散落的速度极快,还是有一片砸到了他的脚趾头上。那铠甲片似乎很沉重,他嗷的一嗓子,单脚屈膝抱着脚丫子,在原地单腿乱蹦。 事发突然,他周围追随的那些随从也没能反应过来,只能任由这位荆公子当中出丑。荆仲名刚刚费劲心机,拼命拉升的人气,这会正是仙灵通闻紫玉八卦的热门人物。出了这样的事情,立刻又刷了一轮话题度。不过这次肯定不是荆仲名想看到的,多半都是取笑他的为多。 还有人结合刚才跟香茅子对阵时候的情形,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做“拍猫高手”,暗讽他除了借力天狮子外,并没有什么真本事。亏了荆仲名这时候忙着处理灵铠的事情,没有余暇仙灵通闻上看热闹,不然又要吐一轮血。 铠甲脱落后,天狮子回风就不再吼叫,而是抖毛做出无辜的表情,仿佛刚刚那些骚乱都跟它没关系似的。 荆仲名则有些气急败坏的要收纳起天狮子的铠甲,可那灵铠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居然非常沉重。哪怕用纳戒收起它,也有些费力。荆仲名不得不变化的角度,姿态难看的收起这些灵铠碎片。这种额头青筋直露又满脸通红的摸样让他内心非常急躁,因此在动作更加不耐烦,气急当中,他伸脚狠狠的踹了一下铠甲碎片,结果再次单腿抱膝开始蹦了起来。 香茅子看着荆仲名接二连三的成为围观众人的笑料,低声问庄天瑞,“庄师兄,天狮子的铠甲是你做的手脚?” 庄天瑞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微笑着说,“此灵铠乃是魂寰钟亭殿孙长老的作品,他那特有的柳叶银纹和堆叠拼符的手法非常醒目,熟悉他风格的魂寰弟子,都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你知道这种堆叠拼符的特点是什么?” 香茅子对这种炼器手法还是闻所未闻。 庄天瑞继续说,“这副铠甲倘若拼凑好了穿上,整套铠甲的符文会自动合成一套轻灵符阵,源源不断运转的轻灵符阵会抵消材料本身的重量,让灵铠变得仿若无物。可是倘若在关键的拼接处打开这套铠甲,那么炼制它原本的艮山真铁的重量会变得极为沉重,很容易压塌兽的。” 香茅子回忆了一下,压低声音,“所以刚刚你好像从后面拍了那灵铠几下,就是把它打开了对吗?” 庄天瑞给了她一个孺子可教的微笑,“我以前总跑去钟亭殿捣乱,所以把孙长老那些手决学了七七八八。用来打开灵铠可真是大材小用了。” 香茅子又扭回头看了一眼,荆仲名那边终于勉强的把灵铠都收到了纳戒中,拍着回风的前腿。回风用鼻子蹭蹭他,这才驮着他从围观众人的各种眼光中快步走了出去。 香茅子问庄天瑞,“庄师兄,你好像很讨厌这位荆公子?”倘若不讨厌他,也就没必要处处针对他,还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人。 庄天瑞则说,“这位荆仲名乃是御古门大长老的独生爱子,为人修为平平,却最喜欢仗势欺人,装模作样的沽名钓誉。你说我怎么能不讨厌这样的人?他这不是抢了我这天下第一纨绔的风头么?” 香茅子正色说,“你跟他不一样。” 庄天瑞颇有兴趣的问,“我怎么不一样了?” 香茅子摇摇头,“就是不一样。”她做不出当面夸人的行径,但是她从来没有觉得小庄公子是什么纨绔,她觉得小庄公子人又厚道而且踏实靠谱。 庄天瑞原本也没想着从香茅子这里听到什么,只是香茅子觉得当庄天瑞说起天下第一纨绔的时候,嬉笑的表面下掩藏着一股浓郁的哀伤。香茅子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可一转眼庄天瑞又露出了笑嘻嘻的摸样,仿佛天下万事都不放在心上。 他打趣着跟香茅子说,“对了,辛夷师妹,你知道自己如今可是当红的云台小榜新秀了吗?” 香茅子奇道,“榜单,什么榜单?你是说天地人三榜吗,那不是要通过各种特殊的历练才能进入的么?”香茅子以前就被邹星玺她们给强行扫盲,硬生生灌输了一轮凌云榜、遏云榜和青云榜的区别和荣耀。可除此几大云榜之外,她还没听说过什么其他的榜单。 庄天瑞看她样子不像作伪,就更加惊讶,“榜单就是名利场啊,别看修真之人号称要追求天道,摒弃贪欲。可在这名利二字前,多数人都跟凡人没什么区别。”他压低声音,不屑的说,“这榜单不过是大门派对小门派的示威。青天白日的,大家遇到一些要凭拳头说话的事情,总不好真的跟凡夫俗子那样撸起袖子干一场,那就坐下来打开榜单,数数你家弟子上榜的人数,再数数我家的。然后放在桌面上一比,你家有三十个人,我家连三个都没有,这还用打么?!不用啊,直接认怂好了。” 香茅子听他说得粗鄙又直白,被他逗得笑个不停,“那要是两边的榜单人数差不多怎么办啊?” 庄天瑞无所谓的说,“这要找出比较的方法还不容易吗?筑基弟子比完了,就比金丹真君的,还有元婴圣君的。倘若这些也差不多,还可以比门派典籍的多少、灵境多少、半神器多少。倘若连这些都平分秋色,自然还能比比谁的盟友多,盟友多,说话的声音自然也就格外响亮一些。” 香茅子不理解,“可这些有什么用?我们修仙倘若不是为了长生,那就是为了能在天道上领悟的更多、走得更远啊。庄师兄你说的这些,都跟修行没什么关系来着。” 庄天瑞没想到香茅子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先是愣了下,然后舒眉展目的笑了起来,“师妹想得通透,可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是人人都能想明白的。” ******************** 太玄峰,归元书阁。 陵替圣君把莆纫随记玉简交给了商参仙君。楚藏言看完了,又递给了谢辞君。道君们看这种东西极快,几乎是用神识在上面略扫了一下,就把里面的内容全部看完了。 三个人围坐在归元书阁内庭茶亭里。楚仙君和陵替圣君都稳重的坐着喝茶,只有谢辞君半躺着翘起腿喝酒。 “你们怎么看?”陵替圣君问。 谢辞君砸吧下嘴,不答反问,“就这么点小事,你就把我们都找来?我很忙的。” 陵替圣君说,“你忙什么,昆仑诸事就没见你认真管过。难道还用我说,这事情背后的意味太可怕了,有人专门针对昆仑精英弟子下手,这个人我们必须揪出来。” 楚藏言依旧没说话,谢辞君就说,“你那么些望舒执事是吃闲饭的?交给他们去好好探查。” 陵替圣君白了谢辞君一眼,“早都安排下去了。” 谢辞君说,“哦,那完事了,大家散吧。”他嘴上这么讨嫌,身子却并没有动弹。 陵替圣君跟他吵了数百年,自然知道他这幅讨嫌惹事的脾气。 “就言咒的事情来看,这件事不是孤零零一件,而是多起并发。看来是针对精英弟子下手的系列案件。它的背后绝对没有这么简单,普通的弟子做不下这种事,恐怕真正的谋划者会有元婴圣君的影子才是。” “可我就是想不明白这点,圣君们干什么要对筑基弟子下手?而且还用的是言咒这种恶毒的手段。”元婴弟子从不缺少跑腿和投靠之人,精英弟子的能力也不会强到什么地方,门派重点培养他们,多半都是为了门派的传承上而言,他们个人的能力对元婴圣君们来说,就跟萤虫一般,微弱而无用。 谢辞君嗤笑他,“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居然会想不出么。” ——狐狸有话—— 先更写完的,挺不住了。热感冒ing。早起4点码字,需要用纸巾塞鼻子。我先睡一会,起来再继续写……周末愉快,祝大家购物也愉快。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07:天穹结界 太玄峰,归元书阁。 三位道君聚在一起,分析着莆纫玉简里的内容。 谢辞君又在好不留情的挤兑着陵替圣君,“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居然会想不出么。” 被挤兑习惯了的陵替圣君好脾气的请教,“愿闻其详。”他要不学会接纳谢辞君这种刻薄,早八百年就会被他气得炸裂,重入轮回了。 谢辞君抿了口酒才说,“普通的圣君当然不需要用言咒这种方式操控手下,但如果他明知道自己所做之事,不为大众接受,甚至会被修真界排斥和打压,那么他就要需要用一种强有力的控制手段了。要论这种手段,魔域的各种功法,的确是比元炁大陆要好上很多的。” 陵替圣君又说,“可控制一群筑基期的弟子又能做什么?”要知道一百个筑基期的弟子,也未见的能打赢一个金丹高阶的真君,更别提元婴圣君了。 谢辞君反问他,“你怎么知道被控制的只有筑基期的弟子?” 陵替圣君语塞,“我们并没有查找到金丹真君被言咒控制的线索。” 谢辞君坐正了身体,他把小葫芦放在了茶台之上,跟陵替的茶杯前后排列在一起,“你没发现金丹真君的线索,可不一定是这事不存在,更有可能是因为他们隐藏在筑基精英弟子的身后,更不容易被察觉而已。这只幕后的爪子所图甚大,他的布局一定比我们能想到的更加庞大。” 陵替圣君轻轻的用手指敲打着茶台。谢辞君的话他也想过,却并没有深入进去,“这段时间暴露的问题,确实如你所说,不是单一的,而且它们背后隐隐都有关联。对方似乎在布一个很大的局。可我就是想不到,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商参仙君一直没有开口,此刻才说,“倘若是正经提升修为的事情,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能让人这么煞费心思的布局,这件事一定是不合法理天道,却对某些人极为重要的事情。顺着这个思路,兴许我们能节省一些时间气力。” 谢辞君说,“从最简单的来说,说不定是有些人想利用魔域功法突破修为境界,或者为自家嫡系子孙所谋,尝试更改根骨之类的事情。” 陵替圣君倒抽一口冷气,“根骨怎么可能被更改,这不是禁术么?” “你们两个常年在昆仑云浮峰,所知的事情也不过是剑州一隅之地。在昆仑之外,这百年以来资质忽然变好的事情,可是冒出不少。远的有某些世家的忽然崛起,近的有某些青年才俊会服食灵果、在灵境中寻得机缘而改变了根骨,一跃成为俊杰的事情,经常在地方流传。” 陵替圣君平日里确实不怎么关心昆仑之外的事情,他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跟你们两个不一样,平日总在各地晃悠,走得地方多了,听到的事情也就跟云浮峰上不一样了。” 陵替圣君忽然意识到,看似跳脱的谢辞君并非普通的浪荡游历,他似乎在查找着什么。以前总是认为他荒废天赋、游戏人间的想法,可能是完全错误的。 陵替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谢辞君,你到底在查什么?” 谢辞君没有回答陵替,反而问商参仙君,“你对元炁大陆这个封印结界有多少了解?” 商参仙君摇摇头,“元炁大陆的封印结界叫做天穹。这方面的资料几乎完全查找不到,天穹结界本来就是元炁大陆最大的秘密。别说经历了道统之争和义理之战后,很多资料都散失了。就算在当年,它也不能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是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掌握它的核心内容。” 陵替圣君插嘴,“怎么,你在怀疑什么?难道还有人要对封印结界动手不成?它可是元炁大陆最大的防护临界。破坏结界会让整个大陆都流离失所,生灵涂炭,维护修缮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有人做这样的事情。” 谢辞君揉着眉心,“这种事防得了君子,却防不了小人。为了一人得道,就能拉着全界殉葬,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先不说这个,你们帮我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人从天穹结界中出去的?” 陵替圣君对结界和阵法了解的不多,他烦躁的抓抓头,“这不可能。咱们昆仑禁文书阁里的东西,你们两个也都看过,那上面可是清楚记载了,天穹结界乃是十位大乘金仙联手封印的。在结界没有消散之前,没有任何东西能通过它。” “你说起这个是什意思,你是觉得有人穿过了天穹结界么?” 谢辞君点点头,“我探查过整个大陆封印边界的禁制。很多地方因为巡查不周的缘故,禁制都已靡废松动。”听到这里,陵替圣君有些不好意思,“望舒执事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有些地方做得不够。”封印边界的巡查主要由望舒执事在掌管,禁制松弛这个锅,扣不到别人身上。 谢辞君却摇手,“我在松动的地方尝试了各种办法,根本没有穿出去的可能。那些松动只能导致污垢之气渗透进来,污染周边灵境之地的灵植和灵兽,让它们异化成魔植和凶兽。可我把近百年入魔的案例都找出来重新查阅了一番,发现有入魔的案例,跟这些泄漏污染的地方没有关系。它们并不是上古时期传下来的那些魔种,有很多簇新的痕迹和手法。所以我怀疑,魔域有人进来过,或者说,有人曾经出去过。”谢辞君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陵替圣君沉吟不语,他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太可能。 商参仙君这个时候才说,“我这些年一直在参悟天穹结界,也曾翻遍了典籍,连只言片语都不放过,如今对它有了一些猜想。” 他用灵力拉出一条小小的长条带子,然后把它们首尾相连,捏成一个闭环,“天穹结界,说白了就是界,是至高等级的界。当晋升到元婴圣君之后,你我都会有自己的界域。所谓界,就是自己的道,我们在界的内侧,而其他的人、事、物,都在界的外侧。倘若不给他们开门,外人是无法进入的。” 商参仙君捏出只小指头大小的寻灵蚁,放在了这条透明无形的闭环灵力长带上。寻灵蚁用触角来回摇动,快速在这条透明闭环结界上来回奔跑。尽管结界无形,可在几位道君强大的神识里,却看得一清二楚,不乱分毫。 商参仙君说,“普通的结界多半如此,有时候会结合符阵做一些攻击和干扰的手段。然后一般的修士就跟这寻灵蚁一样,只能在外面奔跑,无法进入其中。”他这个时候,忽然伸手把那灵力长带从中截断,扭转了半圈后,将它们再次黏在一起,仿若一只不规整的扭曲的麻花。 当他改造完毕,那寻灵蚁再次攀爬的时候,就一会在结界的内侧,一会在结界的外侧。 “可是如果结界的阴阳颠倒,往往就会发生界的扭曲,这时候即分内外,又不分阴阳。寻灵蚁可以一会在界内,一会在界外。其实幻阵符的核心就是基于此术。” 商参仙君不断的拉大拉长这道扭曲的光带,又捏了几个跟它一模一样,阴阳对调的环带,然后小心的把它们堆叠在一起,他用了非常巧妙的手法,不断的捏合着这几条灵力纽带。渐渐的,这些灵力纽带成了一个古怪的闭合空心球,它底部极大,仿佛一个大光球,可上端却似乎是一个倒置的漏斗,那漏斗的嘴由扭曲的插回到球体上。 然后,这个半圆的球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灵罩,它们穿插反复的扭在一起,古怪却有蕴含玄奥之意。 可陵替仙君和谢辞君却不由上身前倾,不断用神识去认真观摩着。 商参仙君用手虚托着这个灵力球罩,那寻灵蚁疯狂的在它里面来回穿梭,每当它要钻出来的时候,伴随着灵力球罩的旋转,它又被扣到了里面。无论怎么攀爬,它都没有办法能爬到外面。 商参仙君这才说,“这是一个最最初级的天穹结界的缩略版,我们现在,就是在这样一个巨大无边的结界当中,无论你怎么飞,怎么走,都会在它的里面。所以我觉得,没有人能在天穹结界落下之前,走出这片大陆。” 谢辞君伸手指戳了戳结界内的寻灵蚁,它依然奋力的在上面爬来爬去,在封闭空间里无望的寻找着出路。 谢辞君点着结界瓶颈处的某个位置,“倘若从这里开个口子,那这只寻灵蚁就能钻出来。” 楚藏言点头称是,“你说的没错,可要想在天穹结界上钻个小洞出来,需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你要能找到这个瓶颈的关键阵眼位置;第二,要有一件神器才能破开一个孔洞。” 刚刚商参仙君楚藏言演示的阵法和讲解,陵替听得半懂不懂。不过楚藏言最后说的两个条件,他可听明白了,他倒抽一口冷气,“神器?!整个元炁大陆一共也没有几件啊。”而且所有的神器,都在九大门派的仙君手中。 谢辞君看向陵替,“这很奇怪么?只有这样才说得通,为什么有人要煞费苦心的针对昆仑。也许是因为灵脉分配的问题,也许是为了核心弟子们的发展、门派的前途,更有可能是为了自身的修为境界。元炁大陆的灵力有限,要想做大门派,不想办法突破昆仑的封锁就没有可能。” “有谁有这么大手笔?”陵替圣君开始细细思考,他快速在脑中翻检着近期这些跟魔域相关的案例中,发现牵扯的九大门派弟子还不少。有魂寰,有正一,当然牵扯最多的,还是昆仑。而这个时候,他就听见谢辞君问楚藏言一句,“要想完全破坏天穹结界,而不是小打小闹的戳一个小洞,要怎么办?” 陵替想说,没有人会想让天穹结界落下,而且天穹结界也不可能被毁坏。 然后陵替就听见了楚藏言的说法,“所有的结界,都要灵力支持。断掉灵力供给,结界自然松动,然后再被灵力法决强力攻击,结界自然破碎。” “天穹结界的灵力供给,就是昆仑七十二座云浮峰。只要云浮连阵破了,天穹结界自然松动。”说完,楚藏言轻轻打了个响指,一道火灵力骤然扑向桌面上的灵力罩球。失去了灵力供给的透明灵力罩球被火灵力一戳,猛的爆裂开来。 傻乎乎的寻灵蚁还在里面跑得欢快,忽然间就从空中掉落了下来,吧嗒一声砸翻了陵替仙君的茶盏,让里面灵茶倾倒,四下流淌。 ——狐狸有话—— 从昨天下午开始,网络就断掉了,刚刚修好。这章是补昨天的。今天双更,第二更稍后就奉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08:正一图南翼 长覃剑郡,沛然茶楼。 香茅子举着一根冰晶般的果子串,慢慢吃着。这可是沛然茶楼的经典果品之一,它是由多种灵果浇上玉琴灵蜜做成的蜜饯果串,都是四时鲜果组合而成,内中暗含五行灵力搭配,最是美味怡人。除了价格不菲之外,别无缺点。 平时香茅子可舍不得买,不过这次庄师兄请客,每人一串,连吞吞都有一根。 吞吞两只小爪子捧着,咔嚓咔嚓吃得比旁人都要快,小豆眼还盯着盘子里剩下的那根,两颊都显得有些臌胀,看起来极为有趣。庄天瑞见吞吞吃的快,干脆挥手又要了十串单独给它。吞吞见有了这么多,这才放慢了速度,一口口慢慢吃了起来。 吞吞这种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如何能瞒住围观的诸人。看到吞吞这种贪馋的举动,香茅子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她结结巴巴的说,“庄师兄,这果子,我,我请了吧。” 庄天瑞土豪的摆手,“这算什么,还用师妹请客。倘若小吞吞一会没吃够,打包一百串给它带回去,慢慢吃好了。”他话音刚落,吞吞“嗖”的就放下手中的果串,从桌子上蹿到庄天瑞的面前,两只小爪子团起,上下的摆动,做出了一副作揖的状态。 庄天瑞失口笑道,“这是怕我不给你买,先谢过了再说么?” 香茅子羞愤的拽住吞吞的尾巴,狠狠往回扯,“庄师兄,你别理它。” 刚刚他们一起从百剑云台离开,庄天瑞这一路都在给香茅子讲述趣闻八卦,香茅子跟着他和云修师兄一路来到了长覃剑郡,庄天瑞就张罗请大家喝茶吃灵果。 有些趣闻,还真是香茅子第一次听说,连那么八卦的三师姐都没有讲起过,她听了极为入神,“庄师兄,那梁昭师兄也是因为榜单的缘故,才跟我大师兄关系不好的么?”在冰晶果串上来之前,庄天瑞正在吐槽梁昭如何小气,各种跟苏子越轧苗头的事情。 “其实也不光是榜单的缘故。梁昭这个家伙,当初才刚刚骨鸣,就能画出了元符出来,而且还引得竖一碑晃动三次。简直让正一道门上下欣喜若狂,立刻收入内门重点培养起来。” “他这个家伙在符道上其实挺有天分的,十年不到就凭借对符道的参悟筑基,在精英弟子中,这也算天赋极好的。可偏偏啊,就让他遇到了苏子越。他筑基的时候,苏子越被你师父扔到了我们魂寰灵霄塔去打遏云榜。等到梁昭也稳定了境界来到灵霄塔,苏子越已经成为最年轻的破局人,名动天下。虽然梁昭的速度也没有比苏子越慢了多少,可他这名头硬生生就被你师兄压下了一大截。你说他能不气么?” 香茅子听得有趣,就问庄天瑞,“可怎么梁师兄之跟我大师兄过不去,四大公子齐名,那不是还有你和容师兄吗?” 庄天瑞感喟的长叹一声,“那能一样嘛。容与那家伙是星宫子弟,你要知道,两大星宫,一个过于高冷,一个又太过伧俗。容与那家伙素来跟别人格格不入,眼睛要长在额头上的,还时不时的抽风,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当初他跟着星御仙君来看我,星御仙居不过抱着我夸赞了几句,你猜他做了什么?” 香茅子摇头。 庄天瑞撇撇嘴,“他把我诓到后山,说有凤凰看。结果一脚把我从后山崖踹了下去,自己却拍拍屁股跑了。” 香茅子不懂,“那他为什么要踢你啊?” 庄天瑞伸手抹了抹自己的鬓角,“没办法啊,那时候我是小小少年,生得玉雪可爱,人见人夸。连那么不拘言笑的星御仙君都拍着我的头顶,连声称赞我天赋好,根骨好,还要收我到他门下为徒呢。那小子大概是气狠了,只能想出这种报复的手段。”这幅自恋自大的嘴脸真是没眼看,多亏他生得好,这番做派还能让人忍,不然得连隔夜饭都吐出来。 “那后来呢?” “后来我挂在树上睡了一觉,等云修师兄找到我,就回家了呗。哎,重点不在于后面,而是容与这小子别看表面高冷无尘,其实内心那才叫一个斤斤计较,小肚鸡肠。当初他还是个豆丁,都能想着把我诓到后山踹下去,现在他当然深沉了很多,不会再做这样幼稚的事情。不过辛夷师妹我跟你说啊,这三岁看大,人的本性可是轻易不会改变的!” 香茅子暗搓搓的想:庄师兄怎么连个豆丁的当都上了。而且他这么热爱八卦,倘若跟三师姐相逢,应该一见如故。 庄天瑞忽然想起话题的重点,又连忙把话头扯了回来,“因为容与是星宫的星子,而我呢,老实说靠的也不是实力,”他难得的露出一点羞赧之色,“我家世好,身上法宝多,灵石也不算少,关键还有一样,长得不赖。所以才能混进去,跟他们几个不能比的。”这方面,他倒诚实的很。 香茅子听了只是抿嘴笑,眼睛弯弯的,很可爱。 庄天瑞继续说,“所以大家很少拿我和容与出来,反而经常把你大师兄和梁昭放在一起比较。偏偏这么多年,你大师兄处处压梁昭一头。哎,这么一想,梁二还真有些惨啊。”他咂舌说,“可这也没办法,你师父是元婴同阶无敌,你大师兄苏子越也有个筑基天榜第一的名头。这怕是你们落华峰的传统了,就算他梁二生不逢时吧,偏要跟你们落华峰对上。” “辛夷师妹,我看你刚刚那一剑致胜的气势,估计你将来也要秉承落华峰的传统,弄个什么同阶无敌出来。” 香茅子连连摇头,“我可不成。庄师兄你不知道,上次我对战的时候就遇到了容与师兄,结果惨败,连守擂都输掉了。” 庄天瑞诧异的问,“容与那家伙上擂台去跟你对阵了?” 香茅子点点头。 庄天瑞不禁呸了一声,“亏容与好意思哈,这臭不要脸的,他成名多久了?还来跟你对阵。你看我就说他小肚鸡肠吧,以后可得提防着他些。” 香茅子点头受教,心中缺想:庄师兄跟容与师兄还有梁昭师兄的关系,可都不咋样啊。 ********************* 水天一色,镜湖别苑。 梁昭沉浸在符道的感应当中,手持符笔,稳稳的勾绘着符文,一丝颤抖都没有。 他手边已经有一叠厚厚的符箓,符墨还有些微微湿润的痕迹,显然是刚刚画好的。一阵微风吹过,那叠刚刚绘制好的符纸被风轻轻翻动着,那里面有雷阵符、轻身符、隐身符、化形符等各种高阶符箓,无一不是上品,其中更有几张是极品。 粗略算算,这叠符箓差不多已经有三十余张、 普通修士要绘制这种符箓,哪怕一天能有一两张已经算是成功。可梁昭不仅张张都是上品,更难得的各种灵符都有,种类多样,其中难度更大。这种高难度的高阶符箓,他居然也只是当成寻常练习而已,可见他在符箓上的钻研之深。 此刻,梁昭在绘制一种前所未有的符箓。 这符箓的符纸是黑色的,乃是用百年以上的地鳄龙兽皮鞣制的符纸,用五灵圣骨粉磨制的灵墨在绘制。在梁昭的识海中,以天地为符纸,只有黑白两色的符墨在星罗棋布的来回推衍着。它们不断的组合成各种形状,或成风雨,或成星辰。 即是,也不是。 梁昭在多次感应到竖一碑的召唤,每次他入定进入其中,看到的都是千变万化玄奥无比的黑白二色,它们似乎蕴含着天地间至极的奥义,可又简单到只有阴阳两色,混沌一团。 梁昭每次进去,看到的内容都不一样。这让他在领悟中掺杂了太多的迷茫。 今天,无数的黑白两色开始绕着天地穹宇旋转,渐渐的,它们团在一起仿佛首位相连,映照出无数的奥义,却又至极至简。 湖面微微涌起一阵微风,灵力开始躁动,打着漩涡涌向了梁昭。 隐隐的,在他的头顶仿若有一道气旋升腾而出,冲向云霄。 梁昭无意之中,触碰到了道法的边缘,这是机缘,也是他又一次感悟竖一碑的最佳契机。 梁昭跟随意识游走在识海的洪荒当中,抓取那些顽皮散乱的灵符片段,把它们糅杂在一起,逐渐拼凑出一个黑白交融的圆出来。 是它,就是它。 梁昭隐隐觉得自己找寻多年的契机,就在这里! 可忽然间,天地之间灵气混乱,他刚刚拢在一起的灵符四下逃逸,识海中迅速化为一片混沌混乱,星光消逝,那一瞬间的契机完全被打乱离散了。 梁昭手下一抖,符笔重重戳在符纸上,竟然把强韧无比的龙皮符纸戳出了一个洞。 他顾不得符笔和符纸,左手用力揪住自己的衣襟,心中烦躁欲呕。梁昭迅速的运转体内灵气,快速的绕了三个小周天,体内的那股欲呕的烦躁腥气才勉强压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他额头和心口全是冷汗。 刚刚的状态太过玄奥,似乎他已经摸到了突破的边缘。可这样忽然被硬生生打乱压制了下来,差点让梁昭经络逆转,造成神识上的重创。 梁昭收拾了一番,却发现别苑的禁制被打开,显然刚刚的那股灵力混乱不是因为别的,乃是因为有人粗暴的打开禁制,扰乱了气机导致的。 这个别苑是他租赁了下来,门禁玉钥只有三个人有。除了他自己,就是明辉还有容枚才有。不过明辉好早之前就跟着白家离开了剑州,去洛洲继续寻找线索。那么刚刚进来的,应该就是容枚了。 梁昭慢慢的站直,从临湖的凉亭中走出来,走到内院,果然见院门半遮半掩,显然是有人打开过。 透过半扇院门,一个俏丽纤细的身影撑在庭院中的扶苏树上,身形瘦削。她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仿佛忍耐着什么痛苦。 梁昭顾不得自己,连忙举步走进庭院,轻声问,“容枚师妹,你怎么了?” 前几天容枚跟她说自己师门有事,要去虞洲处理一些世俗界的纠葛。因为是她师门庶务,梁昭不好参与,就自己在别院中潜心修行,可没想到今天容枚居然这样回来了,看情形似乎是受了重伤一般。 容枚听到梁昭的声音,身体微微一挺,“没什么。”她站在树荫的阴影处,枝叶遮挡着她的脸庞,让梁昭看不清楚她的神色,梁昭只觉得,她的身体似乎受了伤。不禁又往前走了两步,“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你站住!”容枚忽然厉声说,梁昭还从未见过她如此气急的摸样,立刻站在原地,可还是担心的问,“你是哪里受伤了么?我这里有极品的灵丹,内伤和外伤的都有。” 容枚快速的说,“我已经服药了。只是些皮外伤而已,现在就想好好休息下。” 梁昭能感受到容枚迫切想独自离开的愿望,他自然不会违逆她的想法,就站在原处轻声说,“好,那你去休息吧。有事叫我。” 容枚“嗯”了一声,转身就走,只留给梁昭一个背影。 梁昭看着她进入房间,落下禁制。这才露出苦笑,从纳戒中拿出调和益气的丹药服下。 运转周天数次之后,他呕出一股猩红的淤血,这是刚刚内息逆转的暗伤淤积,吐出了后才平复了心中的烦躁。 梁昭这时才想到:容枚师妹在虞洲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怎么会一身伤痛的回来?她是自己去的,怎么没跟容与兄一起去? ——狐狸有话—— 二更,拼了命啊……饥寒交迫,出去觅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09:榜首变幻 镜湖别苑,客房舍内。 容枚落下了禁制后,脸色惨白的站在房屋当中,良久没有动作。然后,她极慢极慢的褪去自己的衣衫,在衣衫的内侧,贴着一张凝水符。当她那身素白的衣衫褪去之后,赤裸的背脊上出现了交错纵横的巨大伤痕,极为可怖。 那伤痕交错纵横,皮肉破绽宛如一道道张开的大口,伤痕周围焦黑,而伤口中则翻出血红的创口不断往外渗着血水。随着她褪去衣衫的动作,凝水符失效了,原本压伏在身上的血渍一下子就喷涌了出来。 容枚用力咬住下唇,她现在只要略微转动身体,就会带来剧痛。在原地站了半天,容枚才颤抖着用双手团出一团水球,可她试了一下,竟然没有办法把这水球举过头顶。此刻的她哪怕动动手指都会撕扯到伤口,引来剧痛。又停了好半天,她才想了办法,扯开一个轻身符贴在药鼎上面,用灵符把药鼎托举在半空中,然后用灵决催动药鼎倒转,把里面的清水倾泻下来。 清水急劲的泼洒在容枚的背脊,那冰冷又大力的冲击让她发出了一声惨叫。 就这样,她忍着剧痛、打着寒颤,一次又一次清洗身体,终于勉强算是把淤血冲刷干净了。顾不得还在微微渗血的后脊背,她拿出了一副素色布帛,把一罐青绿色带着雨后花香的药膏小心的涂抹在上面,然后花了百倍的功夫才把它们贴到了身上。 清凉的药膏贴到容枚脊背上,却换回来火辣辣的灼烧。 这个时候,容枚的下唇早已被自己咬破了,可后脊背上的剧痛却让她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容枚顾不得房间一地的狼藉,她扶着桌角勉强站直身体,狼狈又凄惨的站在原地。回想起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喃喃自语,“一切已经都是你的了,我只是想求条生路而已。只是这样,都容不下了么?!难道要我跟师姑一样,半死不活的煎熬着,才是你给留下的生路么?” 她往向虚空,似乎看到了什么宿命一般,神色倔强又冷冽。 ********* 长覃剑郡,莲湖坊。 白衣公子在湖畔凉亭中对着棋盘长久的凝视,似乎在出神的思考着什么。他专注的目标却绝非普通的围棋棋盘,而是一片黑色的虚无的方秤,在那上面星罗棋布的罗列着红色和银色的光斑,它们如小米粒大小,密集且不规则的布满整个棋盘。一眼看上去,银色的光斑占据了绝大部分位置,而在每个银色光斑集中的地方,却又隐隐有暗红色的光点在闪烁。 公子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棋盘表面,那极为繁复却有似乎别有韵味的光斑就慢慢旋转了起来,仿佛漫天的星辰在转动一般。 一名身穿堇色常服的女子跪在凉亭之外轻声说,“回禀少主,婢子一路尾随圣女回到镜湖别苑。见圣女进门之后,就没有再跟上去。” 公子的手指一顿,“让你备好的九转至源膏可送过去了?” 那女修顿了一下,才说,“婢子也说少主这边特意为圣女准备了极品灵药,可圣女却说自己也有,并没有要。” 公子就没说话,可他身上透过来的阴郁之气,更加明显了。 倘若是其他的属下,估计这个时候连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可这堇衣女修跟公子的关系却远非其他属下可以,故而她又说,“婢子当初也担心圣女回去后,自己无法处理伤势,曾问过是否需要婢子同回,可是圣女却拒绝了。公子,您看我不要再送一次药,也好趁机去探望一下?” 公子却立刻摇头,“她既然不想让你跟去,那就不要去了。”轻轻的一声喟叹,“容枚这个人,看似客气周全,可却是最为多疑孤僻的。你看她日常从来不要任何婢女服侍,甚至连师父赐给她的婢女,也都留在宫中从不带出。就知道她内心除了自己,是谁也不信的。” 又过了半响公子笑笑,“如今她疑我甚深,只怕连这场官司,都会在暗中思忖,是不是我在背后搞事。既然已经疑心了我,她又怎么可能用我的灵药,更不可能让你去服侍了。” 堇衣女修皱眉想了下,“可这次大宫主动了雷霆之怒,那种伤势恐怕圣女一个人没办法处理啊。” 公子点点头,“是啊,我也没想到师父这次会这么震怒,居然用了刑杖。三十下紫雷碧炎鞭,任凭谁也不好受。”公子修长的手指点在棋秤上,随着他手指的滑动,那棋盘忽然改变了颜色,上面浮现出碧玉的色泽,而且出现了纵横十九条直线,竟然又变成了一张普通的青玉棋盘。 “还是有些不对的地方,?卵失败居然能引得宫主如此震怒,看来它比我们原来揣测得更加重要。这方面的事情我们还是掌握得太少了。紫羽,从今天开始,你要暗中慢慢搜集关于?卵的情况,无论是这些年?卵试炼的情况,还是更早以前的资料,但凡有的,都要暗中搜集起来。” “是,婢子遵命。”堇衣女修沉声回道。 *************** 落华峰,子息别院。 晏暖师姐在杜陆离的磨功下,飞剑传讯买了一大堆的灵糕和灵果,其中光杜陆离最喜欢的沙棘炎根果就买了三十枚。这种灵果吃起来火辣辣的,能从四肢百骸流淌火灵气,除了她这种火灵根的修士,其他的人都不愿意吃了这种灵果遭罪。可杜陆离却格外喜欢,她每次空口都能吃十多枚,有时候大师兄苏子越会取笑说,就算没有师父败家,光杜陆离这么能吃,落华峰也早晚会被吃空的。 灵果和灵糕刚被妙香天锦阁的小哥御剑送来,尚织大师姐就到了,笑着说,“你们这边的日子过得倒悠闲,可是我来得巧了。” 晏暖连忙招呼尚织大师姐一起来吃,又打发杜陆离和凌恒去叫林言之、春宝并扶摇等人。如今落华峰的客人不少,每次有好吃的,晏暖都不忘记叫上大家一起。尤其是小春宝,正是馋嘴好动的年纪,可每天却被师兄兼掌门的林言之逼得眼泪汪汪的,让晏暖师姐的心都软成一滩,只能趁这个机会让他们这拼命二人组略微松泛一会。 趁着此刻无人,晏暖低声打趣她,“你今天怎么得闲,前今天找你过来,不是说要陪着师祖么?” 尚织师姐卸了掌令大师姐的差事,原本应该清闲下来,可她念及掌门已经到了散香清净体的时候,日子已经屈指可数,通常哪里都不去,日日在掌门身边侍奉,十分尽心尽力。 听到晏暖问起这个,左右看看无人,尚织师姐就低声说,“可别提了,如今随着寿诞大典的日子越来越近,仙君们也都差不多到了。如今瑶台峰是贵客盈门,了不得喽。” 晏暖打趣尚织,“别人对仙君老祖们敬畏有加也就算了,你掌令瑶台峰这么多年,难道连这点底气都没有?” 不说起这个还好,话头一提,尚织师姐捂着心口说,“我听凡人界有句俗话,叫做一样米养百样人,没想到咱们修真界也是如此。”晏暖接口说,“都是吃谷米长大的,哪怕是灵谷也是谷嘛。” 尚织师姐继续说,“以前咱们瑶台峰也代表昆仑接待了不少仙君老祖,可没见过这样的。显世仙君这一个人,比以往其他几个仙君加起来都难伺候。” 晏暖侧头想了一下,“显世仙君?哦,是散修联盟的大盟主吧。” 尚织师姐点头,“可不就是他老人家。” 晏暖浅笑着,“散修联盟素来跟咱们昆仑井水不犯河水,他们盟邦不是还放话说过什么——名门属昆仑,草莽论盟邦。” 尚织师姐说,“原本是没有什么交情,不过因为他们名列九大之一,所以我们例行发了请帖过去。以往他们都是派圣君带队过来送礼,走个面子情就算了。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轻易不出四海地的这位显世仙君居然亲自来了。” 晏暖就说,“来就来呗,你们瑶台难道还怕这个,再说仙君也好,圣君也罢,都是有各自的章程的,照着规矩章程走,总是不会错的。” 尚织师姐连连摇头,“不一样不一样。别的仙君也就算了,这位显世仙君可把整个瑶台峰都折腾得人仰马翻。他来了之后,我们先是为他开启了灵气和修缮最高级别的几个独立的峰头洞府,你知道的,就在青玄宫下方的那几座洞府——画屏峰、碧城峰、穿云峰、天池峰什么的。不是我说,咱们这几个峰头洞府,就算是神仙来了,也住得吧。” 晏暖是知道的,昆仑有几个洞府是专门为化神仙君们客居准备的,里面的所有物品,哪怕只是一张脚踏都是用黄阶以上的材料,由元婴圣君打造的宝级灵器,可谓是奢华堂皇到极致了。 晏暖轻声问,“莫非,这位显世仙君还有什么挑剔吗?” “岂止挑剔啊,是处处不满!说里面所有的陈设都没有按照五行相生的阵法罗列。” “虽然说道君们对于五行相生相克这种事情已经没所谓了,不过既然显世仙君计较这个,你们帮他换了也就是了。” “换了,可他又说换过之后的法器不是一套组合,上面有的符文是古符,有的是今纹,这古今符文意理不同,相互冲突,弄得他眼睛要瞎掉了。” “那就再给他换过就好了呀。” “又都换了,可这次人家仙君说,器痕的形状不对,有的法器是的边角倒楞是直角的,有的是圆角的,这种粗夯顽劣的东西,不能放在他的房间里。” 晏暖倒抽一口冷气,“那你可以继续换啊,我想瑶台应该有足够的储备吧。” “我们又筛选了一次,连掌门的私库都打开了,更换了之后,他更暴躁了,说这下连颜色都不对,不是同系色泽,有的偏红,有的偏青,有的偏黄。好容易颜色、五行、新老、棱角都对上了,他又说这个峰头的四时流年跟他今日不搭配。原来这位显世仙君是每日要算流年换方位住的。这下可好,他一个人就要配出四套洞府出来。这些日子鼎炉峰的几位圣君连瞌睡都不敢打,没日没夜的加紧炼制法器,就是为了给这位显世仙君凑齐四套洞府陈设出来。” 晏暖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仙君,不禁捂着嘴笑。 “等这位显世仙君折腾完洞府,他又跑去跟咱们掌门谈玄。掌门如今散体香重,平日不太见客。可这位有事没事就要来找掌门闲聊,而且指摘点评昆仑各处,明里暗里说咱们昆仑不如他们四海地。我听着太心闷了,就过来你这里散散心。再对着那位仙君,我怕是自己会被噎死。” 晏暖听着尚织师姐大吐苦水,连忙帮她斟上灵茶败火。 喝着温热的茶水,尚织师姐长叹一声,“都说祸兮福所倚,我算是服气这句话了。幸亏我如今不再是掌令大师姐,倒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可怜周季刚刚接任了掌令大师兄,就这么几天,他被这位显世仙君折腾得头发掉光了一半,连发髻都无法盘起,干脆散了头发盖在头顶。” 晏暖想象容颜普通的周季师兄掉光一半头发的摸样,连忙喝了一大口灵茶压惊。她问尚织,“那你自己有什么打算没有?掌门现在还能护着你,可要我说,瑶台峰的关系太过复杂,你还是趁早为自己打算,得有个去向才好。” 尚织师姐沉吟了一下,“我还是打算再侍奉掌门一段时间,不能让他老人家在最后这段日子里,身边连一个贴心的人都没有。等掌门仙,仙陨之后,我就去闭关冲击真君境,然后去剑州的剑坞挂个职,慢慢练着呗。” 晏暖就说,“剑州的剑坞跟云浮峰的灵气还是有区别的,你不如来落华峰吧,我师父肯定也是愿意的。” 尚织师姐立刻说,“你这丫头没安好心,你师父坑了一个苏子越还不算,还想让我也来给你们打工养家么?”她左右看看忽然想起来,“说起这个,怎么苏师兄最近没见了?” “大师兄去闭关冲击金丹境了。” 尚织点头,刚想再说话,却见杜陆离和凌恒终于拉着林言之等人过来。不用说都知道,磨蹭这么久,定然是林言之又跟春宝说不画完这张符不能走。而急切心态下的春宝要是不错个十次八次,又怎么可能成功。 大家团团围坐下来,就听见香茅子的声音在门口大声的传来,“晏暖师姐,我回来了。庄师兄和云师兄也过来做客啦!” *********** 伴随着这句话,香茅子、庄天瑞并云修的身影在门口出现了。在沛然茶楼吃完水晶果串之后,庄天瑞果然大方气派的打包了一百串果条给吞吞。香茅子退却不得,更加不好意思。她纠结之下,就邀请庄天瑞跟她去落华峰做客。 香茅子的想法很简单,自己搞不定的事情,交给晏暖师姐,无论什么礼尚往来没有晏暖师姐摆不平的。至于其后的账目,自家姐妹可以慢慢算的。 庄天瑞欣然答应了,于是他们三个就凑到一起,上来了落华峰。 这下更热闹了,很多人是初次见面,大家光相互介绍寒暄,就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趁此机会晏暖师姐又使役了傀儡婢女重新摆放了桌椅。 等到大家重新落座,庄天瑞就笑嘻嘻的抽出一个匣子,里面并排摆放了四串金色龙睛石的手钏,要送给在场的几位仙子。 杜陆离笑嘻嘻的拈起一个,对着光照了半天,“龙睛石虽然不是特别稀罕的东西,可这么纯正的金色手钏却也少见。” 尚织师姐打趣说,“真不愧是鼎鼎大名的多宝公子,想不到今日我也能跟着沾光了。”香茅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都收了好多次了,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拿了。” 大家还在寒暄,可吞吞自打看见那龙睛手串的时候,就想扑过去叼起来。香茅子这次早有准备,提前用手卡住它的脖颈,不许它去捣乱,任凭它在识海大喊大叫,毫不动摇。 吞吞见自己挣脱不开香茅子,就急躁起来,发出了“嗷唔、嗷唔”的叫声。 庄天瑞就笑问,“难道吞吞也要手串不成?” 吞吞哪怕被香茅子抓起来,也用力勾着脖子重重点了几下头。 庄天瑞这个超级土豪其实不在意这些手串,但他还没见过吞吞这样性情的灵兽,又灵又贪馋。他忍不住逗弄吞吞说,“这个是给仙子们的,只有仙子才能带,吞吞你是仙子吗?” 吞吞整只兽就僵了一下,它眨巴着一双小豆眼,看了看明艳的杜陆离、温婉的晏暖师姐,还有英气的尚织师姐,忽然想到了什么,用力挣扎的要下去,在识海里大叫,“后山,去后山。” 既然它不是要去桌子上偷手串,香茅子就松开手,吞吞果然如一阵旋风般往外狂奔。 扶摇在一边没怎么说话,他一直低头在通闻灵珏上用神识查探,自从上次在坊市里重新在灵阁里开通了通闻灵珏之后,扶摇每天除了练功,剩下的时间都在里面闲逛。只不过这个是客居的令牌,他不好真身上去留言回复,只能每日干看着,未免觉得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受。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翻到了一条最新的紫玉八卦留言,“青云榜单有变,榜首乃极堃殿的容与公子!” 在这枚紫玉中,无数的女修纷纷撒花留言,“星子华容,丰神俊朗。” “星宫少主,悠悠我心,实至名归。” “天道酬勤,恭喜云霓公子荣登榜首!” 诸如此类,热情无比。都是各种赞许和爱慕之词。 扶摇快速的从紫玉中退出神识,操控神识来到青云榜单上,果然前三甲的排名分别是:极堃殿容与、正一道门梁昭、魂寰云修。扶摇因为门派的缘故,自己不能参加榜单的角逐,当初也曾经在北地遥想,倘若自己能够加入这些榜单的角逐,又该在什么位置。故而对榜单的名词略有印象,他如果没记错,青云榜乃是新晋修士潜力榜,而以实力排名的凌云榜上的排位会略有不同。 扶摇有快速的去探查了凌云榜,只见凌云榜如今排在首位的是正一道门的梁昭。 隐隐的,扶摇意识到了一个可能。他立刻从仙灵通闻中退出神识,看着正在相互闲聊的诸人,举起通闻灵珏,“那个,有个事。仙灵通闻上的三大榜单都发生了变化,你们知道吗?” 杜陆离不解,“那榜单不是每天都变么。” 扶摇说,“是榜首发生了变化。” 仙灵通闻的榜单虽然经常变化,不过那多半都是百名之后的排位。百名之内的排位虽然偶然变化,却并不常见。至于十名之内的排位,可以说是罕见变化。榜单首位变化,更是几乎没有变化。听到了这句话,杜陆离和凌恒二话不说就掏出自己的通闻灵珏去查看。 而晏暖却没有动,可香茅子分明看见她眼神中绽放出了一抹晶亮的欣喜之色。 ——狐狸有话—— 富足的一章,吞吞还会回来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10:新出炉的妙计 落华峰,子息别院。 轻风余韵,斜阳日暖。在场的诸人都纷纷把神识探入通闻灵珏中探查一番,只有林言之没有这种法器,干坐做一旁。庄天瑞顺手就又摸出一枚丢给他,“见者有份。” 林言之想要谢过,却见这个满身写满“豪富”二字的公子哥已经转头去,他笑眯眯的去跟自家师兄低声说话,仿佛刚才的那个举动,只是顺手而为。林言之浅笑起来,这次没有纠结,直接把神识沉入进去,也在仙灵通闻探索起来。 片刻之后,杜陆离第一个跳出来,“咦?咱们大师兄的名字不在上面了!” 已经确认完毕的晏暖师姐目露欣喜之色,笑容满面、眼波流转,眼神不断往院外飘去,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尚织师姐和庄天瑞几乎同时叫出来,“恭喜恭喜!”、“请客,请客啊!” 杜陆离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长大了嘴巴,“啊,大师兄他,他晋升了,对不对?!对不对!”她欢快的叫了起来。 晏暖笑着点点头,“估计等会儿,大师兄就回来了。” 尚织师姐双手合十,“这真是好消息,我这就告诉掌门去。”晏暖师姐却拦着她,“先别急,等回大师兄回来,让他跟你一起去。”尚织想了下,就用力点头,“也是,掌门这几天都在应酬显世仙君,估计已经烦得不行了。赶紧让苏兄去给掌门亲自报喜,他老人家定是开心的。” 大家热热闹闹的讨论着。 春宝年纪太小,也没有多余的通闻灵珏给他去看热闹,只能在一旁闲听着。他晃动着小脑袋转来转去,忽然指向门口处大叫起来,“看!” 众人被他这一声引了过去,同时转头看向别院门口,杜陆离还急切抢着说,“是大师兄吗?” 然而门口并没有出现苏子越那修长的身影,反而是一个尺半长短的金色圆滚的身子,两只后腿着地,扭来扭去的“晃”进来。香茅子一看这“辣”眼睛的情形,已经忍不住用手重重的盖住了眼睛——太丢脸了! 门口出现的是吞吞。 吞吞刚刚跑出去后,到了后山也不知道又淘气的做了些什么,此刻它头上顶着一团茂密而支棱的茅草,当中还有数朵白花绽放;而它的脖子上套着一大片叶子,叶片下垂遮挡住它的前胸部位。吞吞正后腿着地,前爪高举,七扭八歪的走了进来。 大家全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吞吞的表演,而就在这个时候,它头顶的那坨茅草忽然颤抖了一下,然后茅草微微下垂,草和花都耷拉了下来,一双小豆眼湿润而紧张的四下看着。吞吞头顶上的哪里是茅草野花,居然是一只罕见的荣灵草獭兽。 荣灵草獭跟普通的草獭不一样,它的背部往往长着一大丛绿色的灵植,上面甚至还会有小花绽放,远远看上去,就跟一坨旺盛绽放的灵植差不多。这种荣灵草獭性情温顺,平时总是伪装成一丛花草在林地里,而且身上的气味会被背上繁育的花朵掩盖,故而非常擅长隐匿。可很多灵植修、丹修却最喜欢荣灵草獭了,只要有这么一只放养在灵田中,无论是灵植或是灵药,其品质和收成都能高出不少。 可惜荣灵草獭的藏匿属性特别高,除了以驯兽而见长的御古门定期能放售一些出来,凡是自己想去灵境中狩猎的,多半都折戟而归。 也不知道吞吞从哪里抓到了一只荣灵草獭,居然把它顶在头顶,还扭扭捏捏的走了过来。它慢吞吞的顶着这只吓得不敢动弹的荣灵草獭兽,一直来到大家的面前。香茅子忍不住低吼,“吞吞,你干什么?” 吞吞可没搭理她,它正在庄天瑞面前不停的晃脑袋,而那只可怜的荣灵草獭紧紧的蜷缩着身体,委屈巴巴的团在一起,一副可怜又无助的模样。庄天瑞捏着下巴琢磨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你,你这是在说自己也是女修的意思么?”显然,吞吞刚刚观察了半天,觉得自己跟几位女修相比,最大的差距就是它的脑袋光溜溜,女修的脑袋上都有头发,身上都有法衣或锦裙。于是吞吞就找来一只荣灵草獭顶在头上,身上也披了张大叶子。 吞吞盯着庄天瑞,见他果然理解了自己的意思,立刻伸出小爪子向前,讨要属于自己的手串。庄天瑞看着吞吞和无助的草獭兽,爆发出了一阵大笑,笑得眼泪都飚出来了,“哈哈哈哈,辛夷师妹,你这个灵兽是怎么训练出来的?真是的,居然还会扮上了,哈哈哈。” 香茅子满脸通红的站起来,连脖颈都红彤彤的。她伸手从吞吞头顶摘下可怜的草獭兽,“没有训练过,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淘气。等我回去好好教训它。”另一只手就伸手要扯起吞吞。结果吞吞死死扒住桌面不肯走,冲着庄天瑞“吭叽”“吭叽”的叫着。 庄天瑞伸手拦住香茅子,“别别别,咱们说话算话。我可是说过的,在场的‘女’修都有。你这不是让我食言而肥么。”说着又翻出了一条龙睛石手串来。结果扶摇拦了一下,“别给它那个,这小东西拿来多半是吃的,糟蹋了器修功夫。庄师弟要是有未经打磨的龙睛石,就换成那个吧。” 龙睛石手串被打磨的特别圆润剔透,最关键的是里面还内嵌了多个聚灵阵,这种铭刻于内的炼器功夫可要比材料本身价值还高。 听到扶摇这么说,庄天瑞从善如流的换了一大块龙睛石原矿出来,有拳头大,通体金黄剔透,里面隐隐有一道细细的血红色竖线,正是极品龙睛石的标志。 他笑着托在掌心递给了吞吞,果然,吞吞大喜的抱过来,还谄媚的低下头,挨着庄天瑞的掌心蹭了蹭,一副十分懂得感恩图报的摸样! 香茅子抿着嘴,羞得脸上都要滴血了。要不是看着大家都笑得这么开心,她早都拖着吞吞回去胖揍一顿了。 吞吞看到了香茅子狠狠瞪着它的眼神,脖子轻轻往回缩了缩,整只兽往后躲了几步。然后它快速转动着小豆眼,忽然扬声大叫了起来,“嗷吼吼”、“嗷吼吼”!那声音,仿佛在召唤着什么一般。 春宝又是第一个指向门口大叫的,“有凤凰!” 随着吞吞的叫声,白素居然头上也顶了一只荣灵草獭兽,拖着长长的尾羽扭扭捏捏的走了进来。瑾萱跟在它后面,脑袋上倒是没有顶草獭灵兽,估计这种灵兽也没有那么多,但是瑾萱的嘴巴里却叼着一片极大的叶子,挡住它自己的大半个身躯。走在最后的是金惩,金惩那光秃秃的脑袋上没有别的可以顶了,就把玉尾猥放了上去,远远看上去,就跟带了顶白色的狗皮帽似的。 后面的各色小灵兽,有顶树叶的;也有嘴巴里叼花的;还有实在不行,干脆两只叠在一起晃悠着进来的…… 这些落华峰后山的灵兽拖家带口的排队走了进来,依次向前,眼巴巴的集体围观目瞪口呆的“庄土豪”。 在场只听见吞吞得意的叫声,“嗷吼~” ************************** 太玄峰,归元书阁。 三位道君看似闲谈,却是在不断推衍着言咒背后的真凶以及真相。 “既然他们有意针对精英弟子下手,可为什么又偏偏挑选的都是内门中素日老实低调的弟子?”陵替圣君问。 谢辞君则说,“想也知道,这种弟子才是最安全的。倘若他们在你们小方方,或我们小月月身上动手,那不是立刻就露马脚了。自然要在那些安全低调的弟子中下手,或内心有些不为人知对门派不满的地方;或是因为一时把柄被幕后之人抓住了,才好控制胁迫。” 这个道理陵替自然也能想到,他叹息一声,“这种事一揭开就是泼天大案,得想个稳妥的法子找到真凶。可现在又不能眼睁睁的瞅着昆仑的核心弟子们处于险境而毫无作为。” 谢辞君就说,“自然该当主动出击。然则此事最难的地方,是尚且不清楚真正的目标,虽然有几个重点怀疑对象,还都些是鲲鹏老怪,轻易不好去打草惊蛇。” 陵替揉着眉心,“照你这么说,就要等着他们下次再犯事,然后我们顺藤摸瓜的找到线索?” “下次事发有可能找到,但更大的可能是对方依然狡猾的斩断所有线索,藏匿在这些无辜弟子的背后。” 楚藏言看着谢辞君的摸样,忍不住问了句,“你是不是有了办法?” 谢辞君听了这话,不由坐直身体,“嗯,我到是有个新出炉的妙计。”他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这般这般,那般那般的说了一遍。 陵替和楚藏言听后,都默默的推敲着谢辞君的主意。 陵替先说,“你的意思是,愿者上钩?” 谢辞君竖起一根手指,“没错。这才是真正的主动出击,得把这个契机攥到咱们自己的手中,这才能有更大的把握。” 商参仙君则思考着其他的角度,“你打的这个主意,是立起一根旗杆给大家看,吸引了注意力后趁机扫荡其他的地方。你这么做,恐怕是会把这潭水搅得更乱啊。” “现在是他人在幕后暗影之中,我们却在明里,自然处处受制于人。但如果谁都看不清楚,那么顺水推舟,浑水摸鱼的,可就不光是他们了。” 楚藏言却没管谢辞君堂皇的借口,“你这么做,恐怕打的主意不止对那幕后之人吧,莫非也想趁此机会肃清云浮峰上的某些魑魅魍魉?” 谢辞君却转口说,“你们就说这个妙计到底如何吧。” 陵替慢慢的思考着这个计划,“反正事已至此,倒也可以试试。但这个旗杆怎么竖呢?总得有个人选才行啊。” 谢辞君看着陵替,“难道不是现成的么?” 陵替忽然想到了谢辞君以往的记录,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谢辞君,“你,你不会吧,难不成又要可着一个老实孩子……” 楚藏言更是直接说,“你好歹积点德吧。” 就在这个时候,几位道君的令牌微微震动了一下。他们都是元婴以上级别的大修士,这种事甚至不用低头,神识快速的探查一圈,就已经收到了剑庐给执事长老们最新通传的快讯。 谢辞君畅快的又喝了一口逆旅灵酒,“我家小月月可是结丹成功了。哎呦,他还不是混沌境,居然一口气凝到了阳生境。啧啧啧,不愧是我徒弟。” 楚藏言和陵替都没说话,刚刚他们说的那个计划,现在加上了苏子越凝丹成功的消息,把握又大了几分。 陵替忍不住问谢辞君,“你打算怎么给徒弟庆祝一下?” 凝丹成功,就是正式迈入了中阶修士的领域。这在小门派里,往往要敲锣打鼓流水席的宴饮宾朋,光撒贺帖。至于昆仑和正一这种超级门派,虽然不至于这么夸张,但是小范围的亲朋好友喜聚一堂也是要的。 可谢辞君却说,“这着什么急。我们小月月将来是要稳拿元婴圣君冲击化神仙君的人,区区真君贺个什么呢?”然后他敲着桌面对陵替说,“唉,说来说去,都是我们落华峰出人出力,这次的事情总不能白做功夫。陵替你回头去查查,把咱们落华峰往年的那些欠账都给蠲了。可别忘了。” 陵替真没想到谢辞君能把这么认真严肃的事情,如此冠冕堂皇的夹带着无耻的私活。 “你好歹也是昆仑大长老,要些颜面吧!” ***************** 剑庐弟子羡慕又钦佩的看着刚刚走出的苏子越。 在剑庐,每个昆仑的弟子都可以在此闭关,里面充沛的灵气和森然的剑意,是昆仑弟子最佳的磨练破关的场所。在剑庐的门口有三块巨大的测灵石,分别是青色,黑色和金色。对应的是炼气、筑基还有金丹三种境界。 在剑庐闭关,普通的晋升可测试也不可以不测试。但如果是大境界的突破,诸如炼气突破到筑基,筑基突破到金丹,还是要在测灵石处进行测试,并由轮值弟子登记的。倘若是新的真君诞生,那么按照昆仑的规矩,轮值弟子会动用通闻传讯给核心执事长老。 当苏子越走出来的时候,他满身都是浓郁而外放的真君气势,再加上数日之前剑庐外凝聚的灵气云团,显然是凝丹成功了。 轮值弟子先是道了一声恭喜,然后毕恭毕敬的请苏子越进行等阶测试。 苏子越从善如流,可这个测试的结果却让弟子反复的看了又看。 苏子越的等级并非是刚刚凝结金丹的混沌境,竟然到达了金丹第三阶的阳生境。登记录入之后,苏子越带着客气而清浅的笑容,离开了剑庐。看着他那潇洒从容的背影,轮值弟子羡慕不已,在内心感喟着:居然直接进入了金丹三阶,这才不愧是昆仑的麒骥儿呐。 苏子越御剑离开剑庐,直接奔赴落华峰。 他这次闭关的时间有些长,就是为了打通所有的经络,直接冲击金丹中阶。可是最终,他还是把境界压了下来,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他一直是牢记在心里的。 这么长时间没有收到落华峰的消息,苏子越心里十分记挂。不知道小师妹在峰头还适应么,修为上有没有什么瓶颈和疏漏?也不知道那两只“猴子”有没有再惹祸?不知道晏暖师妹能不能控制住落华峰的大事小情?不知道师父是不是又欠了巨额灵石,算了,不想他了,一想就糟心…… 可这人吧,越是不想什么,就越来什么。 苏子越刚刚飞近落华峰,就被一道剑符拦了下来。是他那糟心的师父谢辞君发了来的。 谢辞君的剑符上只有两个字,“后山。” 苏子越看着近在眼前的山门,犹豫了好久,才调转飞剑,向落华峰后山飞去。 落华峰因为峰头人少,所以大部分的地方都封印在结界里,保持着原本的生态,里面往日里有各色的灵兽在暗中潜伏,或者在山涧中游荡飞翔。不过这次苏子越穿过后山的时候,却发现后山似乎安静了许多,内心还有点奇怪,莫非这些灵兽都去休憩了不成? 怎么连白素的影子也没了影子?往日只要他靠近,白素就会感应到苏子越的气息,早都煽呼着大翅膀鸣叫着扑过来了。 还在存疑的苏子越御剑向前,终于在一道飞瀑旁边的梧桐木上,看到了师父谢辞君的影子,他正跨坐在粗大的枝杈上,对着飞瀑出神。听到了苏子越的声音,转头对他举了举小葫芦,“月月啊,凝丹了呢。” 苏子越看到自家师父,先是揉揉眉心,“师父,你回来了?” “嗯,而且一回来就看到你晋升真君,为师很是欢喜。” 苏子越并不说话,皱着眉看着自家师父。 谢辞君这人从来不懂什么叫做尬聊,他有次兴致上来,直接在一个雅集上讲了九天八夜,还不许旁听的其他圣君离开。自此之后,很多道君但凡看到谢辞君讲道,几乎是瞬步闪移。 此刻他完全看不到苏子越的脸色,自顾自的说,“难得你居然想开了,终于要晋升金丹境界。师父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压制修为,早日晋升金丹,你就不听劝。不过这样也不错,一日三阶,有为师的风范,不愧是我落华峰的掌令大弟子。不错,不错。” 苏子越听着自家师父不断的表扬自己,后脊背忽然毛毛的,仿佛有条虫子爬过,他悄悄的压着飞剑,不断往后慢慢的挪动。 谢辞君自己感喟了半天,终于说到了正题,“这样,徒弟,师父有个重任委托给你。” “不做。” “你还没听呢?” “我不想听。”苏子越忽然调头就走,御剑的速度极快。 可惜他再快,也没有自家师父瞬步快,谢辞君影子一闪,就站到了苏子越的长剑后面,“你这个不孝的逆徒,怎么敢不听师父的话?!” “您这话应该对掌门说才是。”苏子越回答得顺畅无比。 谢辞君在后面尴尬的抓了抓头发,千算万算,他漏算了一样——徒弟大了,不好忽悠了。 ——狐狸有话—— 零点之前了,感觉棒棒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11:良辰美景 落华峰,后山林地。 苏子越无奈的停下来,他的长剑卫天的剑尖上坠着一个谢辞君,这明显就是师父又要捣乱了。上次他也是不想听师父坑自己,打算御剑跑路,结果被师父站在剑尖上阻止。苏子越想着加速催动卫天,尽快把师父甩下去,结果师父没有甩脱,倒是他自己被师父带着一通狂飞。 谢辞君那时候用脚尖黏住卫天,开始在后面作妖,一会向下,一会打滚;一会穿云,一会入海。最后是苏子越先受不了,大叫着认输才算完事。那次停下来之后,这位可怜的落华峰首徒可是吐得昏天黑地。 看到师父又站在自己身后,苏子越只能慢悠悠的往地上落。 叹息了一声,苏子越无奈的问,“师父,你又想干什么?” 谢辞君说,“徒弟啊,师父有个露脸的事情交给你,你办好了,连咱们落华峰都大有颜面。” 苏子越看着他,“我们落华峰的脸不是早就都丢光了么?” 谢辞君上下打量着自己这位英挺俊朗的大徒弟,“咦,你对为师的宿怨很深啊。怎么以前没看出来呢,小月月,有对师父的不满要说出来嘛。” 苏子越立刻板着脸回答,“徒儿对师父没有任何不满。” 谢辞君眯起桃花眼,“那你就同意接下师父的这个重任,以证心迹。” 苏子越看着谢辞君,忽然说,“师父,明说了吧,你是不是在外面又欠了天价的极品灵石?” 谢辞君立刻叫道,“你居然这么想为师,这真是伤透师父我的心啊。为师辛辛苦苦把你们拉拔长大,我敢用天道发誓……” 苏子越立刻打断他,又问,“那你是不是跟别人打赌,说让我去做任务就会换取什么灵酒?” “哎,小月月,你到底把师父当成了什么?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哦,那就是你跟某些债主承诺,假如我去做你这个任务,就会抵消某些债务之类的吧。” 谢辞君无奈的开始捏捏鼻子,这小子怎么越长大,就越不可爱呢。 一阵疾风从后山的峡谷中吹过,四周的林木叶子被风吹得哗啦作响,似乎有无数的小手在相互拍打,给苏子越鼓劲。苏子越就那么认真又没有表情的看着自家师父,任凭他唱念做打的表演全套,不为所动。 谢辞君又说了半响,胁迫、耍赖、浑水摸鱼等诸多手段皆尽无用,只能对着苏子越把实话说了出来。 ********************** 落华峰,子息别院。 看见这一群灵兽们的表现,几位客人笑不可抑。可落华峰的这几位师姐妹却脸都羞红了,这次臊红脸的不仅是香茅子,连晏暖和杜陆离也没有例外。毕竟,她们的灵兽也都混在其中。 杜陆离不可思议的说,“瑾萱的性格最最高傲冷漠,它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它这是跟谁学的?” 香茅子低头不敢回答,心里却想着,肯定是吞吞,再没有别人的灵兽会这么无赖的了。 但是这个场景让几位客人笑的极其开怀,小春宝更是都坐不住,伏在师兄的腿上揉肚子,可他怕错过热闹,愣是一面揉肚子一面强撑着抬起脑袋,继续看着吞吞的表演。 吞吞这个时候,双手捧着龙睛石轻轻撞击着庄天瑞放在桌子上的手指,还轻声的叫了两声,“嗷,嗷。” 扶摇想了想,自动担任其转换的职责,“庄师弟,吞吞这是提醒你,说话算数,该给大家发龙睛石了。”扶摇跟吞吞合作过一段时间,对于它很多的肢体动作和叫声,还是比较了解的。香茅子待要阻止这种丢脸的“讹诈”行为。 庄天瑞终于笑够了,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在狂笑,这会连眼泪都要飚出来了。然后他抢在辛夷师妹面前,翻转手掌,从纳戒里直接倒了小山一般的龙睛石出来,黄灿灿的一堆。虽然品质不能都跟吞吞的那枚相比,但一眼看上去,却都是块大又纯粹的极品龙晶石。 于是在吞吞的招呼下,灵兽们依次上前领取灵石,每只一块。 吞吞在旁边急切的看着,那表情可比后面的小弟更着急些。一时间,整个院子都是欢声笑语。 就在这个时候,谢辞君和苏子越一起联袂走了进来,“呦,今天热闹的很。”谢辞君扬声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见到他们两个进来,杜陆离和凌恒几乎瞬间就飞扑了过去,一左一右的扯住苏子越的胳膊,“大师兄,你回来了!” “大师兄。” 被冷落在一旁的谢辞君无奈站在后面。香茅子走过来,低声跟师父说,“都是吞吞惹得麻烦,它在讹诈庄师兄的龙睛石。” 谢辞君素来在徒弟们中间没有什么威严,如今只有小徒弟又乖巧又可爱,忍不住又伸手揉了揉香茅子的头顶,“吞吞是能干出这种事,但怎么白素和金惩如今也这般摸样了?” 白素见到苏子越进来,整只凤都呆住了。此时它嘴里还叼一枚硕大的龙睛石,头上顶着只胖墩墩的荣灵草獭,那形象跟它以往傲娇高冷完全相反。此刻见到苏子越进来,白素就像是做错事被抓包的小孩,它低下头,荣灵草獭“吧嗒”一下就掉了下来。然后白素张嘴扔下了龙睛石,展开翅膀快速煽动,一阵风般的飞走了。 苏子越目瞪口呆的看着落荒而逃的白素,感觉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里,落华峰上的诸人变化有些巨大。 大家轮流恭喜了大师兄,连客人们也纷纷道喜。晏暖师姐趁机又发了飞剑符,直接去倾南峰定了一桌上等的佳肴席面。香茅子看到了晏暖师姐的动作,低声问过之后,也偷偷给水合传讯,请他送几坛逆旅灵酒过来。 等到诸人全都相互问安了一圈之后,水合和闵苒先骑着灰雁从太玄峰过来,送来了好几坛顶级的逆旅灵酒。谢辞君勾了勾手指拿走了一坛,然后他翻身远远的坐到了别院里面的大桃树上,靠着枝桠抱着坛子,自己单手托着喝。那姿态豪迈又从容,别有一股恣意风流的韵味。 晏暖师姐则先招呼客人们坐下,又让凌恒给大家斟茶。自己则带着香茅子,驱使着黄甲傀儡,开始在子息别院的另外一端布置坐席。黄甲傀儡慢慢推着云台,那些云台凌空浮起,高高低低的组成了一道不太规则的曲线。而晏暖师姐则快速的在地面上绘制着流云灵纹。香茅子就帮着晏暖师姐打下手,当她们随心却按照庭院的高低起伏绘制完一圈伏地流云灵纹之后,那小而精致的云台就顺着地面的云纹慢慢的挪动起来。 杜陆离挨着苏子越,叽叽呱呱的汇报着这段时间的大事小情,事无巨细的都要一一说到。苏子越听着诧异不已,在自己闭关的这段日子里竟然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往日里只有杜陆离一个人在说,今天更有水合、林言之都在,偏巧他们也都是当事人,偶尔帮忙补充提点两句,竟然把这一路以来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万分周全。 苏子越听在耳中,惊在心里。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可暗中心底却翻起惊涛骇浪。联想到师父刚刚跟他说得事情,心中已经隐隐有了推测。 等到杜陆离说得差不多口干舌燥的时候,倾南峰的孔望师兄送来了各色佳肴美食,而小胖陆凡生则跟在孔望师兄身后,对着大家挤眉弄眼。方忌也带着金誉在最后的时候赶了过来。 谢辞君坐在远远的桃花树上,看着满院子的欢声笑语。而这个时候,斜阳漫拖着后一缕余晖,在天边描绘出漫天的彩霞,一轮巨大的红日正慢慢的向云海后方坠落。在东边的青紫色天空里,星子一枚又一枚的跳了出来,宣告着夜色的开启。 陆凡生和水合帮着香茅子把孔望师兄带来的各色灵食、肉糜、果脯等物端了起来。有不少的美食都是倾南峰刚刚烘焙烤制出来的,还散发着热腾腾的香气。这些带着浓郁香味的灵食被随意摆放在云台上,那些大小不一、高低错落的云台就托着各色品类的灵食佳肴,慢慢的绕着庭院来回转动巡洄。 而晏暖师姐则用中枢令牌调动了一下,在子息别院的四周角缓缓升起了四跟高高的旗杆。 香茅子没见过这个变化,转动着脑袋到处看热闹。 晏暖师姐用神识操控着中枢令,忽然之间,四个旗杆顶部光明四射,原来这些旗杆上居然嵌着数十盏不燃灯,此刻高挑着的不燃灯在空中把庭院照得灯火通明。而孔望师兄则在庭院的中心放了一只红烾晶石炉,里面正熊熊燃烧着昆仑地火。在红烾炉上放倒吊着一只银翼梵鹿腿,烤得外焦里嫩,灵气四溢。 宴席正式开始。 大家可以随意找自己喜欢的位置坐下,也可以慢慢转着边吃边聊。香茅子、陆凡生和水合几个人在云台之间跑来跑去,捏着不同的菜品尝试。这里面还有几道烤串是陆小胖的手笔,他请香香师姐猜出这些佳肴里面,有哪几道菜品是他做的。 谢辞君在远远的桃花树上看到了这些年轻的弟子们,面上露出了一抹清浅又温柔的笑容。他托起酒坛,又默默的往自己嘴巴里倒了一大口灵酒,忽然伸手,对着下面的庭院,微微弹了几下手指。随着他手指落下,院子里忽然多了无数的五色灵力气团,在庭院里无规则的四下弹跳。灵力气团两两相碰,有的会融合在一起变成个更大的灵力球;也有的会撞击之后炸裂开来,变成无数个更小的气团。这些五彩气团主要五行灵力凝聚,在庭院当中弹跳撞击,煞是有趣好看。 最开心的就是吞吞了,它伸出爪子左拨拉,右拨拉。倘若是偶尔属性相对,让气团变大。它就开心的低吼一声。倘若是弄得相反让灵气球炸裂开来,吞吞就飞速的往旁边跳开去。 而庄天瑞更是凑趣捧场,掏出了一套幻阵摆放在另外的角落里。他作为大庄家,让每人选择一种幻棋傀儡,在那方寸的幻阵里搏杀竞技起来。 整个庭院流光溢彩,头顶天空的明月,透过隐隐的雾岚撒下大片的银辉。星月交错,却染不透这片院落里的欢声笑语。 这是最欢乐的日子,也是多年以后,香茅子记忆中,最最美好的一天。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和欢欣。 ********************** 夜色,越发浓重。 吞吞已经跑累了,它趴在香茅子的身边,把头搭在香茅子的腿上。陆凡生则不断的用小刀剔下银翼梵鹿腿肉喂投吞吞。水合低声的跟香茅子说起自己最近在符箓上的感受,小胖也吹嘘自己又学会了分辨和烘焙多少灵兽。 而在庭院的另外一角,师兄师姐们分成了面对在幻阵里建城对决,杀得极其热闹。 最终,还是苏子越带着落华峰的诸位险胜了云修、方忌闵苒的强强联手。不过这次最大的赢家确实庄天瑞,他作为庄家无论战局如何,都是通吃的。 当游戏结束了一句之后,谢辞君忽然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不大,却非常清晰的传送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今夜大家就好好玩耍,明天一早澄容就去拜见掌门后,要为开始为寿诞大献礼做筹备了。”澄容是苏子越的字。 “什么大献礼?”杜陆离扭头问自家师父。 谢辞君呵呵了两声,“掌门寿诞大礼,咱们落华峰可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所以我、陵替圣君还有商参仙君商量了下,决定成立一个特别筹办小组,要为掌门的寿诞准备个献礼特典。” 其他人还乐呵呵的看着道原圣君,可落华峰除了香茅子之外,其他的人表情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晏暖师姐问,“师父,您说的这个献礼特典是什么?” “具体的内容挺多的。比如闵小苒吧,他要想办法带着人弄出一个穹镜在空中展示这次寿诞大典的各种场景。我们澄容啊,就带着人手,去为掌门准备惊喜的寿诞贺礼。” 晏暖追问着,“那师父您说的寿诞贺礼到底指什么呢?” 谢辞君被纠缠不过,终于说了出来,“就是由苏子越牵头,成立一个猎龙精英团,去为掌门抓一头小龙回来。” 杜陆离有些心惊肉跳的问,“猎龙,猎,猎什么龙啊?” 在元炁大陆,龙有很多种,比如金麟巨龙,比如炎龙,地鳄龙还有龙奎兽等等。它们都是龙兽的一种,但又都不是真正的巨龙,而是亚龙兽,说白了,就是含有部分巨龙血脉的杂种而已。真正的巨龙多年以前就消失不见了,只是有一个传说,在西海龙渊的深处有个龙岛,上面依旧有最后几条巨龙在里面蛰居。这个传闻一直在元炁大陆流传,可是龙渊地形太过偏远险恶,而且周边都是硫磺火山,地貌常常发生改变,漩涡和雷暴极多,故而这么多年,并没有听过谁深入过龙渊深处的。 所以,龙渊深处到底是否有巨龙,这都只是推测而已。 谢辞君说,“既然是千年难逢的瞒天寿典,自然要龙渊巨种才是真的龙祥瑞嘛。” 庄天瑞插口道,“如果准备充分,在龙渊外围淘一些龙蜕和龙石还勉强可以,据说真正的龙渊岛上依然有巨龙存在,然而它们对修士极为排斥。故而这么多年,没有人能真正的登上龙岛,所有冒险者都是有去无回的。别说苏师兄只是金丹,就算是元婴圣君去了,也讨不到好。” 谢辞君说,“这件事自然不会是苏子越自己去单挑了,他可以筹办一个猎龙精英团队,带着昆仑各峰头的精英弟子们组建自己的队伍。而且在太玄峰的问天书楼里有一张上古的囚龙图。据说当年有大能就曾经用这张囚龙图收服过龙渊巨龙,这次的任务的参与者将享有最高的装备配置,无论是防护阵,法器、符阵还是剑阵,都会得到顶级的支持。方忌,你师父会准备出一套专门针对水灵力和雷阵的剑阵,到时候由你代为操练,让大家学会这套在内阁收藏多年的百人剑阵。” 顿了顿,谢辞君又说,“这次的任务如能完成,我将以昆仑执事大长老的身份,为每个参与者颁发特制的昆仑荣誉令牌——真龙猎手令。” 倾南峰的孔望师兄听得嘴都张开了,这么大手笔!各种法器和防护阵随便挑,还有上古的阵图,专属的剑阵?!完成了还会获得通传天下的昆仑荣誉令牌?!要知道,昆仑的荣誉令牌是极为稀罕的,可能拿到的人,都将享有极高的荣誉和美好的未来。毕竟,这意味着获得者是精英中的精英啊。 这,这任务也太好了。孔望师兄听得热血沸腾的,恨不得自己都是其中的一员了。 苏子越却只是轻轻的点头。 庄天瑞自打听了这个消息之后,眉头就一直没有展开过,“龙渊那边的情况复杂难料,此举也未免太过冒险了。” ——狐狸有话—— 大家晚安,只得瑟了一天,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12:试探和决断 落华峰,子息别院。 庄天瑞尝试着反对,“听闻龙渊地形奇凸,且环境复杂,冒然前去,恐怕不妥。”只不过他的这种反对,在满院子的震惊和激动当中,显得过于拘谨保守,缺少了少年修士的那股锐气。 谢辞君笑着打趣他,“我昆仑弟子皆修剑道,以勇武为本,以拓疆为乐。更何况这次去龙渊还将由最强的团队出击,以前所未有的装备助阵,其危险已经大大的降低了。” 庄天瑞皱眉,神色依然凝重,他一直轻轻的摇头,似乎极为不认同这件事。 可杜陆离却已经在旁边吵嚷着要加入了,“大师兄,算我一个,我要跟着你一起去龙渊,你要带着我!”她顿了顿,又反手肘重重捅了一下坐在她身旁的凌恒。 于是凌恒也慢吞吞的说,“我也去。” 苏子越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不行。” “为什么?!”杜陆离不满的大叫。其实想也知道,这次去龙渊的任务绝对不会轻松,苏子越自然要带纪律性强且修为高阶的成员去,从这方面说,苏子越首选的成员应该是望舒执事。但如今这种时候,望舒执事又根本抽不出人手来,这才是他觉得比较棘手的地方。 杜陆离的修为先不说,光凭她往日那些“光荣记录”,苏子越就绝对会第一个把她和凌恒排除在外。 杜陆离已经扒着大师兄的胳膊,死皮赖脸的缠着要去。而晏暖却低声问,“真的有把握么?”苏子越对她轻轻点头,有很多话还是不方便当着这么多人说,他们两个默契极足,只是相互交流了两句就打消了彼此间的疑虑。晏暖开始不动声色的引导傀儡们继续收拾庭院里的环境,顺便扯开杜陆离,让她带着傀儡们绕场走一圈收拾场地,同时帮苏子越解了围。 趁此机会,苏子越则邀请闵苒、方忌还有尚织世界单独去了一个角落,自成一团的聊了起来。 杜陆离虽然性格跳脱,却并非不知轻重,她懂得这是大师兄有话要跟这几位峰头的师兄、师姐们商议接下来的任务。自然不会再主动凑上去,而是很听话的按照晏暖师姐的要求,操纵这傀儡们的把别院里的残余果盘和垃圾都清理干净。 ********************** 而这个时候,庄天瑞却独自一个人,走到了谢辞君休憩的桃花树下,他站在靠近的位置,忽然驱动一枚玉佩灵器,凝结了一个隔音防护罩,将他跟谢辞君两个人都罩了进去。 谢辞君看着庄天瑞的这番举动,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了起来。此刻外面的诸人依然三三两两的闲聊,或者讨论着这个忽然被公布的任务,并没有什么人关注到这边的情形。 庄天瑞向谢辞君执了半个弟子礼,“道原圣君,我还是觉得去龙渊之行,有些太过激进。希望您能再三的斟酌一下。” 谢辞君仿佛不经意的问,“庄公子似乎对龙渊的任务极为排斥,不知何故?” 庄天瑞说,“圣君您叫我名字或者表字都好。”他接下来又说,“圣君可还记得我上次在青玄宫前,曾经说过要来落华峰拜访么?” 谢辞君微微点头。 庄天瑞继续说,“后来圣君一直在外奔波,我也整天忙些有的没的,就把这事拖到今日。其实上次,我就想跟圣君说,似乎有人在针对昆仑搞些小动作。”庄天瑞看着谢辞君,他这么说,明明应该算是扔出了一个比较巨大的雷暴灵弹团。可看谢圣君的表情,却似乎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是不重视?还是不相信自己? 庄天瑞只能继续说,“我来昆仑有一段时间,无意中在原道灵镜中参与到石滩血案中,加之后来无意中关注到其他的几个案子,发现这些案情并非像表面那么简单,在它们的背后,隐隐有着隐秘的关联,就好像,有什么人在操纵它们一般。” “哦,那这个幕后的操纵者是谁呢?” “我不知道。”庄天瑞回答。 谢辞君淡淡的说,“你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却能观察到这么多的内容。看来庄公子对我们昆仑,真的非常看重啊。”听闻道原圣君对自己的态度和称呼依然没有改变,庄天瑞内心忽然觉得隐隐有些不妙。他看向桃花圣君,只见谢辞君的表情平静而从容,眼神却很专注的凝视着自己。 谢辞君问,“小庄公子,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对这些案子如此关注么?莫非,你周围有什么人暗示了什么不成?又或者,这些案子的背后,都有魂寰的影子?”谢辞君的三句话平平常常,却仿佛三个炸雷一样响彻在庄天瑞的耳边。 庄天瑞立刻反应过来,这位道原圣君并非没有发现这些案情被后的猫腻,他很可能正在恼火的寻找着一切疑点,而自己,就这样硬生生的撞了上来。而且自己刚刚的话,甚至隐约让对方怀疑这些事情背后有魂寰的运作。 庄天瑞的表情开始尴尬起来,他舔舔嘴唇,“谢圣君,其实我可不止关注昆仑。如果您去留心一下就能发现,最近几年里发生在魂寰、正一道门、甚至散修联盟里的类似案情都有好几起。诸如女修失踪、师兄弟反目,或者某些高阶血脉传承的灵兽被害等事屡有发生。”庄天瑞这个解释,是想告诉对方,自己并没有单独针对昆仑,而是全面关注。 谢辞君忽然笑了,换了个话题,“小庄公子,我很早之前,就听过你的名号。那时候,别人都说你是被天道溺宠的幸运儿,一生下来,就拿着一副对不会输的至尊宝。”庄天瑞听到这个说法,苦笑着连连摇头,再幸运的身世,如果走错路,也一定会下场凄惨的。 “再往后,就听到有不少人在背后骂你天下第一纨绔。而且说起你做的那些事,欺男霸女、横行挑衅,都是十足嚣张且又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听到这里,庄天瑞只能继续苦笑着摇头。 “可后来,你似乎又忽然长大了,变得明辨事理起来,很快冲上了青云榜,拿下了新秀榜单。也逐渐有了好名声,被人称为魂寰的鸾凰公子,跟我那大徒弟相提并论。可就在我以为你会继续崭露头角,称为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时,你又一次泯然与众人了。” “整天不务正业,到处调戏女修仙子,大手笔的送各种灵器法器给她们。有人说你是好色成性,也有人说这是风流倜傥。可奇怪的是,你的劣迹除了毫无原则的到处追着女修送法器之外,这么多年居然没有什么真正的污秽不堪的传闻出来。” “而这次在昆仑,你似乎又‘无意’的参与到了那些有问题的案卷当中。这样的你,似乎一直不停的在转变着,仿佛在脸上套了无数个色彩分明的面具一样。然而没有人会天生有这样古怪甚至本性冲突的性格,想来是因为特别的缘故而有所遮掩才对。那么抛去你对这些案情无法解释的热情,小庄公子,你可否告诉我,你到底在掩盖什么?” 石破惊天! 庄天瑞的内心已然涌起了惊涛骇浪。他一直以为自己做的无比隐秘低调,原来这些小动作在以千年为岁的老怪物眼中,一切都纤毫毕露无法遮掩。他的额头上难以抑制的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如果我说,自己只是因为好奇而去调查,您会相信么?” 谢辞君微微一笑,没有回答。继续用手托着那个坛子,不紧不慢的喝着灵酒。 庄天瑞知道,圣君们都很聪明,尤其眼前的道原圣君。所以跟圣君说话,最重要的是坦诚。可是他现在做不到!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隐约的推测,这其中的很多线索都经不住推敲和拷问。 譬如这次龙渊任务,他推测这里面会有危险,可他却没办法解释自己推测的过程。然而更关键的是,庄天瑞相信道原圣君,但是他却不知道在道原圣君身边有哪些人是可相信的。他更恐惧自己无心的举动,会引来那幕后之手的察觉。 庄天瑞只能用自己最诚挚的态度说,“我有一个非常强烈的直觉,这次的龙渊任务应该取消。” 谢辞君平静的问,“我能不能认为,你在暗示龙渊之行会出什么事?”这就奇怪了,龙渊之行是他们三个道君刚刚商量出来的事情,恐怕这会连闵苒和方忌还没有被自家师父当面耳提面命过。那为什么一个魂寰弟子,会口口声声说此举此行会有风险?! 是在危言耸听、哗众取宠么?谢辞君很快在内心否决了这种想法。那么,他真的有什么推衍的手段不成? 庄天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强调,“我对这幕后之人有一种强烈的不详的预感,而且最近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那你能感觉到,龙渊任务的危险是来自天灾?还是来自人祸?” 庄天瑞闭着眼睛努力的回想了一番,他摇摇头,“感知很模糊,我只能说兴许是兼而有之。” 谢辞君轻声说,“魂寰可没有人以直觉和预判而闻名。相反倒是两大星宫素来以占卜和预判为道修之基。庄少主你的直觉,莫非来自璇玑圣女么?” 庄天瑞断然否决,“绝对不是。我母亲重病多年、卧床不起。她如今哪里能调动一丝一毫的星力?!还请圣君口下留情,千万不要把这些事情往一个重病之人的身上牵引。”他顿了顿又说,“我能来说这件事,已经冒了极大的风险。道原圣君您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信。但请你不要将此事告知他人,尤其不要让人知道,这些事情与我有关!” 谢辞君看着庄天瑞的此刻倔强的表情,竟然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股浓郁的恐惧来 。 这件事,越发的让人看不懂了。 ******************** 镜湖别苑,客房舍内。 在极品灵药的作用下,经过了连续几天的敷药和修养,容枚背脊上恐怖的疮口一点点收口了。虽然背脊上留下的恐怖疤痕一时间无法消褪,可她只要穿好衣裳,行动坐卧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终于,她收拾好房间,重新梳洗了一番后,才恢复了往日的摸样。 容枚推开门,走到了庭院当中,一眼就看见负手站在当中,背对着她的梁昭。 “梁昭师兄!”容枚主动跟梁昭打了一声招呼。 梁昭慢慢的转过来,目光平静的看着她,可他眼神中的神情却不太对,容枚分明在梁昭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不甘和压抑的情绪在。 “你怎么了?”容枚脱口问道。 梁昭的回答让她更为意外,“容枚师妹,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师兄要去哪里?” “暂时还没定下来,估计是在剑州这边找一个适合禅修的地方,好好定静一下。” 容枚不解,“这里不行么?”当初他们找院落的时候,梁昭曾经重点考察过这里的环境还有灵脉的浓郁程度,这套院落的租金价格不菲,也是因为它非常适合修炼的缘故。 梁昭摇摇头,“我在这里已有了心障,需要离开此地,再寻机缘。”这些天他不是没有尝试重新入定,可每当他要进入那种玄奥的状态的时候,就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他往回硬生生的扯回来。梁昭自己感应分析了一下,觉得是上次被打断之后,心里就有了一种抹不消的惊恐之意,这才会让他难以再次入定的元凶。 容枚立刻说,“那我陪着师兄一起吧。” 这次,梁昭却果断的拒绝了她,“容枚师妹,我打算要闭大关。恐怕得暂时分道扬镳,等我进入金丹境后,再回来找师妹。这里的房租我已经付到了年底,师妹尽管宽心住着就是了。”这还是梁昭第一次直接拒绝容枚,以往容枚只要嘟嘟嘴,他就会丢盔弃甲的全部答应了她。 可现在,他对晋级的欲望却是越来越强烈了。 梁昭已经知道了苏子越脱榜的事情,而这个现象无疑代表着苏子越晋级金丹成功。知道了这个消息后,梁昭的心情一直非常复杂,他的焦躁就仿佛在被放在昆仑地火上反复烤炙一般。 回想起几日前被容枚打断的那次入定,梁昭内心隐隐有一种猜测,倘若当初没有被容枚打断,那么他有极大的可能会当场晋级成功。 现在说什么,都白费了。 梁昭努力消化着这个认知,可内心里,却有一股极大的不甘——这是你距离打败苏子越最近的一次机会,可却这样的错过了! 不甘心的梁昭,决定继续寻找契机冲级。 所以他坚定的拒绝了容枚。当他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后,整个人都觉得轻松起来。 然后,他就在容枚的目送中,果决的离开了镜湖别苑。 容枚站在庭院里,看着空荡荡的院落里,翻手摸出最后一枚?卵,忽然古怪而凄厉的笑了起来。 ——狐狸有话—— 抱歉,当中断更了一天。伤风感冒,昏睡了一天。落下的这章抽空补回来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13:双令各有道 这段时间,昆仑最最出风头,也是仙灵通闻紫玉八卦中最火热议论的人,都是同一个。 昆仑麒骥,苏子越。 几位道君联手推出的——猎龙精英团,瞬间席卷了昆仑云浮峰。 昆仑,本来就是一个用剑道开疆拓土,守卫天道的门派。弟子们对于各种挑战从来都是充满了热忱的,如今道君们为了为掌门寿诞大典献礼,同意创建一支精英团队去传说的龙渊之地探险,这件事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昆仑子弟的注意力。 等到更详细的章程出来后,更是让精英弟子们震撼不已——传说中的百剑斩龙剑阵;还有极品防护阵盘;全部装备都会配置到最高的等阶。倘若完成了这次的任务,更有机会获得由落华峰峰主谢辞君亲自灌注剑气的真龙猎手令! 真龙猎手令,它是一种代表着至高勇气的荣誉。但同时,三道谢辞君的剑气,更是昆仑剑修们人人向往的奖励。在很多昆仑弟子的心中,这三道剑气所代表的剑道法则,不比十位化神老祖仙君的剑意和道韵的价值低。 这些条件更是让昆仑子弟对此行充满了期待。一时间所有内门精英弟子都跃跃欲试,想参与进来。 随后众位门派的精英子弟们得知,本次行动的总领队是落华峰苏子越。这一点其实也不难理解,苏子越是落华峰的首徒,掌门的嫡系传承所在。既然是给掌门筹备贺寿大典,那么由苏子越进行统筹和带领也是理所应当的。 所有人的关注重点就落在了——苏子越会怎样挑选这批一起探险和猎龙的同伴上。至于此行可能遭遇的危险,笑话,哪个昆仑弟子会把这两个字放在心头,昆仑弟子的骄傲绝对不会把这种词汇放在考虑之中。 众多弟子都迫切而渴望的等待这次猎龙团队的招募和资格。可是作为猎龙团主导者的苏子越,却并没有立刻公布团队成员的资格和选拔方式,而是每天出入各个峰头,跟以往关系比较亲近的峰头弟子们频繁交流了起来。 苏子越的这个做法,在昆仑云浮峰弟子中颇引起了一些微辞。莫非,这次龙渊组团是一次明晃晃的的“关系团”不成?昆仑弟子们都知道这次的任务会由门派统一配给高端装备,里面有不少法器和宝器都是是黄阶的。那可是连内门弟子都会心动的好物,故而大家伙都跃跃欲试的想要报名,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现在等了几日,却连个风声都没传出来。于是不少心急的弟子就开始匿名在仙灵通闻上打听起来了。 “前几天商参仙君通传的猎龙精英团,后续如何了?怎么等了这么久,也没见到选拔的章程?” “有没有师兄师姐知道猎龙精英团的规格和标准的,小弟影崖峰筑基常观境,也不知道够不够资格?” “小妹绝鸟峰,灵神境,不知道又没有机会膺选此次猎头精英团?哪里报名请师兄们指点一二。” “这次的猎龙真的统一由门派配齐装置么?还是说全身上下的所有装备都由门派统一配置啊?哈哈哈,如果选上,那不就是赚了一整套高阶装备么?” 大家七嘴八舌的在仙灵通闻上讨论了几天,所有的内容都是道听途说而来。渐渐的,有人沉不住气了。 “怎么一点真实可靠的消息都没有?是不是有什么内幕啊?” “【藏匿姓名】说起内幕,哈哈,小弟倒真是亲眼所见了一个场景,今天一大早,本次猎龙团的总筹备苏子越就去了太玄峰的明鉴书阁,至于他进去之后洽谈了什么事,我可就不知道了。” “【藏匿姓名】那个说在明鉴书阁捡到苏子越师兄请等等,我今天帮师父材料过去勘验,可也看到了这个场景。啧啧啧,我们都在外面排着长龙,可那苏麒骥一到,执事们什么都不管了,一拥而上将人迎了进去呢。” “小妹不懂,这猎龙精英团不是昆仑的一次活动么,怎么现在看诸位前辈的意思,竟然变成了‘关系团’?倘若小妹跟落华峰素日没有什么来往,就没机会参与了么?” 一时之间,落华峰苏子越,成了整个昆仑最炙手可热的名字。 苏子越并没有在接到任务之后,立刻开始招募人手,这也是他跟晏暖、尚织以及闵苒等人商议之后定下来的策略。 龙渊之行,不求强,宁求稳。 去一处陌生之地探索,首先要心齐,其次才是实力比拼。这次,不是知根知底,而且性情和品行都过得去的人,他们一个都不能带。 可苏子越一个人,是没办法完成这么多人手的筛查可甄选的。于是,这几天他就在不停的确认副领队的人选。就在紫玉八卦上议论纷纷,都热议苏子越是别有私心,挟权谋私的时候,猎龙精英团的入团标准终于被张贴了出来: 等阶必须是筑基虚丹阶以上,以金丹为佳;参与须有保人,而保人需通过总领队或者五名副领队的认可;其三,入队之后必须服从各队的统一管理调度,并参与剑阵的集训,不得擅自行动。本次猎龙行动的总领队为苏子越,副领队分别为——望舒峰方忌、太玄峰闵苒、曦和峰颜令甄、瑶台峰尚织,以及子鼎峰的任文锦。 猎龙精英团将由一百零八个成员组成,分成六组,每组共十八人。每组分设一名副领队。 那么这个入门的权限,其实是分散了的,只要级别够,通过了副领队的认可和背书,也一样可以加入过来。当这个消息公布之后,对苏子越的争议就逐渐小了起来。 昆仑猎龙团的选拔终于轰轰烈烈的开展了起来。 一时间,这个昆仑最热议的话题非“猎龙”莫属,风起云涌。 ******************** 落华峰,后山桃林。 大师兄和二师姐这些天忙着在开启猎龙精英团组建的事情,忙得连影子都看不见。而杜陆离更是每天拉着凌恒到处凑热闹。于是就变成了香茅子带在峰头看家。 香茅子每日安静的留在后山,足不出户的练剑和破解商参仙君给的红色玉玦,倒也安静快活。 隐隐的,她觉得自己触及到了一点模糊的边缘。 香茅子将神识沉浸在玉玦当中,她自己已经令做了各种筹算的符阵,可以结合阵符快速的筛选里面杂乱无序的符文种类,不过这种筛选的规则,还需要慢慢的推敲打磨。香茅子隐隐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门槛之上,就差临门一脚,却总差那么一步无法迈过去。 这次,她又一次按照小五行的分法把玉玦里的符文重新标记分类了下,经过反复的练习,如今她用筹阵来标记符文的速度极快。在全部残破符文分类完毕后,沙漏里居然还剩了少半的时间。 然而,香茅子的进度却再一次停在了这里。被分类归置起来的符文残纹仿佛有了生命一样,在识海中隐隐的闪烁。 可它们却没有了其他的任何变化,这让香茅子非常迷茫。她接连试验了几种不同的归类方式:大小五行、三才四象都逐一试过,到了归类完毕之后,残缺符文隐约堆叠在一起轻轻闪烁的时候,就不得不停下来。 叹息一声,香茅子无奈的用神识“弹”了其中一片符文:你们到底要怎么归类才呢?她烦躁的想。 可当香茅子的神识快速戳中符文之后,那残符却快速的在她的识海中翻转起来。这么一动,符文又发生了变化,正面发亮,反面发暗,它不停的在香茅子的识海中明暗交替,仿佛在呼吸一般快速闪烁着。这种阴阳交替的闪烁之感,给了香茅子一个强烈的灵感。 当沙漏结束,她的神识被弹出之后。香茅子立刻重新画了个筹阵出来。 这次,香茅子的识海沉浸进去之后,把符文分成了两类——阴阳。 只有两种的分类,在筹阵的帮助下,标注得更快了。几乎是数息的时间,香茅子就把这一次的残纹碎片都标注了阴阳,分成了两队。当所有符文都快速的标注之后,她在识海中快速的翻检它们,逐一戳动,使得符文的光暗面朝向转成一致。 白为阳,黑为阴。 渐渐的,阴阳交替,被归类好的符文快速的在识海中交替转换。 一生道,二分阴阳,三生万物。 瞬间,那分成两类的符文在识海中炸开,宛如漫天的星光炸裂。 它们幻化成无数的光斑在识海中缓缓旋转,在那一瞬,红色玉玦在香茅子的手中发出了轻微的嗡鸣。而在香茅子的识海中,那所有的光斑则重新凝聚在一起,幻化成了一座通体发亮的长条令牌,静静地飘浮在香茅子的识海中。 ^\免费\^ ^\首发\^ ^\舞\^ ^\若\^ ^\小\^ ^\说\^ ^\网\^ 香茅子从入定中醒来,高兴得在原地连翻了几十个筋斗。 她跟这枚玉玦死磕了这么久,反复的把闵苒师兄给她找来的各种符阵解析都看了又看,却一直没有解开这玉玦中的谜题。今天终于解决了,她高兴得满心都是炸裂开的欢愉。 香茅子虽然不知道这枚玉玦到底有什么用途,可是通过在破解玉玦的过程里,她对符文和天道有了更深刻、更本质的理解。如今她再要补上残破的符阵,速度可比以往有了天然之别了。 吞吞感应到了香茅子的心境巨变,急吼吼的从后山扑了出来。看到香茅子在原地翻跟头,它也跟着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就趴在一旁看热闹。 这些天,吞吞是有些躲着香茅子的。上次它带着整个落华峰后山的灵兽坑了庄天瑞那么多龙睛石,香茅子就想找它算账。不过这小东西精乖的很,等到烤肉吃得差不多了,它就悄悄的溜走了,这几天都不肯跟香茅子再相逢,而是悄悄的蹲等在后山,等着风头过去。 吞吞在后山,也不白呆着。 它勒令后山的灵兽们把龙睛石都拿出来,自己用烤鱼和烤肉跟它们换。很多灵兽小弟对于龙睛石并没有那么执着,它们也不能吃这种东西,拿来无用。于是吞吞又把宴会上偷偷藏的灵肉和烤鱼跟后山灵兽们把大部分龙睛石全都兑过来。自己一个人吧唧吧唧吃得开心极了。 今日正好吃完所有的龙睛石储备,又感受到香茅子的心绪变动,就跑了出来。 香茅子翻够了筋斗,停了下来。满心的欢喜无法释放,捞起吞吞,在它的小脑门上“吧唧”一声亲了口。吞吞嫌弃的用爪子推开香茅子,头往相反的方向用力扭着。 如今吞吞可是落华峰的老大,不能给人随便抱来亲去的,在小弟们面前会很没有尊严的。 香茅子不以为意,她双手托举着吞吞,“你的龙睛石呢?” “吃没了。”吞吞在识海中回答。如今不知道是因为升级,还是吞吞吃了太多各种高阶极品的灵石的缘故,它能表达的意思已经越来越清晰,字数和复杂程度也丰富了很多,就像个已经长大几岁的小朋友一般。 所以香茅子觉得,很多道理吞吞心里是明白的。可它就是故意假装不知道。 香茅子问吞吞,“你为什么要问人家庄公子要龙睛石,羞不羞?” 吞吞歪歪脑袋,眼珠子四下乱转,见香茅子一直举着它,逃不过去了,这才在识海中继续回复,“是他要给的。” 香茅子戳着它的脑门,“又胡说,不是明明你主动过去要的么?盯着人家手串看了就不松口!” 吞吞眼珠又转转,“大家都有,吞吞也有。” 哦,吞吞这是在攀扯为啥三位师姐都有龙睛石手串的缘故了。香茅子哭笑不得,“人家庄公子拿礼物给三位师姐,跟你有什么关系?上去就讨要,好没规矩!” 吞吞就在识海里开始吭叽,又不说话了。 香茅子无奈,只能用力抓紧它摇晃,“以后不许主动找任何人讨要灵石啊,材料啊,还有法器什么的!记住没有!不许主动讨要!” 吞吞就开始装死了,它闭起眼睛,整只兽往下伸腿耷拉下来,那样子要多无赖就有多无赖,可气人了。 香茅子再叫它,摇晃它,戳它,就都没有了反应。这把香茅子可气得够呛,好早以前,村子里的癞皮狗就这样,又懒又馋还赖皮,恨的人牙根都痒痒的。 百般呼喊都没有回应,最后气得香茅子倒拎着吞吞的尾巴开始甩,“起来,不许装死。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香茅子正跟吞吞在死磕,杜陆离忽然御剑从外面归来,整个人的气色很是急躁愤怒。 ****************************** 杜陆离踩着飞剑冲到了桃林里,神色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摸样。 香茅子拎着吞吞不动了,她轻声喊了句,“三师姐?” 杜陆离没有搭理香茅子,反而擎出双剑,在桃林里甩开飞剑疯狂的砍斩起来。 香茅子看三师姐像要发疯,吓得拎着吞吞直接蹿上了桃树。 杜陆离一个人在下面剑气纵横,落英如雨。 这个时候连吞吞都不装死了,它抓着香茅子的衣服转过身体,趴在树杈上往下看。 杜陆离在桃树林里砍了有三盏茶的功夫,这才气喘嘘嘘、满头大汗的停了下来。她的眼神里装满了倔强不服输的神色。 香茅子直到这个时候才敢从树上跳下来,“三师姐,你怎么了?” “还不是苏子越!”杜陆离气得也不叫大师兄了,直呼其名。 “大师兄怎么了?” “他说什么都不许我跟凌恒跟着去龙渊!!!” 香茅子知道这些天大师兄和二师姐一直在忙这件事,她哦了一声,“不去就不去嘛。” 这句话却戳到了杜陆离,“凭什么?!我等阶也够,功夫也够,凭什么不让我去?” 香茅子被她扯得衣服都要掉下来了,连忙用手扶住衣襟,往回用力拉扯,“大师兄肯定有他的道理呀,我们听大师兄的就好了。” “哼,他就是看不起我!” “大师兄怎么会看不起你呢?他对我们多好啊。” “那是你不知道。我自己跟他说,我要加入猎龙精英团,大师兄不许。我就问他为什么,明明我等阶足够,而且其余的那几条也都符合,凭什么不要我?” 香茅子跟着她说,“对呀,大师兄怎么说啊?” “大师兄就说,只要没有副队长要我,就不能加入团队。”杜陆离很委屈。 “那有几个副队长呢?” “六个!” “那,那副队长们都不要你吗?”香茅子轻声的问。这句话,却换来杜陆离狠狠的回瞪,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焰来一般。香茅子立刻知机的闭上了嘴。看样子就是知道,估计没有一个副队长愿意要三师姐的。 杜陆离却不这么认为,她狠狠的说,“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要我的?!一定是大师兄在里面说了什么才是。” 香茅子闭着嘴巴,露出了尴尬而礼貌的笑容。她心里想着,这个可真的不一定啊,你脾气那么爆,整个昆仑都知道的。 杜陆离却仿佛认准了这件事,“哼,大师兄以为不让我加入到猎龙精英团,我就没有办法了么?我偏不让他如意!” 香茅子傻傻的看着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 杜陆离却忽然收起佩剑,反转手掌给香茅子看,“还是有办法的!等我也凑一个精英团,看看到底是谁更强。” 在杜陆离的掌心之中,放着一枚小小的金色不规则碎片——姑射山人令。 ——狐狸有话—— 感冒ing,断断续续昏沉写了一整天。明天抓紧提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14:真正的目的 杜陆离拿出姑射山人令的碎片,决定自己召集一队小伙伴,单独去。 香茅子看着三师姐那眼眸发亮的摸样,眼睛眨巴了又眨巴,欲言又止。 杜陆离看着她没好气的说,“有话就说,做什么藏着掖着的鬼样子?” 香茅子抓抓耳朵,“师姐,我觉得这个可能不太靠谱。” “怎么不靠谱了?” 香茅子就扳着手指头跟她说,“你想啊,姑射山人令才九枚碎片,别说你不见得能找到了,就算你找齐了人手也不过就是九个人。我最近偶尔看仙灵通闻,那上面说龙渊之地的情况可复杂了,似乎还有不少大海怪什么的。总之,连猎龙精英团都要组织上百人同行,你就张罗了九个人,这恐怕不行吧。” 她又扳起第二根手指继续说,“而且你以前说过,姑射山人令本身不就是会有任务嘛,就算凑齐了令牌,万一人家给的任务是去相反的地方和方向,那些和你组队的人,到底是去做任务好呢,还是跟你去龙渊呢?” “最最最后,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都找齐了人,大家也愿意跟你一起去,可咱们这装备都不行呀。仙灵通闻上有师兄说他曾经去过龙渊之地,那个地方灵力驳杂,普通的御剑非常危险,经常有湍急的灵力乱流、还有一些喷发的火山余脉,建议是搭乘宝船和云舟去。可是三师姐,咱们上哪里去找云舟啊?” 香茅子一条条说着,杜陆离认真的听完了,“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得出去再问问看。”她留下这句话匆匆的御剑又飞走了。 香茅子在后面叫了几声,可是杜陆离这会功夫已经连影子都看不见了。香茅子可不敢去惹三师姐,打算等到看见晏暖的时候,偷偷的跟二师姐说一声去。 ***************** 太玄峰,归元书阁。 今日的归元书阁可汇集了不少的人,三位道君坐在茶台周围,另外苏子越带着闵苒、方忌、尚织、颜令甄并任文锦和晏暖几个人坐在茶台的前面在对这几日的情形进行汇报。 苏子越大致讲述了自己这几日的筹备进度以及分组的情况,商参仙君楚藏言忽然摸出一枚红色的玉玦,那玉玦似乎还闪烁了一下的摸样。他飞快的用神识探查了一番,忽然捏着那枚玉玦笑了起来。那神色又是得意、又是欣慰,想不到几个弟子中,居然是小丫头拔了头筹。 别人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楚仙君也没明说。只有正在斟茶的闵苒看到了,手下微微的一顿,然后继续从容的为大家分发冲泡好的灵茶。 谢辞君问道,“所以你们现在已经组好了团,而且把所有人分成了六队,就由你们几个带队了?” 苏子越郑重的回答,“是,我们打算把人总共分成六队,每队十八人。我们六个担任队长,各自统领一只队伍。” 谢辞君又问,“这里面有多少人是你们真正信得过的?” 苏子越说,“因为每个人都是我们亲手筛选出来的,每队里都至少有超过半数的人,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那么,你们把此行真正的目的有告诉了他们么?” 苏子越摇头,“目前只有我们六个人知道,相信其他人还都不知道。”他顿了顿,“因为我们都觉得,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三位道君听他这么说,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楚藏言问,“这件事做得很好。具体报名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因为这次的奖励非常丰厚,所以大家几乎都想参与进来,有些没有被选中的弟子还很失望,甚至已经有些同门在背后说我们几个在以权谋私了。”苏子越顿了顿,“不过这种事会越描越黑,所以我们打算暂时置之不理,一切待从龙渊后回来再说。” 谢辞君说,“你们这次的猎龙行动,风险非常大,但是意义更大。首先你们就要牢记,此行真正的猎物,不是那些沉眠在龙渊深处的巨龙,而是找到昆仑内部的叛徒,并引出针对昆仑背后的那只幕后黑手!他们,才是这次行动真正的目标。” 随着谢辞君的话,庭院中的氛围变得严肃起来。苏子越他们都认真的聆听。 谢辞君继续说道,“陵替已经准备好了一套伏龙阵法,其实这套阵法真正的名字应该叫做伏魔阵法,还是当年道统之战时候留下的顶级阵法,估计现在认识的人已经不多了。最后这些天,你们要把里面的杀招和变阵一口气练熟。” “师父,你觉得我们能用上么?”苏子越不是很理解,师父们看起来有些过于谨慎,连这种当年对付魔道的阵图都掏了出来,可是他们的重点不是筛查昆仑内门的精英弟子么? “用不上最好,但也要有备无患。”谢辞君说,“真正的风险从来不会是在外面,只会来自于内部。除了这套伏魔阵法,我这里还有件东西给你。”谢辞君从自己的纳戒里掏出一枚金色的鳞片还有一枚玉玦,递给苏子越。 “这枚金色的鳞片乃是龙王之本命甲,是当年我周游元炁大陆时,同龙渊外岛金鳞龙结下的契约。凭借这枚本命甲,可以让龙渊金鳞龙跟你回来一趟。玉玦里有我进入龙渊后绘制的地形图,最中央的龙渊穴窟,你们千万不要去,就在外围布置下大型的符阵,然后动手筛查就好了。”谢辞君他们几个长辈为徒弟们想得很周全,就算是幌子也得有始有终,不能让人觉得他们徒劳无功的回来,堕了昆仑的威望。 苏子越接过了这两样东西,手里的感觉越发沉甸甸了,“师父,龙渊真的有巨龙种么?”他们虽然一只听到关于龙渊巨龙的传说,不过这么多年,他们也只是听听而已,从来都没有人见过。大家见过最高等阶的各色龙种,也不过是金麟龙而已。 谢辞君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这就是我再三叮嘱,一定远离龙渊穴窟的缘故,在那里估计还有世上最后一只巨龙。它非常的危险,你们千万不要去到那里,切记。” 下面的徒弟齐齐倒抽了口冷气,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里有好奇更有惊疑。 闵苒忍不住开口问,“您真的看到过龙渊巨种么?不是说早在十万年前,它们就已经灭绝了么?” 谢辞君看着大家都瞪大眼睛看向自己,“我也曾经以为所有的巨龙都已经灭绝了。其实真正意义上的龙仅指龙渊巨种。而现在说的各种地行龙、龙兽,甚至是金麟龙,也不过都是亚龙或者类龙而已。真正的龙渊巨种,与这些亚龙有着天壤之别,龙渊巨种甚至能凭借天然的等阶威压,勒令天下的龙兽唯命是从。可没想到,在龙渊最中心的穴窟里,却还有最后一只。” “那您是怎么知道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当年我跟楚藏言打赌输了,就去龙渊替他找三万斤的龙星砂。在龙渊外围诸岛上找了有大半个月,根本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凑齐。外围诸岛这些地方,有太多的修士过来翻查,好东西早都被捡拾得差不多了。” “于是我就不断的向内搜寻,慢慢的,就走到了龙渊最深处的穴窟之中。在那里的龙星砂多得很,很快就搜集得差不多了。就在这个时候,在穴窟里忽然听到了一阵雷鸣之声,伴随着雷鸣又仿佛有飓风从洞穴底部吹涌了上来。” “我当初很好奇,悄悄的闪身进去了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了宛如山丘般的头颅,它闭着眼睛盘在洞穴底部。那是一只真正的深渊巨龙,它的呼吸声,就是那些隐约的雷鸣声。当我看到巨龙之后,没有惊动它,而是加速以更快的身法飞速撤退。” “现在想来,我能毫发无伤的逃离那个洞穴,最大的幸运还是那只巨龙在昏睡当中。假如当初它是清醒的,那结果可就不一定了。” “连道君您也打不过那只巨龙么?”颜令甄有些惊讶。 “它的龙压非常巨大且危险,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赢它。但是倘若能不惊动它就跑离那个地方,我是绝对不会想要跟它缠斗厮杀一番的。” 连大名鼎鼎的道原圣君都没有把握战赢巨龙,大家对深渊巨龙的战斗力有了更加清醒的认识。 陵替接口说,“不过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就按照大家定好的路线和约定走,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除了明面上给你们准备的装备、伏魔大阵、金龙王鳞、以及各种灵气药丸之外,我也会带着一队金丹执事远远的在后面跟着你们。一旦真的有危险,我们会现身出来帮忙的。” 听到了师父们还留有这种后手,大家对此次行动更有信心了,方忌甚至摩拳擦掌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颜令甄见气氛有所转变,她活泼起来,“那如果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我们能在龙渊周围也寻宝吗?大老远过去一趟,可挺不容易的。”龙渊周围遍地是宝,很多东西在坊市上价格非常的高,比如刚刚说的龙星砂就是其中一种。 谢辞君见颜令甄这幅跃跃欲试的摸样,忍不住调侃她,“你们要小心,龙渊周围虽然遍地都是宝,可有些东西还是不用为妙。比如你们女修最喜欢的龙星砂。”龙星砂乃是一种银白色的晶体粉末,如果研磨碎了涂抹在脸上,会让脸色更加白嫩自然,故而深受女修们追捧。当然,它也是很多丹药配置不可缺少的一种材料。 “龙星砂怎么了?”颜令甄胆战心惊的追问。 “你们以为龙星砂是什么?那就是深渊巨龙的粪便,干燥后搁置个上千年就变成了龙星砂。而且越是古早高阶的巨龙,效果就越好。” 听到这里,颜令甄忍不住捧着脸短促的尖叫了一声,“不要!” 而在场的其余女修的脸色,也都变得非常的精彩。 ********************* 在地穴深处的某地,有着一阵阵粗壮的喘息声,那声音,仿佛是一只极为贪馋的凶兽,也像是风箱极力推拉的声音。 黑暗中,它尽情的低喘和发出嘶吼着。 远远的,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随着这个脚步声,那喘息声不断的加粗,并且疯狂的摇晃起来,一阵阵铁链被撞击的声音稀里哗啦的传来。 一个身影,出现在隧道的尽头,他身上披着一件银白色的斗篷,上面隐约有无数的星纹缓缓流转,异常的玄奥和精湛。宛如白玉雕琢的手上,拎着一盏银白色的莲花灯,它虽然不大,可亮度却非同寻常,能把这片地底深处的情形照得清清楚楚。 他不紧不慢的走着,步伐从容,宛如行云流水一般 ,抵达了洞穴的深处,这里空旷宽敞,却是一处极大的山腹洞穴。 当他站定之后,一个血红色的身影猛的扑了过来,“哗啦”一声,那血红色的身影却再次被狠狠的扯了回去,原来在它的身上还套着个巨大的铁箍,铁箍后面的铁链系到了山壁岩石中。 那血红色的身影,乍一看还是人的摸样,可它全身覆盖着红色的鳞甲,眼睛发黄,中间竖瞳。仔细打量起来,更有七分像是半人半妖的怪兽一般。 这个人却一点都不嫌弃的举着莲花灯,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红色的怪兽。 那怪兽癫狂的挣扎着,口中发黄的牙齿散发着腥臭的气息,牙齿缝隙中还有一些血肉细丝塞满它们的缝隙。那怪兽似乎很想扑上来咬啮眼前的这个人,可惜铁箍将它困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那个人观察了半天,却依然只能见到怪兽癫狂发疯的摸样。于是他举着灯,轻轻的叫着,“南十五,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么,南十五?” ——狐狸有话—— 昨天的,昨天的,今天的份额爬起来继续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15:十五魔圣 倘若不是那人轻声叫着南十五的名字,恐怕无论如何,旁人也想不到把这个浑身腥臭,满身红色鳞甲的怪物,同当初那个桀骜嚣张的南十五联系到一起。 南十五听到了那个人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略微停了一下,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可接下来,似乎有什么刺激到他了,他更加疯狂粗野的嘶吼起来,“啊啊啊!” 他用力向前扑去,似乎要生吞活撕了这世间的一切,却一次次被铁链无情的扯了回去。 那人从纳戒中取出一枚暗红色的小铃铛,铃铛不大,大概只有拇指的指甲大小,可它上面布满了黑红的花纹,宛如某些丑陋虫子身上的纹理一般,看起来充满了邪佞古怪的感觉。 那人将小铃铛中间塞着的一团布帛取初,掌心凝聚了一团灵力,铃铛就凭空浮在了半空之中。然后,他轻轻伸手指一弹,红色的铃铛无声的摇晃了起来。 随着这铃铛的晃动,南十五忽然开始满地打滚,锋利的指甲用力刮擦在山壁地面上,刨得满地石屑乱飞,南十五的嘶吼开始充满了痛苦之音,“啊,嗷!” “从今日起,你的名字,就叫做十五魔圣罢。”那人轻声的说着。他的手指灵活的操纵着铃铛,似乎在收敛着什么。可当他这个名字说完之后,南十五惨呼的动作逐渐收敛的起来,最终他停了下来。站在当地,一动不动。 那人手指捏了一个法决,一道特殊的劲力击打在南十五身上的铁箍,“哗啦”一声,铁箍分成了两半,摔落在地上。 被松开的南十五依然安静沉稳的站在当地。那个人掌心的红色铃铛凭空悬浮,他用力气裹夹着那枚铃铛,让其慢慢在空中旋转。南十五就跟着铃铛旋转的速度,同样慢慢的转起圈来。他又微微倾斜灵丹,南十五忽然双臂夹紧,对着山壁重重出击。 “轰”的一声,那山壁仿佛爆裂一样,骤然间就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大洞。 看到这一切,那人满意的轻轻点头。然后他收起了铃铛,南十五就安静沉默的站在石头碎屑当中,宛如一座石雕一般。 ********************** 过了片刻之后,山洞的入口处,又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身披暗黑色斗篷,带着银色面具的人,拎着一盏普通的气死风灯从洞穴的隧道处,走了进来。 当那个披着斗篷的人走到近处之后,撤去了斗篷的兜帽,拿下了银色的面具,露出了一张宛如被灵山秀水凝聚出来的容颜,多一丝则过于丰腴,减一分则显得单薄,风姿俊朗、冷清雅致。正是星宫少主,容与。 容与走到那银色斗篷之人身后,直接半跪下去,大礼参拜,“徒儿拜见大宫主。” 那人没有回头,直接问道,“你自打上次离宫,我们师徒二人,也有段日子没见了。”大宫主的声音非常清冷,仿佛带着一股天生的冷冽之意。 “徒儿人虽在外,可日日挂心宫内,恨不得快点把事情处理了,好早日回去。在徒儿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师尊可一切均安?” “均安?你们两个闹出这么多篓子,可让人怎么均安?头发没愁白了一半,已经是造化了。” 听到这句话,容与把头更深的埋了下去,只能请罪道,“都是徒儿无用,请师尊重重责罚。” 身披银色外袍的大宫主轻声喟叹,说出来的话却让容与心悸不已,“这段时间,你和容枚做事都让我非常失望。接连失手,处处败退。甚至连整体的布局,都迟迟没有推进下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与附身回答,“是徒儿们无能,让师尊受累了。” 大宫主伸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不想听这种没用的奉承。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容枚怎么会弄出这么多乱子?” 容与想了想,就从头把原道灵境内发生的事情、南家的意外、呈子的得而复失、多处伏兵被查证、言咒和?卵的暴露等所有的事情,一件件的详细说来。 在他说的过程里,大宫主一直认真聆听,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尽管这些他早就通过各种传讯被告知过了。 当容与说完,大宫主沉吟着说,“所以你们来昆仑这么久了,不仅没有丝毫的进展,甚至连以前我们埋下的暗桩也被人起出来了?” 容与不得不说,“是。” “知道是何原因么?”大宫主的语气依然轻柔,可容与却凭空打了一个寒颤。 “弟子也在多方查探。可现在的昆仑其实是外松内紧,弟子也不敢妄动,很多手段施展不开,只能暗中多方斡旋。而且弟子觉得,似乎有人在暗中破局,一直在追查我们的线索和下落。不过弟子也有所准备,在后面布置了多处的陷阱,哪怕真的有人追查到最后,也一定会攀扯到昆仑自己人身上。” “追查你们的人是谁?” “有望舒执事,也有落华峰的影子。” “落华峰?谢辞君。”大宫主带着不满的情绪沉吟着,“这谢辞君乃是天底下最爱管闲事的道君,被他关照了只会带来天大到麻烦!尽量避开他。” “是,弟子遵命。” “昆仑最近的情况又是怎么样?” “可谓风起云涌。自打那条关于猎龙精英团的消息传来之后,昆仑的弟子的重心全被它吸引了过去,哪怕没被选上的人,也纷纷打算汇集好友跟在后面过去试炼一番。” “你觉得这个猎龙团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大宫主从来不相信有真正的巧合,更不相信在这种时候,昆仑还有闲心去会组织什么猎龙。 这个问题,容与却真的反复推敲过,他沉吟了片刻,“以弟子所想,昆仑此举目的有三。第一,可以拔高昆仑的威望。这次猎龙团,也可以说是开启了一次前人未尝所有之举,一定举世瞩目。昆仑通过这次的行动,再次成为天下剑宗之祖,众望所归。可极大的缓解这段时间威望低迷的情形。” “这第二么,恐怕就是为了苏子越。他刚刚晋升金丹,在昆仑的中阶修士里,资历和威望都还尚浅。但如果他能以猎龙精英团总领的身份,圆满成功的完成了此次任务,那么今后苏子越在中阶修士里的威望和地位,将无人可敌。通过此举来看,恐怕昆仑第三代的培养重心,就要放在了这位昆仑麒骥的身上了。” “最后一条,我觉得他们似乎另有伏笔。”容与顿了顿,“根据暗线来报,苏子越等人在此次龙渊之行的人选上,趋于两极的选择非常明显。” 这可让大宫主异常感兴趣了,“什么叫做趋于两极?” “他们选择的人,要不就是绝对的嫡系弟子;要不就是往日里非常边缘化的人,甚至连我们的暗棋、暗桩也有多人被裹挟在其中。通过这点来看,弟子觉得他们似乎隐约有些察觉,很有可能是在暗中反向侦查我们的情况。” “那你准备的如何?” “他们想通过这种情况找到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如果放任他们这么做,恐怕我们的伏兵又要折损大半,对师尊的大计极为不利。所以, 还是应该尽量想办法破坏这次的猎龙精英团才成。” 听到这里,大宫主终于满意的点点头,“嗯,刚刚几点想得都还不错。看来你的心思,还是用在了正确的地方。站起来回话吧。”直到这个时候,大宫主才让容与站起身来。 容与轻轻的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己送算是过了一关。 当容与站起身之后,大宫主又说,“呈子的事情要怎么解决?” 容与为难的说,“自打上次的事情之后,那位昊天殿的扶摇就一直在落华峰深居简出。他几乎很少离开落华峰,偶尔出去一趟也往往跟落华峰的几位弟子在一起,没有落单的时候。而落华峰的人手奇少,根本没有机会安排暗桩进去。” “呈子必须拿到!这是个变数。至少要把一枚真正的呈子捏在手里才能安心。你要牢记,这世上只有那九枚元祖星子能压住司衡灵钧。然而呈子要想真正发挥作用,一定要九枚一组,每少一枚,就会减弱一半的力量。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拿到至少一枚呈子。” 容与想了想,“整个昊天殿的人都龟缩在北地从不出来,这唯一的着落就在落华峰。弟子打算去落华峰一探究竟。” 大宫主沉吟了起来,昆仑有七十二座云浮峰,他最不愿意招惹的就是落华峰。 因为落华峰的峰主,是谢辞君。 那个谢辞君,就是一条真正的疯狗。这么多年,无数的修士,甚至是化神仙君都在他那里吃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暗亏。 可呈子对于他们整个的计划,又太过重要。 良久之后,大宫主才说,“不要惊动谢辞君,你想办法把扶摇从落华峰上引下来最好。而你当前最紧急的任务,是破坏昆仑的这次猎龙精英团。” 容与沉吟了一下,“弟子手中的人手,多为间卒。用他们去打探消息,暗中布局还尚能支持,如果要硬碰硬,恐怕……” “你确定了猎龙团的人手和等阶了没有?”大宫主冷冷的问。 这点容与自然早已打探清楚,“他们此行共一把零八人,分成六组。其中金丹修士有三十六人,多半为中阶以下,其余诸人皆为筑基高阶。不过,这只是他们表面上的力量,也要提防他们暗中还埋伏了其他的人手才是。” “为了给苏子越撑场面,他们这些人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不过这倒是便于我们行事了,阿泽,你看看他怎么样?”阿泽是容与的小名,只有极少数的时候,大宫主才会用这个昵称来称呼他。 容与在那一瞬,心神有一丝的恍惚。 然后他立刻清醒过来,把目光投向角落里安静站着的南十五,“是师尊新炼制的魔兵么?” “这是为师最近一段时间最为满意的一件佳作,就叫它十五魔圣吧。” 听到了这名字,容与的眸子猛的收缩了一下。 魔圣,这个全身赤红鳞片的怪物竟然是魔圣傀儡! ——狐狸有话—— 还是昨天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16:天生煞骨 神秘洞穴,山腹空地。 容与看着眼前通体赤红鳞片的怪物,双眸微微缩紧。这个被称为十五魔圣的血色人偶,居然是魔圣级别的傀儡!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大宫主居然把这种级别的傀儡给炼制出来了么?!这远远的超出了容与的估计,他凝视着十五魔圣没有说话。 可大宫主却问他,“你看他如何?”从声音里,听不出大宫主的喜怒来。 容与沉声说,“全身血煞凝结,血灵魔息几乎凝为实质。双目躁欲难抑,却依然能保持身形不动,足见已被制成了活尸傀儡。看其血煞浓郁的程度,应该是铜尸阶境界。” 大宫主听了容与的回答,不置可否,反而说,“你去试试它。” 容与有些意外,铜尸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甚至可以说,凭他现在的境界,也会十分危险。可大宫主的话,不容他违逆。 容与双拳用力捏紧,却丝毫没有迟疑停顿的向那十五魔圣走了过去。在容与走动的时候,他素白的手掌中忽然出现了一根白色的长箫。 容与的双手在那长箫上轻轻一扭,长箫骤然改变了形态,变成了一根长约七尺的银枪,银枪上面通体灵纹雕刻,隐隐仿佛有一只银色的龙纹在上面盘旋着。 大宫主在原地停留,而他的掌心上骤然出现了一枚通体红色、花纹邪佞诡异的小铃铛。 那铃铛浮在半空中,似乎没有规律却又诡异的来回摇摆。随着铃铛的转动,十五魔圣双爪向前平伸,整个人连膝盖都没有弯曲一下,却能骤然往前一蹿,速度极快的扑向了容与的面门。容与此时也双臂较力,用力将长枪扎向十五魔圣的胸口。 十五魔圣带着血红鳞甲的臂膊重重的砸在了那银色的枪尖之上。明明容与的攻击带着一钧的破甲杀招,被十五魔圣这么一砸,却仿佛迎面撞上了一片山壁一般,硬生生被带偏了方向。 而这个时候十五魔圣的身影已经贴了上来,它近身擦着枪杆抓了过来。那双指甲半长,带着一股腥臊之气的手爪几乎是贴着容与的脖颈擦过去的。 容与足尖柠动,身子整个倾斜着往后极仰,同时双手打着手决凌空转动枪柄,银色的枪身快速的在他们身后旋转,从后面重重砸在了十五魔圣的身上。巨大的冲击将十五魔圣往外撞了开去,这才让容与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容与斜插着身子,用足尖在地上用力踢踏,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的往后蹿出。手指对着十五魔圣连续捏了几个手决。 那柄银枪骤然爆发出一团耀眼的银光,在空中仿佛分裂成千百道光芒一般,恶狠狠的扎向了十五魔圣。 几乎也就是瞬时之间,银光毫不留情的透过十五魔圣血色的鳞甲,在它身后重又凝结成一柄银色的长枪。 十五魔圣身上出现了几道深深的伤痕,而它也愤怒的发出了巨大地嘶吼声,看向容与的眼眸更加暴虐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容与才有机会身形站直,连变步伐跳到十五魔圣攻击范围之外。 这只是电光火石之间过了一招而已,却频频的险象环生。 容与又跟十五魔圣在短暂瞬息中过了几个回合,他现在只是筑基高阶的境界,单独对上十五魔圣,可以说是完全被打压的状态。在这几次的对阵之中,容与完全是勉力支撑而已。 两个人在快速的躲闪中又了几招,一个避让不及,十五魔圣的手爪狠狠的抓向了容与的头颅。 容与整个人凌空跃起,在空中翻转身形,双手向下全力灌注。在他身后,银枪化作漫天星光从头顶直接砸了下来,狠狠扎向十五魔圣。这是容与的一记杀招——星耀千钧。 这些漫天的银光每一击都重逾万钧,当头向十五魔圣全力进攻。可十五魔圣却带着诡异的笑容,直接弹跳至半空之中,双臂伸直,十只手指宛如血红的利剑一般刺向了容与。那些银色的枪芒贯穿砸向十五魔圣的时候,它的身形也只是略微被阻挡了一下而已,这记杀招对它来说,竟然也只是略缓而已。 就在此时,十五魔圣的指甲暴涨,血红色宛如利剑一般的直接戳向容与的双目。容与扭头向旁边急切的避开,可他的头发却被那指甲切下来一大丛,淡淡的腥气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子端擦过去的。丝丝缕缕的黑色发丝从容与的鬓边掉落。 “你这么打,可打不过的。”大宫主在身后慢悠悠的说,他掌心的铃铛慢慢旋转,十五魔圣没有立刻攻击过去。 容与背对着大宫主,凝视着十五魔圣。 十五魔圣的眼眸是血红色的,里面充满了暴虐的杀戮之意,再也没有一丝清醒的痕迹。合魂术,就是南十五变成十五魔圣的根本原因,它抽取了虞渊大陆的魔种和魔魂,用合魂术硬生生的灌注在修士的体内。在合魂术的作用下,修士根骨和丹田完全会被摧毁,可同时也具备了修炼魔功的体质。一旦开始,身体里的灵气会迅速转化为邪气,一日千里。完整版首发最新章节:^\舞\(u)^若^小^说^网^ 然而随着魔功的强大,魔种也会逐渐膨胀,它开始贪婪的吞噬宿主的所有,从灵魂到身体,全部都会成为邪魔的养分,彻底被占有,被融合,最终就成了南十五现在的摸样——肉身傀儡。 低阶的肉身傀儡有很多,可是要真的炼化出魔圣以上等阶的肉身傀儡并不常见,修士根骨和魔种的契合度,后天魔功的融合,血魔引的选择,缺一不可。 南十五能被炼制成功,变成十五魔圣。还是多少有些出乎容与的意料。 容与平静的看向十五魔圣,没有被铃铛催动的它,尽管满身残暴嗜血,可却依然安静的站在当地。只不过他已经永远不可能再有神智清醒的一天,而是变成了被人操纵的傀儡,知道肢体破碎,再也没有任何意义,最终化成一滩烂肉消失在世上。 不!我永远都不要沦落成这种境地。 绝不! 无论用什么手段! 容与周身的气息在一瞬间发生了改变,从他的头顶开始,整个人都发生了异变。容与的头发逐渐转化成一种暗沉的红色,就仿佛是沉淀的血迹那般。他身上的皮肤绽裂开来,渗出了一条条的血迹,那不规则的斑纹看起来诡异恐怖,又仿佛一张带了花纹的面具扣在了他的脸上。 从容与身上逐渐爆发出一股恐怖而强大的力量,它仿佛带着天生的煞气,周围的灵气被容与周身强大的气场所搅碎,完全混乱不堪,甚至变得有些凝滞了起来。 大宫主看着容与的背影,神色里露出了欣赏又激动的神色,“天道的规矩对你来说,都是束缚和破坏。天生煞,乃是练就肉身魔神最好的根骨。快释放吧,解脱吧,不要压抑了。” 容与的周身骨头发出了“咔吧”、“咔吧”的声音,随着这些声音,他的身子居然被硬生生的拔高了将近一尺的样子,全身肌肉渐隆,整个人仿佛放大了一号。 此刻他身上的皮肤完全皲裂开来,全身上下都被裂口处的血渍填满,容与整个人被浓郁的煞气包裹,就仿佛是从地狱走出来的邪魔。 他手中的银枪也转化成通体黑色的一柄长枪,枪头通红,宛如沾染过无数的血液凝就而成。 *************** 容与的枪尖斜斜向着前方伸出,对着十五魔圣,带着一股强大刚猛的威压之意。而且这威压之意,还在不断的向上翻涌堆叠,如惊涛骇浪般越来越强。 当容与聚集的气势到达顶点的时候,他忽然发出了一声怒吼,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弓起身子双手握住黑色的长枪,直奔十五魔圣扑去。 大宫主在后方重新催动魔铃,那诡异暗红的铃铛在他掌心的上方急速的旋转。完整版首发网站(反着念):^\网\^说^小^若^舞^ 容与再一次跟十五魔圣战在一起,当黑色的铁枪砸到十五魔圣的时候,第一次硬生生的把它高高挑起,重重的砸在后面的山壁之上。 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山壁上再次出现了巨大的深坑,碎石纷飞迸溅,十五魔圣重重的从半空中衰落在地上。 然而当它触及地面那一瞬,十五魔圣擦着地面,四肢着地,他身上的每一个关节都能改变和挪动,整个人仿佛一只身体通红却没有骨骼的怪物一样快速的游了过来。似乎只是一眨眼间,十五魔圣就再次扑到了容与的面门。 十五魔圣从地上反弹而起,全身关节僵直,直接就立着站了起来。他双臂高举,血红的指甲奔着容与的眼眸戳来。 容与手腕一转横过枪身,这柄黑色的铁枪此刻仿佛有千万钧的巨力一般,只随手一扫就直接把十五横着击打了出去。趁着十五魔圣无法抵抗的摔向外面的时候,容与单手提着黑枪,抖腕一抛。 “嚓”的一声,那黑枪把十五魔圣直接钉在了山壁之上! 诡异的是,十五魔圣虽被钉死在山上,可它的身体里却没有一滴鲜血洒出,而是被全身悬空挂在山腹之中,发出了诡异而渗人的笑声。 只不过它被那黑枪扎得瓷实,让它无法挣脱这种束缚而已。 容与双手交错还要上前的时候,大宫主忽然发话了,“行了,收了这身煞气吧。” 大宫主的话音极其柔缓,可容与往前急扑的身形却立刻就停了下来。 然后他喘着粗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努力的收敛着全身的煞气。 随着他骨骼再次发出了咔吧的清脆响声,容与的身形不断收敛,恢复成了原来的高度,头发转黑,那柄黑枪也变成了白色。 失去了煞气的灌注,银色灵枪就没办法继续压制十五魔圣。它嘶笑着自己翻手握住银枪,一寸寸的向外拔着。终于,那沾满了诡异黑红色的银枪,就这样被十五魔圣从身体上拔了下去。 然后,它毫不在意的把那柄辰龙之枪随便的扔在地上。 大宫主一直在摇动着铃铛,当十五魔圣把银枪拔下来扔在地上后。他催动掌心的铃铛再次转动,快速的用灵气拨动上面的花纹。十五魔圣随着那些玄奥花纹的改变,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这个时候,大宫主才重新将布帛塞进去,捏了一个封字决,将这枚铃铛封住了。 大宫主轻轻一抬手,仿佛有道看不见的托盘举着,那小铃铛稳稳的飞到了容与的面前。 “收好它。下次催动之前需用血炼之法重新解开封印。这枚控魂铃乃是操控十五魔圣的唯一法决。” 容与捏着这枚铃铛仔细端详了一番,又问,“要是这枚控魂铃被捏爆了怎么样?” “它会发狂,而后弑杀,最终爆体而亡。”大宫主淡淡的说,“你这次就带着十五魔君吧。它周身用的邪灵之气,虽然只是魔圣等阶,寻常对上元婴圣君也是不惧的。再加上你的煞骨变身,别说是昆仑的精英弟子,就算是遇到寻常的长老执事们,你们配合起来恐怕也有一战之力。” 容与这次的变身仿佛消耗了他极大的精力,他脸色惨白的点头应诺。 “另外你这次去龙渊,我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请师尊吩咐。”容与毕恭毕敬的说。 “当初我曾在龙渊杀过一只老畜,但却让另外一头逃了。这次你要留心,倘若还有巨龙的踪迹,一定要仔细留神,上报给我。我需要它的龙魂。此事不容有失,切记。” 容与立刻躬身回答,“弟子领命。” 仿佛有一阵清风吹过头顶,当容与再次抬头的时候,前面除了呆立不动的十五魔圣之外,空无一人。 在大宫主原来站立的地方,只留了一盏莲花灯,摇曳的闪烁着。 ——狐狸有话—— 先补一点是一点……今天早点睡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17:组团出发 曦和峰,大演武场。 在后山,随着一声清越的剑鸣,无数道白色的剑光骤然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快速的飞舞纠缠,如流星一样闪亮摇曳着向极远处的巨石袭去。 众人的眼睛都追随着这些剑光,那巨石放置在一个小型却高端的防护阵盘之上,那防护阵盘用了三重以上的高阶防护套索,能抵得住元婴圣君的全力一击。 当那批剑光汇集到一处,狠狠的斩劈到那巨石之上时,阵盘率先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光明。 这让围观的众人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可这阵白光没有经过太长时间的,就忽然熄灭了。当剑光和白光都消失之后,在那放置巨石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 一阵清风拂过,隐隐的仿佛有灰尘被吹得扬起,又很快消失不见了。 “哇!”周围响起了大呼小叫的欢呼声。 苏子越站在阵法的中间,轻声说了一句,“归真。” 瞬间,欢呼声消失。 周围人影快速的交合转换,不到三息,就站成了从内到外的一个等分的六边形,纵横交错,阵列分明。 苏子越满意的看着这个阵法,轻轻的说了一句,“散。” 所有人齐齐收起长剑,变换队列,瞬间改成纵横成矩六组队列。 苏子越对大家说,“经过这段时间的苦修,我们刚刚终于把这套伏龙剑阵演练成功了。谢谢诸君这段时间的辛劳。”随着苏子越的话,队伍中不少人相互看看,露出了激动又欣喜的神色。 “我们这里有人是金丹期,也有一些人只是筑基后期,要去龙渊那么危险莫测的地方,刚开始我是一点信心都没有。可刚刚那个被防护阵符守护的阵盘,是能抵抗元婴圣君一击的,却在我们的合力杀招下,碎为齑粉。”苏子越看着周围的人,“这就告知了我们,伏龙剑阵是能够发挥出比元婴一击还要强大杀招的剑阵。” “接下来这段时间,各组以队长为核心,每一组务必要把伏龙剑阵的各种变化练熟,练好。它是我们在龙渊完成猎龙任务的关键,更是我们这次的保命底牌,所以请一定要认真练习!” “是!”一百多人齐声回答,声撼云霄。 苏子越看着这些热情而且充满信心的人,终于淡淡的笑了。 从十天前开始,方忌就带来了这套伏龙剑阵,拿出来分享给大家进行演练。这套伏龙剑阵以六合为根基。没三人一组,十八人就是一个小六合,每个小队的队长就是这组剑阵的核心。当他成为核心催发剑气的时候,能带动所有人的攻击跟他一起叠加飞向指定的目标,最终合力一击。而每六个小六合小队,又可以叠加成一个大六合伏龙剑阵,最终雷霆一击,终可屠龙。 昆仑这次选拔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对于这套剑决和步法只用了三天就学会了。接下来就是大家演练和配合的时间。 在进行小组配合的时候,还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问题。因为毕竟每个小组的成员,都是由队长亲自筛选和选拔的,无论是权威性或者感情上,都可以相互通融。 可在练习到第六天,大家各自小组的演练已经没有问题,需要组合成六合大阵的时候,却出现了争议。 苏子越站在最中间阵眼的位置,承担了整个大阵的总控统领的时候,有些弟子不服气了——凭什么?凭什么就是苏子越? 猎龙精英团的团长是三位道君指定的,很多弟子纵然是暗中不服,可也无法反驳。但是其实他们内心早就有了一些怨怼的情绪,这种暗中抵触和不服的脾气,终于到了阵法演练的时候爆发了出来。 我们也想当阵眼所在的灵魂人物。昆仑剑修,实力为尊。这是昆仑的剑道,也是昆仑的精神。 而提出挑战的诸位弟子中,尤以瑶台峰和曦和峰两个峰头的弟子居多。 他们本身就是四天峰的杰出弟子,而师门传承在昆仑也是列席长老之流,对区区一个落华峰掌令大师兄完全没有看在眼中,更何况他们有非常强大的理由——区区金丹阳生境的弟子而已,怎么能担当得起总阵核心的位置呢! 对于这点挑衅,苏子越没有反驳和争议。 他平静的微笑着让出了阵眼总控的位置,和那几个争议的弟子交换了一下。 在接下来的演练中,这几个弟子吃了极大的苦头。 伏龙剑阵这套六合叠加阵法真的特别强大,然而这里面却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苦楚,那就是作为阵眼叠加的那个控阵之人,要承受三十六倍的灵力叠加,才能发挥出最终的一击。 这种灵力叠加就是把每个小组,每个分支,每个人的剑意都要一重重压在阵眼中心的人身上,这种恐怖的灵感威压,几乎要压散众人的神识。 几个轮流挑战的弟子,都是金丹中后期的高手。不过他们之中,最厉害的那个人,也不过坚持了一炷香的功夫,只完成大阵演练的一击;而最差的那个人干脆没有完成组织攻击,在阵眼处刚刚叠加开始,他就惨叫着退了出去。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阵眼中的那个人,这套阵法根本无法成形。 那些大弟子们不服气的看着苏子越重新站到了阵眼之中。 随着他举起的卫天长剑,一百零八名弟子跟着伏龙剑阵开始层层叠加剑意,变换阵型。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就到了一盏茶的时间,然后是一炷香、三炷香、再然后到了半个时辰…… 苏子越第一天,就坚持了整整三个时辰以上,才让大家散开修整。 从那一刻开始,所有质疑苏子越的人全部闭上了嘴巴。 这种巨大的差距无法让人心生嫉妒,甚至觉得有些恐惧。 有些弟子悄悄飞剑传书给自己的师父,他们不明白自己的等阶修为明明比苏子越高,可是为什么在阵眼中坚持的时间却没有苏子越长。 师父们的回复很快就到了,性子急的就把自己的弟子骂了个狗血淋头——“你是不是疯了,去跟落华峰那群疯子比什么?它们峰头就没有个正常的人!你老老实实的跟着攒资历,不然就干脆滚回来,别在外面惹事!” 也有的师父比较耐心,悄悄告诉弟子:“落华峰的传承和别人不同。当初谢辞君一年筑基、三年金丹、三十年元婴,成就了前无古人的修炼速度。所有人认为他一定能够在百年之内冲击化神。可他偏偏就在元婴上蹲了下来,硬生生磨蹭了有小两千年也没升上去。却把自己憋成了一个元婴同阶无敌。很多人觉得他这是冲击无望、自暴自弃了。不过最开始的时候,却有人说他是谋定后动,为了冲击境界壁垒,在故意压制修为,望图反复锤炼经络打磨身体,直接晋升大乘境界。” “苏子越估计跟他师父一样,也是暗中打磨经络、锤炼神识的主!别看都是金丹,但他那个金丹的厚重和神识的强度,恐怕不比一般元婴圣君要查。所以他才能抗住这种三十六倍的剑意叠加,你别试图跟他们这样的疯子比,他们在走一条完全没有的新路,走通了就是前所未有的通途,一旦走错就是万劫不复。” 在师父们的这些责骂和告诫之下,再也没有人试图挑战过阵眼的位置。 而苏子越则领着大家在磨合操练中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终于在今天,他们在操练六个时辰之后,合力一击,连三重防护的高阶阵符都一击即破! 大告成功! 苏子越看着大家兴奋和期待的眼神,宣布道,“昆仑猎龙精英团,三日后,出发!” ******************* 落华峰,子息别院。 香茅子和凌恒被杜陆离召集在一起,“我这几天已经全部打探清楚了,现在不止是我,差不多整个昆仑的人都想去龙渊,外面张罗要组队去龙渊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凌恒一贯的不多话,只是用力点点头,证实杜陆离说得没错。 香茅子小心的问,“那么多人都张罗要去,会不会给大师兄他们添乱啊,掌门就不管么?” 杜陆离想了想,“我在通闻灵所前面看到了贴出来的布告。上面说这次去龙渊猎龙,乃是昆仑精英子弟的集体行动,倘若有其他人跟随,那么发生的危险昆仑概不负责。另外布告里还说,龙渊之地凶险异常,到处充斥着灵力乱流,且有罕见的蛮荒海兽出入其中,让大家千万不要头脑发热的跟着凑热闹之类的。” 香茅子就说,“是啊,真的是很危险。那大家还是要去吗?” 杜陆离点点头,“要去啊,而且去的修士还只多不少,那布告其实没什么用。这布告一出,有不少小宗门更加认定龙渊有了什么天才异宝、灵境秘境出世了,所以昆仑才会假装好心的提醒。现在他们借灵石都要去呢。再说龙渊毕竟不是昆仑的禁地,他们硬要去,咱们也不好拦着是不是?不然人家还真的以为昆仑在那边有什么猫腻。” 香茅子想了想,小心的问,“既然那么多人都去凑热闹了,咱们就更没必要去了,那么乱,再出点什么事可糟了。”香茅子可不想跟着三师姐去触大师兄的霉头。 “一定要去!我就是要让大师兄看看,我不是去捣乱的!”杜陆离斩钉截铁的说。 香茅子就拼命的在这边找理由,“可怎么去啊?你看布告上都说龙渊之地灵力乱流四起。我记得山海诸记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凡是灵力乱流之地忌御剑,不宜御灵禽。咱们几个谁都没有宝船飞梭,根本去不了啊。” 不像是其他商路繁茂的地方,修士们可以通过各地传送阵抵达附近的城邑,然后再御剑或御兽前往;也可以直接搭乘固定的商船云舟,顺路过去。龙渊地处极西的蛮荒之海,无论是传送阵还是商船都没有往那边去的。倘若想过去,必须自己驾驶云舟才行。然而一艘云舟的价格可是不菲,抵得上几十个乾坤宝阁的价格,绝非普通修士能够问鼎的。 香茅子本来以为找到了宝船的理由就可以阻止杜陆离,结果她摇着手指,“哈,你以为我能想不到这个?!告诉你们吧,我已经找到了办法,而且还不只一个呦。” “这第一个办法嘛,就是跟别人拼船。现在在仙灵通闻上,有不少拼船的招募任务,大概每个人三、五枚极品灵石,就可以搭乘船主的宝船前往龙渊。”杜陆离得意的说,“不过这种办法也有一些不方便的地方,那就是一切都要听从船主的,不能自行离船。万一到时候船主去的地方跟我们不一样,就比较麻烦了。” 香茅子立刻点头,“不能跟陌生人拼船。我听说还有的宝船的船主会专门趁人不备,在荒郊野外杀人夺宝的。非常的危险,不能随便跟陌生修士一起去!”这个是在吃烤肉的时候,小胖特意讲给香茅子和水合听的,告诉他们以后要出去,一定要找到放心靠谱的船队才行,不然弄不好在灵境里没事,但是回程的时候却死在宵小之手。 结果杜陆离得意的拍了下手,“我也觉得随便跟陌生的修士拼船是下下签,所以啊,这次找到了一个熟人,不仅有非常大的宝船,而且还不要我们灵石,免费搭乘!” 这个时候不去龙渊凑热闹也就算了,如果真的有那种自带宝船的富大户要去龙渊,恐怕会有无数的人请求一起搭船吧,关系不亲近的估计都不好开口。可三师姐有关系这么瓷实的富户朋友吗?!香茅子来落华峰也有一段时间了,听到的可都是三师姐主动单挑,然后把别人痛快的揍了一顿之类的辉煌历史,可从来没听说她有什么好人缘。 “熟人是谁?”香茅子好奇的打听,“难道还能带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去么?”这种时候船上的位置一定非常紧张,香茅子以为就算是杜陆离的好朋友,也不好带那么多人一起跟去的。 结果杜陆离一挥手,“就我自己去算什么本事,大家一起去!” “三师姐,你这个熟人到底是谁啊?”这么大方!香茅子更好奇了。 杜陆离得意的笑了起来,她故意一字一顿的说,“我这位奢豪的熟人,就是——魂,寰,少,主,庄,天,瑞。” 香茅子开始楞了一下,但转念一想又觉得顺理成章,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宝船且有钱任性的富豪朋友,他们落华峰恐怕也只认得庄天瑞这么一个。跟小庄公子一起搭船,香茅子是放心的,可她还是觉得不应该违逆大师兄的安排。 看着三师姐兴高采烈的摸样,恐怕是抱定了要带着他们两个去的,香茅子眼珠转转,又想到了一个理由,“可是咱们得留人看家啊!” 杜陆离正在说一会简单收拾过后,就要去找庄天瑞了,听到这个理由,她忽然呆住了。 是的,如今落华峰可不止他们几个,还有客人在呢——扶摇、林言之以及春宝。虽然对于客人来说,并不需要什么格外的照顾,但是有主人作陪和没有是两回事。总不能说他们几个都一窝蜂的跑出去,把客人扔下来不管吧。 杜陆离小声的说,“还有二师姐……” 香茅子摇摇头,“二师姐一定跟大师兄他们。”她顿了顿,“要是二师姐真的不跟大师兄去,那三师姐,你觉得咱们走得成么?” 杜陆离不情愿的说,“走不了。” 香茅子一摊手,然后她站起来,轻轻拍了拍杜陆离的肩膀,“去龙渊着什么急呢,反正它在那里又跑不了。”她打算继续去看书了,今天份额的万物纳录集注还没看完呢。 杜陆离忽然抓住她的手腕,“等等,小香香,不是还有师父在吗?” 香茅子还没说话,凌恒就摇头反对,“师父这半个月又没影了,把客人丢给师父,这简直太不靠谱了。” 其实杜陆离自己也知道,她弱弱的说,“那,那也没什么吧。这里是昆仑,又是云浮峰,能有什么事啊。我们就算离开个三两个月,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平时倘若他们要长期离开云浮峰,都是要用自己的门派令牌落下峰头禁制的,而开放禁制的权力却不能交给客人,更不能把客人关在禁制落下的峰头上,让人无法进出,那不是变成禁锢了么。杜陆离刚刚的意思,是要把禁制直接打开,任人进出。 香茅子立刻反对,“如今昆仑不太平,连掌门的瑶台峰都出了影魅的事情,你还敢开放禁制任人进出么?” 杜陆离咬着下唇不说话,还是没有放弃。 香茅子陪她站了一会,打算离开,而这个时候,杜陆离才说,“那,那能不能让其他峰头的朋友,请这几位过去小住几天?” 这次凌恒和香茅子一起摇头了,这个当然不行了。他们跟别人又不熟,这跟赶人离开有什么区别。 杜陆离忽然站了起来,双手用力一击,“那还不简单,咱们把人都带上!一起去搭庄少主的宝船!” 香茅子被三师姐的倔强给惊呆了。 ******************* 而此时,尘音剑郡的重星垂宇楼,天字号房。 庄天瑞正在跟云修等魂寰七子商议接下来的龙渊之行,并表示自己邀请了落华峰的几位弟子一起前行。 王齐民虽然外面忠厚老实,可其实内心非常细致敏锐,就轻轻问,“咱们这次去是要找某些人的不痛快,如果带上了落华峰的人,会不会不太方便?” 庄天瑞摆摆手,“我觉得问题不大,苏子越那个最狡猾的家伙在带队,肯定不跟我们走。而他们峰头最稳重的那个女弟子晏暖,此次也跟随猎龙团队一起前行。至于剩下那三个弟子么,都不是那种很有心机之人。而且带上他们,万一被昆仑的长老们追责拷问,我们也有了个幌子不是?” 王齐民听到庄天瑞这么说,而且想着对方只有三个人还都是年轻的低阶弟子,到时候安排苗珊师妹盯着他们就好了。所以就点点头,没再反对。 就在这个时候,庄天瑞忽然僵直身体,鼻翼快速*,“阿嚏!”、“阿嚏!”、“阿嚏!” 他打了三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让众人跟看笑话似的围观。 “庄师弟,你这是昨晚走火入魔了么?” “最近是不是没有勤炼功法,境界都倒退了。你怎么会有这种风寒之状?” 修真者寒暑不侵,没有人会着凉发烧,只有练功入邪、走火入魔的危险。 庄天瑞自己也不明白,这种鼻根深处忽如其来痒痒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最靠谱和窝心的还是云修师兄,他捏起庄天瑞的手腕,用灵气快速在他身体内探查一圈,这才放心,“一切正常,没有什么问题。”然后又问,“你刚刚到底怎么了?” 庄天瑞自己也不是很理解,他挠挠脑袋,“不知道啊,可是心里总是毛毛的,好像有什么人在背后念叨我似的。” ——狐狸有话—— 肥厚的一章……本来想赶在零点前的,还是没赶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18:抵达龙渊 云海鲲舟。 十日前,一艘张着云符蓬帆的巨大云舟从昆仑曦和峰出发,这就是昆仑著名的鲲舟。 从昆仑到龙渊,以鲲舟的速度,也要走上小半个月。 开始的时候,弟子们还都很喜欢跑到船舷两侧去看风景,可没有两天就看够了。鲲舟云船要想在空中飞得稳便,需要上浮到山积云层之上才能避开各种强劲的乱流,可真的到了云层之上飞行,除了茫茫无尽的云海,又很难看见别的景致了。 刚看到连绵无尽的云海,大家还觉得新鲜有趣,可再有趣的东西,白茫茫的一片连续飞几个时辰后,这种稀罕的景色就会变得无趣起来。 都憋在鲲舟的船舱之内,弟子们就觉得无聊起来。 苏子越就发起了一个小游戏在舱内开始比赛。比赛的规则是按照小六合的阵营分组,让大家分成六组连成长排。然后由每队的队长准备出六个用灵力裹着的凝水灵团。 这种凝水灵团里面都是由水灵气中凝聚出来的小水球,被薄薄一层水灵气包裹着,稍微用大了力气,它们就会炸裂开来。 苏子越的游戏很简单,从第一个人开始,就要用灵力包裹住这个凝水灵团往后依次传递。那么每个要接到灵水凝团的人,都要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灵气去重新包裹着它。这个游戏看似简单,里面却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技巧,要想不弄破这些凝水灵团,那么灵力过小或者过大都不行,动作太猛烈也不行。 稍微弄错一点,水球就会爆裂开来,一旦水球破裂,那么宣告游戏结束。 它的核心技巧,讲究的就是一个稳和准。只有配合协调最好的团队,才有可能完成这个灵团的传递。苏子越之所以提出这个游戏,也是想利用云舟上这十来天的时间里,再给大家培养一点默契出来。 猎龙团这一百零八名弟子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苏子越一提出这个建议,众人立刻就明白这个游戏的意义和好处,自然欣然同意。颜令甄还主动提出,输了的人要接受惩罚,在这云舟之上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打赌,干脆就罚输的人做一个金鸡独立吧。 金鸡独立是指将手中的长剑倒置,剑尖向上的放在原地。然后修士们单脚足尖踩在上面,只要能用灵力包裹在脚掌上,就能安然无恙。可这个灵力包裹要集中在脚掌上,有牵扯到灵力的精微操控,对于普通对子来说,这是不可以想像的事情,就算对精英弟子,金鸡独立的难度也不算太低。 倘若连金鸡独立的惩罚都要输掉,那么这个人就要连累全组接受所有人的剑意威慑作为惩罚。这种惩罚不会让人受伤,却会让人神识感受到入侵的杀意,就仿佛识海被人硬生生侵入一番,是所有剑修都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而杜陆离提出这个惩罚,也是别有用意的。神识入侵对于很多普通弟子来说,固然难受,却也不会可以抵挡。但是对于心理有些阴影和提防的人来讲,这点就很难做到。在游戏中,如果遇到格外地方他们进入识海,接纳剑意考验的人,纵然不一定就是里通外敌的坏人,那么把他们列为重点观察对象,恐怕也不算冤枉。 飞舟里的弟子都是年轻弟子,玩心和争胜之心甚重。苏子越和颜令甄的提议一出,绝大多数的弟子就轰然叫好,甚至憋着劲的跃跃欲试。 游戏很快就开始了。最初,还有一些人会因为失手而被罚,可这些毕竟是昆仑云浮峰的中坚力量,不到一天的功夫,各个小队之间就已经完成了配合,再也也不会出错。 为了增加难度,游戏规则开始不断往上升级,水球从一个变成了三个,后来又变成了十个。随着凝水灵团的不断增加,难度也开始翻倍的递增。失误终于又一次出现了,而这次的失误,更多的是个人控制灵力能力方面的水平导致的,不像是最初的那种因为失误造成的,很难在短时间内提升上来。 渐渐的,受罚金鸡独立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最终,在剑尖上站桩完成金鸡独立的人也开始出现失败,接下来他们这一组就要被全体同门剑意威慑。这种同门之间的惩罚,更像是打闹玩笑,丢脸甚于危险,不过这里面的却有截然不同的反应,有的人坦然接受,只是独自忍耐这种被入侵的冒犯感;而有的人则不自觉的弹射出反弹之意,甚至有的人会直接用神识反攻剑意,形成针锋相对的阵势。滋味也绝对不会好受。 普通弟子都嘻嘻哈哈的取笑那些神识反弹,甚至反击之人,叫嚷着让他们多受一些惩罚。苏子越和颜令甄等人,却暗中几下了这几个识海反抗尤为强烈的人,他们将是重点盯防的目标对象。 经历了连续几个昼夜的游戏竞技,到了最后这一队队员接受了剑意威慑之后,大家就显得有些疲惫不堪了。 正当苏子越打算宣布比赛暂停之时,鲲舟忽然重重的晃动了一下,它快速的翻滚了一番,上下剧烈的颠簸了起来。幸亏所有昆仑子弟都还处在竞技的半战斗状态,大家几乎是瞬间就运起了灵力稳固了身体,这才没有出现有人误伤的情形。 苏子越立刻前往操作舱探查情况,其他的弟子也纷纷扑到船舱两侧,去探看周边的情况。 此刻,舱外的情形已经截然不同。 ****************** 外面已经不再是连绵的白色云层,不知不觉中,鲲舟已经下降了很多,此刻他们的脚下是一片非常混乱的海域。 这种情景非常罕见,带着一股毁灭的味道,是昆仑是弟子前所未见的。 这片海域之所以被称为混乱,是因为这里到处都飘浮着淡黄色雾气一样的东西,让人的视线变得朦胧起来,看的并不清楚。 极远处有大大小小的旋风接连这天地的快速摆动着,每一道都显得极为诡异。有的是水龙,宛如一只细长的漏斗,连接着海面和云层,还不断的发出了恐怖的嚎呜之声。还有的是烟气,浓烈而密集的黑烟,当中偶尔夹杂着暗红色的火灵气快速闪现,从地底喷溅而出,直冲云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而刺鼻的臭味,仿佛是臭鸡蛋放置久了爆裂开来的味道。不少女修暗中皱眉,可她们却没有抱怨,因为这种古怪的味道,就是地火硫磺的特点。可这股味道再夹杂着浓郁的海腥之味,就变得难以形容了。 刚刚船身发生的剧烈撞击,就是被一道忽然从地下裂缝里喷溅而升起的地火喷息造成的。不过幸亏鲲舟上一直花费巨额的灵石完成了防护罩,这才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害。 有一个夜蜃峰的师妹,忽然指向前方惊讶的欢呼,“看前面,那是不是就是巨龙之岛了?!” 顺着她素白的手指,昆仑众弟子都看到了遥远的海岸线上,朦胧的出现了一道黑色狭长的细线,而在这道细线之后,有几道浓郁粗黑的浓烟,冲天而起,仿佛永不熄灭的烟囱一般。 苏子越朗声吩咐操控飞舟的几位执事,“慢慢降落,先向岛屿飞去,我们再空中观察一下落脚之地再说。” 执事长老们点点头,立刻按照苏子越的吩咐掉转方向,飞向那座巨大的岛屿。 鲲舟逐渐压下了海面。 这里的海水也有些奇怪,它并不像其他海域那样,充满了碧蓝纯净的颜色,反而泛着黑黄色的浪花,显得很是污浊。当鲲舟压向海面之后,巨大的灵力威压和快速飞行的疾风,宛如一只粗暴的剪刀狠狠的斩劈开海面。而这个时候,就有一群几尺长的大鱼从海面飞快的跃起。 这些大鱼并不像平时常见的鱼,它们通体漆黑,背脊上的鳞甲都带着倒勾,而额头上生着一根半尺长短的粗刺,看起来生猛而且危险。 昆仑的这些精英弟子开始还低头看热闹,有不少女修甚至带着一点欢快的说,“这些大鱼别是来欢迎我们的吧,就是长得丑了点。” 可接下来的情形让她很快哑口无言,随着鲲舟的影子,那些鱼群大概是以为有了食物,它们竟然越来越多,差不多能以万千计数。而这些后加入的粗刺黑鱼的凶悍更加强力,它们飞跃起来的高度已经快到一丈左右,已经快触碰到鲲舟的船底了。 昆仑的精英弟子忽然意识到,这些黑色的怪鱼根本不是在追逐和欢迎他们,它们是在尝试攻击和狩猎! 那些短粗冷硬的硬刺,前仆后继的执着,越聚越多的鱼群,都带着一股肃杀的狰狞之意。 当意识到这点之后,昆仑弟子从莫名其妙到有些震惊了。他们在巨大的鲲舟之上,自然丝毫不惧怕这些鱼群的,但如果没有鲲舟的护佑呢?假如他们真的不知道而御剑在这篇海域上飞行呢?!那么在这样灵力斑驳且海鱼凶悍的地方,真的能够全身而退么?! 昆仑的精英弟子们都不愚蠢,相反他们瞬间就联想到了很多。 刚刚那个发言的女弟子强笑着说道,“这,这怪鱼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片海域里,它们不会是最凶悍的凶兽了吧?”理论上在每片领海或丛林中,都会有某一种凶兽称王,它们也许不是整片海洋最狠厉的动物,但是在这片海域里,它们会是绝对的王者。 这位女弟子也是觉得,既然这种怪鱼这么好斗凶残,而且数量如此之巨大,那么在这片海域里说不定就是盘踞一地的小霸主。可她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巨大的阴影快速的从后面浮了上来,那阴影从一小点迅速变大,几乎跟鲲舟同等大小,一下子就飞扑出了海面。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只见一张遍布獠牙的大嘴,张开极大,从海底快速跃起,一下子就把海面上那群成千上万的鱼群一口吞了下去。昆仑的众弟子还没看清楚那海怪的摸样,就只能见到它巨大而带着黑红鳞片的尾巴在水面上砸起了高高的水花。 黑色粗刺鱼群和巨大的海怪,仿佛昙花一现般,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那,那是什么?”有弟子颤声问。 “刚刚那个,就,就是龙渊巨种吗?”也有人惊呼。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巨大的凶兽,可在陆地上,天狮子也好,奎龙地行兽也罢,虽然形体巨大但没有这么夸张。刚刚那个海怪的个头几乎要抵得上一艘鲲舟,实在出乎了绝大多数弟子的想象。 颜令甄傲然的笑了,“别少见多怪了,刚刚那个巨大的海兽不过是一只幼鲲而已。在龙渊这个地方,各种海兽、海怪都不足以为奇,龙渊巨种,可要比它危险凶悍百倍不止。” “所以从现在开始,严禁任何人个人出行。必须要服从总指挥的命令,否则不仅自己会身亡,还会导致本次任务的失败,让昆仑成为各大门派的笑柄,听清楚了吗?!” 这就是龙渊,遍布死亡危机的域外之海。 刚刚到达了龙渊,昆仑精英弟子们的高傲和狂妄就被现实击打得丢盔卸甲。 如果连一只幼鲲都如此恐怖,那么真正的巨龙又该是什么摸样?! ************************* 很快的,鲲舟抵达了龙渊之岛的上方。 龙渊之岛形状狭长,宛如一根不太整齐的紫金灵参的摸样。此刻苏子越他们就处在龙渊的西南角屿处。在他们身后,有一片浓郁而暗沉的原始林地。能在这样诡异的地方长出这么茂密的林地,没有人会真的打算进去探险。 而在龙渊岛的后面,有三道粗壮的黑色浓烟接连天穹,那是地火活跃的象征。再往东北方向,有更多的乱流和飓风漩涡在海上杂乱的相互撕咬,无法深入。 综合这些情况来看,虽然西南海屿是在龙渊之海的最外沿,但是它相对来说是最平稳安静,也是目前看起来最为安全的地方。 苏子越暗中也查探了师父和商参仙君给的玉玦,确认这个地方比较适合驻扎,就选择了此地作为休憩驻扎之所。 他们先御剑从鲲舟上飞了下来,勘察了周边的环境。 在他们周围五十里之内,都是荒滩和草丛,在靠近东南方二十里处,还有一处巨大冒泡的滩涂沼泽。而在五十里之外,则是接壤了暗黑森林的边缘地带了。 简单的勘察之后,所有队员再次列队,大家一致认为,这个西南海屿的地点是最适合扎营的。 在这样凶悍之地驻扎可没有那么简单,尤其他们还要准备好猎龙,需要停留一段时间。按照之前的分配,昆仑子弟们以六合小队为阵营,分成六组开始布置营地,主要开始挖设周边陷阱,做好防御警示,设置瞭望守护的高地之所,同时开启大型防御阵盘,打造临时的营地。 然而龙渊并非一无是处。 在简单清扫平整地面的时候,昆仑的弟子们又有了新的发现,周围开始不断的响起了惊呼之声。 “龙渊蓝晶!” “看,龙星砂,这块足足有三两呢。” “唉,这里有石龙蛋壳,天啊,差不多是完整的一大片。” “红岩涎草!是三百年份的红岩涎草啊!” 随着这些弟子们的大呼小叫,更的多人发现,就在他们刚刚落地的脚下,就隐藏了无数的财富等待他们挖掘。倘若这里都有这么多东西,那么其他地方呢?!霎时间,刚刚龙渊幼鲲带来的恐怖和未知全部消散了,此刻的龙渊之岛在他们的眼中,就是一片未曾开发的灵境,里面装满的机缘和财富。 苏子越和颜令甄等人不得不再三的维持纪律,才打消了这些弟子们即刻要去寻宝的念头,重新把任务的重点放在了布置营地上。 这次他们带来的营地阵盘,是尚织特意从掌门私库中翻出来的九宫七绝防护大阵。这个阵法的防御等级非常的高,在全力驱动下,能抵得上元婴圣君的数次攻击。甚至有些小宗门的门派防御大阵都没有它的防御等级高。 九宫七绝防护大阵的缺点就是对布局完整度上有苛刻的要求,它需要在九个地方按照方位埋下阵盘,当中利用阵符链接阵盘,共同驱动。倘若有一处埋伏的地方遭到了破坏,整个防御大阵的威力,就会下降一半。当九宫阵防御阵符被破坏了四个以上,它的防御能力就跟普通的小型阵盘没有什么区别了。对于门派防御大阵来说,这种缺点明显的防御大阵当然不合适。可是对于猎龙静音团来说,他们这种临时的驻地,而且会每天安排修士进行巡查,晚上也有人轮值守夜,九宫七绝阵便于拆卸,防御性能高,而且机动灵活的特点,却全然都符合他们此行的要求。 所以尚织一开始就盯住了这个阵盘,幸亏道君们非常大方,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 此刻众人分开布置九宫位上的阵盘。 尚织带着瑶台峰的季晓秋等几个师妹在忙活布置坎宫位上的阵盘。由尚织亲自主持布置,好几个师妹都围在她身边跟着学习。这位季师妹性格比较内向低调,见大家都围绕着尚织师姐,她就站在靠后一点的位置,并没有挤上去。 布置阵盘说是重要,其实并不复杂,主要是先平整一块土地,检查周围没有灵气混乱或者大的问题,就把阵盘埋下去,然后在外围布置一个聚灵阵,再用极品灵石驱动这个阵盘就算完成。 这套手续季晓秋以前曾经做过,这次就没有那么认真观摩。她转动着眼睛,四下张望着。 毕竟这是第一次来到龙渊,她对里面的情形充满了好奇。 忽然,她看到在他们这组队伍的右侧礁石缝隙里,有一道红光闪烁了一下,仿佛是什么晶石在反光的摸样。 ——狐狸有话—— 今日双更,第二更大概在10点左右。这章是补昨天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19:风险重重 龙渊西南屿,昆仑驻地。 尚织带着自己那队师弟师妹们在忙着坎字位的阵盘布置。他们现在处的位置是一片平整的空地,周围都是黑色的大石块,这种黑色的石块应该是千万年前地火喷涌冷却后,凝聚成的岩石。要布置防御阵符,当然要挑选一块最平整的地方设置了,不过在他们周围,却有不少半人高的黑色大石块散乱的矗立在其中。这些黑色的石块久经风化,在上面布满了粗糙龟裂的裂痕纹理。 在尚织的队伍中,有位女弟子季晓秋就太不喜欢大家都挤在一起的样子。所以当尚织讲解布阵要领的时候,她就站在靠后的位置偷偷躲懒。她好奇的四下打量着龙渊的情况,却在大家右侧的黑色大石块缝隙中,看到了一抹红色的反光。 季晓秋看了一眼尚织大师姐和同门,加大家都在认真的布置阵盘,她就悄悄的往那大石块处靠了靠。走进了几步,看得更加清楚。在这枚巨石的缝隙中,嵌着半个拳头大小的红色晶石,晶石里还有隐约的金色丝纹,更显得炫目溢彩。 季晓秋在来之前,特意去书楼借阅了好多诸如《龙渊宝典》、《龙渊海珍宝图文典籍》之类的书目。 这块通体红色,内含金色纹理的晶石应该就是珍宝图文里说的龙血金精石,乃是极品材料之一。在图文里有记载,上次拍卖会中,只有鸡蛋那么大一块,就被评为玄级极品材料,以数万极品灵石的价格被拍出。倘若这枚也是龙血金精石,而且品质看来也非常的好,个头几乎是那枚记载的三倍,它的价值肯定要比那块高出许多! 龙渊,果然处处是机缘! 想到这里,季晓秋忍不住抽出自己的长剑,悄悄的戳向巨石的缝隙。 她轻轻捅了两下,却没有戳动。这枚金精石仿佛是深深嵌入到巨石缝隙中去了。季晓秋不禁有些心急,就越发用力起来。这么一折腾,动静可就有些大了。 尚织正好已经布置完了阵符,连聚灵阵也一并铺设完毕。她抬起头看向季晓秋的方向,忍不住问,“季师妹,你在做什么呢?” 季晓秋跟尚织的关系还算不错,她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坚持的说,“大师姐,我在这里面似乎看到了一枚龙血金精石。” 尚织本来觉得她这么做,有点主次不分。可尚织也知道龙血金精石的价值,更何况周围几个师弟妹都已经围绕了过去,“真的吗,小秋你的运气这么好啊?” “快快快,让我看看。” 还有的人性子急躁,“还用剑戳什么啊,干脆把这破石头劈开不就得了!” 大家都七嘴八舌的催促季晓秋,尚织见状也就干脆停下来,等他们先劈开石头再说吧,反正也不差这么一会。这些弟子们要是不把这片土地都捡完宝,估计是没心认真干活的。 季晓秋开始还有写不好意思,可后来见尚织师姐都停下手等着她了,就鼓足勇气,抽出自己的灵剑,御起剑决,狠狠用力的向下斩开! 昆仑剑修的剑气和剑意是经得起考验的。当季晓秋的追风剑重重落下的时候,那枚半人高的巨石果然顺着裂隙直接被破开成两半。 大家不由欢呼起来。 可他们的呼声还没有消褪,数道红光骤然从被劈开的巨石缝隙中腾空而起,一道道浓郁的火灵气直扑季晓秋面门而来。 季晓秋身上还有临出门前,宗门统一为大家佩戴的高阶极品防护法器,那枚清心白凤玉佩瞬间发出了强烈的白光。 当第一道、第二道红光袭击到季晓秋的时候,高阶法器白凤玉佩全然帮助季晓秋遮挡了它们的攻击。可是那红光还有第三道、第四道,甚至更多。 别的弟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尚织的佩剑已经带着剑意直接斩了过去,在尚织的攻击下,那红光中的两道被她斩落到地上。可终究还有最后一道红光击破了极品防护法器的灵罩,喷到了季晓秋的右脸颊上。 季晓秋惨叫一声,瞬时开始满地打滚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其他弟子也已经反映过来,纷纷拿起灵剑,捏着剑决迎向那些红光。 叮叮当当,宛如惊风骤雨。 这一组以尚织大师姐为阵眼的战队已经跟那些红光战斗在一起。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来得及看见那些红光所在,居然是一群通体红色,半尺长短,头上顶着一圈宛如狰狞头套的红色蜥蜴。 这群红色蜥蜴能有上千只,此刻分别从不同的石头缝隙中分别爬了出来。它们的攻击手段并不高明,只是单纯的喷着火炎。 可这群红蜥蜴的数量实在太多,而且它们的速度非常快,在很多弟子的眼中,它们就是一道红色的灵光一闪即逝。 幸亏在来之前,大家已经熟练了伏龙阵法,靠着阵法相互保护团结互助,才能让这些红色的毒蜥蜴无隙可乘。在尚织师姐的带领和快速反击之下,第二小队强行压制了红色蜥蜴群的攻击。 等到苏子越和方忌赶来援助的时候,这群数量巨大的红色小蜥蜴已经尽数被消灭干净了。唯一的伤员,就是捂着脸剧痛难抑的季晓秋。苏子越低头看了看那红色蜥蜴的尸体,沉声说,“是毒火灵蜥。”这种蜥蜴多半潜伏在有地火的地方,而且数量稀少,是炼制火系丹药的上好材料。但是被毒火灵蜥的炎火喷伤了却比较麻烦,它炎火里面有浓郁的火毒,很难拔除。 此刻季晓秋的整个有脸和右颈全部肿胀紫红,里面灌满了黑紫色的脓液。 任文锦师姐是子鼎峰的掌令大师姐,季晓秋交给她处置是最为恰当的,任大师姐带着季晓秋下去处理这棘手的伤口。 尚织则向大家交代了刚刚季晓秋的所作所为和劈斩巨石引出的毒火灵蜥情况。 在听完尚织大师姐的描述后,众人并没有责怪季晓秋,反而露出了一种庆幸的表情。倘若没有季晓秋这么一闹,当猎龙团布置完营地的防护大阵之后,这块区域就会被划为整个防护阵之内的区域。那么这些毒火灵蜥从一开始就会潜伏在防护阵内部。 经历了十余天的云舟颠簸,此刻大家都是又累又乏,平日里不喜欢睡觉的人,估计在今天搭建好大阵之后,也会搭建帐篷休息一番。如果夜半时分,这上千条毒火灵蜥再发动攻击,那么损失和受伤的就不会是季晓秋一个人了。 通常这些剧毒的灵兽不会出现在这么表层的地方,倘若是在地火余脉中探险,大家当然会提防起上百倍的精神。但是在这样靠近海滨又开阔的地方,谁能先到还有上千条地火灵犀在此生活呢?! 苏子越立刻要求所有人排查防护阵内的缝隙,对于驻地内所有缝隙,孔洞,都要逐一用灌水、吹风、点火的方式进行驱逐,然后用五行生土决将其填充扎实。 这里是龙渊,是无法用常理揣测的龙渊! 再小心也不为过。 刚刚季晓秋那件事,就是给他们敲响了极大的警钟。 *********************** 在距离昆仑龙渊驻地上百里的海面上,飘浮着一艘漆黑的飞艇。 这飞艇通体黑色,无帆无蓬,倒像是一只没翅没尾的黑色怪鱼。飞艇里面用了大量的空间叠文,倒是比外面看起来大上了许多,居然分了上下两层,并若干小的隔间。 在上层的大厅之中,容与穿着一身黑色银纹的锦袍,坐在居中的椅子上,而身穿堇色侍女服的紫羽就垂首站在他的身边,安静而温婉。在紫羽神色,有一个周身披着暗红色斗篷,带着银色面具的的人沉默的站立着。虽然他一语不发,可从他的身上,却不断的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妖邪之气,让人心惊。 此刻在容与对面,坐着一位须发洁白的飞鸟纹修士袍老者,这个老者的身上散发这元婴圣君的威压,神情颇有些倨傲,他正在质疑容与,“少宫主,你这说不走就不走了,又是为何?” 容与淡淡的说,“我们这一路都跟着昆仑的鲲舟前行,马上就要抵达龙渊,他们想必也要找一处宿地扎营。我们不妨在这海上等待半日,待昆仑选定了驻地之后,我们再寻地方落脚。依着我的意思,我们的宿地既不能距离昆仑太远,不便行动;可也不能太近,以免打草惊蛇。最好是距离他们百里之内的地方,才是最佳的宿地。” 那飞鸟纹圣君不满的说,“昆仑那边不过是一群金丹期的小修士,我们这里光元婴圣君就超过了十位。何必在意他们的安排?!此地灵气污浊让人躁郁,倘若少宫主你没有别的意见,我们现在就可以冲过去,把昆仑那群娃娃兵如切瓜砍菜一般杀个干净。早杀光,早利索,也可以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不知少宫主意下如何?” 容与轻轻抬了抬眼皮,“郄光圣君,您在来之前,想必大宫主已经吩咐,我是此行的主事之人了吧?” 郄光圣君顿了一顿,眼神微微眯起,“老夫也是为了公子着想。” 容与柔声说,“不劳郄光圣君费心,此行我另有安排。等到需要诸位圣君出手的时候,容与也不吝托请,到时候还望诸位圣君长老们勿要推辞了。” 郄光圣君阴测测的说,“少宫主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可你这做事还要多思量一下才好。不要到最后算尽机关,却落个两头空空啊。我等是奉大宫主之令来协助公子,但公子倘若因此就把我等当成筑基期那些仆役随从之流,呼来喝去,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可也未见得可行。” 容与露出一个诚恳的微笑,他生得略带几分阴柔之气,可这忽然一笑,却仿佛三月的春花绽放,满堂生辉,“容与怎么敢使役几位前辈,不过是相邀前辈助晚辈一臂之力而已。想必几位大能看在大宫主的面上,也必不与小子为难。” 郄光圣君蔑视的看着容与,“你懂得分寸就好。” 容与笑而不答。他张开左手,掌心向上,五只张开。 容与的手指素白修长,仿若纯白无暇的玉石雕刻而成。而此刻在他的掌心,却趴着一只小小的半透明的蝴蝶。 郄光圣君一看到那半透明的蝴蝶,忽然神色大变,“咒蝶,咒蝶怎么会在你这里?!” 容与没有回答他,也没见他如何动作,只是略微凝聚了一团火灵力在掌心处,慢慢烘烤着那透明的蝴蝶。蝴蝶就颤颤巍巍的开始颤抖起来,一丝红色的斑点纹理,悄悄的出现在它的翅膀之上。 而郄光圣君此刻却忽然浑身颤抖,他骤然撕开自己的衣服,在它的胸口,一个拳头大的红色猩红的嘴唇已经开始啃食周边的皮肉了。 郄光圣君此刻再也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姿态,他惨呼着满地打滚,毫无廉耻的脱光衣服在地上攀爬着。他苦苦对容与哀求,“公子,公子是我该死,我希濂之大错特错,以后为公子马首是瞻。求公子高抬贵手,不要跟我这个老废物计较了!” 郄光圣君甚至毫不顾忌的伸手抱住容与的靴子,用额头在上面拼命的蹭着,比那饿了半个月的赖狗还更加不堪。 容与略施小惩,掌心一翻,那透明的蝴蝶就不知道被他收到哪里去了。他站了起来,温柔体贴的扶起了郄光圣君,还回头示意了一下。 紫羽立刻躬身捡起被郄光圣君抛下的外袍,低头交给公子,全程维持着垂头不语的状态。 容与亲昵的展开衣服给郄光圣君披在身上,含笑说,“我就知道,诸位乃是大宫主的心腹肱骨之臣,定然不会有负大宫主的拖请。那容与就在此先行谢过了。” 以郄光圣君为首的几位圣君,已经全然没有了刚刚倨傲的神色,他们匆匆向容与行礼后,扶着几乎不能站直的郄光圣君,宛如丧家之犬的逃离了大厅。 一时间,大厅里只有容与、紫羽还有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披着斗篷的人。 见大厅无人,紫羽才恨声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公子对他们也太客气了些。” 容与不在意的摆摆手,“已经是被言咒控制的废人了,你跟他们计较什么。对了,麟之血你准备好了么?” 紫羽立刻正色说,“婢子已经从魂寰的衡微圣君处兑了来。现在就给您么?” 容与说,“你先收好,此物说不定对我们大有用处。” 紫羽立刻应是。 容与又随口问道,“你这次去见衡微圣君,他就没说点别的,这个人总是喜欢吹嘘一番,却不知道无意中会透露多少信息。” 紫羽听了,终于莞尔一笑,“有的。婢子这次去见衡微圣君,他自己得意的说,如今他是少数几个要跟随枢机仙君来昆仑的圣君,还说,枢机仙君看重他,更甚于魂寰掌门四维圣君。并,并且还说……” 容与轻声问,“并且还什么?” 紫羽想了想,才说,“衡微圣君还说,倘若他早能得到枢机仙君的青目和支持,如今魂寰的掌门,可不一定是谁当呢。可是公子,你说这位衡微圣君把这种鬼话,跟我一个小小婢女可说什么呢?我没敢回话,只是给他磕了个头,就走了。” 容与鄙夷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哼,这世上元婴圣君成千上万,可要说真能突破大关隘有望化神的,却不超过十个人。而这十个人里,排在第一个的,就是昆仑落华峰的那位谢辞君,魂寰的庄四维也应该在前五之列。至于这位衡微圣君么?” 他顿了顿,“就算我化神了,他都没戏!” *************************** 而此时,在距离龙渊尚有数百里的高空云层之上,一艘通体金黄,上面全是蟠龙鸱纹的宝船,金光万丈的向西南方飞去。 那宝船高达数丈、长达数十丈,宏大巍峨通身气派,从头到尾写满了两个无形的大字——有钱! ——狐狸有话—— 第二更,龙渊之行,步步危机。金光巨闪号飞速向您驶来!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20:吉凶待定 龙渊云海,金鸱宝船。 金鸱宝船全称金鸱盘龙宝船,乃是整个魂寰乃至元炁大陆最为浮夸的宝船之一。照理说这种宝船绝对不符合魂寰的品味,魂寰以炼器为主,打造的各种灵器至少要做到雅俗共赏,形神兼具。可这艘从里到外都金碧辉煌的宝船,还真是魂寰十五为元婴圣君,集合七大亭殿联手打造的作品。 无他,盖因这艘宝船乃是魂寰掌门之子庄天瑞在七岁生日那年,满地打滚死活坚持亲自设计主动要求定制的一艘多宝云舟楼船。 魂寰掌门庄四维对这个独生爱子,向来是千娇百宠,无所不应。居然真的按照一个小童的要求,原封不动的把这么一艘浑身上下写满了“粗鄙”的黄金宝船硬生生给打造了出来。 离着老远,就能看见它通体金碧辉煌,宛如一座巨大的金色宫殿在空中慢慢飞舞,可谓雄浑。 香茅子趴在船头的栏杆上,看着周围茫茫的云海发呆。在约定好的时间,三师姐直接拖家带口的拉着他们几个人到了小庄公子停放宝船的云港。香茅子分明看见小庄公子含笑的嘴角呆滞了那么一瞬间! 不过小庄公子毕竟是名满天下的广交天下女修,只微妙的停顿了一下,就从善如流的请他们集体登上了这艘极尽奢华的金色宝船。 这艘金碧辉煌的云舟楼船,可谓豪华奢靡的极致。宝船上下一共有五层,吃喝玩乐的各种设施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在顶层甚至还有一个养着千年七彩宝莲的大花池,里面有两只已经长了双角的鲤鱼在畅游。每当靠近莲池,就觉得心旷心怡,连修行都会快上三分。 吞吞对那莲花和鲤鱼都无比垂涎,香茅子吓得掐住它的脖子死命威胁,定要吞吞在识海中发誓绝不会对莲花和鲤鱼动歪心思方罢。 吞吞委屈的答应了,气得三天没跟香茅子说话,整只兽都蔫了下来。 庄天瑞发现了问吞吞怎么了,香茅子没好意思说,可如今庄天瑞多少能猜到吞吞的心思,就拿出了好多极品龙睛石逗它玩,给吞吞连吃了十来块,吞吞这才重新开心起来。这几天它也懒得理香茅子,毫无节操整天巴结着庄天瑞,不知道又骗了人家多少好东西进肚子。 这艘金色的楼船太大,大家都选择自己喜欢的地方呆着,香茅子在一楼呆着,是因为她喜欢这里环境开阔,整个大厅一览无余。吞吞却自己跑去顶层巴结庄天瑞。 香茅子其实不知道吞吞具体在哪里,不过她有感应,这些天,除去正常练功打坐之外,偶尔入定,就能感觉识海中充斥着饱涨的感觉,神识无意中又涨粗了不少。时间久了,香茅子也摸出了一些规律,不知是吞吞的品类太过稀奇,还是她们两个的结契方式特殊。 香茅子知道自己跟吞吞的结契绝对不是普通契约灵兽那么简单。每当吞吞吃了很珍贵的东西的时候,她自己的神识和识海都会悄悄的长大一些。 最开始,她的神识还不强大,对这些感受还很模糊朦胧。可如今她虽然只是筑基中期,要论神识的强度,居然已经堪比普通元婴初期的圣君修士了,这种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情形,让已经不再是修真菜鸟的香茅子暗暗心惊。 就算是天赋异禀,可也没有这么夸张的。她暗中留心,却发现莫名其妙的长进是来自吞吞。吞吞的进阶,最初对她的好处是根骨上。她那千疮百孔的根骨和堵塞寸断的经络,都是靠着吞吞大吃特吃,每次晋级的时候才能别出心裁的绕过这些缺陷,获得了发展。 如今她的根骨好到了连睡觉都能自行运转灵气的地步。吞吞再晋级的时候,锤炼的就不是她的骨骼和灵脉了,而是神识。而所有修士的神识是最为敏锐的地方,当香茅子感受到神识舒缓粗壮成长的时候,倘若不是她自己对着星力吸纳吞吐,那么必然是吞吞又得了什么便宜。 而直到这个时候,香茅子才发现,吞吞这个坏东西——背着她偷吃了多少好东西! 这个臭东西不被人发现就偷吃;被人发现就卖萌乞食;没事还喜欢到处藏个东西然后背着人悄悄翻出来吃。 神识暖呼呼的,吞吞偷吃; 神识酸涨涨的,还是吞吞在吃; 神识鼓涨着要向外顶撞出去了,识海又在拼命的拓展,定是吞吞在吃! 别的修士大概要在金丹后期,每递进一个层级之后,神识才会有所拓展,而香茅子则在宝船上发呆,同时在心底偷偷的计算,吞吞又吃了多少东西…… 香茅子趴在宝船上发呆,她现在很想念师父。 因为她发现,别人是用修为带动神识的成长,而她现在倒过来了,她的神识发展的太快,而修为不够压抑了神识的发展。现在神识开始拼命的推进灵脉里的真液储备和运转。 庄公子的宝船又是顶级的聚灵阵,宝船内的灵气浓度不比落华峰差多少,香茅子如今的境界已经快到了筑基第五阶泰否境界,而筑基第六阶灵神、第七阶常观、第八阶众妙却都是对神识方面的考核和分级。香茅子心里有个不妙的预感,倘若按照她现在的修为模式,一旦她突破了泰否真液的提炼,那么在她进入到灵神境的那一瞬,因为自己的神识发展的太快,会瞬间跳这之间所有的等阶,直接到达虚丹境界。 香茅子被这种想法吓到了。 要知道三师姐几乎早了她五十年就筑基了,直到上上个月,才拼了老命进入了剑庐劈了磨剑石才进阶到虚丹境。要是自己这么随便就到了虚丹境,别说旁人,就三师姐那脾气,都够她生受一壶的! 想到这里,香茅子悄悄又把匿灵决练了起来,把体内的灵力压制到筑基初阶状态。 悄悄在心中感谢师父之余,香茅子忽然有了一个古怪的想法——师父教自己这套匿灵决,似乎早就预见到了这点么?! ************************* 在这艘金光璀璨的宝船顶层,莲花池畔。 庄天瑞正笑嘻嘻的用龙渊蓝晶逗吞吞,“作揖!” 吞吞立刻小爪子一搭,上下的来回摇摆,摇头晃脑的。庄天瑞逗了一会,就把一块拇指粗细的龙渊蓝晶丢给了吞吞,吞吞吧嗒一口就叼住,然后双手抱着开始啃食。 扶摇在旁边笑着摇头,“久闻魂寰富豪,原本还不相信,可现在我却是心服口服了,这么粗长的龙渊蓝晶,你随手就给。可你这么乱喂它,小心辛夷师妹知道了生气。” 庄天瑞却毫不担心,“放心,辛夷师妹要是上来,这小东西保准比我们先知道,我都试过好几次了。” 扶摇无语的摇头。 此刻他们二人随意的坐在悬窗旁边的茶几两侧闲聊,吞吞则盘踞在茶几上开始啃着龙渊蓝晶吃。而在他们不远处,林言之正闭目面向莲池打坐,那只慧心笔正横放在他的膝盖上。 林言之维持这个状态,已经三天三夜了。 自从上了宝船之后,林言之被庄天瑞邀请上到顶层观赏景致。扶摇和林言之都是客随主便之人,就一起过来看热闹。可刚到莲池旁边,林言之就感受到七彩莲花那股郁郁葱葱的蓬勃生命力,当看到七彩莲池的时候,林言之体内的灵气骤然间就开始活跃起来。 然后他就面向莲池盘膝而坐,竟然瞬间进入了顿悟的状态。 在这艘船里,除了春宝之外,其他的人都是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也立刻明白了这种机缘的难得。春宝开始见师兄无声的就盘膝而坐,还急的要哭。杜陆离和魂寰女弟子苗珊、陈清几个人联手把他哄下楼。唯恐他在这里给应耽搁了林言之这种难得的机缘。 而庄天瑞和扶摇则在旁边守护着,算是给林言之护法。 只要修士进入顿悟的状态,一般来说只要没有特别大的灵力上的变化和声音,普通的聊天是不会影响他的修行的。 庄天瑞和扶摇就靠在窗边等着,低声的闲聊。 在等待的过程里,扶摇简单的把林言之的身世告诉了庄天瑞,可庄天瑞一听说林言之居然是传中禺门唯一的继承人,嘴巴就长得老大,失神了老半天。 然后他立刻站起来,匆匆把自己的师兄云修喊了上来,居然拿出了十数枚极品灵石,在莲花池周围绕着林言之,给他布置了一个顶级的大聚灵阵。原本这艘宝船就层层嵌套,已经算是一个超级聚灵阵了,可庄天瑞看起来仿佛还不够似的,又帮忙布置出了个聚灵阵才作罢。 扶摇不明白庄天瑞为何要这么做,虽然他素来出手大方,可用了十数枚极品灵石给刚认识的修士布置聚灵阵,这也未免仁义的过分了。 看着扶摇不解的眼神,庄天瑞笑着解释,“当年齐名九大的禺门落到这种地步,唯一的掌门和继承人才是区区炼气高阶,这也太惨了。看在多年以前的香火情上,我就帮一把。”这个理由说得过去,不过扶摇还是觉得,庄天瑞的行为,带着那么一丝隐晦的巴结。 可这个说辞连扶摇自己也觉得不太靠谱,堂堂魂寰的少掌门怎么会去巴结一个门派只剩两个炼气弟子的门派呢。扶摇轻轻晃头,把这个不靠谱的想法甩出脑子。 云修布置完聚灵阵,就过来跟他们坐在一起。云修为人稳重大气,看样子就非常可靠,跟扶摇也谈得来。他看见桌面上依然用力啃着龙晶的吞吞, 忍不住用手指摸摸它满身金色的小脑袋。 可吞吞如今的摸样虽然小巧憨顽,内心却是最最势利不过了。 扶摇以前就跟它一起合作,还经常用鲲鹏玉壳喂它;而庄天瑞更是出手大方,各种龙睛石、龙渊蓝晶源源不断。吞吞就肯让扶摇和庄天瑞摸摸自己的脑袋。等到了云修过来摸,它就不干了,快速的在桌子上转了半个圈,用滚圆的屁股对着云修,一副抗拒不合作的摸样。 云修的手指停在半空中不禁失笑起来。 庄天瑞替自己师兄狠狠的弹了吞吞屁股一下,决定接下来的日子克扣这小家伙的口粮,治治它这势利眼的毛病。他还跟扶摇笑说,“都说宠似主人性,可我看辛夷师妹的性格大方舒朗,可没这么贪馋啊。” 扶摇也笑,“吞吞这个脾气不太像辛夷师妹,倒是跟谢峰主有几分形似。” 庄天瑞想了想,无声的捶着大腿闷笑,“这下可找到根源了,噗。”他不敢放声大笑,怕吵到了林言之。 等庄天瑞笑够了就跟扶摇说,“这几天一同闲谈,我看扶摇兄是个大方和善的人,我也不绕圈子,直接问了:倘若让你帮忙占卜一卦,可还麻烦?” 扶摇想了一下,“现在闲来无事,倒是不麻烦。只不过在云舟之上,星力未见得发挥最大的效果,所占结果或略有些许偏差。倘若庄贤弟要算一下自己流年未来,兴许不那么精准。” 庄天瑞却摆手,“偏差没所谓,我也不算别的,就想算算这次去龙渊的凶吉。你觉得这个能算么?” 这是个非常宽泛的征兆,算得这么粗犷,别说在云舟上,就算在地底深处扶摇也能算出来。于是他点点头。 庄天瑞眼睛都亮了,“那就赶紧请吧,我还没见过用星子算卦呢!” 扶摇也知道昊天殿卜算之名远扬,很多人都特别好奇。他笑着点头,拿出了三枚呈子。 庄天瑞没想到扶摇这么好说话,兴冲冲的对着师兄笑了一下,两个人静心屏息的观察着。 扶摇轻轻抛起三枚呈子,他双手打着手决,掌心向上。 随着他手决变换,呈子时快时慢的旋转起来,它们开始闪烁不定,似乎如遥远的星辰一样,发出了隐晦不明的预兆。星力一点点被扶摇释放出来,带着一波波的无形的震颤,向四周扩散开去。 庄天瑞好奇的看着,不明白这些都代表了什么。 扶摇双手来回急绕,那星子在闪烁中越来越明亮,猛的定住,三枚呈子吧嗒一声就掉落在桌面上。 然而此时,异变忽起。 ************************** 当呈子落下的时候,林言之那边的灵气忽然暴涨,蹭蹭堆叠的灵力气旋宛如虚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般,以林言之为轴心急速的向四周扩展开来。 整个船舱都被林言之的气旋带动了起来,发生了轻微的震颤。 而刚刚云修布置的大聚灵阵则开始发出了耀眼的光明。 云舟虽然在云海上方飞行,然而在云舟的外侧和上方,灵气快速聚集,就仿佛要经历暴风骤雨一般。 天象异变。 庄天瑞快速的跟云修说,“师兄,这里交给我,你去底层操控云舟,要不惜代价保持云舟的平稳和安全。” 云修来不及说话,一个闪身就从窗口跃出。 扶摇和庄天瑞此刻都站了起来,看向林言之。在他的身前,一个巨大慢慢转动的灵力气旋,已然隐约出现了模糊的轮廓。 庄天瑞喃喃的说,“筑基了,这个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筑基。” ——狐狸有话—— 今日一更,时间总是不够用……长长叹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21:谁的劫云 龙渊云海,金鸱宝船。 林言之周边的灵气,以他为圆心,向四周不断的扩散。而在林言之身前,逐渐出现了一个轮廓模糊的气旋,正在慢慢的转动。四周的灵气疯狂而急剧在林言之身侧不断叠加着。 庄天瑞万万想不到,居然会有人在这个时候筑基。 筑基这种事,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要提前准备好,当灵气积蓄满溢的时候,就要找个灵脉所在之地开始闭关。为了增加成功率,引爆灵海丹田内的那一滴真液,很多人还会不惜代价的去购置筑基丹。 像林言之这种在云舟上筑基的,恐怕整个元炁大陆的人都算上,也不超过一个巴掌。 这事却也不能怨他,应该说,是林言之这个人命运太苦,以至于他连自己马上要到筑基的情况都没有搞清楚。林言之这个人其实根骨天赋极佳,这才能在那样流离颠沛的条件下,跟着师父九岷道人在丹药和功法都残破不全的状态下,修炼到炼气大圆满状态。 到了昆仑之后,经历了云湖生死大劫,林言之冒险自爆气海,生死悬于一线。可谢辞君去求了顶级灵丹回来,并亲自出手用灵力修复他的气海并疏通经络。谢辞君是什么人啊,可以说是化神之下的第一人,尤其他的神识是又快有精微。被谢圣君这么梳理了一番后,林言之体内经络相当于全部被打通了一遍,连最细微和末节的部分都没有错过。 可以说谢圣君这次出手,把林言之以前练功没有注意的地方都直接给疏通了一次,这在很多小宗门里,相当于最核心的精英弟子得到的梳理灵脉的辅助。 其后的日子里,林言之分多次服下了圣药,他的气海丹田越发的稳固了。而落华峰的灵气又格外轻灵充沛,再加上林言之练功又勤勉,在落华峰居住的日子里,他体内的灵气早已经到了满溢的状态。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的他就需要闭关,开始冲击筑基了。 偏偏林言之自己不知道。他师父九岷也还没筑过基呢,整个禺门就没有人知道筑基的临界点在哪里。倘若谢辞君在,估计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的状况,但是谢圣君一般都不在落华峰。而且落华峰其他的人需要用灵力探查林言之的经络才能得知。 落华峰的诸位又哪里会主动提出要探查客人的经络灵脉?自从林言之服用极品灵药恢复了身体之后,连晏暖都不会去主动探查林言之的经络,这可是非常私密的情况。 就这样阴差阳错的,林言之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形下,却已经到达了筑基的边缘。 在这些日子里,林言之一直觉得气海暴涨,有一种仿佛炸裂的感觉。他本想问问大家,但看诸人都在关注龙渊之行,每天形色匆匆。林言之就暗自忍耐,想等到昆仑猎龙团远行之后,再去问问扶摇或者香茅子。 结果还没等他问出口,就被杜陆离强行拉着一起登上了这艘金灿灿的宝船。 也不知道是根骨契合,还是时机到了。林言之一看那千年七彩灵莲,周身灵气立刻躁动,在他的气海当中,仿佛有一粒“莲子”凭空出现了。他进入了顿悟的状态,而这个时候,他周身的灵气躁动,那莲子宛如万重气海中的一个点,无数的灵气灌注到其中。 林言之拼命的吸纳灵气,不断的灌注的到这个气海的“莲子”当中。其实你说它是莲子,或者第一真液都可以,这是当炼气大圆满之后,最先触发机缘那一个征兆的契机。从这一点开始,灵气将转化为真液,修士也即将到达了真正的筑基。 这种感觉,又陌生,又奇怪,又带着一股蓬勃生机之力。 林言之面前的那抹隐约的圆形气团转动的越来越急,连形状都越来越清晰了。 而这个时候,林言之面前莲池里的两尾双角鲤鱼则疯了一样开始在莲池里折腾,它们把尾巴甩得啪啪作响。不停的向高处跃出水面,用重重的砸落在水面上,把莲池里面的水花砸得高高飞起,弄得到处都是。伴随着双角鲤鱼的折腾,周围的灵气越发的狂躁起来。 金鸱宝船外围的灵气也开始跟着狂躁起来。 庄天瑞看了一眼外面开始乌云密布的天象,不可思议的看着扶摇,“他,他这是筑基没错吧?!” 扶摇点点头,却没做声。 他们两个都不能理解,区区一个筑基,怎么会引发这么大的天象异变。 有些修士在大晋级的时候会引发奇特的天象,甚至当初谢辞君晋级元婴的时候,据说在昆仑的瑶台峰引来了八十一道天雷,差点把半个瑶台峰都劈碎了。但,也只有高阶的修士才能有这种机缘,除了元婴圣君,还没听过谁家金丹真君,甚至筑基真人在进阶的时候,会出现天象异变的。 庄天瑞转念又问,“莫非,是禺门的传承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宝船外面的乌云已经凝集,乌云中隐隐有闪电传来,那云层就裹夹在宝船周围,似乎随时会扑过来,对宝船爆出霹雳之光。 扶摇很肯定的说,“我跟这位林兄弟在落华峰客居已久,可以确定禺门的传承断绝,他现在练的都是最基本的五行功法,根本没有什么门派传承。” 庄天瑞叹息一声,看着窗外的乌云,良久沉吟不语。 就在这个时候,扶摇忽然发现吞吞不太对劲。 吞吞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莲池的边上,它站在莲池边缘的石台上面,弓着身体紧张的看着莲池里的两条双角鲤鱼,全身的毛发都炸了起来。它的喘息之声非常之粗,甚至发出了隐隐的“哈”声。这明显是一种威慑的状态。 吞吞这是怎么了? 扶摇和庄天瑞的关注点都放在了吞吞的身上,他们两个自然都看出了吞吞那种紧张的状态。 “咔嚓!”一声炸雷就响在舷窗之外,这仿佛是一个预告一般。 随着炸雷的落下,一个接一个的青紫色的闪电绕着宝船开始转圈的劈斩起来。纵然是金鸱宝船是顶级的防护,可此刻也开始船身晃动,无法维持平稳。 庄天瑞气得大骂了一声,“这是要疯了么?!”他立刻对着下面大吼了一声,“魂寰七子就位,确保云舟无恙。”下面有接连不断的回复隐隐传来,金鸱宝船发生了剧烈的震颤之后,防御大阵全面开启。 金鸱宝船的防御阵其实是在第二层的阵盘,随着天雷源源不断,魂寰七子全部都集中在这里,分别操控着宝船阵盘的各处阵棋。随着一道雷光落下,就要根据阵盘调整防护罩的灵气变化。只要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防御天雷的袭击。 在宝船第三层,春宝吓得瑟瑟发抖,他双手捂着耳朵眼泪挂得满脸都是。杜陆离拿着一方手帕轻轻的帮他擦拭,低声安慰着他。凌恒在杜陆离旁边,双手抱剑,看起来很是可靠。这种时候自然不能带着春宝出去添乱,可杜陆离又想去看热闹,就忍不住说了句,“也不知道小师妹去哪里了?”她想着把春宝丢给香茅子,自己就可以去下面凑凑热闹了。 凌恒揣测了一下,“小师妹在阵法上的修为不错,估计在下面帮忙。” 杜陆离也是这么想的,遗憾的说,“我还没见过魂寰宝船的阵盘开启的模样呢,真想去看看啊。” 然而他们两个都猜错了,香茅子没有在第二层。她在最下面那层,盘膝打坐,身体轻轻发颤,可状态却非常微妙。 突如其来的雷劫让大家措手不及,这种危急的情况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香茅子一个人孤零零在最下面那层,没有人发现。 当雷劫响起来的时候,灵力疯狂的盘旋乱转起来,香茅子的身体非常的躁动,她就盘膝坐下准备快速梳理体内的灵气。然而这个时候,她体内的灵气疯狂的暴走起来。这些天隐隐在突破边缘的灵气居然在这个时候,开始爆发了。 灵力失控可由不得香茅子,这个时候的她只能先求自保,立刻进入到神识放空,强行打坐的状态之中,快速疏导着自己体内疯狂的运转的灵气。幸亏如今香茅子的经络和气海不仅牢固,而且远比普通修士要强韧很多,否则这么急速涌入的灵气哪怕让她升级,也会在晋级之后因为体内经络的受损而止步于此的。 香茅子虽然处于一种微妙而紧张的状态中,可她的神智却是无比清楚的。她感受着灵气大量涌入并在体内形成真液的过程,此刻香茅子体内的真液已经不再是一滴滴的凝聚,而是宛如一股细细的溪流,汇集到气海当中。 百川归海,聚液成洋。 云舟宝船的外面电闪雷鸣,而香茅子此刻的气海也由于真液的大量汇集开始波涛汹涌起来。这就是筑基泰否的突破的征兆。 香茅子感受到真液的不断叠加压缩,内心却非常的奇怪,怎么自己忽然间就会引发了灵气暴走的情况,莫非是因为云舟外面忽然爆发的天雷吗? **************** 金鸱宝船,顶层七彩宝莲池。 随着紫电雷团一个个劈打在宝船上,宝莲池里的两只双角鲤鱼简直如疯狂一般开始绕着莲池飞舞。 七彩宝莲忽然在一声巨雷之后,绽放出七彩光芒,极为耀眼。这光芒仿佛如一道初生的彩虹,照亮整个舱体,而炫光却直扑出舷窗之外。 而此刻,天上的劫云隐隐成形,一道巨大无比的紫色闪电直劈到七彩光芒上,两者重重相交,宛如日月相击发出了巨大的爆裂声。和以往的雷团不同,这是一道真正的雷劫。 庄天瑞和扶摇齐声暗叫不好,“真的有天劫了!” 他们两个的反应极快,两个人齐齐向后退去。庄天瑞立刻翻出了一方小印,祭在自己的头顶,罩在二人上方。而扶摇的呈子则爆发了全部的星力,拉成一片星网防护在他们两个的身前。 那七彩莲花本已孕育千年,一只亭亭玉立的散发着木系高阶灵植特有的生机和灵气,可此时,却“噗噗噗”发出了连续几道光芒,迅如闪电一般。 双角鲤鱼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各自张开了大嘴,每只都抢了一粒莲子。 吞吞则瞬间变成一丈有余的巨兽,双目圆睁的抢了其中的三粒莲子。 而最后的两枚莲子,一粒击中了林言之的眉心,而另外一粒击中了他的胸口气海。 那莲子的速度太快,仿佛流星一般,带着炫目的光芒。当莲子出到林言之眉心的时候,居然化成了一丝灵气钻入他的眉心和气海中。连言之全身一震,忽然气势大涨。 在他面前隐约出现的模糊的气旋,骤然发生了变化。 随着那两粒莲子的转换,一道气旋变得轻盈,一道变得沉重。半黑半白宛如首尾相连的阴阳鱼。而那凌空跃起的两只双角灵鲤则团成一团,恰在眼位发生了异变。 连续九道劫雷,一个比一个响亮,全部击穿了金鸱宝船的防御,在顶层肆虐。 庄天瑞暗叫:糟糕,林言之没有什么高阶防御法器! 可此刻的吞吞却忽然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嘶吼,随着它的巨大的叫声,从它的嘴巴里忽然喷出一道更为粗暴的雷电之光,居然顶头迎向了那道劫雷。 一次。 二次。 每一次,吞吞都愤怒的对着天空咆哮,到了后面,它干脆冲出了宝船,在半空中大发神威,仰天长啸,大有一种睨视天下的傲慢和张扬。 终于,第九从雷劫,从半空中那个巨大的漩涡中批头斩下,而吞吞这个时候,虽然半身的毛发鳞甲都被劈黑了,可它依然迎着漫天雷光,嘶吼着冲了上去。 可那雷电实在是太粗壮强烈了,它把吞吞整个都照了进去,发出了极为刺目的光芒。 围观的庄天瑞等人不得不眯了一下眼睛。 也因此没有人看到一柄漆黑的小剑,从宝船的最下方,激射而出,在吞吞之前重重的全力斩出,那小黑剑只有半尺来长,更像是一柄小匕首一般。可它带着的剑意和剑气,却几乎凝固成实质。 强烈而粗壮的劫雷竟然被它硬生生削去了一半! 而剩下的那半,则被吞吞迎着冲了过去,硬生生抗着顶了过去。 ****************** 九重雷劫完毕,忽然间头顶的气旋和巨大的海啸全部平息了。 所有人都扑到了舷窗向外看,不可思议的看着恢复了平静的海面。 “嗷唔!”吞吞在外面张扬的又大声吼叫了起来,那吼声穿的极远。而随着吞吞的吼叫,海面上如开了水一样,各种怪鱼都四下奔逃。还有露出脊背,宛如一片小山一样的海怪,也打着漩涡向外逃逸着。 这种景色真是前所未见。 庄天瑞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回头看向扶摇,发现扶摇在看向莲池。 莲池已经大变了摸样。 七彩灵宝莲已经枯萎了,只留下焦黑的杆子矗立在宝莲池里。 而宝莲池被塞得满满的,那两只尺长的双角鲤鱼长到了将近六尺长短,而且通体金红色,生出了四只脚爪。 在宝莲池对面打坐的林言之通体都是筑基初成的灵气外放,他居然在这种情形之下,筑基成功了! 庄天瑞看着宝莲池里的变异,又看了看在外面大发神威的吞吞。 不由的问扶摇,“你说,刚刚的九重劫雷,到底是谁的?” 扶摇摇头不语,他真的不太确定。看这样子,有可能是千年宝莲居然在这时成熟,更有可能是双角灵鲤化形,也有可能是林言之筑基…… 扶摇又看向窗外,吞吞虽然被天雷劈得极惨,可它头上居然长出了半截金色的长角,身子居然又大了一圈,明显也是晋级了。莫非,这劫云是对吞吞的?! 在船舱的其他层,魂寰七子和杜陆离也在同样猜测着究竟是什么引发了雷劫。 可是没有人发现最下层底舱的秘密。 在最下面那层,香茅子浑身灵力外放,体内经络和气海全部被真液填满,在雷劫的不断的打击下,她的气海中居然隐隐出现了一个虚丹。此刻她的神识铺开,这片海洋里的鱼群和海灵兽纷纷外逃。 锋利,凶悍。 灵兽们的天赋是趋利避害,逃离这片海域是它们的本能反应。 而香茅子则趁着外面气旋混乱,刚刚大展神威的凶宁剑安静的浮在香茅子背后,宛如一尊沉默的守护者,静默无言。 她飞快的运行着体内的匿灵决,在匿灵决的帮助下,香茅子的修为不断的降低,飞快的压制了下去。刚刚九重劫雷,她居然一口气突破了筑基第六境泰否,而接下来就如同她隐约感知的那般。她的神识太过强大,立刻把境界接连不断的饿翻了上去,一直到九阶虚丹才堪堪停下! 可刚刚的动静太大,太强烈了,原本这种变化无法瞒住他人。可偏偏在雷劫的压制下,居然没有人发现她引发的灵气乱流。当香茅子运转匿灵决,将自己的修为藏匿在筑基二阶机触境。 *************** 金鸱宝船,顶层莲池边。 庄天瑞看着已经枯萎的七彩宝莲,连连摇头。这株千年七彩宝莲,就算以魂寰的财力来说,也算是难得的珍宝,可如今一大半都被别人得了去。 不过小庄想得开,他安慰自己,“还好,如今我得了两只龙鲤,这可是难得的稀罕物,连身上的鳞片都能卖个大价钱。” 庄天瑞笑嘻嘻的问扶摇,“修士还是要看淡这些身外物,才能更有进境,对不对?” 扶摇正在发呆,然后转过神“嗯”了一声。 庄天瑞就挤兑扶摇,“你不是吧,还在想刚刚的事情啊?等林兄弟转醒好好问问他呗。” 扶摇还是点点头。 他刚刚发呆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次忽如其来的雷劫。而是被雷劫打断的卜算。 在雷劫到来之前,呈子刚刚停下,虽然只有那么一瞬,可扶摇却没有看错,呈子代表的占卜星语分明写了两个大字——“大凶”。 ——狐狸有话—— 年底好多事,这个是昨天的,差一章我想办法这两天补回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22:海岬黑塔 龙渊之岛。 刚刚远方的劫雷阵阵,大海上波涛汹涌,海浪冲天而起。 苏子越立刻让所有昆仑弟子列阵归队,同时催发了九宫七绝防护大阵。也幸亏他的动作快,因为接下来,就有无数大如桌面的螃蟹、凶悍长爪的怪鱼还有一些没有见过的海灵兽乘着海潮匆忙往岛上狂奔,仿佛后面有什么怪物在驱赶它们一样。 这种情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海上出了大状况。 可龙渊的状况又太过蹊跷凶险,此刻狂风骤雨,他们连百丈之外的情形都看不清,只有一片雾茫茫的雨帘。放出神识探查也不妥,这里到处都是能诡异的气流,随时能把神识缠绕进去扯碎。 任文锦大师姐养了只穿云灵锦雀叫做翠翠,小巧玲珑,飞起来速度极快,以往文锦大师姐在灵境中探查情况、采集灵药,多依仗这个小东西探查和报讯,乃是极为精灵的一只灵宠。 见外面情况不明,任文锦大师姐就放出了翠翠让它去探查一圈情况,刚刚把翠翠放出了防护阵,还没有飞到海面上。只见沙滩上忽然有什么翻动着,原本跟沙土融为一体的地方忽然有东西动了起来,它从地下跃出,如闪电一般就冲到半空中。 那东西能有二尺来长,身体仿佛狭长而覆盖着密集的鳞片,嘴里长满利齿,两只又似鳍又似翅膀的东西飞快的拍打着,在空中极快的冲向翠翠。翠翠原本的警惕性极高,可偏偏这东西弹*的时候,又安静又快速,没有一点征兆。翠翠来不及提防就被它从下面狠狠的攻击了。翠翠一边的翅膀被那怪物咬到嘴巴里,它发出凄厉的惨叫,从半空中被拽了下去。 “翠翠!”文锦师姐尖叫了起来。 “刷”一道剑光从防护阵激射而出,比那怪鱼的速度更快,狠狠的斩在怪鱼的身上,一下子就把它从正中劈开。 直到怪鱼分成了两半摔落到沙滩上后,旁人才纷纷抽出灵剑,或者激发灵剑的剑意。 那道击杀怪鱼的剑光着实太快了,当它重新被召集回主人的手中时,大家才看清楚它通体深青色泽的样子。这就是苏子越的本命灵剑——卫天。亏它抢在了众人前面,从那怪鱼口中把翠翠救了下来。再要晚上一会,那怪鱼估计就叼着翠翠遁入了翻腾的海洋中,凭那怪鱼的速度,在海里估计更要快上三分,那凶险程度可就更要加倍了。 苏子越走出了防护法阵把翠翠从地上捡了回来,交给了任文锦。翠翠的半边翅膀被咬烂了,任文锦大师姐轻轻托着翠翠,在它受到重创的翅膀上涂抹灵药,“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怪鱼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怪鱼几乎跟沙土融为一体,倘若不是怪鱼自己跳跃出来偷袭,恐怕这么多昆仑弟子没有人能发现它的行踪。 苏子越没办法回答任文锦的问题,他看着前方逐渐恢复平静的海面,“刚刚的灵气极为躁动,在前面的海里似乎有什么在晋级引发了九重雷劫。”苏子越觉得是海里有什么在晋级引发了天地异象。至于是海怪,还是某些海里巨大的灵兽,他就无法回答了。 毕竟这里是龙渊,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就在苏子越话音刚刚落地之时,在雾气弥漫的海面上,忽然有一团巨大的阴影破开云雾从里面钻了出来。 苏子越立刻高叫,“以战斗队形列阵!”随着他的话音,昆仑的猎龙团快速分成六组摆开战斗队形,所有人齐齐祭出手中的长剑,做出了进攻的姿态。 而那团影音来得极快,很快就冲到了大家的眼前,伴随着重重的落地声,砸到了距离昆仑营地不远的海滩上。 那是一艘巨大的金色楼船云舟,共分五层,高大巍峨。上面金鸱盘龙纹饰层叠,一看就是艘奢华享乐的顶级云舟。这样的云舟出现在各种拍卖会或者成熟的灵境处不奇怪,可它跟遍地危机、海怪丛生的龙渊则是完全不搭。 此刻这艘金色的云舟外面遍布着被雷击的痕迹,虽然没有什么重大的破损,却也满身都是乌七八黑的,看起来凄惨无比。 见不是什么巨大的海怪来袭,看见金色云舟这一瞬,很多昆仑弟子就放松了下来。不过他们依然保持着战斗队形,没有解散。 金色的云舟在停落在沙滩之后,在最上层的观景台上出现了几个人影,向四周打探起来。 其中一个向外看看,立刻看到了昆仑驻地的情形,立刻跳着挥手,高呼起来,“大师兄,二师姐,我们来了!” 那欣喜高呼之人却是大部分昆仑弟子都认得的,落华峰的杜陆离。 ***************** “陆离?!”苏子越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欢呼的影子,而后又认出了站在她身旁的庄天瑞、扶摇等人,旋即怒道,“简直是胡闹!” 警报解除,全体解散,九宫七绝阵降回到一般防御状态。 苏子越带着晏暖并尚织等几个人走向金鸱宝船。在金鸱宝船宝船顶层,苏子越看到了这艘船上的全部乘客,包括刚刚一直站在后面没敢露头的香茅子。 “简直胡闹!”苏子越看着杜陆离,眉头紧锁,“你这里当是好玩的?!” 杜陆离被大师兄训得头都不敢抬,“可,可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除了你还能有谁?凌恒素来都是被你拖累的,难道还能是辛夷的主意不成?”苏子越看着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香茅子,更加怒火中烧。“小师妹才筑基初阶,你把她带到这里来,不是胡闹是什么?!” 一转头,苏子越又看了看依然在闭目打坐的林言之,还有躲在魂寰七子身边眼泪汪汪的春宝,更觉得头痛了。 林言之依然在入定当中,此刻他身边散逸着强大的灵力气旋,而身上的气势明显是刚刚筑基后的状态。怕影响他最后的收功给未来造成什么隐患,云修在云舟落地之前,又给林言之在外侧布置了一个静音隔离阵,此刻他们在这周围说话,却也不会影响到他。老实说,像林言之怎么另类的筑基,估计元炁大陆数十万筑基修士中,也是绝无仅有的独一份了。 苏子越就看向扶摇和庄天瑞,“刚刚那么大的动静,是这位林师弟筑基弄出来的?”不怪苏子越奇怪,刚刚那九重劫雷真的太过气势煊赫,让人生疑。 庄天瑞不由苦笑起来,“这事就发生在金鸱宝船上,可到底是因为什么,我还真说不清楚。” 他尽量仔细的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对着昆仑诸位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然后指着已经干涸的莲池苦笑,“这七彩宝灵莲原是花了大价钱从拍卖会置换回来的,本来打算等到莲子成熟之时,以莲子为主药,请丹霄门的长老出手配置出安魂补神丸。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 庄天瑞的母亲璇玑圣女身体有恙常年卧病在床,魂寰掌门四维圣君以顶级宝器、法器置换各种灵药灵植的事情,元炁大陆无人不知。庄天瑞这么一说,众人都想到了这池千年的七彩宝灵莲十有八九是为了璇玑道君配置灵药准备的材料。 晏暖轻声问,“这七彩灵莲是庄师弟为了璇玑道君准的吧,缺少了莲子有没有其他的替代办法?” 庄天瑞庆幸的说,“幸亏还有两粒莲子被双角鲤鱼抢着吃了,现在它们已经发生了进阶,成了罕见了龙鲤。我准备把它们拿给丹霄门的长老们瞧瞧,估计还是有些丹方能用上的。” 听到这里晏暖柔声安慰庄天瑞,“有庄师弟这份心,想必璇玑道君定能早日康复。” 庄天瑞知道这是句宽心的吉利话,依然心生感激,“多谢。” 然后他才继续回答苏子越的问题,“至于刚刚的九重雷劫,照我的看法,倒是跟林师弟关系不大。兴许是因为宝莲成熟而引发的天地异象,也可能是刚刚经过的那片海域,另有其他的海怪海兽在重大的晋级关口,引发了天劫。更具体的情况可以等两天,等林师弟稳定了境界从闭关中清醒过来,再仔细问问就是了。” 这个说法推断也符合大家的揣测。 苏子越的眉头一直没有展开过,对着魂寰的诸位他维持着尊重和客气,“不瞒诸位,龙渊之地真的凶险异常,说是步步危机也不为过。我们在这岛上不过是短短数日,却已经发生了多起意外。”苏子越也没有遮瞒,把从最初抵达龙渊遭遇毒火灵蜥;到后面布置营地、操练阵法遭遇的几次海兽袭击;以及刚刚翠翠被怪鱼咬伤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龙渊里的情况跟其他地方不同,此地灵兽都近乎凶兽,异常残暴,而且喜欢袭击修士。这里并没有什么异宝出世或者新灵境,我们来这里真的是为了猎龙的。” 庄天瑞也认真的说,“我相信苏兄所说的都是真的。可我不是为了什么异宝和灵境,龙渊之地有很多珍稀的灵植和海兽,都是配置高阶调和理气丹药的重要材料。老实说,我是来蹭光的。你们猎龙,必然要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巨龙我是不想招惹,可在探查和猎龙的过程里,万一有什么珍稀海兽和灵植能够配置灵药,我就可以趁机跟着采撷或收购了。” “要在龙渊这里自保,没有大型的高阶防御阵,恐怕根本就无法生存。可你们只有这么几个人,很难撑起大型防御阵啊。”苏子越直接指出了现在面临的问题。 对于这点,庄天瑞却极有把握,“这个不难,请苏兄稍待。”他转头看向云修,“师兄,你帮忙把云舟升起来吧。” 云修轻轻点头,带着魂寰七子快速下去了二层。 金鸱宝船再次被催发,它全身震动,发出了嗡嗡的声音,周身所有的灵纹都开始转动。随着金光四射,宝船云舟慢慢的升到了半空之中。 庄天瑞依然站在顶层的观景台上,打探着四周的情况,“苏兄,后面的那些地方你们去探查过么?”他指着昆仑海岬后方的沼泽和森林。 苏子越实话实说,“没来得及。这个地方每一步都有危机,我们现在只探查了这片海岬,找了几处适合布置伏龙阵的地方。” 庄天瑞就说,“是啊,那我也不能往里面去,太危险了。”然后他指着这片海滩的另外一个尖角处,“苏兄,你觉得那个地方怎么样?” 那是另外一片海滩,距离这边大概有二三里的样子,平整开阔,有一条长长的黑石礁深入海域,视野开阔。 苏子越说,“这几天我们去那片地域进行简单的探查,哪里平整开阔,也会有海兽在那片空地栖息。但总体来说,还算安全。” 庄天瑞立刻决定,“既然如此,就在那里吧。”他掏出一个青铜海螺的法器,催发它对着里面说,“师兄,你看到前面尖角处的黑石礁了么?” 青铜海螺里传来了云修的声音,“看到了。” “就在那边吧。” “好。” 苏子越等人还没弄明白,就感受到云舟调转了方向,慢慢的向海岬尖角的黑石礁上方飞去。当飞行到了黑石礁上方,庄天瑞微微的笑着说,“诸位请稍等片刻。”然后,他就从观景台上一跃而下。 尚织和杜陆离等人立刻探身出去。 只见从云舟第二层快速的飞出了一个莲台,稳稳的接住了庄天瑞。 魂寰七子各自搭乘不同的飞行法器,站在半空之中。然后他们齐齐抛出了黑色的铁块,打着手决祭起法器。 那几个黑色的铁块在半空中迅速变大,然后拼成了一个六边形,重重的砸在了黑石礁上,搭出了一个直径六七丈的巨大底座。 当那底座在黑石礁上铺设完毕之时,庄天瑞从纳戒中抛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塔,“师兄。” 庄天瑞和云修两个人同时捏着手决,击打在那黑色的灵塔之上,共同大喝一声,“疾!” 轰隆!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了这片海域。 一座高达七层,直径约有六七丈的黑色灵塔稳稳的矗立在海岬之上,临风而立。 魂寰最有名的法器,乃是百层灵霄塔,而这座七层的小塔,分明就是那灵霄塔的微缩之物。 它身上刻满了高阶防御阵符,六角铃铛上挂着各种示警的符文。 安全,稳固,可靠。 随着庄天瑞和云修的手决,那小黑塔上的防御被开启了,它尖顶之上绽放着柔和却明亮的柔光,仿佛一盏明灯似的,把这片海域弥漫的雾气都驱散了不少。 在观景台上看着这一切的昆仑诸人不仅咂舌,这位魂寰少主真的好大手笔,居然连这种顶级的防御灵塔都拿得出来。 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个小黑塔的防御要比昆仑的阵盘还要结实许多,而且里面的条件一定也比昆仑驻地那种临时的帐篷舒适多了。 尚织师姐看着凭空而起的魂寰黑塔,喃喃自语的说,“这位小庄公子,真是个妙人。你们看他选的这个位置,攻守皆宜,尤其适合瞭望。” 苏子越也在观察着那个小黑塔,却有不同的意见,“他们选的这个位置确实很开阔,可是太深入海域,也容易被海兽袭击。”他话音刚落,就仿佛要验证一般,一只身长三丈有余的畾龙海兽从海面上飞跃而出,对着那小黑塔就喷出了一股黄绿色的汁水。 畾龙海兽身体粗大,身上长满了粗粝坚硬的鳞甲,主要的攻击手段就是以口中毒液喷溅,那毒液绝非普通的毒汁,而是能消融皮肉、浇筑的,并用粗壮的身躯撞击攻击对象。这种攻击手段非常单一,可倘若到了畾龙海兽这么粗夯,猛的撞击上去也会被它撼动根基的。 然而当那股毒液喷溅到黑塔之上的时候,黑塔的尖顶上忽然亮光大作,一道粗壮犀利的金色电光直接劈到了畾龙海兽的身上。 “轰隆”一声巨响,畾龙兽重重摔回到海中,而它半边身体全部糊烂,竟然被那道粗壮的电光劈烂了身子。 ——狐狸有话—— 昨天又没写完。周末两天也要开会,认真学习十九大精神ing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23:寻宝小能手 龙渊之海,外岛海岬。 在庄天瑞布置完海岬黑塔之后,其他来龙渊淘金的修士们也陆续到达了此地。照理说,这些修士在昆仑云舟开拔之后立刻跟着动身,先金鸱宝船几天出发,应该早就到了。可没想到他们反而走到了后面。魂寰的庄少主之所以能后发先至,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金鸱宝船的防护和性能可远比旁人的云舟要好得多。 这一路小庄公子自然也觉得辛苦艰难,可与其他的“散团”相比,他的行程简直顺畅得不可思议。 那些修士多半都是临时拼凑的零散团体,甚至有不少人在之前根本不认识。外加龙渊这段海域并不太平,飓风巨浪充斥天地,灵力乱流和凶悍海兽,简直是步步坎坷。危难困顿的环境总是更容易催发矛盾的。 有的散团走到一半就因为理念不合或意气之争吵了起来;还有的在云舟上大打出手,不得不立刻返航;也有的是因为龙渊乱流的影响,走迷了路途,在茫茫的云海上兜了好久的圈才找到出路;更有云舟被飓风和海兽攻击,不得不大战一场…… 跟出发的时候相比,真正能抵达龙渊的人,恐怕连三成都没有。 最后能抵达龙渊的人,不是天生幸运,就是实力出众,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当修士们陆陆续续抵达龙渊之后,首先要选择的就是宿地。 此刻,在龙渊外岛的海岬已经有两个驻地。一个是在海礁最前沿的黑塔,它凭海临风傲然矗立,带着一股魂寰极品宝器特有的傲慢和强悍。另外一个是就是在长滩另一端的昆仑宿地,九宫七绝阵,大阵森严罗列,整齐干净。 而在魂寰和昆仑宿地之间,靠着硫石沼泽的方向还有一片狭长的空地。 这些散团而来的修士,不约而同的选择在这片地方驻扎了下来,五花八门的防护阵宛如一块块色泽不同的补丁,左拼右凑的在这片区域上频频闪烁起来。 随着后续散团的不断加入,整片外岛海岬逐渐形成了三大分区:昆仑宿地、魂寰黑塔还有散团驻地。 要论整齐当属昆仑;论坚固奢华要属魂寰黑塔;可要论人数多寡、气氛热烈还是散团驻地上整天热热闹闹的。 *********************** 龙渊海岬,魂寰黑塔。 杜陆离、香茅子等人都聚集在魂寰黑塔的最顶层,它也是这座顶级防护宝器灵气最密集的地方,在它六边的瞭望窗口,如今每个窗口都有人在观望。 林言之在金鸱宝船上筑基成功,经过了三天的时间收敛气息稳固境界,如今终于成了筑基点海境的修士。 当他境界稳固恢复清醒之后,庄天瑞等人就邀请他一同进入了黑塔之中。在黑塔之中,每层都是安全的修炼空间,庄天瑞非常体贴的把最顶层的空间让给了客人们,因为顶层的灵气最为密集而且视野最好。这大概也是杜陆离等人的一点补偿吧。 毕竟,这几位“客人”没办法在龙渊寻宝,心情一定不好。 当天安置好魂寰黑塔之后,苏子越的眉头一直紧蹙。昆仑的大阵已然成形,里面的阵法需要每组队员的配合,不能把杜陆离他们代入到昆仑的宿地之中,他干脆拜托庄天瑞直接把杜陆离等人送回昆仑。 杜陆离大声的抗议,显然无效。 可这次,庄天瑞却不得不拒绝了,他非常坦然的表明自己来龙渊也有些寻机缘的需求,可能还要继续待上一段时间。不过庄天瑞同时表明,这座魂寰黑塔的非常之安全,只要在里面呆着,就能保证平安无恙。 事已至此,苏子越只能拿出大师兄的身份,勒令杜陆离和香茅子等人,不能踏出黑塔半步,否则他就要以落华峰的门规来处置了。 大师兄真的发飙生气,哪怕以杜陆离和凌恒的顽皮跳脱,也不敢轻易挑战。 故而这几天,魂寰七子每天早出晚归的出去探查周边情况,去寻找自己所需的灵药和材料。而杜陆离他们几个只能每天呆在这个方寸之地,从窗口向外看看风景而已。 “啊!大师兄他们拔营了!”在西北窗口观望的杜陆离忽然高声说道。 香茅子凑过去,黑塔距离昆仑宿地尚有一段距离,她远远的看着诸位师兄和师姐们列队御剑,整整齐齐的向西北方飞去。 杜陆离艳羡的说,“要是我也能去就好了。” 香茅子提醒她,“大师兄可是说了让我们在此地不能外出的。” 杜陆离看向昆仑驻地的方向,没有做声。她想出去。 龙渊是很危险,但是龙渊同样充满了机遇和奇迹。 这些天,每天都有一些新发生的故事传到他们的耳朵中。比如在散团营地,有人在翻检石头的下面,居然找到了和黄玄光石,也有人在硫石沼泽里搜集到了龙息赤乳火。这都是非常罕见却有特殊功效的灵材,可以买到很好的价格。 每天都能远远传来的欢呼声,简直像一把小刷子,时时刻刻在戳着杜陆离的心。机缘和财富就在眼前,然而只有他们几个不得不被困在这座安全又逼仄的黑塔中,那郁闷就别提多难受了。 魂寰诸子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他们每天天亮就出发,日日收获不少。这次他们用的是一套魂寰的高阶法器——封山镜水盘,它是一套组合幻阵,可分可合,能让目标对象深陷最终丧失神智任人宰割,可以说是极其强大。这几天他们每天都会利用这套幻阵狩猎不同的海兽,一经出手绝无落空,可谓是收获颇丰。 看着远远列队离开的昆仑精英团,杜陆离再也忍耐不了,“咱们偷偷出去吧。” 如今顶层里只剩下杜陆离、凌恒、香茅子并扶摇和林言之师兄弟几个人,魂寰的诸位今日已是出去继续寻宝了。 香茅子左右看看,连连摇头,“不行,大师兄不让的。” 杜陆离笑嘻嘻的说,“没打算叫你去啊。你和林言之还有春宝留下,只有我们三个去!”她指了指凌恒和扶摇。 香茅子更是摇头反对,“你们人太少了,出去有危险的。” 人数在龙渊是一个安全的保证,前几天散团驻地那边总有人大呼小叫的发生意外。凡是单独出去的人遇到的危险的几率更是高发,先不说有没有遇到体型巨大,等阶高级的灵兽,光这里遍地都是的灵火毒蜥或者千针石鱼,就会本能的藏起来,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出来偷袭。 这两种群居的小灵兽虽然不会带来致命的伤害,可真被它们刺中或者咬伤,却也要有几天行动不便的日子。倘若一个团队人数众多,那么偶尔有行动不便的人,团队自己就能相互替补,直到此人战力恢复。但如果是人数稀少的队伍,那就糟糕了,连背着队员返程的人手都没有。这时候要是再遇到什么意外状况,那就真的陷入到危机之中了。 杜陆离又说,“我又不会去其他的地方,就在周围左近走走。别来了龙渊一回,等别人跟我打听龙渊到底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香茅子见拦不住她,就又想到了一个理由,“万一让大师兄瞧见,那我们就惨了。” 杜陆离指着西北方,“我都看清楚了,今天大师兄出门是往西北方去的。魂寰的诸位是往东北方去的。我们顺着这片礁石也往东北方去探勘一番,这几天周边已经被魂寰的人过筛子的探查过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香茅子看她已经铁心要出塔了,只能跟着说,“那我也去。” 结果杜陆离还不同意,“别闹了,你现在修为等级那么低,老实在家里跟林师弟和春宝作伴儿。放心,师姐要寻到好东西,肯定让你先挑。”香茅子哪里怕得是这个,她怕的是杜陆离出去乱来,凌恒拦不住她而扶摇毕竟也只是个客人。她要跟着三师姐,关键时候还能起点作用。 香茅子斩钉截铁的说,“我一定要去,不然等下大师兄和二师姐回来,我就告诉他们!” 听到香茅子把苏子越和晏暖都搬了出来,杜陆离只能答应了。又提出让香茅子务必跟着自己,不能远离。香茅子连忙答应,她还怕杜陆离出去惹事呢。 最终,出去的人是他们这四个外加吞吞。而林言之主动提出要留下,他如今刚刚筑基又缺少对应的功法,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冒然出去不光是自己送死,还会给别人添乱。 ************************** 从黑塔出来之后,杜陆离简直如同出狱了一样,她在塔门口的空地上连续空翻了几个筋斗。跟着她一起发疯的还有吞吞,它依然是尺许来长的大小,却跟着一起翻跟头,撒欢一样在这片空地上折腾。 “好多,好多!”吞吞在香茅子识海中大叫。 “什么好多?”香茅子问它。 吞吞忽然停了下来,小爪子在地上一拍。别看吞吞个头小,可这用力拍打地面的力量却不容小觑,这片土地宛如翻花一样“抖”了起来。忽然间,就有数道黑色的尖刺忽然向吞吞疾射而来,又快又急。可吞吞本就是以速度反应见长的灵兽,它几乎没有停顿的向旁边闪过,然后张开嘴巴,一道紫色的电光喷了过去。 “咔嚓”一声,在距离吞吞不到两尺的地方,一条千针石鱼被吞吞的紫电雷击成了一团焦炭。 接下来吞吞没有停顿,它快速的在黑塔前面的空地奔跑,随机的张嘴吐息,一道道细弱的紫色电光不断的在这里炸裂开来,而每一道电光落下之后,都有一股焦糊的味道散发出来。 在黑塔门口周围方圆不到丈许的地方,居然有近百只千针石鱼在暗中隐藏着。这些小东西倒不会刻意的攻击修士,只是当你无意靠近踏入了它的领域,它会因为觉得危险而忽然发难。 吞吞的忽然暴起让大家大吃一惊,他们可没想到这里居然隐藏着这么多刺人的千针石鱼。 后知后觉的诸人不由暗中庆幸,前几天魂寰的诸位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不过他们都是用法器快速从上面穿过的。所以对周边这片区域并没有进行详细的勘探,如今看来,这眼皮子下面的地方,居然也埋伏了这么多危险。 扶摇立刻把三枚呈子激发出来,在大家的身边慢慢的旋转起来。别看扶摇的呈子在空中缓慢飞舞,可它却已经开始布防拉网了。再有千针石鱼,呈子肯定会把它们的攻击全部拦下。 杜陆离却高声表扬吞吞,“吞吞,做得好!回去给你龙晶吃。” 吞吞扭头看了她一眼,立刻把小爪子在地上扒拉了起来,只略微翻动,一枚差不多有婴孩拳头大的蓝晶就从砂砾的下面被它翻了出来。然后吞吞还对杜陆离扬了扬脖子,那神态非常的傲娇,一副不稀罕的摸样。然后它一口就把那枚龙渊蓝晶吞了下去。 接下来,就是吞吞的表演时间了。 刚刚那场快速而迅猛的闪电把这片区域潜伏隐藏的千针石鱼都轰杀得差不多了。吞吞开始灵活的在这片沙土上挖坑,无论掩埋得多深的龙晶,都能被吞吞挖出来。甚至是压在石块下面的,吞吞也能准确的找到。 其中有几枚龙晶是被巨大的海礁压住的。吞吞就开始冲香茅子叫唤,并用小爪子使劲扒拉礁石的某个位置。 香茅子不得不用上一元剑术的“断”式和“破”式,凭借一元剑术强大的剑意把礁石斩断。果然,在这些吞吞的指定位置下面,发现了大量的龙渊蓝晶。其中有一处有巴掌大的龙晶四五块。吞吞自己吃了一大半,剩下的交给香茅子让她帮忙收好。 吞吞这样精准的挖掘能力,看得杜陆离啧啧称奇。 走出了海礁长堤,向西进发,是一大片连绵的滩涂之地。在滩涂之地后面,就隐隐的有丘陵欺负的形状了。 面对滩涂之地,杜陆离有些纠结:是飞过去好呢,还是就在这里开始寻觅机缘好呢。 这片滩涂之地,显然魂寰是放弃了,它上面只有一些灵兽奇怪的爬行的痕迹。杜陆离随便捡了个石头丢过去,就看见滩涂下面瞬间有强大的红色大鳌从沙土中破洞而出,嚣张的在空中咔嚓的夹了两下。 原来,在这片滩涂下寄生了不少烧甲蟹。烧甲蟹通体红色,带着火系灵力,却喜欢寄居在滩涂水边。它们常常埋伏在沙土之下静静的等待,当有灵兽从它们的身边走过时,烧甲蟹就会举起一只巨大粗壮的鳌,重重夹向猎物的脚腕。它那只夹子带着火煞毒气,一旦被夹住往很难挣脱。倘若修士此刻要甩开或者反击,烧甲蟹的右鳌毒刺则会立刻扎向猎物。烧甲蟹的毒素往往是它吃到什么剧毒的东西慢慢积累下来的,几乎没有两只烧甲蟹的毒素是一模一样的。故而只要被它的毒刺扎如,那毒素就会深入经络,根本没有解药。 偏偏,烧甲蟹是群居的。 倘若仅被一只烧甲蟹的毒刺扎中,就算中毒,靠修士强大的灵力控制,也能慢慢的把毒素逼出来。可如果数十上百只烧甲蟹一起围攻上来,那就变成了蚂蚁食象,最终倒霉的一定是落单的修士。 当然,要想不踩雷,最好的办法就是从空中飘过。魂寰诸子离开的影子香茅子还有印象,他们似乎都是乘坐着法器这一路慢慢的飞过去。 御剑,是个不错的办法。但是御剑从空中飞过,却又失去了在这片滩涂之地寻宝的机会。杜陆离想了想,建议道,“我们还是飞过去吧,滩涂之地应该没有什么好东西在下面。” 她话音刚落,吞吞就冲到了滩涂之上。 只见吞吞四足翻飞,在这片滩涂之上转折奔跑,随着吞吞奔跑落足的地方,一只又一只通红的大鳌猛的从地下向上弹出。可吞吞的速度迅若闪电,那些大鳌全部落空。当大鳌在空中发出了清脆的咔嚓声时,吞吞却忽然转身,对着大鳌喷出了一股强劲的白霜般地气息。 这是一股极寒的冰霜气息,当它无声无息的蔓延到这片滩涂的时候,那些密集高举的大鳌瞬间就被冰霜寒气冻凝在滩涂之上发出晶亮的色泽。 吞吞喷出来的气息居然可以瞬间将所有的烧甲蟹全部冻毙。 杜陆离和凌恒等人都看呆了,三师姐喃喃的问,“师妹,你家吞吞难道不仅能发出紫电雷击,还有冰霜寒气么?” 香茅子点点头,没有多说话。 不,吞吞的实力更强了!以前它也可以发出风刃、火球、雷电等攻击的术法,但是却不会有这么强的力量,更无法瞬间冻结这么一大片土地上的烧甲蟹。 吞吞现在的能力远超过香茅子对它的认知,回想起在云舟上的异变以及吞吞长大一截的金色小角。香茅子可以很肯定的说,在云舟上晋级的绝对不止是林言之。 吞吞也晋级了。 完成了清理滩涂的吞吞非常得意的在上面晃荡,仿佛在用行动告诉大家,自己已经彻底搞定了这片区域。 果然,在吞吞走过的地方,再也没有任何灵兽会突然冒出来。吞吞还得瑟的用尾巴轻轻抽打着,那些冻得晶莹剔透的烧甲蟹大鳌就像被冻实的冰棍一样,轻轻一敲就滚到了旁边。 “干的漂亮,吞吞。”香茅子在识海中用力赞扬吞吞。 结果吞吞扬起头发出了短促而欢乐的叫声“嗷唧”,同时识海中听到了吞吞的欢声,“好东西!” 什么?香茅子不懂。 大家就见吞吞用爪子在一个大鳌下面用力的挖了起来。滩涂本来就是一片湿润的沙土地,吞吞三下两下就扒拉出一个坑,在烧甲蟹的下面,很快就有一枚圆润的椭圆形的白色卵蛋被挖了出来。它们通体是半透明的朦胧白色,里面隐隐的有一团液体在轻轻晃动。 吞吞张嘴吐了一个水球浇在上面,将那白色卵蛋上面的浮沙冲洗干净,得意洋洋的把它卷入到嘴巴里,“咕嘟”一声就咽了进去。 “蕴华银丹!”杜陆离和扶摇异口同声大叫了出来,“天啊!” ——狐狸有话—— 死了死了,今天只有一更,我要先保证睡眠。身体要崩溃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24:麾角雷犀 在元炁大陆,能够对神识有所提升的灵材素来有价无市。越是到了修炼后期,修士们的修炼难点就会侧重到神识上。神识敏锐的修士对术法的领悟和操作就会更强大,能比别人使出更快更强的术法,而这也正是高阶修士实力强大的象征之一。 更何况到了元婴后期,修士们隐隐会触碰到天道法则的规律,神识就是他们感悟法则、构建领域的基础。 从上面那几点来看,说神识才是决定高阶大修士的水平标准并不为过。有了这样的重要性,那么凡是能孕养神识的材料会卖出天价,也就顺理成章了。 在所有更神识相关的珍惜灵宝中,有几种特别珍稀的品类,被尊称为“一金二银,元天灵宝”。这里的一金二银指的是灵宝特殊色泽,而元天灵宝则特指毫无瑕疵、能直接服用的灵宝。 普通的灵植和灵材并没有办法直接服用,它们虽然蕴含了充沛的灵气,可那些储备蕴含的灵气却往往带着一种跟天道相悖的暴戾,倘若修士没有经过处理而直接服用,灵植中暴起的灵气会弄伤修士的经络,甚至让他们气海爆裂而亡。 倘若不是到了最最关键的生死危机,修士们都不会选择直接服用灵宝灵材来救命。但是,这个世界总有例外,只有少数的几种灵材是完全可以不用任何炼化就可以直接服用,绝对不会有任何隐患。这种稀罕而珍贵的灵材,就被统称为元天灵宝。 ************** 也难怪杜陆离和扶摇见到“蕴华银丹”之后大呼小叫。蕴华银丹几乎是传说中的元天灵宝。它们都生在灵脉主矿附近,听说有些成熟期的高阶灵植附近也出现过。可万万没想到,居然能在龙渊的滩涂下面发现这种罕见珍稀的灵物。 杜陆离和扶摇的修为都处于突破的瓶颈阶段,倘若能得到足够多的蕴华银丹,对他们二人的修为有着意想不到的帮助。毫不夸张的说,杜陆离甚至有可能因此突破虚丹境直接结丹。 众人还沉浸在意外之中,而吞吞则一只保持则快速高效的动作,低头猛吃。 它速度极快,爪子在地上一拨拉就能挖掘出以一枚蕴华银丹,然后吐个水球冲走上面的沙土,接下来就“吧嗒”一声直接吞掉。 一枚、两枚、十枚! 又是“吧嗒”一声,吞吞趁着大家发愣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吞下多少枚蕴华银丹了。 杜陆离忽然尖叫一声,“大鳌!那些大鳌每只下面都有蕴华银丹!”然后她快速的冲向另外一边滩涂,拎着灵剑莫不欢开始在沙土中挖掘,很快她的手中也出现了一枚半透明的白色半透明的卵体。 放眼吞吞刚刚轰炸过的滩涂上,还有数百只大鳌僵硬而倔强的伸向半空。 这哪里是危险重重的龙渊,分明是一个充满了机遇的巨大藏宝盆! 有了杜陆离带头,凌恒和扶摇也不客气了,他们也选定了不同的方向开始挖掘起来,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是想亲自验证这些蕴华银丹的真假。 很快,一枚银白色的半透明卵体出现在他的手上,扶摇曾经在师父那里亲眼见过蕴华银丹,他认真的比对探查了一番,自己手中这枚和师父花重金求购来的几乎分毫不差。扶摇只略微犹豫了一下,就在冲洗干净之后,张口把这枚蕴华银丹吞了下去。 远处的吞吞这会已经吞吃了数十枚蕴华银丹,扭头看见扶摇居然也扔到嘴巴里吃了一个,它开心又短促的对着扶摇“嗷嗷”的叫了几声!香茅子在神识中听到了吞吞的意思,“好吃,好吃。” 蕴华银丹其实不太好服用,它外壳比较硬实,只能整个的囫囵吞到嘴巴里。扶摇用力的往下咽了一口,喉咙里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咕噜”。 吞吞兴奋的叫声算是给大家都提了一个醒,滩涂之地上正在挖掘的诸人齐齐看向扶摇。杜陆离到拎着莫不欢,紧张的问扶摇,“扶摇师兄,你没事吧?!” 杜陆离和凌恒可不敢直接服用这些东西。一来他们并不真的能确定这些卵石的类属,不清楚它们是不是真的蕴华银丹。二来,就算是真的蕴华银丹也同样不适合在这种地方吃,万一因此进入了顿悟或者突破的境界,此地的环境诡异莫测,那只能给自己造成天大的麻烦。 扶摇此刻闭目感应着蕴华银丹在体内的冲撞扩散。那是一股极为精纯的灵力在绕着大周天慢慢的旋转,可当灵气盘旋到头部的时候,神识却仿佛被一股清澈的溪泉浸入般,在清凉的灵气中骤然舒展开,脑中仿佛有亿万的星辰在炸裂,仿若无数星辰照进识海。 那一瞬,扶摇什么都不知道了。 别人看他,仿佛只是闭目沉思的状态。杜陆离、凌恒和香茅子分成三个方向,把扶摇圈在当中,隐约成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将他罩在其中,算是为了扶摇护法。 杜陆离感到扶摇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劲,稍微有些担心,“扶摇师兄这是顿悟了么?我们不会在这里干耗着没办法走吧?”龙渊的情况晦暗不明,在外面待得越久,危机就越大。 几个人商议起接下来的计划,可还没等他们商议出一个章程出来,扶摇却自己收敛了暴走的灵气,缓缓的张开了眼睛。 在扶摇睁眼的时候,大家都多多少少感到有什么在他们身体上迅速扫过。 “扶摇师兄,你怎么了?”香茅子有些担心。 扶摇轻轻的晃了晃头,指着地下的大鳌说,“这些东西下面果然都是蕴华银丹,我刚刚验证过了。”他顿了顿又说,“不过这里的蕴华银丹跟我在师父那里见到的,略有些不同之处。” “哪里不一样,是药效不同么?” 扶摇想了想,“这么说也行。只是蕴华银丹除了能够润养神识之外,还富含一股奇特星力,让人的识海能够更加平静深邃,整体上都厚重了几分。我师父曾经高价置换过来的蕴华灵丹里绝对没有星力。” 星力?!那可是更好的东西了。杜陆离听着眼睛都亮了起来。 扶摇微笑着说,“先不研究它们的区别了,还是抓紧时间搜集,再要晚点可就没了。” 杜陆离听了这话立刻回头,尖叫了一声,什么也来不及说的开始了疯狂挖掘模式。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功夫,吞吞已经快清完三分之一的空地了。 发财了! 得到了扶摇亲身鉴定后,杜陆离对这片空地的蕴华银丹更加势在必得。 香茅子没有着急动手,而是悄悄在识海中跟吞吞商量,让它把剩下的蕴华银丹都留给几位师兄师姐。吞吞开始有些不太乐意,这片滩涂相当于吞吞自己清理开辟出来,此刻要让被别人,相当于吞口拔牙。这世上只有香茅子能从吞吞嘴里抠出点吃的来。 香茅子跟吞吞好说歹说,以前三师姐也没少喂你啊,扶摇师兄还给了你那么多鲲鹏玉壳呢…… 在香茅子的各种威逼利诱下,吞吞终于放缓了挖坑吞食的速度,懒洋洋的甩着尾巴抽着大鳌玩。 杜陆离等人的速度都不慢,没有了吞吞跟着抢食,他们几个在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把剩下的蕴华银丹全起了出来。吞吞大概还能给他们剩了一半的样子。 对此,几个人可是超级满意,他们也不争多少,打算回去之后再分配战利品。 接下来的是回去还是继续探险却要商量一下。 扶摇问杜陆离是不是要回黑塔。 杜陆离犹豫了一下,他们出来的时间并不长,可获得的东西却已经出乎意料的惊喜。蕴华银丹非常珍稀,不过杜陆离也不打算在此时此地服用,她准备回去给师父看看再说。最关键的,她不觉得龙渊是个好地方。冲击金丹跟筑基不一样,如果准备得充分,她也能一口气冲击到金丹第二境或者第三境这样。所以需要一个平稳安全的环境最好,而龙渊显然不是个最优的选择。 “我觉得,咱们还能继续往前走走。龙渊这里遍地都是宝贝,倘若就这么回去了,真有点空入宝山的感觉。” 凌恒说,“可它也充满了不确定的危机,这里面很多灵兽的行为跟十万大山和灵境里的都不一样,它们更像是古老的洪荒兽种。” 杜陆离同意凌恒的观点,“你说的没错,可是我们有吞吞啊。这么常时间了,你没发现吞吞对这些灵兽、灵虫的反应特别敏锐么!只要有吞吞在身边,我们还怕什么呢?”她又指着前方,“光在这篇滩涂我们的收获就这么大,再往前那片芦苇后面,还指不定有什么好东西呢!” 大家顺着杜陆离手指的方向向前看,越过这篇滩涂,就一片如火烧般的红色芦苇,正随着轻风上下摇曳起伏。 刚刚的蕴华银丹把大家的兴奋点都钓了起来,其实没人就甘心这么回去,只是在权衡危险和收益。 最终还是扶摇拍了板,“我们在继续,毕竟机会难得。但是要请吞吞在前方探路,如果它示警,我们就立刻回撤。”扶摇又征求了香茅子的意见,“辛夷师妹,可以让吞吞在前面探路么?” 香茅子的识海中正传来吞吞不满意的吵闹声,“走了,走了!”要不是香茅子一直勒令吞吞不许离她太远,吞吞这回早都蹿没影了。 听见扶摇问起,香茅子立刻答应,“没问题!” ********************** 经过滩涂之后,就是一片红色的芦苇荡,而芦苇荡下面是泥泞的澡泽,远处隐隐出现了起伏不平的山林。 吞吞毫不犹豫一头扎进了芦苇荡中,其余几个人却没有吞吞这份胆量,大家不约而同的踩在飞剑上,贴着芦苇荡的上方跟着吞吞。吞吞在下面头也不回的往东跑,在它身后,那芦苇晃动成一条直线,直奔山林的方向。 眼瞅着就要穿过这片红色的芦苇荡了,忽然间吞吞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怒吼,“嗷吼!”那声音中没有恐惧,到仿佛是一种针锋相对的挑战。 大家在半空中,只看见一道金色的身影随着巨吼忽然乍现在众人的面前。吞吞已经瞬间把自己的真正形体释放了出来。 如今,它已经长到了一丈有余,全身大部分地方都覆盖了金色的鳞甲,只有头顶、背脊和尾巴上还留有一撮蓬松的毛发。四肢的关节上都生着一根粗壮锋利的黄金色骨刺,头上顶着两根半长不粗的金角,看起来威风凛凛。 吞吞的骤然变身让大家都快速的提防了起来。 香茅子三人立刻以杜陆离为首,形成了一个三角的战斗队形。扶摇则脚踏一个银勺形状的司灵浮在半空,同时让三枚呈子快速在身前环绕起来。 吞吞变身后,伏低身体,对着芦苇荡前面的一处水泡发出了威慑和低吼。 那处水泡看来平平常常的摸样,可随着吞吞的低吼,它里面忽然翻出了一连串的气泡,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的上涌。 吞吞非常紧张的盯着那处地方,一双大而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 上涌的气泡越来越密集,几乎就是瞬间,吞吞忽然大吼一声。 那一瞬,吞吞全身的鳞甲都仿佛炸裂开来。 这次,香茅子终于看清楚了,吞吞的双角之间仿佛有一道细细的闪电连在了一起。吞吞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吼叫,一道粗壮而巨大的闪电从吞吞的双角之间激射而出。 它们带着炫目的亮紫色光芒,狠狠的斩在那水泡之上。 香茅子内心觉得奇怪,吞吞的样子似乎有些过于郑重了。而就在闪电劈向水泡之际,水面忽然翻涌波动起来,另一道暗红色的雷电从水面下激射而出,迎向吞吞的紫雷。 两道雷电在半空中快速的相交,伴随着巨大的雷鸣之声,刺目的白光以吞吞为圆心爆发出来,大家都不得不眯起眼睛,转头回避。 当闪光消褪之时,周围的芦苇已经被这次的雷电对撞灼烧得一干二净,而那原本挺大一片的水泡此刻也变成了一个焦黑的深坑。吞吞就在坑底,跟一只体型巨大的怪兽缠斗在一起,那红色的怪兽身上仿佛披着一层红色的铠甲一样,体型粗壮结实。它的鼻子上方长着两根巨大的竖立的长角,通体赤红之色。既像出鞘染血的利刃,也像竖起来的挂旗。 吞吞跟这个大怪兽在水坑底部正在疯狂的撕咬着。 它们两个同时用头顶的尖角释放闪电袭向对方。吞吞的紫色雷电,而那怪兽的则是暗红色的,香茅子不知道谁的更强,可就现在来看两方面水平差不多,每次都扛都打成了平手。那怪兽大概也没想到遇到吞吞这样的对手,气急败坏之际,也发出了低沉而悠长的吼叫声,“嗷吆!” “麾角雷犀!”扶摇大叫一声。 “什么?”香茅子关心吞吞扭头就问。 “麾角雷犀,是传说中的洪荒异兽中的一种,体型巨大,据说能长成山岳一般。这只太小了,一开始我没认出来。”扶摇说。香茅子立刻看向跟吞吞撕咬的红色灵犀,它的形体看起来还不到一丈,认真算起来比吞吞还小了一圈。 杜陆离踩着一只飞剑,手里拎着另外一只莫不欢盯着下方。麾角雷犀和吞吞大概都发现自己百试百灵的雷电攻击此刻无效,两只不约而同的放弃了这招,开始撕咬碰撞起来。 吞吞身上的利爪,头上的尖角以及四肢锋利短粗的倒刺极适合这种肉搏。而那只红色的麾角雷犀却只能依仗着自己身上厚重的铠甲坚硬结实。麾角雷犀也试图用自己的旗角去撞击吞吞,可它的身子太过粗夯,吞吞是个以速度取胜的灵兽。 吞吞都用牙齿和利角在麾角雷犀身上留下了一连串的血洞了,可麾角雷犀连连转圈,连吞吞一根毛都没摸到,全然处于被吊打的阶段。 又急又痛的麾角雷犀就发出了急切低沉的哀嚎声,“嗷呦,嗷呦,嗷呦!” 杜陆离本来还要出手,可见吞吞已经稳占上方,她反而不急了,在旁边闲闲的看着。 吞吞这黑心的小家伙,专门朝着麾角雷犀最弱势的肋下狠狠的插刃。而且当它用立角破开了麾角雷犀身上的灵铠之后,就不断用嘴巴吐出风刃去撕裂扩大那处的伤口。麾角雷犀完全打不过吞吞,它开始急躁起来。它不断的蹦起来,想要逃走。可它身体沉重,难以跳跃,而坑底四周又滑湿泥泞,无法攀爬。它们刚刚用雷电对战,把这片水泡中的水都蒸干净了。此刻无水,这地方就变成了一个天然的囚笼,让麾角雷犀无处可逃。 麾角雷犀双肋下都被吞吞戳出无数个巨大的孔洞,两肋侧后方就跟在下血雨一样,迸溅的坑底一片血渍。 杜陆离见麾角雷犀的步伐越来越慢,知道这场争斗不会持续很久了,更有闲情,“扶摇师兄,你不会是看错了吧。就这战斗力还能是洪荒异兽?” 扶摇严肃的摇摇头,“麾角雷犀通体红色,而且鼻梁上的旗角清楚鲜明,太容易辨识了。杜师妹,你别小看了麾角雷犀,它们身上的血铠硬度能排入天然防御甲壳的前十。说句不客气的,凭你我现在的等阶,还未见得能破开它外面的盔甲呢!” 杜陆离又扭头看向战局,有点不敢置信,“可吞吞做得并不难啊。” 就在此时,吞吞低吼一声,它已经绕到了麾角雷犀的身后,快速的从后方把爪子插入了雷犀巨大的伤口中,吞吞的爪子是非常灵活的,它在里面一进一出也就是瞬间的事情。当吞吞的爪子掏出来的时候,在它的爪子上多了颗拳头大的金灿灿的珠子。 麾角雷犀最后发出了一声悲鸣,身子却再也撑不住了,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发出了沉重的颤抖之音。 而吞吞则一低头,把那颗珠子一口就吞下去了。 扶摇这个时候才落下去,看着眼瞅着断气的麾角雷犀,用两枚呈子快速的在雷犀的脖颈处划了一圈,麾角雷犀终于闭上了眼睛,彻底的死亡了。这是扶摇比较善良的地方,一般被掏了灵丹的灵兽还能挣扎着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它们身上的灵气和灵体会一点点崩溃,把取自大地的灵气反馈给天道。这个过程并不好受,可以说是徒受折磨。 扶摇不忍心让麾角雷犀再白白经历这种折磨,好心送它一程,算是解脱。 香茅子等人也从半空中来到了坑底,吞吞则开始在一边抖毛,样子非常傲娇。 扶摇问香茅子,“辛夷师妹,这麾角雷犀身上的宝贝不少,除了最值钱的灵丹之外,它身上的灵铠,鼻子上的旗角,眼珠和雷嗉袋,都是好东西。你看要怎么处理?” 香茅子立刻说,“我们是一起出来的,当然大家一起分。我不知道这麾角雷犀上有什么是有用的,请扶摇师兄帮忙处理一下。”香茅子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吞吞吃了那枚金色的内丹之后,又开始在识海中催促香茅子继续了,剩下的东西它显然不屑一顾。既然如此,香茅子也乐得给大家分了。 扶摇听了也不客气,立刻掏出一枚锋利的匕首,开始切割起来。 他先从麾角雷犀双目之间的地方下手,那里有一处硬硬的厚壳,撬开之后,里面有一枚拇指大的淡金色的珠子。扶摇看了看,“这只麾角雷犀应该还没太长成,不然这枚珠子应该是金色的。杜师妹,这是雷犀的定灵珠,是最润养神识的好东西。你要用它去炼丹或者炼制淬炼神识的法宝都使得。对你现在的境界有大用。” 杜陆离欣喜的收起。 麾角雷犀的两只旗角,一大一小。大的给了香茅子,小的给了凌恒。这两根旗角找炼器师做匕首是最适合不过的极品好材料。 最后,两块大大的肩胛灵铠还算完整,扶摇剥除了下来,还有眼珠、雷嗉袋等物,他们几个都用不上,就暂时都放在扶摇那里,等到出去找机会一起贩卖了,大家再分灵石。 处理完这些,麾角雷犀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了。 大家从坑里出来,扶摇最后捏了几道集水决,把刚刚那个大坑重新填满。算是对麾角雷犀最后的安葬。 吞吞早就等的不耐烦,见他们终于磨蹭完了,就转动身子打算想树林进发。 可当吞吞刚刚转过身子,大家脚下的土地却发生了轰隆隆的震动之声。 “轰隆。” “轰隆,轰隆。” 就见前方远处的树林,不断有树木左右摇摆着倒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从里面冲出来。 ——章节424—— 抱歉啊,编辑也打电话催我了。这些天神经衰弱,脑子都是木麻麻的,正在努力调整状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25:揽胜阶的怪兽 龙渊外岛,血色芦苇荡。 香茅子看着扶摇将那麾角雷犀的尸体沉入了坑洞,用凝水绝将其掩盖起来。 这是他们这些大门派弟子的惯性做法。猎杀灵兽乃是求取机缘,门派不会阻止。然而天生万物以泽天道,当弟子们捕猎了灵兽获取了自己想要的内丹等物之后,还是要将剩下的灵兽残骸都埋入地下的。这样,这些灵兽身上的灵气和骨骸就能深入地下,重新回归到灵脉当中。 生生不息,天道常衡。 当扶摇把水坑覆盖之后,远处却传来了接连不断的轰隆之声,隐约的就看到了东倒西歪树木标识出一道直线,仿佛有个大家伙正要从里面冲出来。 他们几个反应极快,立刻又罗列成一个战斗队形,吞吞也加入到了队伍中,站在队伍的右侧,仿佛一道金色的盾牌,强硬而坚挺。 轰隆的声音越来越大,伴随着最后一颗最近的巨树倒下,大地都微微震动起来。 香茅子觉得有些不对,因为吞吞在识海中不停的叫着要跑,可是它见香茅子没有离开,就没有独自逃离,而是站在香茅子身旁,不断焦躁的甩着尾巴。 香茅子快速低声说,“咱们先撤回到黑塔吧?” 扶摇立刻摇头,他已经判断出来了,“来不及了,它要出来了。”这个时候再走,就是把自己的后背卖给莫名的危险,反而更不安全。 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功夫,那头狂野奔跑的巨兽已经冲出了树林,出现他们的眼帘里。 这是一头如小山般的暗红色的铠甲巨兽,它的形状跟刚刚击杀的那只麾角雷犀一模一样,可形体却几乎是那雷犀的数倍之大。此刻它蹄子落下的重击足以让地面发出微微的震颤。 看到这小山一样的铠甲巨兽,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明白了,吞吞刚刚击杀的那只并不是成年的麾角雷犀,跟眼前这只相比,刚刚那只简直就是一个幼崽。 幼崽?! 当想到了这点,扶摇忽然高呼,“快躲开!”他用力向斜后方快退。香茅子等人的速度都不慢,快速的跟着他闪到了斜后方。吞吞更是抢先蹿入身后那片红色的芦苇荡中,而且鸡贼的把自己的形体缩成了小小一只,在里面头也不回的往前面钻着。 那只大麾角雷犀没有追逐他们,而是冲入了刚刚那个水泡处,低头将头插入水泡之中。 扶摇百忙之中回头看了一眼,神色大变,立刻大声急说,“快!快!快!!!那雷犀会发疯的。”香茅子和杜陆离等人根本不用他说,此刻已经明白了两只雷犀之间多半是母子关系,更是玩命的往黑塔方向急扑。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嗷!”那吼声中有着无穷无尽的愤恨之意,显然那只大麾角雷犀已经发现了小雷犀的尸身。这也难怪,那水泡本来就清浅的很,只要有心探查,就不难发现。 接下来,他们就感到身后微微发麻,头皮似乎被什么扯了一下。 骤然间,身上的所有护体法器全部泛出刺目的白光,然后就听见“啪”、“啪”若干脆响,混乱之中也不知道是谁的护身法器因为压力过大而爆裂开了。擦着他们的头皮一道暗红色的雷炮击打到地面之上,烧着了前方那一片红色芦苇,形成了一道火墙。 几个人御剑不停的擦着右侧方转向,那红色的雷炮再次阻击到他们前方,炸出一道火墙。 照理说,他们几个人都是筑基中后期,御剑飞行的速度绝对不慢。可无论他们怎么翻转腾挪,那些不断落下的红色雷炮却如影随形,一只落在他们的面前,不断阻击他们逃逸的去路。 扶摇一面疾速带着大家用星影离乱的快速变向在这片土地上来回腾挪,一面扭头观察着那只巨大的麾角雷犀。 越看心越冷。 倘若只是要轰杀他们几个,恐怕麾角雷犀早就得手了。此刻麾角雷犀显然是要把他们阻击在这里,然后慢慢的复仇。普通的灵兽当然不会如此,灵兽们再天赋异禀,毕竟也只是兽类,它们会愤怒,会有杀戮之心,却不懂的凌虐。 然而这只麾角雷犀不同,它的灵智似乎已开,而且眼神里不断放射出冰冷而残酷的杀戮之意! 它的形体巨大,而且从它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威压来看,恐怕已经到了揽胜境。 灵兽也是有等阶的,它们大概分成通灵、抱卵、揽胜、神通、化形。揽胜境就跟修士的元婴等阶差不多。但是灵兽们的等阶和修士的又不完全相同,它们大多数都是凭借狩猎厮杀的本能,靠的是天赋,没有修士们千变万化的手段,而且脑子也不是很灵活。所以一般来说,修士们要越阶挑战灵兽并非完全不可能。 但这也是只是越阶而已,要让筑基期的修士去挑战揽胜境狂怒,并且灵智已开的灵兽,还是太过荒谬了。 此刻香茅子等人左支右闪,面对麾角雷犀的疯狂攻击完全是在狼狈的逃窜,却无法摆脱。 形势越发危急! **************************** 在扶摇的带领下,他们几个逃逸的路径完全没有任何规律,左支右绌的来回曲折,反而给自己争夺了一部分的时间。 可毕竟有跨阶的等级压差,扶摇的小聪明能抵抗得了一时,却没办法长久支撑。 随着一道道火墙的蹿升,他们在这片红色芦苇海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距离那座代表安全的黑塔,距离一点都没办法靠近。 麾角雷犀忽然仰天长啸一声! 一道无比粗壮的雷炮直接砸向了转弯的诸人。这次他们在快速向左前方转弯,那雷炮直接斜斜飞着追到了最后。而这次的变阵,却让香茅子处于了队尾。 香茅子已经感到了头皮顶端灼热的气流,她用了一个闪步向旁边急速滚开。 可那雷炮居然在半途被意念操纵,跟着转了一个弯追了上去。 眼瞅着,那雷炮就要迎面撞了上去,杜陆离等人立刻飞剑迎了过来,却来不及了。 吞吞大吼一声,骤然变大,从口中喷出了另外一道紫霄雷电回击。 吞吞的身体纵然变大,可连三成都比不过,它这道紫霄雷电跟猩红色的雷炮相比,就好比一根柴火怼到了粗壮的树干上。 瞬间,吞吞的紫霄雷电就被那红色的雷炮吞噬干净。剩下的雷炮直接就撞击到吞吞的身上。 吞吞全身的鳞甲炸起,却被狠狠的撞飞了出去,在带着周身闪耀的红色雷电之光,棍在泥泞潮湿的芦苇荡中,烧出了一道极远的通道出来。 “吞吞!!!!”香茅子大吼一声,吞吞被砸出去好远,身上的鳞甲脱落了大半,几乎无法撑起身体。 香茅子回身运转周天灵气,带着剑意和神识,使出了最强的一元剑术直劈,狠狠的把凶宁剑砍在了麾角雷犀的脖颈上。 “嚓”的一声,凶宁剑在麾角雷犀的脖颈上砍下了半寸的斩痕,却再也无法向下。 半寸,甚至无法刺穿麾角雷犀厚重坚硬的硬铠。 香茅子立刻转回凶宁剑,脸色苍白。 这是第一次,一元剑术对着目标,毫无办法。 这个时候,麾角雷犀又是一声狂野的怒吼,“嗷嗷嗷嗷”。它大张着嘴巴,露出了凶残的神色,喉咙深处一团更加明亮巨大的红光隐隐的在旋转泛滥之中。显然,它要凝聚一个比刚刚更强烈,更凶残的雷炮出来了。 杜陆离这个时候从纳戒里拿出了一枚亮红色的剑符,只有巴掌大小,却带着一股诡异的威压之意。 杜陆离双手剑决,在一息之内绕着剑符做了八个手决,快速的缠绕打开。 剑符瞬间在杜陆离手中放大,变成了一柄三尺青锋长剑。 她咬破了舌尖,猛的把逼出一口心尖血喷在了长剑之上,双手捏决一挥:疾! 这套手决杜陆离无比流畅,几乎没有任何停顿,总共用了不到三息的时间。麾角雷犀口中的雷光团还在酝酿之中,而杜陆离的剑符却比闪电更快的激射而出,插入了麾角雷犀的喉咙之中。 “破!”杜陆离双手使出了一个灭字决,恶狠狠的向两边分开。 就在此时,那道酝酿片刻的暗红雷炮终于从麾角雷犀的喉咙深处喷射而出。 就在麾角雷犀的嘴中,两道同样带有寂灭之意的雷炮和剑意碰撞到一起。 巨大的爆裂和麾角雷犀疯狂的嘶鸣一起响起。 麾角雷犀的半边下巴已经不见了踪影,可它的眼眸里却闪烁着疯狂的仇恨。那到更加巨大的雷炮居然没有被剑符消灭。 雷炮被剑符从当中切开了,变成一粗、一细的两道雷符,直扑香茅子等人而来。 两道红色雷炮一左一右,形成了夹击合围之势,正好封住了众人的退路,让人无路可逃。 命在旦夕之间,扶摇顾不得其它。他把三枚呈子快速的拉出了一张倒三角的星盾。扶摇整个人身体前倾,双臂直撑,体内所有星力全部灌注在胳膊之上,发出了一声大吼,“啊!!!” 两道暗红雷炮都砸在了扶摇的星盾牌之上。 啪! 啪啪! 两声清脆的爆裂声。扶摇自己练就的两枚呈子全部碎裂,而灌注在盾牌上的星力却勉强跟猛烈的雷炮攻击打了个平手。 香茅子跟凌恒各自用了自己最拿手的剑决狠狠斩在剩余的雷炮残光上,将其斩断。 咕咚一声。 扶摇口喷鲜血直接跪倒在泥水当中,形容凄惨。他本命灵器就是这两枚呈子,如今这两枚呈子都被击碎,他的识海和丹田都受到了重创,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量。倘若不能得到及时的救治,恐怕识海破碎险陨与此都有可能。 杜陆离双手擎着莫不欢冲到了师弟和师妹面前,“你们快走!” 已经没有了下巴的麾角雷犀,双眸露出了凶残的杀戮之意。 透过它削去半边的脸庞,只见喉咙深处,又有一道猩红色的雷电之光在不断的开始凝聚着! 香茅子快速回头看了一眼,吞吞正在泥水中慢慢的抽搐着挣扎着。其实不用她回头,通过识海中吞吞的惨叫,也知道它受伤极重。 三师姐刚刚抛出去的是师父给大家练就的本命剑符,几个徒弟每人都有,只有香茅子还没有来得及收到,最近师父太忙,原说等到掌门寿诞大典结束后再说的。 凌恒抢先晃到了杜陆离的前面,他吸取了杜陆离的教训,没有在远处激发剑符。而是足踏自己的高陵长剑,在半空中用咬破舌尖,催发了保命剑符,双手擎着它用尽全力扎向了麾角雷犀的喉咙。 “凌恒,快闪!”杜陆离的反应极快,当凌恒御剑飞起的时候,她跟在后面已经追了过去。凌恒这样冲过去,等于送命。 凌恒恶狠狠的把保命剑符斜插入麾角雷犀的喉咙里,同时剑刃下压,直接用剑刃封住了麾角雷犀的下颚。 这次,麾角雷犀的雷炮无法擦着剑刃分成两道射出,而是直接在它的在口腔中爆裂开来。杜陆离只来得及把自己最大的防御金钟罩在凌恒的身前,她足尖快拧倒转莫不欢抓住凌恒的腰带往后拼命拉扯凌恒。 巨大的爆裂声在麾角雷犀的口中响起。 半空中宛如下了一场血雨。 麾角雷犀整个下颚并半边脸颊全部炸裂开来。 杜陆离和凌恒也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狠狠的弹开,玄武金钟被这么强烈的爆裂雷电直接碎成了一片残渣,那强力的雷炮余震还是砸到了他们两个的身上。 在半空中,杜陆离和凌恒抱成一团,被狠狠砸到了泥水当中,齐齐吐血,无法起身。 然而麾角雷犀并没有死,它的半个脑袋已经消失不见,连眼睛也剩下了一个。可它依然用最后的独眼狠狠的盯着唯一站立的香茅子,那眼神带着几近化成实意的杀戮。 咚! 麾角雷犀往前重重踏了一步。 ——狐狸有话—— 从即日起要恢复状态,保持更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26:联手御敌 在巨大而暴怒的麾角雷犀面前,只有香茅子一个人还在站立着。 她无处可退,扶摇、杜陆离、凌恒还有吞吞都在她的身后。巨大的麾角雷犀就仿佛一座小山横拦在他们面前,它的一只蹄子都要比香茅子整个人大上一圈。 香茅子来不及细想,因为麾角雷犀此刻已经要踩了过来,她快速的乾坤手镯里翻出了一个能保命的宝贝。 当初她从剑洞里采摘出来的那缕细微的剑气。 这缕不知名的剑气,是香茅子的宝贝之一。 每当她在一元剑术上遇到瓶颈的时候,她就会去感悟和揣摩这丝细细弱弱的剑气。说来也奇怪,这丝剑气看起来非常的荏弱,可每次当香茅子用它来对照一元剑术,却总会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香茅子后期在一元剑术上不断攀升,把“破”、“截”、“点”这三式剑决都逐一攻克,跟这缕剑气的映照和提点不无关系。而且香茅子觉得,这缕剑气似乎跟一元剑术总有股遥相呼应的感觉。 这缕细微的剑气可以说是香茅子最好的体验指导了,香茅子除了遇到久攻不克的瓶颈,根本舍不得去感悟体验。因为剑气是会被不断消耗的。快则十余次,慢则百来次,终归有一天要被消耗殆尽的。 故而香茅子对这股剑气真的是精微细磨,可在生死关头,顾不得了。 香茅子快速拈起剑气,几乎瞬间就把它缠绕在凶宁剑上。 看着凶残踏过来的麾角雷犀,香茅子打着手决,疾起凶宁剑斩向麾角雷犀的双膝。 麾角雷犀的膝盖上有着厚重的硬铠,凭香茅子现在的水平,根本无法刺穿它的硬铠。然而缠上了这缕剑气却又不同。 香茅子此刻体内灵气疯狂的运转起来,匿灵决自然消褪,她的神识全部被毫无遮挡的催发出来,虚丹之内的灵气不断的被压榨。倘若香茅子现在内视,甚至能看到气海内的虚丹已经隐隐有了金色的光泽了。 香茅子的神识操控追随着凶宁剑,当凶宁剑斩到了迎面跑来的麾角雷犀时,它身上的那抹剑气快速的在麾角雷犀的两只前腿灵铠上拉出一道笔直无形的剑气之“线”。 无声无息,麾角雷犀双膝上的硬铠骤然裂开,露出了里面厚重的肉皮、然后是经络,然后是骨骼。 那道剑气就仿佛切开了一层层的豆腐一样,快速的割断了麾角雷犀的两条前腿。 “轰隆”! 麾角雷犀灵蜥前肢折断,巨大的雷犀重重的砸了下来。 香茅子踩着闪步往后疾退,她没忘记抓着扶摇,掌心运起灵气将扶摇抛向三师姐。 杜陆离此刻已经挣扎着站起来,虽然她跟扶摇都被麾角雷犀的雷击擦中身体从半空中摔下来,可凌恒挡在她身前,要比她的伤情重得多。杜陆离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能制衡麾角雷犀的手段,立刻翻身扯过凌恒,背起他开始狂奔。 在这样的情况下,杜陆离的做法其实是最为正确和有效的。倘若她没有这种应变,那么刚刚香茅子冲上去之前,麾角雷犀就会把他们两个踏成肉泥了。此刻杜陆离也不管前面有什么危机,呈现直线路径的向黑塔方向狂奔。 香茅子用力把扶摇抛过去,尽量平稳。杜陆离背着凌恒,伸手运转灵气去接扶摇。 香茅子甚至来不及看向杜陆离是否能接住扶摇,她已经转身面对麾角雷犀,想办法抵挡它的下一波攻击了。 麾角雷犀被凌恒的保命剑符炸裂了整个下颚,又被香茅子的神秘剑气割断了双腿。可它的凶悍和强大,绝非这些中低阶小修士能抗衡的。 倒下半边身子的麾角雷犀,两只眼睛血红而充满了暴虐之意,它此刻微微低头,将自己两只巨大强横的旗角对准香茅子,上面隐约有一股强横暴虐的气息正在凝聚着。 香茅子踏着闪步往后急跃,可她神识敏锐的感觉到,无论她怎么逃脱,自己的目前的身法都在麾角雷犀的领域之内。 香茅子的神识太过敏锐和强大,这让她对危机的感知也更加精准,此刻她已经感知到这将是极为强横致命的一击,而她甚至没有逃脱的可能。 在这一瞬,香茅子的神识催发的极致的地步,而她眼中的一切都变得慢了起来。 在她的神识里—— 三师姐背负着凌恒师兄,整个人弹跳起来,双手托着向上想尽量柔和的卸去甩脱的力量,接住扶摇师兄; 吞吞在侧后方的泥水中打滚,正在不断挣扎着支撑身体,想重新站起来; 香茅子双手比了一个收字决,快速缠绕,凶宁剑瞬间带着呼啸之音飞回到她身前; 在凶宁剑上,只有一抹极为隐约细密的剑气还缠绕在它身上,似乎随时都会烟消云散…… 香茅子伸手挽住小小的凶宁剑,直接拧身错步,踏出闪步中的真诀。她半个身子转圈,身体内所有的灵气全部从虚丹中引了出来,体内的经络被强大的灵气撑得几乎爆炸,而她发散的神识则不断的开始快速旋转,一千根、一万根、十万根神识被香茅子在瞬间拧成了一股粗长的神识。 这些神识仿佛一根锋利的标枪,又似一柄无坚不摧的长刃,在半空中隐约成形。 也就在这个时候。 麾角雷犀的两根旗角呈现一线对着香茅子。 一股仿佛割破天地的电光自期角爆发出来,直接斩向香茅子。而香茅子的神识也凝成了一柄利刃,一元剑术——破字决! 没有丝毫的取巧,完全是搅动天地的蛮横,来自洪荒的碰撞。 “轰隆”! “咔嚓”!! 天地间仿佛爆开了一道巨大的光团。 香茅子的神识转成了剑意,凶狠的斩到了麾角雷犀的雷电斩上,两者交击发出了剧烈的爆裂声。香茅子的强横的神识居然能抗衡这道贯穿天地的雷击,把它们斩成了无数的碎片,而那道化作剑芒的神识却没有停留,依然一往无前的继续砍杀。 直接重重的斩到了麾角雷犀的旗角之上。 “嚓”的一声轻响,伴随着麾角雷犀惨烈的叫声,那根粗壮的旗角被这缕剑气从中斩断了。 可麾角雷犀的化成碎片的雷斩依然有一部分砸向了香茅子。 香茅子双手缠绕,用凶宁剑横在胸前。 凶宁剑被香茅子日夜不断炼化,如今已经能化成了“大剑”之态。它侧过剑身,做出抵御的状态。 当雷斩砸向凶宁的时候,凶宁剑紫光大爆,仿佛从它体内有一股参与的雷电之意翻了上来。然而血红的雷电斩瞬间就吞噬了这股微弱的紫光。 “噗”香茅子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伴随着这股强横的雷电斩砸到本命灵剑,香茅子气海巨震,那股虚丹真液团几乎被它撞散了。 雷电斩余势未消,裹夹着凶宁剑狠狠的砸到了香茅子的胸口。 只瞬间,香茅子身上的纱衣铠和防御法器全部被强大的攻击力砸碎。 就仿佛有一柄烧红的利刃一样,瞬间就切开了香茅子的胸腹,凶宁剑直接贴到了她的身上。 自己的本命灵剑,却成了对方的帮凶。 这不是凶宁不争气,而是差距太多的等阶造成的! 香茅子重重的倒在了麾角雷犀身前不远的地方,凶宁剑砸在她的身上,却再也没有办法挪动了。此刻,香茅子的经络和丹田都被,雷电斩劈开了,鲜血染满香茅子周身。在她的体内,经络里都是乱走的真液,随着鲜血不断往外反转。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基本功来,也就是瞬息之间,香茅子体内的经络又开始按照她往日练剑时候的扎实功底自动的运转起来,不断去收拢体内乱走的真液,并疏通着凌乱梗塞的经络。 一元剑术的内息在不断运转,而缠绕在凶宁剑上的那最后一丝神秘剑气,就这样顺着破碎的伤口被经络带着缠绕着收拢了进去,无人知晓。 香茅子此刻宛如一个破碎的娃娃,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那麾角雷犀虽然重伤,可它鼻子前端那根短小的旗角却依然在拼命凝聚着暴虐的雷电之意。 香茅子看着它,仰面朝天。她此刻经络全乱,神识消耗一空,一动也不能动。 麾角雷犀的动作并不快,但是除了前肢和口腔以及被斩断的旗角,麾角雷犀身体和内丹的消耗并不剧烈,它反而还有一战之力。真正弹尽粮绝的是香茅子。 忽然间,一个黑乎乎的身影站在香茅子和麾角雷犀的中间。 它的身形跟麾角雷犀比起来,只有小小的一只,甚至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 是吞吞,它终于挣扎着冲了过来。 吞吞,跑!香茅子在神识里对吞吞吼道。 吞吞此刻半边身子都变成了焦黑的色泽,身上的泥水和血肉混杂在一起,可以说凄惨至极。可它却顽强的站在香茅子和麾角雷犀雷系之间,发出了低沉而倔强的吼声,“嗷吼!” 它没有回应香茅子,香茅子却很清楚,它不会走的。吞吞身上隐约的散发出一股古怪的威压,这股威压似乎强大,但是气息又太过淡泊。 麾角雷犀却因为这个威压变得兴奋起来,它那双凶残的眼睛看着吞吞,虽然它的双膝都被神秘剑气割断,可却挣扎着站了起来,对着天空发出了兴奋的嘶吼,“嗄嗷!”仿佛看到了什么至宝一般。 似乎,吞吞对它来说,是极为重要的猎物。 “吞吞,逃啊!”香茅子在神识里拼命的喊着,她仰天朝上的躺着,脸上满是血渍和泥水,眼泪顺着鼻梁滴落。 吞吞明明怕得颤抖,却横亘在香茅子和麾角雷犀之间,整只身体伏低,不断的喘着粗气。香茅子能感应到它似乎在压榨自己身体内所有的灵力,做出最后一搏! 麾角雷犀也在酝酿之中。 香茅子的神识在刚刚消耗一空,此刻她只能隐约的感受到双方的酝酿,吞吞的灵力仿佛只是一个小小的气团,而麾角雷犀的则是天空中无穷无尽的飓风。 在这样近的距离,吞吞几乎没有闪避的可能。虽然麾角雷犀的旗角被割,可它体内强大的灵力却没有受到多少损耗,吞吞不是它的对手。 香茅子的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吞吞,跑啊! ********************** “封山镜水,收!”一个清冽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随着这个声音,以麾角雷犀为中心,七道光芒在四周忽然照亮,每一道光芒之中都隐隐映射出一座山峦的形状。这七道光芒相互交错,仿佛一个网子般,将麾角雷犀镇在了下面。 麾角雷犀的巨大身躯立刻往下一沉,仿佛身上被万钧巨石压住,半只身子都陷入了泥水当中。 麾角雷犀立刻疯狂着的仰头甩脱起来,随着它强横的撞击,那七道光芒也不断的忽强忽弱的闪烁起来。 魂寰诸子终于赶到了。 云修带领着魂寰诸子全力催发着手里的法器,那闪烁不定的光芒重新稳定了下来,狠狠的压着麾角雷犀。麾角雷犀暴怒了,甚至顾不得吞吞,刚刚它短旗角上凝聚的暗红色的雷电,狠狠的砸向了拉扯它的网子上。 这是麾角雷犀和魂寰诸子的首次对抗,巨大的暗红雷击顺着光网狠狠的砸向魂寰七子。 云修其实只封山镜水的主控之人,这股冲击之力首先就对着他直扑而来。 “祭!”随着云修的法决,一个暗黑色的玉碑从云修身上弹射而出,瞬间挡在了他的身前。 那股暗红色的雷电直接拍在黑色的玉碑之上,“咔嚓”一声,玉碑碎成数段跌落在地面之上。虽然两者全然抵消,云修的脸色却瞬间白了三分,显然是受了内伤。 魂寰诸子的脸色齐变,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跟麾角雷犀正面交手,却是立刻吃了个大亏。倘若麾角雷犀这么强悍,昆仑这几个人是怎么坚持到这种地步的?怎么打成了这个样子?!不愧是昆仑精英,居然强横若斯。 庄天瑞不在封山水镜的阵决当中,而是踩踏着一个圆盘的法器低低飞行在外围掠阵。此刻见云修被麾角雷犀伤到了,立刻抛出一枚小印,那方小印在半空中骤然放大,周身刻满了反复的符箓,带着金芒,它稳稳的停在了麾角雷犀的头顶。 “镇!”庄天瑞的手腕下压,随着那放大的小印不断下沉,麾角雷犀嚎叫着翻滚着身体向下沉去。 这是庄天瑞的法宝小番天印,它的强横叠加终于让麾角雷犀无法抗衡了,它不甘心的嚎叫着翻倒在泥水当中,不过那根短粗的旗角依然在凝聚着暗红雷刃,打算反攻。 庄天瑞自然不肯让它继续释放雷刃,凭借在场人的等阶,对上麾角雷犀的雷人,只有吃亏的份。他立刻翻手又掏出一柄锋利的暗色长刀,用灵气裹夹着这柄长刀想从麾角雷犀灵铠的肚腩等弱处去杀。 那利刃在庄天瑞的操控下,只刺下了一半,就被厚皮之下的软铠挡住了。 麾角雷犀周身体内、体外全部都有灵铠裹夹,根本根本无法下手。 眼瞅着麾角雷犀短角上的雷电之刃又要成型了,庄天瑞顾不得那么多,从纳戒里摸出了一柄通体红色的小旗,咬破舌尖喷了一口血上去。那红色的小旗带着古怪的煞意变骤然变大,庄天瑞手指勾动,小旗慢悠悠的飘忽向前,插入了麾角雷犀的下颌伤口处。 麾角雷犀忽然惨呼起来,它周身抽搐着,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香茅子看到麾角雷犀似乎缩水了一圈,然后它不断的抽搐着,很快就失去了生命的迹象。而那柄妖异小旗的色泽似乎更润泽了一些。 直到这个时候,魂寰诸子才撤销了封山镜水阵。庄天瑞也极快的收起了小番天印和红色的小旗。 麾角雷犀终于被大家联手斩杀,香茅子不由心头终于一松。远处背负着两个人逃窜的杜陆离也回头看见了这边的情况,她双膝一软,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 庄天瑞点点头,魂寰诸子中的两个女弟子分别走向香茅子和杜陆离。其中穿着淡绿色衣衫的女弟子叫做苗珊,她上前探查香茅子的伤势,眉头紧蹙。苗珊立刻捏起香茅子的手腕想探查她体内经络的情况。 然而苗珊的手指刚刚搭在了香茅子的手腕上,灵气还没有探入香茅子的经络,却被轻轻的弹开了,一股仿若剑意的灵力自发的弹跳出来刺向了她,若不是苗珊躲得快,这会已经被刺了。 “云修师兄,这位师妹的内体灵气有些古怪,体内充满了剑气无法探查。”苗珊皱眉,没办法探查伤情,可怎么救助。 香茅子现在全凭最后一口气,她受伤太重,体内的灵气根本不受控制,虽然听在耳朵中却没办法回答,也没办法压抑经络里暴走的灵气。 魂寰诸子有的围拢过来,云修的脸色不大好看,他刚刚麾角雷犀的雷刃几乎让他一个人挡下了,他气海也受创。庄天瑞干脆掏出了了一瓶极品灵药捏碎了给师兄服下。云修见多识广,在服药前指点苗珊,“昆仑的内息以剑意为主,这位师妹估计内息失控,你现在不能去探查她的内息。先处理外伤,再给她服润脉丹。” 苗珊立刻按照大师兄的指点处理伤情。 魂寰诸人的重点都围绕在她和杜陆离等几个人身上,香茅子透过庄天瑞和苗珊的缝隙,却瞅见吞吞无声无息变小了身形,慢慢的爬向了麾角雷犀,顺着它下颌巨大的伤口,轻轻松松的就钻了进去。 吞吞!香茅子在识海中轻轻喊一声。 吞吞没有回答,可香茅子却忽然感到神识一跳,气海深处那溃散的虚丹隐隐的在凝聚着,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的润泽香茅子的经络。 香茅子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继续在神识中呼喊吞吞。 苗珊已经把极品润脉丹给香茅子服下了,随着药力的化开,一股股温暖的气流不断裹夹着香茅子的灵力在她体内游走。她终于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昏睡当中。 昏睡的香茅子并没有察觉到,在她此刻的经络中,本隐藏起来斑驳的金色丝网不断的浸润开,这次更加彻底的融入了她的经络之中,再也看不出分离的感觉。而在香茅子周身的灵穴关窍当中,原本藏匿着隐约的雷符,而此刻,似乎有一圈暗红的色泽包裹住它们。 ——狐狸有话—— 真正的赢家大概是吞吞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27:重伤之余 龙渊海岬,黑塔七层。 这里是魂寰黑塔的第七层,也是这座小塔灵气最为浓密之处。 香茅子双膝盘起,双手自然下垂在膝盖之上,捏起一个生生不息决。她闭目敛息,整个人仿若入定一般,在她周围,放置了若干上品灵石,布置着一座双重和气阵。而香茅子就坐在阵法当中,吞吞则满身血污的趴在她腿上,闭目缩团。只有它微微起伏的肚皮,还能看出依然在呼吸的摸样。 香茅子是被魂寰诸子抢救回来的,她在那片滩涂之地跟揽胜阶的麾角雷兽硬抗了两记后,身负重伤。当初的她离经脉破碎、气绝身亡也只差了一息。幸亏云修经验丰富,他粗略探查后,就发现香茅子最重的伤不在体表,而是在经络之中。 云修阻止了庄天瑞给香茅子喂服顶级灵药这个举措,可以说是间接救了她。倘若当时因为混乱而她大补灵脉和灵气,那么必定导致经脉完全破碎,反而回天乏术。在苗珊给香茅子喂服了中品润脉丹之后,云修亲自在黑塔定层修建了双层和气阵。 这和气阵不是聚灵阵,它不追求灵气汇聚,反而是让灵气保持柔舒、平稳的阵法,最初是为了某些极为精贵的初生灵植而设置的。云修认为,先让香茅子静静的维持生机,再想办法在不伤害她经脉的情况下,导出暴戾的麾角雷能才是上策。 香茅子这次的受伤,是她有史以来遭遇的最大的重创。此刻香茅子的体内,仿佛被飓风狠狠的刮过一般,经络几乎寸断,连丹田内的虚丹都欲碎不碎。筑基大圆满的真液停止了经络中圆润流畅的循环,变得混乱和暴戾。而她下丹田正中的一团虚影元丹上,隐约出现了无数细密的裂纹。 换个人来,就算是服下极品回灵真液,此刻恐怕也会真气溃散,灵脉破裂而亡。 那然而在香茅子经脉破裂那一瞬,原本她灵脉中千疮百孔的破洞,却仿佛张开了无数的网眼一般,那些真液迅速的往她肉体处渗去。当初香茅子在炼气最初的时候,因为这千疮百孔的经脉,实在是吃了无尽的苦头,可这次,它们却仿佛为她打开了一个气阀,让那些在她经络内部四处撞击的灵液,慢慢的渗出了经络,融入到了筋骨皮肉之中。 真液,原本就是最为精炼的灵气凝就。身体在这样的灵气冲洗之下,香茅子的筋骨仿佛被浸泡在温暖又纯净的真液当中,反复冲刷着。 温暖的真液在体内转化成柔和至极的灵气,反过来修复起香茅子的骨骼、经络和内脏。当肉体逐步被修复得略微稳妥之后,剩下的真液欲要继续渗漏的时候,香茅子体内的原本斑驳的金丝网却重新收敛了起来,那古怪的金丝如今再也看不出有任何同经络分离的形态,反而像是生来便是一体般,它们被身体的修复重新加强了起来,反过来牢牢的堵塞住那些破损的经络,再次让经脉闭合、修复。 原本在香茅子体内四处乱撞的雷系能量,在经脉里被释放出来,在身体内无处可去,最终在骨血的推动下,无可奈何的进入了香茅子的周身灵窍之中。在她周身的灵窍里,原本就有一枚枚灵珠凝就,内有雷符的影痕深藏,而此刻当那些混乱能量进入灵窍后,夺取灵珠不成,最终只能纷纷裹夹灵珠,在灵珠的外侧形成一圈暗红斑驳的能量,就跟那麾角雷犀的雷炮一般颜色。 一圈,又一圈。 随着爆裂的能量不断依附灵珠,香茅子体内的真液再次平复下来,开始顺着经络缓慢的运转。而那丹田之上原本虚影一团的元丹,却开始不断凝实起来。 &&&&&&&&&& 在黑塔的第六层,魂寰诸子和已经略微调整恢复了些的杜陆离等人终于坐在了一起,经过灵药的服用,伤在体外的杜陆离和凌恒反而是四人之中伤势最轻的。扶摇因为本命呈子的破碎,也是元气大伤。不过好在后来魂寰诸子设阵,帮他收集回大部分溃散的星子碎片,只是要重新温养到这般圆润,还需好些时日才行。 看大家都是身体重创的狼狈样子,庄天瑞特意拿出来自己压箱底的浮空碧透春茶,这种茶是在弥渡海浮空屿上,每隔百年随着弥渡海灵雾潮汐而来,在灵雾潮汐中只长三个月,潮落而坠,入海化草。故而纵然是多宝公子,也要说声“难得”二字。 此刻随着灵泉之水注入玉杯,一股绵长清雅的气味缓缓散开,不仅众人身心舒缓,连灵识都跟着缓慢的缱绻起来。 “那麾角雷犀可是揽胜阶灵兽,而且还不是普通的草系灵兽,而是以狂暴著称的雷犀,你们怎么敢去主动招惹它?”庄天瑞百思不得其解的问。揽胜阶的灵兽,战力几乎相当于人类修士中的元婴大能,而他们才区区四个人,修为最高的扶摇公子,也不过是金丹高阶。就这样四个人居然敢去主动招惹麾角雷犀,这不是送死么。 杜陆离露出一个苦笑,“您别取笑我们了,倘若知道会招惹上的是麾角雷犀,别说去动手了,就算是知道它在前面,我们都会绕路的。”于是,杜师姐就把几个人这一路跟在魂寰诸人探路后的地方捡灵材,找灵宝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当听到吞吞在那片红色芦苇荡下面去攻击小雷犀的时候,庄天瑞和云修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这就都能对上了。 看着他们面色有异,杜陆离不由问,“怎么?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吗?” 庄天瑞帮她把面前的茶杯斟满,“这可真是巧合,你们差点送命,我们差点也被连累到。那只大的麾角雷犀原本就是我们这几天都在埋伏的猎物。” 原来庄天瑞到龙渊来,有几样东西是他此行的目标,麾角雷犀就算是其中的一个。他们经过了几天的连续侦查,终于发现了麾角雷犀的痕迹,于是特意在它经常出没的地方设下了陷阱。可惜前几日的功夫,虽然他们设下了诱饵,可是麾角雷犀依然非常谨慎,每次都在陷阱的外侧观察,并没有踏入进来。 到了最后这日,大概是那作为诱饵的百年金雷竹实太过诱人,麾角雷犀终于踏入了魂寰诸子布下的陷阱。而那个陷阱,就是魂寰七殿合力打造的玄阶法宝——封山水镜。 封山水镜乃是上九品的顶级幻杀阵,只要麾角雷犀进去了,用里面九转的各种天灾地动,慢慢的诱导雷犀释放雷系攻法,直到它在水镜里无法补充灵能,一点点耗死它。这个做法是最最安全的,毕竟麾角雷犀是个灵智不高的大畜,根本无法识别幻阵,只要它在幻阵中,也就是个时日长短的区分,早晚一天得束手就擒。 可偏偏在雷犀已经进入幻境之后,云修开启了第一次的山崩之境,那雷犀在幻境中惧怕天地威力,对着环境中滚动的大块山石和树木接连不断的释放着雷击,就在它不断消耗着自己的灵能之时,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转身就往外跑,全然不顾眼前泥石流爆发,山洪咆哮的巨浪。 拼命的向着最危险最可怕的地方一味冲撞,居然让这个麾角雷犀从封山水镜中挣扎了出来。当然,这也是庄天瑞他们的修为太低,玄阶幻阵也不过就能挥发出迷幻和绞杀的水平,其中拦截和地变他们还没有办法完全掌控,这才让雷犀有机会逃脱。 然后庄天瑞等人跟在后面,就看到雷犀玩命的追杀香茅子等人。 当跟杜陆离对过消息,这才弄懂了,原来是麾角雷犀母子连心,当小雷犀被吞吞夺丹杀亡之后,大雷犀心有所感,痛忧之际竟然全然不看前路危险,才能从水镜幻阵中夺路而出。也幸亏是云修操控幻阵消耗了一轮,不然就凭香茅子等人再怎么机变百出,估计也都成了雷犀怒火下的齑粉了。 恍然大悟的杜陆离不由轻轻点头,这也真是阴差阳错,她又想起一事,“庄师兄,这次贵派狩猎雷犀,那必得之物可曾斩获?” 庄天瑞轻轻点头,“我等此行也是为了家母配药所需,主要是雷犀之血、还有雷犀角。不过那雷犀的大旗角居然被你们斩碎,灵气溃散。幸好那小旗角还完备,入药也够了。”顿了顿,他还是说了出来,“幸亏我要的不是雷犀内丹,不然真要空手而归了。” 当雷犀死后,魂寰诸子负责收拾残局。就有人发现那大雷犀的内丹却已经不见了,看那雷犀体内被撕咬的痕迹,不难猜是吞吞的干的。然而这小东西似乎也在重伤之中,它趁乱偷偷钻到大雷犀的肚中偷取了灵丹,又趁人不备跟着回到黑塔,万般挣扎的爬到香茅子身上,不肯离开。 众人见它这般摸样,也不好强行搬动,就只能由着它留在了顶层空间里。 凌恒一直面色苍白的坐在一边,忽然问道,“庄师兄,那我小师妹不要紧吗?” 庄天瑞不欲说些无用的安慰假话,“她身体伤势甚重,目前先用和灵阵将其安抚下来,只要经脉没有继续溃败,就是好事。至于具体怎么开始修复,还是要等苏麒骥回来再说。”香茅子毕竟是落华峰的人,而此时落华峰掌令大师兄就在周近之处,没有越俎代庖的定下进一步的医案,也是庄天瑞看似粗放,其实细致的地方。 杜陆离也知道这个道理,而且她更相信自己二师姐的医术,可是她焦急的转头看向西北方向,“大师兄他们跑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都没有回来?” 从早上苏子越带队离开龙渊驻地,到现在连影子都没有一个。而且杜陆离不知道大师兄这次带队出去,只是去周围尝试列队练习阵法,还是真的要对龙渊进行探查。要是前者,估计一会就差不多回来了。但倘若是后者,那可就不一定什么时候了,有时候他们这些剑修外出历练,连续出半年都有可能。 想到这里,杜陆离恨不得能飞出去循着大队伍留下的印记去找人了! 但是她不能,经过了麾角雷系等一系列的事情,她已经知道在这里,自己是寸步难行的。更何况真正能探查风险的吞吞,也已经昏迷不醒了。 大师兄,你在哪里啊?!杜陆离望眼欲穿的盯着西北方向,在内心不断的祈祷着。 &&&&&&&&& 龙渊西北,断崖海边。 龙渊整体狭长,周围列岛分峙。从昆仑最初的驻地向西北方大概百里处,出现了一处水流湍急,水纹异常的断崖峭壁,这次苏子越带领猎龙小队前往的目的地,就是此处水渊深崖。别看只是百里距离,可这段路他们走了差不多整整一天。 依着筑基后期的高阶修士,这百里的距离倘若御剑飞行也不过就是几盏茶的功夫。倘若不是自己御剑,而是乘坐灵兽,哪怕是驾驭最慢的纸鸢纸鹤之流,晃悠悠有两个时辰,怕也游荡到了。 然而这里是龙渊,灵气暴烈而且充满了诡异的裂隙。如果在高空飞行,恐怕一个不察就自己送到裂隙上,到时候任凭你多高明的修为,也会在空间法则的力量下身首异处。除非是神识强大的元婴修士,才能在高速飞行的时候,依然能够洞察到各种规则之间的差异,规避那些无处不在的空间裂隙。 碍于这样的情况,苏资源自然是带着大家沿途贴着地面一路推进过去。 可这样,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 幸亏,伏龙剑阵比想象的还要好用。三人一组,六人一队。每当昆仑猎龙精英团遇见各种猛兽的时候,一个完整的小队就会轮流冲上去,三人一组,左右夹击。一个小队就相当于金丹大圆满期修士,三个小队合起来的威力,甚至不逊于元婴修士。 完整的猎龙精英团,有三十六个小队,相当于十多位元婴大能同时出手。在这样强力的击杀攻防下,昆仑的猎龙小队虽然不快,可却毫不停留的碾压式推行着进程。 一路横扫,所向披靡。 龙渊遍地是宝,昆仑小队又以这样几乎无敌的姿态一路横扫,这一路收获的各种珍稀物资不知道有多少,到最后每个队员身上的乾坤袋,都似乎鼓了起来。不过苏子越一直严格要求大家不能久留,每到一地遇到猛兽,合力击杀。猛兽由各个小队队长先行收纳,等到了驻地安全之后再进行重新分配交换。 另外,每次猎杀猛兽之后,只能停留一炷香的时间进行周围灵植、灵石等物资的采集,一旦哨声响起,即刻归位,不得有误。 因此哪怕有些昆仑弟子明明已经看到了七百年的清心草,九百年的化枯丝叶,在听到哨音之后,也不得不立刻转身归队,只能放弃眼前这唾手可得的天大好处。也因此,就便宜了后面的散修团队。 是的,在昆仑剑修整齐的队伍后面,还坠着稀稀落落有上百人的散修团队。这些天,随着陆陆续续的散修团队到来之后,大家都发现了跟着门派精英的好处。昆仑列队开路的地方,算得上是鸡犬不留,任凭你龙渊何等猛兽,也架不住昆仑诸仙上百道飞剑,以大型剑阵的方式落雨般袭杀。 偏昆仑还跟那些傲慢和小气的门派不一样,他们即不驱赶尾随的散修,也不会阻止散修们捡剩。只要远远的跟着昆仑,等他们清除障碍袭杀猛兽,然后一炷香后,昆仑就会重新列队继续前行。 所有猛兽都有一个相对范围的生活空间,昆仑把这一路最凶悍的猛兽都杀光了,而跟着昆仑的那些散修就可以在后面把剩下的地方如刮地皮一样捡干净。这就好像跟着高手去了某些灵境洞府,遍地是好物而且毫无危险。散修们都是苦惯了的,这样的好事哪里能错过。因此几乎全部都跟在昆仑后面,远远的等着捡漏。 这期间有不少散修受伤,却不是因为龙渊凶险,猛兽残暴,而是为了争抢昆仑遗留的好处大打出手,相互斗殴所致。 到了傍晚时分,昆仑猎龙精英团终于抵达了滨海崖边,鏖战了一天,纵然没有遇到堪比元婴后期的灵兽,不过揽胜阶初期的灵兽他们却也斩杀了几只,因此每个人的身上,都隐约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 苏子越见队伍阵型依然完整,不过也有几个师弟师妹在下午对战的时候受了轻伤,就吩咐他们先去布置阵法,安排轮值。今夜他们将在此休息。然后,他就来到悬边,负着手看向远处的海面。 此处是个高崖,距离水面十丈不止。 崖下应该还有一道深深的海沟,映衬得此处海水比远方要黑上许多,在他们眼前的这道深渊罅隙处,海水还显得略微平静,只是隐隐有白色的浪花连成一道道水墙,用力击打着山崖,发出轰隆的拍打之声。 而远处海面却隐隐有三个巨大的气旋,或正或反的旋转着,在海面上形成了大小不一的原型漏斗摸样。 “苏大师兄,那是什么?”安置好自己的小队,方忌也走过来探看。 苏子越说,“那是海下的灵力气旋,据说如果洋面下有裂隙和灵脉交合的地方,就会形成灵力气旋。虽然明知道下面有裸露的灵脉,但却没有办法靠近,因为那洋流所及之处,全部都是移动的裂隙。” “苏师兄,你知道的真多。” “是师父给的玉简里记着的。”苏子越轻轻摇头没有收下这个恭维。 再过一会,晏暖也揉着眉心过来,看了看逐渐昏沉的天色,汇报起队伍的情况,“临时防护大阵已经设置好了,轮值也已安排妥当。对了,那些散修也陆陆续续的到了,他们很是自觉,没有靠近,就在我们身后三里的林地中扎营。今天的来路完全是扫地皮式的清理,没有一定时日,应该不会形成新的狩猎区,估计他们暂时还安全。” 苏子越看晏暖的一直皱眉揉额角,不由放低声音,“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今日用力过竭么?”今天的来时路上,晏暖两次轮值首袭,其中还有一次面对的是揽胜初阶的铁甲熊龟,很是耗力。因此苏子越叮嘱她,“赶紧服用清灵丹,然后运转大周天三次以上。” 晏暖却摇头否认,“不是用力过度,我们这组小队配合得非常好,作为队长并没有承受太多灵压。相反是刚刚,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心里说不出的慌,就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苏子越看了看远处已经安札好的营地,有的师弟在周围组队巡视,有的已经席地而坐,抓紧时间恢复灵力。他用极低的声音说,“放心,今天还不是时候,真要有大事发生,也是明后两天。” 苏子越的计划瞒着大家,但是几个小队的队长却是知晓的。晏暖长长吐息了两下,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试图压下心中的烦躁。 希望,今晚能是一个平安夜吧。也许,这是在龙渊最后一个安静的夜晚了,她静静的想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28:棋局 龙渊西北,断崖海边。 昆仑诸人选择好临时宿地,按照小队分组休息,阵列整齐,森然有序。 而各个小队的副队长却和苏子越一起,御剑从悬崖上飞过,勘察海面悬崖的情况。一来是要认真检查周围的环境,探查它们是否有一些隐匿的空间裂隙;二来要找出明日刻录阵法的地段,这部分的勘测以闵苒为主,他驾驭驾驭着飞剑,在悬崖上找了几个适合布置阵棋的地方做了标记。 甚至闵苒还用了分水符,拿了太玄峰几个水晶炼化的赤阳珠往海渊深处扔去,尽量探查了水面下的环境。最终确定在崖底靠近北侧的水域,是比较适宜布阵的位置。 对此,方忌有些不太理解,“既然是要设诱兽阵,那为啥不干脆把这个阵法拉长了布置?这样就可以把入口设在水中,然后用来绞杀的迷阵置于崖顶,到时候动手也更方便一些。管它什么海兽什么龙,到了上面可就由不得它们了。” 苏子越用双手抱出一个托举的形状,“我们要把海兽引诱过来,一定要做出个小口大肚子的伏击阵。倘若把这个阵腹设在悬崖上,到时候我们攻击海兽,倘若有人在后面围攻我们,那可就被人套了包。所以才要调转阵型,把阵腹设在水上。” 这个伏龙阵的大致的样子,有点类似一个小口大肚子的花瓶。其中入口狭窄便于放置诱饵,腹内中空便于缠斗。现在大家讨论的就是这个花瓶的肚子部位,摆放在哪里更为适宜。 尚织师姐看了看,指着另一侧的悬崖,“完全依附崖壁如何?” 闵苒否决了这个提议,“目前我们这个伏龙阵还差一个生门,我打算在崖壁上做一个隐匿的颠倒五行大阵,用来主做防御。真的遇到了意外,这里也是我们最后的一个屏障。” 在符阵一道上,大家都是以闵苒的意见为主。故而又经过了一些细节的推敲,商议好了明天布阵的细节,就一起往营地方向飞去。 飞回去的过程中,苏子越叮嘱几位副队长,“明日开始,恐怕真正的考验就要来了。大家都各自提高警惕,不仅要注意水下的变异灵兽,更要注意来自背后的危机。” 他这话意有所指,可几位副队长却都明白他话中未尽之意,纷纷低声应下了。 就在诸位昆仑精英靠近营地的时候,忽然从前方传来凄惨又断续的惨叫。 那叫声撕破了静谧的夜色,在黝黑中传递着无尽的惊恐。 情况有变! 苏子越低声说,“保持队形,尽快归队。方忌殿后!”他的命令得到了极好的执行,哪怕只有六个人,他们依然保持了一个完整的战斗队形在前进着,没有丝毫慌乱。来时他们已经探查了这段路径,规避了空间裂隙的风险,故而归途极快。 当苏子越等人回到营地的时候,却见整个营地的诸位昆仑子弟,以六人为组,六组为队,集结完毕,相互交叉站立,做好了充分的防御姿态。 不过那凄厉的惨叫却更加清晰的从他们后方的丛林中传来。 “发生了什么事?”苏子越问晏暖。 “是那些散修的营地,”晏暖冷静的回答,“从刚刚开始到现在,他们那边一直有惨叫声接连不断的传来,但是却没有人过来求救。”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能知道吗?” 晏暖轻轻摇头,“用了窥灵镜,但这里灵气太乱,无法探察。如果想要知道具体情况,需要派人过去探查。” 苏子越沉吟了一下,但却很快做出了决定,“方忌,闵苒。你们二人带全队过去探查。切记,以探查为主,自保为辅,宁可慢,勿要险。”顿了顿,他又定叮嘱,“一定要互为照应,提防对方设下什么圈套陷阱。” 方忌和闵苒同时应是,两个人归队整顿队伍,带着整整12小组的人手,离开的驻地。 “大师兄,我们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晏暖小声提议。 苏子越摇头,“他们是完整的两队,纵然是遇到了元婴圣君也有一战之力。安排剩下的人轮值,抓紧时间打坐休息,从明天开始恐怕更不得清闲了。” 晏暖顿了顿,还是转身下去布置轮值和休息的命令。昆仑诸剑修都是苦修惯了的,立刻按照分组,抓紧时间打坐。 苏子越就站在队伍阵眼的位置,静静默立,似乎在想着什么的摸样。 在昆仑的营地中,有个女修在自己的小队中盘膝打坐,她双目微微和是,面色有些苍白。过了片刻,仿佛有些难受的站了起来,举步往营地外面走去。 见她出来,立刻有值夜的队员过来询问,“黄师妹,你这是要去哪里?” 这位黄师妹,姓黄名姵,乃是昆仑子鼎峰的一位真传弟子。在今日上午开路清理猛兽之时,轮到她们这队主攻,她因为退开的步子错了半步,被地行夔甲龙龟狠狠的用尾巴扫了一下,胳膊当时就几乎被砸断了。 虽然立刻有师姐帮忙上了顶级的生肌润骨膏,可这又麻又痒的滋味着实不好受。有擅长炼丹的师姐也说了,纵然是肉白骨的灵药,总也要三天功夫才能彻底好起来,这些天会有些麻痒,需要她熬过来才行。 此刻她就是痛痒难耐,准备找个无人的地方清洗一番,顺便给自己换药。 见有值夜的队员问起,她就拿出一小瓶生肌膏,“我就去前面换洗一下灵药。” 那弟子见状连忙问,“你一个人去?要不我找个师姐配你吧。” 黄姵连忙阻止了,“我这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师兄可千万别张扬,不然大家还以为我多娇气呢。再说了,我也不走远,就在这石头后面,主要是肩膀的地方有些不方便,不然我都不用背着人啦。” 那值夜弟子听了黄姵再三要自己做,他也是昆仑弟子,知道剑修往往比较要强,就怕别人认为自己娇气做作,吃不得苦。而且那石头也就在前方不到一丈的地方,约有一人高的模样。 于是点点头,还叮嘱黄姵,“那师妹你警醒些,有问题立刻示警,我就在这边帮你瞧着。” 黄姵笑着谢了,“那也好,师兄多费心。”说着慢慢的走到石头后面,还浅浅的又对那弟子笑了一下,才转过去。不久之后,那石头后面就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那值夜弟子也是个老实头,安静的等在外面静待。 转到了石头后面,黄姵褪下外袍,却没有换药。而是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摸出了一个玉色令牌。那令牌只有巴掌大,通体翠绿且灵气逼人。在玉色令牌的一面写着两个古篆“姑射”二字,而玉牌的另外一面则是个圆形的凸起的图腾。 图腾是个圆圆的形状,上面纹理细腻玄奥,细看又似某种神秘的符文一般。在图腾正中有个浅浅的凹处,仿佛缺了什么似的样子。 黄姵的神色有些紧张,她快速的左右探查一下,发现没人注意到这里,迅速的又从乾坤袋中摸出一枚不太规则的碎片,那材质非铜非金,纹路极为古怪。黄姵快速的把那碎片按向令牌的中间位置。 无声无息的,这两种完全不同材质的东西竟然融合在一起,一丝缝隙都没有,浑然一体。 然后,黄姵将合为一体的玉色令牌贴近额头,将神识沉浸其中。 那值夜的弟子在石头的另外一边站了一会,又无聊的来回踱步,恰好在他足尖前面有一枚圆润的小石头,他就无聊的用足尖来回踢着石头走路。每次,他都能把石头准确的送到意念指向之地。 当他不知道走了几个来回的时候,跟他交叉而过的另外一个值夜弟子素来跟他要好,假装不经意的从他身边晃过,却一下子把那枚小石头劫走了,顺便一脚就踢到远处。 值夜弟子的石头被抢,只能对着那人的背影比了个挑衅的手势,却也只能作罢。 无聊的他这才想起,咦,师妹去换药去了多久,怎么还没有换完?! 于是他站在石头后面轻声呼唤,“黄师妹,师妹你换完了么?” 此时,黄姵满脸都是虚汗,仿佛耗了极大的力气才把那玉色令牌从额头上取了下来,几乎瞬间就把玉令收入乾坤袋。 当值夜弟子担心的往石头后面走过去的时候,黄姵正慢慢的走出来,同时还单手缓慢的系着衣带。见那值夜弟子满脸担心,她略带歉意的笑着,“让师兄费心了,我这一只手做事,就是太慢了。” 值夜弟子见她没事,也就放心了,“师妹也不用担心,这种事我以前也遭过。最多三天,你肯定就能行动自如,这些天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师妹只管开口。” 黄姵笑得有些羞涩,“那就先谢谢师兄啦。” &&&&&&&&&&&& 在龙渊东北的一处海岬,有一艘类似无尾怪鱼的黑色船只。 侍女紫羽匆匆进来禀告,“公子,姑射山人令有消息了。” 容与正一个人坐在上层的船舱当中,他面前摆放着一副残局棋盘,上面犬牙交错,正是一副杀得难分难解的生死局,“说了什么?” “有白令九传讯,说棋已入局。” 容与听了,却不为所动。伸手从棋盒中拈了一枚白子,放在一处后,才问,“希濂之过去了么?” 紫羽轻声回禀,“郄光圣君已经带着四位长老过去了。” 容与依然冷静从容的继续跟自己对局,仿佛浑然不在意。 紫羽算得上自幼陪伴容与,胆子原比旁人要来得大些,等了半日不见他有其他的安排,不由多嘴问了一句,“公子,你不担心郄光圣君他们么?” 容与稍微侧头思考了一下,伸手又把自己刚刚放上去的两枚棋子都摘了下来,恐怕对刚刚走的那两步不甚满意,想了片刻才问,“担心什么?” 紫羽看他这幅完全不在意的模样,更加好奇,“既然公子对今晚的行动如此放心,那定是觉得郄光圣君会大胜而归。” 容与“呵呵”笑了一声,重新把棋子扔回旗盒,“他们的行动是成功还是失败,重要么?” 紫羽不明白了,可她又不敢追问,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 容与用眼角瞥到她的神色,反过来问她,“你觉得希濂之跟苏子越相比,谁更强?” 紫羽顿了一下才说,“郄光圣君进阶元婴已有百年。那苏麒骥虽然名声大振,如今也不过才晋金丹而已。昆仑剑修的战力纵然在同级修士当中高出一阶,我觉得他顶多就是金丹中期的战力水准。把郄光圣君跟苏子越放在一起,那肯定是郄光圣君更强大。” 容与见小侍女振振有词,淡淡的说,“我跟你相反,倘若他们两个生死局,我肯定要赌苏子越胜。希濂之不过是个用药物催上来的废物而已,更何况被言咒所控,失去了本心,焉能算是修士,他早已经成为仆役一流。” 紫羽听公子这么说,自然不敢跟他犟嘴,不过内心却不甚服气。她也知道公子对郄光圣君这些被契约所控的长老是极为蔑视的,以紫羽所知,除了自家公子那神鬼莫测功法,要说别家的金丹能力抗元婴,她可不怎么相信。 不过紫羽聪明的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反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既然公子觉得郄光圣君今夜会输,那么怎么不多做安排。咱们手里不是还有很多战力可以用么?” 容与终于在棋局上找到了一个破绽之处,他重新拈起白子放入了一处四连环气眼当中,“今晚的输赢有什么意义么?倘若那苏麒骥徒有虚名,让希濂之那厮得手,是昆仑大不幸,于我却毫无影响。倘若希濂之失手,那昆仑却正好因此步步踏入我的布局。至于损失几个像希濂之那样的废物,反而让我们少一些掣肘的地方。” 当黑子提子,白子再次突围,借了黑子围攻的空隙反杀,反而从这重重包围圈中逃杀出来,将中间和下腹区棋子们连接在一起,居然盘活了一大片。棋局交错的形势竟然立刻翻转了。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只要能看破这连环气眼中的活路,就一定能在最关键的地方翻盘。 容与平静又投下一枚白子,绝杀! 紫羽的棋力极为一般,所以她不甚能看懂容与这盘极为复杂的残局。不过从刚刚那最后一手棋中,她却感到了冷酷的杀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29:夜谈昆仑 龙渊西北,滨海密林。 盖因龙渊灵气诡异紊乱,不仅此地灵兽的形态大变体型彪悍,性情凶悍异常。连这海边的林地树木,也长得诘屈聱牙、张牙舞爪,仿佛一只只从地下伸出的鬼爪,勾结狠厉的抓向天空。大概是因为滨海风急的缘故,这片密林的树木并不高壮,却格外坚硬扎实,它们的枝杈肆意妄为的往横向生长,彼此相互紧密勾连,层层叠叠攀扯彼此,宛若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般。 密林之中树枝团虬,倒刺横生,几乎寸步难行。幸亏有之前昆仑剑修的结阵推进,叠阵齐发落剑如雨,竟然真的硬生生将这样的密林之地,轰出一条宽约数尺、长逾十里的狭长小路来。而这条新开辟的窄路,今夜却成了散修们的临时宿地。 散修们的宿地沿着这条小路自然而散落的沿途顺势而位,彼此之间的距离既不太过遥远,也没有紧贴在一起。而是稀稀落落的呈现出了一种断续的长条形状。各散修团队的大小不一,大团队里能有二十余人的队伍,小团队中甚至只有三五人,显然后者一定是那些自视甚高,对自身修为极为自傲的散修才有此把握。 此刻,他们都各分别在宿地中燃起了火堆。这些火堆不仅能驱散夜雾潮气,对偶尔在林中窥视的凶猛灵兽也不失为一种震慑。 夜色,越来越浓。 大部分散修都或是打坐养神,或是跟三五好友低声交流,商议日后的安排。只有在队伍最前列的二十余名年轻男女,大声说笑,肆无忌惮。 这群青年男女的修士队伍是数量最多的一支团队,他们队伍将近有二十余人,而且各个年轻气盛、服饰华美。其实把他们称为散修有些不太适宜,这群人大都是各大仙门的世家子弟,是偷偷跑来龙渊探险的。 当初昆仑放出了消息,说要组建精英猎龙团为掌门贺寿。明眼人一下子就看出来,这是昆仑在对外彰显年轻一代青年修士已经成长起来的信号。其实各大门派在恰当的时机都会推出类似的活动。比如魂寰就每隔百年举办一次名曰元炁宝会的炼器大典,其实也是为了给自家炼器青年弟子扬名天下创造机会;而正一道门则相应会召开竖一清谈雅集,也是为了给本门弟子在符箓上论道扬名塑造机会。 昆仑是剑修,自然要搞比武和猎兽这样的大事(屏蔽字)件来凸显自家武力值。对于昆仑此举,年长的修士和各家掌门是心知肚明,花花轿子人抬人,既然是昆仑做东家,大家也就顺水推舟的跟着昆仑做秀一场,顺便拍两下巴掌、彼此鼓吹一番而已。 可其他世家门派的那些年轻弟子却不甚甘心。 大概每个年轻弟子的心中,总会有那么一个阶段会异常膨胀——老子天下第一,只是缺少个机会。 他们眼瞅着昆仑组队出发,回来就是名利双收。焉能坐得住?纷纷私下组队,偷偷的跟在后面就来到龙渊。一来是龙渊遍地灵材宝藏,粢饭游历不仅能增长见闻,还能丰富自己的乾坤袋。且这次经历必能在同门之中吹上几年,何乐而不为之。二来他们也暗中存了跟昆仑精英弟子一较高下的心,倘若自己也跟着来猎龙,万一能有什么机缘落在自家身上,那不就可以证明,自己是比仙宗英领的昆仑弟子,更优秀、更出众么?! 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家子弟们,三五成群的偷偷摸摸上了宝船。开始的时候还都各自隐匿身份,摘取了明显的门派标志,唯恐让人告密和发现,被自家师父抓回去修理。可到了龙渊之后,他们就胆子大了很多,不太顾忌身份的问题了。 真正的散修,往往不太容易信任陌生的修士。无他,散修背后除了直系师徒,并无其他的靠山,被人抢机缘,甚至谋算身家性命的事情几乎比比皆是。所以在这种集会探宝的时候,散修们更愿意单独行动,因为修士之间的争斗,有时候比猛兽毒虫还要凶残。也就是龙渊的灵力太过诡异,处处杀机,他们才不得不跟在昆仑后面规避风险,硬生生被拼凑成了一个冒险团出来。 可这些世家子弟却不同,他们背后有着家世为考山,更有门派为背书,当相互自我介绍之后,无论之前是否相识,却很快凭借门派令牌相互结交起来。他们很快就拼凑成了人数最多的“散团”,不是互相吹捧奉承,就是彼此暗中比较,这一个大团队中又分成了好多小阵营,简直应了凡人界的一句俗话——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这些人凑在一起,纵是无事也要搅上三分出来。 有一个紫衣女修在火堆旁整理自己今日收获的灵材,她生就一双鹅蛋脸,双眉修长,容貌研丽秀美。今日她收获颇丰,居然在林地中发现了一大片的紫心龙牙草。这紫心龙牙草乃是制作上品通识丹的主料之一,市面上往往供不应求,有市无价。这女修采摘的这片龙心草足有上百株,品相完好,年份久远,绝对是一份难得的机缘。 见她把不同年份的龙牙草装入不一的玉盒中收纳,紫衣女修身旁的一位黄衫女子不禁有些艳羡,“程师妹的运气真好,这么多龙牙草拿回去,能卖上百块上品灵石。” 程师妹连忙说,“这都是托了昆仑诸位前辈的福,不过这些龙牙草我可舍不得卖,正好拿回去送给师父。刘师姐今日可有什么收获?” 见程师妹这么问,那刘师姐也连忙炫耀起来,她从自己的乾坤袋掏出好大一团黑色的荆棘长藤出来。那长藤足有几十丈长,最细的地方也有小儿手臂粗细,上面遍布倒刺。那长藤通体黑色,可大大小小的倒刺却生成了亮银色,粗粗看上去,倒想是一粒粒银色斑点。 刘师姐美滋滋的献宝,“我运气不如师妹,也只寻到了一根镞藤而已。” 程师妹轻轻倒抽冷气,“据说镞藤乃是天生金系灵植,最宜炼制长鞭类灵器,据说它被炼制的最低阶都是法器,如果请高手锤炼,将其制成三品法器都有可能。师姐这运气,小妹可没有啊。” 刘师姐也知道自己得了好东西,显摆完了才收起来,“这段长藤足有一千三百年成色,我打算回去做成法器后送给刚筑基的小师妹,她现在手里连个像样的法器都没有呢。” “师姐对自家师妹真是好啊,请问师姐还缺师妹吗?”程师妹机灵的调侃道。 刘师姐哈哈大笑,“行啊,赶明回禀了你师父后,就来我们万竹灵符。到时候师姐也疼你,保准给你准备更好的见面礼。” 两个人相互打趣了一番,待程师妹收拾好灵植。齐齐感喟道,“能跟着昆仑这样的大宗门身后就是好啊,要不然凭我们,平时哪里有机缘能弄到这么多难得的灵植灵材呀?” “可不是,希望明天昆仑的诸位继续突围辟路,能让我再捡几天,回去给师父看丹炉我都乐意啊!”刘师姐仰天长叹。 程师妹轻声问,“刘师姐,你今天看见麒骥公子了没有?” “看不清楚,离得太远。假如能让我仔仔细细的看清楚麒骥公子,要是再能跟他说上两句话,那我情愿去给师父看三个月,不,一年的丹炉!”刘师姐斩钉截铁的说,“素闻昆仑麒骥公子雅致俊秀,是天下一等一的青年才俊,而且特别平易近人。要是麒骥公子能跟我说上几句话,我就要用留影石刻下,好好珍藏起来。” 程师妹听了这话,就抱着膝盖低声笑了起来。刘师姐恼了,轻轻推了她一下,“你在笑我是不是?”程师妹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也想跟大名鼎鼎的苏麒骥说上几句话啊,如果能有这样的机会,那我宁可不要这些龙牙草了。也不知昆仑到底是怎样的地方,如此钟灵毓秀,竟然能培养出麒骥公子那般的人物。” 两个年轻女修在一起又是羡慕又是感喟的吹嘘了一番,却不想惹恼了旁人。 在她们二人身旁,有一浅金色滚边修士服的青年修士,听到这里不禁冷冷“哼”了一声,“两位师妹这可是大谬了,在吴某看来,昆仑也不过是徒有盛名而已。” 这位年轻的吴姓修士在这段时间里,一直试图在众位女修面前展示自己的功法和修为,可惜他样貌平常,修为也只是金丹一阶,且行事做派总是抢先又刻薄,故而大家对颇有些敬而远之。他听到自己比较有好感的两位女修都在不间断的盛赞苏子越,内心的嫉妒和不屑简直溢于言表。 “昆仑被称为天下道宗,其门下的弟子,自然是英才济济。可在我看来,昆仑能这般强大,还是在于他们占了天下三先。”吴姓男修侃侃而谈。 刘师姐好奇的问,“请问是哪三先?” 见两位年轻的女修都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吴修士内心不禁轻飘飘得意起来,“这第一嘛,自然是传承。昆仑的传承是剑道,以杀伐攻击为主,这种攻击类型的修士,特别容易入门和彰显实力。你们看我金沙炎府,虽然也是数万年传承,可归根结底是以炼器为主的,天然在气势上就矮了昆仑一头。这第二先,就是人才。则仑剑修对灵根的要求不高,无论是五行灵根还是隐灵根,变异灵根,都能修习剑术,再说剑修是灵根和剑术相融合的。纵然灵根不好,只要有极品的剑决和勤学苦练的决心,那剑招剑气总是非常显现能力的。你们想想自己宗门,假如灵根不对的人,那是很难在自己本宗的传承功法上获得什么进步的吧?” 那刘师姐听了这话,却很有感触,“可不是么,我们万竹灵府是以阵法为传承的,我师父却是火系灵根,哪怕师父是师门的家传弟子,可是她在门派的修行却非常辛苦,不得不另辟蹊径去学习炼丹。可这么多年了,师父的丹药还是在外面买的多,她自己的灵丹,十炉到有九炉”说到这里刘师姐闭口不谈,显然是为了维护自家师父最后的尊严,可她这样,说不说的也区别不大了。 吴师兄听了不由轻轻拍了下手,“着啊!说得正是。倘若令师这种火灵根的修士来我金沙炎府,那无论是炼器还是炼丹,一定都能事半功倍。可这昆仑就不一样了,无论你是木灵根还是火灵根,总能找到各种五行剑决,灵根储气,悟剑炼心。昆仑走这条路,自然不拘一格吸纳人才,而越是这样就越强,倒后面那些根骨奇佳的人才,也都为昆仑所用。长此以往,他们又怎能不强于诸仙门!” 两位女修还是首次听人从这个角度解读昆仑,不由呆呆的发愣起来。以往她们总听人说,昆仑强、昆仑大,却万没想到昆仑的强大是占了这样的先天优势的。 那程师妹又问,“敢问吴师兄,那第三先又是什么?” 说到这里,那吴师兄愤愤不平的说起来,“这第三先,就是昆仑的灵脉了。师妹们可知昆仑为何富豪若此?” 两位女修回忆起这几天在昆仑所闻所见,皆是她们日常无法想象的场景。那层出不穷的交易会和坊市,那恢弘磅礴的云浮峰,那华丽炫耀的各种珍宝和法衣,更有无穷无尽未曾听过,未曾想过,更未曾品尝过的灵食美味 虽然都是修行者,可她们到了昆仑才知道什么叫做“神仙日子”,眼看昆仑外门弟子的资源和日常吃用,比他们门派的核心嫡传弟子都要好上三分不止。他们这还算是世家子弟,倘若是那些散修,那简直比较之下,怕是连个凡人都不如了。 想到这里,两个女修又是齐声长叹,“吴师兄何必明知故问,昆仑是天下仙宗之领袖,又有数十万年的传承积累。谁能跟昆仑比实力呢,也许只有那九大门派才能比拼一二吧。” 吴师兄却说,“两位师妹这可说错了,你们也不想想,昆仑不过是剑修门派,它即不以符箓见长,又不以炼器为尊,更没听说什么极品灵丹是宗门专有。师妹们都知道,修仙门派之中,最赚钱的三个行当——炼器、炼丹、符箓!昆仑虽然是庞然大物,其宗门里自然有峰头专门修行这三种功法,可他们跟魂寰、正一等宗门传承比起来,恐怕还是稍逊一筹吧。那请问师妹,昆仑是怎么攒下这么大家业,而且挥霍不尽的呢?” 程、刘两位女修听闻到这里,就一起摇头表示想不出来,“兴许,兴许是昆仑人才济济,生财有道。你看在这龙渊,如果没有昆仑,咱们可能就寸步难行了。可人家却可以如探囊取物一样获取宝材的。” 吴师兄忽然“哼”了一声,“先不说这是昆仑应当应分的,我就说今日上午,昆仑的弟子虽然也会捡拾一些宝材灵植,可你看他们用心了吗?他们每次都只捡一炷香的功夫,然后立刻继续突围,根本不在意这些天地宝材。” 程师妹小心翼翼的说,“那不正好留给我们取用么,不然,我等也没有这样好的机缘啊?” 吴师兄不屑一顾的说,“人家吃剩不要的,倒成了我们难得的机缘了。要我说,这是嗟来之食,吾是宁可不要的。” 刘师姐悄悄低头撇了下嘴,心说今天早些时候,看你跟个猴子一样蹿来蹿去,到处抢先找宝材,唯恐落后一步被别人抢了机缘,那副急切贪馋的嘴脸,大家可都看在眼中。那时候可也没见此人这般清高的说:嗟来之食,吾不屑也。 程师妹试图解释,“那也不能这么说呀,我看那是昆仑极为严律之故,他们素来以法令严明而著称,这一炷香的搜集时间,也是他们队伍令行禁止的缘故。说不上什么吃剩不吃剩的。” 吴师兄听见程师妹还在为昆仑辩解,不由更加气恼,“师妹实在是傻了,昆仑为何不取这天地宝材,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自然不是。可知道了又不取是何故?说明昆仑不缺这些东西啊。” “要说修行之路,我们最苦恼的也就是两件事。第一是功法,这第二就是灵石!功法么,这要看机缘。可这灵石,昆仑弟子却不会缺的,因为这所有天下灵脉,都要交三成给昆仑所用!人家坐拥天下三成灵脉,又哪里会缺少灵石呢?” 天下三成灵脉! 程师妹和刘师姐对视一眼,露出了惊诧的神色,仿佛觉得不可思议般。 那吴师兄夸张诧异的问,“怎么,你们居然不知道此事吗?” 两人齐齐摇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30:异香 吴师兄方才的情绪有些激动,外加他说话的腔调夸张,故而在闲聊的众人当中,显得尤其响亮。渐渐地,周围的人都停了下来,开始听他们几个聊天。 当吴师兄说到昆仑抽取天下灵脉三成的时候,居然真的有不少同伴惊呼,“不是吧,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看来还是有不少世家子弟,对昆仑划分灵脉等事是完全不知情的。 那吴师兄终于成为了众人的关注中心,更加洋洋自得起来,“昆仑说是自己担负了天下英领的责任,又要负责巡查大陆边界,十分辛苦。于是这天下所有灵脉矿脉的开采,都要上缴昆仑三成。以天下众家所长而供一门所需,所以也难怪昆仑富甲天下,道门第一了。” 其实他这话里,不尽不实的错谬简直不胜枚举。昆仑占天下灵脉三成,背后有着极其沉重的责任,还有是为了整个元炁大陆而不得如此的缘由。然而这些事本就牵扯到上古的道统之争,更关系到十万年前的义理之争。偏偏这两次大战都被九大门派联手下了封口令,所以后面的灵脉安排也逐渐被封口不提了。 如今别说是这些年轻的小修士,恐怕就是他们这些世家的掌门和宗主,对此内情了解的清晰的也没有几个。 这吴师兄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听了些只言片语,却拿过来自己编造了无数歪曲的传言,言之凿凿的讲述给众人听,把这些年轻的修士都给唬的一愣一愣的。 其中就有个身材高壮的年轻修士愤愤的说,“我说咱们烈山宗怎么总是灵石不够用,原来三成都喂了昆仑!我呸,亏上午的时候居然还心怀感恩,觉得自己能跟在昆仑后面,那是莫大的荣幸呢。早知道有这事,我还谢个屁,三成灵石啊!老子跟在昆仑后面,那是主家,他们就合该给我们清扫前沿,探路除凶,三成灵石我什么修士雇不到?!” “就是就是,原来是这样,那他们是亏欠我们的!” “哎,你们说如果这样,我们提出让昆仑的那些弟子,给我们去再清三天的密林怎么样啊?我也不贪心,只要再来三天就行。” “三天?!我觉得不行,这得按照时间算。他们不是来猎龙么,那我们就给他们数日子,加入他们一共猎了十天,那就要给我们三天,如果他们猎了一百天,那就要补我们三十三天才行!” 有人笑着问,“那要是人家不搭理你呢?!” 那人也是个楞的,他眼睛一瞪,“他们敢!我们这可都是来给昆仑掌门端昇老祖拜寿的,如果他们不同意,那我们就去昆仑好好说道说道,到时候让他们折算成灵石给我也成。你们还别笑,我这也不是不讲理,不过是拿回自己应得的罢了。” 这些年轻修士都说得兴奋起来,也不修炼打坐了,叽叽呱呱的畅想着让昆仑猎龙精英团的人怎么给他们打工还债,简直吵得人仰马翻,拟定出了几百条消磨人的法子出来。 而在这些世家子弟的身后,其余的散修却非常安静。有人竖起耳朵默默聆听,神色艳羡;也有人从鼻子里喷出讥讽的气息。不过碍于那些世家子弟的傲慢骄纵,其余散修无人说话,以免冲突了对方,徒惹麻烦。 散修们都不说话,越往后面的队伍,就越发低调。到了最后,还有一组完全不同的“散修”,散发着让人觉得恐怖的压迫力,在他们周围,无人敢靠近。离他们最近的散修都有数千尺距离,后来还是觉得背心发寒,神识仿佛被寒冰凝结一般,忍不住又往前挪了一千尺。 那最后的散修是个小团队,只有五个人。他们都身披黑袍,脸上带着暗色的面具,头上带着罩帽。而且他们没有点燃篝火,就这样静静的在夜幕中打坐,远远看去,竟如同五块黑色的石头一般。 这五个人作息之地,距离前面那些叽叽呱呱的世家子弟足有将近四五百丈的距离,可偏偏他们都是神识极为强大之人。那些世家子弟的言辞,竟然被几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为首那人听到年轻天真的小修士们大肆挖苦贬损昆仑,甚至盘算起昆仑想让猎龙小队给他们做白工的时候。 纵然是满腹阴狠谋算的他,也不由冷哼了一句,“骄狂无知,真乃斗筲之徒,何足选也。” 这人忍不住摘下自己的面具在前面扇动了两下,仿佛挥散那些言辞带来的恶臭之气。摘下面具之后,露出了一张须发白洁的老者,双目湛然幽深,分明是功法精深的摸样。 此人,赫然正是曾经出现在飞鱼黑舟,被云霓公子容与狠狠收拾过的郄光圣君。 郄光圣君本待多等一些时间,可他被那些愚蠢骄横的年轻修士给闹得无法忍受了。 郄光圣君扭头看向身后,“什么时辰了?” 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亥末了。” 郄光圣君重新带起了兜帽,“既然就要到子时了,那便不等了吧。” “是。”身后两个人应道,他们默默的站起来,几乎瞬息就消失在原地。瞬步,这两个人居然用瞬步位移,这可是元婴圣君才能运用的功法啊。 郄光圣君身上散发的气息,越发阴寒起来,他静静的等待着。 于此同时,这条林地最前方的队伍里,那些世家子弟依然在兴奋的讨论着如何借昆仑之力,行发财之路。大家越说就越兴奋,仿佛那无数的宝材和灵药,都已经唾手可得起来。 在这些世家子弟的外围,有个圆脸的女修不太爱说话,一直默默的坐着听大家吹嘘,可忽然间,她鼻子抽动了两下,似乎有什么味道飘散过来。 那气味有点甜,又带着一股极为舒畅怡人的果子清香。 那圆脸女修一直用力抽吸,转头寻找这气味的由来。她这边动作大了一切,周围有些人看到了,还打趣她,“谷粱师妹,你这使劲的闻什么呢?” “有股好清甜的味道,你们闻到没有?” 见谷粱师妹说得认真,挨着她的几个人也跟着闻了闻,果然在空气中,隐隐有一股甜香的气息,不是很明显,只有微微一丝,要十分仔细才能感受到一点。这女修天生鼻子灵敏,故而才能察觉到这股气味。 “闻到了,什么味道啊?” “这大半夜的,哪里来的果子味道,是有人偷偷吃了什么灵果吗?”还有人追问道。 最初闻到这个味道的谷粱师妹,不断分辨着味道的由来。此刻内圈之中依然讨论的热火朝天,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外围的他们。那女修前后左右的试探着,她发现自己在靠近内圈的时候,那气味就浓烈了一点点。 也只有一点点而已。 圆脸女修就顺着气味,不断往前凑。 又浓了一点,好奇怪。 她不断抽搐鼻子,甚至发出了不太雅致的抽气声,渐渐的遁着气味靠近了吴师兄,一个不察,她的额头就撞到吴师兄的后背。那吴师兄正在高谈阔论,把自己拉到跟麒骥公子相提并论的角度,得意洋洋。 被这女修忽然打断了谈兴,极为不悦。 吴师兄皱眉转头,“谷粱师妹,你怎地如此不小心?” 那圆脸谷粱师妹连忙道歉,“对不住,可你们没闻到这股香气么?就从这里散发出去的?” 高谈阔论的众人不由跟着她一起抽气,“什么香气,没有啊。” 吴师兄不满的打发谷粱静,“哪有什么香气,这大半夜的,莫非谷粱师妹又饿了不成。”谷粱师妹是个爱吃的,也不知道她在乾坤袋里装了多少吃食,每次休息,她都会拿出不同的糕点果子,十分显眼。此刻吴师兄被她打断了谈兴,不由负气得挤兑了谷粱一番。 “不对,是有股果子香,好香啊!谁在吃果子?”刚刚跟吴师兄打得火热的烈山宗高壮男子扬声,他也抽动鼻子,不断分辨这股味道,竟也不知不觉的靠近了吴师兄。 这高壮男修可比谷粱师妹直接多了,“吴师兄,这味道是从你身上传来的!你身上藏了什么?” 吴师兄自己却没有闻到什么气味,他板起脸,“你们两个可又在胡闹,我身上何尝有什么?” 高壮男修再次用力抽动鼻翼,肯定的说,“不对,就是你身上传来的气味,你找找看!” 修士们的大部分东西都会手在乾坤袋里,但是乾坤袋可是连一丝气味都散发不出来。如今吴师兄身上气息这么重,肯定是放在外面了,故而那高壮男修才让他翻找一下身上。 吴师兄无奈的拍拍身上,还伸手在袖子中、怀中掏摸,“我身上何尝能有什么果子,你们这不是胡”他话说到一半,却忽然停顿了下来。 在他掏出来的掌心上,赫然放着一枚通体红色的果子。 那果子异香扑鼻,果皮呈现半透明色,里面的果肉仿佛一团灵液般,正在微微晃动,伴随着果肉的的挪动,一股股甜美之气不断的散发出来。 吴师兄显然非常的诧异,他想不出这果子怎么会忽然出现在他的怀中,他明明从来没有捡到过这个果子,这事情太过奇怪了。他还在犹豫当中,却听见有人问,“这是什么果子啊,看起来像是传说中的元天灵宝啊!” 听到“元天灵宝”这四个字,众人都露出了羡慕和狂热的眼神。那可是传说中能直接吞服,绝对不会有任何隐患却能提高修为的天大机缘啊。也不知道这果子是针对灵识的,还是根骨的,抑或是让人直接晋级的那种! 那烈山宗的弟子吞了口水才说,“有这等机缘,吴师兄也不主动拿出来跟咱们分享一下,好歹让我们也长长见识啊。” 吴师兄显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不,我不清楚它到底怎么”话还没说完,他手中托着的那枚果子忽然“啪”的一声爆裂开来。 无缘无故的,就这样爆裂了。仿佛有什么无形的气劲打爆了它一般。 那吴师兄虽然不知道这果子是什么,却也把它视作囊中之物,骤然见果子爆裂,不由大怒,转身狂吼道,“是谁干的,出来!”他内心认定这是有人心怀嫉妒,故意要毁损他的机缘。 一时间众人都懵住了。 吴师兄恶狠狠的一个个扫过去,试图要通过这种凌厉的瞪视,把暗中坏事之人筛选出来。大家或忙着摇头,或可惜的看着那四处溅飞的果汁。此刻空气中到处弥漫这几位浓郁的甜香之气,这股气味可比刚刚浓郁了百倍不止,连远在后方的散修都闻到了。 “什么东西如此香甜,闻到之后连神识都轻快了不少?”有人小声地的探询着。 吴师兄当然也有这个感觉,他更是气得眼珠都红了,连闻一下都能轻快神识,这要是整个吃下去,那他的神识又会有怎样的提升呢!想到这里,吴师兄简直心痛欲裂。 “敢做不敢认吗?没想到还有人如此卑劣,自己没得到的机缘就要毁掉!这般龌蹉心思,跟那泥潭的癞蛤蟆有何区别?真真让人耻与为伍!怎么,还藏头露尾吗?”吴师兄不停的挑衅着。 “啊!”在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极为刺耳的女修尖叫,“鬼啊!” 众人顺着叫声看到了那名女修,那是个一直处在外围的持香宗女修,此刻她手指指向丛林,面色惨白,浑身打颤。大家又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哪里黝黑一片,密密麻麻的什么都没有。 “冷师妹看到了什么?”有人追问。 那冷师妹颤抖得说不出话,可手指却固执的指向前方。 众人只能又仔细瞪着眼睛看。 忽然,两盏拳头大的红通通的灯笼在密林中升起,不甚明亮,却也清晰可见。 “谁?”吴师兄抢先一步大喝出声。 他不过去还好,他略微挪动,那股香甜之气就骤然弥漫开来。 “吼嗷!”一个愤怒的吼声骤然在密林间响起,仿佛带着燃烧的怒火。伴随着这声粗狂撕裂的吼叫,又是两个红色的“灯笼”在林间亮起,然后又是两个,两个,两个 骤然间,数百只红色的灯笼或远或近的闪烁的出现在密林之中。 哪里是什么红色灯笼,那分明是某种巨兽的红色眸子,在闪烁的篝火映射下,倒映出猩红的光芒!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31:夜袭 龙渊西北,滨海密林。 众多世家子弟赫然发现,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密林当中,赫然出现了无数双猩红的眼睛。 “有,有异兽!”终于有一个女修忍不住颤声喊了出来,然后她快速往后退去,手里捏着两根银色的长鞭,立刻舞动起来,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众人见她这番举动,也都纷纷催发了自己身上的护体法宝,齐齐往后退去。 这其实也是散修或者临时拼凑团队最大的问题。倘若是一个门派之人,此刻自然有人出来领头组织有效的攻击。剑修们会站在第一线近战攻击,而法修和符修则会在剑修后面予以策应。最后放的是丹修、器修和阵法师等,一来他们攻击不行,放在后面比较稳妥,二来前面的梯队会给后面诸人留下时间,让他们快速布置阵法,好搭建出临时的退路出来。 可如今这些世家子弟们,却是完全的散沙一盘。在早些时候,他们跟在昆仑后面捡漏,并未真正的遇到危险,故而这些纰漏并不明显。此刻当异兽来袭,众人纷纷慌乱着抢先后退,丝毫没有顾忌到旁人的生死存亡,瞬间这林地就彻底乱了套。 大家眼瞅着近百只从来未曾经过的凶悍异兽围袭自己等人,立刻尖叫着正向退去。在退后的过程中,纷纷激发了自己的护体法宝,那些在暗夜中萌萌发亮的护罩,倒像是一个个人形的火把一般,极为清晰。 跟世家子弟们的做法不同,在他们身后那些小团队的散修们则不约而同的把自己身前的火堆熄灭,在幽黯的夜色中,他们悄无声息但又快速无比的往后退让着。不少散修早就看不上这群夸夸其谈、眼高手低的世家子弟,却囿于他们的身份和气势,不得不退让一二。此刻见有哪些惊叫却丝毫不知藏匿的世家子弟在前面吸引了异兽的注意力,散修们的内心多半有些庆幸。 这些散修,竟然把这些世家子弟,当成了吸引异兽的诱饵。 在世家子弟的尖叫中,猩红眼眸的异兽一只只走出了山林,它们宛若小山一般高壮的身躯带着无边煞气。这些猩猩的身躯极为雄壮,最小的那只也有将近半丈的身型,四肢壮硕、獠牙锋利。而它们的身上,那黑黝黝的毛发反射着古铜色的光芒,竟然好似钢发铁羽一般。 “钢鬣巨猿!”世家子弟中有人惊呼,“这是玄阶变异凶兽,快跑!” 本来就已经恐慌的不得了的世家子弟们,听到钢鬣巨猿的名字,简直坠入了绝望的深渊,“这种玄级凶兽,不是只在十万大山深处的领主之地才有么,怎么会在龙渊出现?” 另外有人急道,“这里是龙渊,出现什么都不奇怪。钢鬣巨猿的性情极为暴虐残忍,素来不留任何活口,且以虐杀为乐。先跑啊!”惊惶中,这个男修也顾不得龙渊的禁制和逆流,他猛的抽出一枚玉简类的法器,往空中一抛,同时手印快速开解,那法器在空中变成一个两头尖尖,仅供一人乘坐的飞梭类法宝。 这男修不再说话,从地上一跃到那飞梭之上,直接就催动法力,往空中急速而升,望风而逃。这个男修的做法可谓果决快速,哪怕龙渊裂隙的风险再大,也好过被这般巨猿围攻,只要能逃出这片山林峡谷,逃生的机会还是蛮大的。 众人眼瞅着他已经飞到半空当中,有不少人心中暗恨自己晚了一步,纷纷掏出各色飞行法器,甚至慌乱中直接催动本命法宝,趁机往后飞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领头的那只巨猿忽然仰天大吼了一声,“吼!”然后那粗大的手掌握成拳头,愤怒的在自己的胸口上狠狠捶了起来,发出了宛若雷声一样的“咚咚”之声,呼啸声中充满了暴虐的愤怒。 这头领头的红色巨猿嘶吼之下,它身后立刻蹿上来一只身材略小些的银白色毛发的巨猿,那银白的巨猿也是大吼一声,一双毛乎乎的大爪子发狂在地上重重拍打,尘土飞扬,然后银白色巨猿骤然从地上发力,猛的向上蹿起。 那飞梭上的修士已经飞到半空之中,且划了半个圈往海岬的方向逃窜。然而这银白巨猿天生神异,在它愤怒的嘶吼下,竟然一跃而起,扑向那半空中。这些钢鬣巨猿看起来身躯庞大,且身体粗狂。可不知道为何,它们跃起的高度竟然如此敏捷轻盈,一下子就飞到了那飞梭滑行的高度。 下面刚刚取出飞行法宝的其他世家子们都纷纷发出了惊呼。 那飞梭上的修士背对着银色巨猿,他并不知道自己身后有什么,反而是满脸喜色,以为自己机敏无双,逃出了生天。然而就在此时,他只觉脚下飞梭一沉,似乎有什么禁制禁锢住了自己的逃命飞梭。扭头一看,只见硕大无比,神色凶残的银色巨猿正双爪齐齐抓住那飞梭的尾部。 “啊!”那修士忍不住惨叫一声,回手就用自己的本命法宝,一柄鹿麾拂尘抽打过去,那拂尘骤然变长,宛如千万跟钢索缠绕在银色巨猿的身上。此举却更加触怒了银色巨猿的狂性,它再次发出了震天的吼叫,双臂用力扭动。竟然应声把那飞梭的法宝在半空中折成了两半。 那修士眼瞅着法器被毁,知晓这凶兽绝非自己能力扛之物。他尖叫一声,抽回本命法宝,急遁而逃。然而此刻却晚了,那银色巨猿上臂一展,一直手爪就攥住了这男修的双腿,另外一爪扯住他的脖颈。双臂用力。 “啊,不要!”有女修忍不住尖叫出来。半空中仿佛下了一场血雨般,那银色巨猿竟然硬生生捏碎了这男修的护身法器,将他撕扯成了两截。 随着这名男修被杀,仿佛得到了讯号一般,近百只的钢鬣巨猿咆哮着冲向修士阵营,活生吞,或活撕,无情残忍的对着散修们进行了追杀。 钢鬣巨猿的身躯庞大,可它们的冲刺和跳跃的速度太快,在这样的林地当中,它们快速的借助树木的传递和力量,几乎是在这片林地中神出鬼没的飞行。 刚刚还庆幸自己在后面的散修们,很快就被那些怪异尖叫的巨猿追击围堵住了。钢鬣巨猿之所以能凶名大盛,并非单纯因为它无敌的战力,虽然它战力也十分高强,可能真正让它位列玄阶凶兽的原因,却是因为它的出名的残暴。 比如此刻,它们没有着急从后面抓住那些世家子弟虐杀,而是急匆匆的追击到最前面,堵住了那条进入山谷的唯一入口,形成了合围之势。当所有人都被它们围绕在当中进退不得的时候,那领头的红色钢鬣巨猿才慢吞吞,双臂触地一步一顿的爬走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终于有女修情绪崩溃的哭了出来。 这些散修们,无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各路散修,都不得不背靠背,围成了一个圆圈站着。在他们外围,却是一头头眼珠猩红,杀性大发的钢鬣巨猿!这些钢鬣巨猿都是玩弄人心的高手,此刻的它们没有着急上前虐杀,反而不断压迫包围圈,对着这些散修发出了怪异而惊悚的吼叫。 而那头领巨猿,则在外围不断的拨拉着一个惨叫不停的男修。刚刚除了几个慌乱逃窜的世家子弟惨遭毒手,那头领巨猿不慌不忙的拿捏住浑身沾满浓稠果汁的吴师兄,用它巨大的兽爪不断的揉搓撕挠着吴师兄,眼神中带着残忍又戏谑的光芒。 被巨猿团团围住的散修们内心惊惧难安,显然这些钢鬣巨猿的目的并非是领地驱赶或者猎食,而是报复性的虐杀。钢鬣巨猿生性残酷暴虐,它们对待猎物的手段往往不是击杀,而是慢慢的玩弄,直到猎物气绝身亡为止。这不仅是它们获得食物的手段,更是它们一种生性本能的习惯。 就好像现在,明明它们已经把散修围堵在林道,却并不着急开战,反而单单拎出了吴师兄,在首领巨猿的蹂躏下,任凭吴师兄全身骨头尽折,发出渗人的惨嚎,而群猿却只是发出了高低不平的兴奋低吼。 那吴师兄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惹到了这些怪物,在开始的时候,他还能发出渗人的惨叫,可随着那头领巨猿任性的摔打拨拉,吴师兄渐渐发不出了声音,只是随着那头领巨猿爪子无情碾压的时候,偶尔发出一阵不能自控的抽搐。显然是全身的根骨尽折,连叫也叫不出来了。 看到吴师兄这种惨状,众人心下惊惧无比。有散修气急败坏的追问这些年轻的世家子弟,“你们到底拿了什么,竟会惹来这些领主巨猿?还有没有,赶紧交出来。” 世家子弟们纷纷推却,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只看到了一枚朱红色的果子。散修之中有经验老道之人,“那红色的果子一定是能让头领巨猿晋升之物,弄不好就是传说中的元天朱果,你们真好大胆子,居然敢去偷这种巨兽所护之物。” 刘师姐连忙解释,“不,我们真的没有。刚刚就在我面前,那果子似乎吴师兄也不晓得怎么得来的。再说我等不过是金丹初阶,怎么有能力招惹统领级异兽?别说接近了,就算是靠近外围也是不可能的。” “先别说那果子怎么来的。倘若真是能让统领巨猿晋升的元天朱果,那这仇就结大了。这些钢鬣巨猿不会放过这里所有人,它们会一个个把我们都凌虐致死,用来泄愤。” 刘师姐硬生生打了个寒颤,“那,那我们怎么办?可有什么办法?” 那散修长着一双三角眼,他冷冷哼了一声,“统领巨猿肯定是揽胜阶大兽,其他的巨猿看威压最差也是抱卵阶。数量如此之巨,我等毫无胜算,甚至突围逃逸都鲜有可能。现在要想求生,这唯一的办法” 刘师姐急迫的追问,“是什么,您快说!” 就在这个时候,那吴师兄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的昏迷状态,任凭头领巨猿一根根压裂他的骨头,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这样没有惨叫和挣扎的折磨,似乎耗尽了头领巨猿的乐趣,它不耐烦的双爪用力撕扯。 噗! 吴师兄硬生生被头领巨猿从中扯成了三截,而吴师兄的头颅宛如一粒流星,恰好飞向那刘姓女修。 此刻刘师姐也顾不得往日跟吴师兄的交情了,尖叫一声,掌心法决掐动,一股火焰飞出,狠狠的撞击在飞过来的头颅上,把它硬生生烧成了飞灰。这个举动是刘师姐下意识的举措,却极大的得罪了头领巨猿,那巨猿又是双爪握拳,用力锤击自己的胸口,发出了愤怒的嘶吼。 随着头领巨猿的嘶吼,周围其余的巨猿都兴奋的双腿直立,一起跟着狂暴的敲打着自己的胸口,齐齐发出了嚎叫,“吼嗷嗷嗷。” 那三角眼的散修大声说,“快!唯一的生路在前面,去找昆仑!只有昆仑能救我们!” 这句话宛如暗夜的明灯,一下子扎到了所有人的心中。是的,前面不到数里的地方,就是昆仑的驻地。而昆仑是天下道宗,不会不管他们的吧! “快往前冲,昆仑跟我万竹灵符是世交!”刘师姐扯开嗓子尖叫。 还有其他人也大喊,“我是四海地的散修,我们显世仙君素来与昆仑交好,快去求救!” 惊慌失措下,众人甚至不顾那巨猿头领的威压,试图从它面前冲击过去。 然而揽胜阶的巨猿是不会任凭散修们这样混乱的冲关。那头领巨猿忽然用力吸气,全身的毛发根根张裂、肌肉隆起,一股暴虐又磅礴的威压从它身上每一个毛发空隙中爆发而出。只见那统领级巨猿双拳重重用力砸向地面,一道无形的巨浪强烈的袭向四周。 拼命乱冲的散修们立刻被震得东倒西歪,冲得越快之人,就被这股气浪袭击得越狠,连口鼻处都冒出了鲜血。 只有最后几名披着斗篷的散修灵巧的晃动着身体,灵活而隐秘的躲过了头领巨猿的气劲冲击。 众散修绝望了,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可他们却无论如何都冲击不过去,难道他们今日真的要毙命于此么。哪怕他们已经全力的催发了自己的本命法宝,可是在这些巨猿面前,却都无有一击之力。 那头领巨猿却仿佛被挑战得兴奋了起来,它不断的双手击胸,又重重捶地。每次这样疯狂的鼓劲之后,就有根基不牢的散修被那无形气浪吹飞出去。而围在周围的其他巨猿则吼叫着抓住这些散修,或是来回摔砸,或是直接撕咬。 片刻之间,此地竟然变成了一片血海冤狱。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越的声音自后方响起,“伏龙剑阵,诛!” 随着那声“诛”字,数道剑芒忽然从天而降。 这些剑芒仿若是黑夜之中最闪耀的流星,带着各色不同光芒的剑气骤然飞剑而来。 飞剑成阵,剑芒吞吐。在半空当中骤然之间就爆发了极为磅礴的气势,更有无穷的杀意,凝结成一张牢不可破的剑网,直袭巨猿头领。 头领巨猿感受到了剑气来袭,越发愤怒起来,它嘶吼着竖起几乎一丈有余的身躯,通体毛发泛出了暗铜的金属色泽,尤其是双爪爆起,那巨大的兽爪仿佛有一层流动的金泽光芒。头领巨猿毫不畏惧的伸手去抓那些飞剑。似乎要凭借自己本能的巨力撕扯开这张剑网。 当它双爪并出,口中獠牙暴涨,一股强悍的暗金色口箭从喉咙深处喷息而出。这是头领巨猿的本命杀招之一:魂朔。 “转九进三!”那清越的声音再次响起。 明明是极速飞来的飞剑,却在这样快速的飞行中立刻变化了阵型,其中有六根飞剑骤然变大,而其他五根飞剑围绕着这六根飞剑收拢阵型,快速旋转。这样的变化不仅规避了头领巨猿的喷射口箭。还贴着它双爪绕过,狠狠的擦过巨猿双臂。 那些小飞剑快速旋转仿佛花轮飞刃般,在头领巨猿的毛发贲张的长臂上留下一道道纵深的伤口。 头领巨猿哪里吃过这种亏,它愤怒的大吼,疯狂的试图要抓这些飞剑。其余巨猿见首领吃亏,也都发出了高低起伏的低吼来助阵,并不断跳起,跃跃欲试。 可它们面前那些时而结阵,时而快速偷袭的飞剑如此灵活。仿若一道道带着光芒的死亡之索,每当有巨猿要突袭过来,总会有一道剑阵横亘在它们面前,狠狠的给它们一击,带来极为凌厉的杀招伤痕。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巨猿,在这些灵活有序的剑招之下,居然只能茫然的哀嚎。有不少最外围机灵的巨猿,已经悄悄开始往林子中退却了。 头领巨猿却杀红了眼睛,它身子往下一低,骤然身躯暴涨,却是往空中无形之处狠狠抓去,在它靠近那处之时,黝黑的指甲居然又突出了几乎半尺,用力抓挠。 “回三龙显。封,结。”那声音徐徐,不急不躁。飞剑中三三一组,结成了无数三角的剑阵,又联合成一片剑网,然后快速的旋转起来,阻挡那巨猿首领的攻击。 可那巨猿首领的兽爪显然是触碰到了什么,仿佛有无形的一个阵符被撕开了一般。 在那离地数丈的地方,骤然出现了三十六名列队的剑修。他们神色肃穆,双手掐诀,脚踏剑鞘浮空而立。伴随着中间领队的口令,手决整齐划一,那飞剑如臂指使般带着吞吐的剑芒灵活的旋转,变化着各种剑阵对抗首领巨猿。 在地上滚了数尺的刘师姐,直到这个时候才挣扎的站起来,拼命的往那些剑修足下的地方靠近。 昆仑,是昆仑的猎龙队,他们来救人了! 谢天谢地,还有昆仑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32:动手 在万般危急之时,昆仑剑修仿佛一队奇兵从天而降,给所有散修带来了生的希望。 散修们本能般的往昆仑战队的方向靠拢,似乎距离昆仑越近,安全就更能得到庇护。他们争先恐后的争抢靠近昆仑的剑阵,形容狼狈、神情惶然。然而当他们集体奔赴昆仑剑阵下方之时,剑阵居中的那位昆仑剑修忽然开口转阵,在他号令之下,昆仑的剑修齐齐调转了方向,再次位移到了跟散修相反的方向围攻头领巨猿。 散修再一次被抛出了剑阵的区域,而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则遍布一只只眼睛猩红、浑身脏臭的钢鬣巨猿,正龇牙对他们齐齐咆哮。散修们在惊恐之余,内心对昆仑不由生出了浓烈的怨憎之意:这般对待仙路同盟,可还把散修放在眼里,当成同侪么! 在调转方位之后,昆仑的队形更加凝结。 数十道剑芒宛如滑过长夜的流星,纵横交错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纵然那巨猿是揽胜阶的异兽,在这样叠加的剑阵攻势下,也只能哀嚎着节节败退。头领巨猿用力嘶吼,身上护体的毛发一阵阵发出了汹涌的白光,可在接连不断的剑气攻击下,它身上的伤口却迅速的增加着。 头领巨猿试图反击,可它那种本能的攻击又怎么能抵得过昆仑剑阵宛如游龙一样的杀伐,很快它的周身不断爆裂出一朵朵血花,血腥之气不断蔓延开来。见首领巨猿已经无法抵抗剑阵的攻势,有不少巨猿就慢慢的开始往林中退去。剩下的巨猿虽然依旧在鼓噪嘶吼,却也不敢再冲上去助威了。方才有几只头领巨猿的小弟试图冲击昆仑剑阵,已经被直接斩杀了。巨猿们的灵智不算低,见事态如此一面倒,不少巨猿开始慢慢的隐退了。 一直低调隐秘的潜藏在散修当中的郄光圣君,见到这种情形,忽然冷哼了一声。 在白天昆仑剑修开路的时候,郄光圣君等人依仗修为高深,更加深入的探查了这片密林。他们发现在距路途十数里之外的峡谷内,有一处蛮荒巨猿的领地,里面栖息着百十来只性情乖张暴戾的钢鬣巨猿,而头领巨猿则是揽胜阶的异兽。这支巨猿群落足此地,乃是因为一枚元天朱果即将成熟,其头领巨猿日夜守护这枚朱果,只待它成熟后,即可攫取晋升。 看到这个情形,郄光圣君立刻决定移祸转嫁。他安排同行的圣君将朱果偷偷摘来,并沿途留下气味,将钢鬣巨猿引至散修营地当中。到时候再安排人去昆仑求救,先让钢鬣巨猿跟昆仑混战,再利用散修乱跑无序的特点,悄然暗中出手,袭杀昆仑剑修队伍,务尽全功。 然而郄光圣君没想到的是,昆仑剑修居然压根就没给这些散修靠近的机会,而且他们剑阵的威力也太过强大,那看似强悍凶残的钢鬣巨猿在昆仑剑阵的攻击下,居然没能形成对抗之势,甚至可以说是被单方面的打压屠戮。 昆仑剑阵中,那名领队的青年修士忽然暴喝一声,“剥位合,中孚断!” 随着他的口令,数十道剑光分成两道。其中一道成为一张剑网,再次把那头领巨猿围绕在剑网当中,从四面八方攻击它。那巨猿气愤的左右挪动身躯,并试图用利爪抓住那些灵活狠厉的飞剑。而在巨猿身后,另有七道剑芒合成一柄巨大的剑刃,从巨猿脑后恶狠狠的砍劈下去。 一道剑芒闪过,那巨猿的吼声顿停。然后就见它那大如桌面一般的头颅骤然滚落坠下,脖颈处冲天血雨激射半空当中,良久之后那壮硕的身躯才轰然倒地 。 头领巨猿居然这样被昆仑剑修斩落于此地。眼瞅着头领巨猿的身首分离,其他钢鬣巨猿齐齐发出了悲哀的嘶吼,用力捶打自己的胸膛,并拍击脸颊,神色狰狞痛苦。那些散修见状,不由心惊。唯恐那些巨猿会发狂发疯后一拥而上。昆仑剑修有剑阵护身自然不怕,他们恐怕会被直接撕成肉条。 然而那些巨猿并没有疯狂,反而在嘶吼片刻之后,忽然齐齐转身,快速向身后的密林退去,再也没有了声息。 钢鬣巨猿,竟然这样退却了么?! 散修们又是期待,又是惶然。他们紧张的来回转动身子,唯恐那些巨猿去而复返,为其首领过来报仇。 “走了吧?” “谢天谢地,那些巨猿不会再来了吧?”散修们低声的嗡嗡议论着。 只有郄光圣君心中暗恨,这些杂毛畜生如此无用,竟然这样就走了!早知道就应该再弄死它们几个小崽子,然后把那些猴崽子的心肝捏碎了撒在这片土地上,那样这些巨猿就不会退得如此干脆了。 然而事已至此,他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各位道友,此地凶悍莫测,绝非善地。不过猿王已死,那些钢鬣巨猿今夜便不会再来袭击营地。我们昆仑也会在此为大家值夜,天明之后,还望大家尽快结伴退出密林,最好早日离开龙渊,以免遭遇不测。”昆仑剑阵的领队朗声而说。 听了昆仑剑修如此说,散修们把内心的惶恐略去了一半。然而刚刚的情形实在可怖,他们中便有人恳求道,“昆仑道友,这些巨猿太过凶残,它们的头领都死在这里了,万一要来报复如何是好?我等真的是不敢在这里待了,恳请昆仑道友仗义相助,允许我等暂时去昆仑的营地待上一晚。等到明日天亮之后,我们立即离去。” 听了这个人的请求,其他的散修也不由鼓噪起来,纷纷要求入驻昆仑营地。 那领队的剑修正是闵苒,他带领剑阵小队从空中落下,看着情绪越发激动的散修们,果断的拒绝了他们的要求,“此次猎龙献礼事关重大。昆仑营地乃是按照剑阵分布扎营,无法安插其他人等。诸位还是在此地休息为宜,待到明日天明,即可离开。诸位且请放宽心神,今日有吾等在此值夜,定当无恙。” 部分散修见昆仑态度坚决,虽然内心忐忑不安,却也只能接受。 不过那些世家子弟却因方才吴师兄等人的惨死而格外恐惧,他们仗着自己的宗门势力,越发不依不饶。在这些世家子弟中,很有几个人的门派属于跟昆仑结盟的关系,虽然算不上九大宗门,但也位列十二洲顶级世家名录中,跟众多仙门道宗都有说不完的姻亲关联,故而向来子弟骄矜傲慢。 这些被吓破了胆子的世家子弟疯狂吵嚷起来,“我等非是真正的散修,乃是依托昆仑的世家仙门。你昆仑凭什么不让我们入驻剑阵驻地?” “就是!我等师长还在昆仑云浮峰为贵掌门贺寿,昆仑居然把我们驱逐阵外吗!” 更有一些子弟方才听了那吴师兄的胡言乱语,直接拿来做威胁,“今日才知道你们昆仑要领占天下三成的灵脉灵石。哪有如此好事,好东西都归你们,遇到了急难之事却想一推了之。休想!快让我等进入昆仑驻地,不然必不干休。” 昆仑众位弟子听到他们这样无理的指责,面色就越发难看起来。不少人用眼角盯着闵苒师兄,只待他一声令下,转身就走。龙渊之险,出发之前昆仑曾再三的在仙灵通闻以及各大剑州公告,就是怕这些所谓的世家仙门跟随其后来捡便宜。 可昆仑越是苦口婆心的告知,那些冥顽不灵的仙门就越发肯定,龙渊一定要去,昆仑一定是藏了什么秘密在里面。尤其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世家子弟们,门派里的长辈们也鲜少真正的来过龙渊。他们对龙渊的危险和机遇,都是听闻他人传言,不是被里面的过于丰沛的机缘迷了眼睛,就是因为没有亲临过而看轻了此地的危险。 昆仑完全可以不管他们的死活,这次出手也是看在修仙一脉的份上,想结个善缘。可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大言不惭的提出了要入阵,更摆出一副债主般的傲慢嘴脸,似乎昆仑对他们的救助完全理所应当的摸样。 这种不知死活的癫狂,没得让人恶心。 闵苒是个日常怼同门都能让人哑口无言的人,此刻听到这些狂妄无知的叫嚣,反而浅笑了起来,“诸位仙门师兄,龙渊之险世所皆知,你们既然能来到此地,机缘和风险就要自家承担了。难不成为着你们师长来昆仑拜寿,我们昆仑剑修就要包你们所有灵境和秘境的安全?那一会是否还要我拿出调羹给诸位煨汤喂药啊!如果诸位有这样的需求,恕我昆仑万难从命,还是回去找你们师娘去吧。” “另外,倘若再有人说什么昆仑占了灵脉三成的混账话,我可是要去诸位师长处讨教的。昆仑可没收到诸位仙门的供给,这虚名我等担不起。敢来,就要认命。怕了,就赶紧滚蛋,别在这里发癫。”闵苒冷冷的说。 “说来说去,昆仑还是不顾仙门一脉的情谊,只想着自家发财。”有人趁乱叫嚣着。 闵苒冷冷的看着此人,“这位道友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发财了?从第一日驻扎龙渊到现在,昆仑一直在为猎龙做准备,何尝曾去发什么财?”昆仑的所行所为,自然是瞒不过这一路跟随的散修团队,大家想想自己这一路斩获的东西,还真是昆仑剑修来不及采集而被他们截获的居多。略微有些良心的,就闭口不言了。 见此场景,郗光圣君直接给了身旁之人递了个眼色。那同样带着黑色兜帽的同伴见了,立刻鼓足中气开口道,“简直是巧言令色、信口胡言。” “要不是你们昆仑这般大张旗鼓,炫耀自己会来龙渊、会得到旁人前所未有的机缘。我等又怎么会来到这样的鬼地方?!正因为昆仑乃天下道统领袖,我等才会追随到此。可怜我等轻信了昆仑,更是轻信了十万年昆仑守护道统的诺言,我那可怜师侄、这些可怜的道友才会身陨于此。他们连命都搭上了,现在要你们昆仑给个说法不应该吗!” 这黑衣人的是鼓足了中气朗声而言,这番话清晰无比的钻入了所有在场世家子弟和散修的耳朵。 本来大家刚刚被闵苒一番挤兑得有些讪讪的,可听到了这黑衣修士的说辞,居然内心又松动起来。是啊,没有昆仑领头,谁敢来龙渊这种地方趁便宜,还不都是昆仑闹出来的么。把大家诓到这里又不管,与谋财害命何异?! 想到这里,诸人的似乎又有了底气,再次高声叫嚷起来,仿佛这样就能胁迫昆仑低头。 “就是,都怪昆仑。不说是你们利诱我们追随至此。就说这些钢鬣巨猿,弄不好就是你们在开路的时候侵入了它们的领地,以至于这些巨猿才来跟我们过不去。” “定是如此,不然那些巨猿怎么会来夜袭。昆仑造孽却让我们跟着吃挂落,难道昆仑就是这样统领道门的么!等回去我等定要禀明师长,去云浮峰讨要个说法。” 那身穿黄衫的刘师姐是少数没有跟着鼓噪的人,她神色惶急的左右看看,小声的哀求着,“别吵了,昆仑这不也说帮我们值夜了么。只要能保平安就好,且忍一下吧。”她这是被吓破胆了,唯恐昆仑一怒之下,抛下他们完全不管。 可其他的人被那黑袍人再次鼓动,似乎把自己这次来龙渊遭难的过错都发泄在昆仑身上。群情激愤,哪里有人能静心听闻小小女修的劝告。 隐藏在众人之中的郗光圣君眼见周围气势已经差不多了。这些脑子不大、脾气不小的世家子弟,仙门新秀们,倘若对上了异兽和散修,他们多半还是会收敛一些的。但是对上九大仙门,尤其是口碑素来极佳的昆仑,他们的脾气会顺风涨三丈。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无论怎么无礼,昆仑碍于自己的地位以及天下道统的颜面,一定会先行退让的。 闵苒等昆仑精英弟子眼神中都挂着冷意,似乎在看一群不知死活的小丑般。昆仑战队素来以领队为先,见闵苒不动,其他人哪怕再怒,也会强行压抑。只不过人的身体能被强行压抑,可心中的愤恨总会寻找出路,他们身后背负的长剑开始发出了低沉的嗡嗡颤动之声。 这是昆仑弟子作势欲发的一个征兆。 昆仑弟子凝而未发,可他们身后长剑那明显的颤动却瞒不住人。郗光圣君身旁的修士忽然大吼一声,“昆仑剑鸣!他们这是想动手了。” 此言即是挑拨,更是个动手的信号。他高叫完毕,双手齐出,竟然从袖子中挥出了一连串金色的符箓,直扑昆仑剑阵。 这个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大部分跟着叫嚣的世家子弟,只是强横跋扈惯了,并未想过要对昆仑动手。他们素来对着弱小的散修趾高气昂,高傲不屑;而对着昆仑则会嚣张狂惫,以显示自己不屈于天下道门的节操和风骨。可再狂妄的世家子弟也没打算跟昆仑剑阵动手,他们不过是依仗昆仑一贯的包容谦和来发泄而已。 眼瞅着身后那人动手,金色的符箓直扑昆仑剑阵,在触及剑阵之时,化成一连串的爆裂之音。站在对面的众多世家子弟一时间都楞住了。 可闵苒似乎早就在等着了,当金色的符箓出现的时候,他低沉的声音已经响起,“结,护!” 嗡嗡作响的飞剑从身后冲出,三十六柄飞剑瞬间就结阵成一个三角盾牌,层层叠叠护在了昆仑弟子的面前。 那金色的符箓和剑阵直接碰撞,发出了巨大的爆裂之声,一股无比强横的灵力向四周激荡着翻转滚动。 昆仑剑阵释放出极为强横的剑气,一股股横冲直撞的剑气破开了符箓,也被符箓中凝集的锐金之气硬生生挤开,一时间林地周围全是无形剑气四下乱钻。 “啊!” “救命啊。” “快住手,不要打。” 世家子弟站在最前面,他们被两厢撞击的剑气伤得最多,不少世家子弟身上都受了不轻不重的伤势,纷纷倒地。反而是散修一直藏匿在后方,还因平素冒险的经验,抢先催发了护身符,故而受伤的不多。 此刻郗光圣君三人已经齐齐动手,攻向了昆仑剑阵,“昆仑居然动手了!是要杀人灭口吗,跟你们拼了。”他们纵然在这个时候,依然没有忘记把污水泼向昆仑,而那些受伤后惊惧交集的世家子弟,根本无暇分辨是非,也看不清是哪方先动手的。 听到了郗光圣君三人的叫嚣,有不少人还真以为是昆仑要挟私报复、甚至杀人灭口,茫然中不由取出自己的法器,犹疑着试图加入进去。 郗光圣君和其余两位圣君修士结成了攻击的队形,由那金光符箓的修士主攻,郗光圣君和另外一人从旁协助。在郗光圣君的心中,破开昆仑剑阵易如反掌。他们身受言咒在之苦,自然不会违抗公子的命令,这番布局已经算是对昆仑足够重视了。毕竟他们可是三位元婴高阶的修士,而这群昆仑子弟,也不过是一群金丹修士而已,等阶上的差距可不是数量能够弥补的。 郗光圣君手中的法器是一条黑色长鞭,那长鞭由十万大山中的雷蟒炼就,不仅布满倒刺,更能在攻击中加入雷击效果。普通金丹修士,只要擦到了就会重伤,直接击中几乎可以立毙。 郗光圣君的雷蟒鞭狠狠抽向居中指挥的闵苒,直取中宫。 闵苒侧对着郗光圣君,正在调动剑阵抵抗其余两位元婴圣君全力的攻击,瞥见了郗光圣君的长鞭,他开口转阵,“损位有补,三六合围。” 随着闵苒的口令,最后方的两组小队即刻调转了剑阵,共十二柄长剑化成两组回环缠绕的旋绕剑阵,从两侧夹击郗光圣君的长鞭。剑鞭交击,曦光圣君就感觉一股强横暴戾的剑气沿着长鞭摧枯拉朽一般传来。 那气势开始还不算大,可它们很快就开始叠加起来。一倍、二倍、四倍 到了第七道剑气的时候,叠加而成的剑阵合力居然集合了超过百倍的凝结剑气。而且这剑气还分成了两股,向着相反的方向撕裂,幸亏郗光圣君见招极快,一旦发现不对,立刻抽回长鞭这才没有吃下大亏。 以为一击之下即可拿下的昆仑剑阵,终于在郗光圣君面前露出了獠牙。昆仑剑阵从来不是简单的合力,而是倍加的威力。郗光圣君等三人都在一触之下吃了暗亏,纷纷撤回自己的法宝符箓,相互对视了一眼。 他们几个被公子收录麾下之前,皆是散修出身,从没有跟顶级的宗门子弟对抗过。纵然知道昆仑剑阵天下第一,可依然觉得自己的等阶高出对方许多,全力出击之下应让昆仑无还手之力才是。 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差点就被剑阵反噬,心下惊惧不已。 郗光圣君等相互对视一眼,决定立下杀手,一定要完成公子对昆仑袭杀的任务,他们可不想因此受到言咒的惩罚。 三人身形微震,气势齐齐一变,三位元婴圣君的威压尽情释放而出,再无遮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33:杜陆离的隐情 龙渊海岬,黑塔六层。 杜陆离站在六层黑塔的窗口前,双眉紧蹙,神色焦躁。她一直在向窗外探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然而从窗口看出去,除了黑塔的结界和龙渊乌黑浓重的夜色外,什么都看不清楚,夜色昏沉,连星光都被浓密的夜雾遮掩了去。 杜陆离的脾气素来急躁,眼见没有回应,便又从乾坤袋中掏了剑符出来,用灵力灌注满了,然后全力催动,用力向西方的空中射去。 在她身后,庄天瑞则不紧不慢的用灵符烹煮灵茶,扶摇坐在对面,淡然地听他在那里分说浮空碧透茶和瑶鼎华篆茶的区别。要论这世间吃喝玩乐的功夫,还真没有几个人能跟鸾凰公子比较。 杜陆离在窗口前来回挪动着,偏又不肯离开,见依然没有回讯,又急躁的拿出了新剑符 扶摇瞥见了,就转过头轻声劝慰她,“杜师妹且停手吧。这一晚上,你发了有上百道剑符,却无一回讯。可见这龙渊乱流的复杂,剑符是不能传讯的,不要白费灵力了。”扶摇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他的两颗本命呈子都破裂了开去,幸亏得魂寰诸子帮他搜集了大部分破裂的星力碎片,然而内中溃败散逸的星力依然让他身体重创,恐怕短时间内他都需要温养呈子,无法运行灵力了。 杜陆离的状态也不算好,她虽然只是轻伤,可体内的灵力几乎告罄,此刻正应该温养打坐方是上策,可她怎么能够。杜陆离脸色苍白的摇头,“扶摇师兄,我停不下来,小师妹她如此重伤,我,我。”她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香茅子被抬回来的时候,全身的经络几乎寸断,神识崩溃,气息荏弱。这样的重伤,在众人的认知里,是很难痊愈康复的,弄不好甚至会修为倒退,无法继续修行。倘若在昆仑云浮峰,此刻杜陆离已经哭着去找师父求救了。但这里是十万里之外的龙渊,缺医少药,甚至连个可靠的丹修都找不到。 杜陆离此刻内心是无比的懊恼和悔过。二师姐晏暖曾经劝过她无数次的话,此刻不断的在她脑中重复着,“陆离,你总是这样任性,从不听人劝的。难道你就不怕自己会惹出祸事来吗?”当初的自己,是那样嚣张自大的回复,“当然不怕,怕就别走修仙路。” 晏暖师姐一脸无奈的摇头,“陆离,你这不是勇敢,是莽撞。也许你总觉得自己闯祸自己承担,但万一有天,你闯了祸,却让旁的人无辜承担了,到时候又要如何自处?修行之人倘若道心不稳,恐怕以后很难进境,你将要硬生生的面对这种悔过的折磨,再也无法摆脱了。” 那个时候的自己笑嘻嘻的跟师姐顶嘴,反复强调自己心中有数,总是不肯服输。晏暖师姐端是好性子,实在说不过她,只能无奈的叹息。 此刻想来,方明白当初师姐的话,字字金玉良言。为着自己的任性和好奇,她强拉了大家来龙渊,又因为自己的不耐烦,鼓动大家走出黑塔寻宝探险。如今害得扶摇师兄修为大损,更害得小师妹经脉寸断,生死未卜。 小师妹,不会真的道缘浅薄,就在龙渊中端了吧。倘若这样,让她今后怎么面对小师妹,怎么面对大师兄,怎么面对师父和宗门。想到这种可怕的后果,杜陆离人生第一次被懊悔死死的夹缠住,愧疚简直要把她湮没了。 看着她这般难过懊丧的模样,庄天瑞轻叹一声,斟了一杯灵力浓郁的灵茶到窗边递给杜陆离,宽慰她道:“刚刚师兄又上去看过辛夷师妹,和灵阵暂时护住了她,伤势没什么变化。” 杜陆离喃喃道,“那不还是半死不活么。” 庄天瑞将灵茶放在杜陆离手心,推着她的手迫其饮下,“你先补点灵力,再这么下去,恐怕你自己先灵力耗尽了。”瞅着杜陆离愁眉苦脸的喝光了灵茶,又续上一杯才说,“这已经过去了大半日,只要辛夷师妹的情况没有恶化下去,就是好消息。现在不怕辛师妹不变化,就怕她的情况忽然有变,那才棘手。” 杜陆离也知道这个道理,可她内心的悔过和不安来回撕扯着,现在只希望二师姐和大师兄能早点回来,尤其是师姐精通医理,恐怕在这片万里孤域中,是最能帮到小师妹的人了。 “也不知道二师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以前猎龙队都是晚上就回来的。怎么今天还不回来?”杜陆离忍不住又往窗外探看,她却不知道,就是从今日开始,昆仑猎龙队去了龙渊另外一端,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犹豫了片刻,杜陆离还是忍不住提议,“要不,我出去顺路找找大师兄他们吧。”说完了,她自己也觉得此言荒谬,就低下了头。 果然,扶摇立刻否决了,“这怎么行,我们白天组团而出都遭到这般重创。现在已然深夜,你又这般透支灵力,现在出去与送死何异?” 庄天瑞敦促杜陆离再喝一盏灵茶补充她的灵力,然后才问,“杜师妹,其实有件事我有点奇怪,你为什么会来龙渊?我来此地,那是为了给母亲配制灵药的缘故,也多亏了昆仑猎龙队开路,不然这种危险的地方,求我都不会来的。” 顿了顿,庄天瑞那俊美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昆仑如今派出猎龙队到龙渊来,其中内情我虽然不清楚,但同为九大宗门,多少也能猜到三分。大宗门总是有些不能言喻的苦楚,尤其昆仑是天下道统,如今贵宗不得不背负着东西太多了,门派名气虽然大,可大也有大的难处。” “龙渊之行,堪称赌命。别人不知道也就算,我不信杜师妹你会不知道这里面的危险。你看那些散修营地之中,乱糟糟凑了许多人,看似门派繁多,世家林立,里面估计没有几个九大的弟子。九大的弟子,尤其是嫡传弟子,自然都不缺少资源,没有必要冒着这般危险来龙渊获取资源。真正过来的,都是散修居多。那杜师妹为何要来龙渊呢?”庄天瑞状似不经意的问及此事。 杜陆离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可眼神中的痛苦之色,却越发的浓烈起来。 庄天瑞也不催她,转回到茶几旁,重新倒空茶壶,取了新茶来煮。 杜陆离今日受到的教训和打击极大,而且她为人虽然冲动,却不愚笨,此刻意识到自己害了师妹,而联想到内中隐情,更觉得自己是掉入了一个看不见的阴谋当中。她用眼睛看向凌恒,又缓缓转向四周,在这层黑塔空间里,除了凌恒,还有魂寰诸子的云修以及林言之,都是信得过之人。 犹豫半天,杜陆离终于下定决心,“其实,要来龙渊是我的一力主张。我,我是接到了一个隐秘的试炼任务,上面说来龙渊追随昆仑猎龙队,就能获得三枚极品破障丹。” 破障丹,乃是筑基之后极为稀缺的一种丹丸。它是修士在筑基之后,当修为停滞,无法突破时候,最佳的进阶丹药。尤其对金丹期以下的修士堪有奇效,故而在市面上有价无市。 庄天瑞奇了,“你是落华峰嫡传弟子,别说破障丹了,就算更稀罕的丹药,也不至于让你动心吧。”昆仑七十二峰的嫡传弟子,资源跟其他宗门的弟子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破障丹虽然稀缺少有,可对于落华峰的弟子来说,还算不上什么奇珍之物。 杜陆离难过的摇摇头,“我们峰头是不许以外力来提升境界的,师父说那样只是境界虚高,对战力无助。刚刚提起这个试炼,是因为我一直在追查一件事。”说着,杜陆离手心翻转,已是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枚灵币大小的不规则金色铜片,铜片恰好反面朝上,露出了一个铜鼎文的“壹”字。 看到这枚铜片,在场的几个人神色都是一变,神情却各有不同。 庄天瑞快速的和云修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是森然的冷意。扶摇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凌恒有些懊恼,又带着一股气鼓鼓的样子。而林言之则是极为茫然,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些神情先后的也落入了杜陆离的眼中。凌恒也被杜陆离蒙在鼓中,不由气愤的质疑道,“你怎么又去弄这个东西,咱们不是说好暂时不再追查的么?” 杜陆离此刻后悔无比,“小四,我,我以为自己这次能抓出它的尾巴。我没想到,竟然,竟然会这般。”正是因为凌恒听了晏暖的话,对猎龙令表达了排斥之意,所以这次杜陆离干脆连凌恒一起瞒了下来。 庄天瑞从杜陆离手中捏起了那枚碎片,在手中把玩了一会,顺手丢到桌子上,“陆师妹,凌恒师弟,你们可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这是姑射山人令。” “我们凑齐过一次。” 庄天瑞又问,“贵峰头的苏大师兄难道也允许你们搅合进去?” 杜陆离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头,“只有我跟小师弟凑齐了玩过一次,师兄和二师姐都不同意我们弄它,说它古古怪怪的,不是什么正经玩意。” 庄天瑞的眼神深沉,看不出来什么端倪,“那杜师妹为何还要弄它?” 杜陆离犹豫了一下,坦诚说道,“最开始,是有其他峰头的师兄求到我这里,要我帮忙弄一缕师父的剑气。方才知道有姑射山人令在,听师兄们说只要完成了姑射山人令的考核,就能有各种意想不到的奖励。无论是极品丹药,还是珍稀功法口诀,都能通过任务交换。” 庄天瑞嗤笑了一句,“难道你落华峰还差这些?” 杜陆离摇头,“落华峰自然是都不缺的,可这种事听起来又隐秘又刺激,我和老四当初是为了好玩,硬去掺了一脚。我们暗中问了几个师兄师弟,终于也淘换到了两枚姑射山人令,然后和其他峰头的师兄们凑齐了九枚。果然当凑齐之后,就能收到山人令里的挑战任务了。可是我们那组却在第一关的试炼就失败了,再加上大家都是本着玩闹之心拼凑的小组,所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再后来,我偶然听说了很多让望舒峰师兄大为懊恼的无头案。有太玄书阁的藏书被撕毁,也有灵兽峰的灵兽被莫名虐杀,还有,还有,”杜陆离顿了下,“还有一些峰头出现了古怪的影子什么的。开始还没多想,可后来事情多了,又隐隐露着一股说不清的邪意。这些事情看似无序荒诞,背后却仿佛有人在牵引着它发生似的。无意中,小师妹的一句玩笑话,让我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些事会不会跟姑射山人令有关系?!” “我暗中开始查探,却没有发现直接的证据。我自己的碎片上依然是最初的那个试炼要求,其他的人我也问过,大部分都是没有通过第一关试炼的人,上面的各种信息虽然跟我不尽相同,却也无伤大雅。可在我追查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我追查不到通过了试炼的人,一个都查不到。” “我就有了一个猜测。要么,这姑射山人令的考察太难,故而大家都通不过。要么,就是通过的人开始对此讳莫如深,所以我打探不到。本来,我打算重新带着小四和小师妹再凑齐九个山人令的碎片,重新开始试炼。倘若这次通过了,我就能探查出它背后的深浅。” “可没等我开始,昆仑猎龙令的任务就发布了。大师兄不许我们跟着,我就去剑州坊市打探消息,结果却听到了一些外门的师弟们说起了姑射山人令,上面颁布了新考核令,只要能跟着昆仑猎龙队去龙渊,并且坚持到最后。就能获得三枚破障丹。” “我不缺破障丹,但却非常好奇,这姑射山人令这个任务究竟是什么意思。”杜陆离用力咬了下嘴唇,“是我自大了,那时光顾着跟大师兄赌气,想着只要到了龙渊,远有昆仑的同盟,近有我和小四,外加上扶摇师兄,只是跟随猎龙队这样简单的任务,应该万无一失的。”杜陆离这番说明,却让众人恍然大悟,难怪她如此坚持要来龙渊,除了争强好胜之心,背后居然还有另外的隐情。 庄天瑞见杜陆离这般说,忍不住讽刺了她一句,“太轻敌了。说你粗心莽撞,偏你能把一些蛛丝马迹和这姑射山人令联系到一起;说你心细胆大,你却没想过,这东西遍布九大宗门,各大世家,背后藏匿之人,难道就没有人想把它揪出来么?” 杜陆离眉头微微蹙起,她并不因为庄天瑞的刻薄而难受,只是忍不住解释道,“这个我也问过大师兄,他说这些任务多半都是一些恶作剧和挑衅叛逆之举,故而师长们不甚在意。说了也无用。” 庄天瑞听闻,叹息了一声。只见他手掌一翻,却是从自己的乾坤戒指中抓住了一大把形状各异的山人令碎片,看样子有不下二十枚。 杜陆离被庄天瑞这般豪举震了一下,“庄师兄,你,你怎么有这么多?” 庄天瑞慢慢侧过手掌,任那些金色的碎片叮当作响的滑落在桌面上,“有些是我用灵器换的,也有些是我直接用灵石收购的。” “杜师妹,姑射山人令背后的那只手,可没有那么简单。”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34:图穷(一) 小÷说c网 】,♂小÷说c网 】, 龙渊海岬,黑塔六层。 众人看着桌面上散乱堆放的大把金色碎片,不由共同沉默了下来。 杜陆离的反应素来极快,她转念间就想到了,“小庄师兄可是觉得这令牌有问题,故而也在暗中追查。”她说的不是疑问,而是平和肯定的陈述。 庄天瑞用手指随意的拨拉着那些碎令牌,嘴角露出了浅淡的笑容,“九大门派能屹立至今,凭借的可不仅仅是名头。莫名其妙的冒出这么个东西,暗中笼络门派弟子,你觉得九大真的会放任不管么?” 杜陆离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可,可我们昆仑似乎没有人追查此事啊。” 庄天瑞好奇的看着杜陆离,“杜师妹怎么能确定昆仑没有人查?” 这个问题,杜陆离比较有底气,“倘若要探查此事,肯定是咱们昆仑四天峰的掌令师兄或师姐去办。他们素来跟我们的关系不错,倘若有这方面的风声,我不可能不知道的。”杜陆离倒是没有吹牛,无论是瑶台峰的尚织大师姐,还是曦和峰的颜师姐,都跟她关系极好,真要探查此事,按照昆仑的规则,无论如何避不开这两个峰头。而她们,多少会跟落华峰透露一点信息。 庄天瑞听闻,却反问了杜陆离一个问题,“你既然探查了姑射山人令,想来也是认定它有些猫腻了。那么你觉得它背后真正的谋算之人,会是个什么等阶?” 杜陆离被庄天瑞这样天马行空的问题弄晕了,她皱眉想了想,“能在九大门派布局,背后之人自然不会那么简单。至少是个元婴圣君。” “元婴圣君?!”庄天瑞嗤笑了一声,那语气中说不出的嘲讽。 杜陆离抿着嘴,倔强的看着他。 庄天瑞确实没有嘲讽杜陆离的意思,继续提示她,“杜师妹,这元婴圣君的等阶确实了不起。可在十二洲,很多小门派只要有三位以上的元婴圣君,就能传承延续数百年。甚至很多小门派c小世家,倘若能有一个元婴圣君坐镇,也能独霸一方。可是,对于九大门派来说,元婴圣君真的有那么稀罕么?” 昆仑剑修的进阶,其实是靠剑意磨练进阶的,加之多年传承和各种剑法剑阵的帮助,昆仑晋升元婴的修士可谓十二洲第一,差不多有千余位。虽然魂寰和正一道门没有昆仑这么夸张,但小几百位总是有的。 故而虽然元婴圣君已经算是令人敬仰尊重的高阶修士,但是在传承厚重c实力强悍的九大仙门,却依然算不得顶阶修士。九大仙门的排名,从来都是靠化神老祖的数量决定的。在这方面,昆仑又是当之无愧的首位。 昆仑可是足足有四位化神老祖啊! 杜陆离听懂了庄天瑞的暗示,她震惊无比,难道,难道这姑射山人令背后,居然有化神老祖的影子吗?想到这里,她居然硬生生凭空打了寒颤。化神老祖在杜陆离的眼中自然是无所不能的,他们都是九大仙门中的老神仙,门派资源任其调用不说,而且自己本身就有大神通,可以说距离破碎虚空c立地成圣也就差了半步之遥。 这些老祖们要想做什么,只需暗示一下,自然有门下弟子安排的妥妥帖帖。杜陆离实在想不到,他们为何要如此遮掩神秘的去弄一个见鬼的令牌出来。 庄天瑞继续说着,“其实令牌背后之人,我也没有头绪。不过既然能铺垫这么长时间,却依然没有被人抓住把柄,探查出来。其人背后能调动的势力不容小觑。那么,这样诡异的事情,就算你们昆仑真的要查,也不会交给低阶弟子,多半会安排一个元婴级别的长老去暗中探查。” 顿了顿,庄天瑞看着杜陆离,“知道你跟各位峰头的掌令师兄c师姐关系好,可倘若这件事被指派给门派长老暗中访查,你又如何得知?”杜陆离显然楞了一下,“不,不至于吧。”长老们都是很忙的,一般小事都是弟子服其劳。 庄天瑞的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倘若有人在魂寰暗中引诱精英弟子,而我却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简直让人坐卧难安c连觉也不用睡了。这样一个暗中试探本门派的势力,他到底是什么人?又会有什么企图?总不会是低阶弟子吃饱了撑得吧。不把这个人找出来,不把他的目的探明,又怎么对得起九大仙门的身份地位?!安排个普通执事长老,我都觉得太看轻这件事了。” 杜陆离被庄天瑞这么一说,瞬间觉得他说得极为有道理,然后她开始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往下推衍,“就算门派重视了这件事,暗中有人在访查,那为何又探不出来呢?这个仙人令到底是什么东西,它到底有什么目的?!” 庄天瑞有些感兴趣的反问,“那杜师妹可想到答案了?” 杜陆离说,“以前我曾想过,兴许可能是有些外门的长老,为了挑选弟子,故意设置了这个考验我们。可后来看到那些奇怪又诡异的试炼目标,我觉得这个不会是长老们的所为。又想到了第二种可能,是某些师兄c师姐们的恶作剧,目的就是为了鼓励后进子弟天性释放,降低突破瓶颈时候的心魔。同时也可以帮助门派的师弟c师妹们获得更多资源。” 庄天瑞露出了略带讽刺的笑容,“杜师妹就没想到过这里面的问题么。长老们自然不会发布让弟子们祸害门派的任务了,所以不可能是他们。而师兄师姐们,自己整日忙于修炼和做任务都来不及,怎么会带着大家持续的这么胡闹。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有如此天分高修炼快的师兄c师姐,他们发布任务也就算了,可那些完成任务的资源又去哪里淘换?我看那些秘籍和丹药,这些人自己都还不够用的,又怎么可能拿出来作为奖励。” “所以这姑射山人令,必然存在一个神秘却背后有极大靠山的存在。这样的存在,在十二洲可是有好几个符合条件的。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们的目的何在!” 杜陆离盯着庄天瑞,“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庄天瑞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本来,我以为是有些人想自立门派,所以要趁机拉拢九大仙门的精英弟子。可后来发现,自姑射山人令出现以来,还各个门派的精英弟子并没有大的波折变化,更没有人加入什么二流宗门世家。那么,我又猜有人是针对九大门派,尤其是那些高阶世家之流,说不定早就想成为九仙联盟的一份子,故而才会引诱宗门精英子弟,慢慢渗透,关键时刻成为翻局之人。” “顺着这个方向,我暗中探查了好久。依然没有找到更进一步的线索,直到今天。” “直到今天看到你手中的仙人令,看到龙渊的征集令 。我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这个仙人令,看似玩闹,实则暗中布局。而它所图谋,并非是宗门秘辛;也非拉拢算计精英弟子;不是觊觎九大仙门私藏典籍;更不是为了九大仙盟之位。” “它所图谋的,是昆仑。”庄天瑞平和展缓的说出了这句识破惊天的话。 ———————— 作者有话:本章短小君,夜深人困,暂且如此。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35:图穷(二)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昆仑?”杜陆离听到庄天瑞这句话,不自觉的缓慢重复了一句。然后,她忍不住微微摇头。 “不,这怎么可能。”她轻声却坚定的说。 昆仑,天下道宗本源,剑修之祖。而姑射山人令,那就好像是个拙劣的小孩子把戏,虽然带着股微妙又说不清的恶意,可说它图谋昆仑,就太可笑了。那感觉就仿若是手持竹剑的小孩要去攻打一国都城般好笑。 无人可以撼动昆仑。这是昆仑所有的弟子的信念,更是一个昆仑人的骄傲所在。 杜陆离只说了一句,却没有继续分辩。在她心里,真要图谋昆仑,恐怕需要集魂寰、正一、御古、司灵等九大宗门的势力才堪一敌。 不过这话说出来未免显得过于自大,如今她内心对庄天瑞非常感激,自然不会把这么“难听”的真话,当着人家魂寰少主的面说出来。 庄天瑞一直在仔细观察着杜陆离,见她轻声反驳了一句后就垂眸不语,明白了她心中真正的想法。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微笑,轻轻摇头。 “你不信,因为你是昆仑的弟子,所以笃信昆仑坚不可摧对么?” 杜陆离立刻抬头,“没错。” “那我今日逾越的问一句杜师妹,你可想过有一天,昆仑的云浮峰会掉落下来么?” 听到这句话,杜陆离立刻站起来,拔高声音,“这不可能!” 昆仑有七十二云浮峰,世所罕见。 这是昆仑独有的尊贵和风采,无论正一的九曲莲台,还是魂寰的七亭八阵,都没有办法跟云浮峰相媲美。 云浮峰,就是昆仑。 在昆仑弟子的心中,庄天瑞直言说云浮峰掉落,跟说昆仑被摧毁也没什么差别。亏是今日杜陆离愧疚之心大起,这才压住了情绪没有直接开战。 换成其他地方,任凭他是谁,昆仑弟子都要先跟庄天瑞真刀实枪的拼上一场再理论的。 眼瞅着杜陆离的脸色都变了,可庄天瑞居然依旧是那种不急不慢的调子,他慢悠悠的给自己斟茶,还不忘给杜陆离也续杯,“坐坐坐,说几句而已,昆仑的云浮峰又不是靠人吹上去的。怕人说么?” 杜陆离抿紧嘴唇,忍了又忍,还是重重坐下。可在坐下的时候,她忍不住把头扭过另外一侧,似乎还在生闷气的模样。 庄天瑞将杜陆离面前的茶盏推过去,“杜师妹,你这样委屈,倒像是我挟恩图报,借机诋毁昆仑了。那你可知,昆仑的云浮峰是什么时候升上去的?” 这句话说得有点意思,杜陆离终于转头看向庄天瑞,“自然是立派的时候就升上去了。” 庄天瑞淡淡的说,“哦?你们昆仑的长老和前辈,都是这么交待你们的么?” 这话听起来,仿佛话里有话。 杜陆离认真的琢磨,使劲在脑中思考起来。 怪,她竟然没有印象了。 也是,这么明晃晃的昆仑标志,在昆仑弟子加入门派之前,就已经无数遍的听过父母和前辈的追捧,“昆仑七十二云浮峰,乃是天下至景、人间绝色。更是可以媲美小秘境的修炼所在。将来你要是有机会成为内门弟子,在云浮峰上修行,那才是真正的摸到机缘……” 然后,似乎所有人都顺利成章的认为,昆仑云浮峰是自古就有,与门派天地共生的。好像,自己还真没问过云浮峰是怎么来的。 “是道法之战后才有的云浮峰。”凌恒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杜陆离立刻扭头问,“你怎么知道?” 凌恒回答,“就前几个月,有天小师妹对剑后忽然问起这个问题,我就去问了大师兄。结果大师兄也不知道,后来还是去找闵苒师兄查证了后才告诉我们的。” 杜陆离听了忍不住侧头琢磨,“道法之战后,那,那还不到十万年吧。以前昆仑没有云浮峰吗?” 凌恒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庄天瑞淡淡的说,“没有,在道法之争以前,昆仑有剑冢,有七十二剑派,有三百六十剑洞主,但是没有云浮峰。一座都没有。” 杜陆离忍不住追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见她问起这个,庄天瑞忍不住呲牙一笑,“因为昆仑云浮峰的核心器盘,本就是魂寰炼就的!”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的大叫。 这太出人意料了。 世人皆知云浮峰乃修炼圣地,人间至境。可却没有人知道,昆仑云浮峰的核心器盘居然是魂寰炼就的。 “你,你说的是真的么?!”不是不相信,而是因为太过震惊而忍不住追问。 庄天瑞非常肯定,“确认,这个机密我是在灵霄塔最顶层的功宝阁里查到的。” 听他这么说,云修抬眼看了庄天瑞一眼,庄天瑞却回了自家师兄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个微妙的表情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大家都还在巨大的冲击中。 然而云修却觉得古怪至极,魂寰灵霄塔里有着极为隐秘的大秘密,而灵霄塔最上面十层更是门派的核心秘地所在。除了核心长老,其他人均不可入内。 而且最上层的功宝阁,更是只有掌门和大长老才能入内的地方。这件事,其他人不清楚,身为魂寰核心弟子的云修却是十分了解的。 那庄星朗他怎么会进入功宝阁的?哪怕他是魂寰的少主,想要进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过云修跟庄天瑞的关系极好,此刻他按下心头疑虑,打算在稍后无人的时候,再详细问问。 可是,他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大秘密,当着众人面说出来?! “是魂寰炼就了云浮峰的器盘?!”杜陆离依旧难以相信这个事实,可冷静下来,她又觉得非常有道理。 昆仑的云浮峰乃是集造化之力而举成,并非天然。这个她隐约是知道的。 那么这样一个迹,可以说是造物炼器中的极致了,倘若冷静下来想想,恐怕天下能造就出这样炼器极致的造诣,还真非魂寰莫属了。 大家最初之所以难以相信,是因为不理解——这么拉风又实用的云浮峰,干吗要给他人做嫁衣裳。 魂寰留着自己用不好么?! 这才是天下修士的误区,如此神并对修行有帮助的云浮峰,魂寰却给昆仑做了云浮峰,自家一个都没留。 魂寰这已经不是舍己为人了,这是抽自家骨髓给别人炖补汤啊!!! “那,那魂寰为啥不给自己做几个?”杜陆离追问。 庄天瑞抬眼看向众人,发现大家都在期待的看着自己,似乎都不明白。他轻轻摇头,“我也是在功宝阁看到了内卷密集之后,才知道的真正的原因。” “杜师妹、凌恒师弟,你们知道云浮峰存在的真正目的吗?” 被庄天瑞点名,两个人不由对视一眼,凌恒轻轻摇头。杜陆离琢磨了一下,“它是昆仑的标志,也是除了小秘境之外最佳的修炼场所。” 庄天瑞叹息一声,“看来你们都不知道真相,呵呵,九大宗门,竟然堕落如斯!” 大家不明白他为何发出这样的感喟,却听到庄天瑞继续说,“方才我问杜师妹,有没有想过昆仑的云浮峰会掉下来。杜师妹很是生气,觉得我冒犯了昆仑。” 他长长叹息一声,“不,我不是在冒犯昆仑,我是在绝望!九大宗门,百家世家,千万仙门道派,居然没有几个人真正知道昆仑云浮峰的真正意义。也难怪,也难怪啊!呵呵,天道,宿命啊。” 不知为何,庄天瑞的情绪却忽然有些癫狂起来。云修轻轻用手掌按住他的肩膀,缓缓释放灵力安抚。 收到了师兄的安抚,小庄公子的情绪这才慢慢平和了下来。 他用力搓搓脸,再次说了一句石破惊天的答案,“昆仑的云浮峰,就是元炁大陆的结界枢纽所在!” 啊! 众人想过各种猜测,什么昆仑用武力胁迫魂寰啊,昆仑用力重金收买了阵盘的专属权利啊…… 但是没有一个人猜到真正的答案,昆仑的云浮峰,居然是整个元炁大陆的结界枢纽所在。 “十万年前,元炁大陆这个名字并不存在,整个天下被分成了九大道统宗门,以突破壁源为终极目标,力求立地成仙。那时候的大陆为一个整块,天下九大道宗被称为上古九门,这件事,你们身为核心弟子,总不会不会知道吧?” 杜陆和凌恒轻轻点头,扶摇微微合眸,云修没有说话,只有林言之一头雾水。 看他这样,庄天瑞忽然恍然大悟,“是了,你们禺门的功法尽失,想必这方面的传承也断绝了。也罢,我就先跟你说说十万年的道统之战和七万年前的义理之争吧。” 说完,庄天瑞就向倒豆子一样,把这些被各大宗门长老捂得严严实实的秘密,一下子就都倒了出来。 这里面有些事,是扶摇和杜陆离早就知道的了,比如当初为什么要开启道统之争,又为何要在有了大禁制之后才有义理之争。但有些事,他们也是第一次才知道,那就是禺门湮灭的根本原因。 “禺门,本来就是一个借外力和阵法能让万千凡人走上修线路的门派。虽然经过禺门点化灵根,修士的最高境界不过是筑基大圆满。可这对无数凡人来说,确实功德无量、逆天改命的大事。” “故而这尘世间上古九门,就没有任何一家门派能跟禺门在尘世间比影响力——慧心禺门,玉阶叩冕。宝重别宴,人间地仙——说的就是你们家!” 林言之默默无语,当初谢圣君有告诉过他一些关于禺门的过去。可谢辞君只是说禺门是个了不起的门派,曾经跟昆仑一样被称为上古九门,希望这个慧心笔他要好好的守护,低调的保护他。不然可能会有危险。 但是谢辞君并没有详细分说道统之争和义理之争,甚至对于禺门的核心功法也含糊其辞。 今天在庄天瑞这里再次补足了信息,以林言之的聪慧,却是理解了禺门衰败式微的关键,“当初禺门能成为道门之上古九门,就在于它能普度众生,让更多的凡人走上修真大道。可道统之争后,灵气短缺是根本,元炁大陆内本来就在休养生息,走的是精兵路线。像禺门慧心笔这样撒豆成兵,让更多凡人走上修仙大路,是跟元炁大陆的发展完全相悖的。” 大家看着林言之,没人说话。 林言之自己苦笑,“不能尽可能的在凡人中开化修仙大路,禺门的根基自然就不存在了。所以在三万年后的义理之争时,禺门才和盘古一样,站在了另外一端。” 其实话说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了真正的问题所在。 禺门靠的是增加散修的数量,但散修的数量过多会消耗灵气所在。所以禺门必须自废武功,不再点化更多凡人入道。 这么长此以往,这个曾经最为尊贵和繁华的宗门,就这样湮灭了。 说是这么说,可是真的处于禺门自家的角度,哪有人会忍心,有怎么会有人甘心! 也难怪后来必然爆发了义理之争。这不是义与理,分明是生与死。 庄天瑞没有在禺门的古老真相上打转,他话题一转,重新回到昆仑身上,“因为要封印大陆休养生息。所以上古九仙才用了大造化和大毅力,直接割裂出了元炁大陆,并化尽自身修为,更改了天下灵脉走势,步了一个十万诛仙大阵来守护元炁大陆。这个十万诛仙大阵,就是我们今天的元炁结界所在。” “而这个元炁结界,它慢慢抽取天下灵脉供养周边阵法,其中阵盘核心枢纽,就是昆仑的云浮峰!” 啊,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庄天瑞冷冷的笑道,“之所以把云浮峰放在昆仑,就是因为昆仑的战力最强。可以在任何时候不计代价的保护云浮峰,保护十万诛仙大阵不堕。而所谓的云浮峰上好修行,只不过是转换阵眼中微不足道的好处而已。” “魂寰为什么不自己造个云浮峰?开玩笑,一个云浮峰一年要烧掉一条灵脉不止。没有当初九大先祖改天换日的把天下灵脉归结到昆仑,谁能烧得起这个?!”庄天瑞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也算是解答了为何魂寰自家不弄个云浮峰。 杜陆离忍不住抓起面前的茶盏,把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她的胸口不知道为何,砰砰得跳的厉害。 “那么,杜师妹,我第三次问你——你觉得昆仑的云浮峰,有可能掉下来吗?”庄天瑞的话轻轻的从对面飘来,却仿佛一柄大锤,重重的砸在了她的心口。 ——狐狸有话—— 冒头,更新。明天继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36: 图穷(三)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昆仑的云浮峰有可能掉下来吗? 这句话庄天瑞第一次提出时,杜陆离觉得他异想天开。与其问昆仑云浮峰会不会掉下来,还不如去琢磨天上的月亮会不会坠落。 可第二次又提出来后,杜陆离就不觉得他开玩笑了,而是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那时候她内心是压抑着怒气的。 然而刚刚,这位鸾凰公子第三次平静又认真的问出同样的话,杜陆离却忽然慌张了起来,她内心隐隐有一种恐惧——也许,云浮峰真的有一天会掉下来。 “小庄师兄,你,你刚刚说,昆仑的云浮峰是整个元炁大陆结界的枢纽,对吧?”杜陆离忍不住再次确认。 庄天瑞肯定的点头。 “哈哈,那云浮峰就不可能掉下来啊。”杜陆离干笑两声,“要是云浮峰掉下来,那不就意味着结界破了吗!” 说完,她还扭头对着凌恒和扶摇几个示意,“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吧,元炁大陆的结界是保证灵气不外溢扩散,防止周围魔气入侵的唯一屏障。怎么会破呢?” 杜陆离的本意是多拉几个人站队来支持自己,可她说完这句话,却发现凌恒和扶摇都在皱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她的目光又转到了林言之脸上,发现他居然也在轻轻皱眉。忍不住问道,“林师弟,你觉得呢?” 杜陆离觉得自己还是比较了解林言之的,他曾经非常由衷的赞赏过昆仑的强大和富庶。当初林言之说起昆仑的时候,非常平和朴素并非那种谄媚或者艳羡的口吻。也正因为他这样的态度,杜陆离内心才更加认可林言之的品行。 故而杜陆离觉得,林言之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坚持昆仑无敌论。 可她出乎意料的是林言之居然摇头,“云浮峰会不会掉下来,我见识浅薄,不敢妄言。” “不过我自幼跟着师父在各地游走,倒是比较了解散修和小宗门修士的想法。依我这么多年在各地的所闻所见,恐怕还真有不少人,是希望能够打破结界的。” “什么?!居然会有人希望打破结界?”杜陆离拔高了声音。 她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希望元炁大陆的结界被打开,一旦结界破开,必然导致魔气入侵,继而灵植和灵兽都会快速异化,不仅失去了原有药用的价值,甚至会成为魔化邪祟的杀戮帮手。 那必将是亿万生灵涂炭的惨剧。 怎么还会有人想着打开结界,这是脑子被魔气污化了么! “林师弟说得没错。确是有不少修士希望结界被打开。”扶摇看到了杜陆离的表情,缓缓的说,“尤其是小宗门的修士还有散修,他们中有一个传言,说元炁大陆的封印,乃是一个惊天骗局。” “骗局?骗他们什么了!”杜陆离的声音不自觉的又往上提。 扶摇依然和缓的说,“当初九大仙尊倾不世之功,举天下之力才打造了元炁大陆的结界,并以昆仑镇之。可这件事后来在义理之争后又被八大宗门集体下了封口令。过了这么久,别说那些散修和小宗门,就算是世家子弟中,知道的也不多了。” “既然大家都不知道当初为何要封印元炁大陆,自然就有人暗中揣测这背后的意图。所以就有一个说法——当初八大宗门为了垄断元炁大陆的灵力,编造了一个惊天的谎言。所谓的结界,也不过就是把大家封印在大陆之中,让万千仙门成为八大宗门的走狗傀儡而已。尤其是昆仑。” 竟然还有这种无耻的谣言,杜陆离露出了个讥讽的冷笑。 “这可真真好笑,难道每年因为魔气泄漏而产生的异变还少么?别的不说,光我们昆仑每年要出多少任务去扑杀各洲的魔化异动,望舒峰的师兄们忙到连修行的时间都没有了。这些人怎么还会相信这个!” 庄天瑞忽然说了一句,“这难道不是最大的问题么?你们昆仑把事情都做了,别人又怎么能感受到魔气泄漏带来的危险呢?” 他这句话语气轻缓,可里面的意思却别有内涵。 杜陆离本来就情绪不佳,听到这句话再也忍不住,她高声质疑起来,“庄师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昆仑行侠仗义、除邪诛魔还错了不成!既然嫌我们多管闲事,那以后他们自己去斩妖除魔啊,哼!好人没好报。” 凌恒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忽然说了句,“三师姐,庄师兄不是那个意思。” 杜陆离白了他一眼。 凌恒又慢吞吞的说,“庄公子是说,咱们昆仑抢着把这些魔气沾染的异变都斩除了,那些听信谣言的人,就会觉得魔气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都是几大宗门危言耸听,所以更相信结界倘若破碎,会让他们受益更多。” 杜陆离一口气噎在胸口,她此刻竟不知是要气那些目光狭隘无知的散修和小世家好,还是先气凌恒专门拆她台的好。 愤愤想了又想,杜陆离方才开口,“早知道这样,就应该让百家轮值去灭那些邪祟。咱们把脏活累活都干了,现在倒弄成了个居心不良!” 庄天瑞听她这么说,苦笑着摇头,“杜师妹,你弄错了因果。不是你们昆仑把巡察边界、除邪灭祟的活都抢了。这件事我在魂寰极古旧的长老秘笈里看到过,最初的巡察周边和除邪灭祟的任务,就是由天下所有修仙者共担的。” “可没过一千年,那些散修就纷纷以闭关、修行、寻找机缘等跟中借口为由,拒绝服从安排,躲避巡察的劳役。于是经由八大宗门号召,改为由天下宗门和世家共担,散修就不参与巡戍的任务了。” 听到这里,杜陆离等人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古早的历史。 “然而更改后的条例也没能撑过一千年,很多小世家和宗门都以任务繁重,耽误子弟修行为由,纷纷请辞。” “所以不得不改为由八大宗门承担,其他宗门、世家和散修皆可不再执役。然而八大宗门的实力有高有低,弟子的素质也参差不齐。后来有一次,丹霄门的一队医修约有三十余人都在厌洲边界被魔化魂咒吞噬,无一生还。” “最终,还是不得不由昆仑一力承担起巡戍大陆的责任。因为其他的宗门,或者以御兽、或者以炼丹、修符、炼器为主,在战术战法上,均有不如。无法真正承担深入大陆边界确认的重任。” “所以不是你昆仑主动承担这个重任,而是其他的宗门都不愿做、也做不到,这才最后全都落在昆仑的身上。这不是因,乃是果。” 杜陆离听到这里,用力攥了攥自己的右手,“可,可也不能这么不分是非,颠倒黑白吧!没人干的都踢给昆仑,行,咱们就不计较这些多出力的事情了。怎么现在又红口白牙的说是昆仑在谋算修真界,压榨仙门世家?!这,这不是倒打一耙么!” 林言之在旁边默默听了许久,他忽然请教,“庄公子,既然这样的谣言,连我这样的散修都有所耳闻。那我想昆仑的长老们一定早就知晓,他们为什么不阻止这样的谣言散播呢?” 庄天瑞不答反问,“阻止,能用什么办法阻止?” 林言之想了想,“昆仑既是天下道门之领袖,那想必它召集天下修真宗门也并非难事。不如干脆把大家召集到一起,直接分说厉害。这天下的道理,总归是不怕分说的。” 庄天瑞露出个讥讽的微笑,“你怎么知道昆仑没有这么做?恰好相反,就我所知,光类似的大会昆仑招募了不下十次,每次都是老生常谈,毫无意义。其余几大宗门相信昆仑无辜,却也各有心思。纵然没有落井下石,但也没有为它分说辩驳。” “而那些中小世家和散修们,则认定了昆仑是心虚。不然何必一次次不停的分说洗白,分明就是故意为之。更加不信昆仑所说。” “更何况,我觉得还有人是故意以散播谣言为目的,在背后暗中推波助澜。”庄天瑞指了指桌面上那一对金灿灿的金属碎片,“所以我才说,这些姑射山人令背后的指向,是在针对昆仑。” 庄天瑞随手抓起一把姑射山人令的碎片,慢慢松开,任其叮叮当当的掉落在桌面。 “这次端昇老祖的寿诞大典,恐怕仙门世家皆要来贺。你猜昆仑会不会借机好好解释?你再猜猜,这些满嘴都是吉祥话的宾客们,到底会不会相信?!” ————昆仑太玄峰———— 昆仑太玄峰,归元楼。 商参仙君楚藏言皱眉看着那个侧卧在自己身旁,用灵气操控小葫芦往嘴巴里倒酒的人影。 良久,他忍不住开口,“你如今倒是轻快了,当面打脸,就差把那尔思剑直接戳到了显世仙君的脸上去了。” 倒酒的人原地滚了半圈,可那装酒的小葫芦却稳稳的,一点波动没有。 喝完这口酒,那人才低沉的嘟哝了句,“聒噪!” 能在昆仑归元楼这般放肆的人,再没有第二个,唯有落华峰谢辞君一人而已。 楚藏言被谢辞君那不耐烦的样子给气笑了,“好,谢道原,我聒噪!但要请教,如今你当着仙门世家、天下宗门的面,直接当面抽了显世仙君的颜面。请问我昆仑到底要怎么样给天下散修一个交待?不如你教教我,我保证没有二话,不来烦你。” “唉……”谢辞君长长叹息了一声,想到今日的糟心事,他顿时有一种无力杀贼的疲惫。 “你也不用激我,我是当面扫了显世的面子,可那又如何?不服的话单独约架,我一个人跟他斗一斗!”谢辞君懒懒的说。 听他仍然这么说,楚藏言气得声都高了八度,“这是约架的事情么?你还真以为自己元婴同阶无敌,就想着跨阶去打杀化神仙君给自己扬威么!” 谢辞君飞起桃花眼,斜斜的睨了楚藏言一眼,“你急什么,我又没说要跟你打。再说了,打你我舍不得尽全力,要想把那个靠吃药堆出来的赵知天修理一番,还是没问题的。不用为我担心!” “你少在这里跟我胡搅蛮缠,我知道你战力远胜于他,也自然不会把这样硬生生靠吞食灵药突破境界的散修放在眼中。”楚藏言越说越快。 “单凭武力碾压他有用么?赵知天除了是显世仙君,他还是散修联盟的盟主,代表天下亿兆散修的领袖!你如今这样当面羞辱他,那就是昆仑在压榨天下散修!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么?!!!” 谢辞君终于一咕噜从地板上滚了起来,“要不是忌讳着他还是散修联盟的盟主,你以为我会这样放过他?!这个蠢蠹!” “你去跟他道歉。”楚藏言冷冷的说。 “做梦。” “必须去!如今昆仑什么样子,你自己又是什么情况,难道你不清楚?”楚藏言冷冷的说。 谢辞君又捏着小葫芦灌了一口酒,却并不说话。 楚藏言见状,放低了声音,“现在能代表昆仑的,也只有你、我、老孔还有颜师古,你总不能再让掌门去跟他低头吧?” 听到这里,谢辞君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些许犹疑之色。 楚藏言又说,“我倒是可以去,可我难道能接下掌门的衣钵,成为下一任掌门不成?老孔那个人耿直,他去了也不过是不言不语被人讥讽而已,再说如今他忙得屁股沾椅子的时候都没有,你忍心么?最后说,颜昊辰那个人,呵呵,他现在忙着到处宴请宾客、清谈结交,摆出了昆仑第一大长老的姿态,难道你不明白他的意图?他分明已经把昆仑下一任掌门视如自己囊中之物。你难道真的要把掌门之位拱手相让不成?” “没意思,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谢辞君低声说。 楚藏言乃是谢辞君挚友,自然知道他言中之意,“谢子思,我知道你从未觊觎过昆仑掌门之位。甚至把它当成一个包袱。可这个位置如果你不去承担,难道要把它让给颜师古么?他门下那些人的嘴脸,你难道不比我更清楚?!” “昆仑如今看似烈火烹油、繁花盛锦,其实处处都是地火焚灼、危机遍布。偏偏有人只看到了这七十二浮峰的风光权柄,全然不顾明日峰落境绝的危机。” “如果你不出来承担,我不知道还有何人能担此重任。” 谢辞君听楚藏言这么说,一直垂着头,没有说话。 楚藏言觉得他已经劝服了谢辞君,于是开口,“你要是同意我说的,就去瑶台峰找显世赔个不是。” 然而万万没想到,谢辞君听了半天,还是硬生生怼出两个字,“不去!” “你!” 楚藏言一时间被他噎住,竟然不知道如何发作才是。 “你以为我去道歉,就有用么?”谢辞君神色非常平静,看起来不像是在赌气。 “今天在青玄宫,你也听到了显世带着仙门世家们提出的要求。第一,让我们望舒峰的执事组成一个龙渊别动队,守护他们世家散修去龙渊游历探险。其次,昆仑所占的灵脉太过庞大,要分出三成给宗门和散修联盟,便于他们修行提升。最后,还要我昆仑给出解释,为何最近东海渚岛的魔化气息如此频繁,导致他们世家损失重大,需要赔偿。” “你先想想,这些条件他们是临时想起来的,还是早就暗中结盟有了图谋。如果是后者,那我就算道歉,就算跪在赵知天的面前又有何用?他们所图的,无非利益二字!” “他们是一群唯利是图的短视之人,可我们却不得不承担起昆仑的责任!这是我的责任,也更是你的责任。”楚藏言淡淡的说。 谢辞君说,“都觉得昆仑集天下灵脉而升七十二浮峰,乃是昆仑占了天下的便宜。所以一个个摆出了恩主的嘴脸,上门来来讨账一般。” “你刚才不是没看到赵知天的嘴脸,他怎么对老孔说话的?他那摸样,分明把望舒峰的执事们当成了保镖护卫一流而已。他怎么敢!望舒之剑,专斩天下妖邪,宁折不弯。可他把昆仑望舒当成了什么?” “还有那些依附在东海渚岛的散修和小宗门,明里暗里的在堂上叫嚣,要我们出让三成灵脉,给他们一丝生机。呵呵。” 谢辞君冷笑,“那时候我真想说,行,都给你们,别后悔!灵脉归结昆仑,浮峰是为阵魂。就算如今不改动,三百年,最多三百年,这个大阵就撑不住了。你天天没日没夜的钻研,舍下脸去求正一道门,不就是想找出个办法,让这个大阵能多存活一段时间么。” “可现在天下人都在责怪昆仑,觉得是我们占了他们的机缘。恨不得昆仑明天就倒下,他们后天就能独占仙道,破碎虚空。” “还不如真的随了大家的心,让昆仑的云浮峰落下来,大阵散了吧。反正我们剑修最不怕邪祟的,而且我相信就凭你的手段,专门做个山门大阵也绝对无碍。咱们就护住昆仑算了。干脆随了他们的心!” 想到刚刚那些人不断逼问,恃弱凌强的做作模样,楚藏言也一时无语。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散修联盟和各大世家明褒实贬的针对昆仑,不是这一天的事情了。只不过最近趁着掌门端昇老祖的寿诞,再一次爆发出来而已。 “别说这种气话,于世无益。”楚藏言淡淡的说。 谢辞君点点头,“行,那说点正经的。” “我不去给显世那王八蛋道歉,不是我舍不得面子,而是根本没用。你素来喜欢在太玄峰窝着,不了解赵知天这个人,轻浮浅薄,最喜炫耀。你但凡给了他三分颜色,他就敢开染坊。我去道歉,只能让他变本加厉。” “可这事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毕竟来者是客。” 谢辞君用手指勾了一下自己鬓角的头发,“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不去,自然会有人主动示好。”他用嘴往西南方呶呶,“敢不敢打个赌,那位曦和峰的昊辰仙君,多半此刻已经过去了。” “你!”楚藏言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谢辞君,“你在这边疯狂得罪人,他在那边不断示好。掌门人马上就要传位了,你让大家怎么想?” 谢辞君不在乎的摇摇头,“当不当这个掌门,昆仑的事情难道我会少出力不成?你就是想太多。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那些孩子们现在怎么样了?这么把他们放出去,我心里终觉得不太对劲。” 这是说身处龙渊的昆仑猎龙小队了。 说起这个话题,楚仙君也端正的坐直,“放他们出去是万不得已,现在的昆仑总要在变革来临之前,先把人筛一遍。” “我知道,这个计划我也是同意了的。只不过,龙渊那个地方,有些不对劲。咱们把地点选在龙渊,总有些不太把握。” 楚藏言琢磨了半响,“只有龙渊多宝且地貌复杂。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不选龙渊,那些藏在昆仑的潜字又怎么肯冒头出尖?” “这些我都知道。可你不知道龙渊那个地方,有古怪。” “怎么古怪了?” “你还记得上次龙渊那边异种大乱,深渊巨龙忽然反噬的事情么?” 楚藏言点点头,“可你不是亲自去斩了深渊巨龙的龙魂么,已经平复了那边的离乱么。” “是,这件事是我亲手做的。可深渊巨龙跟我们结契了将近十万年,为何忽然反噬?当初我本想好好探查龙渊,可偏偏厌洲那边又有魔种破界,我不得不赶过去。现在想想,后来还是应该再抽空去龙渊好好探查一番的。” 见谢辞君真的有几分隐忧摸样,楚藏言宽慰道,“深渊巨龙都被你斩灭了,还能有什么危险?再说还有陵替带队在那边。且宽心吧。再说你还把金龙令给了苏子越,那东西在龙渊已是顶级的契约令牌,不会有问题的。” 谢辞君点点头,没说什么。可他轻轻皱起的眉头,却并没有因此而打开。 ——龙渊海岬—— 龙渊海岬,魂寰黑塔,七层。 香茅子盘膝坐在黑塔的第七层空间,这里是整个黑塔灵气最为充沛的地方。 此刻她经脉当中各种灵气逐渐从混乱变得顺滑,经络中的金色络开始慢慢修复。而她那一团混乱的虚丹则开始不断的凝实。 吞吞一直蜷缩在她身边,头部轻轻触碰这香茅子的膝盖,似乎也在昏睡当中。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非常隐秘,却带着古怪波动的灵力,伴随着阵阵海潮,慢慢的靠近魂寰黑塔。 这股灵力极为微弱,可它却绵长不觉,带着难以言说的洪荒味道。 在魂寰黑塔六层闲聊的庄天瑞等人毫无察觉,似乎完全感受不到这波灵力。被誉为魂寰至宝的黑塔上面,各种禁制也无一警示。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趴着不醒的吞吞,耳朵忽然竖了起来,在空中微微摇摆起来。 ——作者有话—— 6.5K诚意满满,可以算双更了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37:巨龙影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龙渊海岬,魂寰黑塔。 魂寰黑塔之外,无形无色的古怪灵力宛如波涛一样,慢慢的从北往南,由西向东的推进着。在这股无形灵力的推动下,整个龙渊在黑暗中忽然沉寂了下去——灵力所过之处,声息皆无。 就仿佛有来着远古洪荒的巨兽在暗夜中寻踪觅迹,让无数桀骜的龙渊异种们,也不得不低下自己傲慢的头颅,藏起自己庞大的身躯。 一直闭目不语的吞吞忽然竖起了耳朵,接下来,它就骤然张大眼睛,猛的转身面向西北方向。此刻的吞吞宛如面对大敌一般,全身金色的毛发乍起,盯着虚无的空中,无比紧张。 而盘膝静坐的香茅子,眉头却微微蹙起,她体内本已经梳理顺滑的灵气,忽然在凝结出虚丹影像之后,开始疯狂的扭动旋转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感召,要把她的虚丹挑拨出去。 龙渊东北,黑岬壑谷。 宛如无尾怪鱼的黑色船只静静的停泊在夜色当中。 船舱内,容与依然慢慢的在打着棋谱,似乎在消磨着时光,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消息。在他身后,沉默而安静的站立着一个披着暗红斗篷,带着银色面具的人。 容与这次的棋谱,两厢势力均衡。他捏着一枚白子,在左下角和中心的位置上来回挪移,有些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个时候,容与身后那个带着面具的人忽然身形暴涨,骤然用力向后仰头。 在他如此突兀的发力下,那银色的面具被用力甩开,露出下面黑紫色狰狞突兀的暴牙脸孔。 “吼!”那人发出了一声渗人的吼叫,声音巨大且粗粝,仿佛什么凶兽一般。 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惊扰,容与手中的白子直接跌落下去,恰好落入了黑棋包围之中,这一子落下,却是白子皆尽输了。 而此刻容与顾不得那棋盘落子,他转身捏了手决,直接在那人心口处连点了七下,又从乾坤戒中抽出了一张画好的符咒贴在了那人面上。 这才勉强压住了那人癫狂挣脱的妖邪气息。 就在刚刚,一股非常古怪的灵力似乎入侵到了已经毫无神智的十五魔君身上,让他凶性大发,甚至连容与所下的禁制都有所松动。 这怎么可能! 看着重新被符咒强行压下的十五魔君,容与内心涌上了一股古怪的感觉。他忍不住抽出自己的银色笛子,在掌心微微催动灵力。 天下探灵,极堃至纯。 在探灵控魂方面,极堃殿当属天下独步。容与的笛子本来就是极堃殿司衡灵钧的仿版,此刻开启极堃心法,倒是便宜行事。 “巨龙残魂!”他喃喃自语,“最后一只巨龙,不是已经被落华峰的道原圣君给斩灭了么。这里怎么还会有巨龙残魂?而且它又怎么会直接开启唤灵咒!这说明它有同族在这里才对啊。” 探查到这里,容与急忙抢出船舱,站在甲板上向四周探看。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周围的海岬都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中,除了些许风声和海浪击打船体的声音外,再也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整个龙渊,仿佛被什么东西吸走了所有的声响。 容与微微闭目,他掌心发力,手中银笛旋转。宛若星光乍起,那根银笛在他心法催动下,骤然伸长,不断向两端蔓延。最终变成一根长约七尺,通体银色、花纹繁复锐利的银色长枪! 容与把那枪尖向天而立,大吼一声,“疾!” 银色长枪破空而去。 碰! 一声闷响,仿佛有一道金色的闪电重重劈在了枪尖上之上,明明半空中什么都没有,可当容与抛出枪尖并催发了魔气之后,那一股不相兼容的金色闪电就骤然凭空生出了。 容与往后退了半步,伸手接住从半空掉落的长枪。 “果然是巨龙魂魄。龙魂无泯,万灵归宗。至纯则凝,星华对冲。” 在容与祭银枪的同时,远在魂寰黑塔的吞吞却骤然变身。 它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猛的一甩尾巴,从魂寰七层的悬窗一跃而出。在它出去的同时,打开了封印,变身为一丈有余、浑身金色鳞甲毛发、头生黑色短角的巨兽! 吞吞变身完毕之后,快速的绕着黑塔顶层游曳了一圈。 猛的一甩头,发出了一声绵长悠然的吼叫后,奋力向上! 瞬息之间,它就钻入了浓密的云层当中,再也看不见身影了。 在第六层坐着闲谈的众人却都听到了吞吞的叫声。 杜陆离第一个站起身,“小师妹!”她转身就往楼上跑去,其余诸人也都纷纷跟在她身后。 魂寰黑塔的禁制之多,堪称天下无双。故而大家把香茅子暂时安置在灵气最为舒缓安全的宝塔七层,并无不妥。 众人怎么也想不到,看起来同样伤重力竭的吞吞,居然还能自己跑出去。 它这是怎么了?! 当杜陆离和庄天瑞冲上第七层的时候,不由愣住了。 香茅子依然跟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样,盘膝闭目在阵法当中。可她此刻,却被一层隐隐的金色灵气包裹着,那层不知道是什么的金色灵气带着古怪的光晕,就仿佛一只巨大的金色卵壳一样。 香茅子的身形都看不太清楚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小师妹不会有危险吧?”杜陆离慌了神,可她也知道如今不能轻举妄动,只能求助的看向庄天瑞。 庄天瑞一愣之下,来不及说话。 他和云修对视一眼,立刻开始布阵。杜陆离和凌恒等人,就看见庄天瑞如同往下倒水一样,瞬间丢出了几十枚拳头大的极品灵石。 两个人非常默契的开始布阵。 这个阵法居然大家都认识——聚灵阵。除了用的灵石太过奢侈之外,其他的都很正常。 联想到香茅子的状态,杜陆离有了个猜测,“聚灵阵?莫非是小师妹要进阶了么?” 凌恒慌乱的摇头,他不敢肯定。 杜陆离焦躁的来回转圈,可她又不敢打扰到庄天瑞。 这个猜测太过匪夷所思,明明就在半日前,小师妹因为和麾角雷犀战斗,整个人的经络还破碎得跟烂布条一样。他们甚至不敢为她进行修复治疗,只能尽全力维持她的生机,祈待二师姐晏暖回来帮忙。 可这不过就大半天的功夫,怎么可能忽然到了进阶的状态! 吃了仙丹也没有这么快的。 而且这种金色的卵壳是怎么回事,这样的进阶简直闻所未闻。小师妹,她还好么?! 杜陆离的双手不自觉在胸前交握,嘴唇紧紧抿起。 在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上方云层当中,吞吞双目大睁,紧紧盯着虚空无一物的正前方。 骤然间,吞吞对着虚空大张嘴巴,双角骤然变色。一道紫色的闪电直接劈了出去。就在这个时候,它面前虚空之处骤然凭空出现了一个金色的云团。 那云团仿佛凭空而来,却毫不迟疑对着吞吞扑了过来。 吞吞仿佛预知到什么危险那样,全身毛发和鳞甲全部乍起,接连不断的往外抛洒各种雷电、风刃、火箭… 然而吞吞这些攻击手段全然对那云团无效,它完全不受阻碍,快速又准确的砸到了吞吞身上。 有那么一瞬,吞吞完全呆滞了。 再接下来,那云团骤然膨胀,把它紧紧包裹在其中。 金色云团中的吞吞却忽然安静下来,它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亲昵和安抚,这种温暖仿佛来自心底,轻柔又温暖。 不知道为什么,吞吞仿佛忽然之间陷入了古怪的场景当中。它仿佛看到了自己,还是好久好久之前,早到它已经忘记的那个自己。那个时候的它,弱小又卑微,甚至连眼睛都张不开。每天,它都很饿很饿,可是它不敢出去找吃的。因为不见,只能凭借触觉和嗅觉去寻找,但凡那些滋味美好的味道,只要自己靠近,伴随而来的永远是殴打和疼痛。 有的人用石头砸它、有的人用竹竿和扫把抽它,还有人用很锋利的兵刃刺它、砍它!渐渐的,吞吞知道了,那些好闻的味道都会痛。 痛,原来比饿更可怕。 它学会去吞食那些坚硬和腐败的垃圾为生,藏在黑暗的角落里,躲起来。这样,就不会再有人弄伤它了。 就这样昏昏沉沉,吞吞不知道过了多久。 忽然有一天,仿佛有什么在召唤它一样,自己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吸引力。跟那些食物的清甜不同,那是一种更加难以抵挡的召唤。是它以前从没有感受过的,带着明媚和清亮的感受。 吞吞不可控制的从黑暗的旮旯中爬了出来,靠向那个吸引它的源头。 它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死命的贴上去。然后,它就感到一个小小的手掌轻轻摸在它的头上,“我愿意与它结契。” 再后来,它有了自己的名字,也终于张开了眼睛。 金色的云团不断的压缩,似乎想把所有的温暖和亲昵都挤压进吞吞的身体里。可是吞吞没有被这些云团所迷惑。再温暖的云团,也不如香香的小手掌。 金色的云团中,吞吞张开了眼睛。 在它清醒过来那一瞬,所有的金色云雾瞬间就渗入到它的身体里面,这股金色的云雾跟吞吞似乎极为契合,毫无阻碍的侵入到吞吞的经络深处,然后顺着它的经络一直往上,直接从紫府钻入脑窍之中。 金色云雾极为庞大弥漫,可当它找到吞吞之后,却又带着一股山崩海啸的弥漫之力,快速疯狂的钻入吞吞体内。 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无数的金色云雾融入吞吞的识海当中,凝结出了一滴小小的金色液体。 倘若真的有人能看到这滴液体,会在液体最核心的地方,看到一抹极为清淡的巨龙之影。 当哪滴巨龙之影出现的时候,天象聚变。 龙渊,在沉寂了良久之后,骤然爆炸开来。 无数的洪荒巨兽和各种龙渊异种仿佛同时被什么东西给刺激到了。无论大小的巨兽忽然都双目赤红,仰天发出了自己最大声音的嘶吼! ——作者有话—— 吞吞的身世,揭秘一点点。绝不并不寻常,我赌你们猜不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38:劫雷重重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龙渊海岬,魂寰黑塔。 当那滴古怪的金色液体在吞吞脑域中被凝聚成形的时候,天象骤变。 整个龙渊被不知从何处而起的乌云一重重遮挡起来,尤其是魂寰黑塔的上方,浓郁而古怪的乌云仿佛一团团巨大柔软的莲蓬,倒挂在天上。 这些圆团乌云的深处,隐约可见紫色和青色的电团不时绽放。 这场景诡谲又惊怖,刚刚还带着类似呜咽的风声,在某个瞬间,骤然停了下来。就仿佛是要为什么即将到来的大场面让路一般。 众人只觉得眼前先是一闪,一股酥麻的感觉从上到下擦过了皮肤。杜陆离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发尾在微微飘起。 她张了张嘴,还没等发出声音,就感觉脚下的黑塔忽然一震。 刺目的光芒从黑塔周围爆裂开来,魂寰黑塔上无数的禁制在这这一瞬全都开启到最大的程度,整个黑塔上无数的符文和阵法争相闪耀,发出了刺目的光芒。 轰隆隆…… 仿佛从九霄深处滚滚而来,一道粗壮的雷电直接炸到了魂寰黑塔之上。 咔嚓! 黑塔猛的抖动了一下,那耀眼的符文骤然间黯淡了一半。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听到了巨大霹雳之声! “庄师兄,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杜陆离忍不住问了出来。她扭头看向香茅子,此刻香茅子身上的金色光晕,居然也开始慢慢的转动起来,仿佛一层被融化的黄金,贴合着她的皮肤,缓慢的流淌着。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庄天瑞没有时间答复杜陆离,他在看到黑塔上符文禁制黯淡那一瞬,就直接开启了传讯法器,大吼道,“魂寰诸子,每人一层,护阵!快!” 然后他从自己的纳戒里倾泻了无数极品灵石,随手抓了一把,仿佛不要钱似的,往所有还亮着的符文中心的阵眼中疯狂的填塞。 云修跟着他动作,往相反的方向拼命的塞极品灵石。 他们两个动作极快,甚至连想都不想,在几息之间,就有上百枚极品灵石被填入了各个阵眼之中。 随着他们的动作,原本已经黯淡甚至完全消散的符阵光芒,再次恢复了些许。 可魂寰黑塔上嵌套的各种符文阵法大概有上千处之多,任凭庄天瑞和云修的动作如何之快,也不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修复完全。 他们还在塔壁周围的阵眼上拼命的填充极品灵石,而第二道比刚刚还要粗壮的巨大紫色雷电再一次砸了下来! 咔嚓,轰! 当第二道紫霄雷下来的时候,几乎瞬间,还在塔壁前塞灵石的庄天瑞和云修就倒退着飞了出去。 两个人在半空中捏决翻身,才堪堪在塔中间站住了步伐。 噗噗噗!第七层所有的禁制全部破开,整个空间瞬间黯了下去,连同庄天瑞刚刚塞进去的极品灵石也全都化为齑粉。 “庄师兄,这,这是怎么了?”杜陆离又问,庄天瑞扭头看了一眼香茅子,此刻香茅子身上的金色光晕变成了水波纹的起伏,一波波从她头顶心开始贴身涌动。 庄天瑞捏着传讯法器沉声说,“魂寰诸子听命,准备抗击第三波紫霄劫雷。务尽全力。” 法器里传来异口同声的回应,“遵命!” 吩咐完毕,庄天瑞和云霄对视一眼,两人轻轻点头,分别把自己的本命法宝都祭了出来。 虽然庄天瑞没有回答杜陆离,可那句“紫霄劫雷”她却已经听得清清楚楚。 劫雷!只有修士在度过大圆满境后才会出现的。香茅子分明只是筑基二阶的小修士,怎么会有大圆满境的劫雷?而且这个劫雷为何如此古怪?! 再说小师妹不是半日前还在重伤经脉么,从未听闻有人重伤之后,还不是在什么上古灵境中得到了什么天地宝材的大机缘,能忽然大圆满引来劫雷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杜陆离觉得今天的所见所谓,简直打破了她百余年修真的所有认知。 就在这个时候,第三道劫雷终于落下,比刚刚前两道居然又粗壮了两分。杜陆离心中不由一凛——不会是九重雷劫吧! 她只觉得脚下黑塔再次晃动,就听见悬窗外传来连续的“噗噗”之声。 “少主,六层禁制全灭!” “大师兄,五层禁制全灭!” “四层禁制全灭!” …… 几乎瞬间,庄天瑞的传讯法器中同时传来了各层的坏消息,整个魂寰黑塔的禁制都被劫雷击破。 庄天瑞深深吸了口气,他立刻开始安排下一轮的对应之策,“全部来第七层,准备好封山水镜,抗击下一波劫雷!” “是!”众人齐齐应声。 庄天瑞趁机从乾坤戒里玩命的往外倒法宝。是的,他是直接往外倒的,什么七宝琉璃项链、什么沉雷木发钗、山河鼎、巡天尺,乱七八糟的倒了一地。 庄天瑞把它们拢成一堆,快速的对着杜陆离等人说道,“大家快来挑选所有能用上的防具,尽可能的都戴在身上。如今黑塔已经禁制全破,再接下来恐怕会有意外。” 杜陆离转头看了看香茅子,又咬咬牙。她抓起山河鼎和几枚极品灵石,塞到了林言之手里,“林师弟,你拿着小鼎带着春宝和扶摇师兄,远离此地先找地方躲藏起来。” 听到杜陆离这么说,庄天瑞忽然拍了拍额头,倒是他刚刚陷入了困局。他刚刚只担心龙源外面危机重重,随时随地都可能遇到什么异种怪兽。可那些不可预测的危险跟如今的死地困局相比,却显得不值一提。 他立刻调整了自己的安排,“除了魂寰的人,所有人拿上防御法器,立刻退出黑塔!快,尽可能的拿上防御法器,远离此地!” 杜陆离摇头,“林师弟带着扶摇师兄和春宝走,我和凌恒留下!”她的想法很朴素,如今是自家小师妹惹来这古怪的劫雷,怎么着她也不能丢下小师妹,让人家魂寰的人顶着啊。 可杜陆离和凌恒现在还都没有到达金丹期,他们两个留下来应对这样的紫霄劫雷,毫无意义。 她也不过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决定要守护小师妹而已。 庄天瑞果断的反对,“不行!大家都耗在这里是送死,等到最后,说不得所有人都要离开……” 他说到这里,魂寰诸子中其余诸人都已经赶到顶层。他们也看到了香茅子此刻古怪的状态,心下惊惧不已。 不过此时没有闲聊的时间,魂寰诸子已经听到了庄天瑞对后续事情的安排,果断去那堆法宝中寻找适合自己的防御法器。完全不嫌多的往自己身上拼命装挂。 一时间,魂寰诸子中所有人身上,都挂满了各种颜色形状的防御法器,所有人看起来都金光闪闪,亮瞎人眼! 就在这个时候,第四道紫霄劫雷到了。 魂寰诸子齐心协力祭出了封山镜水盘,这次的主控阵主乃是他们中修习阵法最好的王齐民。 那封山镜水盘在魂寰诸子的手印下,在空中翻滚着飞出了悬窗外。 骤然间,封山水镜迎风而展,变成了一个直径约有三丈的巨大光圈,里面层峦叠藏、山石嶙峋。 王齐民用力咬破中指指尖,快速的在空中画了一道血符,“搬山!” 随着他这声断喝,封山水镜的巨大光圈骤然翻转,而那无数山体却轰隆隆拔地而起,万千大山从封山水镜中破体而出,在虚空中嶙峋罗列,呈现出一个“封”字印文! 轰! 第四道巨大而响亮的劫雷,重重的击打在山体之上。 霎时间,泥沙俱下,漫天尘土。 噗! 噗!噗! 魂寰诸子齐齐往后退步,王齐民、孙思远、华清安等人更是口吐鲜血。那风山水镜被直接缩回了巴掌大的小铜盘摸样,从半空中掉落下去。 “你们一起撤!”庄天瑞果断说。 杜陆离还要说什么,可凌恒已经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另外一只手里拎着个奎龙罩,翻身就从悬窗跃下。 魂寰其余人更不废话,相互搀扶,毫不迟疑的从窗口接连跃出。 苗珊和陈清心细,她们两个殿后。苗珊祭出师盈箫,带着扶摇而走;陈清则用鸣玨如意托着春宝和林言之直接飞离黑塔。 其余众人都退出了魂环黑塔外,大家并没有走得太远,在距离黑塔不到百丈远的位置停下。全体开启了防御法器,担忧的看向黑塔这边。 此刻黑塔里只留有三个人。依然被金色光晕包裹的香茅子,她身上的金色气息越发浓重了,已经连轮廓都看不清楚,另外两人则是庄天瑞和云修。 劫雷在他们头顶盘旋,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压之意。 庄天瑞抬头看向塔顶,被连续轰炸了四轮之后,号称坚固无敌的黑塔上方,居然露出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师兄,下一波我先来,然后你再上!”庄天瑞安排着,云修点点头。他们两个论起真正的修为功夫,还是云修更为精深,所以庄天瑞才要先抗一波。 劫雷,是越往后越恐怖。 云修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我们这样,会不会对辛夷师妹的修为有所影响?” 借用各种法器抗击劫雷是正常的应对手段,每个修士在面对劫雷的时候,都没办法不借助外力。 但大宗门嫡传弟子,还是多半只靠法器,而非借助人力。只有一些小世家和散修,才喜欢请更高阶的修士自己护阵,直接借他人之力抗击雷劫。 这两种做法,从结果上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 不过大部分修士都认为,只有凭借自己力量抗击雷劫的修士,在心境修为上,才算大圆满。不会影响到下一个大境界的突破。 那些借助他人外力渡劫之人,皆为投机取巧,天道会在他们的心境上留一个痕迹,让其在后续的修为中,很难领悟到更高境界的感召。 故此,云修才有这么一问。 庄天瑞摇头,“先保命吧,没有咱们帮忙,辛夷师妹绝对过不了这一关。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想了想,还是叮嘱道,“我抗第五波,师兄你来抗第六波。不要硬上,量力而行,切切。” 云修听到庄天瑞这么说,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几乎被裹成金色灵蛋的香茅子,“可你以前不是说过,她可能就是那一线生机么?” 庄天瑞的眼神看向塔外天空,那些如倒置莲蓬样的古怪云朵,在几重雷劫之后已经消散大半。 他嘴角忍不住露出了冷冽的微笑,“天道这狗东西,又哪里肯轻易让我们找到它。师兄,你答应我,勿要先保重自己才是。” 云修看向他幽深的眼眸,终于还是说,“好!” 在云层的上方,那隆隆紫色电光不断闪烁,青色的光晕越来越大。这是新一重劫云即将成形的预兆。 庄天瑞不再等待,他祭出小番天印,一个纵身就飞到了黑塔之外。 凌空站在虚空当中,庄天瑞轻轻解开左手腕上的一枚墨色护腕。瞬间,他全身灵气不再压缩,气势大开。 这一刻,庄天瑞双手掐诀,在他的操纵之下,小番天印顷刻被解开了数重禁制,在半空中不断放大,而且周身印文来回变换,释放出炫目的光芒。 随着庄天瑞的手势,一股磅礴而威压的超品法器灵气倾囊而出。 魂寰诸子对此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但杜陆离和凌恒却相互怪的对视了一眼,内心有些古怪。 这位鸾凰公子,真的是筑基期?此刻他散发出的威压可强太多了,怎么感觉高了自己一个境界的样子?! 杜陆离和凌恒还只是暗中猜疑,可扶摇却双眸微缩,不!这不是筑基期,是金丹高阶的威压,而且接近了大圆满状态! 扶摇看着那个在夜空当中娴熟操纵手印的背影,想到了很多。 这一路,他跟这位小庄公子有时闲聊,有时下棋。在那个时候,这位鸾凰公子给他带来的感受,就跟传言完全不一样。 修真界对鸾凰公子的赞许和吹捧,多半来自他的家世和背景。这天底下谁不知道魂寰掌门唯一的独生爱子,天生俱来金凤仙体,这种稀缺根骨哪怕按部就班的修行,一个元婴也是妥妥的到手。 更何况这位小公子自幼就聪明貌美,又身在修真界最富足、法宝最多的门派。故而他为人荒诞一些,修为平庸,纨绔荏弱又能如何?!依旧被大家追捧,称其为风流倜傥、年少轻狂。 纵然他只是筑基期低阶修为,却依然名列三大榜单,甚至冠云榜首! 可眼前这位在半空悬浮,修为全开之人,又哪里是筑基期低阶,分明是金丹高阶! 转念间,扶摇又忽然想到,倘若这位鸾凰公子早就不是筑基期了,他又怎么还能在筑基期的三大榜单上?! 哦,是了,那三大榜单本就是魂寰炼就出来的,想必这位秘密众多的鸾凰公子,要暗中做些手脚,也绝非难事。 可是,鸾凰公子这般所为,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没有道理。 在修真界,的确有不少修士喜欢掩饰自己的修为。他们或者因为门派的倾轧,或者喜欢扮猪吃老虎,才会这么做,并寄望于在关键的时候翻盘。 可这样却不符合鸾凰公子的身份。他作为魂寰掌门之子,甚至是可能继承衣钵的下一代领航核心弟子。 他修为自然是越高越好,这样才能彰显出魂寰的实力和未来的潜力。更何况,以鸾凰公子的身份,整个元炁大陆有谁敢倾轧他,又有谁能谋算了他?! 庄天瑞隐藏修为,实属弊大于利。扶摇想不明白这位古怪的鸾凰公子,可劫雷,却再次来临了。 就见天空中骤然出现一道青色的光晕,伴随光晕而来的,是一根通天连地的粗大劫雷。 在外面看劫雷,竟然比在塔内感受的更加恐怖直接。 那条劫雷通体紫青两色,自虚空尽头直扑而下。 庄天瑞双手翻起,小番天印骤然加速迎头击上。 番天印在半空中跟劫雷直接碰撞,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霹雳声! 咔嚓! 巨响之后,劫雷爆出了一团巨大的白青色电火光团。 庄天瑞本人则一个迅步往后疾飞倒走。 当刺目的光团消逝之后,小庄公子的身形斜斜的狼狈飞了过来,他摇摇晃晃的落到了扶摇等人面前。 有那么一瞬,他的身形一软,差点直接跪倒。 “公子!”陈清想要去扶他,却被庄天瑞伸手阻止了。他硬撑着身形站稳,左手攥拳背起,右手掐诀,随着他指间手决的变化,小番天印被他召回。 重新变成一枚小印落入他的掌心当中,看番天印的样子,倒没有什么大的损伤。 庄天瑞将其重新召回体内,扶摇看着他取出一个约有三指宽窄的墨色护腕,用力扣在了自己的左手上。 当护腕合拢那一瞬,小庄公子的修为重新隐匿在筑基低阶弟子的水平上。 杜陆离和凌恒也一直盯着扶摇在看,杜陆离分明看到,这是的小庄公子,表面上云淡风轻,似乎举重若轻。可他刚刚带上护腕的时候,他的双手居然都在微微颤抖……。 ——作者有话—— 为了能让大家看到倒置的莲蓬云(其实是mammatuslouds,关键字必须要谨慎呀),我在外素材库里找到了一些匹配的图片发在了说说里,感兴趣可以去看一下,很震撼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39:魂寰秘密多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龙渊海岬,魂寰黑塔。 “庄师兄,我,我小师妹怎么样了?”杜陆离再次追问,按照礼节,她当然是应该先问问庄天瑞的状况。可人的心总是偏的,在关键时刻就显出来远近了。 这次庄天瑞回答了杜陆离,“暂且无事,后事未知。” 这是什么意思?杜陆离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庄师兄,小师妹发生了什么状况,刚刚那些可是劫雷么?”凌恒也开口追问,他素来话不多,可问的却都直指核心。 庄天瑞把目光投向那个裂痕越发明显的黑塔,“是,此乃紫霄劫雷。” “这,这是小师妹引来的?!”杜陆离不敢置信。 庄天瑞一直皱眉看向黑塔方向的天空,他本来想摇头,可中途又改口,“尚未可知。” 杜陆离就有些着急,“哎呀,到底是不是啊!要不是小师妹的劫雷,咱们趁这个功夫把她弄出来。” 她心里着急,可却也不敢乱动。毕竟万一要真是香茅子带来的劫雷,他们的挪动会引来加倍的追击,甚至有可能直接引来天道反噬。这样拼命逃避的修士最终整个人都会天道击为齑粉。 如果不是香茅子引来的劫雷就简单了,只要把小师妹从黑塔里挪出来,不就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么。 杜陆离紧张的来回搓手,却还是很难下一个决断。 “接下来那波劫雷要怎么办?”凌恒忽然问道。 庄天瑞回头看了这个素日不怎么说话的落华峰弟子,发现他次次都抓住了要点,“大师兄的修为在我之上,下一波雷劫,他会出手相助。” 凌恒点头,他的表情似乎更加凝重,转头看向黑塔方向,眉头紧皱。 杜陆离在一旁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在心中默默的计算了劫雷的次数。如今总共过去了五波劫雷。即将到来的第六波有魂寰的云修大师兄出手帮忙。 可这么算来,还有三波!那又要怎么办? 他们真的能护住小师妹么?云修大师兄,他能扛过三波么?杜陆离内心非常恐慌,因为她自己都觉得这不可能,刚刚庄公子微微颤抖的双手,她是亲眼看到的。就算云修大师兄的修为比小庄公子强上些许,要扛过三波劫雷,也太过勉强。 紫霄雷劫总共九重,越是后面的雷劫越强横。据说最后一波尤为恐怖,以往只在某些天赋根骨极佳的金丹大圆满修士突破境界的时候,才偶尔得见。 如今竟然莫名其妙忽然出现在这里,杜陆离拼命摇头,古怪,这太古怪了! 就在这个时候,第六重雷劫终于如约而至,它果然比刚刚那次还要粗长几分,明亮的青紫色光芒刺目耀眼。 自虚空中狠狠劈下,目标依然是魂寰黑塔。 云修已经从黑塔中出来,御空而站。他的本命灵器乃是一柄墨色长剑。 此刻那墨色长剑斜着上挑,在劫雷降落的时候,瞬间化作千百重黑色的剑影,从四面八方围攻劫雷。 轰! 巨大的雷鸣冲击而来。 众人甚至在如此遥远的距离,都感到了脸上扫过一股微麻的劲风!这股劲风夹杂着无数的粉尘,让人不得不微微眯眼。 大家忍不住纷纷扭头或闭眼,当再次睁眼后,却见平地竟然出现了冲天而起的尘土扬沙。 这些尘土不断翻腾着往上飞起,仿佛是一道巨大而滚动的土浪之墙。连原本清晰可见的魂寰黑塔踪影都看不见了。 “大师兄!”魂寰诸子中的陈清忽然大叫了一声。 顺着她举起的手指,就见那不断外翻腾的土黄色气浪中,一个人影斜斜的飞了出来,正是云修。 庄天瑞立刻抢上前去,伸手接住了身形有些踉跄的云修。 云修右手抓着自己的墨色长剑,形容有些狼狈,在他的嘴角有一抹微微的暗红色。 庄天瑞扶着云修的手不由攥紧,“师兄,你?” 云修看到庄天瑞难看的表情,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庄天瑞立刻掏出了青玉色的瓷瓶,直接捏碎,一枚龙眼大的金色药丸被他拈起就往云修嘴里送。 云修想也不想,就着庄天瑞的手吞下了金丹。 庄天瑞的神色这才略缓,两个人一同飞了回来。 刚刚云修的样子,大家都看在心里。魂寰诸子见大师兄平安,也没说什么,可杜陆离却不由想到:魂寰的这位云修师兄竟然只能抗下一击么! 那,那接下来要怎么办?实在不行,只能硬上了! 庄天瑞扶着云修慢慢坐下,让他好好运化丹药。 可云修却忽然转头看向杜陆离,“辛夷师妹可是哪家名门之后?” “啊?!”杜陆离有些没听懂。 云修就又问,“不知道辛夷师妹是哪位世家之后,或者她的根骨可是有什么极品罕见的灵骨?” 杜陆离听清楚了,但是却更加糊涂。她不自觉的扭头看向凌恒,凌恒也在努力思考着。 当初小师妹还是大师兄从外院捡回来的,然后为着昆仑的内院选拔规矩,还在外院呆了很长一段时间。 再后来,师父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人给领回来了,好像还跟陵替圣君吵了一架的样子。自家师父一贯不靠谱,当初杜陆离和凌恒都私下觉得,说不得是因为要跟望舒峰别苗头,师父才去抢人也说不定…… 现在听到云修这么问,两个人反而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杜陆离问,“云修师兄,我小师妹好像是用升仙令从凡间界被选到昆仑的。没听说她有什么家世和背景。” 凌恒补充道,“她根骨也很寻常,我听二师姐说过,是最最普通那种。” “云修师兄,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个雷劫不太对,”云修顿了顿,“我是灵胎大圆满境界。” 这句话看似简单,其中的内涵却复杂无比。 金丹境也分为十阶,最初的是混沌阶、日出阶、阳生阶,到了中阶则是还阴、抱卵、照壁等。其中第十阶也就是大圆满阶,名为灵胎。 正所谓:灵胎蕴成,元婴始生。 到了灵胎阶,那基本上都是半只脚踏入了元婴门槛的最强金丹修士了。除了魂寰弟子外,其他的人都没有想到,这个非常谦和有礼的魂寰大师兄,居然强横如斯。 不仅修为如此精深,更让人料想不到的是他的低调。云修这个名字在几大修真门派中,素日少有人提及。 杜陆离之所以曾经听过云修的名字,还是因为在仙闻通灵上看到的仙门秘闻。据说这位云大师兄乃是因为天赋根骨极好而被四维圣君收录门下,亲自教导。而仙灵通闻上当时爆料的重点,则是说这位魂寰大师兄如何被鸾凰公子各种羞辱。前些年里,每当门派聚会和大比时,总有人发现庄天瑞在找这位大师兄的麻烦,当众就呵斥和排挤云修。 此事看到的人绝非少数,所以传言甚广。 仙门世家诸人,也多是看人下菜碟的。不少初阶弟子见鸾凰公子不喜云修,也不愿意因此坏了跟魂寰未来的交情,都对云修退避三舍。久而久之,这位云大师兄在仙门百家居然像个透明人似的,再也无人关注。 可凭今日的所闻所见,杜陆离却发现以往的认知全部都是错的。 庄天瑞不仅跟他师兄关系极好,而且两个人非常信任依赖。更关键的是,这两位魂寰下一代领军人物的实力已远超同侪,甚至可能比昆仑的年青一代弟子都要强。 魂寰的秘密,怎么会如此之多…… 不过此刻杜陆离最为关注的却不是魂寰,而是自家小师妹的安危,“云修师兄,这劫云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有没有可能,它不是针对我小师妹的?” 云修摇头,“杜师妹,这劫云九成是辛夷师妹的,因为我特意用了万仞追星的剑招去抗了劫雷。这个招式能感受到到劫雷所向。它最强的指向,都是对着辛夷师妹的!” 这是杜陆离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瞬间,她的眼眶就红了起来。 可云修要说的重点,却不在这里,“我刚刚在护法的时候,发现了这次的劫雷不太对劲。平素我有帮其他魂寰弟子渡劫护阵,跟这次的雷劫完全不同。” “是小师妹的劫雷更强么?” “不止是强那么简单,”云修略微斟酌了一下,还是直接说了出来,“这次的劫雷带着一股毁灭的味道,天道似乎在排斥辛夷师妹!” 这句话,非常的可怕。 仙门百家,八大宗门,从来没有听过那位修士能被天道排斥还能继续修行的。 天下修真者百万之众,大家即是逆天修道,也又是顺天而行。所谓修行,就是在这两个完全背驳的冲突中,找到那条唯一的平衡法则。 被天道排斥,是非常恶毒的一种惩罚。这意味着每一步的修行之路,都会承担着千百倍的恶意反噬,几乎随时都在修为倒退。 往前走一步,倒要向后走两步。这样怎么可能修行成功! 可云修却非常清醒,在刚刚那一击中,他真的感受到了天道的排斥和恶意。 庄天瑞也在旁边微微的点头。 前面几次的反抗是大家利用阵法和黑塔扛过去的,只有最后两下分别是他和云修直接面对。 当他们直接面对劫雷的时候,才最为直观清晰的感受到了它的异常。它不仅仅是强度可怕,更重要的是,这些劫雷带着一股蛮横的灭杀之意。 天道对于这位昆仑小师妹,仿佛是极为厌恶。他们两个都是金丹高阶修士,在自己当初结丹的时候,也都遇到过雷劫。 不过那个时候的他们,感受到的是天道对自己的考验和审判,绝非像现在这般,带着一种寂灭的意味。 两者的区别如此明显,他们这种经历过的人,不可能弄错。 但是,为什么呢? 云修想得更加深远,就主动询问了这位辛夷师妹的来历和根骨,却并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答案。 真是古怪。 杜陆离此刻焦急的是小师妹的安危,她扭头看向黑塔方向。 刚刚由云修抗击雷劫带起来的尘土风暴,已经缓缓落下。黑塔的身影再度显露了出来,它顶层的破损更为明显了。 看样子,绝对无法凭借自身抗击下一道劫雷的威压。 而此刻天上的劫云却又发生了变化,青紫色的天空隐隐发红。在中心的位置,劫云慢慢退却,露出了里间紫红色狰狞的天象。 “庄师兄,下一次的雷劫怎么办?” 庄天瑞微微摇头不语,他能有什么办法? 魂寰的防护类法宝非常多,可真正能抗击紫霄劫雷的防护类法宝,无一不是需要灵气催动控制的。操控法器修士的修为越高,法器能抗击防护的水平也就越高。 经过了刚刚那几轮雷劫冲击,魂寰诸子的灵气都所剩无余。并非庄天瑞不想出手救人,但总不能为了昆仑的小师妹,把自家师兄弟都搭进去。 第七重劫雷隐隐的出现了征兆,劫云洞中暗红色的光晕越发明显,跟前面几青紫色的光斑不同,这次的劫雷全然转化为不详的暗红色。 这也就意味着,从第七重劫雷开始,它的杀伤力要更上一层楼。 杜陆离看向那个隐约扩散的暗红色雷电光晕,决心已定。 小师妹自己不可能扛过去的,她在不久之前还身负重伤。 杜陆离也不知道自己这招行不行,可这却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她瞬间催发出自己的莫不欢,踩在上面急奔黑塔上方而去。 “杜师妹!”庄天瑞伸手要去阻拦,而他的动作却被凌恒用剑鞘挡住了,这么一顿之间,杜陆离已经往前飞了十数丈距离。 “凌恒师弟,你这……”庄天瑞不明白,他们两个还没有进入金丹境的人除了送死还能干什么。 而凌恒已经翻身踩剑,追着杜陆离而去。 他们两个御剑的速度极快,几乎在一前一后之间,就已经冲到了黑塔上方。 也几乎是同时,两个人的双手上各持了一张亮红色的剑符。 “你……”杜陆离这才看到自己身后的凌恒。 “一起。”凌恒说。 谢辞君这个素来万事不管的师父,偶尔也有靠谱的地方。他给每个亲传弟子都准备了三枚凝结这自己剑意的本命剑符。 这些剑符在筑基期弟子手里,能差不多发挥金丹大圆满境界的一击之力。通常来说,这就是三张保命的底牌。 在袭杀麾角雷犀的时候,杜陆离和凌恒各用了一张。 此刻面对这样的劫雷,两个人不敢大意,直接取出了双剑符,希望能抗击天雷的威压。 杜陆离本想让凌恒退走,可她转念一想,既然自己都不肯走,那么小师弟肯定也不会离开。 抬头看上空,那猩红色的劫云阵心,光斑的亮度越来越大,下一轮劫雷将至。 “我先,你后!”杜陆离干脆的说。 凌恒点头,杜陆离果断咬破舌尖,直接喷出鲜血催发了师父的本命剑符。 那两张亮红色的剑符骤然变成了两柄三尺有余的红色长剑,悬浮在杜陆离身体的两侧。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一道粗壮可怕的紫红色劫雷当头砸了下来,迅疾无比。 直接站到了劫雷的下方,杜陆离和凌恒才能感觉它的威压和恐怖。粗壮的劫雷仿佛巨大的血色罩子,最中心初一片刺目的白灼之色,抬眼除了刺目到发白的光芒,竟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雷劫,仿佛来自洪荒的恶兽,一口就把人吞到口中。 杜陆离的长发无风上扬,身上每个毛孔都被麻酥酥的张着,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小手在拉扯。 她双手用力上扬,全身灵力尽出的高喊一声,“疾!” 两道红色长剑闪电一样迎头和劫雷碰上,“咔嚓”两声巨响的霹雳,骤然响起。然而劫雷竟然没有被劈开,反而在略停之后更快的往下劈来。 凌恒的反应要比杜陆离快很多,他手里早就捏着双剑符,当看到这个雷劫如此规模之后,他已经咬破了舌尖催发了两张剑符。 杜陆离的两个剑符只是阻止了雷劫瞬间,而凌恒的两道剑符则更加迅猛的接了上去。凌恒的剑气乃是至纯之意。 他拼命的催发了自己全部的灵力,甚至催发符咒都喊破了音。 转瞬之间,两道宛如萤火虫一样的剑符,迎头碰上了劫雷。 咔嚓! 轰隆! 这一次的攻击终于把劫雷的威压斩碎了,伴随着剧烈的雷霆爆裂声音,劫雷瞬间向周围膨胀的爆裂开来。 在远方观战的魂寰诸子,就看见那道猩红的劫雷仿佛被什么迎头痛击,瞬间绽出了无比巨大的碟形雷团,向四周猛然绽开! 这股劲力带着杀戮从众人头顶擦过,每个人的头发都仿佛被什么东西用力拉扯了一把。而在他们身后数百丈的地方,一颗参天巨树却骤然倒塌,分明被这余波所震,直接推翻。 陈清指着黑塔方向大叫,“杜师妹他们!” 两个黑点一前一后从半空中落下,重重砸在地上。 “胡闹!”庄天瑞无奈,他没想到杜陆离和凌恒居然真有办法硬抗,可他们这样也几乎送了半条命。 寰诸子拿出了自己最快的飞行法器,赶到了黑塔脚下,捡起昏迷不醒的杜陆离和凌恒往回急退。 这次,他们又往后挪了一百丈远。 刚刚那个爆裂开的劫雷显然说明,哪怕有百丈远的距离还是不够,要再退百丈之外才勉强安全。 庄天瑞纳戒中翻出了一整瓶护灵丹递给陈清,示意她捏开嘴强灌给杜陆离。凌恒也被喂了三枚极品护灵丹。 在魂寰众人忙着喂药救人之时,云修却对着庄天瑞微微的摇头,又把目光投向了黑塔那边。 经过了这一次的雷劫,黑塔顶层的宝顶终于被劈裂了。它破损的宝顶砸在黑岬岩石上,碎成了几大块。 还有小半边宝顶颤巍巍的勉强维持着。 这样的黑塔,几乎没可能起到任何防护作用。 此刻他们所有人的手段都已用尽,而紫霄雷劫,却还有两波。 黑塔之上的劫云仿佛被浸了血一样,已然全部转为暗红之色,充满了不详的征兆。它狞而嚣张,一团团金色的光斑在暗红色的云中来回滚动,不断膨胀。 辛夷师妹,不可能扛过这波劫雷。 这是所有围观人不愿意承认的现实,可他们却没有丝毫办法。 就在此刻,那高高劫雷云团藏匿的深处,一团巨大的金色身躯慢慢的挪动这身体,泛着金光的鳞片仿佛自带光晕一般。 刚刚在识海中凝结出金色滴液的吞吞,慢慢抬起了头颅…… ——作者有话—— 魂寰的秘密,其实也是很重要的伏笔,大家可以在说说里猜猜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40:第八重雷劫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龙渊海岬,魂寰残塔。 吞吞藏身在劫雷云层的深处,它的身躯赫然粗壮了一倍不止,金闪闪的鳞片边缘带着隐隐的红色。 随着它身体慢慢的舒展,巨大粗壮的身躯发出了窸窣的鳞甲刮擦声,甚至带出了电光哔啵的闪烁。 自那滴金色液体成型后,吞吞骤然间就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割裂状态。 它被两种完全相反的力量相互拉扯着,连灵魂似乎都要被切割成两片。吞吞陷入了古怪的晕眩当中,对外部的环境一无所感。 这两股力量,有一股带着寂灭的杀戮之意,不断的催促它去吞噬万物,毁天灭地。它翻腾着无尽的恶意,只有杀戮和破坏才能平复灵魂中战栗的苦楚。 然而与之相对的,却另外有一种盎然的生命里在与之对抗,它仿若初生的太阳,带着澎湃的生机和雀跃的活力,对万事万物充满了探究的好,不断催促吞吞去寻觅,去尝试…… 这两种力量来回撕扯这吞吞,让它差点陷入了一种分裂的狂躁中,吞吞仿佛被万年玄冰和地心离火来回摩擦,它很痛苦,甚至恨不得能撕开自己的灵魂。直接把它劈成两片,各自承担起对应的力量,不要再折磨它。 “放弃吧,只要放弃了自己,就不会再痛苦了。”隐隐的,似乎有个带着诱惑的声音在吞吞识海中响了起来。 “宿命如此,天命所归。坚持的越长久,只能带来更多的苦楚。何必呢?跟我结契,放弃本心魂识,一切苦楚皆不存在,放弃吧。”好古怪,一个声音不知道为何会忽然响起,就仿佛它曾经听过千百遍的样子。 是谁,是谁在说话?! 吞吞用力扭头,一股极大的烦躁忽然冲击到它的魂识深处。 愤怒! 杀戮! 仇恨! 无法抵触的负面情感被这段不知从何而来的回忆全完唤醒了,吞吞忽然仰天咆哮了一声,“吼!” 在那一瞬,它脑中的金色液体几乎在崩溃的边缘,那小小龙影变得浑身漆黑,身躯变得如一团墨黑色的迷雾般,就要冲破金色的液体…… “吞吞!回来!” 一个坚定的声音传了过来,它让吞吞癫狂的魂识骤然紧缩了一下。 “吞吞!回来。不要过去。”那声音重复道,简单、坚定,但不知道为何,吞吞狂躁的恨意,居然在慢慢消褪,无数温暖又快乐的记忆碎片在吞吞混乱的识海中翻腾拼凑,每个碎片就仿佛一片小小的星光,照耀着这片漆黑的识海,逐渐在无穷尽的黑暗中,连出一道宛如银河般的光之路。 香茅子现在处于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最初她在受伤后,本能的开始操纵神识去修复自己的灵脉。她的神识远非普通筑基期修士可比,强悍神识能够持续不断的进行内观,操控体内灵气去修复经络。 这个办法当然又慢又累,可在没有对应灵药和医修的帮助下,她采用的这种方法,却是最为有效防止经络恶化的途径之一。 故而当她回到魂寰黑塔之后,立刻沉浸到识海深处,一心一意的开启神识内观,不断梳理修复自己破碎的经络通路。 非常慢,可是却在内观可见的神识中一点点修复着。 然而当那片古怪的金色灵气出现的时候,香茅子周身却忽然被这团巨大磅礴的灵气紧紧包裹起来。 这股灵气极为古怪,它庞大而充沛,宛如一张巨大无缝的将她紧紧罩起来,带着古怪的亲近之意,然而当这股金色灵气触碰到香茅子之后,却有开始排斥她内体的经络,开始混淆起来。 那金色的灵气贴合着香茅子的皮肤,跟她体内的灵气纠缠不清,让她经络里原本在修复的灵力乱成了一团,而金色的灵气却趁机呈现出一种鳞片状的贴片摸样,却又不肯真正进入香茅子的经络,只是虚虚的贴着她的经络。 在吞吞发躁的那一瞬,香茅子的浑身金色的灵光波动剧烈,几乎要龟裂开来。而随着金光的龟裂,香茅子体内的灵脉无法抑制的开始碎裂。 那一瞬,香茅子清楚的意识到,一旦外面的金色外壳散去,她整个人会从外到内,瞬间崩开。 香茅子清醒的感受到了吞吞的混乱癫狂,而且她也察觉到了一股浓郁的恶意在召唤者吞吞。 这股恶意的强烈,几乎同时在吞吞和香茅子的识海中蔓延开来。 就仿佛,无垠的空间中,忽然出现了一团浓密的黑点,继而黑点无限的扩散——毁灭,毁掉一切! 香茅子察觉到了吞吞的癫狂和失控,她一边控制着那些摇摇欲坠的金色灵气,同时在神识中大喊:“吞吞,回来!” 说来怪,随着她的呼喊,吞吞识海中那些恶意居然真的平息了不少。 而吞吞的平息,又缓和了香茅子金色灵力的崩溃异状。 香茅子的话仿佛无穷暗夜中的第一滴星光,自高空坠落,滴入到吞吞无限狂暴的意识海当中。 这滴星光的坠落,带起了无穷无尽的涟漪,一波波向外扩散。 随着它的推动,一个温暖的召唤始终呼喊着它——吞吞,回来! 涟漪所过之处,混乱躁动的识海逐渐平息下来,吞吞那刚刚还赤红的双眸逐渐转淡,呈现出了清澈的金色。 它慢慢的抬起头颅,终于看清楚周围不断滚动的劫雷,还有来自头顶穹宇深处的隐隐恶意。 恢复了清明的吞吞,看到了周围不断膨胀的雷系波动之力,身处其中,更能直观的感受到紫霄劫雷的毁灭意味。 而这个恶意居然针对的是——香香! 赤红色云层中的劫雷不管翻滚,滚滚的雷电越发闪耀不断。 吞吞瞬间扭动着身躯向下冲去,几乎同时,头顶巨大的劫雷,凌空落下! 全身金色的吞吞鳞甲张开,它冲到了香茅子的头顶,双角隐隐发白。 一道亮白色的雷电向上急冲而上,而自天而落的紫红色巨雷则当面落下。白紫两色雷电骤然相撞,发出了极大的爆炸。 刺目的亮光让人不能直视。 可吞吞的电光却比不上第八重雷劫的巨大威压。 那紫红色的雷劫只停了一瞬,就将粗长竖立的吞吞包了进去。外面再也看不到吞吞的身形,只见拿到几乎跟魂寰黑塔一样粗细的紫红色劫雷当头就砸了下去。 充满了寂灭威压的力量。 就在劫雷看看接触到魂寰黑塔的时候,无数刺目的青白雷电,从四面八方炸裂开来,紫红色的劫雷仿佛被人从里面插了成千上百剑一样。 如同一直漏了水的皮囊一般,那紫红色的劫雷竟然硬生生的被数不清的青白电光硬生生刺穿挤裂开来! 只有极少数余波逃过了青白电光的截杀,狠狠的劈在魂寰黑塔的一边。 这个巨大的冲击力,让魂寰黑塔小半边的塔身微微晃动,终于在几次来回颠簸后,重重砸落在地上。 第八重雷劫,就这样被吞吞硬生生挤爆了! 可在瞬间释放如此多的青紫雷电,还被劫雷狠狠砸中了身体,吞吞此刻的摸样可谓凄惨至极。 它半边的短角似乎被劫雷击中,从根部不断涌出鲜红的血迹,顺着头顶蔓延到身躯上。而它那刚刚还通体金红的鳞甲,此刻已经七零八落,不少地方皮肉翻滚、血肉模糊。巨大身躯的大部分地方,都焦黑一片。 吞吞一只后腿微微蜷起,整个爪子都呈现出焦黑的模样。 然而就是这样,吞吞依然没有后退,勉强的悬浮在魂寰残塔的上方。 在它的身躯下方,香茅子身上的金色灵气,不断翻滚。 吞吞身躯的血液,终于慢慢的顺势滑落,“吧嗒”一下落下,砸在了香茅子的头顶。 可吞吞并不知晓,它昂头看向头顶逐渐散开的劫云,发出了悠长的嘶吼——“嗷!” ——黑岬林地—— 远远的,魂寰诸子看到了一条通体巨大的金龙从云层当中兜头冲下,很快又迎头向上。 巨大而恐怖的紫红色劫雷当头砸下,那微弱的青白色电光,就仿佛螳臂当车一般,瞬间连电带龙被紫红色的劫雷包裹起来。 那一瞬,魂寰的女修们甚至不忍心的微微侧头。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几乎就在劫雷砸中黑塔的瞬间,无数光芒自劫雷内部刺出,那个堪称毁灭级别的劫雷,竟然这样被瓦解掉了。 看着半金半黑,依然盘旋在黑塔上方的宛如巨大龙体一样的怪兽,众人都惊诧不已。 “这,这是吞吞?”林言之磕磕绊绊的问。他在落华峰当然见过吞吞,这个整天骗吃骗喝的小东西可是落华峰的团宠。 可眼前这个身长两丈有余的巨兽,又是什么怪物?辛夷师妹的灵宠,不是专门坑蒙拐骗的小灵兽么! “是吞吞。”扶摇沉声说,他跟吞吞认识的时间更长,自然更清楚吞吞真实的本性。可吞吞今天的变化,依然让所有人都惊怖不已。 “我的老天,吞吞的本体到底是什么?”林言之追问。 “这,这莫非是深渊巨龙?”庄天瑞表情端凝看向大师兄。云修微微摇头,“不清楚,但看样子,确实与传说中的深渊巨龙有几分相像之处。” 《上古闻异兽记》里曾经有关于深渊巨龙的记载:天地孕灵,择精化龙,居离渊之西,藏无尽海神域也。其身透金,生有双角,寿齐天地。 眼前的吞吞,倒是真有几分传说中描述的模样。可它为何在落华峰的时候,是那副惫赖的模样呢? “它,它要是深渊巨龙,怎么会跟着辛夷师妹在落华峰?深渊巨龙不是只在离渊无尽海里么?”魂寰诸子中的孙思源忍不住问了出来。 “是啊,而且不是说深渊巨龙已经灭绝了么?”王齐民补充道。 “不是灭绝了,我听说深渊巨龙本来还有几条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毁约而走,叛出了元炁大陆。”苗珊低声的分辨。 “毁约!深渊巨龙不是守护元炁大陆的镇灵兽么?怎么会叛出元炁大陆?再说,它们离开元炁大陆还能去哪里?” 问题一个连着一个,却没有任何确切的答案。而且经过了这些问题,大家才发现,每个人听到关于深渊巨龙的传说,居然都不尽然相同,似乎关于这个问题,好像有很多被人为掩盖修饰的痕迹。 大家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那个依旧飘浮在黑塔残体上的金色身躯,也许这个答案,只有吞吞自己才知道吧。 “吞吞不是深渊巨龙。”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凌恒醒了过来。 他刚刚催发了两道本命剑符,又被劫雷硬生生给震晕。幸亏得了魂寰的极品灵药,让他的精神先行得到了缓解。 凌恒挣扎的坐了起来,魂寰的苗珊师姐轻轻在后面托了他一把,才能让他保持盘膝坐稳的姿势。 看着大家的目光,凌恒肯定的说,“吞吞,不可能是深渊巨龙。因为深渊巨龙早就族群断绝了。” ——作者有话—— 跟朋友约饭,回来后才写完。有个非常小的伏笔,本章提及的《上古闻异兽记》,曾经是香茅子在外院读时候的科目之一。当初那些香茅子读的功课、还有很多技能点,其实都有考虑过后面的剧情发展。如今用上一点点,开心。 后面会有更多以前埋的伏笔,都要挖出来套路了。以及本章有些隐秘的信息,其实跟主线剧情有关联。感兴趣的可以找一找。 有看到泡泡中,读者关于吞吞来历的猜测,其实这个是巨大的连环套路。有些难猜,也比较复杂。会一层层的解开,不会一次揭开底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41:秘辛和传说(上)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吞吞不是深渊巨龙。”凌恒很肯定的说。 “凌师弟又是如何确切而知的?”庄天瑞立刻追问。 “因为我曾在万物纳录集卷中看到过关于深渊巨龙的描述,它里面说——天地蕴灵,其德优阴阳,覆育而为巨龙,潜居离渊以西。日月以之明,星历以之行,神与化游,以抚四方。约而能张,幽而能明,弱而能强,柔而能刚,甚巨而岳,甚纤而微,并应无穷,鬼出电入。集灵而遁天者为龙,纳道而还虚者为巨,故天生巨龙为天下最。” 凌恒说到这里,心里又是微微的一阵刺痛,当初他能去看万物纳录集卷还是因为小师妹的缘故。 那时候小师妹在落华峰,每天除了练剑就是捧着万物纳录集卷的玉简在死磕,遇到不明白的地方,纠缠着大家来问询。 想起往日落华峰上的场景,凌恒心里涌起刺痛——二师姐,大师兄,你们在哪里?现在三师姐昏迷不醒,小师妹又在历劫生死…… 要是有你们能在就好了。 “可,你刚刚说的那段关于深渊巨龙的描述,我倒觉得有七成是跟吞吞现在的状态符合的。这难道不是正好说明吞吞可能是深渊巨龙?”魂寰孙思源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恒凌压抑住心头的难过,他抬眼看向远方那个盘旋在黑塔上方的巨大影子,“不,吞吞是有翅膀的,而深渊巨龙是天地灵气的精核所聚,无需翅膀。” “深渊巨龙没有翅膀,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世上应该没有人见过吧?”孙思源忍不住追根问底。 庄天瑞忽然开口,“你我自然是没见过,不过这世上倘若还有人最后见过深渊巨龙,那便是道原圣君了吧。” 凌恒微微点头,“是,小师妹当初好,就自己画图拿给大师兄确认。大师兄也回答不出来,还去了太玄阁查了好久。后来被师父知道了取笑,随手改了一下,深渊巨龙有双角、金色的鳞片,据说颈部和四肢还有部分鬃毛,但是真的没有翅膀。小师妹还因为画得丑被师父很是取笑了一番。” 庄天瑞把目光投向了虚空中的吞吞,他内心隐隐有些希望吞吞是深渊巨龙,因为只有这样,也许在不久之后的大劫难当中,他们所有人都会多了一分问天而借的生机。 可吞吞这种背上生翅,四肢有鬃毛的样子,又跟他曾经在魂寰查到的密卷玉简差距甚大。这些上古灵兽的陨落,未免不是天道崩毁的一种征兆。 有时候,庄天瑞甚至觉得,天道崩毁早就已经写满了整个大陆,无论是十万年前的道统之争,还是三万年前的义理之战,都是在苟延残喘而已。 所谓的一线生机,真的存在么? 想到这些,庄天瑞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讥讽的微笑,在目前这样的场合,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陈清瞥到自家少主这副样子,忍不住开口,“庄师兄,你,你这是怎么了?” 庄天瑞轻轻转头看向陈清,“我在想天道到底是为了什么,有时候我们与天道相争,与命运相搏,最终却不过是正好落入天道的局中而已。” 陈清用眼睛快速的在云修大师兄脸上转了一圈,发现大师兄没有说话,这才不解的问,“少主,您这到底是在说什么?我可没有那么高的悟性,听不懂啊。” 庄天瑞背着手,看着远方的吞吞。 刚刚已经过去了八次雷劫,天上的云层不断的转动,那滚滚的劫雷不断的收缩着,似乎在漫长的酝酿着最后一击的样子。 所以那最后一次劫雷,竟然迟迟没有落下。 九次天雷的最后一击,是要蓄力而下的。它在天上慢慢翻滚,天色变换,却总也没有落下。 这让众人即是期待它来得迟些,又在其中备受煎熬。 庄天瑞脑中此刻思路纷杂,有无数的秘辛和碎片在他的记忆中来回翻腾。偏偏因为他自己有些说不得的特殊缘故,记忆中的东西多是混乱碎片,甚至于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整理清楚。 “关于深渊巨龙,你们知道多少?”他轻声的询问。 魂寰诸子听见自家少主询问,虽不明白他为何忽然提及这个,还是纷纷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深渊巨龙据说是上古洪荒灵兽的一种,根据咱们魂寰图谱记载,它可大可小,变幻莫测,据说能撼动山岳,可守一界。”王齐民老实的背。 “我听说深渊巨龙如今已经灭绝了,据说,最后一只巨龙发狂,差点就毁掉元炁大陆的结界。所以,所以,”孙思源说到这里,看了看凌恒,这才往下继续,“所以后来,是昆仑落华峰的谢圣君亲自斩灭了最后一只。” 房建白想了想,“我以前一直想要养个奎角地犀龙,对这些上古巨兽的图谱有去钻研过。很多残片上都说,真正的上古巨兽本身就是天地灵气的精华。生而为灵,死后会化骨肉血脉回归灵气,其中深渊巨龙在死后甚至会化身为灵脉。不过这些都是残片,不知道真假了。” 苗珊性格有些活泼,她叽叽喳喳的说,“我在仙灵通识上看到有人说,在十万年前,还没有结界的时候,有些上古灵兽是可以退却口中横骨化身为人,其修为可堪顶级修士。” 章梓蓉轻轻戳她,“仙灵通识上的东西讹传甚多,哪里能做的准。” 苗珊嘟嘴,“我就说说嘛。” 剩下陈清和华清安性格稳重,就都微微摇头。 庄天瑞等他们都说完了,方才开口,“其实,你们都没有说错,刚刚的那些消息,九成九都是能考证出来。只不过这里面有很多内容是八大宗门想拼命隐藏的内幕,故而才会演变成今天各种的传言。实际上,深渊巨龙一直是元炁大陆的最后的盟友。可是最后,却又跟八大宗门彻底翻脸。” 啥? 深渊巨龙是元炁大陆最后的联盟者? 苗珊仗着自己是小师妹,急迫的追问着,“庄师兄,那深渊巨龙不是上古神兽么?它们怎么会是元炁大陆最后的盟友。” 庄天瑞长叹一声,“你以为上古灵兽是什么?就是比现在灵兽更强大、更聪明、也更古老一点的大块头灵兽么?” 苗珊显然就是这样想的,所以她傻傻的点头,“对啊。” 庄天瑞连连摇头,神情不知为何有些苦涩。 沉默良久的扶摇忽然开口,“苗珊师妹,上古灵兽其实跟修士是没有区别的,甚至可以说,他们才是受天道恩宠的天选灵修。” 苗珊反问,“扶摇师兄,您说得我怎么听不懂?” 扶摇低声说,“我在北冥秘辛录里看过关于灵族的记载,真正的上古灵兽其实生儿有慧,而且他们具有天然的灵气亲和力,外加上寿命悠长。所以在修行和试炼上,除了天劫考验之外,几乎水到渠成。正如你刚刚说的,古早的灵兽们修行到一定程度,是可以化形为人的。” 苗珊的嘴巴大张,“我的妈呀!那,那不就是妖怪了吗?” 扶摇露出了浅浅的笑意,“灵物化形,物性为精。其实你说他们是妖怪不妥,更多的应该称其为精怪。据说但凡灵物化形,其形俊美妩媚非常,则天地乖气而润养。” 这个关于上古灵兽的传说,魂寰诸子多半都是头一次听说,那神色都颇为震惊。 苗珊想了想灵物化形的盛景,有些艳羡,“这么神美好的物种,怎么说没就没有了呢。要是它们今天还能在,那得多好看啊。” 庄天瑞忽然冷笑了一声,“好好的天道宠儿当然不会说没就没,自然是人为灭之了。” 苗珊张了张嘴巴,居然没能发出声音。 陈清沉声追问,“少主,您是说那些上古灵兽,居然是被人为屠灭的么?这又是为何,难道这些上古灵兽跟修士的关系很紧张?可我在古卷典籍中,看到的多半都是结盟和共生共息的记载啊。” 庄天瑞说,“如今的记录还不都是修士留的么,那些龌蹉无耻的事情,他们怎么敢写上去。修士们自己贪心无度,却最终把黑锅全都扣在了上古灵族的身上。” “简单点说,最初元炁大陆是没有结界的,但是后来因为灵脉衰竭,灵气溃散。所以大家不得不选择用结界了阻止灵气继续溃散。这么做的好处就是可以延缓甚至慢慢修复元炁大陆几近枯竭的灵脉。可缺点就是对于真正的大修士们的进境毫无帮助,甚至会桎梏他们的修为。” “当初只在传说中的十来位大乘金仙因为理念的不同,打得天翻地覆,几乎把整个元炁大陆都要打碎。却终于在数百年的厮杀浩劫中分出了输赢。九位顶级的大乘金仙毕其功于一役,最后改换山河,抽取天下灵脉成就元炁大陆结界,这就是最初的道统之争。” 众人听得目不转睛。 “其实在这数百年里,很多上古灵兽都纷纷陨落了,他们帮着自己的结契伙伴或者道侣而战,最终分出胜负的时候,不少灵族已经是倾族殆尽。” “然而真正让灵兽彻底消亡的,则在义理之争那一战后。随着元炁大陆封印的开启,顶级大修士们的修为会被压制,同样凭借天然灵气生养的灵族也受到了最大的影响。” “可纵然这样,灵族也没有抱怨什么,只是尽可能的去尝试从被动滋养变成主动修为。所以东海拾荒录里曾经有过一笔记载,那时候是有专门为灵兽推衍的修行功法。” “灵兽和灵族没有计较人类修士的夺天之功,反而倒是不少宗门修士在修为进度缓慢之后,开始算计起灵族了。在义理之争的密卷里有记录,那时候不少修士都认为,在完全封闭的大陆结界里,灵族越多,它们争夺灵脉和灵力的消耗也就越多。不如干脆灭一族而养天下。” 几个女修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冷气。 “最初这些声音只是一少部分。可随着时间的推衍,这种声音就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响亮。首当其冲的,就是昔年通灵宗。他们乃是人灵合一的门派,当元炁大陆主流的声音针对了所有灵族,通灵宗就不得不反了。” “很多门派秘辛里记载了不同的义理之争起因:有的是关于对魔修血炼的争议,也有人说是为了不让修士们走捷径走火入魔。其实在我看来,义理之争真正的导火索,就是通灵宗起义,昔日九大宗门的通灵宗的掌门老祖,就是一位带有鲲鹏血脉的半精灵。当普天下都针对灵族时,又如何能忍下去。灵族是他们的半身、也是父母,更是子女。” 苗珊听到这里,忍不住喃喃自语,“难怪后来通灵宗会被分成了司灵门和御古门,而世上却再也没有通灵宗。” 庄天瑞冷冷哼了声,“昔年通灵宗战力之强不输正一道门,甚至可与昆仑一较短长。可义理之争后,通灵宗的镇派至宝神豪树断、原流泉涸。灵族机会被屠戮殆尽,剩下一些老弱残兵又分化成了今时的司灵门和御古门。你看他们还有什么战力,不过沦为二流的灵兽灵禽豢养宗门而已。” 一时间,众人都被这些说辞背后的残酷和血腥给震慑到了。 “那深渊巨龙,也是通灵宗的么?”陈清轻声问道。 扶摇微微摇头,“陈清师妹,深渊巨龙是现在的叫法,在上古时代,它本叫做应天灵龙,取义应天道而生的灵龙。后来它们守卫了龙渊,居于离渊之西,才被统一称为深渊巨龙。” “深渊巨龙倒是跟通灵宗没有什么关系,它们本身就是天道的宠儿,享天道长生,生而有慧,入云霓、游微雾,可一击而平山岳,可二撼而动山河。故而,没有任何修士能自大到去主动招惹深渊巨龙。” 陈清不解的看向庄天瑞,“那,那它们怎么会灭绝的,公子您为何又说深渊巨龙是元炁大陆最后的盟友?” ——作者有话—— 这一章真的很难写,反复删改掉的部分,远比这章字数还要多。 另外,关于深渊巨龙的很多设定来自《淮南子》,虽然刘安人品不咋样,但淮南子的辞藻设定在我看来真的不输离骚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42:秘辛和传说(下)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陈清不解的看向庄天瑞,“那,那公子您为何又说深渊巨龙在守护元炁大陆,是元炁大陆最后的联盟者?” 庄天瑞看着扶摇,反问了一句,“你们昊天殿有记载这段愚蠢至极的往事么?” 扶摇思忖了一下,“你是说后面的那些修士不得不求助深渊巨龙的事么?” 庄天瑞听到他这句话,就知道扶摇其实是知道的,“看来我猜的没错,上古那九大宗门,其实暗中都在记录和传承这些秘闻。反而是如今那些世家和散修以及小宗门,因为消息封锁的缘故,一无所知。” 陈清忍不住追问,“公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庄天瑞伸手向四周一划,“这些见不得人的秘辛几乎要追溯到几万年前,可现在元炁大陆灵脉式微的现状,甚至此刻你们看到的,龙渊内遍布的道法裂痕,其实都跟刚才所说的通灵宗湮灭,息息相关。” “在义理之争后,通灵宗剩余不多的灵族悉数被其余宗门和世家剿灭了,修士们联手打压通灵宗,为了的是跟灵族争夺灵气和天道的机缘。” 庄天瑞自嘲的摇摇头,“陈清师妹,当年的出手那批人里,即有我们魂寰,也有昊天殿,甚至还有昆仑。说白了,如今这八大宗门,就是当年出手后最大胜利方和获利者。” 扶摇垂眸,并没有反驳。 倒是凌恒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用力抿了抿嘴唇。 “说来好笑,八大宗门联手破了通灵宗,又把灵族屠戮殆尽。他们以为自己这是替天行道,也是为了元炁大陆灵力恢复不得已而为之。结果,却事与愿违。” “又过了数万年后,当元炁大陆内的灵脉一直没有增加,而是几乎被透支告竭的时候。几大宗门发现自己犯了个不可逆的错误。原来灵族被称为天道的宠儿,不是没有原因的。可那时,在元炁大陆之内,除了偏居龙渊的西北的深渊巨龙,整个大陆已经没有其他灵族了。” 苗珊不解,“小庄师兄,您说几大宗门犯了什么不可逆的错误。” 庄天瑞刻薄的说,“又蠢又坏,杀鸡取卵,追悔莫及,为时已晚。” 见他没有说清楚,扶摇开口温言的解释道,“我也是在北冥秘辛录里看到的。在义理之争后的数万年中,灵气恢复居然比之前更加缓慢,灵脉几乎没有什么休养恢复的起色。结果谜底,是正一道门专修灵脉勘测的舒微道君找到了原因。” “归根结底,居然是因为灵族殆尽的缘故。灵族是天地间唯一能够利用天赋,把天地杂芜灵气吸收并用于己身的种族。虽然那些高阶灵族看似吸纳灵气庞大,可其实灵族真正依赖的却不是灵石。相反他们却能利用自身特殊的根骨把那些杂芜的灵气重新在体内提纯转化,变成至臻灵气,用于修行。” “而且灵族最为珍稀的地方,这些转化在他们体内的至臻灵气,最终却是可以反哺天道的。灵族乃是集天地灵气而生的天道宠儿,故而灵族在最终坐化的时候,它们这一生吸纳的灵气和根骨会重新化为新生的灵脉原核反哺世界。越是高阶的灵族,反哺的灵脉越是精纯。” “而这些灵脉原核,在历经千万年的时间,会不断吸收和集结周围的浮动的灵气,慢慢成长为真正的灵脉矿源。” 苗珊听到这里,不由用力倒抽一口气——这,这个真相也未免太残酷了。 扶摇继续讲述着那段被尘封的过往,“也不是所有灵族都能成其灵脉原核。据舒微道君的勘察,越是高阶的灵族,凝结灵脉原核的几率越大。相反,一旦是被杀戮而亡,缺少了最后坐化的凝气过程。灵族的肉体会直接溃散迸裂,消弭在无形当中,绝对不会出现灵脉原核。” “而当初在道统之战和义理之争中,这些灵族绝大部分不是坐化的,而是被硬生生杀戮而亡。它们蕴藏的灵气并没有化形为灵脉原核。而是直接散逸不见了。” 众人听到这里,已经大概弄明白了,为何庄天瑞前面会刻薄的说出“杀鸡取卵”这样的话来了。 扶摇说到这里,也忍不住停顿了一下,微微叹息一声,“舒微道君最后记录,因着元炁大陆的结界封印,倘若有足够的灵族,那么随着它们不断的坐化填补灵脉原核,再用阵法来催生灵脉成长。想必十万年后,哪怕元炁大陆现有灵脉枯竭用尽,而那些新生的灵脉原核已经逐渐长成了。这样一代代的孕养生息,未见得不是一条全新的生生不息之路。” “可当年舒微道君发现这点的时候,元炁大陆除了深渊巨龙,已经再没有其他的灵族。所以当初八大宗门就想去跟深渊巨龙一族达成了某个契约。” 说到这里,扶摇忽然停了下来。 苗珊立刻追问,“那咱们跟深渊巨龙算是联盟了么?他们具体达成了什么协议?” 扶摇说,“在北冥秘闻录的记载中,关于协议的内容非常含混。据说是人类修士会帮深渊巨龙抚育后代之类的,然后深渊巨龙在坐化的时候,会选择修士们指定的位置,化身为灵脉原核,反哺元炁大陆这样。” 哪怕扶摇这话没有说完,在场诸人却也猜到了他言语之中的未尽之意。倘若人族跟深渊巨龙达成了约定,那么这种顶级的灵族坐化的时候,就会按照整个元炁大陆的布局来催生新的灵脉,相比会有些阵法的辅助,必将事半功倍。 苗珊和陈清对望了一眼,纷纷不解,“那,那不是很好么。怎么又说深渊巨龙后来跟修士们翻脸了呢?”顿了顿,苗珊看了看凌恒,欲言又止,“昆仑的原道圣君为何又要去斩灭了深渊巨龙,这,这不是倒行……” 倒行逆施这四个字,她终究还是没敢在凌恒面前说完。 凌恒一双秀致的眉毛紧紧的皱了起来,今日这些秘辛,他完全没有听过,自然也无从辩解。 不过凌恒却是深信,自家师父看似恣意妄为,实际在大事上却正气清源,从不会胡乱出手。 这里面,必有什么缘故。 才想到这里,他就听到庄天瑞幽幽的开口,“休要胡乱揣测。谢圣君可不是什么倒行逆施,反而是出手相救,算是给某些人收拾了残局而已。” 庄天瑞又看向扶摇,“你们家的秘辛记得不多,也不足为,毕竟当初跟深渊巨龙的契约,牵扯其中最多的门派还是正一和魂寰,所以在我们魂寰的笔记里,记着的东西才又多又杂。” 庄天瑞看着魂寰诸子齐齐震惊的表情,“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只是有些隐秘而已。” “就如扶摇所说。义理之争后,灵族泯灭,尘埃落地。结果八大宗门的高阶修士统统傻了眼,发现事情根本就跟自己事前估计南辕北撤。结界内的灵脉不仅没有因为灵族的消亡而增加,反而更慢,甚至减少了。” “直到舒微道君的勘察有了结论,八大宗门不得不把最后的盘算放在了深渊巨龙的身上。这也是元炁大陆之内唯一能找到的灵族了。那时候,行也得行、不行也得想办法。” “于是八大宗门就派了当时司灵门和御古门的顶阶修士去跟深渊巨龙接触,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打动深渊巨龙。这一去,还真的发现了天无绝人之路。天道居然真的留了一线机缘给所有的修士。” 苗珊快嘴的追问,“什么一线机缘?” 庄天瑞垂眸,“这其实跟深渊巨龙的独特传承有关。其他的灵族到了顶级之后,总要化为人形,以避天劫。可唯有深渊龙族却因为身体强横,无畏天劫雷劫,故而甚少化形。或者说,在以往的修士记载里,它们是少数几种没有化形记录的顶级灵族。” “然而天道归根结底还是守恒的。深渊巨龙实力强横,灵能化魂,寿命悠长且几乎无畏天劫。那么像它们这样的灵族几乎在天地间就没有了任何能制约的力量。可深渊巨龙难道就此无敌了吗?”庄天瑞忽然摇摇头,“深渊巨龙那时候正在对抗一个堪称灭族的危机,它们一族已经多年没有新的巨龙诞生了,面临着灭族的危机。这也就是为何这么长时间,深渊巨龙都潜居在龙渊,从不出头露面的真正原因。” 苗珊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发现大家跟自己一样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只能硬着头皮追问,“灭族是什么意思?” 扶摇确实听明白了,毕竟他算是真正的核心弟子,在昊天殿中看了很多秘闻秘籍,“庄兄所言,是不是指,那时深渊巨龙几乎没有新的幼崽能被孕育出来。而年长或智慧的深渊巨龙已经意识到它的严重性了?” 庄天瑞点头,“别看深渊巨龙仅以龙的形态出现,可它们的智慧和传承其实并不输于顶级的大修士。根据魂寰的笔记所述,那时候带回来的消息,说是深渊一族已经有整整二千多年没有任何新龙诞生了。而深渊巨龙一族当时最为重要和紧迫的事,就是孵蛋!” “孵蛋?!”众人几乎齐声叫了出来。 庄天瑞说,“深渊巨龙乃是龙形卵生。这最近这两千余年里它们一族共有三枚龙蛋被生了出来,可却迟迟不能破壳。” “深渊巨龙觉得这就是天道对它们的辖制,给了它们近乎无敌的强横和生命,却又收走了它们能够传承繁衍的能力。所以当人类修士去请求契约结盟的时候,深渊巨龙就开出了一个条件——如果人族能帮它们把龙蛋孵出来,让新一代深渊巨龙能诞生,那么他们全族都会世代守护元炁大陆,并愿意死后埋身在指定的位置。” 苗珊攥紧了自己的衣襟,“那,那人类修士没有答应吗?” 庄天瑞嗤笑,“怎么会不答应!立刻就答应了。帮助深渊巨龙孵化龙蛋,这不仅对深渊巨龙族有好处,更对元炁大陆更有好处。这种好事当然要答应下来。” “八大宗门立刻就召集了宗门内所有的高阶长老,大家群策群力,几乎回去把各家的典籍都翻烂了,终于找到了一个办法——用阵法孕养孵化龙蛋。” “就是由正一将万灵蕴华大阵和转轮木灵阵合起来,推衍出新的生生不息的阵法,再由魂寰将阵法炼入灵器之中,打造出一枚天级超品灵器。帮助深渊巨龙一族孵化龙蛋。” 听到这里,连陈清都忍不住,“那,成功了吗?” 陈清怪的是,如果成功了,那么这件事也没有什么还瞒着的,这不是好事么。可为何他们这些内门核心弟子,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呢。 云修听到这里,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恍然之色,他忍不住开口,“师弟,你说的那件超品天阶灵器,莫非就是龙巢。” 庄天瑞看了自家师兄一眼,轻轻点头,“师兄是怎么知道的?” 云修想了想,才说,“你还记得师傅一直在找穹海域的唳蛟丹给师娘配药么?当初本来传说望洲有一枚,我就去了那边找线索,结果发现是以讹传讹。回来后师父非常难过,忍不住喟叹,说如果龙巢还在的话,区区唳蛟丹又算得了什么,想养出多少就有多少。我就追问龙巢是什么?师父简单说了句,天阶极品,奈何不复。” 庄天瑞听到这里,眸光下垂,遮掩住自己的神色。口中语气却依然平静无波,“就是龙巢,它当初是被炼制成功的了。当八大宗门把它送到龙渊后,深渊巨龙发现龙蛋的生机盎然,孕育的迹象更加明显,于是答应与人类修士结盟,镇守龙渊,并在死后会埋骨指定的位置。” “那这不都是好事么?”苗珊开始听不懂了。 人类修士找到了帮助龙族孵蛋的办法,而龙族也答应了和人类修士,那后来又怎么会翻脸的呢。 众人都在看着庄天瑞,等着他口中那个无法想象又忐忑不已的答案。 庄天瑞说,“本来结盟是好好的,一切也都如最开始大家设想的那样。龙族的蛋慢慢的开始生机旺盛,甚至灵力最为强横的那只,已经隐约有了破壳的征兆。而在这段漫长和等待的时间里,深渊巨龙里有数条老龙逐一归老,它们都按照承诺,埋骨在了指定的灵脉所在之处。” “可是……” “可……” 庄天瑞断断续续的重复了两次,才又慢慢的说,“可就在三百年前,当那枚龙蛋即将破壳之时,那枚龙蛋却凭空消失了。” 啊!众人忍不住惊呼。 而这个时候,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咔嚓! 刚刚还风平浪静的天空,又开始慢慢涌起了一团团紫红色的劫雷之云。这种从未见过的紫红色云团慢慢的拢起来。 仿佛一个巨大而狰狞的漏洞,罩在吞吞的头顶上。 大家看到这种场景,就明白了,当劫云完成了聚集的时候,就是最后一道劫雷落下之时。 苗珊盯着那劫雷凝聚的地方看了一会,还是没忍住追问道,“庄师兄,到底那龙蛋是怎么会消失的?后来深渊龙族就因为这个缘故跟我们翻脸了吗?龙巢也是因此而毁坏了吗?” 庄天瑞本来在盯着那重劫雷看,听到苗珊问她,方转头回道,“龙蛋无故失踪,深渊龙族彻底跟人类修士翻脸。又过了几万年,它们本来剩余的龙族数量就没几只了,据说剩下 的巨龙一族以倾族之力硬破了龙渊结界,带着两枚龙蛋离开了元炁大陆。” “啊!”苗珊惊呼,难怪龙渊到处都是古怪的漩涡和天道裂隙,莫非是当初破坏结界造成的遗祸么。 “那跟我师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有谣传说,是他灭了最后的深渊巨龙?”一直沉默的凌恒忍不住向庄天瑞提问。 庄天瑞想了想,“这倒不算是谣传,道原圣君确实斩杀了元炁大陆上最后的深渊巨龙。” “当初龙蛋失踪,深渊巨龙集体离开元炁大陆。可生育那枚龙蛋的巨龙却不肯离开,它认定是人族修士所窃,定要让人类修士给它一个交代,交回龙蛋以及窃蛋之人。” 苗珊等人微微点头。 可庄天瑞接下来的话却又急转直下,“人类修士无法答应龙族这个要求。” “为什么?”苗珊不解。 庄天瑞见她还是懵懂的样子,忍不住反问,“你以为龙巢是放在什么边缘角落么,它们是在龙族最为核心的离渊巢穴之内。周围本来就有离渊天险,全部都由龙族守护着,据说每隔三十天,还会由巨龙一族轮流去用龙息呼唤和喷洒。你觉得有谁能如此大能去把龙蛋偷走?” “龙巢可以说是整个元炁大陆最为安全、最不可能出现变故的地方。所以当初人类修士就反问龙族,它们怎么能确认是人族修士偷的蛋?试问这天下有哪个人族修士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龙族的龙巢内,悄然无息的把龙蛋窃走?!只要龙族给出任何猜测,人族修士定然追查到底,不死不休。” “可龙族没有任何推测的方向,因为这件事本就不可能也不应该发生。人族修士最后推测,失踪的那枚龙卵,说不定是天道的另外一种平衡取舍的方式,天取之,故不彰。可龙族却认为这是人族修士的推诿。” “所以当初除了那头巨龙,其他的龙族护着剩下的两枚龙蛋离开了元炁大陆。而那头巨龙在遍寻无果后,打算撞碎整个元炁大陆的结界,引域外魔气进来。当初正一道门的鸾钧仙君、还有魂寰的三皛仙君都曾出手阻止,却也只是跟巨龙打成了两败俱伤。甚至引来的巨龙后续的偷袭报复。” “最后眼瞅着事态越发不可收拾,是道原圣君以一己之力斩杀了这头已经发疯发癫的巨龙,才算守住了结界和没有让事态更加恶化下去。” 从此,离渊以西,再无巨龙。 众人一下子沉浸在这些隐秘而沉重的秘闻当中。 原来,当初是人族修士自以为计,屠杀了百万灵族,才导致元炁大陆今日灵力难以为继; 原来,当初人族修士曾经去祈求跟深渊巨龙结盟,说好了互惠互利,彼此守望相助; 原来,当初深渊巨龙真的要有巨龙孵化而出,却又神秘失踪,而人族修士居然推诿至此; 原来,当初最后一头深渊巨龙希图与元炁大陆同归于尽,伺机报复,却是昆仑落华峰主谢辞君挺身而出; 原来,今时今日,所作所为,都是前皆种因,后才承果…… 咔嚓! 又是一声巨响,那爆裂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砸响,前所未有的巨大。 伴随着这生巨响的雷声,刚刚那还慢慢凝聚的紫红色劫云已经在黑塔上方集结成一个巨大宛若倒置漏勺一样的古怪模样。 而这个无比巨大的漏勺云团,还在不断的往下压。 越来越低,仿佛试图用自己庞大的漏斗口子,将整个黑塔和吞吞都扣进去。 这个漏斗尾巴又细又长,最后面引入到天际深处。 在漏斗的劫云中,明暗不一的雷电云团不断绽放出一抹诡异的亮紫色,深深浅浅,仿佛在酝酿最后一击。 “最后的雷劫,就要落下了。”庄天瑞看向那不断膨胀明暗的交替,忍不住轻声说。 辛夷师妹的生死,就在眼前了。 ——作者有话—— 就,终于把龙渊的秘密解开一角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43:九重雷劫 在不远的天边,雷声隆隆响起。紫红色的劫云不断下坠。 仿佛有一只巨大而凝重的鼓,在沉重的从东边推到了西边,不断敲击,震得众人的耳膜隐隐发麻。 “第九道劫雷要来了!”庄天瑞喃喃自语。他身旁的云修也微微点头,作为金丹大圆满境,他能够清晰的感应到劫雷中那股道韵,充满了毁灭的威压。 苗珊向自家大师兄怯怯的问:“这,这最后一道会特别狠厉么?刚刚等了那么久,也许那劫雷累了罢?”累了,也许威力就会小点。 云修轻轻摇头,“劫雷哪有什么累不累的说法。最后一道劫雷通常是会停得久些。一般来说,渡劫的修士会趁此做一些后手的准备。比如服补元增气的灵药,或者重新安放防御的阵符、给阵法补充灵石之类的。” 这个道理,苗珊其实并非不知。她只是抱着些善良的希望,希望辛夷小师妹能平安渡劫。听闻大师兄的话,她更担心了,“那,那辛夷师妹身上可有准备灵药或阵法?” 这种问题云修可回答不上来。他看向庄天瑞,庄天瑞就看凌恒,这好歹都是落华峰自家人。 然而凌恒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倒是林言之推测了一句,“如果辛夷师妹并不知道自己将要突破,恐怕也不会提前就准备好渡劫的各种法器吧……” 这其实也比较符合大家的推测。 完全没有准备法器和丹药,靠自己身体硬扛渡劫的失败几率是非常大的。更何况,辛夷师妹的劫雷,是少见的紫霄雷劫,在场多半都是大宗门的弟子,对于各种劫雷的分级,多有耳闻。 紫霄劫雷属于灭杀雷劫中的前三甲,据说能扛过此种劫雷的修士,尚不足三成。 此刻,明暗不一的雷电云团越发凝聚了起来。吞吞那巨大的身影,重新被弥漫的云雾遮掩起来。 “虎行风,龙从云。吞吞,怎么看都是龙种啊。”孙思源还是没有完全接受吞吞不是深渊巨龙的说法,“也许,它只不是深渊巨龙,而是其他的龙种呢。毕竟现在的亚龙种也很多嘛。” 对于这种说法,倒是没什么可争论的,毕竟目前元炁大陆上的各种灵龙和类龙,多半都是亚龙种,甚至这次昆仑点名要抓的金龙,也不过就是其中一种亚龙而已。 在那团弥漫的紫红劫云之上,吞吞缓慢的转动着自己巨大的身躯。它身上的鳞片有很多都破碎不堪,露出了被劫雷劈过的黑紫色痕迹。 而吞吞大大的眸子,却一只金色眼眸,黑色眸心。而另外一只却是紫红眼眸,金色眸心,说不出的妖邪鬼魅。 它一会儿跃跃欲试的想直飞冲天,而过一会又艰难的转动巨大的头颅,挣扎的垂下头,似乎能透过那浓密的云层,看见正下方的香茅子。 这两种情绪一直在拉扯吞吞,让它变得十分焦躁。而它的这种焦躁,也深深的影响了香茅子。 此刻香茅子的识海中,仿佛有无数爆炸而起的烟云,带来一个个恐怖的漩涡。每次识海深处的爆炸,都带来了新的云团,而这些云团,又再不断的爆裂当中…… 香茅子的全服心神,都在拼命的吸纳和梳理自己体内接近癫狂的灵气,它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她身体的每道灵脉上快速的循转冲刷,却不肯按照以往的灵力轨迹,导入体内的气海。 这些不断蕴藉的灵力,疯狂的撕裂着香茅子的灵脉。倘若换了一个人,此刻的她恐怕早就经络迸裂,整个人灵力爆体了。 可每当她的经络要发生迸裂的时候,她灵脉内侧的那些宛若鳞片一样的古怪金色丝线,又总是把它的灵脉重新拉扯回来,强心合并起来,让灵力继续在灵脉中运转。 这个过程非常迅速,不断的在她体内来来回回的撕扯合并。由于始终无法导入丹田气海,香茅子的灵脉就这样硬生生,被一圈圈的挤压开来。 灵脉,被硬生生挤压开。 一圈,挤开一点。 再一圈,又挤开一点。 这是比凌迟还要痛苦的撕裂,香茅子身上的冷汗早已经一层层的浸出来,把她整个人打湿。倘若她此刻昏迷过去,也许是对他最大的仁慈。可倘若她真的昏迷过去了,那么这些失控的灵气万一堵塞在某处灵脉,弄不好就真的爆体了。 香茅子很早之前就发现,她的神识似乎要比同阶修炼的师兄弟们,强上不少。此刻,也正是因为神识的存在,她才能维系一丝清醒的状态。 然而这个维系也只是苦苦挣扎而已,不仅是灵脉,她的识海深处,也似乎有两种古怪的饿力量在来回撕扯。 那股蛮横又冲撞的神识,正在疯狂的壮大中。它引发了无数的骚乱,甚至要推翻香茅子的整个识海。 也亏得香茅子识海绝非寻常筑基修士,否者就凭这股妖异蛮横的神识,她就可能陷入神识意障,再也无法醒来。 香茅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内外交困当中,可她头顶那一直高悬不落的劫雷,却终于还是落下来了。 “咔嚓!” 一道仿佛能照亮天际的劫雷,从遥远的天际,当头劈下! 它通体紫红色,而最为核心的部分,却照出接近青白的光芒。对着香茅子的头顶,直直的劈了下来。 在高高的云层当中,吞吞痛苦的摆动着身子,它身上破碎的鳞片不断渗透出大片的血丝,它似乎要往云层外围飞去,双目不断泛起了紫红色的光芒,脑海中都是恶意毁灭的情绪。 然而当那道紫红色的劫雷就要扑到香茅子身上的时候,吞吞痛苦的嚎叫了一声,“吼!” 那一瞬,它双目金色光芒大盛。 吞吞躬起身体,猛的向劫雷冲了过去。吞吞的速度迅若闪电,就仿佛是一道金色的雷电,对着紫红的劫雷就冲了过去。 云层之外,魂寰众人和扶摇都在看着天边的劫雷。 当劫雷即将落下的时候,凌恒又拼命要冲过去,可这次庄天瑞提前抓住了他的肩膀,已经重伤的凌恒根本挣脱不掉。 “没用的,你去了只是送死。”庄天瑞沉声说,“单凭你现在的状态,就算你捏了一把保命剑符,也无事于补。” 凌恒当然知道,他只是做不到眼睁睁看小师妹送死。 而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浓密的云层被强劲的气流冲击重开,就好像有什么在当中爆炸一般。 苗珊忍不住双手捂着耳朵,还是感到了有一股巨大的气流震动着她的耳膜。 随着云团被炸开,众人就见一道略细的金色残影仿佛狠狠的撞击到了粗壮紫白的劫雷之上。那剧烈的撞击仿佛两团巨大光斑,狠狠的轰开了云团。 那一瞬,疾风四起,浮云散去。 时间,却仿佛停滞了一瞬,粗壮的劫雷甚至被撞停了一般。 可接下来,那道金色的身影就被无数紫色的劫雷包围,带着不断闪烁霹雳的电光,不断缩小,直接坠落了下来。 “吞吞!”苗珊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而就在吞吞撞击劫雷那一瞬,香茅子识海中的所有云团瞬间爆炸,巨大的冲击让她的束发头带直接崩毁,她的头发无风上扬,整个人身上泛起的古怪的金茫。 香茅子,张开了双眼。 她的眼眸外围,隐隐有一圈金色的光斑闪烁。可惜她的这幅摸样,自己却未曾看见,而魂寰诸子又远在千尺之外,更是无从得见。 几乎在她张开双眼的同时,凶宁剑就仿佛带着自己的意识一般,出现在了她的手边。 刚刚香茅子进入了一种痛苦却玄妙的状态,在识海爆炸那一瞬,她多年以来坚持不懈的一元剑术,快速的在她识海中逐一展示。 气旋复杂,爆裂横生。 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 隐隐有什么就在她识海的底部,却总是无法看清。 它就在哪里! 轰!伴随着吞吞撞击劫雷,那一瞬识海深处的所有云团齐齐爆裂,识海深处藏匿的身影终于显现。 就是它! 那股潜藏在她意识深处的顿悟,瞬间无比清晰的刻录在她的无数的神识当中。那一瞬,就仿佛有无数小人在她每道识海丝线中都刻录了一种剑意,崩云! 破开这漫天云雾,劈开着天地威压。 一往无前,无所挂碍。 一元剑术第八式,崩字诀——崩云。 香茅子翻手,凶宁剑直接落入到她的手掌中,几乎同时,她挺身一跃对着重新落下的劫雷,迎头而上。 当她翻身迎上的时候,吞吞在劫雷的霹雳下,不断缩小身形,正在坠下。香茅子和吞吞侧身而过。 这个时候的吞吞已经被劈得宛若一只幼猫大小,它软绵绵的砸在香茅子的肩膀上,香茅子用手掌托着它,让它固定在自己的肩胛处。 那一瞬,吞吞终于昏迷了过去。 而香茅子内心却无比坚定,她带着澎湃的剑意,顶着头顶恐怖的威压,迎上了劫雷。 轰! 轰!! 轰!!! 凶宁剑斩到了劫雷上,巨大的劫雷仿佛一只无边的鲲鹏,又仿佛是一座倾倒的山脉,就这样压在了小姑娘细碎的剑尖上。 那种对比,就仿佛是巨像对着蚂蚁,甚至是山峦对着老鼠。 劫雷的威压和毁灭,倾天而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44:古怪的混沌境 香茅子手持凶宁剑,狠狠的斩向最后一道劫雷。 劫雷仿佛山峦落九重,直接贯穿了她的神识和气海。 那是一种从内到外无死角的碾压,带着天道寂灭的法则。 撕裂,寂灭,湮没。 那种痛苦,远比把全身经络都切碎还要痛苦。香茅子此刻就仿佛把被劫雷细细的切成了亿万碎片,每片碎片在放在油锅里烹炸后,塞入火炉深处灼烤后碾成粉末。 可偏偏这个过程,她能全能体会到,不少半分。 这就是天道的法则,痛到极致,却依然有一线生机。 放弃吧,隐约中,仿佛有谁在这么劝告她。那声音带着仁慈的关怀,似乎是在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 何必这么痛苦呢,让一切都结束,不好么? 这些都是瞬间,就被识海感受到的了。 这一刻,你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选择。 一切都源自本心。 无暇思考,不可回避。 “不!”香茅子愤怒的在识海中反驳,“我不!” 脑子中有无数场景在同时闪过,可她却什么都抓不住。香茅子最终想到的,居然是很早之前,她还是一个毫无灵根的小姑娘,拿着一把菜刀对对付半人高凶残的老鼠。 那时候的香茅子什么都没有,她不懂功法,没有机缘,只有一把破旧的柴刀! 可就算在那种时候,她也从没退后半分,转身就是死。当退无可退的时候,只有拼命一搏。 你死,我活。 一股倔强又强韧的意念挣扎着从她所有的血脉中升腾而起。 天不由,地不怜我。 可我,就要拿着手中剑,刺破你这贼老天! 天,破! 一元剑术第八式崩云,彻底贯穿了香茅子的意志。 那一瞬,仿佛有什么在香茅子的丹田深处骤然破裂开来。她甚至来不及内观,右手的凶宁剑带着一股撼天灭地的决绝,骤然轰击开来。 逆流而上,昂然不退的爆裂。 骤然炸开的剑意带着道韵在劫雷当中轰然四散。而这股剑意就仿佛一个火种,骤然点燃了本就暴虐的劫雷。 咔嚓! 劫雷自半空四下炸裂轰开。 望山催,朝天刺。 列云崩,山河退。 轰隆! 轰隆! 一片连绵不断的巨响之后。只见一道小小的身影停滞在虚空之空,在她周围紫雷翻滚,劫云退散。 香茅子悬停在那片劫云的正中,手中凶宁剑笔直向上。 而在香茅子的体内,随着她那决绝刚猛的一剑,全身的灵力轰然冲击到气海屏障之上。那在无数关节和经络中冲击的灵气,仿佛终于找到了入海的出口一般。直接进入到了气海中。在气海中激荡徘徊,发生了无数个气旋。 当凶宁剑和劫雷重重交际之时,劫雷瞬间灌注到了她的体内,气海中的无数气旋和灵液被轰击得粉碎。 然而随着劫雷散去。香茅子经络中的每个气旋开始疯狂运转,她的气海也整体形成了一只巨大的漩涡。而原本在香茅子周身那些暗红色关窍里的闪电,却也在瞬间堡垒开来,那些金色的灵气从关窍破体而出,被她吸纳进身体里。 这些金色的灵气和原本藏在关窍里的闪电在劫雷的威压下不断交织在一起,仿佛一道看不见的暗金色大网,快速又隐匿的修复着香茅子的经络、筋骨、肌肉甚至皮肤和毛发。 香茅子体内所有的灵力则顺势被导入气海,全部被凝聚在气旋当中,不断堆叠。 这个过程看似漫长,可在雷劫的全力灌注之下,却也只是瞬间的事情。在香茅子的丹田气旋深处。 渐渐的,有一枚滚圆丹丸的摸样出现。 它通体金灿灿的,外面隐约有紫霄雷劫在不断闪烁,瞬间就有了上万次的轰击。然而每次轰击过后,那丹丸又凝实了几分。 原本在香茅子体内四处乱撞的雷系能量,竟然有一大半随着崩云去硬撞了劫雷。而剩下的一部分,却在经络不断梳理的推导下,最终进入了丹田气海。 气海深处的丹丸原本是金灿灿的,当灵窍内的雷系能量进入之后,有那么一瞬,它凝实的丹丸弥散了下。 可很快的,在丹丸的外侧又出现了一圈暗红斑驳的能量,就仿佛一个套子般,硬生生的罩在了她丹田的上方。给金丹套了一个厚厚的壳子。 直到这个时候,香茅子体内气海深处,才算牢固的悬停了一枚金丹。 金丹初阶,混沌境。 当香茅子金丹初成的时候,漫天劫雷散去。 云开月明,清辉遍地。 原本悬停在空中的香茅子,直直的落了下去。 “辛夷师妹!”魂寰诸子齐身跃起,直奔黑塔残骸扑去。 ——龙渊西北,滨海密林—— 在龙源西北的密林处,郄光圣君等三人骤然发难,元婴圣君气势尽显,直扑昆仑小队,再无遮掩。 散修诸人都感受到了元婴圣君的威压之息,一旦确认了这股元婴威压,内心的波动却开始复杂了起来。 怎么会有元婴圣君的气息在此?照理说,在龙渊这种绝地遇到人族高阶修士,多半都是好事,总比那些无法沟通的凶兽要好。 可这几个人分明刚刚也在队伍当中,却任凭那些钢鬣巨猿对散修进行杀戮发泄,都未曾出头。反而当昆仑猎龙小队平息的巨猿之祸后,这些人却肆无忌惮的扑向昆仑。 来者绝非善类。 瞬息之间,大部分的散修就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这些人是冲着昆仑的散修来的! 元婴圣君可以瞬息踏步,只在呼吸间,他们就冲到了昆仑猎龙小队的左近。 面对突如其来的三位元婴袭杀,闵苒却毫不慌张,他冷冷开口,“三转九,九窍循理。”随着他的指令,昆仑两队结阵。甲组防护,另外一组剑阵攻击,直接分成三路击杀三位元婴。 区区剑阵而已,郄光圣君等人直接对剑,以为会是碾压下面的昆仑剑阵。 可当郗光圣君等人一旦进入剑阵之后,闵苒忽然又说,“虚则不屈,变阵九转坤元。”随着他话音落下,原本攻击的剑阵瞬间转为困阵。 郗光圣君的攻击全部落入泥淖当中,昆仑的剑阵变得粘腻无比,他们身体所在,都是缠绕不清的剑意,无论朝着任何地方突围,都只能看见吞吐不停的剑尖,却没办法击打到实处。 其他的散修但见郄光圣君等三位元婴闯入剑阵,随着昆仑变阵之后,他们无论往哪个方向突围,都会主动撞击到昆仑剑锋之上,却又无法突围。 来来回回,反复在丈许之地挣扎,却徒劳无功。 昆仑的剑阵,强韧如斯。 “大小相引,天地合道。缠阵出。”闵苒再次冷冷开口,昆仑诸子的剑意又是一重变化,彼此相互为引,剑意连绵不绝,缠绕中带着荆棘杀戮之意。而在这种滚动缠绵的剑意之下,郄光圣君等人的施展腾挪空间,却是越发的小了起来。 这重变化,看的围观的散修诸人,更为胆战心惊。 倘若昆仑的剑阵只是杀阵,他们并不会觉得多么震惊。 天下皆知,昆仑剑阵世所无敌。 又金丹修士带队,多位筑基剑修组阵越阶斩杀一位元婴圣君算不上惊世骇俗。可现在的昆仑剑阵,竟然是在绞而不杀,显然他们是在合围剑阵,想要活捉这三位圣君。 连散修都能看出来的意图,郄光圣君等人自然也内心清楚。 郄光圣君等人分头用力轰击剑阵,想要突围而出。可他们眼前的昆仑剑阵,就仿佛是钢铁组成的无尽荆棘丛林。 当郄光圣君等人用力轰击的时候,那剑阵就直接分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可它只是卸掉那直接的攻击力。 还不等郄光圣君瞬移出去,剑阵侧翼的“荆棘”就已经化作利刃从上中下三路围攻郄光圣君等人,让他们根本没有脱逃的机会。 来来回回几次,郄光圣君等人再也没有了元婴圣君的威压和从容,反而脸色铁黑。 身形一顿,郄光圣君直接站停了脚步,“就凭尔等黄毛稚子,也想留下老夫么!” 见他开口,闵苒剑尖微微上挑,缠字阵的绞杀略微缓了几分,“几位背后是什么人?为何要忽然袭杀昆仑剑阵?” 郄光圣君脸色微变,“你昆仑处事不公。天下不平事,天下人踩。老夫几人,是要为咱们散修讨个公道!” 闵苒气息平和,“这就奇怪了。当初钢鬣巨猿你们不管、有人受伤也未见你们出手。倒是我们昆仑出手救危解困了,你反来报复昆仑?这道理可说不过去。” 郗光圣君,“哼,刚刚那些畜生明明是你们昆仑引来的。” “我看是阁下做的手脚吧,”闵苒并没有去解释,而是肯定的说,“而你们引钢鬣巨猿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要引诱昆仑出手,然后趁乱袭杀昆仑猎龙队。” “我,老夫袭杀昆仑猎龙队干什么?!”郄光圣君勃然大怒。 “袭杀昆仑猎龙队,自然是为了针对昆仑,图谋甚大。至于到底具体针对什么,昆仑自会去问你背后之人。现在,还请阁下说出背后之人。” 郄光圣君破口大骂,“黄口小儿信口雌黄!老夫乃是被你昆仑栽赃陷害的!我要去昆仑云浮峰讨个说法,我要去面见显世仙君!” 显世仙君乃是散修盟主,四海地之主。 听到郄光圣君故意报出了显世仙君的名头,闵苒却没有惧怕,更没有退缩,反而轻喝一声,“百川东流,统以理之。封!” 随着他的一声号令,昆仑剑阵骤然展开,每六人封成一组剑盾,每组剑盾之间留有连续不断的剑气斩杀。这两组昆仑剑阵迅速把三位元婴圣君独立的隔绝开来。 而他们的腾挪空间已经被压榨到了极限。 直到这个时候,郗光圣君才发现,他们即没办法瞬移到剑阵外面,更没有办法打破剑盾的封印。 郄光圣君三人,竟然硬生生被昆仑剑阵直接封在了原地。 郄光圣君等人如何肯被这样的阵法封住,元婴圣君各有绝招。但见他们三个人不约而同,分别振袖而起。 郄光圣君掏出了一个类似青铜爵的杯子,丢到空中骤然倒下,里面喷溅出滚滚黄沙。而那些黄沙却是滚烫无比的。 昆仑剑阵分成两组,其中一组维系封字诀。而另外一组却骤然做出了防御的姿态。无数剑意交错,直接变成了一柄华丽的剑伞。 当黄沙落到了剑伞之上,又被迸溅的向四周飞去。 黄沙细腻,四下飞溅难免到处迸射。昆仑剑阵都在进行防御,反而是那些围观的散修,虽然站得都远,却并未全部激活防御灵器。 当细沙被反弹出去时,有不少就落入到散修人群当中。 “啊呦。” “救命!” 各种惨叫惊呼连绵不绝,当那些黄沙迸溅到毫无防护的散修身上时,他们的皮肤立刻变黑,而且有种被烈焰灼烧的感觉。 更惨的是有个中年修士,他明明已经开了防护灵器,可他站的位置不太好,刚好有一剑黄沙直接被甩到了他身上。 他那羸弱的防护罩只亮了一下,就瞬间黯淡了下去。那一大把黄沙直接就落在了他身上。几乎在同时,那中年修士嚎叫在地上打滚,可那些黄沙却仿佛有了生命一样直接烧破了他的衣服,钻入他的身体之中。 剧痛难忍之下,中年修士拼命的在地上打滚,甚至疯狂的撕扯着衣服。透过他破碎凌乱的衣衫,众人就看见他身上连片的黑斑。 那些黑斑在继续扩大,直接蔓延到了中年修士的全身。围观的诸人就看见那连片的黑斑在滚动磨蹭之下,不断脱落,连带血肉。最后竟然露出了皑皑白骨。 白骨转瞬又化作了黑色。 当黑色完全覆盖了骨头时,中年修士终于停下不动。 一阵风吹过。 “蓬!”骤然飞起的黑灰,随风而去。那修士居然连一块骨渣都没有留下,就化作了飞灰被吹没了。 好歹毒的灵器! 很多沾染上少许黄沙的修士再也顾不得了,宁可硬生生将那块变黑的骨肉直接剜出来剃掉。 其他两个元婴圣君的法器不似郄光圣君这么歹毒,可一个是带着阴风阵阵,散发着惨绿光芒的小旗,在快速的来回冲阵。 而最后那位黑袍圣君则掏出一枚碧玉环,那碧玉环倒没什么稀奇,只是他催动那环的时候,总是从环中传出凄厉的嚎哭之声,十分渗人。 这三个圣君,三种不同的极品灵器。可看起来,却都充满了古怪的邪祟之感。 元炁大陆禁断封印十万年,并无真正的魔修踪迹。 所以众人也不曾真的见识过所谓典籍中的魔修,在那些传说和古旧典籍上,魔修都被形容的丑陋龌蹉,见之欲呕。 可眼前这三个圣君,看起来却是普普通通,倘若不是他们的灵器过于邪魅,在场众人甚至完全不会往话本上的魔修方向思考。 “这,这是,那个魔,魔修吗?”终于,围观的人忍不住有人轻声问了出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45:魔修影踪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魔修,一个在元炁大陆早已经被故纸堆埋没的词汇,如今却重新在龙渊西北的密林中被提到了。 刚刚郄光圣君那些被打散的黄沙,让不少倒霉的散修都要剜肉剔毒。好在修真者随身带着的匕首都极为锋利,来龙渊探宝更是会随身带着各种伤药。 除了那个倒霉被沙子淹埋的中年修士,其他修士只要忍住一时之痛,还是能扛过这波的。 然而接下来的情形,却让散修们无比心惊。 三位黑袍修士眼见身陷剑阵,压箱底的手段就不再隐藏。除了最开始的酒爵、小幡、玉环这三样法器,更有个短须修士又拿了只半臂长短的玩偶出来。 那玩偶梳着只有幼童才留的长命头,可它整个人偶四肢却都扭扭歪歪的,所有的关节翻折着向外掰着,在爬行的过程中,就像只被打断四肢的幼犬,凄惨诡异,行为说不出的乖张。 更让人内心惊恐的,则是玩偶的双目无眸,却充斥着赤红的色彩,仿佛被鲜 血浸泡过一般。 当短须修士放出人偶后,它歪歪斜斜的满地乱爬,口中却发出了凄厉尖锐的叫声。 散修们有功法不够精深的,听到这个叫声,就觉得头晕目眩,胸口隐隐作呕。 “不要听,堵上耳朵,九幽魔童!这是九幽魔童!”有人高呼,同时用手指封印住双耳,还用上了灵力。 散修们立刻跟随着这个人纷纷堵起耳朵。不过“九幽魔童”这四个字,却深深的刻到每个人的心底。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那个魔偶在地上爬得并不快,可它扭动着在地上来回滚动,轨迹飘忽不可预测。往往会忽然凌空跃起,大张着占据脸庞近一半的嘴巴,露出锋利的犬齿扑向人群。 昆仑的剑阵自然无懈可击,无论它怎么扑腾,总会被剑阵阻挡回去。 每当此时,这个魔偶就会盯着那个阻挡它的昆仑弟子,发出“呜哇呜哇”的叫声,两只血红无眸的眼睛,会一直锁定该弟子,直到它下次被阻挡。 魔偶又一次扑向大阵的时候,那个短须修士手持碧玉环,却忽然翻转丢出。碧玉环仿佛带着生命一般,自己追着那魔偶而去。 当中遇到昆仑剑修的阻挡,它还会凌空翻转,躲避剑势。最终悬停在魔偶的头顶。 魔偶发出古怪的哭声,却依然拐着双腿站立起来,从头顶拿下了碧玉环。 散修们有看到这一幕的,内心都阵阵发紧,总觉得有什么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了。 果然,就见那魔偶双手捏紧碧玉环,用力一掰。那碧玉环就在它手中一分为五,分别套在了它的颈部和四肢。 更为诡异的是,当魔偶再次被昆仑剑阵阻挡之时,它诡异的笑着,头颅却“咕噜”一下就滚了下来。 再然后,魔偶的四肢也都分别从躯体上跌落,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扑腾着飞去。当那个古怪的头颅滚到剑阵边缘的时候,正好落到昆仑一个女弟子的脚边,那头颅竟然凌空转了圈,一口就咬在了女修的鞋上。 一个圆圆的魔偶头,骤然咬到自己的脚尖。那昆仑猎龙队的女弟子,再也忍耐不住,她本能的抬脚,用力踢了出去。 可她这样的忽然发力,却导致落脚的方位错乱,一脚踩在了错误的位置,整个阵法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那短须修士却是在抛出了碧玉环后双袖鼓起灵力,不断跟昆仑剑阵对抗,显得攻势十足。当女弟子误踩的缝隙出现后。 短须修士瞬息间就移动到了阵法的裂痕处,借着那一息之间的漏洞。他一个转身,就绕到了昆仑剑阵弟子身后。 赫然已经杀出了包围圈。 “啊!” “小心。”不少围观的散修纷纷尖叫出声。 可元婴圣君的修为岂是提醒就能来得及的,还不等昆仑弟子变阵,那短须元婴修士双掌齐挥。 却是在散修发声之际,就已经重重击打在两名昆仑弟子的后心。 碰。 碰! 两声之后,两名昆仑弟子口吐鲜血,双双斜飞了出去,生死未知。 糟糕,这是不少人的心声。 昆仑猎龙队的弟子修为大多是金丹,跟元婴圣君相比,跨越了整整一阶。他们之所以能压制高阶修士,主要靠的是剑阵精妙强横。 可如今剑阵已破,昆仑危矣。 有心思电转的散修,已经三三两两的慢慢向外围移动了。这几个元婴修士看起来绝非善类,现在他们还在针对昆仑剑阵。一旦他们突围袭杀了昆仑弟子,谁知道会不会对自己也下杀手?! 可这里是龙渊,又是深夜。在龙渊摸黑乱冲,也一样是找死。 散修们尽量向外靠拢,内心却也暗暗期待昆仑能获胜。 短须修士击破了昆仑剑阵的阵型,转身就要冲击其他剑阵,想内外配合,先把郗光圣君也捞出来再说。 倘若真让他们三个人全部脱阵,昆仑弟子们恐怕要折损大半。 就在此时,闵苒的口令已到,“物旁生,阴阳转。斩替!” 随着闵苒的语音落下,昆仑弟子剑阵一变,刚刚还稳健而缠绵的剑阵,骤然变成了杀阵。万剑齐发,刺骨透心。 剑意交错纵横,再无留手。 杀,杀,杀! 霎时间,上万道剑意叠加,从四面八方急刺而入,无丝毫缝隙。在阵法当中的郗光圣君引黄沙绕体,试图阻隔剑意。 昆仑剑阵的最可怖之处,就在于它的剑意其实是整体的叠加。若是只有区区一道、十道剑意,凭借郄光圣君的青铜爵和黄沙,也能勉力抵挡。 然而这伏龙剑阵的精华就在于万剑归一,可借天斩龙。当阵法中的剑意叠加后,已经等同于元婴高阶修士的全力一击了。 “噗,噗,噗……”数声响过之后,郄光圣君和另外一位黑袍圣君,就被无数建议纵横切割。 郄光圣君的那盏酒爵碎成两截,里面源源不竭的黄沙却在青铜爵碎裂之后,变成了一滩粘腻腥臭的黑色浓汁,泼洒在地上。而那另外那个黑袍修士的小幡也直接被斩成了三段。至于他们本人,更是全身血洞,被剑意扎成了血葫芦一般。 “嗬,嗬……”郄光圣君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手掌上染满了鲜血。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堂堂元婴竟然会被一群金丹、甚至还有筑基弟子这样给斩杀了。 他的喉咙嗬嗬作响,却无法再发出清晰的语句。 郄光圣君轰然倒地之时,伏龙剑阵外的短须剑修已向着昆仑弟子袭来,几乎同时的,昆仑弟子的剑意也斩到了之前魔偶的躯体上。 当魔偶拿到碧玉环后,它的头颅和四肢分别向四外飞射而去,撕咬抓挠的到处捣乱。而它的躯体却在原地停留不动,并不显眼。 可偏偏昆仑弟子们的剑意,没有对着那些在外面乱撞的头颅和四肢,也没有回身去反击短须修士。 叠加的剑意,毫不犹豫的直接攻击到了魔偶的躯体之上。 噗噗数声过后,魔偶的躯体直接被切成了几大块,顺着魔偶残破的躯体,从里面淌出了一大团不知道是什么的怪东西。 它躯体里面装着各种紫色和绿色的宛若内脏一样的异物,那些东西上面被吸纳了很多宛如血蛭般的怪虫。正在一张一缩的鼓动着自己肥壮的身躯。 其中有些怪虫被剑意斩断,流出了黑乎乎的体液,散发出浓重的腥臭之味。连已经退远的散修闻到这股恶臭的味道,都忍不住掩住口鼻。 而那些怪虫在魔偶被切开之后,就抽搐的挣扎起来,还试图离开那些诡异的内脏,并互相吞噬起来。 短须修士明明已经双手红涨,就要拍到了昆仑弟子的后背。可当那躯体破碎,怪虫相互撕咬之时,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的立刻萎靡了下去。 “焚。”闵苒冷冷的说。 “住手!”短须修士迫切的阻止,“小子尔敢……” 可昆仑弟子中早有人从储物袋中取出了炎火符箓,夹在手指当中催发后,轰击在那魔偶的身躯之上。 当炎火符箓落在魔偶上后,红色的火焰直接吞没了那些诡异的虫子。虫子挣扎的竖起身体,直直向天,宛若发出了无声嘶吼。 “啊!!!”真正发出惨叫的是短须修士,他忽然失去控制的在满地打滚,“别烧了,啊啊!” 仿佛炎火符箓烧的不是虫子,而是他本人一般。 也不知道那些虫子到底是什么,也只是短短瞬息,它们就仿佛被火油灌注的一般,全被烧成了飞灰。 当明炎消失的时候,那短须修士终于伏地不起。他那身上的斗篷被自己撕扯破碎,在他的胸口赫然有一张巨大的人嘴。 “言咒?!”闵苒看到这一幕,心头滑过了一缕不详的预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46:吴公子唯仁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此刻那短须修士浑身抽搐的倒在地上,大概也只剩了半条命的摸样。 方忌走过去,伸手去探查他颈部的脉息,回头冲着闵苒微微点头:还活着。 “把他带回去。”闵苒立刻做出了决断。方忌则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枚刻着繁复咒文的黑色的铁环。 他双手轻轻一掰,铁环当中就忽然裂开,宛如一只被硬生生拗开的手镯。然后它被扣在那短须修士的脖颈处,合拢。 伴随清脆的“咔哒”声,黑色的铁环符文闪烁,整只铁环浑然一体,再无丝毫缝隙。 这枚铁环乃是昆仑望舒峰特有的刑具,名为封神锁,专为修士量身打造。一旦被封神锁扣住,全身的灵气甚至连神识都会被完全压制,修为再高的修士也会如凡人般束手无策。 方忌看了一眼短须修士的身上,冷冷的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短须修士勉力张开眼睛,“小贼,你们敢毁我灵偶,坏我修为!吾定要你不得好死,神魂俱灭。” 方忌却丝毫不在意他的威胁,“你背后之人到底是谁?”方忌不指望短须修士真的能回答问题,他真正的目的是想知道封神锁对言咒有没有压制的作用。 短须修士紧咬牙关,神色痛苦又倨傲,倒仿佛有什么底牌似的。而他身上的言咒,也没有什么反噬。 方忌微微冷笑,“等到了望舒峰,自然有办法让你开口。”说完,一脚踩到了那短须修士的脚腕处,灵气下沉,略微用力。 咔! 短须修士大张嘴巴,双手死死抠住地面,刚刚方忌那一踩,却是直接踩断了他一只脚骨。此刻他痛得连叫都叫不出了。 “伤我昆仑弟子,这算是头期的利息。这笔账,留着咱们慢慢算。”方忌轻声说道。 刚刚被那短须修士击飞的两名昆仑弟子,已被同门救助了起来,并且立刻内服灵药,看起来暂无大碍。 短须修士双目赤红的瞪着方忌,他的本命魔偶被破,神魂重创,此刻又被如此小辈当中羞辱。他恨不得能活活把这群昆仑的小崽子都炼成魔偶,而这个最为可恶的家伙,则应该被他抽魂扒皮,成为魔偶的供养才是! 可恶,可恨。 短须修士恨意滔天,他向天喷出一口鲜血,浑身鼓起虬结的筋肉,显然是在奋力挣扎。可他颈环处的封神锁的符咒却骤然亮起,随着后,那修士又是一声惨叫,整个人萎靡了下去,浑身抽搐。 想必封神锁对其进行了惩治。 “抬上他,归队。”闵苒做了一个手势,猎龙小队变换队形,打算撤离此地。 “各位昆仑少侠,还望看在海内修士一脉的份上,携手相助啊!” “少侠们留步,我等实在无有在此独守的本事。” “我是四海地的弟子,带上我们一起走。” 眼瞅着昆仑要撤离,被刚刚事情吓坏诸人,散修们纷纷又鼓噪了起来。 闵苒转身,“各位真的要来昆仑?刚刚大家也看到了,这几位魔修圣君,可都是冲着昆仑来的。跟我们在一起,你们未见得更安全。” 听到闵苒这般说法,有部分散修就露出了纠结的神色。的确,郄光圣君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昆仑去的。 万一郄光圣君等人还有帮手,跟着昆仑可能更加危险。 见众人犹疑,闵苒也只是微微扯动嘴角,转身欲走。 “等下,四海地誓与昆仑共进退,我等要跟着昆仑共甘共苦!”一个声音忽然高声喊了出来。 随着这个声音,世家公子打扮的修士越众而出,他身后有差不多有十来个随从装扮的人,再这之后,还有数十个人不远不近的跟着。算是这批散修里人数也比较多的一支队伍了。 闵苒转身看向这位公子,他微微欠身抱拳,露出了副热切的摸样,“在下四海地吴唯仁,乃是显世老祖的记名弟子。说起来九大门派同气连枝,守望相助。龙渊多险,不如愚兄与诸位师弟一起互助如何?哈哈哈。” 这位吴唯仁看起来二十些许的年纪,衣饰华贵,装扮不俗。只是他天生眼角微微下垂,且眼露三白,显得略微凉薄苛刻。 闵苒听他自爆四海地身份,又暗中拿显世仙君来弹压昆仑,心中现有三分不喜。 显世仙君是化神道君,也是散修之中唯一的道君,故而四海地以他为尊。不过跟昆仑、正一等宗门不同的是,四海地各家散修门派分散零落,各自为政,并不全部归属显世仙君门下。 为了彰显显世仙君在四海地的尊位,四海地上万家散修家族和小宗门都奉显世仙君为祖师。 而显世仙君赵知天偏偏又是个性格极为张扬自大之辈,对于四海地各宗门奉他为祖师的说法,全盘接受。 再后来,显世仙君直接公告天下,凡是奉他为祖师的散修宗门的掌门和家主,都可算是他的记名弟子。 如此一来,四海地之主显示仙君的记名弟子,没有一万,八千总是实打实的。说白了,连显世仙君自己,都未见得能记清楚自己名下到底有没有这个弟子。 吴唯仁自述完身份,立刻挥手让随从跟上昆仑队伍,同时张罗起来,“哎,怎么能让昆仑师兄做杂物呢?鄂斌、秦城,你们两个快去帮忙抬人。其余的人拿出法器照顾好昆仑的师兄啊。” 随着他话音落下,吴唯仁伸手的两个修士就从他身后走出来,要去接手昆仑弟子手里的短须修士。 那短须修士此刻双手双脚都被被缚紧,然后穿在一根棍状法器上。这个棍子乃是一枚法器,别名仁义棍,又称仁义磙。是望舒峰缉拿各类人犯的专用法器之一。 遇到不好移动的凡人,可以手脚捆扎后将其穿在上面抬着走。如果一旦放下,那中间的棍子就会放大成双臂展开粗细的石磙,牢牢压制犯人,让其无法随意移动。实乃看守兼具移动,抓捕审问之必备。 当那两名散修靠近的时候,周围昆仑弟子立刻横剑阻拦,“站住,否则刀剑无眼!” 昆仑弟子什么时候能让旁人无辜靠近?更何况是在这神秘莫测的龙渊之地,敌我尚未分明之事。 眼瞅着昆仑弟子拒人于外,那吴唯仁忽然高喊起来,“昆仑的各位师兄师姐,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们不过是好生哀求,想跟着你们求一线生机而已。可你们不同意就算了,还要对我们把刀相向。你们昆仑就是这么为天下标榜的么?这是要对我们四海地直接动手了吗!” 吴唯仁忽然跳起三丈高,一副他要被威胁生死的夸张摸样。 闵苒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后方才开口,“吴师兄,我们昆仑驻地乃是防地所在,自有门派章程,实乃不便与各位杂居。还请你们在此地安置为好。” 吴唯仁听到闵苒这么说,就冷笑起来,“这位昆仑师兄说得有趣,你们昆仑防地不方便外人进去。可难道我们就要留在这种危地等死么?大家说是不是?” 他这一句句都在煽动周围散修,哪怕为了自己的安全,不少人也都远远的支持吴唯仁的说法,“是啊,我们都不会乱动的,让我们加入进去吧。” “求求各位昆仑的少侠和仙子,可怜可怜我们吧。” 这简直就是强行要捆绑昆仑,真是无耻至极。 闵苒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正要反驳,方忌却直接开口了,“昆仑此行尚有要务在身,不便外人参与。还请速速退开,否则是你等要与我昆仑为敌了。” 方忌是望舒峰执事队长,雷厉风行不畏险阻,像吴唯仁这种道德绑架,于他就仿若雨打芭蕉,不痛不痒。 可听到方忌的话,那吴唯仁却反而更加悲愤起来,“苍天啊,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道理!昆仑独占天下灵脉,号称天下道门之宗。可当我等散修小宗求助之时,却干脆不管不顾,这是何等嘴脸。这天下,哪里还有正义和公理?不过都是些虚名徒表……” 有他带头,其他的散修也都纷纷跟着鼓噪起来,开始诉说自己这一路的委屈,还有对昆仑的失望。 总之,众口一词的就是要昆仑收留他们而已。 方忌还要说话,却被闵苒抢先拦下。大宗门尤其像昆仑,有时候确实要估计到天下修士的看法,哪怕明知道事实不是尽然如此,却也要多承担几分。 闵苒思忖片刻,提出了一个提议,“诸位道门前辈、师兄,既然蒙大家不弃,那不如由我昆仑留守值夜。待到天明之后,请各位自行组队离开,可好?” 部分正在惴惴不安,担心这一夜危机不断的散修,听到闵苒的提议,都暗中松了一口气。 可那吴唯仁却反问,“阁下这意思,明天之后,你们就不管了?” 闵苒微微欠身,“我等来昆仑,也是为了掌门人寿诞大典,另有要务,实在分身无暇。” 吴唯仁双手一拍,“巧了,我们四海地散修,可也是为了端昇仙君的寿诞而来的。要知道马上就要举办寿诞大典了,我们散修不比各位世家子弟,有门派支持。我们可都是囊内空空,又不好空着手上门,所以才来龙渊寻找发财的机会,淘换些许珍稀材料,换成灵石也好上门庆贺。” 闵苒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诸位高贤让若登门,乃是昆仑的荣幸。同为道门中人,何必讲究贵贱,诸位能去就是赏光了,倒也不必纠结贺礼之流。” 吴唯仁连连摆手,“那可不行。我们都不是那不知礼仪的人,也是为了这个,才落到如今的地步。唉,真是难。”他顿了顿,忽然说,“不如这样,我看你们人数也不少,分出几组跟着我们去狩猎一二,然后再一同回去如何?” 原来吴唯仁的打算,竟然是要昆仑分人手做他们的贴身保镖。 呸!好大脸面。 还不等闵苒反驳,吴唯仁身后的散修就纷纷开口,“是啊,众人持柴火焰高,我们也是想帮忙嘛。” “都是为了端昇仙君的大典,说来说去,还不是一家人。” “唉,没办法啊,人家是昆仑亲传弟子,想必有什么机要事情,不方便我们知道的喽。” “所以说吴公子提的对呀,分开就好了。我们来龙渊帮忙,可现在突发险情也是没办法。不如分成两队,他们独立的那队去做秘密任务好了。其他的人跟着我们一起狩猎嘛。说来说去,还不都是给昆仑捧场……” 闵苒和方忌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这些散修议论的声音渐渐落下。 吴唯仁转动着眼睛,“两位执事,你们觉得小可的建议如何?” 方忌踏上半步,手中长剑就要出鞘。 闵苒轻轻用剑柄,把方忌的长剑又压了回去,“我等此行并无机密。不过是来龙渊猎金龙为掌门人祝寿而已。此行目的,天下皆知。” “然而这金龙虽是巨龙亚种,可其战力却一直被称为元炁灵兽之首,所以不敢让众位参与进来,也无暇分身相送。”说着,闵苒看了吴唯仁一眼。 “吴公子,闵苒尚有一事不解,还要请教。” 吴唯仁显然一愣,“什么?” 闵苒看着他身后那十几个伴当摸样的随从,“贵属当中,却有几位威压内藏,灵蕴不显的圣君。”闵苒逐一吴唯仁身后的四位修士,“既然已为元婴圣君,相比在这里龙渊之地,也有自保之力。又何必跟昆仑挤在一处呢?” 吴唯仁显然没想到,闵苒竟然能发现他带来的修士的真正修为,不由尴尬起来。他“哈哈”了两声,试图解释,“所以在下一直说,天下道门是一家,我们也是来帮忙的嘛。” 可闵苒的问题并没有结束,他继续问,“既然归属身手如此高绝,那方才钢鬣巨猿狂躁之时,怎么不见贵属出手,搭救这天下同为一家的散修朋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47:星落华英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闵苒的问题直接戳破了吴唯仁的满口道德仁义。 他身边明明有压制修为的越阶高手,却对钢鬣巨猿和郄光圣君等人的作为,毫无抵抗。可以说是冷血自私到极致了。 看对于闵苒的质疑,吴唯仁也只是略怔了一下,就慢慢叹息一声,露出扼腕的神色,“事发突然啊!哪里是不救,实在是来不及。” “别看我这几位朋友的修为尚可,可要论他们对敌的见识和身手,比起各位名门子弟来说,简直不堪一提。” “实不相瞒,也正是因为他们几位的对敌水平跟不上修为,这才会组团跟着在下来龙渊历练。不然他们又怎么会跟大部队混在一起,自己单独组成一团,去龙渊各处扫荡,岂不妙哉?” 本来刚刚闵苒的一番话,已经让很多人开始内心质疑吴唯仁了。然而听他这般辩白之后,却也有人暗中点头:没错,倘若他们的修为真的高绝,先不说是不是袖手旁观,多半就不会混在咱们当中,捡点残羹冷炙。 还有人则亲眼所见,“我一直盯着那些抢材料和宝财的人,好像都没有他们,看来他们真的可能不太擅长战斗吧。” “管它真的假的,现在把昆仑留下才是正经。” “没错!” “正是这个道理。” 闵苒内心冷笑,好个巧言善辩的吴公子。不过闵苒没有继续跟他辩驳,反而趁此机会直接说,“既然阁下这几位高阶的道修朋友都是缺乏历练之人,昆仑就更不敢耽误诸位的机缘了。想必由阁下带队自行探索龙渊,既能帮助这些道友完成历练,也能护佑这些散修朋友们一路平安。” “哈哈,这位闵苒师兄此言差矣。”吴唯仁忽然大声反驳起来,“并非小弟不愿意扛起这个责任。只是一来小弟不过是区区四海地散修弟子,在此统领群英未免名不符实,只有昆仑才能担此大义。” “这二来么,”吴唯仁顿了顿,“世所周知,这天下灵脉多归于昆仑,也正因此,昆仑才会被尊位修真界道宗之祖。既然是道门之祖,小弟等人在外受到了威胁,难免要背靠宗门求个平安。还望昆仑勿忘海内道门守望之义,抛却我等。” 前面那个还只是搪塞说辞,可后面那句却几乎是直指昆仑霸占天下灵脉,必要担起护佑他们的责任。 方忌本就憋了一肚子气,听到吴唯仁还在这里叽歪不止,他干脆顶了回去,“其余散修道友不知其中真相,也就算了。这位吴师兄既然自称是显世门下,不如去亲自去问问显世仙君,这天下灵脉到底是怎么回事。搞清楚到底是天下人欠了昆仑的,还是昆仑欠了诸位的!” 方忌这话里的意思,内涵极为丰富,到像是指天下灵脉归昆仑,昆仑反而吃了个大亏似的。 这可捅了马蜂窝,让刚刚还在沉默的散修彻底鼓噪起来了。 “呵,老夫妄自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听过灵脉多是吃亏的。” “咱倒是想吃这个亏,你昆仑肯吗?你敢说肯,老子今天就奔过去吃亏。” “天下竟然有这般无耻至极的言辞!” “天下人欠昆仑的?我怕不是听了个笑话罢。” 方忌握剑的手越来越紧,闵苒伸出手轻轻压在他手臂上,“我来。”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却忽然发现半空中慢慢的飘落一枚不断闪烁的银白色的光团,正在缓缓落下。 轻轻附着在闵苒伸出的手背上,银光一闪,竟然遁入了他的身体,转瞬不见。 闵苒骤然抬头,天空上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到处弥漫了这些细碎宛若雪花般的东西,正在漫天飘洒。 与此同时,散修们也都发现了这种意向。 这些银白碎片有大有小,却漫天挥洒,不知从何而来。 有紧张的散修立刻催发了各种防护法器,也有人干脆举伞出来,还激发风系灵力向外催发,唯恐沾染到这种不知名的东西。 “这是什么鬼东西?” “龙渊真是诡异莫测,回去,我要回去!” “我刚刚脖子里沾到了,不要紧么?有哪位有解药,我愿重金求购!” 散修队伍里霎时就慌张了起来,有人跳脚,有人嚎哭,反倒是吴唯仁那只队伍,只是负手背立,所有所思。 “星落华英。”吴唯仁身后的一个灰衣老者忽然喃喃的低语了一声,“想不到老夫有生之年,竟然能在这里捡到星落华英。” 吴唯仁并不如同其他散修那般慌乱,因为他自己知道,身后这几位元婴圣君的修士实力到底如何。尤其是被他信任的这位冯长老,更是见多识广,堪称百科全能。 既然从一开始冯长老都没有紧张和出手遮蔽,显然这些银色碎片,并非什么可怕的东西。 昆仑剑阵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防御阵型,然而闵苒在一怔之下,却立刻阻止了大家,“留出一组警戒外围,其他人原地打坐,用神识沟通天地。” 昆仑最强悍的地方,就在于它高度的纪律性,哪怕不清楚闵苒为何如此安排,大家却也遵照无误。 当看到诸位师兄弟都进入了冥想状态,闵苒才低声跟方忌说,“你也去打坐,大有好处的。” 方忌不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闵苒微微摇头,“我不知道龙渊发生了什么变故。多半是有顶级异兽出世了,总之这是星落华英没错了,它乃是天地间最为玄奥的星力落华,据说是上古时期异兽出世时才会有的异状。对修士的神识感应之提升,可谓万年不遇的契机。” 方忌闻言,立刻说,“我来守阵,你们都去感应神识。” 闵苒还要再说,方忌却抓住他的肩膀,直接把闵苒原地按了下去,“你我兄弟之间,不必争谦。时机紧迫,你根骨在修为上难进半步,倒是今天的机缘正对你。这次,你要听我的。” 说完,也不听闵苒再说什么,直接按住他的头顶,竟然转过身去了。 闵苒看着方忌倔强冷漠的背影,轻轻苦笑了一下。却也依言合目,原地开始打坐起来。 昆仑,结阵。 隐隐的,他们彼此吐息逐渐趋同,在阵法的外围,方忌带着一组队员,交错站立,分列四周。 在看不见的虚空当中,昆仑小队的神识交融在一起,那些漫天飞舞的星华看似随风散落,其实却被散漫的神识牵引,逐渐的归纳到每一缕展开的神念当中,滋养并融合在一起。 冯叔扭头对吴唯仁说,“少主也请立刻打坐,散开神识感应着星落英华,尽可能多的拢集。我等自然为少主在此掠阵。” 吴唯仁等青年一代修士闻言,立刻开始打坐。吴唯仁忍不住低声追问了句,“冯叔,这写雪沫子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冯叔沉声说,“上古时期,倘若有天然瑞兽出世或进阶,就会有星华落下。当初每到此时,就是通灵宗最大的盛事,广而告之,大发灵帖。持帖人都可上门拜贺,一通吸纳星华,精粹神识。” 吴唯仁对于上古这段典故,却是不熟,“通灵宗?那些养灵兽的马夫猪倌?” 对于吴唯仁的浅薄,冯叔内心很是不屑,可表面上却依然恭敬,“通灵宗也只是因为义理之争后才没落了,被硬生生打折了臂膀,拆成了司灵和御古两大仙门。如今看起来,到似专职供养灵禽和灵兽的门派。” “可少主不知,早在道统之争前,通灵宗和上古先天灵兽互为半身,可移山倒海,有开天辟地之能。别的不说,光着每隔数十年一次的星落英华,就能让修士的灵识进阶,如破元婴、乃至化神的境界。绝非普通道修门派可比拟,堪称顶级宗门。” 吴唯仁听到这里,内心不由一动,他甚至顾不得打坐,连忙追问,“那后来怎么没有了,我怎么没听说过什么星落英华?” 冯叔无奈,却也只能给他解释,“义理之争后,通灵宗顶级灵兽皆尽屠戮杀殆,门派彻底湮灭。没有了先天灵兽,自然也就没有了星落英华。” 吴唯仁用力点头,“着啊!冯叔,可现在又有星落英华了,您说这意味着什么?” 冯叔忽然停顿了一下。 吴唯仁迫切的说,“这说明龙渊又有先天灵兽问世了。这可是人间至宝!天予不取反成其劫。” “咱们就应该现在去找到这只小兽崽子,把它抓过来生崽子!到时候这星华,那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到时候还能收灵石来参加星华大会,每人三万,不,十万上品灵石!” 吴唯仁的话让冯叔极为心动,他甚至顾不得督促自家少主抓紧时间吸纳星华。显然,跟这一次星华相比,抓住先天灵兽的机缘,更为珍稀。 冯叔环顾四周,发现散修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探头探脑。他们中有不少人见昆仑开始打坐,并未遮挡这些碎屑,也都开始有样学样。 也有人过度谨慎,还是用防具隔离自己,不敢尝试。 冯叔微微摇头:乌合之众。这些人全都是累赘,不当用的。原来还指望他们来拖住昆仑,但现在既然有先天灵兽问世,这些人的作用,倒是可以改上一改。 冯叔思忖片刻,“可先天灵兽在元炁大陆,已经断绝了上万年。如今这落华怕是也未见得是先天灵兽问世。” 吴唯仁断然否决,“什么断绝!‘天道九绝,其一存生’,这可是道典总纲开篇里的话。这天道,总会留下一线生机,说不得就是这小崽子。如今它好不好在今日出世,恰是我等的机缘。冯叔,切莫错失机缘啊。” 那冯姓老者已然是被吴唯仁说动了,“少主说的是,只不过先天灵兽从来都有大气运,要猎捕它们,还需要审慎行事。” 吴唯仁见冯姓老者同意,顾不得其他,连连点头,“一切但听冯叔你差遣就是。不过,先得把那崽子在哪里找出来,冯叔你可有办法么?” 冯姓老者抬头看天。 半空当中,洋洋洒洒的星华接天连地,却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冯叔缓缓平复着自己激荡的心情,从百宝囊中摸出了个白玉圆球状的东西,“幸亏老夫早年在厌洲得了一物,倒是用在此处极为适宜。” 那白玉圆球大概只有成年人一拳大小,上面刻画着深深浅浅的线条和圆点,空白处填满了细腻的云纹符箓。 “冯叔,这是什么?”吴唯仁问。 冯叔用灵气慢慢灌注那白玉球,同时将神识都牵引到玉球其中。 “此物来的蹊跷,这么多年,我也未能将其研究透彻。不过有一点就是,它对星华的感应是极为敏感的。几次跟我略有互通,都是星华大盛之时。今日之事,倒是可以用它一试。” 冯姓修士的神识慢慢浸入到白玉球当中,面漆只有一片无垠的黑暗虚空,宛如死寂之地。 然而忽然,空中有一片星华缓缓沾染到了白玉球之上。 轰! 那片漆黑的空间里骤然闪过了一道微光,仿佛有什么在点亮此处。 在冯叔的牵引下,更多的星华不断的被白玉球吸纳。吴唯仁等人看到的,只是这白玉球就像一盏空杯般,无论多少落华,都无法装满它的样子。 可冯叔自己所见,却截然不同。 随着成千上万的落华不断进入白玉球,它里面原本漆黑不见五指的禁锢之地,逐渐有了一缕荏弱的微光。 就仿佛洪荒未开之前的天地混沌的摸样。 而在这抹混沌当中,一处隐约闪烁的银色亮点,夹杂着些微金色光斑,半遮半掩的闪烁在东南方位。 冯叔拼命的调用神识,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却发现这个光点是两枚珠子在循环搅动。一枚金珠,一枚银珠,因为转动的太快,俨然纠缠在一起,宛若一体。 这是什么古怪? 冯叔暗中忖度,莫非先天灵兽不是一只,而是两只?! 冯叔又要细看,神识刚刚靠近那金银二珠,却被它“嗖”的一下躲进了黑暗深处,再也不见了踪迹。 而就在同时,冯叔的神识硬生生被挤出了白玉球,几乎耗尽。 见冯叔忽然张开眼睛,面色苍白,众人都紧张的看向他。吴唯仁小声又迫切的问,“怎么样,探查到了么?” 冯姓修士手里紧紧捏着那枚白玉圆球,“在东南方位上,却有异状。” 吴唯仁便扭头看向东南方,然后他面露古怪之色,“那,那不是我们来的方位么?!” 东南方,正是龙渊东南海岬,散修们最初的驻地的地方。 亦是,魂寰黑塔所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48:云修的困惑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龙渊东南一隅,黑塔残基。 魂寰众人甚至顾不得龙渊古怪的禁制和裂隙,直接御剑冲向那片残基。 黑塔在最后的劫雷之下,连最底下的塔身都被击毁了,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底座,周围散落了不少大大小小的黑色碎块。 当大家赶到残骸的时候,就看见香茅子瘦小的躯体匍匐在塔基之上,而吞吞则团成拳头大小的金色毛球,卧在她的颈窝。 “辛夷师妹?”苗珊轻声的呼唤着,可是香茅子却完全没有反应。 “大师兄,这,这怎么办?”她有些慌张。魂寰大师兄云修蹲下,轻轻将香茅子托起,伸出手指去探她的颈侧,发现她的心跳平稳,脉息有力。 内心就先安稳了几分,“不妨事,应该是硬抗劫雷后,力竭昏迷。” “云师兄,我们香香现在的状况怎么样,她体内的经络没事吧?”荏弱的声音从后方响起,杜陆离在凌恒的搀扶下,缓缓挪动着身体走了过来。 杜陆离方才用本命剑符力抗劫雷,却是被直接劈晕了。当大家御剑飞行的时候,凌恒背着她飞在最后。 这么来回颠簸,反而让她清醒了过来。 最后两道劫雷到底怎么回事,杜陆离全然不知,也还没来得及问。她此刻更为记挂的是香茅子是否还活着,原本对抗麾角雷犀造成的内伤会不会被加重。 云修拉起香茅子的手腕,用手指轻轻搭在她的灵穴上,缓缓探查她体内的结果。 在目前这群人中,唯有云修的修为最高,也是金丹境里对各种状态最为了解的人,由他来探查香茅子体内的状态,的确是最为适合的人选。 云修的灵气极为柔和,在香茅子的经脉内慢慢的推进。所到之处,却见原本破碎的经络,赫然都被完全修复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一般突破大境界之后,修士体内的经络都会得到灵气的滋润而获得拓展,也就是所谓的塑体。 可像香茅子这样,原本濒临破碎的经络,现在不仅完全修复,更有一种宛若脱胎换骨般的重塑。别说见,简直是闻所未闻。 云修略微怔了一下,就继续探查,他将神识缓缓探入香茅子的气海,这下子却直接呆住了。 在香茅子的丹田气海中,虚空中盘旋着一枚混圆的丹丸状物体。 天下修士,历经雷劫而从筑基到金丹后,体内气海处都会出现一枚金丹。这也就是金丹境名称的由来。 刚刚进阶的金丹修士,处于金丹期的最初阶,也就是所谓的“混沌阶”。顾名思义,这时候的金丹其实刚刚初成,除了内中核心一点丹核外,金丹外围都是边缘模糊的金色灵气所化。 这时候修士的金丹,其实看起来更像是一团虚拢的金色灵气团,边缘模糊,唯有最为核心的内在,才是进阶后的金丹实体。 随着日后修士们的修为进阶,内核会不断成长,慢慢消化周围的金色灵气团,直到它外表浑圆无暇,这也就是金丹初阶稳固,抵达了第二阶“日出”的修为。 可香茅子的金丹,却跟所有人的都不一样。在她气海深处,悬挂了一枚暗红色的丹丸,表面狰狞斑驳,上面隐隐有紫红色的光斑在闪烁。 不是金色的,更不是虚拢气团。 倒像是金丹之外,被硬扣了一个丑陋的厚壳。 这,这是什么?! 这种内丹,云修别说见,简直连听都没听过。云修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处置才好,可就在此时,香茅子金丹外侧,一坨紫红色的光斑骤然闪亮,仿佛在轰击什么般。 在那紫红色光斑的下面,却是有隐隐金色的光芒转瞬即逝。 不对,辛夷师妹这个结丹肯定不太正常。 犹疑了片刻,云修还是操控着神识,慢慢靠近香茅子的金丹。 倘若香茅子的金丹不是这么古怪,云修断然不会靠近过去,刚刚进阶修士的金丹是非常不稳固的,当前要务就是让他们收纳心神,消化这次雷劫的晋级,以及慢慢温养丹丸。 可明显,香茅子的金丹出了重要的变故。那么接下来是为她找到对症的灵药,阻隔这古怪的金丹;还是放任它自行发展,慢慢温养?探查就变得非常紧迫了。 故而云修操纵神识,极为轻柔,竭尽缓和的慢慢靠近香茅子的古怪金丹。 当他慢慢靠近的时候,明显感到了那金丹外围澎湃的寂灭之力,有一股灭杀和吞噬的道韵在不断散发着。 这,这到底是什么? 云修已经是金丹大圆满境界,只差一步就可化丹为婴,成为元婴圣君。在修真界,自来对金丹大圆满又尊称为“半步元婴”。 可云修的神识靠近香茅子的金丹时,竟然感到了种被压制的感觉。他们两个中间,还隔整整八阶! 怎么可能混沌境会压制灵胎境!可偏偏神识是不会说谎的,这分明是碾压级的震慑。 辛夷师妹,她的金丹到底是怎么谁会? 又或者,她到底是谁? 香茅子处于昏迷状态,并无意识。自然也不会收敛控制自己的灵力和神识。她此刻体内一切的气机,都是凭借本能而来。 云修定了定心神,依然操控神识慢慢靠近香茅子的金丹。越是靠近,就越感觉一种寂灭和吞噬的威慑。 当云修的神识刚刚触碰到香茅子金丹的外围时,只有极为细弱的一丝神识。 香茅子的金丹忽然紫光大盛,明亮的光斑几乎瞬息就覆盖了她的金丹,再然后每个光斑圆心处都隐约凝聚出了一道紫电雷光。 云修当即就察觉到不妙,他立刻撤回神识,并想断开和香茅子的气机连接。 就在他撤回神识的瞬间,无数紫电雷劫倾巢而出,顺着香茅子的经络追击着云修的神识直接攻击了过来。 云修但觉宛若无数雷电凝集的电针,狠狠的扎在了自己的经络深处。他立刻运气抵抗,却被那些雷电钢针扎破从右手到气海的每一处关窍。 咔! 最后一批紫电针竟然扎进了云修的气海,狠狠刺在他温养百年,几近大圆满的金丹之上。 云修浑圆无暇的金丹终于出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噗。”云修终于甩开香茅子的手腕,却喷出了一口鲜血。 “大师兄!”魂寰诸子惊呼起来,庄天瑞第一时间找到了玉甁直接捏碎,把带着浓郁生机药香的丹丸塞到了云修的口中。 这是青莲门顶级莲生造化丹,对修复体内金丹乃是至补之物。 云修吞服了造化丹,方觉得金丹上那道轻微的裂痕总算堪堪稳住了。 众人见他脸色转好,这才七嘴八舌的追问起来,“大师兄,刚刚到底怎么了?” “你怎么会好好的吐血?” “我小师妹出什么事了?” 云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讲起。他是个内外兼修的谦和君子,刚刚去探查香茅子体内的状况,已是事急从权。 而香茅子体内的异状,可以说是每个修士至为私密地禁忌,除了本人和她的嫡亲师长,又怎么好告诉这么多人。 所以话到嘴边,云修又改口成了,“从麾角雷犀到帮辛夷师妹历劫,我的有些内伤一直不得调息。刚刚是宿疾发作,不过既然服了造化丹,却不打紧了。” 听他这么说,魂寰诸子都长长出了一口气,算是放下心来。 庄天瑞却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师兄一眼,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杜陆离没忍住,又追问了一句,“那,那我小师妹,可还好吗?”这时候不关心云修本人,却追问自己小师妹的情形,却是有些不太厚道,但也是人之常情。 云修不以为忤,他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说。刚刚在他神识收回的那一瞬,除了无数追击自己的雷电针,最后竟然仿佛看到了澎湃宛如烈日一般的金色。 不过那时他神识几乎撤出了香茅子的气海,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洞察到了什么。 斟酌了一下,云修决定还是原封不动的维持现状,所以他和声宽慰道,“辛夷师妹体内的经络,在历经天劫后被灌注灵气修复,倒是没什么妨碍了。至于其他的,我想等她醒来后,再做判断。” 杜陆离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小师妹经络被修复了?天啊,这岂不是因祸得福,太好了。”她自香茅子受伤后,内心就自责不已。暗中担心师妹的伤,又恐惧怎么对大师兄和师父交待,早就悬心不已。 如今得知小师妹经络无恙,忐忑纠结的心情才略略放松。 杜陆离脸上虽是笑着,可眼泪却噼里啪啦的直落下来。她倔强的解释,“我,我这是,这是太高兴了。”说完胡乱用手去擦脸,却又越擦越多。 其余众人纷纷看向旁处,给她整理的时间。 林言之忽然轻呼了一声,“咦,天上这是在下雪吗?”他抬手,正在接着那往下掉落的银色碎片。 那些银色碎片落在他手掌心,却是直接隐匿不见,并无冰雪融化的水渍。 “星落华英!”有两个人几乎同时惊呼而出,却是扶摇和庄天瑞。 只这片刻之际,众人头顶上的星落华英,就逐渐多了起来。从最初的纷纷撒撒,到片刻之后的倾泻如注。 那情形,到仿佛像有人把天道戳了大洞,让里面的星华直接倒了出来一般。 扶摇双手虚虚托举在空中,闭目感受着这天地间澎湃的星力,他身体的每个气穴都发出了饥渴的欲望。 而原本干涸耗尽的经络,终于又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诸位,我现在却要蹭这个机缘了。”扶摇张目直接开口,“星力对我来说,就是道基。此物对我堪比生生造化丹,在下要先行入定了。” 说完,也不管旁人怎么看他。甚至连地方也不挑,扶摇就在原地盘膝坐下,开始闭目运功起来。在他周身,那些碎片星华仿佛被吸引了一般,围绕着他不断缠绕起来,简直看不清他的身形了。 “这到底是什么?” “小庄师兄,什么是星落英华?” 眼见林言之开始打坐,魂寰诸子纷纷追问起庄天瑞来,毕竟刚刚他是那唯二喊出名字的人。 庄天瑞随手掏出了一套黄阶壑崖防御阵盘丢了出来,把诸人都拢在了阵法当中,这才拍拍手,“星落华英乃是星力凝结的精华所在,也是对神识最为顶级大补之物。这可是难得的机缘,全都抓紧打坐,现在吸纳多少全凭个人。” “别都傻站着了,都抓紧时间啊。”庄天瑞抱着肩膀,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按了下去。 魂寰诸子都纷纷听命打坐,云修和庄天瑞并肩站在外围。此刻除了他们,还有林言之和春宝两个人也站在原地。 这其实尚有些尴尬,主要还是禺门这对儿师兄弟的修为太低,功法也几乎不涉神识相关。 春宝年龄小,修为也只是堪堪踩到了引气入体的门槛。就这,还是在落华峰的时候,由二师姐晏暖亲自讲述了昆仑基础的引气口诀后,春宝才算是感应到了,进入了引气阶段。 春宝和林言之的师尊九岷真人,的确是个爱徒弟的好师父。可他们师门传下来的口诀颠三倒四,里面错漏之处反比对的地方要多。 练功起来可说是事倍功半。 林言之能在那种杂乱的功法下修炼到筑基,不得不说他天赋着实了得。 没有神识方面的锻炼,又在低阶,这星落英华对春宝和林言之,不过就是个罕见的景致而已。 春宝其实满心好,不过他其实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平素并不多话的惹人厌烦。此刻他伸出小巴掌抓呀抓的,在一旁自得其乐。 庄天瑞见他有趣,就笑着招招手,小春宝立刻蹦蹦跳跳的过去了。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散财公子可没少用好玩的撩拨两个小的,故而吞吞和春宝都对这位神仙师兄极为慕孺。 见春宝过来,庄天瑞笑着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竹盒。轻轻扭开,里面居然细细分成了三层,装了十余种不同的各色果子甜点。 小庄公子伸手摸了摸春宝的头顶,“等下咱们一起赏景吃果子,”顿了顿,他又促狭的说,“不过只能挑一种哦。” 这分明是为难人,小春宝却信以为真,眨巴着自己漆黑圆润的大眼睛,认真的拣选起来,左右为难。 绿色的灯笼形状的果子闻起来甜丝丝的;可那个红色的分明里面有汁水在流淌;下面那层居然还有金色星星形状的糕点,会不会很硬…… “嘶,”春宝大力抽吸了自己的口水,差点没淌到衣襟上。 云修在旁看到,忍不住微微摇头,“怎地这般促狭,还不快把盒子给春宝。” 庄天瑞见自家师兄发话,又用力搓了搓春宝的发顶,这才把盒子塞到春宝怀中,“逗你的,都拿去吧。吃完了哥哥还有。” 春宝万想不到还有这等美事!他是个厚道的孩子,从不自己吃独食,立刻笑咪咪的回头招呼自家师兄,“师兄,你看,庄……” 装满糖果的盒子,从春宝手里落了下去。 他的师兄林言之,此刻已然无法看清身形了。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有一只巨大的光茧,里里外外,密密麻麻,全都裹满了星华。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49:龙巢的核心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天幕倒悬,星落英华。 小春宝却被吓得掉了手中的零食盒子,他的师兄林言之此刻被密集的星华所围拢,整个身形都无法被看清,宛若一坨巨大的光茧。 “呜呜,师兄!”春宝哇的哭了出来,张开双手奔着就要扑向林言之。可他的小短腿却只能在地上凌空蹬了几下,就被庄天瑞勾住后颈衣领,给硬生生拎了起来。 春宝急红眼,扭头抓住庄天瑞的手腕硬掰起来,尖声惊叫,“你放开我,放开我!”宛如一头龇牙的小兽,全然忘记片刻之前,他还甜甜叫人家小庄公子为哥哥的“交情”。 庄天瑞灵气灌注手腕,哪里是春宝能撼动的,他伸手拎着春宝,扭头对云修笑说,“师兄你看呀,平时都亲亲热热的叫人家小庄哥哥。真到关键时刻,就翻脸不认人了。” 云修见春宝脸都憋得红了,双目含着大大的泪包,拳打脚踢的挣扎。偏庄天瑞还故意拎着小小孩童在那边刻意抖动,真是形态恶劣。 云修看不过眼,干脆伸手抢过春宝抱起来,轻声安慰,“不让你过去是为了林师弟好,这是你师兄莫大的机缘。” 春宝年龄还小,并不懂的很多修行上的道理。不过跟着师父、师兄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机缘”两个字,他是听得懂的。 而且云修师兄给他的感觉,一直是持重端庄。虽然平素跟小庄哥哥玩在一起的时候多,但要论起信任来,是个小庄哥哥,都不如云修师兄看起来靠谱。 因此到了云修怀中后,春宝反而不再挣扎,他双手环绕着云修的脖颈,抽抽噎噎的问,“那,那是什么机缘呀?” 云修并不会因为春宝年龄小就随口哄骗他,而是正色说,“具体的情形还要等你师兄事后自己分说。不过你先认真看看这里的情形,看出什么差别没有?” 云修示意春宝看向此地周围诸人的状况。 如今,这片诺大的黑塔残基上,居然也只有云修、庄天瑞和春宝三个人还在站立着。其余的人,都在各种不同的入定状态。 故而刚刚春宝和庄天瑞闹成那样,也没有唤醒他们。 春宝听从了云修的指引,他扯过袖子先擦擦自己的眼泪,好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这么一擦脸,春宝就发现头顶的那片星落,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宛如冬日里暴雪时候的场景,弥漫得到处都是,不断扩散,望不到尽头。 春宝目力所及之处,到处都扬撒着密密麻麻的星华,而且仿佛整个天地都被它们笼罩了,甚至连抱着自己近在咫尺的云修师兄,头发和睫毛上都沾满了星华。 这星华,也太浓密了罢。 就仿佛,要把整个龙渊都覆盖了一般。 春宝轻声的问,“它们不好么?” 云修微微摇头,“不,它们就是天道中罕见的至宝,只有当天地灵气均衡充盈,有元天至宝初诞的时候,才会有这种异像发生。” 春宝不是很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但是他能听懂这是好事的意思。 他又扭头看向自家师兄,此刻,林言之仿若春宝堆过的雪人,被一层层星华密密的裹着,几乎要连轮廓都看不清了。 顺着自家师兄,春宝逐一环视这片黑塔残基,轻轻发出了一声“咦”?跟自家师兄差不多相同状况的,只有三个人,香茅子姐姐,还有扶摇师兄。 香茅子姐姐躺在地上,而她身上盖的星华竟然比自家师兄还要凝实几分,看起来银光闪烁,宛若实体一般。 扶摇师兄的身上也裹满了星华,可是他双手捏着一个手决,在他手指当中,似乎有什么正在拼命的吸收星华。甚至他周围还出现了若干宛若漏斗样的小小漩涡。 至于其他原地打坐的师兄和师姐们,虽然周身也沾满了星华,可跟这仨人比起来,却明显差得很远。 这种对比,连几乎毫无经验的春宝,都能看出来。他轻轻挽着云修的脖颈,“云修师兄,我师兄、香茅子姐姐还有扶摇师兄这边的亮片多。其他人的看起来好稀薄啊。” 云修轻轻摸了春宝的头顶,“所以这是你师兄的机缘,是天大的喜事来着。” 春宝这才放下心,他忽然想起自己刚刚的表现,就有点不好意思,小脸红涨起来,“那,那,那你们怎么不也一起打坐,不是说这机缘难寻么?” 庄天瑞在旁边听了,连忙打趣,“哎呦,小春宝的良心终于找回来了?不是刚刚对我拳打脚踢的时候了。” 春宝被庄天瑞调侃,小脑袋一扭,把脸直接藏进了云修的怀里,闷声说,“我才没有拳打脚踢。” 庄天瑞素来是个喜欢招猫逗狗的性格,见小孩子嘴硬,偏要挤兑他,“还说没有?!那我这手腕是谁抓的,都抓破啦!再说,我和师兄都去打坐,谁来给大家掠阵护法?” 春宝听到说抓破了,连忙抬头,慌张的看向庄天瑞。结果发现他手腕素白光洁,连个红印都没有。 这才发现自己又上当了。 春宝闷闷的鼓起脸颊,自己狠生了一会儿气,去还是主动提出,“我来为师兄们护法,云修师兄也快去打坐吧。” 春宝当然是一片纯忱之心,可庄天瑞和云修又怎么能在龙渊这种险地,让众人的安危置于他人之手。 听了春宝的提议,云修也只是轻轻揉了揉春宝的发心,夸赞他,“等你将来筑基了,再来为云师兄护法。” 庄天瑞偏要刻意挑刺,“呦,还说把良心找回来了,这么快就只提云师兄,把亲亲的小庄师兄扔到一旁了呢。” 春宝是个实心的孩子,此刻他被挤兑得满脸红涨,却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好,只能又含了两泡眼泪,可怜兮兮的看着云师兄,用力摇头。 眼瞅着小孩又要被欺负哭了,云修轻轻说了句,“不要闹他,赤子童心最为难得。勿要轻贱。” 庄天瑞虽然日常没个正经,可天下间偏偏就听他师兄一个人的话。故而他见师兄已经开口,就扮了个鬼脸去吓春宝,却也不再狠“欺负”小春宝了。 两个人干站着无聊,庄天瑞就不知道又从哪里摸出来一包零食,又要去喂投春宝时,却发现春宝扭转小身子,半眼都不肯看他。 显见是刚刚被欺负狠了,连零食都哄不回来了。 云修不认同的睨了小庄一眼,庄天瑞讪讪的自己拈了枚糖果子含在嘴里,跟他师哥闲聊起来,“看来,这些星落华英是冲着他们来的。” 说完,就把眼神在香茅子和吞吞昏睡的地方扫了一扫。 云修沉吟了片刻,“你一直要找的那位姑娘,是辛师妹?” 庄天瑞随手在自己和师兄身前又布了个静音阵,这才开口,“我也找不到旁人了,多半,就是她了吧。” 此刻春宝经历了这么一番惊心动魄的雷劫,刚刚又哭有闹,却是安静的伏在云修师兄的怀中,轻轻的睡着了。 云修拿出斗篷包好春宝,依然稳稳的抱着,这才又问庄天瑞,“可辛夷师妹的修为,着实太低了些。再说我观她日常心性品行,皆为良善平和。怎么能是她?” 庄天瑞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他忽然自嘲的笑了笑,眼神里满是懊恼和哀伤,“师兄,我只恨自己早年纨绔混账,竟然浑浑噩噩的虚度了那么多时日。以至于现在悔不当初。” “那个存天道一线生机的女子,我不知她姓名、年纪、修为、样貌……只是隐约有些模糊的痕迹,那人是个女修,似乎跟昆仑渊源极深。如今看来看去,倒是辛夷师妹可能多些。” “不然,还能是谁呢?找了这么多年,连个影子都没有。” 云修没有说话,他内心也祈盼自家师弟能尽早的找到那所谓的“一线生机”,可辛夷师妹的修为,却是无论如何都差得太远了。 事到如今,只也能步步为营,且行且看。 云修又把目光看向了香茅子身边的两个光茧,“扶摇师兄乃是昊天殿嫡传弟子,而昊天殿素来以星力为基,他能凝实星华,实属机缘巧合。可林师弟门派功法尽失,又刚刚筑基不久,他怎么会对星力有如此感应能力?” 庄天瑞的目光投向了深远的星河尽头,“不知道。不过禺门既然是当初九大仙门之一,它身上总该有点传承的。师兄,倘若不是谢圣君亲口鉴证了林师弟的来历,我都不敢相信,这世间还有禺门子弟遗存。” 云修听了这话,又想起自家师弟的当年的“预见”结局,内心忽然有种压抑不住的悲凉,“今日你我说禺门,不知他日又是何人说魂寰。”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两个人都静默了下来。 只能听见周围极为细微的呼吸声,深深浅浅。 此刻天下的星落华英已经漫天飘洒,而周围极为安静,怕是不少龙渊的异兽,都蛰伏了下去。 云修干脆跟庄天瑞商量起之后的安排,“黑塔已毁,其他的阵盘、阵器论起防御,却比黑塔差上良多。既然师娘的辅药已经收集齐全,等到大家都从定静中转醒后,是不是直接御舟回去?” 庄天瑞却纠结起来,他身体转后,面向东北方向,神情暗沉。 云修问,“怎么,你还有什么打算?” 庄天瑞沉吟了片刻,“师兄,看到这场星落华英,我才想起在此地应该还有一样重宝,我们得把它拿到手。” “是什么?” “龙巢。” 龙巢?!云修沉吟了一下,“就是当初我们魂寰炼制的那个孵化巨龙之蛋的窝么?” “嗯。” 云修不解,“不是说,当初巨龙一族觉得人类修士背信弃义,愤而摧毁了龙巢。也不知它还在不在,恐怕就是在,也只剩下残骸了。你又寻它做什么?” 庄天瑞的表情很凝重,“我也是忽然才想起一个细节。师兄,你还记得我们当初偷偷去灵霄塔顶层的功宝阁偷看资料么?” 云修点头。 怎么会不记得,他们两个自从有了小算盘后,没少打着掌门嫡传弟子和独生爱子的大旗,混进功宝阁去看东看西。 庄天瑞对那些什么功法、传承从不感兴趣,他自己天生根骨极佳,不需要功法来填补缺欠。 所以日常,他都是在各种陈年的笔记中翻找,想从里面找到那些被人所忽视的蛛丝马迹。故而这么多年,庄天瑞不知道看了多少魂寰典藏的老笔记,怕是历代掌门都没有他看的多。 “我想起自己看过一本叫做《龙巢》的笔记,如果没记错,写此笔记的,应是善学圣君。” 云修不解,“善学圣君是?” 庄天瑞作为最熟知魂寰各种八卦的人,立刻肯定的说,“善学圣君就是上、上任的盘亭殿主,也正是当初主掌龙巢炼器的司炉人。” 云修作为魂寰弟子,立刻理解了这里面的意思,“所以那个本龙巢笔记,就是他记录阵符,以及炼制手印的记录。” 庄天瑞点头,“对。当初因为我竟不知道魂寰还炼过龙巢,见名字有趣,就捡起来粗粗翻了一下。结果发现在最后,善学圣君有一段笔记不同寻常。” “那本笔记最后那几页,是重新黏上去的,就好像整本写完后,又补了内容上去的样子。主要就是善学圣君在反思,为何龙巢会无法孕养出巨龙的问题。据善学圣君所说,当初巨龙族指责人类背信弃义,勃然撕毁了协议,冲出龙渊禁制而走。” “所以其他的门派纷纷登门,都要求魂寰给出解释,为何因为咱们家炼器失败,导致大陆最后的元天灵兽跟修士撕破了脸。导致灵脉修复的希望彻底落空。” “善学圣君作为当初主导炼器的盘亭殿主,必须给出解释。所以他反复查阅当年笔记,都没有查到任何问题。” “而且善学圣君反过来质问各大宗门,当初在龙巢炼成送往龙渊之时,各家都派了代表一同前往。而当日安置好龙巢,放入龙卵启动阵盘时,曾有星落华英出现过。” 云修听到这里,忍不住轻抽一口冷气,“竟然出现了星落华英……” 庄天瑞肯定的回答,“是,虽然只在龙巢方寸之地,也只有一炷香不到的时间。我也正是因此才又想起这段笔记。” “而巨龙族之所以信守承诺,答应与人类修士结盟,也是因为看到了星落华英,觉得龙巢真的有用,能够帮助元天巨龙孵化成功。” “所以善学圣君就反过来质疑众人,既然当初出现了星落华英,就说明龙巢本身是没有问题的,一定是其他的地方出了纰漏,才导致龙卵被盗,巨龙一族跟人族修士翻脸,绝非龙巢本身炼制的失误。” “这件事,双方各执一词。因善学圣君提出的星落华英的又是各家亲眼所见,也不好继续问责,此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云修听到这里,反而糊涂起来,“那跟你说要去拿回龙巢有什么关系,是它的材料难寻?还是另有隐情?” “门派之间的口诛笔伐虽然结束,可善学圣君私下却一直在推衍龙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在笔记的最后,草草的写了个疑问——姑射真令,推衍之核也。魂寰掌二,昊天司九。舍二取九,焉知此非隔阂哉?” “当初我没太看懂,也就放在一旁。师兄,你觉得善学圣君说的是什么意思?”庄天瑞抬头问云修。 云修仔细琢磨片刻,“善学圣君似乎在说,姑射真令是龙巢的阵法核心。而他当初用了第九枚而不是第二枚,所以这可能是阵法失效的原因?” 庄天瑞基本认同云修的推断,他又问,“掌二?司九?师兄,这会不是说所谓的姑射真令,一共有九枚?” 云修忽然倒抽一口冷气,“九枚?那这姑射真令和姑射山人令有什么关系?如果它有九枚,又提到了魂寰和昊天,莫非是每个宗门都有一枚么?怎么我们从来没听师父说起过。” 庄天瑞冷静的说,“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这个所谓的姑射真令,才是龙巢最关键的核心。无论如何得把它找到。” “这么多年,咱们一直找不到什么线索,也完全探查不到背后弄鬼的人。但我觉得,这两者之间一定又什么关联,我们得抢在前面,把所谓的姑射真令给弄到手。说不定顺着这条藤,就能勾出真正的主谋之人。” 云修认真思索了片刻,“那你可知道,当初的龙巢又在什么位置?” 庄天瑞很肯定的回答,“善学圣君的笔记上有地图,我记得是在龙渊东北方位。” 云修沉默了片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龙渊东北方,乃是最危险的地方,亦是龙渊的禁地之一。” “嗯,当初巨龙一族以身祭阵,撞毁界阵的地方,就是龙渊东北。听说那里的法则裂隙非常多,而且变异的灵兽也是最多的。”庄天瑞补充道。 云修摇头,“昆仑这几位师弟、师妹们的修为不够,再说还有林师弟和春宝。带着他们,我们不可能去龙渊东北。” 这一路行来,有宝船有黑塔,又在龙渊东南落脚,还算安全。可要带着这么多人去东北禁地,云修觉得跟送死没有区别。 对此,庄天瑞却有了自己的打算,“师兄,我已经想好了。等大家醒转过来,就安排孙师兄和齐师兄带着大家直接登上宝鸱飞舟,带着落华峰这几位先回去。去龙巢,就我们两个去最好。” 云修还是有些勉强,庄天瑞却低声说,“师兄放心,我已是把我爹那张九渊阴阳图给带出来了。” 云修瞬间瞪圆了眼珠子,“你?你!那可是师公亲传给师父的玄阶阵图,你怎么敢把它给偷出来,胡闹!” 庄天瑞终于缩缩肩膀,又恢复了往日惫赖的摸样,“你急什么?我爹天天就蹲在玲珑塔里面,日常连门都不出,他也用不上。再说,我这不就是借来用用么?” 见他师哥还在瞪眼珠子,庄天瑞只能举着手告饶,“行吧,行吧!知道你是亲生的徒弟了,我这个儿子是外面捡的。你可别瞪了,等一回去我就立刻把阵图送还给掌门大人,总行了吧,师哥。” ——龙渊东北,海边舟上—— 在龙渊东北的海岬某处,宛若无尾怪鱼的黑色船只上,容与默默的静坐着。 在他面前的棋盘,白色的棋子纵横交错,而黑色棋子七零八落,却是已经下完一局的残盘。 忽然间,容与心有所感的抬头。 但见悬窗外隐隐又银色的光华轻轻落下,而他腰侧插着的银色笛子,微微振动了两下,似乎要飞出舷窗,扑到外面那般。 “怎么会有这么多星华落下?”容与有些意外。 正在此刻,使女紫羽匆匆走进,她的气色有几分紧张,“公子,刚刚玄冥命符破了两张,还有一张失去了感应。” 容与站起身,捏住身侧的长笛,握紧,“谁的破了?” 紫羽回道,“郄光圣君和鞠晨圣君的命符破了,游柟圣君的命符失去了感应。其余两位圣君的没什么异常。” 容与只思忖了片刻,就嗤笑了一声,“希濂之这个蠢材,估计他怕剩下的那两个抢功,特意支走了他们。想凭借三人就拿下昆仑的剑阵,不是白去送死么。” “这次猎龙队里少不得有望舒峰的执事们,昆仑望舒对于魔修的压制,素来有一套。你去通知剩下那两个人,说希濂之已死,让他们想办法灭杀被俘的那个。回头这次的失利,我不算他们过失。” 紫羽答应了下来,但她犹豫了片刻,“少主,那主人交代下来的事情怎么办?”她指的是袭杀昆仑猎龙队的任务。 容与往前走了几步,“本来就没指望希濂之这群废物能顶用。昆仑猎龙队这么好的帮手,折在密林可多浪费,送他们去打头阵。去通知我们的好帮手们,可以按计划动手了。” 紫羽躬身应是,自去分头安排讯息不提。 容与慢慢的走出了船舱,站到了舱外甲板之上。 此刻,星落英华已经越来越多,逐渐变得密集起来。 容与顺着星落英华斜飞的方向,看向了船尾东南方。他暗暗思忖,“怎么会在东南方忽然出现星华?可千万不要把那个家伙给惊醒过来啊。” 星华,是南逐渐蔓延到北方的。 在龙渊东北的深渊里,隐隐有一股躁动,正在不断的翻腾着。 似乎有什么,就要复苏醒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50:杀机毕露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龙渊西北,断崖海边。 在昆仑驻地,苏子越背负双手,笔挺的站在昆仑剑阵的最前端,看向密林方向。晏暖温柔沉默的站在他身后,静静的守护着。 自从方忌和闵苒离开后,那边的消息就再也没有传过来,也没有了散修们惨叫之音,黑暗当中,偶尔有两只不知名的枭鸟振翅尖叫声,陡然传来。 然而安静的晏暖忽然轻轻的讶异了一声,她最先发现了不断蔓延过来,而且越来越越多的星落华英。 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异象,昆仑的弟子们反应极为迅速。各队的队长立刻安排大家轮流打坐吐息,也加固了防御和守卫的人手。 当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几位队长还是去找苏子越,对这突入其来的异象进行磋商。 “龙渊怎会忽然有星落华英?” “这东西不是只在归元楼的玉简里才有过记载的。” “来之前,登云峰的锦采圣君曾经掐算过,说我等此番定然会有遇,大兴昆仑。莫非她指的就是这件事?” “可别信。锦采长老一年倒要掐算几千次,可你见过准的么?!除了个别事她能蒙对的,倒有九成都是错的。” “要不要给陵替圣君发个警讯?这种情形可不在我们之前的估算里。” “也不知方忌和闵苒那边怎么样了,我们再派两队过去?” 商议到这里,大家还是一起看向苏子越。 苏子越思忖片刻,微微摇头,“不用去找陵替圣君,既然说好了他在暗中便宜行事,就不要去惊动他。” “至于方忌和闵苒,他们两个刚勇机变,到现在也没有警训符箓发出,也不用再分人手过去。大家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做好准备。” 队长们得了准信,纷纷退回到远处。 然而当队长们凑在一起商讨时,趁人不备,一名原本在猎龙队中打坐的女修,却忽然悄悄起身站了身,悄然无声的往外走去。 猎龙队在四周一直留有人手进行轮值,见女修起身走向外围,就过来问询,“黄师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这名女修,就是子鼎峰的黄姵,她之前手臂受伤需要将养,这三日内的轮值都没有安排她去做。 黄姵露出了歉意的神色,“也不知道怎么了,刚刚我的伤口特别肿胀,痒的厉害。我怕伤口出现什么变故,想找个地方去看看。” 守卫弟子露出了然的神色,“哎,现在天象有异,以前倒是没听过星华会对伤口有什么影响。说不定你伤口是加快愈合了。” 黄姵苦笑,“希望如此吧,我恨不得立刻好起来才是。别真等到猎龙的时候,再拖了昆仑的后腿。” 轮值守卫的弟子听闻有理,却又不太放心,“可是现在深夜,周围情况不明。你一个人去外围太危险了,不如我去找个师姐陪你吧。” 黄姵连忙阻止,“可别!我如今不能出力,内心已经愧疚难安了。唉,偏巧现在又是千年难逢的天降机缘,怎好让旁人做这样的事情?!不行,”她连连摇头,“我没那么大脸,耽搁别人机缘,只为自己安心。” 见那守卫弟子还要说话,黄姵果断的说,“师弟你也不要担心,下午时我曾换过两次伤药。就在那边的青石后面,地方很安全的,不会有事。” 守卫弟子见黄姵如此坚持,只能再叮嘱几句,还是放她出去了。 等到队长们商议过后,各自归位。任文锦大师姐却发现,她自己的队伍中空出了一个空位。 任文锦在心里默默回忆,就想起那似乎是黄姵的位置。 可她人呢? 又等了片刻,也没见黄姵回来。任文锦就去问附近轮值的守卫弟子,这才知道,黄姵出去探查伤口,竟然已经出去了快一炷香的时间。 任文锦立刻斥责这个弟子,“糊涂,现在这种时候,你怎么能放一个受伤的女修单独出去!” 说着点齐一组队员,直接出去接人。 ————龙渊密林小径———— 龙渊密林的深处,幽黯不见微光,隐隐有飞舞的萤火虫,会在草丛中来回飞舞。 这里安静,黑暗,甚至连虫鸣的声音都比旁的地方要小。到处生长着丈许粗细的巨树,它们笔直陡峭,枝桠光滑。然而这些巨树的四周,却悬挂这一个个由树枝纠缠而成,类似囊袋样的大大小小的团装物。 这种树是龙渊特有的绳萝树,当巨树长成后,它的枝条会自己纠缠成椭圆状的藤萝树球,坚硬高悬,是天然的屏障。 也只有钢鬣巨猿天生的神力,才能把这些天然而成的树囊拉开一条缝隙。 绳萝树是钢鬣巨猿的伴生灵树,也是它们的巢穴之地。 此刻,在密林当中,有两个身穿黑斗篷的身影,正在快速的逡巡在这片密林。黑暗似乎对他们来说,毫无影响。 当其中一人看到了绳萝树上的树囊时,立刻纵身就跳了上去。 透过树囊的缝隙,能看见树囊里面有一只浅白色的小猴崽,它只有五六岁孩童大小,身体蜷缩,双目紧闭。此刻它吧嗒着嘴巴,毛茸茸的手掌里还抓着半只吃剩的果子,仿佛正在做什么美梦。 黑袍修士环顾着其他的树囊,不少树囊当中都有一只浅色的猴崽崽。它们有的抱成球样、有的吸吮着自己的毛乎乎的手指、还有的抓着自己的尾巴不放。 差不多有上百只未成年的钢鬣巨猿的幼崽,都在此地栖息熟睡,鼾声四起。 看来,就是这里了。 钢鬣巨猿乃是龙渊密林的王者,等闲这片领域,从无异兽敢来主动招惹。而且这些树囊又是龙渊最为顶级的天然防御灵植。 所以当即将成熟的先天朱果被人类修士偷走之后,钢鬣巨猿们倾巢而出,想去夺回自己守卫多年的顶级灵植。 因有绳萝树囊在,钢鬣巨猿们世代都用它来守护崽崽,根本没想过要留下成年巨猿来看守老巢。 此刻在绳萝树囊周围,就只有这两个黑袍人类修士,还有将近百只正在沉睡的幼崽了。 钢鬣巨猿们也许是龙渊顶级的凶兽,也许绳萝树囊是天生坚硬的防御灵植,但是它们都不了解人类修士的卑劣。 其中一个黑袍修士手中忽然多了根漆黑的刻满诡异符文的钢刺。只见他用那根黑色钢刺扎入了绳萝树囊后,片刻不到,那根被刺的树囊纸条就软软的瘪了下去,仿佛被抽干了生命力一般。 然后那修士一伸手,就把在里面酣睡的巨猿幼崽拎了出来。 小幼崽睡得香甜,硬生生被人掐住脖颈拎了出来,茫然的张大眼睛。它那浅色的眸子还没有看清楚周围的状况,黑袍修士手指略微用力收紧。 “咔吧。”小幼崽的脖颈就被硬生生拗断,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点。 那两个人就仿佛黑色的死神一样,快速有安静的收割着钢鬣巨猿幼崽的生命。对于毫无防范的幼崽们来说,它们还再睡梦当中,就已经终结了自己年幼又无辜的一生。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两名黑袍修士就已经袭杀了几乎全部的钢鬣巨猿的幼崽,而他们手里,还各自掐着两只活着的幼崽。 这些幼崽是他们特意选出来,形体比较瘦小,便于他们抓拎。 从梦中惊醒的幼崽们,发出微弱的啼哭,“哇,哇!”那声音,竟然跟人类的幼童有几分相似。 可这两个黑袍修士却丝毫没有悲悯之心,其中一人狠狠的用那枚钢刺扎入了幼崽喉咙下面,入刺的地方并不深,却让它们再也没有办法发出任何声音了。 无辜的巨猿崽崽们被倒拎在修士的手中,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如何。 其中一个修士沉声说,“都杀光了么?” “嗯,没有活口了。” “哼,希濂之那蠢材,还把我们支开想要独吞功劳。结果陨落了不说,更是让人抓了活口。到最后还不是老子去给他打扫屁股。” “少主刚刚传讯,让我们务必去灭口。可昆仑既然能拦下他们仨,还活捉了一人,那就说明手中余力未尽。想要凭我们两人,在昆仑剑修的手里闯阵夺人灭口,怕是机会渺茫。” “闯阵?夺人?快醒醒吧。季台圣君是世家出身,能想的办法都太正统。老子俎尳走的是杀戮入道,我们要灭口何须直面与昆仑冲突。”那自称俎?的黑袍修士大声尖笑,“桀桀,死了这么多猴儿崽子,还不怕那些钢鬣巨猿回来后,不疯么?” “到时候,咱们在把这四只小崽儿,放血断腿往昆仑剑阵里这么一扔。到时候可就热闹喽。桀桀桀桀!” 黝黑的密林当中传来刺耳又张狂的笑声,惊飞了远处刚刚落下的枭鸟…… ——龙渊东南海岬—— 在龙渊东南海岬,魂寰黑塔残基上,星落华英的倒灌已经开始逐渐缓和起来。 庄天瑞和云修并肩而立,他看着天幕上方依然不断飘落的银色碎屑,“看来这场大机缘,就要结束了。” 云修“嗯”了一声,“也不知千年之后,此地又会有多少异兽因此进阶、异变。” 庄天瑞摇摇头,似乎想反驳,但他犹豫了一些,还是没说出来。而是又提了个问题,“师兄,不是都说星落华英是元天灵兽诞生才会有的伴生天象么。可这次的天象,有点莫名啊。” 云修把目光放在前方最为凝实的那枚光茧上,香茅子和吞吞,就在里面。 他隐隐有个推测,“我觉得等辛夷师妹醒来,也许能告诉我们,吞吞到底是什么。” 庄天瑞不太确定,“师兄是觉得,那个贪吃赖皮的吞吞,会是元天灵兽?”那小东西鬼精鬼灵的,可跟传说中的任何先天灵兽图谱,都对不上啊。 “如果不是它,还能是谁引来的天象呢?呵,总不能是辛夷师妹吧,”云修忍不住调侃了一句,“虽然类似吞吞的元天灵兽还找不到对应的记载。不过你也知道,道统之争后,通灵宗直接化为司灵和御古两大仙门。” “关于元天灵兽的记载就缺失湮没了很多。所以一时间找不多对应的灵兽记载,也属于正常。” 对于师兄的这个说辞,小庄公子完全接受,但他忍不住还要刻薄一句,“咱们魂寰就算是内斗,可关键时候还是上下一体的。当初通灵宗怎么会如此蠢蠹,连本家共生道盘都能弄丢!亏他们还好意思称自己为通灵仙宗后人。” 此地虽然没有外人,可云修的性格还是端方持重,他轻轻劝了一句,“莫要说这种话,当心伤了咱们魂寰和御古、司灵两大仙门的和气。” 庄天瑞望天抻了懒腰,顶嘴道,“这又没旁人,哎呀,你可真不愧是四维圣君的好徒弟,持重啊,我的师兄!” 在庄天瑞和云修交流的时候,香茅子却处在一种古怪的状态之中。 在厚厚的、几乎凝实的星华之下,她的神识早就跟漫天的星落华英纠缠在一起。 那是种非常怪的感觉,仿佛每片星华,都是她神识的外延。此地漫天飞舞的星华有数万亿之多,那一瞬涌进她神识的讯息,同样也就有万亿之多。 龙渊,是自古以来就最为神秘和古老的土地。 在这片土地上,有适者生存、也有逆天而行;有龙争虎斗、更有灵兽历劫…… 此刻,它们都通过星华和香茅子的神识交融,把这天道中生生死死、破后而立的各种道韵,一股气的都灌进了她的神识。 偏偏这些道韵太过庞大,也太过杂芜,香茅子根本无法察觉更为具体的情形。所有的这些:从一朵花的发芽到腐败,从一只麾角雷犀的出生到死亡,都在一瞬间从她神识中闪过。 她来不及看清任何东西,就又被闪过无数的场景。 所以她整个人的神识和思维,都被抛在了一处虚无之地,凌乱杂碎,四下撕扯。天地之间,再无时间和空间,只有亿万生灵跟她的神识纠缠在一起。 她甚至没有感觉,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即是机缘,也是人生最大的危机。 哪怕她的神识如此庞大,远超她的修为境界。可这样的灌注方式,绝对不适合人族的修士。 元天灵兽,是混沌天选之种,故而历劫之后,靠天道传承,生而知之。这才是元天灵兽们对天道和法则的领悟方式。 而人类修士,则靠的是传承、学习和体悟。无论人类修士多么的神识强大,倘若用元天灵兽的传承方式来灌输,那么最后人类修士唯一的结局,就是变成彻底的白痴!甚至死亡。 香茅子,此刻就陷入了这种危机当中。 可她自己并不知晓。周围没有人,也不可能有人能察觉到这种危机。 再持续下去,香茅子会不会神魂被过于庞大的传承给压垮,彻底被摧毁。 香茅子的睫毛微微的颤抖,她毫无任何意识。而她的神识被数以亿万的落华不断的推扯到更远的地方,向整个龙渊覆盖而去。 在龙渊西北离渊深处,漫天的星华随风四散。有那么一粒铜板大的星华,顺着离渊的缝隙,终于慢慢的落到最下面。 那宛如小山一样的丘壑,骤然抖动了起来。 离渊,地动! 仿佛要从海底,升起一座山峦般。 也就在同时,香茅子飘散在虚无当中意识,第一次听到了声巨大鸣叫,“噢吼!” 它似乎无比遥远,可却又如此清晰。 不知道为什么,香茅子在那声嘶吼中,听出了无尽的哀伤之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51:出鞘 香茅子的神识因为星落华英的缘故,被扯成亿万碎片,她甚至没有意识和能力,将它们收拢回来。 倘若在星落华英结束前,香茅子还没能把自己的神识全部收拢,且吸收掉这么多的碎片传承,恐怕整个人不死,也会变成白痴。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凄厉的嘶吼,却深深的震动着香茅子的神识。 它仿佛带着无尽的哀伤,又似对天道发泄着绝望的声讨。 一声,又一声。 那吼叫声不知为何,竟然震动着星华上附着的神识,带动它们开始微微震动,仿佛在彼此呼应着。 香茅子的识海被整体搅动起来。 原本,她的神识是毫无意识的,被亿万星华带到了无穷无尽的地方。可随着识海被共振搅动起来后,香茅子发散的神识却开始同频的震动起来。 呼,呼,呼! 就仿佛原本纠缠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巨大线团,被人抓起来用力抖动。 刷刷,刷刷…… 那些附着在香茅子神识上的传承碎片,摇摇欲坠的被抖动起来。 可它们是天道附着在一起的,这种震动根本没办法让彼此真正的分离开来,香茅子的神识只是在震动中逐渐被收拢起来。 慢慢收拢的神识中附着亿万年的传承,这种海量的神识传承会立刻挤爆香茅子识海,这绝对不是人类修士可以踏足的禁忌。 别说只是古怪金丹初阶的香茅子,这种传承就算是化神老祖,一样没办法接纳。 可香茅子的神识却越来越快的被归拢起来,她的眼睫毛在银色星华的覆盖下,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当香茅子的识海被不断吸纳进来的传承塞满,一股锋利的剧痛直接戳中她的灵魂。 那种疼痛,是把人的神魂识海切割成碎片的疼痛,丝毫没有任何遮掩。 直接有无数钢针刺进了香茅子的所有神经,她整个人反躬着弹了起来。 啊,这比以往所有的经络拓展都要疼痛。 可偏偏,更多的传承碎片,以更快的速度在不断的抽回来。 香茅子甚至没有阻止的能力。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碎碎的鸣叫,自香茅子身侧响起。 “嗷呜!” 庄天瑞和云修都听见了这微弱的叫声,他们两个把目光投向了香茅子。在辛夷师妹原本仰卧的地方,星华的光蕴竟然又亮了几分。 而在这片星华遮掩之下,荏弱的叫声再次传来——“嗷!” “师兄?”庄天瑞看着云修,以目光垂询。 云修微微摇头,“此种情形,前所未闻。只能祈盼辛夷师妹能一切平安。” 在香茅子原本被挤占爆裂的识海中,忽然一只金色的光球闯了进来。它有些跌跌撞撞的,就仿佛刚刚会走路的幼崽,时不时就要脚滑,在地上滚了几滚的样子。 可偏偏这金球滚过地方,无论原本有多少的传承碎片,全都被它吸纳吞噬了。而这光球却一点都没有变大,就似一只无底洞般。 香茅子的神识越来越快的回归识海,而那金球吞噬传承碎片的速度,竟然也越来越快。它们两个相互配合,竟然一点障碍都没有。 在庄天瑞等人看来,却是刚刚还有些异动的辛夷师妹,此刻却又呼吸平稳下来。 当香茅子收回了自己全部的神识那一瞬,金色的光球也吞噬了所有的传承碎片。它仿佛吃饱了的样子,就停在香茅子识海的中心悄然不动。 香茅子的神识化作识海中无尽的意念空间,将其轻轻托起。 那金色的光球表面,有道细细的红黑色裂痕,骤然出现。 可金色的光斑很快有修复了它。 然而接下来,第二道红黑色的裂痕又出现了,金色的光斑再次去弥补它。那球体中似乎有两种不同的力量在纠缠。 红黑色的裂痕却越来越多,很快的,金色的光斑就来不及覆盖它们。倘若香茅子意识清醒,她就能看到自己识海深处,那枚金色的丹丸快有大半地方都要被黑红的裂痕覆盖了。 可偏偏这枚古怪的丹丸,竟然仿佛跟香茅子同源同种,丝毫没有任何的排异之状。要知道修士的神识乃是最为玄奥的魂魄所在,就算气海能被人温养探查,可神识却容不得任何异物入侵。 但这枚丹丸在香茅子的识海中,就这样稳稳停住,就仿佛在幼兽卧在卵巢当中,怡然自得。 香茅子的神识全部归纳于识海当中,识海当中又了一枚金色和黑红交杂的丹丸。而她整个人,却又陷于似醒非醒的状态。 随着她的每次呼吸,她外侧的星华凝结的银色罩子,都发出了交替明暗的闪烁。 这种全新的变化,让庄天瑞有了判定,“这次的落华,怕是就要结束了。” 云修看了看其余诸人,发现他们身上的星华也开始逐渐黯淡。 香茅子的眼睫毛不断的抖动,她的意识似乎正在挣脱识海的湮没,努力的挣扎着。香茅子的识海中,无数沉静的神识开始慢慢的旋转。 越来越快。 香茅子的识海在旋转的过程里,她那厚重的神识终于慢慢缠绕着那枚丹丸上。 本来还在金黑纠结的丹丸在触及了香茅子的神识后,却骤然间金光大盛。 那些原本逐渐覆盖过来的黑红斑斓,居然如同初雪遇到艳阳一样褪却了。 几乎是霎时间,金色的丹丸变得光滑又闪耀。香茅子的神识慢慢的清醒过来,那枚金色的丹丸念念不舍的在她的识海中最后滚动了几下。 却也如同来时那般迅速,快速的从她识海中遁走了。 香茅子甚至能感觉到它的恋恋不舍和亲昵,带着一股娇娇的呢喃,“嗷唔!” 吞吞,这,就是你的神识么? 香茅子想追着它过去,可那金色的丹丸却是霎时间就退出了识海,待要寻找时,已渺无踪迹。 香茅子心念微动,神识却彻底恢复到了识海上方。 她,缓缓张开了眼眸。 那一瞬,原本裹在她身上的银色星华骤然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龙渊上空,星辉交映。 此刻宛如被洗炼后般,格外清澄晶亮。当银色的星华炸裂四散。 竟不知是星辰落入人间,还是人间升起星辰。 庄天瑞和云修就见香茅子笔挺的站着,她举目看向星幕的尽头,若有所思。而她身上,不知为何带着股冲天的凶煞味道。 就仿佛他们面前不是昆仑落华峰甜甜的小师妹,而是一头刚刚被惊醒洪荒巨兽。 ——龙渊密林夹道—— 方忌站在昆仑小队的剑阵外围,看似随意,可他的右手一直没有离开剑柄。 在他余光所及的前方不远处,那位吴唯仁跟自己的伴当们低声私语,似乎在商议着什么。而后,那群人就不断向来路看去,一副打算自行离开的模样。 方忌隐隐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可他却不打算去寻根究底,也只是暗中提防着。 “哎,这场难得一见的星落华英就快结束了。”闵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方忌回头,微微皱眉,“不是让你抓紧时间打坐么。” 闵苒轻轻摇头,“我此刻心绪不平,再打坐也无用。还不如过来跟你说说话。” 方忌嘲笑他,“知道你身体为什么总病歪歪的么,就是操心的事太多。你但凡能不这么事事操心,修为都能突破……” 他话音未落,却听见一声声凄厉的叫声传来,极为凄惨,倒像是有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发生那般。 密林深处有无数枭鸟四下逃散,呼啦啦的黑影搅动着天边的星华,隐约带起了一阵阵银色的漩涡。 情况不对。 星落华英落下之后,整片林地可谓百兽静谧。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这种数百年都未尝一见的盛景,对龙渊的灵兽来说,可谓之是从天而降的盛宴。 星华,对于开启灵兽灵智亦是大补之物。 所以在星华落下的时候,哪怕是天敌狭路相逢,大家也会暂时停手,先各自蹲下吸收星华。 等到星华结束,再各凭本事搏命。 此刻星华天象尚未完全结束,怎么会有这般凄厉的叫声。 密林深处一定有极大的变故发生了。 闵苒立刻唤起了所有原地打坐的昆仑子弟,而方忌手中则暗暗扣住了一枚剑符。 那疯狂的惨叫声却是越来越大,无数轰隆隆的奔跑声渐渐震动的地面发麻。仿佛有巨大的异兽正在快速的冲刺过来。 “布阵,防!”闵苒高呼,昆仑剑修小队的弟子们立刻结阵。 从左侧密林中忽然有一个红彤彤的东西直接砸向昆仑剑阵,“防!”随着闵苒的指挥,剑气交替成阵,那样东西直接被切割成无数碎块,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什么鬼东西? 咦,像是个软塌塌的小兽。 众人还没看清楚,就见上百只钢鬣巨猿齐齐冲出,几乎每只都双目赤红。当其中一只身材略小的钢鬣巨猿看到地上被斩杀的碎块后,忽然暴起钢牙,疯狂的就扑向了昆仑剑阵。 而这时候又有一个黑影“吧唧”扔了个东西砸向散修聚集的地方。 散修们并不如昆仑剑修团结,他们本能的反应是躲避而非迎击。故而那团黑影直接摔到地上。 众人这才看清,地上的分明是只刚出生不久的小小钢鬣巨猿,它的四肢都被人用利刃所,浑身毛发沾满鲜血,正抽搐着惨叫。 难怪这些钢鬣巨猿会发疯,不知道什么人竟然去掏了钢鬣巨猿的崽崽,还对其进行虐杀。引着钢鬣巨猿一路跟踪到林地营地。 看清这一幕的修士们,都知今日之事定然是不死不休之态。 散修们不再保留实力,纷纷拿出了自己最强的法宝和灵器。 有些人干脆转身,头也不回的开始往外逃窜。全然不顾龙渊诡异的裂隙和各种异兽,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可这次来的钢鬣巨猿足足有上百只之多,这片林地就是它们的天下。当散修们四下逃逸的时候分别跟了进去。 不多时,林地就传来了各种法器爆裂和修士惨叫的声音。 霎时间,这片密林夹地,便如同人间炼狱一般。 当钢鬣巨猿冲出来时,方忌直接就把红色的剑符捏破丢了出去。 “嗖”的一声,红色剑符在数十丈的天幕上爆裂开来,形成一直巨大的虚符,高挂星幕。此刻星华接近尾声,那红色的剑符在半空中尤为醒目。 方忌和闵苒此刻却无暇顾及剑符,他们这边差不多同时有十余只钢鬣巨猿攻来,那瞬间的异兽冲击,几乎让全体内劲倒涌。 而作为阵法核心的闵苒更是直接喷出尺余鲜血,整个人跪在地上。刚刚的夹击合力,哪怕经过了昆仑顶级剑阵的转化,依然沉重无匹。 那只矮个头的钢鬣巨猿却忽然深处利爪撕咬着周围的巨猿,它牙齿上沾满了不知从哪里来的鲜血,表情狰狞。 “吼!吼!”它癫狂的尖叫,钢鬣巨猿们在被它撕咬之后,纷纷挪动巨大的身躯往外退去,却依然死死的围着这片林地。 一个刚刚本来驾飞剑逃走的修士,此刻却被一只银白毛发的巨猿拖着腿拽了回来。那修士不断惨叫,“救命,救命,我是和洲武藏门的传功长老,请昆仑施以援手,本门定有重谢,重谢!” 他话音还没有停止,却另外有只棕色的巨猿,直接用爪子扣住他的肩膀。两只巨猿一起用力,硬生生把这位武藏门长老斜着肩膀扯成了两片。 然后它们齐齐吼叫,用力撕咬那人的身躯,显然在发泄报复。 矮个头的巨猿驱散了其他巨猿后,再次转头看向了昆仑剑阵,它泛着红光的眼眸中,竟然清晰的传递着残酷的恨意。 矮小巨猿仰天嘶吼了一声,双臂触地,一个纵身就扑向了昆仑剑阵。 闵苒用剑撑地,心思极快,“斗转星移,转阵起。” 随着他话音落下,昆仑剑修脚踏罡步,分成两组避让过这只巨猿,又在它后面重新集结。这巨猿扑了个空,重重落下。 可在巨猿的面前,却还有一个被扣着黑铁封神锁、压着仁义棍的修士。 正是之前那个被俘虏的短须圣君修士。 矮小巨猿直接低头,“咔嚓”一声,直接咬在那短须圣君的天灵盖上,仰头用力,连带着脖颈和半边头颅,硬生生都被它撕扯下来。 趁此机会,闵苒急切的叮嘱着,“这只巨猿可能是被斩杀幼崽的母兽,它要亲自复仇。” “我们必须拖延时间,如果伤了这头母兽,那接下来的巨猿会一拥而上,我们绝无生机!” 众人领命,而那只母兽巨猿,则在分尸了短须修士后,再次扑了上来。 ——龙渊海岬,昆仑营地—— 当钢鬣巨猿凄厉叫声隐约传来、枭鸟四下夜惊之时,苏子越已经叫起诸人,进行整队。 林地那边定然出了问题。 可整队时,他才发现任文锦师姐,竟然带着一队昆仑修士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她们去了多久?” 轮值的守卫弟子回道,“怕是最少有两炷香的时分了,最初只是黄师妹一人出去了,任师姐也是去找她的。” “那她们有没有留下传讯的法器?” “有,但是没有反应。也放了十来只传讯剑符,都没有回音。龙渊这边的灵力太过凌乱,根本不能正常联络。” 晏暖提议,“不如我再带一队人去找任师姐,大师兄你带着大队伍去密林那边?” 苏子越摇头,“不能再分兵了,看现在这样的情形,怕是两边都有伏兵。” 众人看向苏子越,等他决断。 也就在这个时候,方忌红色的剑符直接打在不远处的天幕之上。 看到了红色剑符,苏子越果断的选择,“集结队伍,全体列阵,出发去找任师姐。” “那方忌师兄那边怎么办?” “既然已经发了红色剑符,陵替圣君就一定会去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52:殇尸蛊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苏子越带领猎龙队的师兄弟们,很快就来到了那个守卫弟子所指的巨石之后。 此地空无一人。 不过地面上明显有着被翻动过的碎石,以及些许凌乱的足迹。看来任文锦大师姐在此处翻查寻找过。 顺着石块被翻动的痕迹,会发现痕迹渐往西北方向而去。 任文锦师姐应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带队往那边去了。 “跟着这些足迹走。”苏子越果断决定。 大家跟随这些记号,提速往西北方向前行。大约半柱香后,来到了断崖旁边,就有眼尖的弟子惊呼,“看,那是任师姐她们。” 只见任文锦她们挤压在一起,用剑阵撑起防御阵符,正在苦苦抵抗着面前的古怪藤蔓,她们竟然被一大团“藤蔓”给包围了。 那些藤蔓扁扁的,上面却长满大小不一亮黄色的斑斓,黄斑中间仿佛被腐蚀一般,生满了亮晶晶的黏液。 它贴地而行,在靠近剑阵的时候却又挺起藤蔓,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这是什么鬼东西,看起来好恶心。”昆仑中有女弟子厌恶的嘀咕。 “看起来像是被魔化的灵植。”有人回答,显然这是去过边界寻戍,斩杀过类似魔化灵植的昆仑弟子。 “魔化的灵植竟然这么恶心?那以后我可不要去巡戍边界了……神尊在上,这是怎么回事?!”那女弟子惊呼。 就在刚刚,那不断试探的藤蔓骤然探出,狠狠的抽向任师姐的剑阵。 “五剑,防!”任师姐居中操控,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昆仑男弟子跃起,他握着长剑和那藤蔓撞击在一起。 藤蔓在撞击剑的一瞬,从黄斑中喷射出无数粘液。那男弟子虽然用剑气裹夹着长剑,可还是有黏液沾到了灵剑的剑身上。 而长剑被沾染处,迅速滋生出一片黄绿锈斑,空气中隐隐传来硫磺烧臭鸡蛋的味道,非常恶心。 男弟子的身形在空中停滞了瞬息,立刻跃回到剑阵当中。 刚落地,他就掏出火系符箓开始不断灼烧自己的长剑,显然在通过这种办法,消除长剑上的黄绿锈斑。 藤蔓被长剑拍扁后,方才变得软塌塌的,贴服在地上没有了活力。可其他的藤蔓却又开始跃跃欲试,打算进攻。 随着另外一条藤蔓的抽袭,站在苏子越身边的颜令甄想都不想,双指捏决,御剑就迎向藤蔓,狠狠斩去。 “住手!” “不要啊。” “小心,这样不行。” 万万没想到,任师姐那边的诸人尖叫着阻止。可颜令甄的御剑的速度极快,几乎在那些人喊出口的同时,她的灵剑就已经劈向了藤蔓,瞬间就把那碗口粗的藤蔓斩为两截。 然而那藤蔓被斩为两截后,却一起夹击颜令甄的灵剑,身上的大黄斑喷出的黏液几乎湮没了灵剑。 “噗!”颜令甄气血翻腾,剑气逆转丹田,一口鲜血直喷了出来。 就在大黄斑喷出黏液的一瞬,她的本命宝剑竟然跟自己断绝了链接,直接跌落在地。骤然失控的剑气反噬,逆攻丹田,这才让她受伤。 晏暖就站在颜令甄身旁,见她吐血,立刻伸手抓住颜令甄的手腕寸关气穴按住,同时掏出了清心丹喂给她服用。 “那,那藤蔓活了!”身后有女弟子尖叫。 刚刚被颜令甄斩为两截的藤蔓落地后,竟然迅速纠缠在一起,相互刺入彼此藤蔓的黄斑当中,快速的生出了两根全新的活体藤蔓。 “苏师兄,万万不可以斩杀藤蔓。”任文锦的声音传来,“我们刚刚就是吃了这个大亏。” “这些藤蔓非常诡异,一旦斩杀它,不仅会污染本命灵剑,还会落地生根。一生二,二变四。无穷无尽。” “在被污染了几柄灵剑之后,我们才发现不能用神识御剑,而是直接挥剑拍击它,却能使得它眩晕昏迷。” “只有这样,当全部的藤蔓昏迷后,我们才能冲它的包围圈逃离出去。” 原来如此。 众人这时候才明白,为何刚刚那名男弟子没有用御剑的方式劈斩,而是凌空飞起抽飞藤蔓。 看着任文锦队伍中的诸人,苏子越说,“知道了,接下来我们来拍飞藤蔓,你们暂且休息一下。” 没想到任文锦拒绝了,“不,大师兄你不要管我们,快去找到这些藤蔓的本体。” “我们找到了对付它的办法,自保不难。可这些藤蔓根本不是本体,所以也只能自保,却不能斩草除根。” “大师兄你带队继续往前,去找到黄姵师妹。也能顺路探查这些藤蔓的本体所在,争取把它除掉。” “虽尚且不知这藤蔓的来历,可它看起来真的太邪性了,不能留着。”任文锦斩钉截铁的说。 苏子越斟酌了下,接受了任文锦的建议。只是安排让颜令甄带着小队留下,她的本命剑掉落在藤蔓当中,需要尽快拿回来温养。 苏子越带着其余昆仑剑修继续往西北方向前进,在前面不到百丈的地方,就是一片海崖所在。 巨大的漩涡在海面上大大小小的起伏着。 可靠近海崖却有一大片地方,涌动着厚厚一层藤蔓,它们粗壮层叠,竟然有百丈许的海域,都被盖满了。 其中最长那几根藤蔓,显然就是刚刚围攻任文锦的那些。 而且其余的部分,却都在海中,随波逐流。 用剑气恐怕还是不行,这种东西被斩杀后,明显会自行生根。 很快,苏子越就决定要用五行符来试试。 “昆仑丙申队,火符准备;丁酉队冰符,不,雷符准备。”随着他话音落下,两队昆仑修士分组站立。 手中都持着不同的五行符箓。 “丙申队,方位九二,火符攻击!”苏子越令下。 那丙申队的小队长率先激活火符,用力砸向右前方。其余的弟子也瞄准小队长符箓落下的地方,接连轰击了起来。 当火符落在厚厚的藤蔓上时,它们整体开始疯狂的翻转起来。火符不会那么轻易的熄灭,故而藤蔓搅动并没有让火符熄灭,而是把不少藤蔓下面的东西,全都卷了上来。 有若干数丈长的大鱼、还有宛如小船一样的螃蟹,都被藤蔓缠着翻了出来,竟然有将近百只海兽,都被藤蔓裹夹缠绕着。 “黄师妹!”有人眼尖,发现在这片巨大藤蔓中,上百只海兽里,却有一个身穿黄裙的女修也被翻了出来。 正是消失多时的黄姵。 此刻她昏迷不醒,身上衣衫褴褛,下半身被吸进一根粗壮藤蔓的黄斑当中,不知生死。 见状,苏子越不再犹豫,“丁酉队,方位九六,雷符攻击,三倍叠加。” 丁酉队的雷符集中轰击着黄姵周边。 轰隆。 比刚刚火符的阵仗要大上不知几倍,暴虐的雷符反复劈斩在巨大的藤蔓海面,青白色的雷电来回滚动。 随着雷符的轰击,那些还在滚动的藤蔓终于静静卧在海面,不在蠕动。 “师兄,它们被灭杀了么?”晏暖有些担心。 苏子越微微摇头,“不会这么容易的,现在它们应该只是被雷电之力给麻痹了,要想彻底毁损这些藤蔓,恐怕要找出它们的宿主才行。” “宿主?师兄认得这藤蔓?”晏暖问。 苏子越叹息一声,“我不认得,但却在古籍中看到过类似的记载。希望我是认错了,否则,我们要有大麻烦了。” 说完,他安排其余人站在远处警示,一旦发现藤蔓有苏醒的迹象,立刻以雷符镇压。 叮嘱完毕,这才亲自带队,御剑飞向黄姵。 在靠近黄姵之后,昆仑弟子都觉得内心不忍。黄姵腰部之下,都被那黄斑吞噬了进去。想到刚刚颜令甄的本命灵剑,不过是被黄斑中的黏液喷溅,就能失去神魂控制,可见这东西之污浊难缠。 黄姵半个身子都在里面,简直不敢想象她那双腿如今的模样。 晏暖小心的观察这黄姵,不敢立刻上手拉她。 在黄姵露出的上半身,脖颈和双臂都有铜钱大的黄绿光斑,在隐约闪烁,上面的皮肤也微微鼓动,仿佛下面又什么东西正在挤压出来。 “这,这要怎么办?”晏暖没了主意,她隐隐觉得,此刻要把黄姵从黄斑里拉出来,不是什么好主意。 苏子越的脸色极为凝重,他盯着黄姵身上的黄绿斑,一脸的不敢置信。 “大师兄?”晏暖轻轻催促,现在要尽快拿个主意,总归不能等下去。万一藤蔓忽然转醒,他们可就被困在这里了。 可苏子越却仿佛没有听到晏暖的叫声,他伸出食指,在指间凝聚一丝剑气,极快的出手戳在黄姵脸上的某块光斑之处。 噗,剑气扎了进去。 “师兄,你!”晏暖来不及阻止,当剑气没入光斑后,并没有任何血液渗出,只有个绿豆大的小洞,凭空出现在黄姵的脸颊上。 再然后,一根细细的碧绿苞芽,慢慢的探出了头! 它细细长长如同豆芽般,可在其顶端,却顶着一对白色的绒毛触须,像两只兔耳般,来回摆动,竟然有几分可爱的摸样。 晏暖还在观察。 苏子越看到这小小苞芽,却神色大变,厉声疾呼,“速退,快!” 他左手剑意在前方凝成守盾,右手抓住晏暖,甚至不及转身,就踩禹步疾退而行。 那苞芽的绒毛触须在空中轻轻抖动,仿佛感觉到了微微空气摩擦。 嗖,竟然瞬间弹出黄姵的脸颊,直扑苏子越而来。 苞芽弹到防御剑盾上,被狠狠撞飞了回去,斜斜的落到旁边一条巨大的海鱼灵兽身上。瞬间就隐没到了它的鳞片之下。 那海鱼死命的挣扎着,浑身抽搐。而在刚刚苞芽落下的地方,一根粗粗的藤蔓,正在快速的抽动着生长了出来。 而这个时候,苏子越带着晏暖和小队成员,已退回到海崖上面。 “师兄,到底怎么了?你仿佛认出了这些藤蔓。”晏暖追问,“我们不去救黄姵师妹吗?” 苏子越摇头,“我们已经救不了黄姵师妹了。恐怕她就是蛊母,这所有藤蔓的苞芽,都是她孵出来的。她已经死了。” “蛊母?什么蛊?” “殇尸蛊。” “那是什么?怎么都没听过。” “你们没听过才正常。这种东西上次出现的时候,还是十万年前道统之争时。” “是,是魔修们炼的蛊么?” “嗯,我也是在师父的笔记里看到的。据说当初在道统之争时,专有一类魔修,会用蛊虫来驱炼尸兵,最可怕的那个化神老祖,居然凭一人之力就能控制百万尸兵。” “百,百万?!”有的昆仑弟子不敢相信,“咱们元炁大陆现在全部修士加起来,也没有百万吧。” “道统之争前,天地灵气远比现在要浓郁充沛,所以修士的数量也远比现在要多。”苏子越说,“这个殇尸蛊,就是用来控制尸兵的。” “那要怎么控制啊?” “具体的控制之法,师尊的笔记里并未为记载。不过关于殇尸蛊越杀越多,其初级形态为苞芽白须,绿萝金斑,却记得非常清楚。” “笔记里还特别提了,一旦发现殇尸蛊,就要想办法斩草除根,否则它们会不断寄生在周围的灵兽上,通过分裂而快速蔓延。” “当这片区域的灵兽都被吸光后,殇尸蛊就开始彼此不断吞噬,最终留下一个,成为蛊王,晋升到下一阶。如此不断升级,最终会催发灵智,成为尸蛊王虫,就能控制百万尸兵。” 苏子越看着前面的这片海域,“我们不能留下任何一枚苞芽,要把这正片海域彻底扫荡一空。” “苏师兄,可这蛊虫又不能用剑气斩杀,可怎么扫荡啊?” “其实真要灭殇尸蛊,也并不难。首先要把蛊母彻底毁掉。其次要把现在宿主全部斩杀,断其根基。最后再封禁这片海域,不让其他的灵兽靠近。” “殇尸蛊是靠着灵兽的骨血才能存活的,真的禁断所有的灵兽,纵然是有个别苞芽没有被发现,它们也活不过十五天,就会彻底消失。” 对于苏子越的提议,昆仑弟子们当然没有异议。 只是有个别女修,略微不忍的悲泣了一声,“黄姵师妹,唉。” 但大家还是分别站位,准备一举焚毁这片海域。彻底清除殇尸蛊。 晏暖站在苏子越身后,手中握着雷符。 然而她心里却一直有个深深的疑问:道统之战那个年代的魔修蛊虫,几乎比昆仑最古早的玉简都要老了。又怎么会出现在黄姵师妹身上? 这种东西,总不能是巧合被她遇到了吧? 十万年了,这片被割裂的元炁大陆上,几乎从没有人遇到过真正的魔修。 可它,如今怎会忽然出现? 此地,龙渊,怎么会这么巧,就有魔修蛊虫。 难道,真的有魔修又要现世了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53:刻不容缓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在龙渊断崖外围的水面上,昆仑的剑修分成六组凌空悬停在海面上。 他们脚下则是劲浪翻涌、黑水蒸腾的龙渊海域,偶尔有巨大异兽的脊背划破水面,带来一阵阵明显的涟漪。 苏子越则站在剑修中心的位置,他双手捏决,长剑卫天疾速冲天,剑意居中牵引。 随着他剑意的释放,周围每组剑修小队都将剑意叠加,凝聚成三组无形剑符。剑符牵引苏子越的剑意结织成。而剑符彼此之间,又结成了牢固三角剑阵,角尖对外——谓之厄井坎。 而三角剑阵彼此之间,又相互依靠,阵脚相抵,形成了巨大的六角巢形。在这六角巢的中间,正是那些巨大的藤蔓所纠结的地方。 厄,困而断绝;井,深水之地;坎,水困。 这厄井坎正是昆仑水囚剑阵,生机断绝,以剑意为牢。 恰巧昆仑厄井坎刚刚阵成之时,一只飞舟大小的甲壳刺陵鱼慢吞吞的靠近剑阵,在尚距一丈远之处,那剑阵带来的尖角剑意,就狠狠刺向了甲壳刺陵鱼。 它那厚厚的外壳,直接被刺破,一小串鲜血瞬间染红了海水。刺陵鱼尾巴用力一甩,头也不回的往深海游去,再也不肯靠近此地。 看到远遁的刺陵鱼,苏子越放心的收回了卫天。 “轮流释放雷符,其余人用蹑星式,斩杀。”随着他话音落下,第一组的剑修小队齐发雷符,落在那片藤蔓之上,藤蔓在被雷电符箓轰炸过后,软瘫在海面之上。 而随后其余剑修则御剑倒悬而下,宛若星坠一般,狠狠轰击在那些被寄生的巨型海兽之上,纵横交错的剑意,把海兽轰杀成细小的碎块。 这种过程反复重复,直到厄井坎中再也没有整块的海兽存在。 直到这时,苏子越才倒持卫天长剑,自半空当中轰击到了黄姵身上。黄姵被击碎的那一刻,身上瞬间飞出无数的白色绒毛苞芽。 早有准备的苏子越把火符直接捏爆攻向苞芽团。 而其余的昆仑剑修也用火符把这片海域反反复复,最少用火符轰杀了三次以上。 当厄井坎中再也找不到任何海兽的碎块之后,那些古怪的藤蔓瞬间就枯萎腐烂了起来。浓郁硫磺烧臭鸡蛋的味道,却弥散在这片海域,经久不算。 苏子越带队回到了海崖上方。 任文锦那边的藤蔓也因为寄生的海兽被杀绝,而腐败枯萎了,他们的小队终于脱困而出。颜令甄脸色难看的捡回了自己的长剑,她嫌恶的用条丝帕裹着长剑拿在手里,再也不肯把它收回去。 有师弟好心建议她用火符反复灼烧,就能恢复灵剑本色,去除黄绿锈蚀。 可颜令甄断然拒绝,“不成,一想到我的本命长剑被那么恶心的黏液浸泡过,我就气海翻涌。光用火符不行,我要回去昆仑找器峰的长老,用地心明炎给我煅烧七七四十九天,彻底把它烧个透明,再拿回来孕养。” 任文锦问了苏子越关于黄姵的情况,当得知黄姵已然成为蛊母,被彻底轰杀后,她还是有几分不忍。 “黄师妹,她,她,唉……”任文锦长叹一声,“我原本就已经发现她行为有些异常,却没想到竟然会落得神魂俱灭,灰飞烟灭的下场。” “早知道,我应该拦下她的。”任文锦有些自责。 颜令甄的心情正郁闷,听了便说,“任师姐,俗语说,好心拦不住要死的鬼。那些有心投靠邪魔外道的人,你是永远都拦不住的。” “可黄师妹怎么会成为蛊母的?她是被人掠去的吗?” 颜令甄摇头,“这一路她就鬼鬼祟祟的不太对劲。可要说被人掠去,我到觉得不像,她也算昆仑精英弟子,谁干对昆仑弟子下手?!” 颜令甄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颇为自豪,显然认定了旁人根本不敢针对昆仑弟子有所图谋。 “不过黄姵这件事也却是说不清楚,连传说中的魔修功法都冒出来了,她到底干了什么?!还是回去后禀明执事长老,彻查一番才是。”她最后建议道。 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苏子越微微点头,接受了这种提议。 “幸亏我们及时赶了过来,并做了处置。”见苏子越认同自己的建议,颜令甄的心情终于好了几分,“倘若不是被我们发现,而是让那些散修发现了黄姵和殇尸蛊,那咱们昆仑弟子修行魔功的谣言,可就解释不清了。” 苏子越听了这话,内心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他无法抓住。 任文锦重重叹了口气,不再纠结黄姵的事情,“殇尸蛊都处理干净了么,这东西要是跑出去,怕是遗祸无穷。” 苏子越说,“厄井坎最起码会维系一个月。倘若我师父的笔记没有错漏的话,那些丧尸蛊没有宿主寄生,是无法活过十五日的。等下我们去找陵替圣君,请他也过来看看这里是否妥当。” 任文锦惊讶,“你们发红符向圣君求救了?不是说好了,让陵替圣君在暗中潜藏,找出背后针对昆仑的黑手么。” 此刻就把陵替圣君引到正面交战,会不会吓到对方不敢现身。任文锦担心全盘计划都被打乱了。 苏子越沉声说,“事发突然,你这里音讯皆无,而方忌和闵苒那边,直接发了红色剑符。” “恐怕已到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龙渊林地夹道—— 在密林夹道中,血腥味越来越重了。 除了少部分有高阶隐匿灵气的散修,大部分散修不是被钢鬣巨猿抓回来慢慢折磨,就是已经被它们直接扯碎。 吴唯仁那伙人却在巨猿突袭那一瞬,抢先钻到密林当中。 有十几只巨猿追着吴唯仁等人钻入密林,可却一直找不到他们的踪迹。气得那些巨猿推倒了不少双臂都不能合围的粗壮巨树发泄。 而更多的巨猿,则在围观矮小巨猿扑杀昆仑剑阵。 那只矮小巨猿数次扑杀都落空了,周围巨猿不断的高叫示意,似乎想冲上来帮忙。却总是被矮小巨猿龇牙嘶吼回去。 昆仑剑修不敢直接回击矮小巨猿,唯恐伤了它会惹来外围几十只巨猿的围攻。故而只能用禹步和变阵的方式,来回躲避。 矮小巨猿数次扑杀都落空了,它气得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发出了砰砰砰的声音。 可当它再一次扑向昆仑剑阵的时候,却是虚晃一枪。 趁着昆仑用变阵躲避交错时,它转头扑向了左侧的昆仑小队。 闵苒刚刚受伤呕血,行动时会略微迟缓,这个略微涩滞的动作并不明显,可那矮小巨猿却依然把他当成了阵法中的漏洞。 当矮小巨猿正要抓住闵苒之时,一柄青色的飞剑直接从它后心扎入,将矮小巨猿硬生生钉在了地上。 周围巨猿见矮小巨猿被伤,几乎瞬间暴起,同时扑向了方忌和闵苒等人。却见另外有一柄金紫大剑平着飞了过来,将最前面的三个猿头直接砍杀了下来。 血雨入注,直冲天际。 数道黑色的剑修身影御剑飞来,狠狠的斩杀着这片密林的钢鬣巨猿。 是陵替圣君带着望舒峰的执事们到了。 冰冷的剑意无情地收割着这些钢鬣巨猿的生命,每道剑光过后,就有一颗巨大的猿头飞起。 片刻之后,就留下了一地钢鬣巨猿的尸体。 还剩下十余只巨猿,在齐齐发出了凄厉的哀嚎之后,它们终于集体跳入密林,逃逸不见了。 陵替圣君等人并没有追击巨猿,看着这片血腥之地,和刚刚侥幸死里逃生的散修们。 陵替皱眉看向方忌,“怎么会变成这种情形?” 方忌一五一十的把钢鬣巨猿忽然暴怒复仇的情形讲述了一遍。 陵替圣君听得很仔细,“所以,有人虐杀了钢鬣巨猿的幼崽,却把这黑锅扣到了你们的身上。现在知道是谁做的么?” 方忌微微摇头,“本来我们抓到了一个活口,可钢鬣巨猿复仇的时候,却将之扯碎了。” “灭口。”陵替圣君性格洒脱,倒不是一味的纠结之人,“既然查不到,就等他们下次动手再说。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先去跟苏师兄汇合。”方忌说。 陵替圣君这才想起来,“你不说我倒忘记了,这边打得如火如荼,怎么苏子越那小子毫无音讯?” 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一大堆惊喜交杂的欢呼之声。 “陵替圣君。” “陵替长老!” 苏子越带着大队人马,御剑飞来。远远看见了陵替圣君,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猎龙精英团的剑修们,终于感觉靠山来了。 然而等他们飞近了,才发现密林夹道这边,宛若人间炼狱。 到处都是钢鬣巨猿的尸体不说,中间更有将近百余名被硬生生撕扯碎的散修,而剩下活着的数百名散修,也多半身体受伤,正在哀嚎求救。 昆仑女弟子们主动去散修人群中,帮忙救治敷药。 而苏子越和方忌则趁此机会,快速的交换了彼此的情形。 方忌听闻黄姵成为了蛊母,而那些古怪的蔓藤更像是传说中的殇尸蛊后,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而闵苒则在晏暖的检查下,服用了极品的护脉丹,温养他刚刚被重创的气海。 在听了苏子越的讲述之后,闵苒却觉得不太对劲,他追问道,“那黄姵师妹如何会成为蛊母?” “闵苒师兄,黄姵被蛊虫寄生了。”颜令甄不解的说。 “可这蛊虫,又是从何而来的呢?苏师兄也说了,它在元炁大陆已经销声匿迹了将近十万年,怎么又会出现在黄姵师妹身上?莫非是她无意闯入的海域里凭空生出来的么?”闵苒提出了反问。 颜令甄磕磕巴巴的解释,“那,那也有可能吧……” “当然有这种可能。但我更倾向于另外一种可能,是有人引她过去,刻意把蛊虫栽到黄姵师妹的身上。” “为什么?什么人敢针对我昆仑弟子做这样的事情?”颜令甄气急。 听到这里,苏子越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的灵光一闪——也许正因为黄姵是昆仑弟子,才会被人刻意栽种了蛊虫。 一旦被外面的人查实昆仑弟子在修炼魔功,那么他们就会有更多的借口来攻讦昆仑,甚至有可能提出要昆仑交出太玄阁内的功法,任其检阅的要求。 方忌对闵苒的推断却无法认同,“虽然我们暗中一直怀疑黄姵,可她毕竟是昆仑内门弟子。外面的人焉敢算计昆仑子弟。一旦被我望舒峰查证,那就是不死不休。天下怎会有人冒这样的险?” “倘若被发现了是有人针对昆仑内门女修动手,自然不死不休。但如果发现不了呢?”闵苒冷冷的问。 “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方忌不解。 “若陵替长老没有暗藏身份在一旁伏击,那么当海崖和林地同时发现意外时,苏师兄会先顾哪一边?”闵苒提出假设,然后他自己作答,“按照急重,多半苏师兄会来林地救急。” 苏子越轻轻点头,闵苒的推断符合他的优先原则。 闵苒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可等我们这边跟钢鬣巨猿分出胜负之后,文锦大师姐根本无法坚持那么长时间,她们会连同黄姵一起,全都被那些蛊虫拉入深海。” “没有了线索,我们多半找不到她们的踪迹,最终不得不通过本命令牌来确定她们的生死。” “等到我们回到昆仑,会发现她们本命令牌破碎,这才能确定她们遭遇了不幸。但是,又有几个人会揣测她们是被人暗算了的?” “大家都会觉得昆仑内门弟子,就是一块金字招牌,无人敢谋算,一切不过是不幸的意外。” 这次,所有的在场的昆仑弟子都不说话了,大家开始反思起来。 “这么多年,无论是在外游历突破境界、还是巡戍边界。昆仑的内门女弟子,总是有失踪和遇难陨落的现象。” “但又似乎都是意外,所以并没有什么人进行深究。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最近这几十年,昆仑女弟子的意外好像多了很多。她们真的是因为意外才失踪或陨落的么?” 闵苒这么一说,让大家开始陷入了思索当中。 最近这几十年听闻的昆仑女修意外的消息,还真的不少。 只不过要么来自不同的峰头,要么则是各个剑坞传来的消息,因为过于分散,而不觉得比过去增加了多少。 如今细细回想,弄不好真的有人在针对昆仑,尤其是其中的女弟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54:散修们的盘算 陵替圣君跟随苏子越去往那片布置了厄井坎的海域检查。 厄井坎的封印很成功,完全禁闭这片海域一个月以上毫无问题。由于被那些腐烂的蔓藤所污染,这周围几里地都变得臭气冲天,闻之欲呕。 陵替圣君不得不捏着鼻子在这里转了一圈。 “陵替师叔,这种藤蔓是传说中的殇尸蛊么?”苏子越怕自己弄错。 其实殇尸蛊陵替圣君也没有见识过,整个昆仑最有可能知道这些稀奇古怪东西的,只有谢辞君。 偏偏那家伙并没有来龙渊。 陵替捏着下巴,决定在临行前再来看看这个禁制封印,倒时候再弄点藤蔓回去让谢辞君那家伙给鉴别一下。 至于为什么不现在就取一部分样品? 啧,这东西的味道太臭了,陵替可不像让它弄臭了自己整个乾坤宝囊。 看着眼前这片几乎完全污浊的海面,陵替圣君问苏子越,“这片海域肯定是不成了。它被污浊的厉害,而金龙性洁,想在这样腥臭难闻的地方招揽它们,定然不能成功。” “而且靠得太近,甚至会引发金龙的抵触,连金龙令都可能失效。所以你现在必须要另外找一片清澈且也要有皇草莱生长的海域才行。” 皇草莱是一种金龙极为喜欢的海藻,据说能让它们的金鳞更加光润闪亮。也只有皇草莱生长的地方,才会有金龙聚集。 在猎龙队出发前,谢辞君曾经给了苏子越一副自己绘制的地图,上面有他曾经记录过皇草莱的成片出现的地方。 而距离南岸最近的,就是这片海域了。 听到陵替圣君追问自己,苏子越取出了师父给的地图,又认真的琢磨起来。 陵替圣君在他身后也在看。苏子越沿着西南沿岸往北慢慢寻找着皇草莱的标记,虽然有两处,但是谢辞君也都标志的绿色的弯曲的双钩。 看到这里有特殊的提示,陵替圣君就问,“这个标记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师父用来示意有毒的记号,也就是说这片海域虽然有皇草莱,恐怕更有毒虫或者毒草在其中,要谨慎行事。” 陵替圣君就顺着地图,视线一路向北,他指着东北方向的某处皇草莱标志,“这里呢,这里如何?” 苏子越的眼睛看向哪里,略微犹豫,“那边倒是没有标注什么异常的提示,不过,有点远啊。” 陵替圣君指着的位置,差不多要斜斜穿过三分之一个龙岛,距离有点偏远。 龙渊这个地方诸多禁忌,能不去那么深的里侧,最好还是在周边外围找个地方。 陵替圣君却伸手敲了下苏子越的额头,嗔道,“还不是你那好师父!” “临行前他特意叮嘱我,说龙渊很是不对劲,他一直想要过来彻查,却因为昆仑事多,实在无暇分身。” “故而让我这次趁机查验一下,看看结界是不是有什么松动的地方。他总担心当初深渊巨龙撞破结界后,没有修补好。”陵替圣君用手指戳了戳地图,“诺,这里就是他指明要查验的地方。” 听了陵替圣君这番话,苏子越倒觉得这两件事可以并在一起做。 只是在他们要去的路上,恰好有一处绘着雪峰飞瀑,下面深潭标注了一个血红的“禁”字。 那里,就是谢辞君探查过,有深渊巨龙所在的位置。 也是特意叮嘱他们不要去的地方。 苏子越就示意陵替圣君,“这处禁地是师父再三叮嘱不让我们靠近的。” 陵替圣君的手指从海崖沿线的褐色边界划过,“我们从这边绕路吧。” 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要多走一大圈,路上风险不知道会增加多少。 苏子越略微沉吟,还是果断做了决定,“就从崖岸绕路,等会儿我们回去,要是晏暖把那些散修都安置妥当了,我们就立刻出发。” 这次林地夹道被钢鬣巨猿突袭,散修可以说是死伤惨重,各中有人更是身受重伤,晏暖就一直带着女弟子们帮忙包扎和送药。苏子越打算等晏暖忙完了,就安排大家出发。 陵替圣君听到了,就问他,“那群散修你打算怎么办?” 苏子越不解,“我们能帮的,已经都帮了。剩下的自然劝他们早日离开龙渊,速速反回应州才是。” 陵替圣君微微摇头,“恐怕不成。” 苏子越问,“为何?” 陵替圣君就解释说,“钢鬣巨猿是被人所诱骗至此,并以残骸幼崽引发狂暴。在它们心中,人族修士就是它们灭族的仇人。” “虽然我出手斩杀了它们的大半,但还是有十来只逃入了密林。我并未让望舒执事去斩尽杀绝,那太有违天和。” “钢鬣巨猿从此跟人族修士不死不休,却是可预见的事情。我们一旦离开,剩下散修就会被它们盯上。那时候,我们不是留下散修,而是留下他们去送死了。” 这个可能性是刚刚苏子越忽视了,毕竟他那时还没赶到林地夹道,对具体的细节不很清楚。 听见陵替圣君这么说,苏子越提议,“既然如此,不如先折返一日,送他们回到驻地海边,等他们平安离开龙渊后,咱们再集结出发。” 这里面来回折腾,就要多折进去两日时日,其实非常麻烦。可苏子越却愿意承担起这份意外的责任,未见怨怼之色。 陵替圣君点头,目光中隐隐有欣赏的神色,“昆仑将来的担子,都要慢慢移在你们这代弟子的身上了。你师父这个人胆大心细,可就是不耐俗务,总是恨不得一剑破万缠。” “这世上的事情又哪里是他谢辞君一个人、一柄剑就能砍杀干净的?幸亏有你在,有你这处处周全妥善的弟子在旁,我就放心了。” 对于陵替圣君这种发自内心的表扬,苏子越连嘴角都难扯动一下。 一想到将来师父嫌麻烦的事情全要自己去接盘,他简直头皮发麻。 两人快速回到林地夹道,晏暖那边的诊治和伤药已经处置的七七八八,结果让人吃惊,散修们看起来凄惨无比,然而重伤的却并不多。 大部分人的惨状都是染上了别人的鲜血,还有就是身上的灵器和法宝毁损惨重。 这跟钢鬣巨猿的性情有关,它们抓住修士后,多半都是直接撕裂。所以死去的散修数目不算少。 可活下来的则多半是凭借手中的各种防护灵器硬扛,倒是没有什么受伤的。 苏子越就主动对散修们提议,要护送他们回去驻地,希望大家尽快离开龙渊,以求平安。 可没想到,这个提议却几乎遭到了散修们一直的反对。 “麒骥公子,求求你让俺们跟着昆仑吧。” “不不,我们不会去,我们一定会死在海上的。” “我就跟着昆仑,哪里都不去。” 大家七嘴八舌的嚷了起来。昨天面对钢鬣巨猿之时,他们可是唯恐连喘息声大些,都怕招来杀身之祸的模样。但在面对昆仑剑修时,散修们则是底气十足,声音都嘹亮起来。 苏子越耐心的解释,“我们还有自己的任务,无暇顾及你们。再说我们要去的地方,乃是龙渊东北方,深入内地,怕是更加危险。” 可散修们立刻叫嚷起来,“我们不怕,但求附翼。” “生死有命,我等只求能跟昆仑弟子共进退,绝无怨言。” “我,我不敢自己回去,还,还想跟着你们。” 这其中的散修,有的是真的被吓破胆了,而且他们自己的防具法器毁损得差不多,实在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平安回去。 还有的人本来跟人结伴来龙渊,但是那些人都死了,随身的宝囊也不知道趁乱丢到何处。就算他们想回去,也没有飞舟可搭。 要是临时跟陌生散修搭伴回去,那搏命的危险,恐怕还不如跟昆仑一起更为安全。 更有一种胆大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都来到了龙渊,就要跟着昆仑捡漏,能活下来,就是一夜暴富。 赌了! 散修们的要求,完全不在苏子越的预计当中。 他再三和颜相劝,希望大家能够尽早离开龙渊险境。而且坦诚相告,目前龙渊发生了很多连昆仑都未曾记载过的异状,说明这里面定有不可知的变故发生。 可苏子越的劝告,反而激发了散修们的坚定:跟,老子一定要跟。 不少人甚至直接大喊出来,“昆仑要去发财,我等不敢抢机缘。但吃剩的汤渣总要咱们捡点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苏子越又没办法硬绑着他们回去,只能重新安排路线,尽量照顾大多数人的水平,顾全大家都能跟上。 想到这里,苏子越更是暗中闷闷生气,早知道这样,他就不会把杜陆离和香茅子等人托付给庄天瑞。 还不如跟着自己呢。 苏子越有心想去接香茅子,然而方向和路途又完全相反,没有两天两夜回不到这里。且身后拖着这么一群散修,更不可能拖拖拉拉的去接香茅子等人了。 苏大师兄只能把担心压在心底。 忙碌过后的晏暖却能从他的平静中看出隐忧,她低声安慰苏子越,“师兄放心,小庄公子看似荒诞肆意,但我觉得他是个很有章程的人。” 苏子越性格稳重又爱操持,对这种性格的人最为不安。 晏暖看着自家师兄纠结的模样,低声笑了起来,“你不觉得从某些方面来说,小庄公子跟师父有几分神似么?” 苏子越的身形忽然顿住,整个人僵硬起来。 不,一点都不像。 千万不要像。 如果像师父,那他们一定会在龙渊搞出大事! ——龙渊海岬—— 宛若无尾怪鱼的黑舟缓缓驶离了海岬,往正东方向而去。 “公子,季台圣君和俎?魔尊已经在回程当中,刚刚俎?魔尊传讯说幸不辱命,已经将活口灭杀。”侍女紫羽低声进来汇报。 容与正在慢慢的擦拭自己手中的银色长笛,听到这个消息,手微微一顿,“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他们也不用留着了。昆仑猎龙队怎么样了?” “昆仑的损失不大。正如公子所料,他们果然在暗中有伏兵后手,而且是由元婴圣君带队。俎?魔尊他们引了钢鬣巨猿去袭杀昆仑营地,却几乎被援兵全部灭杀了。” “因没有指令,俎?魔尊和季台圣君不愿跟昆仑硬碰硬,就悄悄撤退了。” 容与的嘴角扯出个冷笑,“不愧为昆仑。” 紫羽如今内心是惶恐的,她虽然没指望郄光圣君等人们马到成功,可折腾这么久,昆仑却似乎是毫发无伤,这让她开始忐忑起昆仑的实力来。 毕竟,现在被大宫主交代的任务,似乎毫无进展。 想到这里,紫羽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禀报,“公子,白令九已经引爆了殇尸蛊,她的双生蛊破卵了。” “哦?那边情形怎么样?”容与侧过头,明显更感兴趣一些。 紫羽将头深深埋下,“启禀公子,双生蛊的情况不太好。它几乎在深眠状态,完全没有结茧进化的样子。” “婢子觉得,要么就是殇尸蛊周围没有血食供它攫取;要么就是母蛊被人发现,而且拘了起来。” 容与用笛子轻轻敲打手心,仿佛在斟酌什么。 紫羽将功补过的说,“不然让婢子去殇尸蛊所在,看看到底它怎么样了?” 容与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那东西毕竟不是咱们自己的,而且它饿极的时候,素来不分敌我。你就算真的靠近了,也未见得能安全离开。先放一放,那东西本来是想最后偷袭昆仑的。既然现在深眠,先不去理它了。” “等到了地方,你先带着十五魔圣下船,去跟俎?他们汇合。”容与把一枚红色小铃铛递交给了紫羽, 紫羽认真的听着,然后看着容与。 容与细细的吩咐他们,“你传我的令,让俎?和季台两个人去引开昆仑那位圣君剑修。如今他们人多势重,底气足,就不会那般稳重。” “然后你暗中盯着昆仑的女修,从里面挑出个看起来重要的,让十五魔圣劫走她。”容与慢慢的吩咐着。 紫羽认真点头。 容与说,“你不用去管俎?和季台他们,只要他们离开,你就引着昆仑大部去壑谷台地。记住,一定要去壑谷台地。” 紫羽是看过龙渊地图的,她知道壑谷台地在靠近龙渊东北的方位。 可那里只有一大片红褐色的石头台地丛林,并没有什么伏兵和布置,她不知道自己能在那边藏多久。 紫羽轻声问,“公子,要是我们在那边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只要到了壑谷台地,你就可以不用管了。记得让十五魔圣的行迹露出来。至于那名女修么?尽量带着她往磷火道的方向靠。” 紫羽震惊的看着容与,“公子,磷火道,磷火道可有那位尊者在,我们,我们怎敢去打扰。” 容与冷笑,“不把这位老妖怪引出来,谁能去对付那头疯龙。让昆仑去当诱饵去掉老妖怪,我再把疯龙引过去和老妖怪颤抖。” 也只有这样,那枚被嵌在龙巢里的真令,才有可能被拿出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55:雷瞬剑 龙渊黑塔残基处,星落华英从浓密逐渐转为稀疏。 自从香茅子醒来后,她就一直保持着仰头的姿势。香茅子手里轻轻托着吞吞,却抬头看着星幕的尽头,仿佛在窥视着什么的样子。 香茅子的身上有股莫名的凶煞之气,仿佛是刚刚蜕化的洪荒巨兽一般。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它浅淡又充满了威压。倘若不是亲眼所见,眼前分明站着的就是那个瘦小乖巧的昆仑小师妹。 谨小慎微的鸾凰公子,甚至会猜这人是传说中已经化形了的上古元天灵兽。 元天灵兽? 化形? 隐隐的,庄天瑞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些什么。可关于元天灵兽的记载,几乎都在义理之战后被各个门派联手摧毁了。 别说魂寰原本就没有多少关于灵兽灵禽的资料,恐怕现在就是去御古门和司灵门两大仙门,也找不到多少关于元天灵兽和化形方面的记载了。 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当年那两次封禁大战,遗失的真相实在是太多了。 随着星落华英渐停,香茅子身上那股煞气也变得若有若无起来。 最终,她的背影完全松弛下来,甚至还微微抖动,用手轻轻托了一下往下滑落的吞吞。 “辛夷师妹?”庄天瑞轻轻的叫了一声。 香茅子慢慢的转身,她的神情有几分怔忪,又有几分迷茫,就仿佛是刚刚睡醒,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摸样。 “小庄师兄,云修师兄。”香茅子轻声跟两位师兄打招呼,然后她扭头看向周围。 那个原本奢华牢靠的黑塔,如今已经被劫雷劈的只剩了一个基座,到处都是散落的残骸碎片。 香茅子原本还昏昏沉沉的头脑,瞬间就清明了几分。 糟糕! 这,这黑塔,好像是被她和吞吞引来的劫雷给弄碎的。 哎呀,她弄坏了小庄公子的法宝。 庄天瑞和云修本来在担心这位昆仑师妹的状态,她原本的修为等级并不高,人也老实乖巧。却不知道这段时间在龙渊,这位小师妹得了什么“奇缘”,竟然遭遇了跨阶突破的事情。 修真界,原本就是修为和机缘并重的。 到底是天赋根骨重要,还是天道机缘重要? 这个议题几乎吵了上万年,却依旧是每年在仙灵通闻上最热门的撕点。时不时就要拿来争论一番。 无他,盖因隔三差五,就有人特别幸运的因为什么机缘,要么临危突破,又或者跨阶升级了。 每每有这种消息爆发出来,机缘和修为孰重孰轻,就总要被拿出来热议,经久不衰。 可见跨阶升级这种事虽然不常见,但也绝非是什么不可思议的异常现象。 庄天瑞和云修并未对香茅子的跨阶晋级怀疑过什么,虽然这位小师妹跨的境界幅度之大,有点闻所未闻。 然而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里又是元炁大陆珍稀灵植和灵兽最多的地方,如果有谁在这里得到天大的机缘,其实才是正常的。 要不每年也不会总有成千上万的修士,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来这里找机缘了。 可这位辛夷师妹现在的表情,就让人琢磨不透了。 在这两位魂寰精英的眼中,辛夷师妹先是有些迷糊的转身,然后看向周围的环境,神态还有些茫然。 也不知道她看到什么,瞬间神情就专为震惊,那一双原本就圆润的眼睛,居然瞪得大了一倍。 嘴巴也大张起来。身体僵硬的慢慢转向自己,带着心虚的样子。 “辛夷师妹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刚刚晋级有什么不妥么?”饶是鸾凰公子心思电转,可他也猜不到香茅子现在的想法。 香茅子真正在心里如狂风般吹过的念头,赫然是:完蛋了,我弄烂了小庄师兄的黑塔,看起来要赔很多灵石的样子,大师兄要是知道了会愁掉最后一根头发的! 想到每每因为自家峰头灵石不够使用,经常愁的要掉头发的大师兄。香茅子纵然万分忧愁的情形下,还是在脑中浮现出顶着晶亮秃头的苏大师兄。 不不不,这对师兄乃是大不敬。 我不能这么想! 香茅子用力摇头,想把这个古怪的摸样甩脱出去。 于是,庄天瑞和云修就看见,辛夷师妹从震惊到心虚,又表情古怪的皱眉,现在开始疯狂的摇头…… 庄天瑞偷偷打了个眼色给云修:辛夷师妹她不会因为晋级,脑子有什么问题吧…… 远在二日路程之外的苏子越,忽然捂着鼻子,“哈啾!” 晏暖不解的看着他,“师兄?” 修真之人淬炼体魄,几乎无人会祸患风寒这种小疾病,故而打喷嚏这种事,在修士中极为少见。 更何况,是已经金丹高阶的苏子越。 揉着鼻根的苏子越微微摆手,回头看向跟在后面的散修们,内心忧愁不减。 他总觉得,自己刚刚那个喷嚏,似乎是上天给自己的提醒——前方有坑,慎行。 “辛夷师妹,你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云修问。 香茅子摇头,“没什么不舒服。”暂时把巨额债务的问题,压在心底。 “那你还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么?”云修又问。 香茅子点点头,从麾角雷犀到后面的境界突破,虽然她一直在入定状态,可并非全无感觉,所有的事情,她都记在心里。 甚至包括吞吞最后帮她吞噬那些传承的事情,她都记得。 云修点头,又问,“你的经络已经大好了,而且似乎境界有所突破。辛夷师妹察觉到了么?” 香茅子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最清楚。经络里面圆润通畅的灵气运转,让她有一种生机澎湃的感觉,极为舒畅。 她甚至有股跃跃欲试冲动,总想现在就试试禹步和一元剑术,看自己的修为到底有何种突破。 “那辛夷师妹,你知道自己结丹了么?”云修又问。 香茅子犹豫了一下,不久之前的劫雷重重,每一道带给她的威压和洗练,都仿佛让人在生死边缘游走。 原来,这就是结丹么?! 她并没有结过丹,甚至师父和师兄也没有详细给她讲解过结丹的步骤和感受。 应该就是吧,那个劫雷的过程,还有自己体内气海的感受是不会骗人的。 筑基期,体内气海凝气为液,宛如蓄积汪洋一般。从经络到气海,不断的压缩灵气成为灵液。 当灵液浓密到顶级之后,就会把灵液压为灵核,最终形成金丹模样。 在这个过程里,气海会分为上中下三层,宛若天地人。而灵脉亦会被拓展,从虚虚的灵脉转化为经络…… 香茅子觉得自己的晋级似乎跟这些说法都能对得上。 可,总是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她的气海虽然也分了层,却并不是真正的三层,而是像是被打通了天地的一个大空间。 她的灵脉虽然运转无碍,却也更像是从小溪变成了河流,被扩大了数倍,而不是从需到实的转化。 至于说金丹,那东西就仿佛一枚沉甸甸的石子,踏踏实实压在气海上面。 跟前人笔记里所说,什么圆润通灵,宛如丹霞破壁,又似旭日初升的感觉完全不同。如果书里写的是轻盈空灵的日出,那么她的金丹就是个死沉死沉的石头块儿。 所以在听到云修的问题后,香茅子犹豫了一下,才说,“可能,大概是吧。” 听了她这回复,庄天瑞忍不住了,“你连自己是不是结丹都不知道?唉,你不会忘记了吧,当初师妹你雷劫的时候,我和师兄还帮忙抗过两拨雷劫呢。” 说着,他还用力伸出右手,竖起两个手指,来回的摆动着。 小庄公子这话是别有目的,修士之间帮忙抗雷劫,从情理上说,可谓之生死之交,真的是豁出命去帮忙。而从修真界讲究的因果上说,从此后大家的机缘就交织在一起,是结下了大善缘的。 庄天瑞特意挑这件事出来说,目的就是为了让辛夷师妹牢牢记得——自己可是有天大的恩惠加注在你的身上,千万记得我的人情呦! 可香茅子听了这话,却百倍心虚起来:糟了,这,这小庄公子不会现在就让我还灵石吧?! 于是,庄天瑞就看见原本还在思索中的辛夷师妹,忽然耷下肩膀,眼神躲闪,连头颈也低了下去。 她磕磕巴巴的说,“多,多谢两位师,师兄。辛夷,会,会牢牢记得的。” 听她这么说,庄天瑞的心也悬了起来:这辛夷师妹怎会如此心虚,她该不会是想不认账吧…… 云修只是觉得这两个人彼此之间的氛围有点古怪。 一个像是心虚欠钱的债户,而另一个则像是唯恐旁人不还钱的债主。 云修又怎么会想到这两个人的脑子已经偏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了。 云修沉吟了一下,还是温言相告,“方才渡劫,因担心师妹你的情况,就未经允许探查了师妹的灵脉和气海,还望见谅。” 香茅子可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她连声道谢,表示自己绝对不介意。 云修笑着说,“我见识浅薄,也许说得不对。不过师妹你体内的灵脉和金丹似乎与旁人皆有不同,待回到归昆仑之后,请师妹务必去问询原道圣君,不要耽搁了。” 云修的叮嘱是极为善意的,他知晓香茅子体内异状,又无法确定好坏,就只能敦促她去问询自家师父。 毕竟原道圣君谢辞君的杂学可谓天下第一。 想到这里,云修忍不住发散了下想法: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果然有道理。原道圣君的徒弟们,也绝非走寻常路之人。 香茅子用力点头,把云修师兄的叮嘱记在心里。 偏偏庄天瑞的声音又传来,“辛夷师妹的金丹有什么不同吗?” 云修是个真正的以君子自持的人,虽然他平素很多事情都会告诉庄天瑞,但这种旁人自家修为的隐秘,他还是不会说出去的。 可就算他不说,就冲刚刚劫雷那种异常,庄天瑞也能猜出辛夷师妹的进阶绝对不同寻常。 香茅子本来就不敢跟庄天瑞说话,又被他追问到了自家内丹,更是是张口结舌,不知如何作答。 厚道的云修立刻喝止庄天瑞,“庄星朗,这也是你应该问的?!” 庄天瑞话一出口,也觉得不太对,他脑子转的快,立刻圆了回来,“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辛夷师妹既然已经晋级,不如干脆施展一下功法,看看自己体内的灵气运转情况。” 他把话这么转圜,立刻把那种窥探女修私隐变成了关心师妹健康,从猥琐变得大方体贴起来。 听他这么说,香茅子松了口气,“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别光说啊,师妹你试试。”庄天瑞催促道,他也真的想看看这位辛夷师妹的修为,到底在什么水平上。 香茅子正好内心一直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听了小庄师兄的怂恿,她干脆点点头,那就试试吧。 香茅子站在原地,手腕反转,短小的凶宁剑骤然出现在她的掌心,她运起灵气。 说来奇怪,以往灵气也无什么阻碍,却不像今天这般随心所欲。 香茅子几乎刚刚想到,那灵气就已经灌注在凶宁剑中,简直就是意到而灵达,比以往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种微妙的差别,以往她还感受不到,可如今却能察觉里面巨大的不同。 瞬息,宛如神念电转一般。 在凶宁剑被灌注灵气后,香茅子脑子中隐隐就出现了一个古怪的念头,它应该在别的地方出现。 剑,是剑修立命之本。 剑修一生所信仰和凝聚的,不过就是剑之一道。 落华峰上下,都是剑修。 可香茅子不知道为何,就是涌出了要把手中之剑抛出去的古怪念头。而且不是伸手丢出去,是从剑意上把它隔离出去。 手未动,而心已动。 香茅子还没有想明白,她的剑意却已经动念了。 那一瞬,仿佛什么东西瞬间从神识上割裂了一样。 庄天瑞和云修看到的情形,就是辛夷师妹手腕反转,一柄漆黑半臂长的小黑剑就在她手里了。 然后她一动不动,似乎在凝聚着什么。 骤然,她手中的黑剑就不见了。 庄天瑞整大眼睛,不见了! 辛夷师妹又没有举肩抬腕,她甚至连头发丝都没有移动过。 而那原本握在手里的黑剑,就这样不见了! 再然后,在辛夷师妹身侧百丈的地方,一道巨大宛如水缸粗细的紫红色的雷光忽然闪现。 轰隆! 咔! 紫红色的雷光狠狠劈向那边一块高大地黑色礁石,仿佛是一场凭空而来的雷劫。 一击之后,就见一道黑影瞬间闪现。 辛夷师妹的身侧再次出现了那根小小的黑剑,她手腕轻翻,就把黑剑握在手里。 原本那处历经千百年洗刷的巨大礁石,却已经碎成了满地残渣。 甚至在原地还出现了一个丈许深的大坑。 这是,雷瞬剑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56:各人机缘 香茅子握着手中的小黑剑凶宁,整个人还处在一种呆滞当中。 这,这是她做的? 龙渊海边的黑色礁石,在数十万年前,曾经是巨龙们磨爪喷息的砥石,所以远比旁的石头要坚硬很多。 庄天瑞看到了深坑,心头微微一动。扭开左手手腕上的墨色护腕。 云修在旁边看到,露出了微微惊讶的神色。 当护腕被解开的那一瞬,小番天印滴溜溜的转着出现在他的掌心,左手托印、右手捏决。 起! 随着“轰隆”又是一声巨响,小番天印在空中翻到了数十丈高后,并没有开启什么压山、镇海等法宝的符文。而是直接以本体狠狠砸向了地面另外一块黑色的礁石上。 旁人兴许看不清楚,云修却心知肚明。论起真正的攻击力,全力催动后以本体砸向某处的力量,却是小番天印攻杀力直接的方式。 “咔嚓”,另外一块黑色礁石的半边身子被直接砸断,崩碎成大大小小的裂痕。 轰!黑色礁石的地面上出现了半丈的深坑。 云修双眸微微缩紧,没比过。 庄天瑞微微招手,小番天印飞了回来,他把小番天印重新收好,护腕再次扣回到自己的手腕上。 刚刚那一砸,是在庄天瑞没有调用番天印附加符文的全力一击。这种程度的攻击力,相当于普通高阶金丹修士的最大攻杀力。 辛夷师妹,有点意思。 每个修士都有自己的秘密,尤其在攻击杀招上。 如果庄天瑞真的要用尽全力,他不仅可以弄出比香茅子更深的坑,也能把那些礁石碎块全部轰成渣滓。 然而没有必要,他并不是要在这里跟辛夷师妹比出个高低。他只是为了测试一下,辛夷师妹的这个剑招,在什么水平而已。 出乎意料的,竟然接近了元婴圣君的一击。 这太有意思了,庄天瑞微微的摇头。 刚刚晋级金丹的修士,随手一剑却有了接近元婴圣君的程度。 到底是落华峰的谢圣君会调教徒弟,还是辛夷师妹的身上,藏了什么了不得的天赋呢? 他们这边又是雷瞬剑,又是番天印的。 这么轰轰烈烈的动静,早把还在入定的众人都弄醒了过来。 对于这次的星落华英,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在神识上有了一些收获,然而有两个人的进展却跟旁人全然不同——林言之和扶摇。 林言之身上的星华全部消失不见,他若有所思的攥着慧心笔,正在发呆。 哪怕刚刚庄天瑞弄出那么大的声音,都没能让他侧目看上一眼。 倒是在云修怀中睡着的小春宝被吵醒了,他揉着眼睛看到自己师兄,立刻挣扎的从云修怀中跳下来,哭着扑向自己师兄,“师兄,呜呜呜!” 小春宝跑了几步路,就直接拦腰抱住林言之。他的个子已经快要长到林言之的胸口,这么一扑就不小心撞开了林言之举着的手臂。 唰,一道银色的光辉凭空闪现。 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星华?! 林言之自己也吓了一跳,他看向大家,又看向自己举高的手臂。是,是慧心笔吗? “林师弟,你再挥挥手。”庄天瑞温声说。 林言之就轻轻挥了挥手臂,可慧心笔毫无反应。 庄天瑞眼珠转转,又对春宝说,“小春宝,重新扑你师兄一次。” 春宝没听懂,他扭头看了看小庄公子,又见自己师兄微微点头。就乖乖的退开了几步,然后加速跑过去,一头撞进林言之怀中,差点把他撞了个趔趄。 然而慧心笔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这就更有趣了,庄天瑞抱着双臂,问他师哥,“刚刚你也看到了吧,不是我眼花吧。” 云修肯定的说,“看到了,是慧心笔散发出来的星华。” “奇怪,这东西不是已经心法失传了么,又怎么会忽然有了反应。”庄天瑞喃喃的说,“林师弟,你们家这个门派至宝,以前有过类似的动静么?” 林言之沉声答道,“从未见过,除了它画符的成功率比旁的灵笔多些,而且磨损很少之外。并没有见过其它任何变化。” 春宝忍不住插嘴,“以前师父说过,我们家这个叫做省钱笔,怎么画符都不会耗损的,这也是祖宗在提醒咱们不可奢靡浪费。” 作为魂寰掌门爱子,别号散财童子的小庄公子,忍不住用手搓了搓自己的鼻子。 这得寒酸到什么样,才能用省钱来解读祖宗留下的门派至宝。 不过显见,连林言之的师父也没有听过慧心笔的任何变化,否则他也歪不到那上面去。 庄天瑞捏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忽然有了个想法。但见他扬手一丢,小番天印“嗖”的一声就飞向了林言之的面门,那速度又快又急,带着劲风。 林言之毫无准备,就见那小印仿佛要砸扁自己的扑面而来。可他轻身功夫不行,心里再急也只来得及微微后仰头。 这么一吓,林言之双手不自觉握紧,心跳加速,那慧心笔的笔端,却忽然又冒出了两团小小的星华,就跟甩出两坨银色的墨汁一般。 小番天印在贴着林言之鼻梁的地方堪堪悬停,庄天瑞召回它,“林师弟,看来你要是被吓一跳,这笔就有反应了。” 林言之重新站直,再挥手尝试,慧心笔又没有了任何反应。 果然要惊吓一番,才能有所变化么。 这件事还需要多试几次才能确定,但现在肯定不是最适合的时间。 林言之双手虚抱向庄天瑞道谢,“承蒙指教。” 慧心笔心法失传多年,它这些年跟死物一样沉寂。可不知道为何,在经历了一场星华后,尽然有了一点变化。 虽然只是一点点,甚至还摸不到慧心笔变化的规律。但万事开头难,只要有了这个开头,后面再怎么尝试可就都有了方向。 惊吓能变化,那开心行不行、伤心行不行、愤怒行不行?还是要放空思想忽然凝神…… 一旦有了方向,再要摸索起来,就事半功倍了。 所以林言之这一谢,庄天瑞可谓名至实归。 庄天瑞微微一笑,收下了他的感激。转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扶摇,“慧心笔这边都有了变化,那你的呈子怎么样了?” 扶摇很大方的双手平托,在他光洁的掌心上,滴溜溜有三枚银色的呈子在快速的旋转,灵活轻巧,大小均一。 “咦,你这宝贝居然修复了?!”庄天瑞脱口而出。 扶摇微笑,转头对香茅子微微施礼,“多谢辛夷师妹,本来以为它最起码也要温养三五年,方才有可能恢复元气。可没想到,借了师妹的机缘,竟然今日更胜往昔。” 香茅子本来站在一旁发呆,还没有从雷瞬剑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忽然被扶摇这么正式的道谢,她窘迫的连连摆手,“不,不是的,我没帮上什么。” 她不仅脸颊,连脖颈都涨红了,才憋出一句,“恭喜扶摇师兄。” 扶摇看着她,神色非常温柔,“师妹,你当得起我这一拜。” 扶摇没办法太过详细的向香茅子解释,这是有关本命法宝隐私,没有修士会说出去。 但在刚刚那场星落华英当中,他所获得的机缘,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扶摇的本命呈子破碎,当香茅子忽然雷劫的时候,他没有办法帮忙,只能远远的看着大家轮流搏命去迎接劫雷。 那时候,扶摇的内心就开始有了一种迫切想要变强的欲望。 这场劫雷,让淡漠的扶摇开始反思,以往昊天殿的宁静致远功法,到底是真的无为,还是在逃避什么。 在他看到香茅子一跃迎向雷劫的时候,那小小黑色的身影,义无反顾的冲向明亮的雷电,他内心不知道为何,竟然仿佛带着滚烫的触动。 那一刻,他方才明白师父以前所说,昊天殿是观星人。可这世上有的人,却是摘星人!那些摘星人,才是这天地间,至大的变数,是他们永远用星子和星力无法推衍的变数。 这一瞬的顿悟,让扶摇内心又是澎湃,又是激动。 摘星人,是逆天人。 而修行,不就是逆天而行,问鼎大道的过程么。 所以当星华落下那一刻,他无法控制的盘膝坐下。 星华开始向他身上唯一那枚星子疯狂灌注了起来,它甚至开始主动凝结周围的星华。 扶摇顿悟了昊天殿那本写在山门入口的总纲口诀——以星为砣,可量天道。 扶摇天门,星子地关。 那粒原本是谢圣君给它的星子,却意外的和他的气海呼应起来。 它们相互纠缠,凝聚成核。 一生二,二生三。 三生万物。 天地人,日月星。 天生万物,万物养人。 当那枚星子在裹夹星华,又纠缠在扶摇气海当中,化为扶摇本命呈子之时。 它周围自动的衍生了两枚副子。 这三枚呈子看起来一模一样,可里面蕴含的星力,却跟以往截然不同。 甚至有一种,能够压住星光和法则的感应。 这种感觉非常玄妙,扶摇还没有办法真的去掌控它。 但他隐隐有一种感觉,如果有一天,他能彻底消化和理解了这种法则,那么他大概,就能突破灵胎境,化卵为婴了。 扶摇内心对香茅子的感激,是实打实的。 不过他不会把它说出来,吓坏小姑娘。可即便这样,辛夷依然窘迫得满脸通红。扶摇就主动转化话题,“还没恭喜师妹结丹,你现在状况如何?” 他这么问,也是觉得香茅子的结丹跟其他修士不同,虽然辛夷师妹的样子看起来还好,却忍不住多嘴问一句。 结果听到这句话,香茅子更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说不好吧,她现在似乎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刚刚那个脱手而出的剑决,更是威力大得吓人。这要还不好,估计天道都看不过去,得再降个雷劈她一次。 可你说要好吧,似乎又有点不太对劲的地方。 香茅子说不出来,她就是觉得自己好像凭空多了点东西,但想不明白,更弄不清楚。可就是感觉不太对。 扶摇见香茅子一直没说话,就奇怪的看着她,“师妹,你是有哪里不太舒服么?” 香茅子用力摇摇头,算了,既然想不清楚,就不想了。 可她这么一扭头,后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痒痒的。她就忍不住耸动肩膀,用衣服去蹭后背。 结果更痒了,她就又去耸肩膀,要不是一手抱着吞吞,一手抓着凶宁剑,她恨不得去伸手挠挠才好。 旁人看她这模样,却是逗趣的很。 小姑娘的头发乱七八糟的,小脸乌黑,却不断的耸肩膀,整个人跟条小泥鳅一般。 魂寰诸子的其余人也纷纷转醒,看到这样的香茅子,都掩嘴偷乐。 庄天瑞说,“放心吧,你看她那样子,跟个活猴儿似的,能有什么事。” 可香茅子的后背真的越来越痒,她纠结着要不要干脆伸手进去抓一下,虽然不太雅致,可总比这种疯狂的痒要好些。 那种感觉,就像有东西,要从皮肤下钻出来似的。 香茅子还在扭身子,可一个巴掌却重重拍在她的后背,“啪!” 这一巴掌可不轻,那股火辣辣的力道,让香茅子瞬间龇牙咧嘴起来,可奇痒也消失不见了。 “你这个死丫头,吓死我了!”略带颤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香茅子回头,就看见杜陆离和凌恒站在自己身后,刚刚抽她的就是杜陆离。 见香茅子转身,杜陆离嫌弃的翻了个白眼,又甩手,“你这身上怎么一点肉都没有。”敢情三师姐还嫌弃手疼了。 香茅子素来不敢跟三师姐顶嘴,只能咧嘴傻笑。 杜陆离这才又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瞧瞧,小丫头居然就混沌境了,我这还虚丹呢。” 刚刚香茅子渡劫,杜陆离和凌恒是最着急的,拼命都要去替她抗一波劫雷。可这会儿云散雨收,杜陆离就又忍不住微微酸了起来。 平时大师兄总念叨她不够用功,变着法的把她关到剑洞去感悟和提升。本来杜陆离觉得自己资质和悟性都算不错,在整个昆仑云浮峰中,进境也算是快的。 可现在有了小师妹的对比,瞬间把自己比成了渣滓。 一想到大师兄以后没事就会用小师妹的进境来念叨自己,杜陆离打了个寒战,几乎想立刻去瑶台峰提交戍卫边境的申请,出去躲个十年八年才好。 憋屈了半天,杜陆离没忍住,又伸手重重掐着香茅子的腮帮子,“你说你,没事净给我闹幺蛾子,怎么就还突然渡劫了?你这要真在龙渊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师父交待,怎么跟师兄交待?” 香茅子被她掐得瓜子脸变馒头脸,龇牙咧嘴的,还不敢反抗。 “树姐、树祖……”香茅子想叫师姐,却因嘴巴被扯到漏风,只能发出古怪的音节。 刚刚三师姐和小师兄玩命去抗劫雷的事情,香茅子其实是知道的。她更知道三师姐平素最厌烦闷头练基本功,而是喜欢赌斗擂台这种大出风头的事情。 现在自己这么结丹了,按照大师兄的性格,又要把三师姐念到崩溃,直到她结丹才能出去玩。 想到这里,连香茅子自己都觉得,好像有点对不住三师姐。 人在最着急的时候,总会有灵光一闪的机灵。香茅子忽然伸胳膊,牢牢的抱住了杜陆离,“师姐,我吓死了。” 杜陆离掐她脸颊的手就是一顿,心中酸苦翻腾。她伸手去轻拍香茅子的发心,“傻子,谁让你先前这么拼命的,嗯?下次再遇到危险,记得要先跑。”她这话说的是在对抗麾角雷犀时候,香茅子那搏命的反抗。 香茅子点点头,又闷声问,“师姐不要紧了么?”她记得当初杜陆离是被劫雷直接劈下去的。 听小丫头居然还记挂着自己,杜陆离心里最后一丝微酸也都化没了,“托你的福,不仅经络没事,神识也居然大好。” 说着说着,杜陆离就忍不住嘴角上扬,得意起来,“嘿嘿,本来我最不足的地方,就是修为尚可,神识进展缓慢。可这次龙渊却是对我进益的很。” “说不定等到回去,我就能闭关进阶了。” 听到这里,香茅子才真的放松开心下来。 刚刚她看见了扶摇师兄的呈子,看到了林师弟的慧心笔,如今又听到了三师姐说神识有了进益…… 那他们这组临时拼凑的小队,在龙渊算是大家平安,且都得了机缘。 好事,开心。 可她眼珠一转,又看到了黑塔的残躯就塌在一边,想到自己大概身负几乎无法偿付的巨额债务,香茅子又几乎愁得头发都要掉光了。 香茅子的忧愁,旁人是不懂的。 大家都在纷纷议论各自的所得,连魂寰其余诸子也都有境界上的突破或者神识的进展,黑塔残基上此时就一片欢声笑语。 这波龙渊历险,不亏啊。 庄天瑞见大家都开始放松的闲聊,直接招呼诸人,“我们要商量一下后续的安排,此地已不能久留了。” “不能久留,为何?”苗珊奇道。 香茅子就心虚的缩了缩肩膀,却无人注意到。 庄天瑞说,“这里刚刚被劫雷轰过,又经历了星落华英。此地已经成了变数之地,恐怕再等一会,就引来灵兽和海兽了。你要在这里等么?” 这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修士们在经历天劫之后的那片土地,总是寸草不生的,周围数丈之地都会被天雷彻底轰为齑粉。 但是奇怪的是,在其后数十年里,这片土地总会特别滋养灵植和灵兽,总会有一些珍稀的灵物生长繁衍。 也许,这就是天道对万物的均衡之意。 也因此在修士历劫后,那片土地就会有灵兽过来巡视,越是狠绝的劫雷就会约会吸引高阶的灵兽。 甚至有的灵兽干脆盘旋在这里,把这片土地作为自己的巢穴,孕养后代。 故而庄天瑞所说此地不宜久留,也正是这个道理。 苗珊听了后立刻回答,“那咱们再选个驻地吧。” 没想到庄天瑞却忽然摇头,“不,你们要回到宝鸱飞舟上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57:又见肥鸡 面对自家少主的提议,苗珊不太理解,“我们?你让我们回宝鸱飞舟上去。那你呢?” 庄天瑞利索当然的说,“你们回到宝鸱飞舟后,不要耽搁,直接驶回昆仑去。我和云师兄还有点事要办,会自己回去的。” 对于这个说辞,魂寰诸子都无法接受。 “你们能怎么回去啊,不是只从云亭殿弄了这么一艘飞舟么?”苗珊说。 庄天瑞解释,“现在的龙渊到处都是人,到时候找人搭个船就是了。” “可,可搭旁人的船并不安全,再说人家也未见得会让你上去啊。”苗珊不懂自家飞舟好好的,为何要搭船。 “别担心,就算旁人不肯。魂寰的面子,昆仑肯定要给的。”庄天瑞轻松笃定的说。 魂寰诸子中最为稳重的王齐民问,“那你们要去干什么?” “一件机密之事。”庄天瑞神神秘秘的说,意思就是你们别问了。可王齐民却仿佛故意听不懂的样子,他追问道,“会有危险么?” 庄天瑞立刻做出完全不在意的模样,“早就摸了底了,没什么危险。” 王齐民板着脸说,“既然没有危险,那就一起去吧。” 庄天瑞眼睛瞪圆,仿佛没有听懂。 王齐民说,“我说,咱们要一起去。你既然说没有危险,那最机密的地方,可以让你自己进去。我们都在外面等。” “龙渊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异兽和罕见的灵植,可它们总是伴随着步步杀机。单凭你们两个,不可能独自走出一百里。” “既然你不愿说是什么机密之事,大不了到了地方,我们都在外面守候,由你们独自进去处理就好了。” 王齐民这话说得有理有据,竟然让人无法反驳。 庄天瑞眼珠转转,微微叹息改口说,“其实,危险还是有的。不过我和云修师兄的修为,你们是知道的,定然可以自保。” “刚刚说不让你们跟随,也是怕这一路危险莫测,别因我的私事倒带累了昆仑和诸位朋友。”他用手示意扶摇和香茅子等人。 扶摇听了,微微上前半步,“龙渊虽然风险重重,可更多的还是机缘。方才幸有魂寰的诸位师兄们救助,扶摇不才进境还略有突破。如今尚有一战之力,如若不弃,愿效犬马之劳。” 杜陆离和凌恒和互相看看,他们两个也跟着说,“我们不敢说能帮什么忙。不过也愿意跟着大家一起行动。” 扶摇和杜陆离的想法比较简单,刚才他们重伤受创,都是人家魂寰出人出力的救扶。甚至为了帮助香茅子渡劫,好好的黑塔基地都被雷劫劈毁。 如今轮到魂寰要冒险办事,难道自己还能因为担心意外,就厚脸皮的躲了——躲在人家的飞舟上? 这种事扶摇和杜陆离可做不出来,他们宁愿倾力相处,不避苦难。 香茅子更是拼命点头,还努力表白自己,“小庄师兄,我也不怕。而且我还刚刚进阶了,不会拖大家后腿的。” 香茅子除了为了回报魂寰的救命之恩,有一条更重要的理由——还钱! 她现在还没敢问那个黑塔要多少灵石。但以她粗浅简单的观察来看,也肯定少不了。 小庄师兄的东西,就没有灵石少的。 身上压了这么笔巨款,还不知道要怎么跟大师兄开口。 香茅子愁的一直偷偷揪头发,可她就算把头发全都拔光,也想不到要如何筹到那么多的灵石。 然而刚刚小庄公子说自己还要留在龙渊办事,可启发了香茅子。 在不久前的那个下午,他们一起组团出去。在遇到盔角雷犀之前,大家可都弄到了不少珍稀的材料。 香茅子记得三师姐和扶摇都曾说,这些东西有价无市,不仅价格昂贵,还极好脱手。 此刻,香茅子扭头看向丛林密布的龙渊。 这是哪里? 龙渊,不,这里分明是灵石矿山! 她没有灵石,但可以想办法搜集灵植和各种宝财啊,而且她还有个最容易找到宝财的天生好帮手——吞吞! 想到这里,香茅子又低头看向吞吞,它正蜷缩成一小团,被香茅子塞在胸口的衣襟里,只露出一点点金色的耳尖。 吞吞自从渡劫之后,就一直变成巴掌大小的灵兽团子,昏睡不醒。 杜陆离也曾过来问过吞吞的状况,问要不要把它收回到灵兽袋进行温养。 香茅子拒绝了。 她虽然说不清楚吞吞目前的状态,但是她却能笃定的感知到,吞吞似乎在消化什么。就仿佛以前偷吃各种高阶灵力材料太多,总要昏睡一阵子的那种感觉。 虽然吞吞依然持续沉睡,可香茅子并不太担心。等到它睡饱之后,自然会清醒过来。 到时候她就跟吞吞联手,扫荡整片龙渊的高阶宝财,想必能够赚取不少灵石,用来偿还小庄师兄的黑塔吧。 想到这里,香茅子更加坚定的对庄天瑞说,“请小庄师兄一定给我个机会,我保证这次打不过就跑,不会给大家添乱的。” 庄天瑞开始头痛起来,他看向周围诸人。 每个人都一副绝不会独自离开的坚定模样,在场唯二没说话的,是林言之和小春宝。 倒不是他们二人推诿怕死,而是在这群人里,他们两个的修为最低,现在开口倒是给旁人添乱。 当庄天瑞看向林言之的时候,他温和的笑笑,“我这种修为,要说帮忙是笑话了。不过生死有命,我们不求有功,但能跟着诸位一起。在龙渊无论遇到什么,都是我们师兄弟自己的选择。” 小春宝鼓起脸颊,用力的点点头,“嗯!” 得,一个都走不成了。 可要带着他们一起去东北龙巢禁地,庄天瑞总觉得太过冒险,明知危险还要带着没有自保能力的人去,那是莽撞。 “其实……”云修在旁边慢慢的开口,“也不是没办法同去。” 庄天瑞扭头看向自家大师兄,云修似乎也在盘衡自己的想法,边整理边说,“咱们魂寰自家的人手,本就有放手一搏的把握,更何况都有重宝在身。” 这是真的,这么多年庄天瑞在外被称为多宝公子不是没缘故的。仗着自己是魂寰少主的身份,他手里收着的宝器和法器,其实比其昆仑和魂寰的长老们来说,只多不少。 这次来龙渊前,他更是给自己这支优选出来的第一梯队,武装到了牙齿。攻防的各种宝器就不用说了,每个人都是顶配还有备份的。甚至连各种隐匿阵符和灵骑兽都团购了顶级的配置。 庄天瑞就不自觉的点点头。 云修就说,“所以啊,咱们魂寰自己的实力并未折损减低,如果带着大家一起去禁地,那是多了帮手的。” “至于昆仑的几位师弟师妹,他们的实力本就能跟我们一同前往。尤其是辛夷师妹,本来她修为勉强,可现在她那神鬼莫测的雷瞬剑,说不定还是助力。” “扶摇师兄的修为在你我之上,还因机缘修复了本命呈子,禁地那边莫测的情况,有他在更平添三分把握。” 云修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下,“至于林师弟和小春宝,咱们总不能把他们两个单独留下,我想师父的九渊阴阳图应该护得住他们。” 云修说完,庄天瑞手掌一击,“妙啊!” 有他爹的九渊阴阳图在,别的不敢说,那东西可谓保命的绝本好物。 九渊阴阳图乃是小庄公子亲爹,现任魂寰掌门四维圣君的私藏珍品。也是四维圣君的恩师,上任魂寰掌门司焅仙君亲手所炼之物。 它不仅能变化形态,在阵图和灵器来回变幻,还能承受化神仙君的致命一击。 元炁大陆上的仙君是手指头都能掰过来的,这些老神仙又怎么会来龙渊跟小辈们过不去?! 所以拿九渊阴阳图在龙渊保命,可谓绰绰有余、小题大做。 不过九渊阴阳图也并非全无弱点,它能攻能防能隐,是玄阶宝器中的极品,但它又实在太耗灵石了。每次开启宝图,变换形态的时候,那灵石都要用烧来形容。 故而连四维圣君平日也没舍得把阴阳图作为随身携带的至宝,实在是用不起。只能藏在宝阁中好好收了起来。 庄天瑞这次要来龙渊,临行前有彻底的洗劫了他爹的密室,看到宝阁最深处的这张宝图,直接就给“借”了出来。 宝图烧灵石,小庄公子却是不怕的。 他别的不多,要论起灵石来,恐怕元炁大陆里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比得过他。 更何况这宝图里原本就被四维圣君放了不少极品灵石作为储备,倘若是普通用用,都轮不到小庄公子另外续费。 崽卖爷田那素来是干脆利落的。 想到此处,庄天瑞伸手在乾坤戒上摸索,一卷尺许长的画卷就这样出现在他手上。 庄天瑞举着画卷,得意的挑眉说,“刚刚是我想岔了,一起来的就一起回去。咱们现在换舟改艇,走着。” 说着,他伸手扯开了画卷上系着的金色的带子,那带子上的花纹很是精妙,如果细看进去,会发现是各种繁复的符文。 在解开封印的同时,他还左右端详了一下,然后问云修,“师哥,是左器右阵来着吧?” 云修点头。 庄天瑞就在左边的卷轴头的位置上轻轻转动,直到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随后他双手一抖,将卷轴甩开挥了出去。 刷的一道金光闪过,在众人眼前出现的,却不是一幅画,而是艘三丈长短,一丈宽窄的小艇模样的灵器。 它的四周刻满了白色的云纹,小艇前方有尖锐的撞角,左右隐隐有灵器罩着,即是防护也是隐匿之用。 而在小艇里面,铺设着舒服的厚毯、支着小几,那小几上还有棋盘茶壶,甚至微微冒着热气。 庄天瑞把九渊阴阳图变化成了陆行舟的形态,它很适合在龙渊这种地形不明的地方舒舒服服的往前漂移。 小飞艇安静的悬浮在不远处的空地,庄天瑞就招呼大家,“都上来啊,挤一挤,都能塞进去。” 小飞艇不算太大,但是他们这十来个人要是略微挤挤,还是都能进去的。 可杜陆离和凌恒首先就拒绝了,“我们昆仑弟子都是御剑的,这也是不断精进灵力的一个好机会。” 说着,他们两个人就率先踩着自己的灵剑,悬停在半空当中。 小春宝眼巴巴的看着那个小艇,又不敢说话,就用力咬着手指头。 林言之是个坦荡大方的人,既然承情了就不再扭捏。他拉下小春宝的手指,笑着说,“却之不恭,叨扰了。” 说完,牵着春宝,大大方方的就登上小艇,坐在最后方的位置。 扶摇的灵脉已经全都恢复,自然可以能用星子带着飞行,他也有纸鹤可以代步。可那些东西都很费灵力,且也没有什么防护。 所以扶摇也微微点头,提步上了小艇,挨着春宝坐好。 剩下的魂寰诸子,则不想挤在飞舟上面,纷纷开启灵兽袋,取出之前准备的陆行灵兽。 “嗷唔!” 一头头丈许长短的银色白狼被放了出来,它们身材魁梧精装,毛发都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此刻正兴奋的嚎叫着。 正是庄天瑞之前从御古门重金采购的遽戎灵狼。 这些遽戎灵狼被收在灵兽袋里,固然也能生存,可它们的本性就是喜欢在外面溜达奔跑。这段时日,可把灵狼们都憋坏了。 此刻被放出来,齐齐发出了兴奋的嚎叫之声。 嗷呜。 嗷呜。 一声又一声,传得极远。魂寰诸子们纷纷抚摸着灵狼的脖颈,安抚着它们,顺便喂一些准备好的灵肉干。 庄天瑞素来能躺着不愿意坐着,他才不乐意骑着灵兽颠簸,就扯了扯自家师兄的袖子,一起登上了飞舟。 大家都在忙着,就没有人注意到身后的海面上,有一道巨大的白色浪花,如箭一样,在不远处折线般的快速接近着。 庄天瑞站在舟头,伸手招呼,“辛夷师妹,快来。现在地方还宽敞着呢。” 现在只有香茅子还站在原地。 香茅子微微摇头,她本想跟师姐和小师兄一起御剑。可凶宁剑比旁的剑短了一倍都不止。 这也就是香茅子如今还没长高,小脚也不大。才能两只脚堪堪都能踩到凶宁剑上。这要换成谢辞君,恐怕一只脚都不够站的。 所以香茅子总觉得自己踩在凶宁剑上的样子,可能有点搞笑,反正三师姐每次看到,都要笑她一番。 小姑娘嘛,多少还是有点虚荣心的。 在昆仑自家地头上也就算了,在外人面前,她就不太喜欢御剑,尤其是三师姐踩剑的模样,还那么漂亮。 但是她也不愿意去做小庄师兄的陆行舟,这里面有个不太能对外人言的心虚——要是再磕碰到了,她要咋赔灵石。 这种心虚是香茅子自己长出来的,如果她真的说出来,估计庄天瑞能用头去装墙。 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要这位昆仑的辛夷师妹去赔灵石啊,自己巴结她还来不及呢,这可是小庄公子未来预定的金大腿。 但是香茅子不这么想,她的内心有个小账本,弄坏了人家的宝贝黑塔,那是要偿还的。 这要是蹭陆行舟时再弄坏一点,她可没灵石赔偿! 所以香茅子果断的拒绝了庄天瑞的邀请。她在自己的百宝囊中掏呀掏的,终于找到了老伙计! 咣当一声。 就见香茅子掏出个黑不溜秋,双足短小粗壮,嘴尖头大,身体肥胖的灵械“鸟”? “香香,你这,这是什么啊?”杜陆离忍不住问。 香茅子灵活的翻身骑了上去,得意的炫耀着,“师姐,这是我的胖胖鸟,我亲手打造哒!” “这,丑,哦不,不是,这东西叫胖胖鸟?” “是,我以前在外院时候亲手打造的,可实用了。我是按照灵鹤打造的,特别牢固耐用,而且还很省灵石。”香茅子依然觉得非常自豪。 杜陆离万万想不到自家小师妹的审美歪成了这样,这矮粗胖又丑不拉几的灵械,你叫它胖胖鸟?! 分明就是一只肥鸡。 连庄天瑞都在陆行舟里倒抽了一口冷气,纵然以他魂寰少主的见多识广,要找到如此丑陋的陆行灵械,可也不太容易。 在场的众人表情,都有些耐人寻味。 落华峰小师妹的功法精进让人羡慕,可这审美真是一言难尽啊。 不过见香茅子已经骑跨上去,庄天瑞直接催动陆行舟,“东北方向,出发!” 随着他的号令,遽戎灵狼们齐齐仰天长啸,“吼!” 几个纵跃后,就往前急性而去。 杜陆离和凌恒御剑跟在后面,并不高飞,只是低低的跟随,这样就可以避免那些隐匿的法则裂隙。 修士探查这些裂隙非常困难,可是高阶的灵兽对它们似乎有规避的本能,跟在灵兽后面是最安全的。 香茅子轻轻拍拍胖胖鸟的头颅,“走喽。” 咔哒咔哒,胖鸟扯着小短腿,快速的跟在后面。 最后,才是小庄公子豪华的九渊版陆行舟。 在飞舟里,小春宝羡慕的看着香茅子的胖胖鸟,眼中全是追捧的神色:辛夷小师姐的胖鸟太帅气了,将来我也定要打造个一模一样的! 春宝,大概队伍之中唯一认同香茅子审美的人。 队伍前后组合,大家用不同的方式往东北方向前进。 在他们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后,身后的海面上忽然浪花翻滚。伴随着哗啦啦的浪涛,一头巨大的海兽,慢慢地从海里攀爬了出来。 它细细的嗅着地面上的味道,巨大的身躯在地面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最终,它来到了那片黑塔残基之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58:冥狖龙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龙渊海岬,黑塔残基。 一头巨大通体青灰色的海兽盘踞在上面。它身上披着沉重的甲壳,每个关节上都有锋利的倒刺,锋利的爪子在黑色塔基上划来划去。 随着它手爪的动作,原本平整光滑的地面被划出了深深的沟坎。 海兽用力扒拉着,用鼻子在地面上嗅来嗅去。 最终它把那些挖碎的石块都拢到一起,慢慢盘成个圆形的石堆,有在中间挖了个洞,把整个巨大的躯体塞了进去。 它竟然是以黑塔残基为主体,将最表面那层地皮都刮起来,给自己筑了个巢出来。 大概对这个新巢很满意,海兽匍匐在上面,闭眼睡去。 在距离黑塔残基三里处,吴唯仁一行人正在集体乘坐纸鹤快速疾驰。 这条路他们二日前还走过,被昆仑剑修硬生生轰开的道路上,到处都散落着轰然倒地的树木,比路标还要清楚。 原本藏身在此地的灵兽们,被惊扰吓走,并没那么快就回来原地。 而此地最大的统领阶灵兽——钢鬣巨猿,又都被吸引到了密林间地的位置。 所以他们这一路,竟然没有遇到任何阻隔,那速度就快得不止一倍了。 而且幸运的是,在这条新开辟出来的路上,连隐藏的裂隙都没几个,偶然有那么一条、两条的,还在来时被人用石块和树枝堆砌了标记。 只要稍稍用心,就能提前避过。 所以不到的半日的时间,他们竟然几乎就赶回到了原本出发的地方。 “冯叔,怎么样?那个灵兽崽子可在附近了?”吴唯仁舔着下唇追问。他这一路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问上一次。 亏得那冯姓修士的耐心也算是真好,每次都能压住性子回答他。 冯劳通手中一直捏着那枚混元的白玉球,它如今的感应已经越来越弱了,微微能有最后一丝丝星华,指向了东南方。 “自从星落华英停歇后,这枚玉球的感应就越来越弱了。我们要抓紧往东南方向去,要是能在它感应消失之前找到元天灵兽的幼崽,那是最好的。不然恐怕……” 他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在场的人却都听明白了。如果还没有找到,那估计也没有什么希望了。 吴唯仁急切的说,“那还磨蹭什么啊,快啊!”说完催动纸鹤,恨不得把它催到极致,宛如一根射出去的响箭般。 三里之地,转瞬即到。 吴唯仁等人很快就看到了那头巨大的盘旋在黑塔残基上的青灰色身躯。 他们躲在一个小小的土丘后面,低声商议起来。 吴唯仁浑身颤抖,他眼睛冒着兴奋的精光,“是吧,那,那就是先天灵兽吧?” 这次来龙渊,吴唯仁一图机缘、二求扬名。甚至扬名的心,远超过了他对机缘的追求。 先天灵兽啊,元炁大陆得有上万年都没人亲眼见过了,自己要是真能抓到一个,那得是什么成效。 什么四大公子? 呸! 还不都是仗着自己的门派和老子撑腰,才有今日的虚名么。 吴唯仁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比那四大公子差。从身份上说,他也是大有跟脚背景之人,只是碍于某些原因,不得彰显出去。 所以才隐姓埋名,低调蛰伏。 可那些小娘皮们眼皮子忒浅,每当自己在她们面前含蓄展示之时,那群什么仙子,什么师妹,都双眼冒光的只追崇四大公子。 我呸! 我吴唯仁论身世背景,论样貌修为,论功法才学,又有哪点比他们差了?不就是一个名头么。 吴唯仁早就恨得双眼冒光,恨不得直接打杀了那青云榜上的四大公子,只留下他一个才好。 没想到来了龙渊,竟然遇到了这千载难逢的先天灵兽初诞。 等老子收服了那兽崽子,脚踏先天灵兽之头。什么昆仑正一魂寰,统统找上门去,借讨教的名头,把那四大公子全都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这才能显出我四海地吴唯仁的风流倜傥! 想着自己站在元天灵兽巨大的身躯之上,而元天灵兽左爪抓着麒骥公子,右爪抓着鸾凰公子,嘴里咬着南明公子,而云霓公子匍匐在地上大声向自己求饶。 “嘿嘿嘿,”吴唯仁忍不住笑出了声。 “公子,这个好像是冥狖龙。”一个黑色头巾的修士低声打断了吴唯仁的遐想。 “冥,冥什么龙?”吴唯仁被打断思绪,内心十分不满,他横了黑色头巾修士一眼,“汤平,你是父亲特意安排给我的臂膀,怎么话都说不清楚?!” 汤平顿了一下,又毫无波动的重复了一遍,“公子,前面那个青灰色的异兽,好像是冥狖龙。” “什么鬼,是先天灵兽吗?” 汤平老实的回答,“据属下所知,不是。冥狖龙是龙渊这边有名的亚属类龙,堪称海兽第一霸主。据说它们是卵生胎体,要经过三次裂变才能最终成形。” “冥狖龙刚出生时,为青玉色卵状灵蛋。破壳后第一次裂变,为青白色类猿态幼崽,要在山林中长到第二次分裂,入海化龙,褪去四肢毛发,身躯开始膨胀,却因为神识和灵力的异常发达,而成为海兽霸主。不过它们在海中求偶求欢,生子的时候却还要上岸。” 吴唯仁听得头痛,他捏着鼻根不耐烦的问,“你就说它是不是先天灵兽吧?” 汤平很肯定的说,“不是,冥狖龙是类龙亚属,早就被世人广泛传颂。并非传说中的先天灵兽。” 吴唯仁立刻扭头看向冯叔,“难道不是它?那我的先天灵兽幼崽呢?” 冯劳通此刻再次关注那白玉球,可这次大概是用光了所有的运气,他们连最后一丝微弱的星华都没有催发出来。 白玉球又跟个死物一般毫无反应。 冯劳通收起白玉球,“这冥狖龙却是类龙亚属,不过我看它现在的形态,倒像是在岸边筑巢。” 吴唯仁怒道,“我管它是筑巢还是躺尸,老子要的是先天灵兽的幼崽。” 冯劳通给出了一个让吴唯仁能接受的解释,“少主莫急,老夫记得冥狖龙自成年后会一直在海中称霸,只有在产卵和孵化期,才会上岸筑巢。” 吴唯仁眼睛一亮,“你是说?” 冯劳通点点头,“这片区域完全没有其他灵兽的踪影,而白玉球提示的地方却就在这里。那么说不得,那元天灵兽大概是应天道而生,是为它腹中灵卵而蕴的了。” 吴唯仁再次看向那蜷缩休憩的冥狖龙,眸光晶亮,“那还等什么?一起上,杀龙,取卵!” 黑塔残基,冥狖龙巢。 冥狖龙合着眼睛,正在休息。 忽然数道修士的身影凭空而降,他们用各种灵器和兵刃,狠狠击杀在它的头顶。 只一瞬,冥狖龙的鳞甲就破裂,鲜血迸射。 “嗷!”它大叫一声,巨大的身躯猛的弹起,全身鳞甲绷紧,四肢的倒刺森森反光。 吴唯仁在后方,看着自己的伴当和属下们对冥狖龙发起了第二轮攻击,他急躁的在后方大叫,“眼睛,打它眼睛,瞄准了打!” 其中一个修士听见了,用自己的一个瓶状法器对准冥狖龙的眼睛,狠狠驱动。那瓶状法器里面若干浓绿色的毒液直扑冥狖龙的眼睛。 然而当毒液迸到冥狖龙眼珠之后,却只见它眼皮一夹,头颅微甩。 那毒液瞬间就被反弹了回去。 原来冥狖龙常年生活在海中,它的眼皮下面还有第二重透明的眼睑,那些毒液根本不能伤害到它。 毫无提防的修士被自己培植的剧毒沾染,惨叫着从半空摔下,冥狖龙巨大的尾巴甩了过去,把他从中间拦腰切成了两段。 而另外一个修士因为慌张,倒退的时候转慢了半圈,又被冥狖龙口中的冰息喷中,霎时间内息灵气全部冻结,直挺挺从空中掉落。 冥狖龙一脚踩上去,整个人都不成了形状,变成一滩血肉模糊的肉饼。 这么瞬息之间,吴唯仁这边已经折损了两名高手。 连站在后方大叫大吼的吴唯仁都哑然了,不知道是否还应该继续组织攻击第三轮。 冥狖龙此刻转动身躯,在身体四周喷息,一团团白色的冰息乱弹,不仅遮掩了它巨大的身形,更是干扰了修士们的进攻。 这些冰息一旦沾染,就会冻结内息,让人动弹不得。那时候就是冥狖龙最好的猎杀时机。 修士们纷纷避让冰息,却是连冥狖龙身侧三丈都无法靠近了。 吴唯仁握紧双拳,双目赤红。 他的元天灵兽幼崽!他的名扬四海!该死的冥狖龙,小爷今天定要弄死你,杀龙取卵! “冯叔,你快想想办法,给我弄死它!”吴唯仁大声吼道。 冯劳通的灵器是一根翠绿的竹杖,随着它每次挥扬,竹杖都隐隐有雷声发出。可在面对冰息的时候,竹杖除了弹飞它们,也并没有更好的驱散方法。 听到吴唯仁的叫声,他内心不屑,知道这位小祖宗是没有多少耐心的。可要对付冥狖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最稳重的办法,自然是慢慢跟它消耗,等到它冰息不足的时候,就是最好的反杀时机。 但现在,现在下面那位可不愿意等着,而自己也没耐心陪他这么玩。 想到这里,冯劳通从怀中摸出一个两指宽窄的小骨片。 然后冯劳通开始绕着冥狖龙飞来飞去,小心驱散着冥狖龙的冰息。 当他绕到了冥狖龙身后的时候,把竹杖用力插向冥狖龙的尾巴处,冥狖龙被那竹杖直接戳了个血洞出来。 嗷吼! 剧痛之下,冥狖龙翻滚身体,周身冰息翻腾。可冯劳通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当冥狖龙转身向上的时候,它尾巴和身躯交接的地方,有一片软塌的薄膜。 冯劳通扬手,那白骨片直接就扎进了冥狖龙的薄膜内。 然后他快速退开,抬手收回了自己的竹杖。 嗷呜。 冥狖龙悲鸣一声,它用力拍打着地面,四肢努力蜷缩,似乎要挤压什么。可无论它怎么扭转身躯,怎么用力抓挠。 只有大片大片的鲜血从它身下渗出。 其余的修士都已经远远退开,就看着冥狖龙痛苦的挣扎,可它除了流出更多鲜血之外,渐渐的失去了力气。 冥狖龙不甘心,它挣扎的爬向自己最为熟悉的大海。 可那原本仿佛近在咫尺的大海,此刻却像远在天涯。 它用力的爬,在身后拖延出了几十丈的宽宽血痕。 嗷! 冥狖龙对天发出了悲惨绝望的叫声,它那粗壮的身躯终于重重砸到地上,再也无法动弹了。 “冯,冯叔?”吴唯仁惊喜的叫出声。 “过去看看吧。”冯劳通沉声说。 他们快速飞向了冥狖龙,此刻冥狖龙已经死得通透了。它从根尾部被锋利的骨刃切卡,整个腹部全部自内部划破,腹内肚肠都在血液中拖曳破碎。 一个青玉色卵在冥狖龙的血液中浸泡着。 吴唯仁抢先冲过去,冲鲜血中抱起那枚灵卵用袖子使劲擦着,满心欢喜。 先天灵兽,他的了! 然后他侧过头,用耳朵在上面听了听,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吴唯仁又开始担心起来,不会刚刚太暴力,把这灵卵给弄死了吧。 他双手托着灵卵,递给冯劳通,“冯叔,你帮我查查看。” 吴唯仁的本意,是查一下灵卵有没有受伤。 冯劳通接过灵卵,用左手托着,右手捏了个手印,一团青色的灵气若隐若现,当灵气靠近灵卵的时候,慢慢的渗透了进去,毫无阻碍。 冯劳通是独木灵根修士,这团青木灵气极为亲和灵卵。也就意味着灵卵的生机活泼无碍。 看到这里,吴唯仁露出了欣喜的模样。 可接下来,冯劳通又掏出了那枚白玉球,把它靠近灵卵。这次,无论怎么靠近,白玉球都毫无反应。 吴唯仁的笑容凝结在脸上,他忐忑的问,“冯,冯叔?” 冯劳通又试了半响,却不得不说实话,“少主,这枚灵卵,很可能不是先天灵兽之卵。” 吴唯仁的眼珠都红了,他愤怒的大声质问,“可你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星落英华是为了这畜生腹中灵卵而蕴的!” 冯劳通低声解释,“属下说的是大概,也只是推测。” 吴唯仁可不听这些,他怒吼道,“那我的先天灵兽幼崽呢?又在哪里!” 众人都知他脾气暴躁,并不敢言,只能沉默。 吴唯仁气得发疯,他忽然从冯劳通手中抢过那枚灵卵,狠狠一脚就踢了出去。 嗖。 吧嗒。 灵卵远远的落下,在地上滚了几滚。 吴唯仁依旧气得原地乱转,天大的机缘啊,就这么没了!他此刻恨不得把这几个哑巴属下都抓过来暴打一顿。 大家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惹他,汤平默默的转身,走过去捡起那枚被吴唯仁踢飞的灵卵。 冥狖龙卵不愧为亚龙类属,纵然被这么踢走落地,居然没有摔破。汤平对吴唯仁的性格多少有些了解。 别看他现在气急败坏,等过了这个劲,吴唯仁又会追问龙卵的下落。倘若那时候自己等人拿不出来,少不得又要被他再发作一通。 汤平捡起龙卵,小心的检查上面的痕迹。 可他的目光一凝,在这片有些软湿的土地上,竟然有不少人类修士的鞋印。 有大有小,花纹不同。 粗粗数上去,竟然有十来个人的样子。 而这些足迹旁边,还有钵盂大小的兽类足迹,仿佛是某种巨大骑兽的样子。 汤平素来心细沉稳,不然也不会特意被他的老主人指派给吴唯仁。他蹲下来,小心的去探查那些足迹,发现它们留下的时间很短,应该不超过半天的样子。 “公子,我在这半发现了一些痕迹!”汤平大声招呼着,“好像有人在之前来过这里了。” 正在发狂的吴唯仁听到了,连忙跑过来。 他也看到了这些足迹,根据足迹的花纹,看起来有男有女,怎么还有小孩子?!谁特么来龙渊还会带着小孩! 还有好多骑兽,看来挺有身家。 不过人数不多,最多不超过二十个人。 吴唯仁表情扭曲,“是他们,竟然抢了我的机缘,抢了我的先天灵兽!” “跟着这些足迹追上去,把先天灵兽抢回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59:见知障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香茅子骑坐在胖胖鸡上,咔哒、咔哒的跟在遽戎灵狼的后面慢慢的前行。 可胖胖鸡跟灵狼比起来,就仿佛成年的猛兽带着幼崽,越发衬得香茅子娇小瘦弱起来。 说来怪,遽戎灵狼体壮毛长,而且是陆行兽中的顶级灵兽,性格也比较桀骜,除了对于结契的主人之外,对于其他的修士和灵兽都比较排斥。甚至遇到同阶的鸾鸟,它们也都是跃跃欲试要分个高下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香茅子和她的胖胖鸡,这群遽戎灵狼表现出了格外的优待。它们刻意的放慢脚步,还把香茅子夹在队伍的中间。 这种待遇,完全就是高阶灵兽对待自家幼崽的照顾方式。 香茅子几次想操纵着胖胖鸡去外围,可每次都被灵狼用粗壮的爪子给强行“扒拉”回去。后来有次她要跑出去,领头的灵狼大概是吓唬她,竟然直接低头,用热乎乎的喷息重重吐了香茅子一脸。 苍天在上,虽然是高阶灵兽,可那口气的味道实在是……呃,反正从那次之后,香茅子就没有尝试再绕出去了。 远远的,暗中偷看前面队伍的庄天瑞,用力抓住他家师哥的袖子,无声的笑得打跌。 这个辛夷师妹真的是太有趣了,她刚刚一脸想吐又强行忍耐的表情。 直接把小小脸蛋上的五官扭成了团包子样! 太有趣了! 云修师兄微微摇头,示意自家师弟,别因为辛夷师妹在前面,就如此肆无忌惮,忒不厚道。 不过云修有一点觉得怪,“你不觉得,这些遽戎灵狼似乎对辛夷师妹极为亲近么?” 庄天瑞点头,“是啊,可那怎么了?” 云修说,“可遽戎灵狼的性情是比较独的,除了会对一同起长大的灵狼纳入族群外,你什么时候见过它们会照顾别的灵兽。我们当初花了高价从御古门购置了这批灵狼,就是因为它们从小在一起长大,彼此能融洽相处。” 庄天瑞就捏着下巴,“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吞吞?”他对着师兄轻轻的挤了一下眼睛,“毕竟那小东西,有可能是元天灵兽呢。” 刚刚上路之前,庄天瑞曾经去跟香茅子打探吞吞的底细。 香茅子是真的不知道吞吞到底是什么灵兽,但她能隐隐察觉到吞吞没有大碍。似乎只是太累了,在昏睡中。庄天瑞问明它以前也有过两三次类似的状况,也就放下心。 不过庄天瑞还是把吞吞是元天灵兽的揣测,讲给了香茅子。 对于这个说法,香茅子本人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她虽然磕磕绊绊的读了小半套的《万物纳录集卷》,可还没有看到元天灵兽的部分。对这种上古传说中的超阶灵兽的认知,只限于一个名字。 再说,吞吞对于香茅子,有种融于骨血的羁绊感。无论它是最初吃垃圾的小灵兽,还是被大家向往的元天灵兽。都没有任何分别,它就是吞吞,香茅子最为信任的伙伴。 云修担心的并非吞吞的跟脚来历,而是队伍后续的安全问题,“我以前看过一些笔记里,都说先天灵兽乃是天道宠儿,故而降生之际,多伴随祥瑞之兆。可也正因为如此,周围的灵兽会本能的被它们吸引而来。” “换句话说,万一吞吞真是元天灵兽,我怕会引来其他的灵兽来争夺捕猎。” 对于这点,庄天瑞倒是没听过,他立刻明白这里面的危险。要是吞吞真是元天灵兽,那带着吞吞,就跟随时带着顶级的诱兽草一样。 龙渊这种地方异兽遍布,真招来什么恐怖的“大家伙”,那就太危险了。 庄天瑞捏着下巴,看着前面又被遽戎灵狼轻轻用尾巴拍打的香茅子,“你看那些灵狼,它们哪有半分捕猎的样子,我到觉得它们把辛夷师妹都视为自己的幼崽了。” 他们这一路虽然走的不快,可也渐渐的深入到了密林当中。 跟前几天探寻龙渊相比,此次的新历程可说是平顺至极。别说什么巨型灵兽,就是连只最常见的地灵鼠都看不到。 这是一片亘古就连绵的密林,越往里面走,就越是蛮荒生长的痕迹。 遽戎灵狼之所以被称为顶级的陆行兽,其实不在于它的负载和攻杀能力,而是在于它们对于危险的感知力。 在陌生的环境里,一旦有隐秘的危险,遽戎灵狼总会有提前的敏锐预警,做出防守的姿态。 这也是它们能避让开隐形裂隙的关键。 可自从进入了这片原始的林地,遽戎灵狼的姿态就特别放松。它们的肩颈松弛,四肢缓慢又灵活的踩踏着。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摆动,偶尔扫扫香茅子的后背,又似安慰,又似催促。 香茅子几次试图反抗,可惜她那胖胖鸡当初为了省材料,又矮又短腿,每每蹿动两步,就又落后了下来。 灵狼们就又甩着尾巴在她身上轻轻扑拉,一副:哎,真拿你没办法,慢就慢吧。 看遽戎灵狼这样,可真不像是前面有危险存在的样子。 香茅子伸手揪了揪吞吞的小耳朵,它团成个团子摸样,酣睡不止。 她被夹在灵狼当中,虽然灵狼总是用尾巴扫着她的背脊,可香茅子却能感觉到灵狼对她的那种保护的味道。 很怪,灵狼并没有特别的举动,它们毕竟是已经结契了的灵兽,要首先效忠自己的主人。可香茅子内心就是知道,这些灵狼对她充满了“善意”。 香茅子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明,她就是能知道。这种感觉以前没有过,是在这次古怪晋级后,忽然产生的。 而且,随着深入这片林地,她有了更多模糊的感觉。 这片林地,在欢迎她。 就像是,青山不老的家乡欢迎远归的游子;又像是慈爱的长者,欣喜的迎接着初生的幼崽:你终于来了,我的孩子。 在庄天瑞等人的眼里,这片林地幽黯深邃,是通往未知的前方,在黑暗中藏匿着无数异兽和凶煞灵植。 这里是危机四伏之地。 然而此刻,香茅子的感知中,这片的色调变得浅淡了许多。在这片林地中,到处夹杂飘浮着不同的“气”。 其中最多的就是深深浅浅的绿色,有的植物附近的绿色浓郁、有的黑沉、还有的浅淡如同三月嫩芽。 偶尔在某些树木后面,会有一点点的金色光点闪耀出现。它们就仿佛是一串串的萤火虫一般,在灵植后开心的飘浮着。 这一切,都不是“看”到的,可她就是能够知道。仿佛这些,原本就是根植在她的脑海中,与生俱来的。 香茅子还能感知道,在这片林地附近十里之内,都非常的安全。似乎所有的危机和凶煞,都蛰伏了起来。 然而香茅子又担心,她怕自己陷入“见知障”中。见知障就是修士在历经心劫后留下的心魔。它最可怕的一点就是你很难区分,自己感知的东西,到底是真的,还是虚妄幻想出来的。 香茅子在一本叫做《虫之生》的散修游历笔记里,曾经看过这样一段小记。 笔记的主人是一名叫做田茽散人的修士,他曾经在翼洲遇到过一位濒死的散修,出于好心,他尽力救治了此人。这名散修半生流离颠沛、四处潜伏隐居,就是因为担心有人图谋他的宝贝——秘境的器灵。 这个散修在某次外出游历之时,无意中得到了这枚器灵。为了能成为这个灵境唯一的主人,散修从此改名换姓的藏匿,却总是被周围人窥视并发觉自己的器灵。 所有的人都在想办法偷他、扰他、抢他。 而作为一个散修,他又没有什么能力好好的去融合继承这个器灵,最终落得功法消散、身陨道消的下场。 在临死前,这名散修感受到了田茽散人的善意和搭救,决定把这枚珍贵的器灵转赠给他。 然而,田茽散人从散修手里接到的,是一枚普通的玉石。绝非所谓的器灵。 可那散修到死,都相信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机缘和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能继承这枚器灵。 这散修就是在那次游历渡劫的时候,没能度过心劫,变成了心魔。 他此后一生都活在了心魔当中。这就是见知障。 在文章的最后,田茽散人也写道:其实要破见知障并不难,只要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心魔,把它摊开在众人眼中。倘若所有人都跟你所看到的不一样,那就说明,你在魔障当中。 只要认识到自己在魔障当中,此障就破了。 这一招,就叫借眼通灵。 香茅子觉得她从渡劫之后的感觉就特别怪,总是有种说不出的凭空感知的味道。 这一路她都在琢磨,自己别是陷入了见知障当中了吧。所以她念念不忘的,就是找到点什么异常的地方,来确认是不是只有自己才能看得到。 偏偏这一路平安无比,连个飞过去的禽鸟都未曾见到。 香茅子想去四周转转,尽量的找到一点稀的地方,可每当她要突围,却总被灵狼圈回来,不许她脱队。 弄得香茅子极为郁闷,这样下去,别说弄清见知障了,连欠小庄公子的灵石都还不上了。 “香香,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么?”杜陆离在队伍旁边低飞,看到香茅子垂头丧气的模样,主动过来询问。 “三师姐,你有看到这周围有什么机缘吗?”香茅子自己出不去外围,就只能抻头去向外援救助。 杜陆离叹息,“没有看到,龙渊机缘虽然多,可也总要遇到懂行的才行。这么一眼看上去,什么都没有。你家吞吞什么时候能醒来?” 上次他们寻宝收获多,可都是靠着吞吞才有的机缘。 香茅子就又捏了捏吞吞的耳朵。 忽然间,她瞪圆眼睛看向杜陆离身后,在她身后骤然间冒出一大股浓郁的金色泡泡,就仿佛平地起了金色的旋风一般。 那金色的泡泡倏忽的在杜陆离身后来回摇曳,又仿佛恣意盛放的鲜花。 香茅子表情惊诧、眼睛放空的瞪向自己身后,让杜陆离极为怪。 杜陆离脚尖扭动,整个人瞬间倒转身形。 在她身后是两株缠绕而生,盘虬卧龙一般的巨大枝干,上面青苔遍布、树皮斑驳。 除此之外,却是空无一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60:神识合流(上) “你在看什么?”杜陆离奇怪,她完全不理解香茅子目光看向后面哪里。 杜陆离能看到的,就是两棵纠缠在一起的树而已,除了略微粗些,却也没什么异样。 香茅子指向那颗树背后的地方,有点犹豫,“那,那里,好像有点什么?” 此刻大家都停了下来,见香茅子很执着的在看着那边。杜陆离主动请缨,“到底什么东西,我去看看,你先不要动。” 这次杜陆离没有莽撞,她捏着剑决,缓缓靠近那株树,在就要靠近的时候,还顺手捏了两团疾风决丢过去。 嗖嗖! 倘若那粗壮树木背后有什么危险异兽,多少会被惊扰到,发出一些骚动。 可树后安静无声。 杜陆离依旧慢慢的靠近那株缠绕树,绕过它粗壮的树干,来到了树体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咦”! 这是一种充满了惊喜的轻呼,并非预警。 大家也就没着急一窝蜂冲过去,而是留在原地。 杜陆离的声音很快传来,带着微微激动的颤抖,“我,我的天啊,这里,这里好像有守雌果,好多!” 守雌果?!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却是再也安耐不住。庄天瑞第一个踩着八宝如意飞过去。 除了林言之和春宝牢牢记住不能下飞舟之外,大家都一窝蜂的冲到了树后。 在那株缠绕的树后,有几根极为粗壮的树藤,上面悬挂了七八个通红的果子。 那果子并非寻常形状,而是表面凹凸、上下两截,隐隐看起来仿若抱膝曲体的娃娃。但也只有头颅和躯干的形状比较明显,五官和手脚都是模糊一团的。 果子的头部接着藤蔓,从藤蔓顶端倒垂着两片肥壮的包叶,把它们裹夹起来,就像是小小的绿色襁褓。 “碧叶朱果,红娃守雌。”庄天瑞喃喃的说,“是守雌果,居然真的是它。” 守雌果,是炼制和灵丹的主药之一。 可因为守雌果几乎在元炁大陆断绝,各家不过是空留和灵丹药方,将近万年,都未尝听说过有和灵丹问世。 筑基丹,乃是从炼气到筑基中最为重要的灵丹。 宝华丹,则是从筑基到金丹时引源本命灵丹。 筑基丹虽然珍稀,可各大门派还是多少有些储备。宝华丹就比较珍稀,只有几大门派才有少量存货,还时常断供。 至于和灵丹,乃是从金丹进阶元婴的顶级催化灵丹。却因主药守雌果的缺失,几乎成为各门派典籍和丹方中记载的传说了。 可在这株树后,他们竟然发现了守雌果! 还不是一枚,这说出去,会轰动整个元炁大陆。如果是一个世家或者中型门派得到了这个机缘,几乎能瞬间拉升它们在元炁大陆的地位。 要知道云修和庄天瑞等人,几乎都到了金丹大圆满的灵胎境,扶摇因为这次的机缘,也突破到了七阶务本境。 有了这几株守雌果,他们未来的进阶突破,也会因为这些守雌果变得十拿九稳。这是向天借了千年道的绝大机缘。 一时间,庄天瑞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几分。 苗珊听到是守雌果,紧张的揪住自己的衣襟,“那,那要怎么拿下它?这些果子已经长成了么?” 陈清摇摇头,“我在父亲的笔记里也看见过守雌果的记载。据说当它完全成熟后,果子上方会呈现五官。这也是甄别守雌果是否已经适合采摘的标志之一。” 众人听完了,又是欢喜又是纠结。 欢喜的点在于,像这种能发现地阶灵果的天大机缘,别说他们,纵观整个元炁大陆,也没几个人。 哪怕在前人的笔记传说当中,也是偶尔发现了一枚宝材,还要跟守护宝材的异兽灵兽进行殊死搏杀后,才能得此机缘。 说到这里,像陈清和云修这种比较谨慎的人,难免也会好奇。为何这么多守雌果在此,却没有见到它有守护灵兽?! 还不等他们把担心说出来,另外一旁的庄天瑞则开始张罗起来,“幸亏我出门前把镜台亭主的青莲造化台给顺了出来。” 陈清欣喜的说,“我爹那种守财奴,竟然也肯把命根子借给你?!有了它,就有办法催熟守雌果了。” 庄天瑞没有回答陈清的话,他不好意思的摸着鼻子笑,顺便从乾坤戒摸出一枚宛如莲蓬般的小小宝器。 这东西乃是缓缓镜台亭主覆越圣君的心头肉。庄天瑞在出门前,又是讹诈又是耍赖,硬生生给敲来的。 当初那番撒泼打滚耍无赖的模样,着实不堪入目。 但是您看,现在果然就用到了。 机缘,自来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诚不欺我。 庄天瑞慢慢注入灵气和手决,随着他的动作,那枚莲蓬渐渐放大,舒展开来,变成一个丈许宽窄,半人多高的台子。 在台子上面,有着若干莲子,闪烁着不同的光泽和封印。 随着他不断变化的手决,那些莲子开始生长起来,每一颗都催化出不同色泽的莲花。这些莲花芯里刻着不同的符箓,它们正是魂寰最顶级阵法的铭文。 整体形成了一套能催化灵植、养护五行的生生造化阵。 随着莲花台的绽放,守雌果似乎也不断的在生长起来。有的面目上的色泽加深,有的则又慢慢的膨胀了一圈。 苗珊紧张的抓住陈清的胳膊,“师姐,这要等多久啊。我,我好紧张啊。” 这种紧张有部分是来自对地阶灵植的期待,还有一部分是担心天道均衡的法则。 遇宝则多险,已经成为元炁大陆修士的本能反应。 这就是天道均衡,不会平白给你机缘,它往往伴随着莫测的风险接踵而至。机缘越大,风险就越高。 这次他们遇到的机缘简直是空前绝后,还不知道未来要有什么样的生死危机在等待着他们。 虽然明知道这个可能,但是面对这样的机缘,又有谁能果断的舍得放弃离开呢。 所以苗珊才会如此的紧张和迫切,恨不得下一瞬那些守雌果就熟了,他们好拿了就跑。毕竟只要我跑得足够快,因果它就追不上我。 大家等了会儿,发现守雌果虽然在造化台的催生下慢慢的变化着,可那速度真的非常缓慢。 众人心浮气躁,恨不得上去帮守雌果快速成熟。 还是云修和扶摇最为谨慎。 云修安排大家站在四方进行轮值,提防有守护灵兽或者其他的意外发生。 扶摇则用星子占卜了守雌果的吉凶——大吉。 有了这些安排,众人浮躁的心才算慢慢和缓下来,慢就慢吧,为了这种机缘,哪怕等上两个月都是值得的。 故而除了轮值,其他人都围绕在莲台周围,目不转瞬的盯着守雌果。 队伍中也只有林言之、春宝和香茅子没有过去凑热闹。 林言之和春宝的修为太低,他们牢记着不能下飞船的指令,乖乖的在上面等着。连小春宝都克制了自己的好奇心,抻头看了几次,实在看不见,就靠着自己师兄打瞌睡去了。 香茅子则是不太关心守雌果,那种天地宝材她觉得还是让师姐拿着吧。反正以她对大师兄和师父的了解,最终总归都是会变成灵石给落华峰还债的。 落华峰弟子,素来不许借外力突破境界。 想到这里,香茅子忽然心虚起来。她自己的进阶充满了古怪,似乎总是跟吞吞有着莫名的关联。 就拿这次越阶缔结金丹来说,好像跟吞吞去偷袭并夺取了揽胜阶的灵犀内丹就有关系。具体的香茅子说不清楚,但是她隐隐感觉,自己的进阶,似乎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那她这种,算是借助外力吗?! 如果师父知道了,会认可自己的修行方式么? 香茅子不太清楚自己到底走上了怎么样特殊的修行之路,可她却非常肯定,她的身体和神识,应该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香茅子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她自幼就懂得人情冷暖。对于她功法特异的事情,她没有跟任何人说。 也许等到这次回去,香茅子会跟师父坦白,并询问应该怎么办。但是现在,她更多的是一遍遍的思忖和梳理自己的情况。 趁着如今大家都在忙活着守雌果,香茅子赶紧内视了自己的经脉和内丹。 她的经脉跟旁人不一样,最粗浅的地方就是她的经脉要比旁人宽很多,而且原本里面破破烂烂的地方,现在看起来都光滑顺畅。如果催发调动灵气,能看到经络外面裹夹入肌理的古怪金色丝络。 香茅子说不清这些金色丝络是什么,可它们却能让她体内的灵气调用的更加顺畅,而且持久。 这让香茅子对很多功法的掌握,就比别人要快。尤其是剑术,她隐约察觉,自己能发出雷瞬剑,就跟这些金色丝络有关系——但不是完全的。 雷瞬剑除了经络上毫无滞碍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她的金丹。 纵然没有见过旁人的金丹,可昆仑无数的教材和卷集上都详细描绘过金丹的形态以及十大阶段的特征感应。 香茅子自己就看了不下一百册关于金丹介绍的玉简,她可以确定没有一个人的金丹像她这么古怪。 她的金丹根本不是通体金色的丹丸,而是包裹着厚厚紫红色的硬壳的古怪丹丸。 当香茅子尝试去运转金丹时,它又能给她提供源源不绝海量的灵气,而且是瞬发即至的。 这种感觉,可跟那些玉简里描写金丹初阶混沌境的状态完全不同。 照理说,混沌境是筑基后期,全身的灵气被压成液态,气海被充实填满,由本源引爆凝聚成核,化液为丹,再次把灵气凝实化为己用。 按照典籍的说法就是,“采灵液于气海百川,长驱白而留青。凝澄泉于丹田,引沉珠于五城,瑶鼎俯?(注1),怀重归于绛宫……” 这也就是说修士的金丹最初也是要一点点凝视蕴养长大的,慢慢被自己调用,提高修为。 可香茅子的古怪紫红丹不是,它似乎已经是天然饱满的状态,里面的灵气随时可以被调用,甚至不用她刻意修炼,自己就能源源不断的吸收周围的灵气,压缩充实。 略微催动,丹丸内的灵气几乎瞬发而至,意随心动。 雷瞬剑能被她用出来,也跟古怪丹丸有着极重要的关联。 香茅子琢磨着自己见过的典籍,她也算是昆仑书阁里看书极多的年轻一代。但是这种金丹的情况,却是闻所未闻。 她甚至隐隐觉得,自己这个金丹,不像是修士的金丹,反而像是书册里记载高阶灵兽的内丹。 想到这里,香茅子内心有一种隐隐的恐惧。 灵兽的内丹都是与生俱来的,随着它们逐渐长大,慢慢就会增强生长。内丹的强弱却是能决定灵兽强大与否。但是真正界定灵兽高阶和低阶的,却是灵智开启。 开启灵智的灵兽才会被认可为高阶灵兽,甚至有传说的笔记中,说灵兽可以化形。不过这部分的典籍极为稀少。 香茅子也是在万物纳录集卷中偶尔看到一句半句。 可她这样本来就是人,怎么会忽然又弄出个像灵兽一样的内丹?!自己,不会将来变成什么古怪的东西吧? 香茅子忍不住轻轻打了两个寒颤,用力甩头。想把自己刚刚想到的古怪的人头兽身的样子甩脱出去。 动作一大,又引得后背痒痒的。这次,香茅子就忍不住反手用力抓了两下,还不大好抓,真难受。 她这一回反手,一会勾颈的折腾,怀中的吞吞就被抖了下来。 “吧唧”一下,就落到香茅子的腿上。 一直绕着她或坐或卧的遽戎灵狼们,立刻转头看向吞吞。 此刻的吞吞还没有只松鼠大,可灵狼们却都纷纷转头匍匐,用巨大的鼻头慢慢的靠近吞吞。 香茅子双手掌心托着吞吞,就没有动。 遽戎灵狼们似乎对吞吞充满了好奇,可又不像很敢靠近的模样。那种殷勤又畏惧的态度,让香茅子大感奇怪。 最终,遽戎灵狼还是没有靠近,它们在距离吞吞还有几步的位置,伏低身体,巨大的头颅贴着地面,做出了一个臣服的姿态。 此刻,魂寰诸子等人都在树后等待着守雌果。 林言之着哄着春宝在小舟睡觉。 这一幕,无人看见。 香茅子则骤然发现,自己好像忽视了吞吞,她盯着自己的掌心,看着那小小一团的吞吞——似乎这一切,都跟吞吞有关。 从自己几次意外的晋级,到经络的修复。总是跟吞吞有着间接直接的关联。 可是,吞吞只是自己的契约灵兽而已,从未听说契约灵兽可以改变修士的道法身基的。 到底哪里不对? 香茅子轻轻皱眉看着吞吞。 至今,都没有人认出吞吞的种类。 香茅子的脑子转得要飞起来,吞吞平日里惫赖贪吃,还有个占便宜没够的性子,因为他们两个相依为命,这么一路磕磕绊绊的走来,香茅子从未想过去探究吞吞的种类。 哪怕它是最弱的垃圾灵兽,香茅子也会倾尽全力好好照顾吞吞。 可现在,吞吞的表现和状态,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垃圾灵兽。 香茅子看着吞吞浑身金色细麟和毛发,轻轻用手指揉着它圆圆的脑门。上面两粒圆滚滚的凸起,略微硌手。 这,是角。 吞吞,是亚龙么。 亚龙属,已经是元炁大陆顶级的灵兽,甚至不少宗门以能有亚龙属的护门灵兽为容。如果一个修士能跟亚龙属的灵兽结契,那也是天大的机缘。 吞吞能大能小,又有雷电属性,灵智开启。说它是亚龙属并不为过。 但香茅子隐隐觉得,似乎不是。 吞吞,可能比亚龙属要更为厉害。 原本这个念头,只是她自己的猜想,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晋升金丹之后,仿佛有无数的印记撕裂识海,虽然那些印记后来被金色的光球全部吸纳走了。 但是香茅子对很多事情的感悟,却清晰了起来。 传承,那些印记和灌输的东西,就是传承。香茅子自己内心清楚,但又荒谬无比,人类的修士怎么可能又传承?! 传承,是元天灵兽们才有的天道守则。 但当那个金色光球滚入香茅子神识的时候,她分明就感应到了吞吞和传承法则的力量。 哪怕那些传承被吞吞接纳吸收走了,它们依然隐隐在香茅子的识海中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印记。 传承又怎么可能被人类修士感知。 这就好像元天灵兽能修炼功法,人类修士能化身灵脉一样夸张! 香茅子所学习到的所有天道法则,都告诉她这个想法有多么的荒诞。 可她此刻,却涌起了一种冲动,她想用神识去深入吞吞的意识。 到底他们两个有没有同时被传承打上印记,香茅子想知道。 ——插一句话—— “爱奇艺文学”有单独的APP,那里面我会放章尾说,都是一些碎碎念和示意图,但是这个内容好像爱奇艺主app和泡泡说是不能同步的。如果大家感兴趣,可以去看看,还挺有趣的。不好意思,因为章尾说主站看不到,就多加一句哈。鞠躬。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61:神识合流(下)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这个冲动在香茅子的脑海中不断翻涌,简直无法压抑。 她双手捧着吞吞,嘴角紧紧抿着,表情凝重。 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树林里,杜陆离拎着莫不欢无聊的戳来戳去,凌恒用灵气控制着高陵跟莫不欢互相过招。 庄天瑞侧躺在如意上,又摸出一包灵植糕点,用指间掐着吃。 云修和扶摇站在造化盘两侧,目不转睛的盯着守雌果,仿佛这样它们就能熟得快些一般。 云舟之中,春宝早就睡得四仰八叉,抱着他的林言之也在闭目打坐,不知道是在修行还是休息。 这片从未有人踏足过的林地,此刻沉静又安详。 空气中飘散着树木特有的味道,带着淡淡的腐败树叶的气味,可更多的则是浓郁的木灵气,升腾又充满了润养之力。 遽戎灵狼们在周围闲卧,喉咙里发出放松的咕噜声,大尾巴偶尔甩来甩去。 香茅子的慢慢收拢自己的神识,从中抽出一丝,慢慢的扩散出来。 操纵神识,并非是金丹期修士的特长。 在筑基期,修真者更重视的是灵力的吸纳和储备,以及五行道术和门派功法的修行。一方面要开始积累自身的灵力储备,另外一方面总要有一技之长,以求在修真界存活下去。无论是种植、炼丹、符箓或者炼器,总要精修某门技艺用来养活自己。 所以散修的修行为什么总是不如门派子弟,跟他们常年分心去提升物外技能赚取灵石,而忽视了自身功法的提高是分不开的。 等到金丹境之后,修士们就要灵气储备和神识锻炼并重起来。然而这个阶段的神识更多的是用于内察和自省。 并非金丹修士不想增加神识锻炼的技法,而是他们的神识太过短碎,几乎没办法去操控,更别说能驱使神识离开识海,单独抽取一根细丝这样精妙的操作。 像香茅子现在的做法,恐怕元婴初阶的修士都没有办法做到。 如果让人发现了,一定会惊动仙灵通闻,成为无数金丹修士追捧窥视的对象。毕竟神识的突破,是金丹和元婴修士的一道分水岭。 倘若能提前修行了神识,那么在突破元婴的壁障时,会有如神助。 香茅子操控着那根细细的神识,缓缓的靠近吞吞。 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遽戎灵狼倒是有歪着头看,在它们的眼中,那个大点的幼崽似乎捧着另外一只幼崽在看着,两只幼崽身上的气息非常接近,让遽戎灵狼亲近又畏惧,有一种本能的臣服。甚至很难分清楚它们彼此的气息。 香茅子无形的神识慢慢靠近吞吞,甚至已经缠绕在它的头顶,轻轻拨弄着它额头处细碎的金色鳞片。 吞吞依旧毫无察觉,只有当香茅子的神识轻轻擦过它圆凸的小犄角时,贴着脑袋的耳朵,来回的骚动了两下。眼睛却依然轻轻的闭着。 要,进去吗? 香茅子犹豫了一下,可她很快就下定决心,我要试试! 她意念兴起,那根无形的神识,就仿佛一根隐形的钢针一样,瞬间就刺入了吞吞的脑海当中。 轰! 香茅子的神识在进入吞吞神识那一瞬,无尽的黑暗中,有了瞬息的停滞。 吞吞的识海无边无涯,只有无尽的黑暗。 可这黑暗并非虚无,在其中有亿兆各种大小的传承碎片,有的如同昆仑巨峰般遮天蔽日,而有的却又小如溪水幼沙细若粉尘。 当香茅子的神识刺入吞吞识海那一瞬。 无边的黑暗中,点燃了一束光。 它那么弱小,却又带着生生不息的力量,推动着吞吞的识海翻腾滚动。 吞吞的识海变得绚烂而滂湃,那亿兆的传承碎片,有的飞扬上浮,有的陈潜落地。而更多的彼此交融消化,仿佛在识海中绽放的星落华英。 香茅子的一缕神识早就这巨大的爆裂炸得连渣都不剩。可她偏偏能感受到神识在无数传承中穿行的映照。 一念千年。 再念万年。 她似乎看到了昆仑山峰的升起,看到了东海从山峦变成海洋;也似乎看到了北冥皑皑白雪下的万里平川,上面翱翔着巨大如同山脉一般的巨龙之影…… 这些不是灌注,也不是分享,而是神识的烙印直接刻入她的识海当中。 她在吞吞识海中化为粉尘的神识撞击到哪里,她的识海中就同步映照了什么。然而还不等她看清,那些镜像就被更多的映照湮没。 香茅子的神识非常眩晕,那种感觉就好像她第一次跟着大师兄飞往昆仑的时候。小小香茅子因为太过想看清这一路的行来山水,却因为大师兄的灵禽的速度太快,她什么都没有看清。而自己却眩晕又呕吐了很久。 香茅子的却无法控制自己已经炸裂成碎片的神识,它们失控的不断在吞吞的识海里翻滚。 照理说,如果吞吞的识海排斥香茅子的神识,那么它会被直接挤出来。最坏的结果,就是吞吞无意中绞杀香茅子的神识,只要她能快速切割这丝神识,也不会出现其他的意外。 然而现在,吞吞的识海对香茅子的神识偏偏是完全接纳的。 那感觉,就仿佛香茅子的神识天生就应该在吞吞的识海里存在一样。所以哪怕它被轰炸成无数细微碎片,也能如此自在的吞吞的识海中翻滚。 这种感觉失控且痛苦,却似乎没有尽头。 香茅子的神识撞进了一个有着巨大翅膀的传承碎片中。那片翅膀居然比昆仑瑶台峰还要巨大,它半只就能遮盖整座山峰。 “不召自来,受命应仙。” 这八个字深深映照在香茅子的识海。 它在说什么? 到底什么意思? 那翅膀又是什么?! 香茅子不知道,更没办法理解。 可她的骨头却仿佛要裂开一样,巨大的疼痛让她紧紧蜷缩起来,整个人被冷汗瞬间打透。 骨头,在硬生生的折断,然后一寸寸的抽出来。可识海中的碎片却愈发激烈的撞击,仿佛在燃烧。 “变通运清者,过隙电速,形须神而立焉。” 香茅子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后颈拼命的倒仰,整个身子反弓过去。她双目微张,却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巨大的痛苦甚至在撕裂她的识海。 遽戎灵狼忽然感受到幼崽的失控,它们似乎陷入了某种极度的惶恐当中。 灵狼们面面相觑,眼神中带着犹疑。却还是慢慢的靠过来,用肚腹最柔软的地方,软软的贴近香茅子,把她围了起来。 这是遽戎灵狼安抚幼崽的办法,它们甚至试图轻轻用舌尖舔舐香茅子的头发、脖颈,想用这种办法缓和她紧绷痛苦的身体。 香茅子对外界的事情来不及感知,而遽戎灵狼的做法,又恰好遮掩了所有人的目光。 “咦?”扶摇忽然轻声叫了一下。 不知为何,几枚守雌果身上的红色在快速退却,几乎是目测可查的。 “守好四方,提防有变!”庄天瑞也站起来,他叮嘱魂寰诸子,自己却也拿出了小番天印。 守雌果身上的红色快速消褪,露出了白玉一般的颜色,而这些红色在退却到头部的位置时候,却有一部分转为暗沉的黑色。 渐渐的,守雌果的头部出现了微微合起来的眼睛,轻轻抿起的嘴巴。 当鼻孔和耳朵隐隐出现的时候,扶摇和云修几乎同时说,“灵果熟了!” 他们各自取出玉匣,准备摘下守雌果装起来。 可就在这一瞬,那些裹着守雌果的肥厚叶片却忽然拉长,仿佛两片小小的翅膀,带着它们飞到了树后的方向。 “哪里跑!”庄天瑞气得第一个追了过去。 等了这么大半日,还能让到手的低阶灵果跑了?做梦! 等他转到树后,就见藤蔓尽头的守雌果排成了一列。 整整齐齐的对着遽戎灵狼围城一团的地方,大头向下,乖巧又安静的倒吊着。 那摸样,就仿佛在祭拜着什么一样。 庄天瑞可没管这些,他唯恐到手的地阶灵果跑了,伸手就摘。 “咔嚓”、“咔嚓”,一手一个,几乎瞬息,就把那八个守雌果全部都扭了下来,来不及装玉匣,嘴巴里还叼着两个。 随后跟过来的云修和扶摇配合他,忙乱的打开玉匣,逐一把这八个守雌果分别装入玉匣。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一直忐忑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怪哉,居然没有潜伏的护果灵兽出来抢夺。 也没有任何天劫和意外发生。 这,这简直不可思议。 众人相视一笑,却也觉得今天的运道简直好到空前绝后。 八枚啊! 整整八枚地阶灵果,能让金丹晋升到元婴的灵果。这放在哪里,都是能抢出人命的大福缘。 就这么,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到手了! “哈哈哈,还有谁!”庄天瑞得意的掐腰笑起来,眉飞色舞,恣意潇洒。 扶摇也面露喜色,但他还是不明白,“怎么刚刚那守雌果向要跑了似的?我听说又些元天灵果会生而有灵,在它们成熟那一刻,就会遁地而行,遮掩踪迹。” 庄天瑞用力的拍拍玉匣,“能往哪儿跑?还不都在小爷掌握之中。” 云修不解,“可刚刚那些守雌果分明是已经跑了,只是不知道为何在树后又停了下来。” 云修的速度比扶摇快一点,他看着庄天瑞慌慌张张手脚并用的摘果子。可他更看得清楚,要不是那些灵果自己头朝下的宛如供奉一般停下,他们是绝对无可能拦截这批果子的。 在云修的提醒下,庄天瑞也终于回想起刚刚的异常状态。 他扭头看向身后那团用肚皮相向围拢的遽戎灵狼,它们仿佛在守护着什么一般。 庄天瑞就好的走过去。 这批灵狼已经是跟魂寰诸子结契过的,对于庄天瑞的身份也有了认同感,平日里就算不与他亲近,却也从未排外。 然而此刻,当庄天瑞慢慢走近的时候。 最外围的遽戎灵狼忽然翻身,它整个身体往下压低,后肢高高翘起,耳朵向后扯紧,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吼声,“呜,呜!” 那是威胁警告的声音,它们在排斥着庄天瑞的靠近。 这,这些灵狼怎么了? 庄天瑞和云修面面相觑。 在巨大灵狼的毛覆下,香茅子的双臂翻折,摆出了一种绝对不可能出现的翻折姿势。而她肩胛处却仿佛有什么要破体而出一样。 当庄天瑞靠近,遽戎灵狼发出吼声之时。 在刚刚香茅子手臂不受控制翻折的时候,吞吞落到了地上,它安静的趴在灵狼的软毛之下。 此时,吞吞忽然张开了眼睛。 吞吞的眼珠漆黑清亮,带着灵动而智慧的光芒,眸心深处夹杂着一圈圈金色的波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62:传承交互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吞吞长大眼睛,神情灵动而清明。可那一瞬,它仿佛吓了一跳,整只身子结结实实往后蹲去,猛地坐到了自己的尾巴。 吞吞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到自己小小的爪子、软软的尾巴。 它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圆睁,表情里竟然无比惊恐的看向对面的香茅子。 香茅子在吞吞睁眼那一瞬,也停止了痛苦的挣扎,她有些迷茫的举着双手在看。 刚刚她那古怪翻折双手的姿势,已经不知道如何就被自己解开了。香茅子抓放着自己的手指,脑袋歪着往后扭动,姿势古怪。 看香茅子的那样,竟然是想把头完全扭过去的摸样。可这个动作除了让她的颈骨咔咔响了两声之外,并没有实现。 香茅子有些气恼的扭过头,这才看见自己面前小小一团,正在努力想把尾巴从屁股下抽出来的吞吞。 她愤怒了。 双手用力撑地,紧起鼻子,牙齿外露的靠近吞吞,喉咙里发出了“赫赫”的声音。 而小吞吞此刻终于把尾巴摆正,整只小兽歪歪斜斜的能站起来了。它用力抬头。 吞吞的小脑袋和香茅子轻轻撞在一起。 似乎就是瞬间,宛如巨大潮水般巨大的倒退。 无数的星辰和传承碎片都在远离。 识海中混乱的风暴终于停止了下来,香茅子察觉到自己匍匐在地上,脑门和吞吞轻轻贴在一起。 刚刚发生了什么?! 香茅子震惊的看向吞吞,而吞吞也诧异的看向香茅子。 就在刚才,他们仿佛交换了身体。 可接下来,香茅子就能感受到吞吞喜悦雀跃的心情,它抬起脑袋,用力蹭了蹭香茅子的脸颊,还顺便把自己滚到香茅子的怀里。 香茅子的神识中充满了饱足、得意还有炫耀的感情。 这些,都是吞吞的心思。 香茅子尝试的用神识轻轻跟吞吞沟通,“吞吞?” 吞吞就停下满怀打滚的动作,它昂起小脑袋,看着香茅子。 香茅子干咽了下口水,“你,你现在能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吞吞罕见的翻了个白眼,小小的团子脸上表情倨傲。可香茅子分明就感受到它的嫌弃,“切!” 香茅子总觉得,吞吞似乎变得灵动和聪明了,她想继续跟吞吞交流。 就听见小庄公子在轻呼着,“辛夷师妹,师妹你没事吧?” 香茅子这才注意到,自己被遽戎灵狼紧紧围着,根本看不到外面。而外面的人自然也会担心。 杜陆离早就想冲过来了,但是这些遽戎灵狼乃是魂寰诸子的高阶骑兽,她不好意思直接动手,在外面急的团团转。 香茅子顺手捞起吞吞,连忙扬声,“小庄师兄,我没事。” 随着她的话音,遽戎灵狼们慢悠悠的挪动着身体,分开一条缝隙,让香茅子钻出来。 香茅子低头扒拉着遽戎灵狼厚厚的毛发,一门心思往前,就没有看见吞吞圆滚滚的眼睛转来转去。显然是正在盘算什么鬼主意的摸样。 香茅子终于从遽戎灵狼的包围圈钻了出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众人这才彻底放下了心,只有杜陆离一脸嫌弃的靠近,她伸手慢慢的顺着香茅子的头发,“你这刚刚去干了什么?头发乱得还能看么,一点女孩子样都没有!” 杜陆离嘴上嫌弃,可手上的动作却轻柔。她从自己的乾坤戒里拿出一枚灵玉梳,缓缓的给香茅子把打结蓬乱的长发梳理通顺。 杜陆离身为景云仙子榜上的首席女修,她对梳妆打扮可是别有心得。随着她手指灵力的慢慢释放,香茅子的头发不仅仅被疏通,还被贴着头皮编织出漂亮的发鬟,在两侧宛如六个小小的花苞,最终汇顶在顶心束好。 香茅子背对着师姐,老老实实的不敢乱动。她自己不太喜欢梳繁复的发辫,总觉得使剑打架的时候不利索。 日常,香茅子都是比着大师兄和小师兄的样子,把头发都抓到发顶,直接束成一根发辫。可现在香茅子却很享受师姐帮她梳头的温柔。 她内心流动着快乐温暖的情绪,任凭杜陆离的品味弄好了新发型。 杜陆离终于把香茅子的头发都束起来,攥在左手的手心。她又取出一根两端系着碧蓝水晶的发绳,用力扎紧。 看着香茅子终于好看起来的小脑袋,杜陆离有些不舍的说,“白便宜了你。” 刚刚那根发绳是用清心藤的丝络编制而成,两端的碧蓝水晶乃是四海地的清绫石,对修士润养神识极有好处。 本来是杜陆离家里花了重金为她定制的,就等她金丹后佩戴,好增加神识修为。可万万没想到,香茅子居然抢先一步迈入了金丹期。 杜陆离虽然不舍得,还是拿出来白饶了香茅子。 但是她性格桀骜骄傲,自然不会把这发带如何难得、如何对你修为有帮助之类的话说出来,而是扁扁嘴巴,用力戳着香茅子的额角,“看看,这才有个姑娘家的样子,你以后给我乖乖的绑头发,就按照今天的样子!否则我饶不了你。” 本来香茅子觉得被师姐抓过去当娃娃梳头还可以,可以后都要按照这么复杂的样式搞头发,她立刻苦了脸,哀求道,“三师姐,我……” 杜陆离一双凤眼瞪了过来,“你什么你?敢不听师姐的话!” 香茅子脖子一缩,决定闷声发大财。等找到了二师姐,她再去告状。 她们师姐妹这边嘀嘀咕咕的,而庄天瑞那边已经忙着张罗瓜分守雌果了。 庄天瑞身前一排八个玉匣,“当当当当当,天材地宝,有缘得之,啷个哩个啷!” 小庄公子此刻得意万分,肩膀都要抖起来了。 云修刚刚见香茅子无事,就去收起了青莲造化台。在他收拢造化台的时候,意外的发现里面的灵石几乎没有损耗,完全是没有使用过的饱满状态。 收好造化台又走回来的云修,内心还是有很多疑问:如果造化台根本就没有催动守雌果,那么它们刚刚,又怎么会一起成熟? 为何它们会跑到遽戎灵狼前就停下来? 可兴高采烈的小庄公子可不管那些,他调用灵气把八个玉匣子转成风车,“来来来,兄弟姊妹们,分宝贝了。怎么分啊,怎么分啊?哈哈哈哈哈。” 庄天瑞笑得极为欢悦。 大家被他欢脱的情绪感染,都不由露出了笑意。 却没有人开口。 魂寰诸子作为主家,自然不好直接说。而杜陆离、扶摇和林平之,也是非常受礼自矜的性格,更不会主动开口。 庄天瑞又问了好几声,也没人搭话。 他搓搓脸,用力拍着大腿,“哎呦喂,我就受不了你们这心口不一的劲儿。怎么着,都不要吗?那敢情好,都是我的了啊。” 说着把玉匣子就往怀里拢。 众人看着他还是笑而不语。 庄天瑞见没人跟他胡闹,只能讪讪的说,“成吧,这坏人都让我来当。咱们之中就我一个厚脸皮的。我说个分法,你们看看成不成?” 说完,他手臂一挥,八只玉匣就平均被分成了两堆,每堆四只。 庄天瑞指着左边那四只,“这一堆,归我们魂寰。” 然后他从右边用手指挑出一只丢给了扶摇,“你就快用得上了吧。” 扶摇也是金丹高阶修为,虽然距离大圆满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他们昊天殿的修为,素来与旁人不同。 扶摇确实也需要这枚守雌果,见庄天瑞主动推给他,也不矫情,“多谢鸾凰公子,多谢诸位承让。”他团团作揖,大方的收下了这枚玉匣。 庄天瑞摆摆手,示意扶摇不要这般。 然后他又推出了两个玉匣递交给杜陆离,“这两个,就归你们落华峰啦。” 杜陆离大方的收下,“多谢小庄师兄。” 最后一枚,庄天瑞歪头一笑,手指轻轻转动。那玉匣就晃悠悠的飞向陆行舟的方向,竟然是停在了林言之的身前。 林言之非常意外,他有点不敢相信。 庄天瑞却说,“打怪一起上,好处一同分。林师弟,这最后一枚守雌果,你收好。” 凭林言之的见识,他并不知道守雌果是什么东西。可刚刚大家的期待和讨论,他都听在耳朵中,如今也清楚知晓了守雌果的罕见和珍稀。 他立刻摇头,“不,我不要。” 林言之说这话,是真心的。 林言之觉得自己来龙渊,已经是先蹭了落华峰的机缘、后蹭了魂寰庄师兄的好处。再说人家辛辛苦苦找到这么珍稀的地阶灵果,他一点力都没出,有什么资格要?! 最关键的是,他才刚刚筑基。而守雌果是金丹冲击元婴时刻的关键灵丹主药。 筑基初阶和金丹大圆满境界,中间隔着整整二十个小境界。 对于大多数散修来说,这二十个小境界,就是一辈子都没办法跨越的沟壑。 那他要这守雌果不是浪费天地宝材么。所以林言之真心的推诿着。 庄天瑞才不管他怎么想,手指一弹,守雌果直接摔到了林言之的怀中,“你收下吧,慧心笔既然已经动了,你的机缘恐怕就在后面。这枚守雌果一百年内,你多半会用的上的。” 庄天瑞怕林言之再推辞,干脆不理他,招呼大家继续赶路。 他拍拍手,“师兄,你先收着咱们的份,回头炼成丹再分。走啊,走啊,继续出发。” 林言之嘴唇微微抖动,无声的说两句:多谢鸾凰公子。 一行人再次排列队形,向龙渊东北方前行。 香茅子这次怕遽戎灵狼又把自己围起来,故意磨磨蹭蹭的走在陆行舟旁边。 遽戎灵狼回头看了她两次,不知道为何,却也没有刻意的等她。 这样,香茅子就慢吞吞的走在了陆行舟旁边。 庄天瑞刚刚收获大丰,此刻心情大好。 他心情一好,就忍不住要生事。 先是用灵果要跟小春宝猜枚子赌斗,又非要用自己高阶修士的神识作弊,把小春宝已经快要吃到嘴边的灵果都赢过来。 那行为,既幼稚又拙劣。 偏春宝懂事的令人发指,乖乖的交出灵果,馋得干咽口水也不肯耍赖。 云修和扶摇自己支起棋盘下棋,冷眼看庄天瑞在那边欺负小孩儿,硬生生把庄天瑞衬托出了只有十岁的幼稚来。 香茅子抱着吞吞,骑在胖胖鸡上,双目出神发呆。 她还在琢磨刚才发生的事情,就是她跟吞吞交换身体。 那感觉很怪。 当然,能跟自己契约的灵兽交换身体,这件事本身就足够古怪。但是香茅子的怪却不仅如此。 香茅子其实觉得,刚刚神识最痛苦的时候,她跟吞吞的神识,是在一种将要融合的状态,甚至她肩胛处的那骨头尽碎的剧痛,也似乎是有什么在变化着。 可那个融合不知道为什么失败了,于是它们交错分离的时候,才倒置了神识。这种颠倒的神识,就产生了一种交互身体的感觉。 香茅子低头看向四处张望的吞吞,它如今早就爬到胖胖鸡的头顶,正在转动小脑袋看热闹。 仿佛对周围很好的样子。 “吞吞,刚刚到底怎么了?”香茅子想不明白,就直接问吞吞。 吞吞转头看向香茅子,目光清澈,充满了疑问。显然是不明白香茅子在问什么。 香茅子看向吞吞,紧张的咽了咽吐沫,她又在神识中问,“我就是觉得,脑子里仿佛多了很多很多东西。但是却抓不住,也理不清,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吞吞居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它看着香茅子的眼睛。一个答案突兀的出现在香茅子的识海当中。 这个不是什么语言,或者跟以前吞吞的情绪也不一样。它仿佛就是自己想到的意识,就这样在识海中生成了。 “是传承碎片啊。” 这,就是吞吞给香茅子的答案。它就是瞬间出现在香茅子的识海中,清晰又快速,可这种感觉特别怪,它不是通过声音,也不是情绪,更不是感觉。 香茅子就是接收到了吞吞的回答。 他们两个,就反复是完全可以互通的灵魂一样。 香茅子从未听闻过,有人可以和自己的契约灵兽进行这样的交流。 可现在她有太多的疑问,她继续追问,“什么是传承碎片?” “传承碎片就是传承碎片,是本该知道的事情。”吞吞回答。 香茅子又问,“可我抓不住,这些东西我只能觉得它们存在。到底是什么啊?” 吞吞歪了歪小脑袋,似乎不明白香茅子的问题,它试图回答,“不用去抓,需要了,它就会出现。” 吞吞的眼睛又黑又圆,它乖乖的蹲在胖胖鸡的头顶,和香茅子面面相觑。 按照吞吞的答案,所谓的传承就是生而知之,你不需要去想它们有多少、它们在哪里、它们为什么会存在…… 只有当你想用和想做的时候,它们就会自己告诉你答案。 就仿佛雏鸟生来就会张嘴尖叫、小羊生来就会跪下喝奶一样。不需要去学习和理解,它就是一种本能。 吞吞没办法更清楚的告诉香茅子。 可香茅子作为人族修士,更是莫名其妙的在神识里有了传承碎片的印记,她能感知却无法调用。 那种感觉,比春宝嘴边明明又灵果却无法吃到,还要煎熬一万倍。 香茅子拼命的想调用那些印记,可它们却在识海中被重重的掩盖了,甚至她越用力,那些印记就越发模糊起来。 香茅子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一无所获。 吞吞忽然撑起身体,两只前爪搭在香茅子的肩膀处,毛茸茸的小脑袋轻轻贴近香茅子的额头。 香茅子的识海中忽然有一团金色的小小光团顺势进入了,它灵活又醒目。 香茅子的神识靠近那金色光团,它却倏忽间后退。 又停了下来,仿佛在等待着。 香茅子立刻感知到吞吞的意念,“跟上来。” 这不是声音,而是直觉。 吞吞带着香茅子的神识,缠绕着在无边的识海中,慢慢的穿行。 没有目的,灵活的仿佛无形的翼鸟。 但香茅子的神识,却变得清晰顺畅起来。那些原本模糊遥远的神识碎片,开始逐渐显露它们的本色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63:神秘洞穴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这些传承碎片无论大小和远近,只要神识所想,就会倏忽靠近。 香茅子跟在金色光团后面,徜徉在无尽的识海当中。 却渐渐的,开始适应了吞吞对于传承碎片的掌握。 神驰电转,阴阳俯兮。 这种感悟,渐渐在香茅子的识海中清晰起来。可是她依旧没能够掌控这些调用传承碎片的能力。 只能说,在吞吞的带领下,她可以作为一个观光客浮光掠影的去感知这些传承。但是却没办法真的去窥视或者接纳它们。 这恐怕,是吞吞的天赋本能。 吞吞似乎也没有什么目的,它大概感知到了香茅子的好,于是在感知的驱动下,就带着香茅子来识海转转。 无疑,在小吞吞的心中,“做”可比“说”容易多了。毕竟只要它想,随时就能做到。但是你问吞吞你为什么能做到?你是怎么做到的?它的原理和步骤是什么? 吞吞恐怕立刻就傻了,倘若你进一步问它,你是怎么开始走路的?为什么会这么抬爪子?为什么先踢左腿…… 估计吞吞只要想一想,就会左爪拌右腿,直接摔个倒地葫芦状。 香茅子似乎也隐隐明白了吞吞的办法,它能做到,但是无法告诉你怎么做的,更说不清楚要怎么做。 你要是问吞吞,它知道的也就是做出来给你看。 香茅子和吞吞,一个就像找到了秘宝洞窟,却苦于没有钥匙无法进去,只能隔着封印的大门流口水。 而另外一个则可以随便进出宝库,却根本不懂得这宝库里面的东西有多珍贵。所以既想不起去主动挖掘,也分不清哪些是重要的宝藏。 两个人站在宝库的两头,面面相觑,无计可施。 香茅子跟着吞吞在识海中乱逛了一会,她忽然想到了一点。 吞吞显然是不知道要做什么的,所以就是漫无目的的带着香茅子在识海里乱转,那些传承碎片,完全是随机被它拉过来,然后察觉到香茅子看不懂,就又随便丢走。 这才叫深入宝山空手而归。 香茅子就用神识去跟吞吞沟通,“吞吞,你知道自己这些传承是哪里来的么?” 金色光团明显停顿了一下,它开始有些迷茫了。 不断的把各种传承碎片拉过来,又推开去。 显然没有了明确的方向。 香茅子看着吞吞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又要把识海彻底翻腾过来模样。 连忙拦住吞吞玩命折腾的劲头,香茅子又换了个问题,“吞吞,你知道自己的来历吗,你到底是什么灵兽啊?” 这个问题,香茅子想问好久了。 吞吞,到底是个什么灵兽啊,似乎没有人能真的说清楚。 以前是吞吞一直都糊里糊涂的,问也没用。不过现在它既然获得了传承碎片,那么吞吞到底是个什么来历,这个问题,总不会不清楚了吧?! 香茅子的问题非常具体,吞吞虽然依旧迷茫,不过它却很快的找到了头绪。 也不知道它是怎么筛选寻找的,很快,一小块传承碎片就飘到了他们的面前。 吞吞似乎很肯定的样子,圆滚滚的金色光团在传承碎片周围摆动了两圈,似乎在招呼香茅子一样。 然后,吞吞那个光团闪烁一下,就一头扎到了碎片里面去了。 吞吞! 香茅子无法感应到了吞吞的神念,这片荒芜的空间里充满了孤寂的感觉。她再一次失去了跟吞吞无间呼应的联系。 香茅子闪过一个念头,也许进入了传承碎片,她就会找到吞吞。 但是,这毕竟是吞吞的传承碎片,也许她进去了,神识会被禁锢,再也无法清醒过来。 没有人能清楚的告诉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可以选择跟着吞吞进入传承碎片,也可以在外面等。 香茅子只犹豫了一下,就做了决断。 要进去试试。 她和吞吞这种情形,可说是前所未闻,一切都要靠试错和摸索来尝试。也许这种试试的下场,就是神识割裂、甚至被搅碎,导致整个修士的识海被毁。 可香茅子却别无选择。 如果她不去尝试,就只能止步于此。 因为在她面前所有的出路,都是未知的。 她要想得到答案,除了去冒险尝试,别无它途。 香茅子的神识毫不犹豫的撞向吞吞消失的那片传承碎片。 香茅子的神识顺利的进入了传承碎片,那感觉就仿佛神识切入了一层透明的膜,极为轻巧。 当神识切入传承碎片的时候,天旋地转,瞬间换了天地。 香茅子的神识看到的是一片神秘的空间,它仿佛在某处山脉洞穴里面,幽深空旷。 这片山体空间极为巨大,一眼看上去,看不到尽头。 在周围的山壁上,密密麻麻铭刻了无数星体的纹理,上面不知道镶嵌着什么材料,一粒粒仿佛夜空里的星星,发出羸弱而闪烁的光芒。 这些星星宛如浩瀚星河,它们遍布整个山体空间,从下到上,从近到远。所以带来了隐约模糊的光源,让这片未名的洞穴看起来仿若人间仙境一般。 纵然黝黑曲折,却又恢弘磅礴,显得大器雅正。 香茅子的神识进入这里,宛如一个旁观掠影的过客。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里,也不清楚自己要看什么。 吞吞,吞吞? 香茅子用神识呼叫着吞吞。 吞吞没有回应她,可那种与生俱来的羁绊,却又隐隐约约让它们彼此间联系了起来。只不过这种联系,又荏弱了很多。 仿佛被什么,给厚厚裹夹起来。 隐约的,香茅子感知到吞吞似乎在前面的位置。 她操纵着神念,慢慢的向那洞穴深处滑行。 无数的星石带着呼吸般的节奏吞吐闪烁,神念滑行其中,宛若畅游星河。 那一瞬,香茅子甚至感到了一种内心的宁静。 这是哪里? 世上真的有这么美丽绝伦的地方么。 那山洞极为幽深遂长,香茅子感觉神识仿佛滑行了良久,才看到前面的星石密集了起来,光芒也比最初要明亮了很多。 忽然,香茅子挺住了。 在那片最为恢弘庞大的星群下面,有一个女子当空悬浮在半空中,她周围群星环绕,瑶星晔皛、瑰华琢颖。 香茅子的神识能瞬间看清这片空间的所有细节。 比如说山洞当中每个星石的位置和大小。 又比如说这片崎岖山洞里每个分叉的转折。 可是,她却没有办法看清这个女子的容貌,仿佛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干扰她的神识。 香茅子只能转动神识绕着这名女子慢慢转动,想要想办法看清她。 她这才发现,果然又一种莫名未知的力量在遮掩着什么。明明已经看到这名女子,可只有当她的神识拼命靠近这个女子的时候,香茅子才能隐约看到更多的细节。 这个女子身穿一袭白衣,整个人平平的悬浮在半空当中,长长的头发自然的垂落下去。 然而当香茅子用力靠近她的时候,却又发现,她不是完全悬空,而是平躺在一根银色的长杆上。 但是不知道为何,那长杆却非常稳的托着她的身躯。 香茅子只能看见那银色的长杆,上面带着精妙到难以言说的星力和符文,再要靠近,却不由自主的被排斥了出去。 香茅子就沉下神识,想从下面靠过去。 结果当她把神识挪到下方,赫然又发现。这名女子的下面不是空无一物。 她的身下有一个精致的阵法,由金、红、黑三色构成,整个大阵的形状宛如一只巨大的七角符阵,里面嵌套了一层层的圆形阵图。又生出了大大小小的黑色三角符箓,盘旋交错,勾心斗角。 整个阵法看起来邪魅妖异。 在阵法的中间,放着两只巨大的蛋。 一枚黑色,表面凹凸不平、长满尖角,黑色凸起的缝隙里夹杂着金色光斑和血色交错。隐隐有种寂灭吞噬的威压。 另外一枚是白色的,它没有什么凸起的尖叫,表面十分光滑,可上面却铺满了细碎的银色鳞片。散发着圣洁又庞大的灵压。 香茅子想要靠近,她隐隐觉得吞吞似乎好像在这里面,但那感觉非常缥缈。 可还没等她靠近,一道金光用力把她的神识挤压了出去。 那两枚巨蛋下面,有着一金、一银两个阵盘,上面铭文繁复玄奥。金色阵盘上摆着黑色的巨蛋,而银色的阵盘上摆放这那枚白色的巨蛋。 它们被分别挂在那名女子身下的银色长杆上,一枚在头,一枚在脚。 猛一打眼看上去,到似个天枰的样子。 而悬挂两只阵盘的,是一根古怪的红色藤蔓。 那藤蔓细细的,通体血红色,上面生满了倒刺。上面偶然有几片叶子却通体金色,生有七角。 它不知道从哪里生长出来的,一头连着阵盘,另外一头却连着那根银色的长杆,顺着长杆伸入了那白衣女子的头发当中,看不见了。 吞吞。 吞吞。 香茅子看不懂这个女子的状态,也实在看不清她的样子。她只想尽快找到吞吞,一起离开。 可吞吞似乎就在面前,但又似乎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用力的呼唤着吞吞,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只是神识感应中,隐隐能察觉到吞吞就在这里。 香茅子无奈了,她现在连怎么离开都不知道。她刚刚尝试要离开,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把神识脱离到离开这个女子三尺以外的距离。 仿佛有什么古怪的法则,把她的神识禁锢到这里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香茅子想尽办法,却也不能再靠近那女子半分,也没办法靠近两只古怪的黑白巨蛋。 她的神念只能绕着这个女子来来回回的转圈。 想找到自己刚刚忽略的地方。 终于,她发现自己的神念,似乎能拨动那古怪的血红色藤蔓。 她小心翼翼的,用神念轻轻波动了血红色藤蔓的金色叶子。 神念,轻轻搭在了七角的叶片上。 骤然间,藤蔓开始抽动起来,上面的尖刺暴涨,从细细碎碎的睫毛长短,长到手指长短,而且不断收紧。 原本安详平躺的白衣女子,痛苦的抽搐起来。 香茅子这才震惊的发现,那些藤蔓竟然是从她的四肢和胸腹攀延生长出来的,那些粗壮的尖刺狠狠刺进她的身体,狰狞又恶毒。 然而她身体和藤蔓连接的地方,却没有流出鲜血,而是慢慢渗出了一滴细细的纯金色的液体。 它缓缓的,顺着藤蔓,往下滑落。 一路蜿蜒,向那枚银色的灵蛋,慢慢的滑去。 当那纯金色的液体渗出的时候,那白衣女子闭目抽搐,香茅子依然看不清她的长相,却能感知到她极致绝望的痛苦。 不知道为什么,香茅子就是忽然知道了现在血红藤蔓的做法——抽取灵髓。 她完全看不懂这个阵法,也不知道这古怪藤蔓的来历,甚至说不清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那女子是什么人。 可香茅子就是知道,这是抽取灵髓。 福至心灵,香茅子忽然意识到,这就是传承碎片的感悟。 无法细究根由、不知因果来历,可你却可以知晓答案。 然而她此刻的神识,却忽然颤动了起来。 不,她并不想知道传承碎片了。 停下来,停下来! 抽取灵髓,就是把一个修士自己与生俱来的根骨和灵脉,硬生生以秘法抽取出来。这个女子遭受的痛苦,远比割裂神识和凌迟要痛苦万倍。 灵髓,是天道赐予修士的机缘。 越是纯粹而天赋高绝的灵髓,才越会呈现通体金色的状态。 可它,是不能被生抽出来的。 这种痛苦,甚至比褪麟去角要残忍狠厉。就仿佛在维系一个人清醒的状态下,把她硬生生斩成无数碎块,再放在火里煅烧,而后又去冰块中埋冻,最后循环反复。在这个过程中,这个白衣女子却是全程清醒的。 香茅子忽然感知到了这个传承,她的神识颤抖起来。 世所之恶,莫过于此。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邪祟的阵法。 这女子又怎么会遭遇这样绝望凄惨的事情。 那女子痛苦的半张嘴巴,但是她无力挣扎,脖颈软软的坍塌了下去。低垂的长发缓缓垂落。 香茅子这才发现,那根银色的长杆竟然不是顶在白衣女子的身下,而是从她脖颈后的椎骨处插入,进而贯穿了她的躯体,把她硬生生串在了这个长杆之上。 香茅子的神识已经疯狂的撞击这片领域了。 她一定要离开这里,不然她会疯的。 太恶心也太可怕了。 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事情,到底是谁? 这白衣女子是谁?她又怎么会被人这样残酷的折磨?! 香茅子想要离开和阻止,但是她却都无法做到。 她就仿佛被禁锢在这里的一个旁观者,只能观摩却无力改变任何事情。 那滴纯粹的金色灵液,慢慢的沿着血红的藤蔓,缓缓地滴落到银色巨蛋的表面。 金色的灵液是至为纯粹的灵髓,它带着天道最为善意的孕养之灵。所以毫无阻碍的就渗人到了银色巨蛋的内部。 可修士的天道之灵,哪怕再纯粹精华,也跟银色灵蛋本身并不相容。 当银蛋被那金色灵液浸入之后,它根本的抗拒着。可那地上的七星阵法和黑色巨蛋的吞噬又死死的压制着它的抗拒。 金色灵液、银色巨蛋和黑色巨蛋的气息生机交杂在一起,被七星阵法硬生生捏成了共栖的生息。 在那一瞬,香茅子瞬间就感受到了吞吞的神识。 她迫切的大叫:吞吞! 在香茅子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她的神识中充满了恐慌和绝望的挣扎。 香茅子完全不知道吞吞做了什么。 她就感觉到神识仿佛被用力的挤压着,几乎瞬间就脱离那片古怪的立场和领域。 甚至还来不及观察,她的神识就离开了吞吞的识海,回到了自己的识海当中。 香茅子的双手不断的抖动,心悸和绝望的情绪仿佛山海倒悬一般把她湮没。 她回到了自己的识海中,依然坐在胖胖鸡身上,面前蹲坐着圆脸的吞吞。 可不知道为什么,无尽的哀伤湮没了她。 香茅子不懂,却无法控制的泪流满面。 吞吞,你到底是什么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64:不同路,不同命(一)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轰! 轰轰! 接连的爆裂声不断在密林响起,“身后,它在身后!”吴唯仁大声的嘶吼着,手里的爆裂符箓玩命的挥洒着。 可他身后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吴唯仁扔了半天爆裂符路,神色恓惶,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在哪里,它去了哪里?”吴唯仁高声叫嚷着,仿佛在寻找什么的样子。可他这个问题却没有人回答。 吴唯仁带着的修士们都在小心的提防着周围的情况,唯恐那神秘莫测的怪兽又来偷袭。 说来极为憋屈,吴唯仁和冯劳通等人为了元天灵兽的幼崽,追着地上灵狼的足迹进入了密林。 最初的时候颇为顺畅,跟随地面上的足迹快速的前行着。 但很快,他们就遇到了龙渊异兽密集的攻击。 最初是一群比牛还要大的披甲野猪暗中埋伏,它们都掌握着控土之力,借助土遁之术把自己埋藏在土中。 吴唯仁等人并没有察觉。 他们跟随着遽戎灵狼的足迹快速的往前奔行。吴唯仁等人是用青灵鹿在代步的,青灵鹿乃是御古门最为热销的一种灵兽。 按照等级来说,它只属于中阶陆行兽。可青灵鹿拥有木、风两种属性,外表青白花纹,体态修长轻巧,性情温顺,擅长长途奔袭。 是很多修士在陆行兽的首选。 吴唯仁当初为自家的手下选择青灵鹿,也就是看中它听话老实售价中档,只是在攻防属性上,青灵鹿却是没有什么专长。 故而当披甲野猪骤然偷袭青灵鹿的时候,吴唯仁等人因为毫无防范而集体中招。他们齐齐跌入了披甲野猪用土系原力控制的深坑当中。 慌乱中,吴唯仁等人立刻催发了护体灵器,先把自己护住了再说。 那些披甲野猪则是直接拖了青灵鹿就遁走,赫然把吴唯仁等人当成了狩猎的对象。 吴唯仁等人虽然没有受到伤害,却也难免灰头土脸。 大怒之下,吴唯仁言称定要斩杀这群披甲野猪,给自己出口恶气。冯通劳劝了几句,主要是觉得龙渊地貌复杂,最好不要平添事端,还是顺着足印继续追踪吧。 更何况这些足迹如此新鲜,跟着新足迹淌着走,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隐患。 冯通劳不说这话还好,吴唯仁听到忍不住冷笑着反驳,“冯叔说的是,跟着别人后面捡现成的多省事。可我们偏偏被那群披甲畜生给算计了,还多亏冯叔的经验老道。” 他这话说得极为不客气,甚至有几分当面打脸的意味。 冯劳通并非普通散修圣君护法,可以被主家这般斥责。 他是因为功法精绝,为人心细稳重,特意被显世圣君所看重,安排给吴唯仁的帮手。 照理说,冯劳通在吴唯仁身边,算得上是客卿长老。吴唯仁需要对他尊重和礼让才是。往日里,吴唯仁倒也能记得冯劳通的身份,可今日他心浮气躁。 唯恐自己的元天灵兽被人抢了机缘,又被披甲野猪给伏击,气急败坏之下,就开始口不择言。 连冯劳通这种客卿,他也直接讥讽起来。 冯劳通内心如何想的,吴唯仁并不能察觉,只是从面上看,冯劳通没有再劝吴唯仁,而是跟着他直接进入了林地深处。 披甲野猪算不上什么高阶灵兽,灵智开启有限。它们一路土遁的痕迹非常明显,吴唯仁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它们。 这群惫赖的家伙居然没有土遁太远,而是在林地后面的空地上分食青灵鹿,吧唧吧唧的声音传出了老远。 方才是吴唯仁没有提防,这才被披甲野猪伏击成功。此刻他带着高阶修士去偷袭披甲野猪,可谓是切瓜砍菜一般。 一合之下,披甲野猪就被屠戮了个干净。 吴唯仁这才面露喜色,这群披甲野猪虽然等阶不高,却都生有内丹。灵兽的内丹乃是精华所在,在坊市交易中也极易脱手。 有了这批内丹补偿,那么刚刚青灵鹿的损失足以补偿。 吴唯仁收集了披甲野猪的土系内丹,打算继续沿着遽戎灵狼的足迹追踪下去。 可异变,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他们刚刚转身,一只深绿色泽的巨蟒就从后面攻击了上来。 那巨蟒也不知道原来就栖息在这边,还是被披甲野猪的血腥气给吸引过来。它足又水桶粗细,差不多能有十丈长短。 巨大的身躯滑行在密林当中几乎无声无息。 吴唯仁等刚刚转身,它那包含浓郁毒素的淡青色烟雾,就一口气喷了过来,腥臭难闻,中之就眩晕软瘫。 吴唯仁冲在最前面,双膝一软就差点跪倒。 幸亏冯劳通一直跟在他是身边,立即把吴唯仁捞了回来,躲开巨蟒的吞噬。 这只深绿巨蟒把吴唯仁等人视作了自己的捕猎对象。 巨蟒的攻击和杀伤要比野猪强了不少,它自带毒息和冰刃两种天赋,颇让这群修士手忙脚乱的一阵。 但是巨蟒再厉害,比冥狖龙来说还是略逊一筹。 在一番厮杀之后,大家终于合力把巨蟒斩杀掉了。这次没有损失人手,还额外得到了玄阶异兽的内丹、皮和内脏。算是小有收获。 只有吴唯仁因为中了蟒毒,全身软瘫潮红,无法行路。 冯劳通无奈,一面给吴唯仁服用了清灵丹解毒,一面看着修士们收拾巨蟒的残骸。 好容易等着清灵丹起了效用,吴唯仁呕吐半响,浑身散发着恶臭,这算是蟒毒被解开的标志之一。 还没等到吴唯仁呕吐干净,那边在收拾巨蟒残骸的修士,忽然遭到了攻击。 本来大家都已经把巨蟒关键的材料都搜刮完毕,剩下的血肉骨骼价值不大,都打算丢弃了。 偏有个王姓修士,见自家少主解毒还要一段时间,就干脆自己蹲在那边慢慢的切割巨蟒的外皮。 这深绿巨蟒外皮强韧,倒是炼制某些防护类灵器的好材料。可外皮又厚又韧切割起来格外耗费时间,王姓修士独自用力切割,渐渐的只有他一个人在那边忙活着。 其余诸人都回来围绕在吴唯仁身边休息,没人在意他。 然而忽然间,王姓修士惨叫一声,直接倒地。 众人只能看见他头颅旁边出现了指头粗细的血洞,似乎脑髓都流了出来。可到底是什么攻击了他,诸人并未看清。 有跟王姓修士关系好的人,开启防护法宝去探察,发现他已经死透了。王姓修士的头颅自脑后破了个大洞。 仿佛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击穿了王姓修士的头骨,而这个时候,大家也察觉到,这片林地里忽然安静异常。 刚刚还有的鸟叫和不知名小动物攀爬的声音,都已经销声匿迹了。 “小心,有东西过来了。”经验丰富的冯劳通立刻警告诸人,只有高阶异兽的威压才会造成这种异样的寂静。 冯劳通也不管吴唯仁现在还有多少余毒未解,伸手拖着他就往后撤退。 这一路,他们不断的被隐形的异兽攻击,幸亏有防御灵器能够阻拦一二,方才堪堪躲过。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吴唯仁被拖着逃跑,颠簸之下,那毒素排出的呕吐感倒是减缓不少。 冯劳通忽然抬手,手中竹杖“嘭”的一声似乎撞到什么东西。 就见一股火苗凭空升起,火焰后面有一缕艳色的翅膀一晃而过。 这古怪灵兽居然是某种禽鸟么。 “应该统领阶的禽类异兽,火属,善藏匿。”冯劳通经过这次交手,能隐约感觉到这个异禽的等阶。 统领阶! 吴唯仁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了,他暗哑着声音问道,“冯叔,你之前不是说龙渊虽莽荒,但里面的异兽灵禽也都是有层次的,强阶灵兽各自为营,互不侵犯么?” 冯劳通是说过这句话,通常来说高阶灵兽会各自圈地为王,而此地距离猎杀冥狖龙的地方还不算太远,照理来说,不应该出现第二只统领阶灵兽。 冯劳通不敢放松,他左手竹杖光芒大作,谨慎提防着再次隐身的异禽。 “公子,现在龙渊的情况似乎不太对。刚刚的披甲野猪是土属性灵兽,而巨蟒则是风属性的,而这个隐身的统领阶异禽却是火属性的。它们忽然跨越等阶凑在同地,只能说明龙渊有变。” 吴唯仁急着问,“什么有变?” “龙渊必然某种重大的变故。这才能让原本处于不同领地的异兽外逃,然后凑到了一起。” “那,那会是什么变故?” 冯劳通微微摇头,“还不清楚。如果不是有什么王阶的异兽出了领地。就是有什么能扰乱所有异兽的东西在搞乱这一切。” 砰! 又是来自后面的一次攻击被冯劳通的竹杖挡下。 这种无形的攻击让吴唯仁十分狂躁,他从怀中掏出一把爆裂符,不要命的往后抛,“后面,在后面!你丫有本事给老子出来。” 可吴唯仁身后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然而就在此时,冯劳通的胸口忽然滚烫,甚至隔着他的衣服都能看出一团明亮的光芒。 “嗷!”伴随着轻鸣,一只火红色的长尾灵禽出现在冯劳通的右侧。 它周身披覆着火系灵气的羽毛,鸟喙极长仿佛一根血红的钢针,尾羽长长的夹杂金色和银色的光斑。 不知何故,当冯劳通胸口滚烫的时候,这只灵禽竟然显形了。而且疯狂的向着他们扑了过来。 “原来是?燚(jiaoyi)!”冯劳通冷哼一声,竹杖上光芒保障,绿色的藤蔓猛的缠到?燚身上,用力抽紧。 ?燚是凰鸟亚属,它本身的攻击力其实一般。只是极善隐匿,故而十分难缠。可它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显形了。 显形的?燚完全不是元婴高阶修士的对手。 只一露面就被冯劳通的竹杖钉死在原地。 吴唯仁见危机解除,骂骂咧咧的过去踹被困死的?燚,“杂毛畜生还偷袭老子,还统领阶?我呸!你丫再偷袭啊!” ?燚奋力挣扎,长长的鸟喙用力啄着那细细的竹杖,却无法撼动分毫。 其他修士也围观这只统领阶的灵禽。 这可是一只火系统领阶的灵禽,拿下了它,这次来龙渊就是有赚无赔。 一时间,整个队伍士气大振。 可竹杖的主人冯劳通却根本没有去看?燚,他伸手入怀,摸出了一直在胸口发热、发烫的东西。 白玉圆球。 原本通体云纹的白玉圆球,如今完全变幻了形态。它的表面上充斥了各种星纹斑点,仿佛把穹宇中所有的星辰都收了进来一般。 每颗星纹都释放着刺目的光芒,有的金色、有的银色、还有的是墨色,它们相互碰撞,交缠在一起。 宛若鸿蒙初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65:不同路,不同命(二)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香茅子的神识被吞吞带着离开了那片传承碎片。 她内心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并不明白自己为何泪流满面。 吞吞歪着头看她,忽然一跳。就从胖胖鸡的头顶跳进香茅子的怀中,它用自己毛茸茸的圆脸去蹭香茅子的眼睛。 一股纯碎的抚慰之意,一波波的扫过香茅子的识海。这是吞吞在散发自己的神识来宽慰香茅子。 它不会用语言来宽慰人,却能用本能的灵力来抚摸和安慰伤感的香茅子,虽然吞吞并不懂为何香香会如此伤感。 “哎,你又输了哦。我也没办法啊春宝!”庄天瑞得意的声音传来,他刚刚又用术法作弊,赢了春宝的灵果,丢到了自己的嘴巴里。 春宝这一路总共也没攒下小半荷包灵果,如今倒有大半都进了小庄师兄的嘴里。 小孩憋得脸都涨红了,捏着自己的荷包不再跟小庄师兄玩游戏。势必要保住最后几枚灵果点心。 庄天瑞拿出无数整匣子的高级糕点来诱惑春宝。 奈何春宝上当多次,这次实在是牢记教训,捂着荷包拼命摇头。再问就把头埋进师兄的怀中,捂着耳朵不肯回应了。 周围几个大的都在围观,却偏偏没一个好人,都没戳破庄天瑞的作弊,白白让小春宝吃亏。 庄天瑞靠着他师兄无聊至极,扭着头开始找新的乐子,他眼珠转转,就看到了正在香茅子怀中乱蹭的吞吞。 小庄公子露出了促狭的表情,他收起糕点。掏出了一枚巴掌大的亮银色石块,对着吞吞摇晃起来,“吞吞,要不要打个赌啊。” 本来正在宽慰香茅子的吞吞,忽然支棱起身子,扭头看向嘚瑟显摆的庄天瑞,大大的圆眼睛精光四射。 ——元炁大陆,虞洲—— 虞洲以东,闻渡海滨。 宛如长戟排开的群山,翠屏如画,落瀑飞珠。顺着山势花瑞草种在山麓两侧,掩映中亭台林立。 在这片山麓的后方,遥遥能看见一座顶天而立的黑色巨塔,直入云霄。 这巨大通体黑色,上面却用极为珍稀的金英和紫晶铭刻了无数的符文符篆,密密麻麻,层层嵌套。 光看着塔的外侧,就难以估计它所消耗的天阶宝材是何等可怖。可它偏偏极为恢弘,一层层叠加深入云霄,纵然仰头向上而望,也被半空中的浮云遮挡了视线,无法看见塔顶所在。 黑塔外侧的半空中,还有一层层浮空的环形廊桥,它们错落的悬停在黑塔外侧,遮天蔽日。 而各种拖着七彩尾翼的天阶灵禽,则傲慢的鸣叫着自廊桥起落。 仿佛一片片升腾的云彩,又似霞光落地。 这里,就是魂寰内门,灵霄塔的所在。 顺着灵霄塔往上,深入云海当中,黑塔逐渐收拢。 越是往上,环形廊桥就越是稀少,也再没有了人声鼎沸的热闹气象。 云蒸霞蔚,穹宇烟霭。 虽是更近仙境缥缈的意境,却未免有些寂静清冷之意。 灵霄塔顶层有一处凸出向外的景观云台,周围种满了云心五彩莲花。它们的根系是朵蓬蓬宛如松雾的丝带,纠缠的飘浮在云霭当中。却自虚无云起中吸取天地灵气,盛放出五色莲花,清雅飘逸之极。 在这片五彩莲花的尽头,巨大的云鲸遥遥在远方翻滚,它银灰的背鳍把这片孤寂的云海划出一道道金光掠影。 随后又自己喷出更多白色的云雾,填充着这片空间。 一个披着银色斗篷的女子,安静的倚靠在云台的栏杆上,凝视远方不断翻滚的云鲸,呆呆的出神。 她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有人轻轻叫她,“阿芜,云海冷寂,不宜多看。” 那女子慢慢转身,她容颜秀致清丽,身材纤细,肤色极白。看见来人露出了一抹浅笑,“我自己却觉得,今天好了很多。” 那男子修士温柔的摇摇头,上前轻握女子的柔夷,察觉她手掌虽然清冷,却比往日寒冰似的体质要好上几分,内心就稳了稳。 “看来这次配置的象荣长春丹倒还有几分效用。等下你可要继续坚持服用。”男子轻轻把阿芜揽入怀中,不肯让她贴着那白玉栏杆,唯恐栏杆冷硬,碍着女子。 阿芜柔顺的靠了过去,可听到男子说要她继续服药,则眉间微微蹙起,十分不情愿。 “我这病根子是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历哥你还不清楚么。寻常的灵丹补药于我,就似灵药泼顽石,只是白苦了我的嘴。”顿了顿,女子娇嗔道,“我不吃了。” 男子听到女子不肯吃药,却也不急躁,而是轻轻抚摸着她齐整顺滑的长发,耐心的哄着,“你不吃?这次的药可不是我张罗的,是你儿子亲自采集齐了主药辅药,送到申之贤那里去的。” “你知道,从前凤凰儿不懂事,没少淘气。申之贤最不喜欢他的性子,多次申斥于他。所以为了能求咱们的鼎亭殿主亲自出手,咱们的凤凰儿可是跑前跑后,鞠躬作揖,被申之贤好好磋磨的一番的。”男子浅笑着说出药丸的来历。 阿芜听到了,立刻扭头,“呸!凤凰儿只是当时还小不懂事而已,怎么他堂堂鼎亭殿主、魂寰大长老也跟个孩子置气。” 顿了顿,阿芜用力捏着男人的下巴,用力捏着,“还有你!身为魂寰掌门,难道就这么看着别人欺负咱们儿子不成!药丸呢,速拿来我吃。” 这云台上的两个人,正是当代魂寰掌门四维圣君庄星历和掌门夫人璇玑圣女尤蘼芜。 四维圣君见妻子答应吃药,连忙取出药丸,小心的哄着她服下,又运气掌心灵气慢慢在她后背缓缓输送,帮助璇玑圣女运转药力,十分耐心。 璇玑圣女似乎对这套流程已经极为熟悉,她轻轻靠在四维圣君的怀中,感受丈夫助她消化丹药的过程。 外人并不清楚,因为早年的一次性命交关的博弈,已经元婴大成的璇玑圣女,此刻却连温补润养的丹药,都无法凭借自己运行消化了。 象荣常春丹的药力缓缓的释放着,四维圣君熟练的引导着药力慢慢的运转在璇玑圣女的经络当中。 可惜这些极为柔和温补的药力,进入了璇玑圣女的经络后,就在她千疮百孔的经络中四下逃逸,根本无法润养。 四维圣君自然能感知到这种无奈的状况,可他还是柔声问,“阿芜,你可觉得好些了。” 璇玑圣女也明知道四维圣君能自己察觉她体内的状况,还是开口说道,“历哥,我觉得好上一些了,这次的丸药倒是有些用处。” 两个人都说着心知肚明的假话,却也只是为了宽慰对方而已。 各种的酸楚,恐怕也只有他们本人才能体会。 璇玑圣女懒懒的靠在四维圣君怀中,忽然轻叹一声,“也不知道凤凰此时在干嘛?”说完,又轻轻斜睨着四维圣君嗔道,“就你心大,他和云修才什么修为,你就敢单独放他去龙渊那种地方!” “儿子是我搏命生出来的,他要少了一根头发,我定不与你干休!” 听着老婆娇怯怯的威胁,四维圣君赶紧表白,“夫人息怒,哪里是我让他去龙渊。你又不是不清楚,咱们凤凰想做的事情,谁能拦得住他?与其让他偷偷跑路,还不如答应了他,至少能为他准备些后手。” 璇玑圣女自然知道庄天瑞那无法无天、恣意任性的脾气,可还是担心儿子,自然只能痛骂夫君出气,“那也不行。别家少主公子出去,长辈们都会安排人手暗中保护,最不齐的也要指派几个供奉的长老跟随。” “你可好,堂堂魂寰掌门,连个护法长老都没给儿子安排了。”璇玑圣女对着夫君翻了大大的白眼,“要尔何用!” 四维圣君这么多年,早被夫人训习惯了,他陪着笑,“天瑞那性子,谁能给他安排长老。他看似恣意随性,可我瞧着除了云修,他谁都不信。这要不是咱们无意中发现了他的修为,恐怕他连我们都防着。” 璇玑圣女咬了咬下唇,显然无法反驳丈夫的说辞。憋气了半天,也只酝酿出一句,“他跟修儿的关系倒融洽了。说来也怪,当初修儿刚刚被你收入门下的时候,凤凰就与他过不去,那时候他整日欺负修儿,连我这当娘的都看不下去。” “谁能想到啊,这忽然间他们两个又好成一团。凡事只他们有商有量,倒把我们这做父母师父的,放在外面一层了。” 四维圣君知道这是夫人在吃徒弟的醋,又惦记儿子,就忍不住要发作自己。他连忙扯开话题,“方才我从雍容山过来,咱们的黎大长老,终于要启程去昆仑了。” 璇玑圣女听到这里,顿了一顿,凝望着夫君,“历哥,这次昆仑定有重大变故,弄不好会重新划分灵脉。你真的不去么?” 四维圣君摇头,“我不去。阿芜,你知道黎师叔的,这样的盛事大典,他怎么可能不去凑热闹。倘若他去了,我再去,定会在外面给魂寰闹个没脸的。不如我避开,由他代表魂寰,岂不万事平安。” 璇玑圣女从鼻子中轻轻哼了一声,“咱们也算避让得够了,这么多年外人说起魂寰,只知有三皛仙君黎圭,还有几个人记得四维圣君庄星历才是魂寰的掌门。” 四维圣君不以为然,“当初师父按着师叔,把魂寰掌门的传给我。这么多年,黎师叔一直觉得委屈了。” 璇玑圣女曼声说,“他委屈?当初为了供奉他能越阶仙君,魂寰上下可谓倾尽全力。可黎圭进阶仙君后,却占用资源、打压亭殿、中饱私囊,尽失人心。他觉得自己是除了师尊司焅仙君之外唯一的化神长老。掌门的大位就在手边。” “可没想到魂寰七亭殿主都归心历哥你,而师尊更是把灵霄塔的器灵直接传给了你。最终,你才是魂寰的掌门。而黎圭他纵然是三皛仙君,却也不得不做魂寰的大长老而已!”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66:不同路,不同命(三)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九州牧金,百层灵霄。 魂寰掌门庄星历和夫人在云台上说着私房话。 魂寰唯一的化神老祖,三皛仙君即将启程前往昆仑去参加贺寿大典。而为了避免一些门派内部的冲突,把颜面丢到外面去。 魂寰掌门庄星历借故托辞不去了。 说起即将启程的大长老,这天下至富的魂寰掌门夫妻,跟那些凡夫俗子并无差别,两个人都有一肚皮的闲话要说。 璇玑圣女问自家夫君,“历哥,黎圭师叔是从雍容山直接出发,还是要走四海地?” 说这句话的时候,璇玑圣女的眼神晶亮亮的,带着一股顽皮。倘若有熟悉的人在这里,就会发现她的表情跟庄天瑞在准备搞事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哪怕是多年夫妻,可庄星历还是没忍住。他低下头,轻轻在璇玑圣女的鼻梁处轻吻了一下,“明知故问。咱们黎师叔怎么会去四海地招惹那位显世仙君。” 璇玑圣女露出了顽皮的神色,“我还以为他们关系多好呢。上次那位显世圣君驾临魂寰,又是责怪你不够恭维,又是点评七亭殿伧俗。不是还逼着你交出灵霄塔的器灵给黎师叔?” “我以为他们关系得多么交好,才能这样不分彼此。” 庄星历轻握夫人的手掌,“显世仙君乃是四海地之主,又是天下散修的领袖。他性格难免嚣张狂妄。黎师叔也是借着他来踩我一脚,夫人何必与这种小人计较,可别气坏了我家夫人的花容月貌。” 璇玑圣女轻轻反握住庄星历的手掌,她有些愧疚,“历哥,你早就元婴大成,距离仙君只有半步之遥。这么多年,是我拖累了你。” 庄星历含笑说,“又是胡说。这天下元婴无敌的,是昆仑那位谢辞君。他都没踏入化神,你家夫君不争气,还差很多呢。” 璇玑圣女脸色莹白近似透明,她微微摇头,“历哥,并非我看轻你。但夫君和谢辞君可不是一样的。你不能踏入化神仙君,是因为修为还差那么一丝道韵。可谢辞君那厮,我倒觉得他是狂妄的压着自己的修为,不肯进阶。” 对于这点,庄星历本人倒是并不意外,他哂笑,“这就是不同人,不同命。你看,夫君我这么拼命想要进阶,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谢桃花那厮偏偏就是浪荡着不肯进阶。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说到这里,璇玑圣女忽然说,“早年我还在极堃殿的时候,有一次大宫主曾经点评天下修士,他说天下修士可怖者,唯谢辞君一人尔。” 璇玑圣女出身极堃殿司灵圣女,可她本人却极少提及到极堃殿,尤其是那位大宫主。 庄星历不解,“天下修士可怖者?这又是什么意思,谢桃花虽然比凤凰还不靠谱,可他本性却是纯良仁善。这天底下,要论真正能让我放心托付的,谢桃花算一个。” 璇玑圣女轻轻摇头,她本是无心跟自家夫君闲聊,话赶话说到此处。 可真的谈及到那位大宫主,她忍不住又轻轻打了个寒颤,内心极为抵触排斥。 庄星历一直轻轻抱着夫人,感觉到她微微寒颤,就立刻牵着她的手,两个人手拖手的往回走去。 璇玑圣女走了两步,还是开口说,“历哥,这次昆仑掌门的寿诞,大宫主也会去吧。” 庄星历温言说,“听说端昇仙君已经体香外散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恐怕也是最后一次给他老人家贺寿了。大宫主自来典雅持正,乃是天下道德表率。这种时候,他是一定会去的。” 璇玑圣女便没有说话,她慢吞吞的走着。 庄星历也不催促,就跟着她的步伐,极慢的前行。 远处的夕阳把这片云海渲染成了几位璀璨的金红色泽,宛如金涛连天,滚滚走向远方。 璇玑圣女忽然低声说,“历哥,我其实,很怕大宫主。” 庄星历轻声“嗯”了一声。 璇玑圣女内心似乎很煎熬,她嘴唇微微颤抖,有些话想要说,可那话到嘴边忽然又改成了一个问句,“历哥,你有白家姐姐的消息么?” 庄星历做足了各种准备,还是被夫人这句天外之话给问住了,“白家?” 话既然开了头,后面的也就顺畅了起来。 璇玑圣女轻轻点头,“就是那个曾经跟你定过亲的,白家清绫。” 他们夫妻缔结姻缘,当中波折甚多。庄星历更是曾经先定亲后退亲,又因一场意外结识了化名在外行走的尤蘼芜,最终结成夫妻。 最开始两个人相敬如宾,却终于走到了心心相印这一步,殊为不易。 当初白家那位天命圣女可谓人尽皆知,最终失踪了也闹得轰轰烈烈。而四维圣君庄星历曾经跟天命圣女定过亲这件事,也不算什么秘密。 只不过这么多年,他们夫妻二人却从未谈及过白清绫此人。 庄星历含笑说,“夫人怎么忽然提起故人,莫非是在吃醋?” 璇玑圣女扯动嘴角,似要浅笑,却还是微微摇头,“没有,我只是忽然感喟。如果不是当年白家姐姐失踪,我们之间恐怕就没有了姻缘。虽然这么说不太厚道,但的确是她的失踪,才成全了我们。” 庄星历虽然挚爱妻子,可要让他说出对前订婚对象失踪的庆幸,却是无法出口。故而他保持了沉默,只是温和的牵着妻子的手慢慢走着。 璇玑圣女又说,“我能嫁给历哥你,又有了凤凰这样的孩子,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莫过于此。可想着不知下落的白家姐姐,我内心却有有些愧疚,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在人世。” 庄星历想了想,还是沉声说,“自从退婚之后,我便没与白家联络过。不过在十五年前,白家曾经来过魂寰。” 璇玑圣女脚下微微停顿,“十五年前,我怎么不知道?” 庄星历解释,“那时候你正在静修,我便没与你说起此事。再说他们来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而是想求证一下本命令牌的异状。” “本命令牌?” 庄星历点头,“非常怪的,清绫师妹的本命令牌一直没有变化,这也是白家坚持她依旧在人世的主要缘故。可十五年前,她的本命令牌忽然破裂了。” 璇玑圣女眸光微凝,她转头看向庄星历,“本命令牌裂开,说明此人命殆危机。” 庄星历点头,“如果直接是令牌裂开,魂火消失。那白家也不会特意来魂寰求助。清绫师妹的令牌裂开之后,魂火却依然持续。这才是白家不敢妄断的缘故,他们怕自家炼器水平不够,就来亭殿求助。” 尤蘼芜神色亦又几分凝重,“那亭殿给出了什么结论?” “亭殿判断清绫师妹的本命令牌并未炼制错误。至于为何令牌开裂而魂火却不息,却是没有头绪。” “如果连魂寰都给不出答案,那么天下也没有几家能说得清楚了。白家来人很客气,留下了重金答谢,就直接离开了。这件事他们甚至没有来找我,还是亭殿后来特意派人告知,我才知道的。” 说到这里,庄星历小心的觑着尤蘼芜的脸,“我都没去见白家,自然也就没有特意跟你提起。却不是有心隐瞒。” 看着自家夫君那小心翼翼的摸样,尤蘼芜哪怕内心煎熬,却也忍不住莞尔一笑,“又没酸你,这么小心做什么。” 庄星历这才彻底放下心,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尤蘼芜随口问,“历哥,你觉得白家姐姐,还在人世么?” 庄星历跟夫人把话说开,此刻倒是坦然,他微微摇头,“虽然白家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清绫师妹。但是我觉得,她应该是不在了。” 尤蘼芜怪,“为何你觉得不在了,那魂火明明还存在啊。” 庄星历说,“虽然白家坚持寻找清绫师妹,但我觉得他们更多的是执念在姑射真令上,而不是清绫师妹本人。” 听到姑射真令这几个字,尤蘼芜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然而庄星历却以为是夫人手冷,连忙紧紧握着她的小手,加快了步伐。 “再说,我曾经也翻查过上古的典籍,魂火在而修士灭的功法,咱们魂寰大陆是未尝见过,不过当初在道统之战的时候,曾经又魔道修士是祭炼过的。” 尤蘼芜忍不住问,“白家,和姑射真令又有什么关系呢?” 作为极堃殿的圣女,她能知晓一些上古秘闻,这并不怪。庄星历也没有多想,而是低声跟她说,“阿芜你听过姑射真令,这不怪。可你知道姑射真令是怎么来的么?” 尤蘼芜道,“如此天阶重宝,定是魂寰仙君所炼制的呀。” 没想到庄星历轻轻摇头,“还真不是,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少,因为涉及到一位至尊道君的隐私,故它的来历就为长者讳。” “姑射真令,乃是白家初代掌君白雪冰亲自炼就。她的别号正是姑射仙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67:讲古(上) 庄星历带着夫人回到了魂寰灵霄塔内,并亲自为其斟了杯热茶。 尤蘼芜并不觉得口渴,哪怕是在外售价为百枚灵石一两的浮空碧透茶,她也只是用手握着暖手而已。 她还在思考着刚刚庄星历所说的话,“历哥,你刚刚说那姑射真令,因为是白家初代掌君所练就,故而以她的道号为名,所以就叫姑射山人令了。” 庄星历温柔的点头。 尤蘼芜轻咬下唇,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可这白家的东西,又怎么会成为最终归为九大宗门的信物,还是掌门亲收的门派秘藏之一?” 庄星历的手指轻轻敲击台面,似乎在斟酌什么。 尤蘼芜微微垂头,“是不是,这又是只有九大掌门才能知晓的秘闻?” 庄星历刚刚只是在思索怎么说,见夫人又多心了,他连忙摆手,“这事到不是什么秘闻,只是说出去,有些难听罢了。” 尤蘼芜立刻娇嗔,“你又逗我,快说来听听。” 庄星历自然不会因为这些陈年芝麻谷子的往事,惹自家夫人不快。更何况,他觉得姑射真令主要是龌蹉,却并非不能说。 他给自己也斟了杯热茶,“阿芜,九大掌门的确知道很多不能为外人所说的秘闻。但这些秘闻其实并非什么功法、什么天道法则之类的机密。那本各家掌门才能去看的玉简里,倒有九成九,都是一些龌蹉得见不得人的肮脏往事。” 庄星历举着茶杯轻轻喝了一口,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也许就是因为这些陈年往事太过卑劣龌蹉,所以才会成为掌门秘闻吧。” 尤蘼芜安静的在一旁坐着,神色恬淡而专注。 庄星历就从头开始讲起,“说来这姑射真令,还跟魂寰有那么一点点关系。最初曾有上古记载:日月薄蚀、五星彗孛,天外遗陨,革金以熔。那枚从天外陨石中提炼出来的革金,后来就被叫做秤星金,据说极为纯粹,但性质古怪,跟五行不容。” “很多人都曾经想把它炼制成器,甚至魂寰也专门试炼过。但都失败了。”顿了顿,庄星历说,“我偶然在前人笔记中看到这段,才前后联系起来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总之后来一直没有人能够成功炼就秤星金。渐渐的,大家对秤星金失去了兴趣,任凭它在宝库里放置着落灰。” “然后就有一年,正一道门忽然传出了消息,说那块秤星金被人炼制成了一枚令牌,炼制者就是白雪冰。这白雪冰,本是正一道门的旁系外门弟子。” 尤蘼芜奇怪,“秤星金就是再没用,也轮不到外门弟子手里吧。那她是怎么拿到秤星金的?” 庄星历沉默了好久,他是个性格极为厚道的人,哪怕对着挚爱之人,他也不愿说些没影的传闻。 过了半晌,他才斟酌的说,“夫人这个问题,其实很多前任掌门也都揣测过。历代掌门笔记中说什么的都有。不过目前比较倾向于,是白雪冰乃是正一道门大掌门的私生女。所以她才能私下拿到这枚秤星金。” 尤蘼芜还是有很多问题,比如为何正一道门从未承认过白家,如果白雪冰是私生女,凭她能炼就秤星金这一手功夫,就应该被认祖归宗才是…… 大概正因为很多人尤蘼芜的不解相同,才会有那么多关于白雪冰的身世揣测,甚至有很多是极为不堪的推测。有些有悖人伦、有些则过于匪夷所思的淫靡。 庄星历不愿意在这个上面继续纠缠,就继续说,“总之当初这块秤星金被炼就后,引发了轩然大波。因白雪冰别号姑射仙子,所以这枚令牌就被叫做姑射山人令。” “夫人可知道姑射山人令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姑射山人令不算广为人知,但是在高阶修士里却有着不少隐秘的传闻。 有人说它是九大门派的战利品; 也有人说是暗帝手令; 还有人说是破碎虚空的神器钥匙; 甚至有人说,它其实是沟通阴阳的至宝…… 尤蘼芜说,“我也在极堃殿看过一些笔记,据说它是九大门派的掌门暗信。” 庄星历哂然,“这却是胡说八道,姑射山人令怎么可能是九大门派的暗信?!倘若如此,那会是谁来号令九大门派,洛洲白家么?!” 那到底这令牌又是什么,为何如此隐秘,为何刻意的被九大门派压制着它的消息。 庄星历没让夫人久等,而是直接告诉了答案,“这事被压到现在,是因为九大门派自己羞于提及。” “当初白雪冰炼制出姑射山人令的时候,正是道统之争打得如火如荼之际。那时候,七魔尊联手屠仙,所向披靡。说白了,在杀人战斗方面,道统是打不过魔尊的。” 尤蘼芜抿抿嘴,却没说话。 “阿芜听说过上古老魔离殃尊么?”庄星历问。 尤蘼芜思索了一下,“离殃尊大名鼎鼎,看过道统之争的人怎能不知道他,一副万神点将牌几乎打尽天下高手,神魔无阻。” 庄星历见尤蘼芜知道,就继续说,“是啊,其实迄今为止,我都觉得离殃尊是个无法超越的战魔。他那万神点将牌,可囊进天下修士。只要修士的神识上被它刻了牌引,从此无论你多高修为、什么心法,从此都要听从离殃尊的调遣。” “所以当时七魔尊所向披靡。昨天还在前线打生打死的仙尊和道君,明天却可能已经成为点将牌所控的统领。” 尤蘼芜是知道这段历史的,但是她一直没搞懂,“历哥,后来离殃尊是怎么陨落的?”对于这段历史,几乎所有的玉简和手卷都含糊其辞。 笔记上多半说,离殃尊为天道所谴,身陨神毁,而万神点将牌不知所踪。 但今日听庄星历所说,应是别有隐情。 “因为有人用了一件秘宝,生破了万神点将牌,把它硬生生给从里面直接摧毁了。虽然后来上古九门齐心协力的力破七魔尊。可如果当初没有破掉万神点将牌,那道统之争的大结局,很可能截然相反。”庄星历淡淡的说。 尤蘼芜轻轻吐了一口气,“那件破了万神点将牌的秘宝,就是姑射山人令。” 对于这段秘闻,尤蘼芜并不知道,她是根据刚刚的谈话中推测出来的。 庄星历轻轻点头。 尤蘼芜讶然,“那可是道统之争的首功啊,怎会在后世典籍中毫无记载?” 庄星历说,“其实当初也有过记录,我也是从魂寰最古早的秘闻卷宗中看到的。不过在道统之争后,正一道门内部发生了一些事,不肯承认白雪冰的身份,她一怒之下,就带着姑射山人令离开了正一,去了洛洲。这就是洛洲白家的前身。” “正一当初势大声壮,谁肯为了个外门孤女来得罪那么符道教宗,自然齐齐闭嘴,假作忘记。” 尤蘼芜惊讶的转向庄星历,“洛洲白家,居然跟正一道门有着这样的渊源。可平素他们看起来彼此关系很冷淡。我,我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庄星历轻声说,“夫人没有察觉才是正常的,你且听听后面的事情,就明白为何白家和正一道门的关心惨淡至此。” “当初白雪冰离开正一道门,去了沧州隐居。各大宗门虽然没有明说,内心还是认可白雪冰的功绩,把姑射山人令计入了各家法宝排行,也没有隐瞒她大功的历史。” “白雪冰性格孤高清冷,到了洛洲后,她就自己修建了山门隐居,平素并不出来走动。所以洛洲白家和九大宗门并无冲突。就这样,两下相安无事。” “世事荏苒,山河岁移。当初九大仙尊联手布下元炁大陆结界,与天争道。就是为了蕴养灵气增长。可随着结界封闭,通灵宗、禺门、盘古和青玄门却日益衰微下去了。所以后来才引发了义理之战。” 尤蘼芜点头,关义理之战的记录,各大宗门的典籍中却都有所提及。 通灵宗因为元天灵兽的豢养和伴生,最是遭受冲击。后来分裂成了今天的御古门和司灵门。 禺门本是人间地仙福祉,却也湮没在茫茫历史沉霾当中。它原本留下的各地仙观和道统,倒是极堃殿接手的最多。 而盘古则完全没有了任何痕迹,只是能在极为冷僻的前人笔记中,偶尔能见到一句半句。 至于青玄门,却是分裂之后,变成今天的丹霄门。 各大宗门的典籍自然对这四个宗门多有批判,记载中都是因为它们的自私和贪婪,才引发了元炁大陆的第二次全面的宗门之战。 归根到底,道统之争是当初魔修挑起的,那是生与死的选择。可义理之战更多的是因为门派发展而引起的。是富与贫的博弈。 所以胜利的九大宗门对输掉的上古四门从没好话,从大义到道德,进行全面的批判,引以为戒,以儆效尤。 庄星历讲到义理之争,在跟夫人私房密语的时候,说了心里话,“义理之争说得好听,是禺门、通灵宗它们不顾大局。可这是真的么?” “禺门本是人间地仙,靠的是点化凡人积累福缘,反哺门派香火。也是跟各洲各国关系最为私密的宗门。可封印元炁大陆后,为了蕴养灵脉,就不许禺门去点化凡人根骨改写天命。” “可修真界却又贪婪俗世修行的灵苗和供奉。就干脆任由极堃殿开启司教庭,去统管天下王庭,任其成为修真界在凡俗间的统领代表。” “阿芜,你随出身极堃殿。可我还是觉得,倘若这事是发生在我魂寰的,那我也要反上一反的。那时候,极堃殿也没给禺门任何后路。” 这段往事,在极堃殿的记载极为详细。 尤蘼芜点头,“历哥,我看晨星殿的大司教笔记上说,当初极堃殿去干涉凡俗界,也是为了修真界选拔仙苗,不让明珠蒙尘。而拒绝禺门加入,更是因为当年禺门跟凡俗界的关系太过密切,唯恐其难以公正,夹杂太多利益。” “这话只好去哄哄那些散修。怎么有着上万年根基,在人间遍布香火的禺门选拔不出来仙苗。非要高高在上的东星宫下凡?” 庄星历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讥讽,“自然,禺门是上古九门中最为凡俗入世的,素有尽享人间烟火,点灵亿兆凡尘的说辞。而极堃殿则以至为天中,取舍阴阳,衡定因果,称量死生为纲领。” “怎么看,都是极堃殿更为公正清雅一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68:讲古(下) 说到自家宗门,璇玑圣女尤蘼芜就有些尴尬起来。她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干脆假装喝水,遮掩自己复杂的心情。 庄星历倒也不是针对极堃殿,只是有些不屑各大宗门如今对上古四门的贬低。在他看来,上古四门当年何尝不是退无可退,这才不得不为己争命。 但它们彻底输了,而历史,向来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失败的人,无论有何种苦衷和理由,也只能被后世钉在耻辱柱上。 “可这跟姑射山人令又有什么关系?”尤蘼芜把话题拉了回来。 庄星历顺着她的问题继续往下说,“义理之争真要打起来,那四门未见得没有一争之力。至少真要打起来,那四门不会那么快的败退。都是万年传承的大宗门,总是能撑一阵的。” “所以双方虽然打了几场,可能多的还是在等一个谈判的契机。双方各让一步,谈出个都能接受的条款出来。” 尤蘼芜没说话,这个结局肯定不存在,因为那四门后来是完全湮灭了的。这当中,一定出了什么变故。 “但如果双方开始谈判,当初对东星宫和正一来说,门派利益的损失可能是最大的,而且当初昆仑也不见得希望变更灵脉分配。所以一直处在僵持中。” “就在这个时候,正一道门的掌门却悄悄去了洛洲白家,‘借’了姑射山人令出来。” 尤蘼芜内心一动,隐隐觉得庄星历接下来的话,可能会非常惊人。 “当初白雪冰怎么用姑射山人令破了万神点将牌,其实没有人知道。而且后来知道姑射山人令存在的人,根本就寥寥无几。” “适逢宗门大战坚持不下,当时正一道门的掌门,却是直接去了白家,‘借’了姑射山人令出来。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真的知道姑射山人令的用途。它是星筹。” “星筹?那是什么?”尤蘼芜没有听明白。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魂寰的上古笔记里说,星筹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符文筹算灵器,它能破解天下所有的符阵。” “这不可能!”尤蘼芜脱口而出,“符阵就是无数天道规则的承载和映照。如果有什么灵器能破解天下所有符阵,那就相当于破解了天道。这世上断然没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庄星历点点头,“夫人所见甚是,为夫也觉得这个说法可能有误。不过的确是正一掌门借了姑射山人令出来,又用它直接破了这四家门派的护山大阵。” “据说是一夜之间突袭四门,宛如破竹,所向披靡。” “当初大家都以为,义理之战将会是一场持久战,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的。可没想到正一道门居然釜底抽薪,直接带着大家抄了四家的后路。而且出手狠厉,毫不留情。” “只一战,就奠定了结局。义理之战也因为四大门派的陨落,而彻底完结了。” 尤蘼芜自然也看过关于义理之战的很多记载,如今她仔细回忆,发现那些记载上面,更多的是对上古四门的批判和讨伐,说它们如何的骄奢淫逸、如何的倒行逆施,最后如今这九大宗门又是怎样的披肝沥胆、苦口婆心的劝阻未遂。 最终只能替天行道,守卫元炁大陆之类的。 现在想想,果然里面并没有详细的征讨过程,更多的是揭露上古四门的黑暗和腐败堕落。 原来当初那场大战,竟然是这样完结的么! 那,可真是出人意料啊。 “战也战,胜也胜了。可这姑射山人令却不能还给白家。” 这其中的道理也简单,如果有一个法宝能瞬间破解宗门的山门,那凭谁也不能放心,安稳度日。 “那,后来它怎么处理了?”尤蘼芜问。 “最初大家也不是没想过要毁掉姑射山人令,可这东西本来就是秤星金炼制的,恐怕除了锻造它的白雪冰,没人能真的把它彻底毁掉。更何况,当初正一道门也力劝过,万一将来要是再有个万神点将牌出来,没有了姑射山人令,到时候拿什么抗衡魔道?” “大家讨论了良久,最终决定把它分而藏之。正好八大宗门,一家一枚。最后那枚就归了白家自己收藏。” 尤蘼芜有些惊讶,“我以为世人都说九大宗门,最后那枚会给四海地散修盟主收着。” 庄星历连连摇头,“四海地就是平时叫嚣得热闹而已,非要把自己称为九大宗门。其实道统之中好多事情,根本都不太知会他们的。” 听了这么多前因后果,尤蘼芜才算对姑射山人令有了些了解,“那这姑射山令人原来还是个绝世大杀器。只是可惜了白家,硬生生的被人把这么个神器给夺走了。” 庄星历的手指轻轻敲击在身侧茶几上,“我当初知晓姑射山人令的真相后,也曾经思考过良久。我觉得当初正一道门借着道统之争把这件事挑破,不是没有私心的。” 尤蘼芜歪着头问,“历哥,这话怎么说?” “倘若姑射山人令真的能破解所有的符文阵法,那它最大的功效也不过是一把钥匙而已。这种通用的符箓钥匙对什么门派的威胁最大,是昆仑?魂寰?还是极堃殿?都有,但最大的冲击,还是以符为基的正一道门!” “兴许当初白雪冰留下了什么后招,也兴许是姑射山人令还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关窍。总之,正一道门恐怕很难直接把姑射山人令弄到手,又最不想让这个东西存在于世的。只要有姑射山人令在,正一的所有符箓和阵法,就都成了笑话。” “所以它干脆借着义理之战的大义,硬生生从白家把这枚杀器给起了出来。山人九令,合则筹。把这姑射山人令分开让各大门派收藏,为了自己山门阵法的安全,谁也不可能把它弄丢或者交给别人。这样,就不会有任何人可以威胁到正一的道统地位了。” 尤蘼芜捧着已经渐凉的茶杯听得出神,半晌后,她才轻轻呸了一声,“你们这些当掌门的,心真脏啊。” 说了这么半天话,尤蘼芜的神色已经有些倦怠了。 庄星历从她手中抽出那个茶杯,直接放在一边,“你看咱们说了这么多陈年旧事做什么。这都是没影的烂谷子了。阿芜,你今天耗神太多,还是不要想这些了。” 说着,庄星历就过去扶着尤蘼芜慢慢的站起来,两个人依旧手拖手的在室内行走松散,庄大掌门歪头看着尤蘼芜,“夫人最近可有什么想吃的灵果?我看儿子之前弄的那些蓏金果还成,不如我洗一盘子你吃?” 尤蘼芜轻轻摇头,“我那时说喜欢,不过是哄凤凰罢了,嘴巴里没味道,吃不下去。” 庄星历也没有强求,只是神色安然了几分。 如今尤蘼芜的身子,倒是全靠灵药日常吊命。 又走了会儿,尤蘼芜忽然长长叹息一声,“历哥,你发现没有,这白家的女子,仿佛被天道诅咒了一般。” “嗯?” “听你刚刚这么说,那白雪冰前辈是何等惊才绝艳,才能为人所不能,以一己之力炼制出姑射山人令来。可她最终,却是不为正一道门所容,远辟洛洲,自立门户。” “就说当初白清绫白师姐,那也是天赋绝佳,根骨顶绝,这才有了天命圣女的名头。可白师姐到现在都下落未明,生死未卜。” “最近听说白家又有个天赋极高的嫡系女弟子,也在入世行走当中。不过我怎么恍惚停谁说起过,那姑娘好像也出事了?”尤蘼芜认真的思索着,可是却想不起来。 这是庄星历却是记得的,当初白家有个女弟子在昆仑失踪,被昆仑发了宗门招讨书,特意告知天下,共同举力寻找。 门下弟子收到了通知,自然要上报给掌门。 庄星历因为自己跟白家的关系比较尴尬,只是简单的了解一二,却没有去深究。 想必那时候门下弟子间相互闲聊,就被夫人听到了一耳朵。 庄星历回忆了片刻,点点头说,“白家最近是有个女弟子失踪在昆仑了,不出意外,应该就是白家这一辈的嫡系大弟子。” 尤蘼芜的手掌冰冷,“听历哥你说了这么久,我也没觉得白家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怎么这天下倒霉的事情,都让她们一家赶上了。” 庄星历虽然不愿意在夫人面前提及白家,可这时候却也不得不感喟一句,“君子无咎,怀璧其罪。相传洛洲白家,每隔几代总会有天赋绝伦的女弟子问世,可惜她们恪守祖训,嫡系女弟子从不离开洛洲白氏,所以声名并不外显。” 顿了顿,庄星历想到自己日前收到的掌门传讯,还是没忍住跟夫人八卦了一番,“前几日,亭殿传讯说,因女弟子失踪在昆仑的缘故,这次昆仑掌门寿诞,白家当代掌令会亲自上昆仑要个说法。” 尤蘼芜愣了一下,“啊,那这次昆仑张罗的掌门人寿诞,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69:无赖子 “来呀,小吞吞,过来呀。”被璇玑圣女一直惦念不已的庄天瑞,此刻正没心没肺的在笑。 庄天瑞掌心托着一枚亮银色的石块,隐隐散发着冰雪的凉气,在这片幽深的林地,让人一见就有种心旷神怡的清凉之感。 “隐雪晶?”扶摇有点不确定。 庄天瑞得意的挑挑眉毛,“不愧是昊天弟子。” 扶摇知道魂寰多宝,可这么大的一枚隐雪晶还是让他颇为吃惊。 隐雪晶是极少见的冰系灵材,是炼制禁制类的灵药和灵器的重要配料。然而隐雪晶多出于极北冻土之地或雪峰之巅。当冰雪大作之时,会偶然出现一片三丈左右的空寂之地。周围的冰雪灵气都会被吸收殆尽。 而在这片空地中,就会有少量的隐雪晶存在。 要找到的隐雪晶,非要修士们熬住辛苦,在冰天雪地中慢慢的寻访。 运气好的,也许三五个月就能捡到数枚。运气不好的,恐怕经年累月都找不到一枚。毕竟隐雪晶是冰系灵核随机凝结而成,并特定无生长的规律。 像庄天瑞手中这么大的隐雪晶,实属罕见。 吞吞本来正在香茅子的脖颈处磨磨蹭蹭,忽然听到庄天瑞叫它,立刻支棱着撑着身体,歪着脑袋转过去看。 庄天瑞实属无聊至极,他摊开双手,左手掌心放着那枚隐雪晶。 然后他贼忒兮兮的看着吞吞,“吞吞,我们要不要打个赌,一会我把隐雪晶藏起来,你来猜左右手。” “如果猜中了,我就把隐雪晶给你,怎么样?”他的声音里带着诱惑。 吞吞这个时候已经踩到了香茅子的肩膀上,转动身子,整个鼻子都往前凑,用力抽了两下,小眼睛转了转去的。 香茅子虽然难过,可这个时候也立刻感觉到了吞吞的兴奋之意,显然它对这枚隐雪晶感兴趣极了。 庄天瑞见吞吞完全注意到自己这边,就双手结印。 瞬间,那枚隐雪晶就分成若干虚影,快速在半空中交替炫目的移动起来。 吞吞的眼珠跟着隐雪晶的虚影来回转动,在隐雪晶飞舞到最快速的时候,庄天瑞忽然双手伸出,牢牢的各自抓了一枚虚影。 然后他把双拳伸出去,其中只有一个掌心里会有真的隐雪晶——倘若他不作弊的话。 刚刚庄天瑞就是这么跟小春宝打赌的。 春宝一次都没有赢过。 如果细细的端详,会发现庄天瑞的左手有一枚黑色的乾坤戒,而他的右手中指上,则有一圈隐形的符箓纹理痕迹。 其实,那是一种极为高级的隐形乾坤戒。 也就是庄天瑞左手和右手,各带了一枚乾坤戒。 像春宝和吞吞这种没有那么多心眼的小朋友,无论傻乎乎的猜了哪一只手。无聊至极的庄天瑞都会心念一动,把掌心藏着的果子和灵材藏入乾坤戒。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小庄公子百战百胜。 这种把戏也只好骗骗心思单纯的小朋友们,其他人自然早都发现了庄天瑞作弊的手段。不过这些家伙居然跟小庄公子“同流合污”,就这么的看着他欺负小家伙们,没有一个人出来主持公道。 吞吞的鼻尖微微抖动,眼神清明灵活,它的小脑袋在庄天瑞的左右手中来回扭动,显然有点奇怪:哇咧,完全感应不到冰雪灵气了! 庄天瑞把双手攥紧又往前送了送,示意吞吞赶紧猜。 吞吞和小春宝不一样,作为灵兽的它,其实能够敏锐的感知到天地宝材的特性。 庄天瑞双手里并没有刚刚那股清凉的冰系灵气,就让它迷糊起来。一时间难以选择。 作弊的庄天瑞欺吞吞还是单纯,他又是心思一动,悄悄的从乾坤戒里挪出了隐雪晶。 几乎瞬间,浓郁的冰息就从他左手的指缝里满溢而出。 吞吞得意的举起爪子,轻轻搭在庄天瑞的左手上。结果这个惫赖的家伙顺势翻转手掌张开,光洁的掌心空无一物。 吞吞的眼睛露出了极为惊讶的神色,它眨巴着眼睛抬头看看,又扭头看向庄天瑞的右手。圆滚滚的脸上表情十分凝重。 庄天瑞还故意的说着,“怎么,你以为我这样的少年侠士会耍赖吗?小吞吞,你这样可不是一个好灵兽啊。” 说着他慢慢转动右手,摊开手掌。 在他右手的掌心,赫然出现了同样大小的一枚隐雪晶。 吞吞分明感觉到冰系是在左手出现的,可它现在却又在原本空无一物的右手掌心看到了那枚隐雪晶。 吞吞的双耳不由往后一压,整只圆滚滚的脸上露出了极为惊讶的神色。 它这个愕然的表情实在太过灵活清晰,围观的诸人几乎噗的笑出来。连刚刚输得怀疑人生的小春宝,都跟着咧开了嘴。 只有吞吞,它两只后腿蹬在陆行舟的船舷上,前爪分别搭在庄天瑞的左右手上,神色极为迷茫。整只灵兽都陷入了怀疑兽生当中。 偏庄天瑞这个时候又来使坏,他抓住自己的隐雪晶,“吞吞啊,你可是猜错了。你要怎么赔偿我啊?你输了的话,也要补给我一枚隐雪晶的哦。” 吞吞歪着脑袋看着庄天瑞,一副不可置信的惊呆模样。 啥?猜错了反要赔偿你。开始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啊…… 连香茅子都傻眼的看着小庄公子,这,这是讹诈吧。 吞吞当然没有稀罕的隐雪晶,别说它,连香茅子和杜陆离加起来都找不到一块。 庄天瑞为难的捏着下巴,“吞吞啊,愿赌服输啊。你这没有隐雪晶可怎么办啊?” 吞吞现在当然听得懂庄天瑞意思,不过它眼珠咕噜噜转动两圈,两只小爪子忽然搭在一起,脑袋一歪,露出了个萌哒哒的表情——装听不懂。 庄天瑞绕了这么大一圈,自然不是为了看吞吞卖萌的,他也露出了贱兮兮的笑容,“你要不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来历吧?” 说着他凑过去,认真的看着吞吞的眼睛。 吞吞眨巴着,小脑袋又向着另外一侧歪去。依旧装傻充愣。 可鸾凰公子的帐岂是那么好赖的! 当吞吞假装听不懂,装傻卖萌的时候。庄天瑞忽然说,“你要不告诉我,我就自己看了喽。” 说完,他一手抓住吞吞的两只前爪。另外一手拉起吞吞后腿,直接掰开,看向吞吞的尾巴处…… 吞吞被他扯了个措手不及,整只兽体横陈,肚皮向外,被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吞吞猛的向后倒仰,瞬间身体暴涨。 “嗷唔!”伴随着愤怒低沉的吼声,只见平地刮起一阵“金色”的旋风,一道巨大甬长金色身躯暴涨而起。 ——龙渊西北海岸—— 在一片巨大礁石层叠的地方,昆仑猎龙队正在分组休息。 颜令甄脸色冰冷,她不断打着手印,操纵自己的佩剑飞入冰冷的海水中,来回穿梭。 这是她不知道第几百次的清洗长剑云蔚。她那柄长剑被殇尸蛊弄脏后,哪怕经过了火符灼烧,清水冲濯。可颜令甄还是无法忘记云蔚被浸泡在恶臭猩黄汁液中的样子。 她嫌弃的不肯把云蔚剑收起来,反而一有机会就不断找地方去洗涤它,总觉得雲蔚剑不再干净如初了。 这一路,颜令甄的心情都不算好。 颜令甄又操纵着云蔚剑在海面下快速滑行,“铛”的一声,雲蔚剑扎到了什么东西。颜令甄打着手印,让它飞出海面,一只半人长的海鱼被穿在了雲蔚剑上。 那海鱼头顶上顶着一个类似盔甲版的壳子,上面还有犄角的形状,身体壮硕,尾鳍有力的来回甩着。 颜令甄撇嘴,嫌弃的就要抖动雲蔚剑,把那怪鱼甩脱出去。 “仙子,仙子!可否给某留下此鱼怪,剑下留情啊!”就听见有人扯着脖子喊。 在颜令甄下方的礁石堆,有不少散修都在三三两两的散落着休息。 有人在礁石的缝隙里翻找,甚至连半大的石块都要掀开看看。 也有人趁机拿着网状的灵器,在靠近岸边的地方来回捕捞。无论什么样的树枝、枯叶,他们都宝贝一样的收起来。 这,就是散修。 这一路,昆仑走的极为辛苦。 昆仑剑修是可以御剑的,而且有陵替圣君领队,自然可以快速的避开裂隙,往前推进。 但是散修们偏偏哀嚎起来,他们各自诉苦,强调自己功法不行,又没有什么代步的工具,只能慢慢靠着双腿前行。 其实,大部分的散修还都是有带着陆行兽的,最差的,也能有只纸鹤代步。 但在龙渊,荏弱的陆行兽很容易被异兽吞食或者捕猎。而驱动纸鹤是需要灵石的。 散修们心里算算帐,就开始磨蹭的说自己走不快。 他们的算盘打得精明,倘若昆仑不耐烦,多半会让弟子们御剑带着他们飞行。这样就又安全又省力了。 可这里是危机重重的龙渊,散修里面参差不齐的来人,昆仑怎么可能带着他们御剑?!宁可慢下来慢慢徒步而行。 结果走路也不消停。 散修们走了百十里地,就哀叹着要休息。 等到昆仑真的停下来等他们,没想到这些人又开始到处翻腾着捡“破烂”。这些东西对于散修来说,都是机缘。 绕来绕去,他们还是把昆仑当成了守护他们探险龙渊的护卫。 时刻不忘在龙渊寻找各种灵材灵植。 这么走走停停,那速度可比原来预计的,又慢上了好几分。 颜令甄这脾气是忍了又忍,早已面色铁青。 她本是在操纵雲蔚剑发泄情绪,万万没想到无意中刺中的怪鱼,却也被人开口讨要。 这个请求,对颜令甄来说就是个点火的烧炭。 她紧紧抿着嘴,雲蔚剑停在海涛之上,任凭那怪鱼在海面上来回扑腾。 偏那散修见颜令甄没有动作,又涎着脸笑道,“昆仑的仙子,我看你也用不上这怪鱼,不如赏了小人吧。哎呦,刚刚那钢鬣巨猿揍得俺肩膀好痛啊!” 那散修一面按着自己的肩膀,一面偷眼看向颜令甄。他这分明是在暗示,刚刚昆仑来的迟了让他受伤,颜令甄应该把这鱼怪补偿给他才是。 世上竟然有如此恩将仇报,颠倒黑白的无耻之徒! 颜令甄内心都要气炸了,可她的嘴角却扯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她自牙缝里挤出一句,“好,很好。我,给,你!” 说着,手决一勾,雲蔚剑串着鱼怪飞似的指扑那散修而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70:事有因,寻昆仑(上) 颜令甄内心早就对散修暗藏成见,在她心里,散修不过是一群粗鄙贪婪的虚荣小人而已。 打的时候往后退,有好处的时候,就一窝而上。让人十分不屑。 如今竟然还有人敢当面来薅老虎头顶毛,好大的狗胆。 颜令甄表面不动声色,故意操纵着怪鱼向着散修慢慢飞过去。 那散修眼瞅着昆仑女修居然把飞剑移向自己,不由大喜,站在原地等着。见那鱼怪慢悠悠过来时,散修手里掐了个擒字决,就想直接伸手去勾鱼怪。 没想到颜令甄趁着鱼怪到了散修上方的时候,忽然改变御剑手决。让雲蔚剑掉转,横过剑身。 鱼怪带着倒刺的尾巴就正对着散修的方向,狠狠的抽向了散修的肩膀。 “啪叽”一声,鱼怪被颜令甄抖动的从雲蔚剑上扯下来,整只砸到了散修的身上。那鱼怪半人多长,嘴里又一层层的半指粗细的利牙。 此刻它尾巴勾住了散修的肩膀,一张大嘴却正好咬在散修的腿部。 散修原本假装受伤,不过是托辞想趁些便宜。 可此刻散修却真的满地打滚,浑身抽搐,疯狂惨叫起来。 鱼怪的牙齿都是倒勾的,牢牢的咬啮在散修的身上。怪鱼的牙齿上沾染了古怪的毒素,散修的大腿很快就大面积的变黑,剧痛直接侵入了灵脉之中。 散修当然想立刻甩脱怪鱼,可任凭他在地上来回滚动,那怪鱼却仿佛附身之蛊,牢牢的贴在他的身上。 而颜令甄则早就收回了雲蔚剑,背着手冷眼观看着那散修的哀嚎,毫无动容。 散修自有一同来龙渊的交好同伴,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慌慌张张的拿着各种法器狠命的砸向鱼怪。试图把鱼怪拉扯下来。 等他们停手后,不仅鱼怪早被砸得面目全非,那散修的下肢也血肉模糊,右边的大腿几乎完全碎掉。 那散修嚎哭着厉声惨叫,不断叫着让昆仑来救命。 颜令甄只是背着手,远远的看着,毫无动容痕迹。 那些散修惨叫的声音太大,引起来晏暖等人的注意。晏暖和任文锦走到了颜令甄身旁,不解的看向海崖方向。 看到了那些散修苦苦哀嚎,还有些散修匍匐在地上连连跪拜。 晏暖看到了鱼怪和散修满地打滚的模样,略微推导就猜出了前因后果。她不赞同的微微看向颜令甄。 颜令甄下巴微翘,满脸傲然的之色。 晏暖自己御剑飞到散修休憩之地,审视了那个被砸烂右腿的散修后,取出了一瓶黑色的瓷瓶。晏暖示意散修的同伴把黑色瓷瓶里的药膏敷在散修的伤口上。它乃是昆仑秘制的去腐生肌膏,对外伤有奇效。 果然,当黑色瓷瓶的药膏浅浅涂抹在散修的腿部后,它原本狰狞的伤口居然不再渗血,甚至连黑色的毒素也慢慢的收缩起来。、 晏暖柔声说,“这瓶五花灵草膏对外伤极为显效。不过你这伤口处有些火毒,等过两个时辰,再重新涂抹一次。估计明天这个时候,伤口就会大好。倘若明日不好,你再来找我,我帮你换一种伤药。” 那散修本已经绝望,在龙渊这种地方负伤,他们还在跟随昆仑赶路,谁能一直带着他这样的负担。 但是如果只是一日半日的,倒还不打紧。 散修先是好好收了药瓶,诚心谢了晏暖。然后他远远看向负手而立的颜令甄,嘴唇喏喏的说,“承蒙仙子赐药。可俺着身上的伤,却也是那边的昆仑仙子赐的。这鱼怪,俺是看她不要,才开口讨要的。要是不给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故意欺负人呢?” 散修这么一说,周围的人就都纷纷呼应起来,他们一直在旁观,此刻七嘴八舌的讨要起公道来。 “这位昆仑仙子,您是那云端高高的凤凰,咱们都是那地上抓虫的麻雀。可这凤凰吃剩的渣滓咱们捡点,也不至于就是死罪不是?” “是啊,好好的开口讨要不要的东西。就直接把人腿弄断,这在龙渊和取人性命有什么区别。” “昆仑势大,咱们也不敢强说公平什么的。但就这么把蒲崧公的腿弄断,只给一瓶伤药可说不去过。” “刚刚我就在旁边,那剑分明是故意转向,才让蒲老伯硬生生吃了亏。我亲眼所见,仙子您总要给个说法。” 大概是看出晏暖的气场柔和,人美语轻,散修们纷纷喧嚷起来。如果这个时候来的人是颜令甄,他们未见得有胆量说出这么多话。 晏暖保持着温婉和煦的笑容,轻轻解释着,“我那师妹性格爽朗直接,却不是作威作福之人。她既然自愿把鱼怪送与这位蒲公,又怎么会故意弄伤人呢。想是一时手滑意外了。” 不等众人再次喧嚷,她手心反转,从乾坤戒指之摸出了一枚白玉瓶。 这瓶药是她来之前就偷偷准备好的。 晏暖含笑双手托着玉甁,交到那蒲崧公的手里,“这位仙长,这里是一瓶露华凝液丹,对筑基中后期的气海凝液极为有效。这瓶里差不多有二十枚凝液丹,足够冲击三个小境界的了。” “您别嫌弃,算是我们昆仑的赔礼。想来仙道歧路,也能帮上一点小忙。” 晏暖人美心善,说话又极为好听。众人见她的这种做法,心中那点怨气早就消逝了大半。更何况有不少散修是听过露华凝液丹的大名的。 他们大多数都是筑基中后期的修为,顿时就有不少人转换了立场,暗中嫉妒起蒲崧的好运道起来。 倘若断腿就能捞到一瓶昆仑的凝液丹,想必这里围观的数十人中,大多数都乐得断上一次。 众人都露出了羡慕不已的眼神,不断的瞄向蒲崧。 蒲崧立刻把凝液丹收回到自己的乾坤袋中,没口子的感谢和吹捧起昆仑来。 其他人也跃跃欲试的想要开口讨要,可却又没有借口。 晏暖看出他们热切的表情,连忙开口,“既然蒲崧公两个时辰后还要上一次药,不如干脆再休整两个时辰。” “大家就在此地歇息,不要走远。我回去跟大师兄说一声。” 说完托辞要回昆仑交涉,连忙步伐轻盈的离开了。留下围观蒲崧艳羡不已的众人。 晏暖回到海崖上方时,颜令甄早就不耐烦的离开了海边,她坐在苏子越的身旁,正托着下巴发呆。 苏子越则正拿着地图,轻声跟陵替圣君商量接下来几日的行程安排。 晏暖低声向大师兄解释了方才发生的变故,也说了要继续停留两个时辰的事情。 苏子越轻轻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并没有对颜令甄提出任何批评,继续跟陵替圣君商量行程。 颜令甄却觉得自己这一路都在受窝囊气,听闻还要等两个时辰,虽然没有任何人问责她。可她却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等什么等,难道他们又是谁家请的大爷还是贵客?凭什么我们等他们,三文钱的铜锁不知道配几把钥匙!啐,我过去看看他们还能不能走!” 说着就要过去跟那群散修掰扯,看那样子不像是去讲理,到像是去打仗一般。 她站起来,她那一队的几个昆仑弟子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晏暖连忙拉住她,含笑劝道,“好师妹,他们不过是一群散修,你这样的尊贵人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不过就是两个时辰而已,让他们一次又如何?” 颜令甄内心焦躁,她分明内心受了无数的饿委屈,可现在倒仿佛是她不懂事,拖累了大家一般。 听见晏暖又来劝她,心头火起难以压抑,忍不住刻薄道,“我不像晏暖师姐性格那么宽厚。昆仑如今还不知道如何了,我恨不得今天就赶紧办完龙渊的事情赶回去。” “可有了那么一群不知好歹的包袱坠着,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偏偏一个个大爷般,走十里路就要休息、,再走五里路就要吃饭。这究竟是来龙渊历险还是来游春的?” “他们这群眼皮子浅,又下作的东西。分明把我们当成护卫保镖一流,这么一段段走路、一程程休息,自己趁机捡东捡西,全然不管我们是不是有任务。我们欠他的吗?!他们来龙渊,难不成是昆仑下帖子请的?!!!” 颜令甄的说辞,其实是很多昆仑弟子内心的抱怨,只不过大家碍于修养,都只是腹诽而已。 如今颜令甄跟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倾吐出来,很多人都暗中点头。 苏子越见颜令甄情绪激动,就干脆收起了地图,“既然开始就答应了带上他们,如今迁就他们的步伐也是情理当中。” “眼下是开始两天,咱们先配合着磨合一下。后面我会挑选需要集中突围的路线。想必他们探宝的心思就没那么多了。” 颜令甄也知道苏子越说得都是道理,可她现在还是非常生气,恨不得找人打上一架才好。 “那也不能放任那些散修蹬鼻子上脸。我觉得还是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别总对昆仑予取予求。”她气哼哼的说,手里握着的雲蔚剑,剑穗上铃铛微微的抖动着。 这一路都在憋气的昆仑弟子不少,也纷纷赞同颜令甄的话。 “是啊大师兄,那些散修真的太烦了。没完没了的。咱们得去警告他们一下。” “我也不是说要跟他们打上一场,实在不行,我们自己分成两组打给他们看,然后提出要求也行啊。” “我去,我去,打给他们看!” 一时间众说纷纭,七嘴八舌起来。 陵替圣君一直没说话,他看着这些年轻的下一代昆仑弟子们,由着他们自己处理这桩不难、却棘手的争端。 苏子越由着师弟师妹们兴奋的报名,等他们几乎要组队完成之后,他才淡淡的说,“你们威慑完那边的散修之后,打算提出什么条件呢?” 颜令甄听了立刻就说,“一天只能休整一次,否则全天赶路,中途不得停下!” 方忌也有自己的看法,“必须用代步的飞行灵器紧跟昆仑剑阵,不能走走停停,到处去翻检寻找灵植之类的机缘。” “掉队了也不要总发纸鹤给我们求助,自己想办法跟着。” “不要没事捡到个不认识的东西就来问,爱要不要,我又不是灵药铺掌柜的,还负责给他们判断灵植的品类和等阶吗?” “就是,这一路都把我们当什么了。吃也要管,病也要管,走不动路也要管。我们昆仑又不欠他们的。” 听了师弟师妹们的抱怨,苏子越一直没有表态。 等他们都说完了,苏子越才问,“都说完了?照你们这个说法,去那边对打一场有用么。又不能真的砍死几个散修,武力再强,人家何必怕你们?!” 众人思索了一下,忽然觉得大师兄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苏子越继续说,“你们既不能强迫他们,而且也不能扔下他们真的不管。所以,就算吼得再大声,也都是假凶兽,骗不了人的。” 颜令甄丧气的踢飞一块碎石子,“我就不明白,怎么就不能真的不管。还是那句话,又不是咱们昆仑下帖子请他们来的,咱们何必跟伺候大爷似的,这么迁就他们!” 陵替圣君目光清澄的看着苏子越。 苏子越背负着双手,认真的对着颜令甄说,“因为,我们是昆仑弟子。” 颜令甄几乎不会顶撞苏子越,可这次她没忍住,脱口而出,“昆仑弟子又不欠天下散修的。” 苏子越的声音极为平和,“事有出,寻昆仑。颜师妹,你还记得这句话么?” 事有出,寻昆仑。并非是昆仑的口令和门派宗旨,而是元炁大陆通行的一句俗语。不知道从何时流传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最开始说出来的。 大意就是,如果有一件事很麻烦、很危险、或者很不公道,倘若别的地方都找不到援手,那么,就去找昆仑。 事有出,寻昆仑。 昆仑,不会不管。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它就变成了昆仑的一个标识,也成为了昆仑弟子们的一份责任。哪怕弟子们在外管不到,总会发剑符回宗门,由宗门调配,交给各峰的峰主去处理。 这么多年,这句话,成了元炁大陆修真界的一个默认规则。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71:事有因,寻昆仑(下) 事有出,寻昆仑。 成了昆仑弟子不愿意承担,却不得不背负的一份沉甸甸地责任。 包括在龙渊,在此时。 并非他们邀请,也不听他们指挥。却要他们为散修所触犯的所有错误,以剑相护,以性命相佑。 颜令甄自然熟知这句话,可真的在面对选择的时候,“事有出,寻昆仑”,又变成了宛如云浮峰般沉重的压力。 她嘴巴张开又闭上,终于还是泄气的说,“行,我就把他们都当大爷给供起来,总行了吧。算我倒霉!” 说完,用力甩着雲蔚剑,“等下我带队去开路,不要跟我抢!” 开路,是指在龙渊这片陌生的领域里探索未知路径。可以说是最辛苦也是最危险的存在。 然而颜令甄宁可带着自己的队伍去开荒探路,也不愿意在后面迁就那些跟随着的散修。可见她的心结和嫌弃。 苏子越见她情绪不好,自然先满口答应下来。 晏暖微微转动眼眸,忽然问苏子越,“师兄,既然还有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不如你给我们讲讲,怎么会有‘事有出,寻昆仑’这句话的?这听起来,可不太合情理。” 苏子越当初在看这段往事玉简的时候,分明是跟晏暖一同看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是托辞询问,想让苏子越借机给大家分说而已。 苏子越微微点头,眼睛快速滑过诸人。只见闵苒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方忌一身冷冽气息,任文锦低声咳嗽了一下…… 而昆仑队伍中的大部分师弟和师妹,却都支棱起耳朵,十分热切的看向苏子越。 这的确是个好机会,苏子越心念微动。 他对在开始讲解之前,问了大家一个问题,“诸位师弟、师妹,你们都有参与过巡戍边境的任务吗?” 说起这个坑爹的任务,那昆仑弟子可是有无穷无尽的苦水要倒。 “我参与过,别提了。真是,大!开!眼!界!” “本来上次应该去的,正好赶上我顿悟后升了金丹。师父就替我请了假,说先稳定一下境界,等下次再去。” “去过三次,真不是人干的。” “大师兄,以后巡戍边境这事能变成十年一次吗?” “大师兄,大师姐,巡戍边境这种苦差,轮值三次后就免了吧,再折腾下去,我境界都要倒退了……” 可见诸位昆仑弟子说起这件事,都是苦水连连。 苏子越静静的听着大家轮流诉苦,等大家说够了,他才继续,“巡戍边境的确是件苦差,你我都知。可为了让元炁大陆的灵罩能多撑一段时间,就必须要及时发现它的变化和漏洞所在。” “所以巡戍边境这件事,不仅不会拖成十年一次,弄不好,还会增加巡视密度。甚至有可能变成一年一次。” 听到这里,昆仑弟子们都黑了脸。 颜令甄秀致的眉毛拧在一起,“苏师兄,巡戍边境和忍让这些散修,有什么关联么?”作为四大主峰的昆仑嫡系子弟,颜令甄所知道的内幕原本并不比苏子越少。 可此刻她琢磨了半天,也没发现这两者有什么相通之处。 苏子越见颜令甄已经洞察到了关键之处,眉宇之间更添一股从容之色,“颜师妹问到了关键。巡戍边境和带着龙渊散修回归昆仑,粗粗看去,截然不同。可这二者却有个共同的内核——昆仑的大义之责。” “各位师弟、师妹,你们难道就从来没有奇怪过,为何巡戍边境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昆仑却一直坚持在做?”苏子越又抛了个问题出来。 昆仑弟子们多是性格耿直爽利之人,如今见首席大师兄提问,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干脆抛开了往日的拘谨。 “怎么没奇怪过。我一直觉得咱们昆仑人傻钱多速来。苏师兄你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暗着叫咱们傻昆。” “苏师兄,你今天就给咱们好好掰扯个清楚吧。咱们峰主没事就用昆仑大义压我们,都快把人压出心魔了。凭什么就我们昆仑有大义啊?那别的宗门怎么就没这个讲究呢!” “我也不太赞同昆仑大义,这帽子顶在头顶,简直比云浮峰还要沉。再说了,也没人说咱们好啊。澄容大师兄你不知道,我可是巡戍过三次边境的,遇到百门世家子弟,他们总是说咱们昆仑倒欠着他们的。” 说到这里,昆仑弟子们更是大倒苦水。 “对对对,明明咱们是去巡视边境防御大阵的,却总有哪些仙门世家子弟来求帮忙。要是没事的话,我当然可以帮忙,可咱们自己也有任务在身啊。一旦拒绝了,哪些世家子弟的脸色真叫难看,说起风凉话一套套的。” “嗨,遇到说风凉话的还算好了。有些人仗着自己人多口杂,干脆破口大骂,直接羞辱昆仑。上次查云齐师兄不过是分辨了几句,那些人居然直接来昆仑撞了不鸣钟。非说查师兄仗着自己是昆仑嫡系子弟,对仙门百家进行羞辱霸凌。” “对对对,结果他们有刻影石。之前百般挑衅的那段没有存影。可等到云齐师兄跟他们对骂的时候却都存了影。最后闹到了瑶台峰上,种菊圣君就罚云齐师兄去了风雪狱三十六个月。” “本来云齐师兄都要突破金丹中阶了。可三十六个月的风雪狱,却让云齐师兄境界大退……” 说到了后面,昆仑弟子们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显然是每个人都想到了很多不平的事情。 他们作为昆仑的子弟,对宗门有着纯粹的热爱和骄傲。 可也正因为是昆仑子弟,为了维护昆仑的名誉和道义,在无数看不见的地方,昆仑子弟都要成为道门的表率。 作为个体的昆仑弟子们,着实付出良多。 付出,昆仑弟子从不计较。 然而付出了还要受气,但凡反驳就要遭人举告,回头又要受到宗门申斥。渐渐的,一些低阶的昆仑弟子中,心中难免产生一些怨气。 对于这些事情,其实,各峰的峰主并非不知。只是碍于太多的羁绊和原因,又一时间无从下手解决。 一日拖一日,逐渐就变成了今日尾大不掉的模样。 苏子越曾经也跟谢辞君讨论过这件事,深知它的棘手。按照谢辞君的性格,管你狗屁倒灶的道义和为难,再来跟老子呛呛,直接掀桌子算球。 苏子越还记师父当时举着小葫芦往嘴里倒酒,艳治清绝的脸上充满了落寞的神色,“子越,我真想让你师公干脆把那三成的灵脉都分出去。” 苏子越静默的守候师父身边,沉默无语。 谢辞君也不期望他回答,冷笑了两声,“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咱们昆仑又图什么呢?!掌门总认为多撑几百年的封印结界,就是问天道借一线生机。一线生机?哼,凭老子手中的剑,难道劈不出一线生机么!” 最后停留在苏子越脑海中的,就是师父妖冶桀骜的神色,清冷孤绝。 “可咱们昆仑到底图什么啊?”谢辞君曾经问出的话,再一次被颜令甄当面问了出来。 闵苒清冷的声音响起,“不是图什么,只因天下灵脉三成尽归昆仑,所以知道这件事的各大宗门和世家们,就总是觉得是昆仑亏欠了天下的。” 颜令甄此刻越发怒气上冲,周围都是自家核心精英弟子,她也就不再顾忌,直接掀翻了被八大宗门约定的封口令,“天下灵脉三成是给昆仑的么?好大口气!这三成灵脉是为了镇守封印的枢纽所用!而昆仑也不过是守护枢纽的剑卫而已。” 什么?! 颜令甄所说的内容,却是很多昆仑精英弟子也不曾听过的。 昆仑弟子们也隐隐听过什么天下三成灵脉尽归昆仑的说法,虽然并没有在门派中得到什么确认。可在外面遇到别人说风凉话的时候,昆仑弟子总是有些心虚,暗中也是觉得自家或多或少占了便宜。 便对小宗门和散修们,额外有一种优容之意。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所谓的三成灵脉,竟然还另有隐情。不由齐齐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闵苒在颜令甄说完,立刻喝止她,“颜师妹!” 颜令甄倔强的歪过头。 而其他弟子却纷纷追问起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听过三成灵脉的说法,据说是昆仑当初在道统之争中,取得了极大的权柄,这才能划拨三成灵脉归昆仑啊。” 弟子们议论纷纷,显然情绪高涨。 晏暖微微皱眉,看向苏子越,又把眼光投向一直站在最后方的陵替圣君。 自从商定了路线之后,陵替圣君就对他们的安排和任务不做任何指点。用陵替圣君的话说:这都是宗门对你们的历练,时好时坏,都要你们自己承担,我不会干涉参与进去。 所以哪怕这些龙渊的精英弟子涉及到了门派禁忌,陵替圣君依然没有表态。 苏子越在心里快速权衡之后,做出了决断。 他伸手平举,微微下压做收声状,“既然话说到这里,就干脆说透吧。没道理自家嫡系反而疑神疑鬼的。” 晏暖嘴唇微动,但最终还是用力抿住。对于苏子越的决定,她从来都是无条件的支持。 苏子越先是肯定了颜令甄和闵苒所说的内容。“刚刚闵苒师弟说,天下灵脉三成归了昆仑,这事是真的。” “方才颜师妹说,那三成灵脉并非是给昆仑所用。而是为了元炁大陆禁制枢纽提供灵气,这事也是真的。” 苏子越此言一出,在场的昆仑弟子几乎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 苏子越的讲述越发轻柔缓和起来,“事情原本并不复杂。当初天道式微,整片大陆因灵气匮乏几乎到了末法时代。据昆仑秘籍所载,那时天下的灵植和灵兽几乎褪化消弭,十不存一。” “灵气日益匮乏,高阶修士无法晋级,而低阶修士却为了修行不惜相互杀戮以夺取机缘。元炁大陆最后一丝道韵,几乎到了消亡溃散之际。” “当世修为最高的十数位金仙长老,分成了两大阵营。道统九祖认为应该解体散功,偿还天道一线生机,把整片大陆封印十万年,休养生息;而破镜七祖则认为倘若能集全大陆所有生灵脉络于一体,直接突破金仙壁障,破碎虚空。说不定能带着元炁大陆亿兆生灵,直接羽化成仙,抵达仙灵之界。” “大家谁也无法说服谁,矛盾日益加深,干脆就分裂成了两大阵营。这就是最初的道统之争的由来。你们多少都听过罢?”苏子越和声问。 也许小世家和散修,对这段历史完全无法接触。 但是作为昆仑的精英弟子们,大家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只不过没有落华峰的这位首徒知道的这般清晰。 众人纷纷点头。 苏子越继续道,“道统九祖人心所向,最终还是赢得了那场道统之争。可实际上,破镜七祖也不算完全失败,他们既没有办法打赢九祖,又被重创而散。所以最后不得不退让到了荒芜之地。” 这,可是大家以前从未听到过的秘闻。 “荒芜之地是个什么地方?” “莫非,当初破镜七祖还有后人存在?!” “不可能吧,不是说已经全数寂灭了吗?” 苏子越听着师弟、师妹们惊诧的反问,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他逐一回答道,“荒芜之地就是一片完全没有灵脉所存的碎片大陆。远在弥渡海外的无尽海某处,具体位置我也不清楚。但看笔记上所记载,它极为荒芜、沉霾蔽日、四野荒漠皆为焦土血泉。在它上面几乎没有生灵存活,故而称其为荒芜之地。” “破镜七祖败落后,就带着自己的追随者们,强行度过了无尽海,前往此处存身。后来听说,它被改了名字叫做——虞渊。” 大家都被苏子越传递的信息冲击到了。 全部呆立在原地。 包括闵苒和颜令甄,他们虽然也知道关于结界枢纽的事情,但是对于元炁大陆之外尚有一片大陆之事,还是首次听闻。 闵苒的心思极快,他立刻发现了这里面的极大问题,“苏师兄,既然有虞渊大陆的存在。那么在封印结界之外,就应该还有修士存在。而且,他们传承的该是破镜七祖的衣钵。对么?” 苏子越正视闵苒,“没错。当初破镜七祖,虽然也是修士出身,但却以掠夺根骨,抽取灵髓,以抢夺修士灵根修为提升自己为修炼法则。故而他们被称为魔修。” 说到这里,苏子越停顿了片刻,才缓缓吐息,“所以破镜七祖,乃是魔修七祖。虞渊大陆上的修士,也没有办法利用灵脉、灵植修行功法。如果上面依然有修士繁衍生息,那么他们多半是要修习魔道功法的。” “虞渊。”方忌轻声默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原来元炁大陆之外,竟然真的还有一片大陆存在。” 颜令甄厉声说,“在就在了,还怕他们不成?!既然十万年前,九祖能把魔崽子撵到什么虞渊上去。没道理十万年后,咱们还怕了他们!” 闵苒一直在快速的思考着,他不像颜令甄那么激动。 闵苒追问着,“当初破镜七祖败退而走,想必追随他们的人也不会太多。况且虞渊大陆听起来荒芜污秽,想必也不利于繁衍生息。到如今将近十万年,会不会那片大陆,早就没有了修士的踪迹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27:以人为基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哪怕是昆仑的精英弟子,大部分人也是第一次听说了虞渊的名字。 他们对那片陌生又神秘的领地,无知且无畏。 大部分昆仑弟子的想法,其实都跟颜令甄差不多:不过是一群败军之将而已,当年九祖能把那群魔修驱逐出元炁大陆,如今更是不值一提。 可十万年了。 元炁大陆的结界,即是守护,亦是樊笼。 虞渊大陆的魔修,真的都已经消弭消失了么? 事情的真相,没人知道。 闵苒问了苏子越一个千古难题:虞渊大陆到底还有没有魔修存在。 苏子越看着极为好的众人,摊开手掌,“只要元炁大陆的结界不开,我们就不可能真的过去虞渊大陆。所以它那边的情况,估计没有人真的清楚。不过……” 苏子越话音一转,“我师父曾经说过,他认为虞渊大陆的魔修,应该今日更胜往昔。” “什么,谢圣君说过这句话?”颜令甄惊诧的反问。 “道原圣君为何会这么判断,可是有什么依据?”闵苒追问。 方忌则握了握手中的长剑,“更胜往昔?吾手中伏兴剑,倒是想会一会他们。” 也不怪昆仑众弟子的跃跃欲试。 昆仑一直以剑道为本,而剑心的本意就是力破苍穹,从不畏惧艰难险阻,更何况除魔卫道早就铭刻在每个昆仑弟子的心中。 这么多年,一直有人在暗中尝试复原当初魔修的功法,捷径的诱惑总是让人难以抵挡。 当然,他们也从未成功过。 除了害人害己之外,并没有在真正的修行上有所建树。而且一旦被发现,那就是被人人喊打。 尤其是望舒峰的执事们,也不知道在剑下斩杀了多少走上歧路的修魔。 哪怕第一次听到了虞渊的名字,昆仑诸弟子也只是微微意外而已,并没有觉得特别恐慌和畏惧。 不少人更是握紧手中长剑,在心中暗下决定:倘若虞渊真的有破镜七祖的传承之人,那凭借自己手中长剑,也要卫道除魔。 苏子越看着众位师门同侪的反应,也大概猜到他们的想法。 这种想法,可能跟自己当初的所想,是一模一样的。 他轻轻摇头,继续说,“咱们昆仑弟子或多或少都曾听过修魔之事,甚至望舒峰的执事师兄们,还曾经亲手斩杀过魔修。可大家所知道的魔修和虞渊大陆的魔修,截然不同。那区别远甚家猫和猛虎。看似相近,实则天差地别。” “大师兄,魔修和魔修有什么区别?”有人问了出来。 “元炁大陆的魔修,因为功法残缺不全,而且不得见光的缘故,他们的修为在修炼魔功之后,并不能真的提升突破。更多的是用邪祟手段操控他人,污染灵台获取突破之类的。” “但古早的破镜七祖手段,却并非如此。当初记载上古魔修的记录绝大部分都已经残缺不全,我师父道原圣君不仅翻遍了昆仑典籍,还曾经多次深入厌洲,这才找到一些线索。” “上古魔修跟现在的魔修完全不同,他们更多是以修士为基,通过融骨、血炼、抽魂、夺脉等残酷的魔炼手段,把其他修士的修为功法,融为己用,借以突破境界。” “按照破镜七祖的魔功传承,如今我们元炁大陆的亿兆修士,都乃他们上好的炉鼎血食。他们不用灵石和灵脉提升修为,只要以我等根骨血脉为基,抽取夺摄,就能不断突破。” 听到这里,昆仑诸弟子忍不住齐齐打了寒战,七分恶心带着三分寒颤。 “以修士为基,好大口气!莫非以为昆仑弟子手中的剑是吃素的么?别说那些魔崽子们现在还在不在,就算他们真来了,本小姐手中云蔚剑也能斩魔除邪!”颜令甄狠狠的挥了一下手中长剑。 “颜师妹不可轻敌,魔修之所以能成为元炁大陆的头号禁忌,就是因为它们的夺人之基。”苏子越缓和又认真的说,“咱们昆仑选择弟子,乃是优中选优,能入昆仑门墙的都乃是天赋卓绝之辈。可就算是内院和内门弟子,从第一次感应到灵气到筑基,快则三五年,慢则十余年总是要有的吧。” 众人就不说话,只是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苏子越:苏师兄,说这话前,你都没想想自己吗?! 你还好意思说。 你们落华峰从峰主到首席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苏子越没有理会众人的眼神,他继续说,“所谓十年筑基、百年金丹。修士们的修行都是逆天而行,步履维艰。可魔修却不一样,他们只要通过擭夺修士的修为,就可一日千里。” “倘若任其掠夺吸纳,达到筑基期水平的魔修罗,大概只要一年时间即可。而到达金丹修为的魔七旋,可不到十年光阴。这种进修速度,可是比修士要快上十倍。” 闵苒一直在默默地聆听,他忽然问了个关键的问题,“澄容师兄,如果魔修的功法这么快速容易,那当初道统之争,他们又怎会输?!天道均衡,修士们修行步履维艰,难道魔修的修行难道就只有道义上的不堪,却没有功法上的弊端么?” 大家听了苏子越的讲解,本来都感觉有些惊悚,这些魔修的修行听起来又强又快,这样可如何能跟他们抗衡。 听到了闵苒的问题,又忽然觉得确实不太对。 倘若当初魔修的功法就这么强大无敌,那他们早该一统道门才对。 苏子越微微点头,“天道均衡,乃是世界法则。魔修的功法当然亦有极大的限制。我师父说,魔修的功法最大的缺陷,就在于它晋升快,可反噬也极为容易。故而,为了防止反噬,很多魔修在化外力提升功法的时候,会借力提升自己的身外化身,而非本体。” “身外化身?” 苏子越说,“对,我师父说,据他的了解。魔修为了防止孽力的反噬,会切割自己的神识,布置出一个身外化身,用于遮蔽天机。这样万一有天道反噬,他可以牺牲身外化身,自己遁逃出去,重新再来。” “这么做的好处就是可以投机取巧,极快的晋升。可代价就是根基不牢,其实他们无论是手段如何强横、功法如何邪魅,和真正的修士比起来,功法和道基是大大不如的。” 颜令甄不解的说,“按照道原圣君的这个说法,那些魔修似乎根本不值一提。如此,我们还需在意他们么?” 是啊,既然魔修有着这么明显的短板,似乎根本没有办法跟正派修士相互抗衡,又何须为惧呢? 苏子越正色说,“颜师妹,正因为如此,魔修才有着我辈修士无法抵御的各种鬼蜮手段,防不胜防。他们对于操控人心和傀儡之术上,可谓登峰造极,师妹万万不可轻忽!” 说着,苏子越转头面向大家,“魔修的可怖不在他们的实力底蕴,而在于他们的‘速成’和操控人心。这世上,但凡有捷径之说,总是要引人入胜的。可一旦初涉了魔修之路,就万难有回头之路了。” 众人听了,心头都是微微一动。 晏暖微微点头,轻轻叹息一声,开口补充了两句,“拿筑基来说,正常的修士修炼最起码要三五年苦修煎熬。可如果走了魔修夺取修士修为的办法,也许只要一两年,甚至三五个月,就能突破境界,一跃成为中阶修士。这个诱惑,恐怕不小。” 昆仑弟子们都是剑心通明之辈,对走捷径的说辞,他们大多数是不屑一顾的。 可,他们也知道,就算自己等人不动心,可其他宗门的人呢? 散修们呢? 倘若这个时候,有人忽然对下面的散修提一句:跟我修习魔功,包你半年筑基,十年金丹。不用多想,至少会有一半人眼都不眨的就跟着那人走了…… 苏子越又说,“魔修之功极为容易引诱低阶修士,然而我师父最担心的就是,倘若当初远遁虞渊大陆的破镜七祖真的能够遏制手下,开启休养生息模式,达到人口繁衍数量和晋升魔头数量的均衡。那么,他们就会在那片大陆繁衍生息,一直存活下去。” 颜令甄还没有听懂,她歪着头问,“苏师兄,什么人口繁衍?” 可闵苒和任文锦却眸光闪动。 闵苒喃喃的说,“破镜七祖绝非寻常之辈,他们当初也都是通天高绝的大智慧之辈,要想算出魔头和低阶血奴魔仆的比例,并非难事。” 任文锦只觉得浑身冷汗层层,“魔修无需依赖灵矿和灵脉,但他们的晋升却需要大量的人口基数。倘若我是魔门长老,必然要推动人口繁衍,培养自己的魔池基数。既然我都能想到,想必当初破镜七祖也不会想不到。那么虞渊大陆那边,如今必定还有数量相当可观的魔修存在!” 话说到这里,连颜令甄也明白了过来,“你们,道原圣君,不对,你们的意思,是说那片虞渊大陆会有大量的魔修存在?” 闵苒抿紧嘴唇,“这还用说么。如果道原圣君对魔修的了解没错,那么魔修的修为体系,就是靠底层魔修数来撑着的。他们要想存活下去,必然会鼓励生育,全民修魔的方式来维系。” 任文锦继续道,“然后逐级供奉,层层盘剥。那么他们真正的高阶修士定然不会太多,中层修士之间的争夺一定很残酷惨烈。可他们底层的魔修,却会比我们多很多,而且全民皆魔。” 颜令甄思索了片刻,觉得按照推衍之术来说,几位同门说的都没错。然而她不理解的是,“这也不过是你们的推测而已。实际上虞渊那边还有没有魔修?到底情况怎么样?咱们并不知道呀。” 她这话的言外之意是——大家都不过是自己推测的没影的事,何必用这种东西来吓唬自己呢。 苏子越听懂了颜令甄的内涵,他反问颜令甄,“这就要再说回来,昆仑为何要对天下散修都进行礼让,为何要对天下宗门都优待宽容了。” 颜令甄不解,“这,这两者有关系吗?” 是啊,昆仑对天下散修优待宽容,和虞渊大陆可能有魔修存在,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呢? 简直天差地远,风马牛不相及。 ———————————— 龙渊东北方向,密林之地。 吞吞宛如一根粗壮的金色龙卷风,笔直向上,平地盘旋而起。 它巨大的身躯带起一阵狂放豪迈的飓风,快速向四周威压扩散而去。 遽戎灵狼们纷纷倒退着离开,但并不走远,反而呜咽着微微匍匐在地,仿佛在臣服着什么一般。 “吞吞?”香茅子高喊了一声。她的声音自然无法传递到半空当中。可吞吞和香茅子其实在神识当中,几乎是无时无刻在联通着的。 香茅子能感受到吞吞此刻的想法,不是吞吞告诉她的,她就是能感受到,吞吞愤怒又羞愧的心情,还带着一点不甘心的倔强。 可吞吞似乎也非常清楚,这一路小庄公子对自己的恩惠好处,立刻要翻脸似乎也做不到。 于是吞吞此刻的心情,除了恼羞成怒,更多带着几分跃跃欲试和欢欣的心情。 这种复杂的心情很难明确精准的描述,可香茅子就是感知到:它要搞事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73:散修的影响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骤然变身的吞吞直冲云霄,周遭灵气澎湃跌宕。 周围的灵气威压被吞吞搅乱成一团糟糕,化为疾风不断向四周鼓动而来。 众人齐齐仰望着飞入半空中几乎看不见身形的吞吞,不知道它到底要做什么。 “辛夷师妹,吞吞这是要干什么?”庄天瑞追问着。 香茅子想说:我不知道。 可她刚刚张开嘴巴,眼前骤然闪烁着耀目的光芒,接下来晴空中爆响了一串巨大的雷鸣,在他们的头顶直接炸裂! 众人反应极快,立刻张开了防护法器进行守护。 可那雷鸣并非冲着他们而来,反而自半空中向四周连环滚震而去。 大家眼前就觉得光亮不断闪烁,古怪的晴空霹雳,倒仿佛依次沿着东西南北的方向,四散扩开。 香茅子甚至的神识里觉得吞吞充满了自信和迫切,似乎在急切的召唤着什么。这种古怪的认知,来自于她的传承印记,但却因为太过浅淡,而只有轻微的感悟,无法洞明。 杜陆离双手捂着耳朵,嘴唇紧紧抿着。 她刚刚头皮都发麻了,也不知道吞吞这又在发什么疯。只在这片刻之间,紫金的雷电竟然接连不断释放,杜陆离鬓边的长发微微扬起,仿佛被什么吸起来一般。 云修瞧见遽戎灵狼纷纷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唯恐如此激烈的雷声让震伤它们的魂魄,就示意魂寰诸子把灵狼收回到灵兽袋中温养。 虽然灵兽袋会让灵兽有些许轻微不适,可总比在外面吓得颤抖要好上几分。 然而怪的是,当魂寰诸子张开灵兽袋后,遽戎灵狼们却极为抵触进去。它们态度强硬的坚持在外面,哪怕不得不低头匍匐颤抖。 云修见遽戎灵狼挣扎得凶狠,也就没有再强迫它们进去灵兽袋。而是走下云舟,掏出了一套气屛销雷阵随手布了下去,帮助遽戎灵狼抵御连绵的炸雷之声。 庄天瑞见师兄跳下去了,也屁颠颠的跟在后面走出了云舟。 一会真有什么热闹,在云舟里待着可不一定来得及。 庄天瑞从容潇洒的摇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折扇,装模作样的四下观察。那样子不像似正遭遇古怪的雷暴,倒仿佛在景盛之地游春而行。 一波炸雷发作之后,吞吞停了下来,周围依然鼓荡着的猎猎作响的风声。 “嗷唔!”悠长而低沉的吼声自空中响起,慢悠悠的向着四周震荡着扩散。吞吞的声音仿佛自喉咙深处发出,在这片林地中不断扩散着。 “嗷唔。” “嗷唔。” 一声接着一声,吞吞的吼叫声,带着一股怪的韵味,不断的叠加着向外传递,低沉又清晰。 “辛夷师妹,吞吞在叫什么?”庄天瑞实在好,他虽然听不懂,却也能感受到这不是什么胡乱发泄的吼叫之声。 香茅子比在场所有人都清楚的感知道,吞吞在呼唤召集着什么。 她轻轻咬着下唇,“吞吞,它好像在召唤什么。” “召唤?它要召什么来?”杜陆离听到了连忙追问,顿了顿,“算了,你还是试试阻止它吧!龙渊东西就没有简单的,吞吞可千万别把什么沉睡的老怪物给叫出来!” ———————— 龙渊西北,海岸岬屿,黑礁堆叠,怒浪排天。 远方弥漫数个龙吸水的海面上,大大小小的漩涡层叠嵌套,彰显着这片海域的古怪和凶险。 然而在黑礁和海浪中间的狭长地带上,却有着数百个身影来回穿梭,那些人忙得头也不抬。或翻检石块,或者劈开礁石,来回奔走、片刻不息。 不时爆发欢欣的笑声遥遥传来,显然他们在这片陌生的海域中又寻到不少值钱的宝材和灵石。 颜令甄远远的看着那些宛如蝼蚁般的身影,忍不住开口,“苏师兄你看,就他们这幅样子,贪婪粗鄙、见钱眼开。为着一点点蝇头小利,全然不顾大局。就算空耗两个时辰过去又如何?我打赌一会走不到百里距离,他们又要开始休息了!” “师兄,就算我们对他们再为优渥礼让,又有何用?!我真是不明白,刚刚讲了那么多上古秘闻,跟眼前这群蠢货,又有什么关联?” 苏子越估算着时间,距离两个时辰的修整之期还有良久,他就彻底掰扯清楚给这群师门同侪们听,“因为虞渊极有可能有魔修存在,而且魔修的修行方式会以夺取他人功法道基为由。所以咱们元炁大陆的结界壁垒,才是守护道修的最强屏障。” “历代昆仑掌门人,都不希望元炁大陆的结界破碎,否则可能是生灵涂炭的大劫。” 颜令甄快言快语,“也没有人希望结界破碎吧?” 苏子越的目光看向那群不断翻找的散修们,微微摇头,“这么多年,为着昆仑三成灵脉的事情,不知道大吵小吵了多少次。这个大家都印象吧?” 说到为着三成灵脉吵架的事情,昆仑弟子们都面露苦涩笑意。 他们都是昆仑的精英弟子,别的不说,门派之间因为灵脉吵架甚至开启门派大比之类的事情,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在场的好多昆仑弟子,甚至都曾经为了昆仑而亲自参与过宗门大比。 “每次无论因为什么而聚集起来的门派集会,无论是其余八大宗门,还是散修联盟,总要旧事重提的。”闵苒低声追加了一句,“恐怕这次大家齐聚昆仑,更是要直接提及灵脉划分之事。” 颜令甄目瞪口呆,“旁的那些世家和散修也就算了,难道正一和魂寰也会跟着胡闹不成?难道他们不知道昆仑的灵脉其实是用来支撑元炁大陆结界的吗?” 苏子越轻声说,“八大宗门的掌门和执事长老们,自然知晓。” 这就是昆仑弟子不明白的地方了,既然大宗门都知道昆仑灵脉是支撑结界的中枢所用,又何必跟着众人一起起哄,主张重新分派结界呢? 闵苒此刻倒是想明白了,他看着苏子越,慢慢梳理着思路,“恐怕它们不是不知道三成灵脉的所用所为,而是根本不在乎。” 颜令甄追问,“不在乎什么?这三成灵脉又不是咱们昆仑白占了的。我说怎么昆仑七十二云浮峰,除了四大天峰和八大地峰,其余的峰头总是要轮流开放给天下修士进行参悟和消耗。合计着,便宜都是他们占了,活却都是我们干了!” 昆仑七十二云浮峰,除了天地十二峰头,其余峰头以甲子为纪,都是轮流向天下修真者开放的。 昆仑六十峰头轮流开放给天下修士,也是这数百年间才有的事情。据说也是某次门派纷争后,昆仑为了息事宁人,才主动开放了云浮峰,让众多宗门和世家满意了。 只是碍于云浮峰上所纳的人数限制,需要大家提前申请而已。 闵苒轻轻叹息,“再怎么开放峰头,云浮峰总归还是昆仑的,对于各大门派来说,到底不如把灵脉分给自家实惠。” “更何况,恐怕现在其他宗门都盼着结界禁制打开。” “打开?他们就不担心魔修那边的情况吗?万一真的魔修来袭,可怎么办?”颜令甄不解。 “凉拌,反正事有出,寻昆仑呗!”方忌忍不住幽幽的插嘴。 闵苒则推敲的说,“恐怕各大世家也不太相信魔修的存在。又或者觉得魔修不足为据之类的。日后的危机可能,总是没有眼前的利益更加直接。” 听了闵苒的推敲,颜令甄狠狠的啐了一口,“呸!想得到美。灵脉他们也要,万一魔修来了就找昆仑出头。这世上的好事都是他们的了,美死他们。” 苏子越淡淡的说,“颜师妹,不要意气之争。万一真的有魔修传承了破镜七祖的道统,那么这天下的修士,还真都是我们争取到对象。” “魔修会操控傀儡,并通过吸纳修士的道基来提高自身修为。倘若昆仑只顾自己,却旁观他们惨剧不管,那魔修岂非越来越强?到时候昆仑又要如何自处!” “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要联合吸纳所有的修士,争取并团结一切道门修士,这才是唯一抵抗魔修侵袭的办法。” 苏子越顿了顿,“可如果事情演化到了这么麻烦的地步,那还不如从源头解决问题。一开始,就不要解除元炁大陆的禁制,维系昆仑结界枢纽,保护好这三成灵脉,并尽可能的让它们撑久一点。” 闵苒点头,“没错。元炁大陆的结界乃是九祖耗尽了所有大神通和修为,才联手布下了如此恢弘的结界大阵。现在看来,九祖的远见和智慧,绝非吾辈所能追随的。” “既然要维系灵脉归属,那么争取各大宗门的支持,尤其是散修联盟的认同,就尤为重要了。” 不用说,在场每个人都知道,对昆仑意见最大的当属散修联盟的修士们。他们每次提及昆仑,不是不屑一顾,就是艳羡之外的各种挖苦。 而每次各大宗门议事之时,散修联盟的各位仙宗圣君,也总是哭诉和要求最多的。 苏子越淡淡的说,“正是如此。本次掌门人的寿诞大典,各大宗门又会趁机齐聚,恐怕灵脉之争必要老生常谈。” “这时候不能因为我们龙渊这边的疏漏,平白授人以柄,造成昆仑自大自私,不顾其他宗门修士的口碑,让长老和师尊们为难。” “等我们出色的完成龙渊的任务,带着金龙、尽展昆仑新一代精英弟子实力后,他们对昆仑的苛刻和灵脉的分配,就会声音小很多了。” 苏子越负手而立,坚定的看着昆仑的各位同侪。 身先士卒,以门派为尊,从大局着眼,不计小利得失——这,就是昆仑麒骥公子的胸襟和眼界。 众人听见大师兄这般殷切叮嘱后,纷纷抱拳应诺,“必尽全力,全功而反。” 颜令甄用力抽气,也还是跟着诸位同门一起应下了。 不过到底是年轻气盛,等跟着众人发愿后,还是没忍住嘀咕了句,“怕了那些散修大爷,惹不起!等下由我开路,都别抢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74:昆仑峰下风波起(上)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祥云集绕,熙攘喧嚣。 随着各大世家和宗门的到来,昆仑周边的坊市变得愈发的热闹起来,称得上是人山人海,繁花卓锦。 近日来到殷洲的修士,身份各不相同。他们有的是各大世家子弟,被长辈和师尊带来贺寿长见识的;也有是小宗门结伴,趁机来昆仑找些功法典籍和机缘;更多的则是散修,历年游历积攒了不少灵器和符箓,想要出兑转手…… 昆仑云浮峰下的各剑郡坊市水泄不通,简直进出两难。 交易多了,纷争自然也就随之增多。最近这段时日里,昆仑望舒峰的执事们就几乎没有能休息的时候,每日奔走在不同的剑郡去平息各种纠纷以维系治安。 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会忽然爆发出来。 有两大世家素有积怨,在锦华剑郡的玲珑桥上狭路相逢,却因不肯让路这么小的事情当街格斗起来,甚至动用了法器。他们彼此有灵器护体,倒也损伤不大,可偏偏在斗法宝的时候却殃及池鱼,把路过的散修砸死了; 也有因为要抢夺一个好位置摆摊,直接由口角升级到动手的修士。 还有人为了能抢先去天境峰轮值参悟,直接在登录处外拦截其他人,不许旁人登录…… 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凑到一起,让望舒执事们恨不得分出八个分身来,就算是日夜不休,也还是常常有一种力有不逮的状况。 于是很多小事纠纷,在等不来昆仑执事的情况下,也就只能各自散去,大家自认倒霉了。 在坊市发生的口角纠纷虽然暂时按压平复,可仙灵通闻上的各种匿名的讨伐之音,却骤然增多了起来。 现在用神识登陆仙灵通闻,到处都是紫色闪烁。 倘若真的进去探查,会发现全都是愤懑不满的宣泄—— “这昆仑坊市到底有没有规矩了,明明是我先看到的疋水莨,结果那些世家强买强卖,楞是从我手里抢走了!” “前面的道友是散修吧?八大宗门本来就休戚相关,荣衰一体。你在人家地盘上,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那位也没必要这么阴阳怪气的,什么叫八大宗门荣衰一体?明明道友也说了是世家强买强卖,跟八大宗门有什么关系呢!” “年轻一代的道友可能还不知道。这百门世家和八大宗门,本来就是一脉分枝,不分彼此的。比如这百门世家之首的白家,原本就是正一道门的根脚。” “什么?白家源自正一道门,求道友详细讲讲,我们外四洲的散修,根本不知道这些大宗门的道道。” …… “大家提防有宗门子弟卖假秘籍!我攒了十多年的犹芥草花,跟丹霄门的女修换了万木胜春的高阶功法,结果回去才发现最后两阶的功法根本没有!是个残缺版本!” “什么?!居然用假秘籍来欺诈,孰不可忍。既然知道是丹霄门做下的事,道友何不请望舒执事来讨回公道?” “这事不会是发生在方凿剑郡吧?我看到了一个散修跟丹霄门女修争执的全过程。那丹霄门女修根本不理那散修,任凭他苦苦哀求,非说对方已经拿到了全部的功法秘籍,既然看了,就没办法退还草药。好可怜啊,散修之难,难于破镜。” “可对方给的是残缺的秘籍,难道这样的欺诈,昆仑执事也不出面给个公道么?” “昆仑执事怎么管啊?丹霄门高阶功法素来不外传。所以能置换的功法都是抽出最后两阶的。这本来就是通用的规矩!” “前面的道友是八大宗门的弟子吧?别跟老子说什么通用规矩不规矩的,咱们散修素来没有这个规矩,你说了置换高阶功法,就是要给全套的。不然你拿来唬谁呢?咱们四海地就没有这个规矩!” “呦,四海地,好大的名头,吓怕小女子了!您四海地的规矩回家讲去。这里是昆仑!” “昆仑有什么了不起啊,就能坑人家散修的犹芥草花么?果然是强盗宗门,白占了天下三成灵脉不说,连咱们散修这点辛苦的灵草也不放过!” …… “请教各位道友,我花费了毕生所积攒的灵石买了三枚筑基丹,结果发现并非昆仑子鼎峰所出,杂质斑驳,药力不显。要怎么办?” “道友是在哪里买的?” “在孤影剑郡的回炉坊市,一个自称是昆仑剑坞弟子的人卖给我的,他说是从内部拿到的子鼎峰正品,我才高价买的!” “哎呀,道友你上当了。那个回炉坊市的百里厚是假冒的,前面已经有不少道友上当了,你在买之前应该来仙灵通闻仔细看看的。” “那怎么办?!我已经把灵石都交给他了。难道昆仑的执事就不管了么?” “”道友,这件事我知道一些。百里厚已经被昆仑执事擒拿到了望舒峰,关进了冰雪狱,没有五十年出不来了。” “那,那我的灵石呢?” “那百里厚在骗取了你们的灵石后,买了破壁丹和润脉丹,已经全部花光,还把丹药服用了。唉,道友你节哀顺变。” “凭什么!在昆仑的坊市,被冒名昆仑弟子的修士欺诈了灵石,难道不应该昆仑包赔我的损失吗?简直就是欺负人,散修就活该被昆仑这么羞辱和霸凌吗?” “天涯同是散修人,道友认了吧,谁让人家是昆仑呢!” …… “各位道友还记的前几天在玲珑桥上被砸死的瓮泊么?昆仑执事的判罚出来了。瓮泊没有宗门,昆仑执事罚那两个世家每家200极品灵石,然后就把他们放了!” “什么意思,他们自己违反昆仑械斗,自己没事反而打死了旁人,结果就只有罚款?” “大家冷静点,不是只有罚款。他们两家已经都被驱逐出殷洲了,而且所有参与动手的弟子百年内不得踏入殷洲,两个世家都不能参与昆仑云浮峰的轮值,昆仑名下的秘境也都不对他们开放……” “那又怎么样,瓮泊不是白死了。再说,二百极品灵石交给的是昆仑,瓮泊得到了什么?” “好像不是交给昆仑,那些罚没的灵石只是暂时由昆仑保管而已。如果有瓮泊的弟子和亲人来了,会转交给他们的。” “诸位还争论什么啊,你们还没看出来么。世家子弟杀人放火,只要缴纳灵石就行了。这事要是换成散修试试看?说来说去一句话:散命贱,皆可杀。” “散命贱啊!” “散修苦,散命贱。” “昆仑辱我太过,老子简直忍无可忍了。有没有道友愿意跟我一起去望舒峰讨个说法的?” …… 各种纷争和矛盾不断堆积,在仙灵通闻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弥漫扩散着。 这里面既有因意外和利益产生的冲突,但是更多的则是因各洲生活习俗,甚至是各个门派的规矩不同而引发的矛盾。 可偏偏,大家都觉得只有自家的规矩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 说不清,就要吵。 吵不赢,就要动手。 动手输了,就要昆仑给给交代…… 望舒峰的执事们几乎疲于奔命,这些天望舒峰的十大狱不知道关进去多少修士,可情况却并没有好转。 渐渐的,各大剑郡甚至流传出望舒峰执事偏袒世家子弟,完全不把散修当人的说辞。 尤其是仙灵通闻上,更是尘嚣至上,各种真假难辨的望舒执事暴力执法,打压散修的消息层出不穷。 望舒峰执事自己忙到飞起,根本无暇顾及仙灵通闻。就算他们偶尔看到了,也因里面的消息太过荒腔走板,而不屑一顾。 而其他昆仑 内院的弟子,几乎都被抽掉四大主峰去接待各地陆续到来的宾客,也没有时间在仙灵通闻上去维护昆仑的名誉。 外院剑坞子弟倒是百忙之中,能抽身去辩解一二。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剑坞外院弟子们的解释,却引发了散修更大的反弹情绪。 “昆仑弟子当然帮着自己人说话了。” “我们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么,仙灵通闻不是号称众生平等?” “说来说去,还是说望舒峰执事不容易,呵呵,真好笑,他们整天横冲直撞,想抓谁,就抓谁。我就想问问,这个娇狂的资格是谁给昆仑的,天道吗?” “别说了,就散命贱呗!” 在云浮峰上的各派掌门、长老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昆仑云浮峰下的剑郡和坊市,逐渐储满了对昆仑不满的情绪,仿佛一个紊乱的灵气团,只要稍稍一个不甚,就会炸裂开了。 谁也没想到,最终触发这团紊乱灵气的,会是那样一件小事。 (手机尝试发布的,页打不开作者中心了。回头看看怎么改一下泡泡和排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75:昆仑峰下风波起(中)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散命贱,奈若何。 昆仑峰下的坊市里,渐渐流传出这个含混不清的说辞。它们带着一点自嘲,又带着三分无奈,被快速的传诵开来。 昆仑弟子们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有什么问题,毕竟大家也只是互相说说而已。 它仿佛是暴风雪中被夹在风中的散碎雪沫、又似那旺旺燃烧篝火堆里的星星火花,夹带在喧嚣热闹的昆仑坊市中,丝毫不起眼。 最近这几天,随着端昇仙君大寿庆典之日的靠近,各地的修士们越发密集的前往昆仑坊市。 人数竟然膨胀到了以往的十数倍还不止,整个昆仑诺大的剑郡,连空房间都很难找出几间房了。 但凡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 昆仑的执事每天层出不穷的处理着各种打架斗殴,扯闲赌气。几乎人人都处于一种分身乏术的地步。 有时候甚至在一炷香的时间,要御剑跨越数个剑郡,去平息纠纷,仲裁是非。 这样焦躁又密集的事情多起来,自然态度很难和缓舒稳,他们往往根据诸人提交的判例证据,就地做出判决。 这也是望舒峰介立仙君给出的行动指导——快、准、狠。 不纠缠,不纠结。 这样的快速的判罚,自然有人不服。对于这部分的修士,执事们直接让他们去望舒峰的禁微楼进行复议。 大部分的修士也都是一时之气,想到要去大名鼎鼎的昆仑望舒峰,那个传说镇着无数邪魔外道、里面阴风阵阵的禁微楼,都立刻放下了意气之争,直接认怂。 这倒是给昆仑执事们的执法和裁决,提高了不少的效率。 这天,跟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龛离司的金誉又收到了飞剑符传讯,说浅学剑郡的闻道坊坊市,有人因为购买剑谱秘笈,又冲突了起来。 最近这段时间,类似这种买了东西产生的纠纷,如今昆仑剑郡坊市里每天差不多有上千起。 金誉用望舒玉简查探了一下,发现正好有两名龛离司的执事周从涛和马思德在那附近,就直接把这个任务转给了他们,让其尽快去处理。 周、马两个执事通过玉简收到了队长的任务,也即刻御剑到了闻道坊。 这浅学剑郡乃是以各种功法秘籍和配方丹典而闻名,在整个元炁大陆,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功法典籍集散之地。 闻道坊的口碑向来不错,几乎少有什么假秘籍、假丹方出售。里面开店营业的,也都是十数年,甚至上百年的老店,口碑和价格基本平稳。 所以周、马二位执事,最初也并没有觉得浅学剑郡能出什么大乱子。顶多,就是价格上没说清楚?! 结果到了闻道坊,才知道事情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这闻道坊已有三家坊市的店主都等在坊市街头,神态焦急。 就是他们刚刚用剑符传讯望舒峰的。 见到周、马二位执事,三个店铺的店主都急匆匆的围了上来,立刻诉苦,说他们被骗了。 原来,有一位脸色蜡黄,穿着青色云卷纹长衫的修士,分别在这三家店铺买了不同类型的秘籍和丹方。 这丹方有的是筑基期的高阶功法,也有金丹期神识功法,所处的修为和方向皆不相同。要说有什么共通之处,那大概就是“贵”,这些丹方功法,都属于在他们店铺三层阁楼的精品,每一件都要十枚极品灵石以上。 其中那个金丹期的神识功法,更要足足二十五枚极品灵石。 这在剑郡的交易里,的确算是比较昂贵的功法了。 周从涛看着焦虑不安的张掌柜,不解的问,“听起来是明码实价的交易。可现在你们举告对方欺诈,却又是何故?” 张掌柜伸手,“执事,您看看这枚灵石,这是对方交给我们的。” 坊市之间的交易,多半都以灵石进行结算。最低等的就是灵珠,按照灵石中富含灵力的密度和大小,又分成下、中、上、极四品灵石。其中以极品灵石最为昂贵,跟其余几档灵石不可同日而语。 此刻张掌柜手中托着的灵石,足有一个板砖大小,棱角分明,灵力充沛。分明就是上好的极品灵石摸样。 周从涛有预感,问题多半就出在这极品灵石上了,“它怎么了?” 张掌柜苦笑,“咱们做掌柜的,日常收买找赎灵石,正常的灵石您别说打手一过,就是抬眼瞄一下,也能准确的分出成色和品质不是?” 周从涛点头,对于这些积年做生意的店家掌柜的,区分灵石等级,已经跟他们日常呼吸饮水般自如。 然而张掌柜的继续说,“真是千年打鸟,一遭被鸟啄了眼。周执事,您仔细看看这枚极品灵石。” 说着,把灵石塞到了周从涛的手里。 周从涛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有什么问题。普通极品灵石折损,一般多是以小充大,或者成色不足。可这枚灵石看起来非常整齐又通透,完全没有问题。 然而周从涛也知道,像张掌柜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他说被打了脸,那这枚灵石就一定有问题。 可问题,出在哪里呢? 周从涛反复掂量着这枚灵石,忽然,他灵感一现,调用神识慢慢探入了这枚极品灵石。 涩滞,细碎,阻塞! 要知道,极品灵石之所以能被溢价,就是因为它乃是灵脉深处最为通透的核心部分。灵气饱满富足。 修士们在关键时刻的晋升、还有用于高等阵法的维护,驱动高阶灵器,均可用极品灵石,因为它们对灵器的通透充沛,故而能极大的提高灵气被调用的效率,所以会远超普通上品灵石的价值。 可眼前这枚灵石迟滞涩阻,别说极品灵石,连中品和下品灵石的灵气调用也没有。 怎会如此?! 周从涛震惊的看着张掌柜。 张掌柜知道他已经发现了这里面的不对,苦笑着说,“我当大掌柜已经快一百年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极品灵石’。” “这人花了十五枚极品灵石,在我们店铺里淘换了一套高阶灵蕴万物的木系法术。一手钱、一手货。小老儿无能,并没有发现这极品灵石的问题。” “本来按照本店的规矩,当收到了极品灵石,都要统一集中收纳,一并在当日交给东家。” 周从涛微微点头,极品灵石比较珍贵,一般有点底蕴的修士家族,都不会舍得把它们拿出来交易,而是多用来提升家族子弟的修为。 倘若真的被集中起来,那么这些灵石的来历,或者发现问题的时间,恐怕还要被拖上很久吧。 张掌柜继续说,“偏偏最近昆仑的访客实在太多了,这生意也是一单接着一单,小老儿来不及把这批灵石收到匣子里,就单独放在了柜台下面。” “过后又交易了数笔生意,其中应州龙家有个嫡系的三公子在本店也做了笔大生意,他除了买卖之外,还要兑换三枚极品灵石用来维系防御阵盘。碍于世家颜面,我便做主平价给他兑了这些灵石,直接就用柜台下面的这批灵石。” “龙三少当面就把极品灵石嵌入了阵盘,却根本没办法驱动阵盘。开始龙三少还以为是他刚刚采购的高阶阵盘被人骗了,差点去砸了别人的摊位。结果那散修摊主愿以性命为赌,声称自己的阵盘绝对没有问题。” “查来查去,这才发现是本店兑换的极品灵石有问题。龙三少和那散修摊主差点要拆了本店的招牌。小老儿分别补给他们各三枚极品灵石,再三道歉,这才勉强让龙家三少和那摊主平息了怒火。” “我仔细查验过那批灵石,终于发现,这人交付的十五枚极品灵石,都是这种看起来没有问题,但实际上里面灵力根本无法调用的假灵石!” “损失什么的,咱做了半辈子的大掌柜,还赔得起。可这止息斋的牌子,却差点被假灵石给糟蹋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止息斋也咽不下去,定要讨个说法!”张掌柜愤恨的说。 周从涛和马思德对视一眼,心知这十五枚极品灵石外加赔付出去的六枚,对于张掌柜来说也不是小数目。 周从涛又问其余两位掌柜的,“你们被骗的情形,又是怎么样的?” 两位掌柜的大概讲了讲,都跟张大掌柜的差不多。来客选了店内最贵的功法典籍,用极品灵石付账。 他们从来没听说有人能造出假的极品灵石,自然也没有认真用神识去探查,只是过了个成色和体积,就直接交易了。 还是张大掌柜的事情闹得纷纷扬扬,这些做生意的掌柜的都心中惴惴不安,立刻回去检查了自家收到的极品灵石,结果还真就发现了假灵石。 于是三家凑到一起,给望舒峰执事发了传讯符。 张大掌柜的眼巴巴的看着周从涛,“周执事,您看这事怎么办?” 周从涛那过了那枚“假灵石”,“这个先放在我这里,回头我拿去给太玄峰好好检测一番。”顿了顿,他又说,“我这就把你们的事情告知所有望舒执事,让他们在所有坊市都留心,一旦发现那个蜡黄脸色,穿卷云长衫的修士,定把他当场缉拿。” 张大掌柜的等人相互看看,脸色有些难看。 其实他们自己也想到了,既然钱货两讫,那事后人家多半不会承认用了假灵石的事情。 再说,对方样貌平平无,除了脸色蜡黄这个特点,连穿着都是样式最为普通普遍的青衫素服,显然是易容换服了。 如今昆仑涌来的修士,没有百万之众,也差不多少。又去哪里找人?! 恐怕这个亏,他们是吃定了。 周从涛也看出来他们的失望,恳切的宽慰的道,“倘若这人只出来这么一次,那我也不敢肯定能把他们抓住。” “不过我会今天立刻把此事上报望舒峰,望舒峰自有自己的传讯通道,到时候昆仑九百多个剑坞的坊市都会收到类似的警讯。” “这人倘若一辈子都不再用假灵石就算了,下次只要他再出来,我们肯定能把他抓住的。到时候你们店铺的名誉和损失,多少会有些补偿。” 三家掌柜的虽然不满,却也知道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暂时认下了这口憋屈。 周从涛和马思德离开闻道坊后,立刻分头行事。 由马思德把那枚假灵石送去太玄峰好好查验,看到底这种前所未闻的假灵石,是怎么弄出来的。 而周从涛则连忙去找了金誉,一五一十的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进行了汇报。 金誉立刻觉得这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不过是有人用前人未见过的法子,做了一批假的极品灵石,出来坑蒙拐骗。可往大里说,这分明就是借用昆仑的金子招牌和掌门人寿诞的热闹,出手假灵石,给昆仑抹黑。 再说,极品灵石都是在关键时候才会拿出来使用,万一有人因此晋级失败,或者遇险遇难,这笔孽债莫不是要算到昆仑的身上? 金誉乃是望舒司狱长,他立刻发布了一级警戒,告知所有剑坞执事,倘若再遇到交易这种假极品灵石的修士,无论出身跟脚,一律缉拿为先! 同时,望舒峰内部的警讯传讯,通过望舒玉符和望舒剑符,分别发往九百多个剑坞,迅速的把消息传递了出去。 但是对外,却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宣告。 望舒峰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怕打草惊蛇的担心。 通常极品灵石被启用的几率并没有那么常见,想必那制造假灵石的人也会心存侥幸。毕竟昆仑这么大,就算闻道坊的事情闹出来,只要其他坊市都安静无异样,他总会再试试的。 那时候,就可以把他当场人赃并获了。 对于这些魑魅魍魉的小心思,望舒峰的执事们,可是洞若观火,有把握的很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76:昆仑峰下风波起(下)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金誉对外实施了外松内紧的策略,就是要安抚那造假灵石的人,好放任其贪欲,最后将其人赃俱获。 要说望舒执事对那些偷鸡摸狗、心存不良人的小心思,还是拿捏的颇为精准的。 上午周、马两位执事才去了闻道剑郡,下午岱海剑郡就有人传讯回来,说在钿花珍宝阁,就有人再用了这种假灵石。 掌柜的一发现,就立刻找了个由头把那修士稳住了,同时上报望舒执事。 岱海剑郡和闻道剑郡毗邻而居,周从涛和马思德属于第一批赶过去的执事。 在之前的传讯中,他们就知道这次对方化身成一个富家少爷的模样,还随身带了婢女和随从等人,在钿花阁采买的都是高阶的女修饰品。 那掌柜的也是趁机说要给这些高阶饰品做防尘微阵法,才能拖下时间。 当周从涛和马思德赶到的时候,那骗子还没有离开,正在大大咧咧的坐在三楼贵宾房喝着昆仑云浮茶。他身边的两个女侍,一个轻轻在其身后打着扇子,缓慢摇摆;另一个则蜷伏在他腿边,玉手轻敲小腿,做出服侍按摩的姿态。 这骗子好大排场。 见到身穿黑衣的望舒执事进来,对方依然姿态嚣张,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倒是钿花阁女掌柜迎了上来,对望舒执事轻轻施礼,指着旁边托盘上摆放的差不多三十来枚极品灵石,微微颔首示意。 周从涛是个谨慎的性格,他轻声问女掌柜,“你全部都确认过了么?” 女掌柜回道,“不敢轻忽,全部灵石均是婉娘亲自确认,都是上午传讯里说过的那种灵石。” 即便这个自称婉娘的掌柜的亲口作保,周从涛还是随手取了一块,用神识探查了一番。果然跟上午闻道剑郡张掌柜那枚假灵石一样。 这些灵石里面的灵力被压的很实,故而看起来灵石的成色和灵力都没有问题。但是里面仿佛被切割成了上万个小碎片,每个碎片都有厚厚的壁障,根本抽取调用不起来。 这种古怪的极品灵石,以前还真没遇到过。 周从涛可以判定,这两枚极品灵石,绝对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他转向那个依然坦然坐在旁边的富家公子,“这些灵石,是你拿出来的?” 婉娘谨慎的提点着,“回执事大人,这批灵石都是这位王公子刚刚拿出来,放在托盘里,从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 那位王公子大大咧咧的翘脚,“是你家小爷的,怎么着,你们昆仑执事还管这事么?” 周从涛表情严肃,“既然阁下认了这批灵石,那就好办了。跟我去望舒峰走一趟吧。” 那王公子听到这句话,立刻把眼睛瞪得溜圆,他怪叫起来,“望舒峰那丧气倒霉的破地方,少爷我可没工夫去。” 他转头又瞪那婉娘,“喂,掌柜的,刚刚本少爷挑的压鬓和发簪,你们到底处理好了没有?快点给我拿出来。” 婉娘可万万想不到,直到这个时候,那王公子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她就有些尴尬起来,用眼睛看了看周从涛,却不敢说什么。 倘若没有禀报望舒执事,婉娘自然有一百种法子暗示对方更换其他极品灵石或者上品灵石。 但现在当着执事的面,这些生意人的客套话,却不好说了。 周从涛挡在婉娘前面,“你也不用欺负个女掌柜。我老实告诉你,桌面这批极品灵石都是假造仿作的。朋友,你麻烦大了!” 王公子本来只是表情不屑,可听到周从涛这话,他立刻站起来,手中的茶盏用力往地上一砸,怪叫起来,“假造?!我呸,都说你们昆仑仗势欺人,本少今天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婉娘盯着被砸碎的白玉茶盏,嘴角微微抽搐,内心一阵心痛不已。 王公子的脾气比周从涛还大,“张开你这狗眼看看,少爷我乃四海地锦琅王家的嫡系!我们锦琅王家可是显世圣君的入室弟子。本少会用假造仿作的灵石?” 周从涛的眉毛微微挑起,竟然是锦琅王家的弟子,这件事恐怕有蹊跷。 锦琅王家乃是四海地七大岛主之一,的确声名赫赫,也确是显世圣君承认的入室弟子之一。 可周从涛肯定,刚刚那批灵石确凿无疑是假灵石。那么到底是有人把这批假灵石可以安排给这位王少爷,还是他故布疑阵呢?! 片刻之间,周从涛就下定决心,先把人带回去,慢慢问清楚再说。 他拱了拱手,“既然是四海地的王道友,那就更要分说清楚,以免咱们昆仑跟四海地有了门户之见。想来王道友也不会为难我这小小的望舒执事吧。” 然而对于周从涛的客气,那王家少爷却没有借坡下驴,而是更加得意起来,“旁人怕你们昆仑执事,我锦琅王家可不怕。小爷我没空去都是黑乌鸦的望舒峰。” 说完,王公子就得意洋洋的往外走去,“起开,别挡路!” 眼瞅着他这样大摇大摆要走下楼去,周从涛就手里持剑阻拦住王少爷的去路,“还请王道友行个方便,昆仑执事,令出不改。” 大概那王公子对昆仑和望舒执事非常有成见,他挑衅的说,“你们改不改的,关小爷屁事!小爷我今天还就是要离开,我看谁敢拦我!” 说着,王公子面容狠厉的对自己的跟班说,“都给我听好了,要是再有恶犬挡路,直接给小爷打!往死里打!!” 然后这位王少爷伸手一抽,就把周从涛举在他前面的胳膊用力打开。 周从涛见他直接动手,就着王少爷那股力气甩开手中长剑,直接出鞘。反手接剑就攻其后背。 而这个时候,王少爷带着的十来个伴当却一拥而上,围着周从涛和马思德纷纷开砸。 婉娘站在角落里用力揪着自己的衣襟,这乒乒乓乓砸碎的,可都是她们钿花阁的贵宾房! 王少爷的伴当们缠上了周、马二位执事,他本人却带着两名侍女,摇摇摆摆的走下楼梯,直接离开了。 这位四海地的王家公子,根本没把望舒执事当回事。 还有人能在昆仑剑郡的坊市里,无视昆仑执事! 周从涛和马思德看着冲上来要动手的随从伴当,简直要气笑了。 莫非昆仑最近是太仁慈了么! 周从涛已经决定要拿这个四海地的王少爷好好做个靶子,给其他的人看看,昆仑执事的掌中剑是不是吃素的。 周从涛用剑气逼开缠斗自己的两个人,叮嘱马思德,“楼上就交给你,别跑了一个。我下去把那小子逮回来。” 马思德的剑气已经封住了五个人的腿部气脉,他们都“哎呀”惨叫的摔在地上,剩下几个人也就是数息搞定的事情,“放心,跑一个都算我眼瞎。” 周从涛这才转身下楼,他倒不怕那位王少爷跑了,只是跑远了再抓人未免折腾,而且这么一个眼高手低的软蛋,他要是花超过一炷香的时间才能拿下,以后怎么见自己望舒峰的师兄弟。 周从涛也是要面子的。 想到这里,周从涛脚下错步,一个拧身就直接跳出了窗户,直接跃到那王少爷的面前。 这个时候,那王少爷已经从自己的乾坤戒里取出了,绚丽绚烂、拖着长长羽毛的凌空扇,显然是打算御器飞走。 周从涛哪能让他这么跑了,一剑横扫,直接把王少爷和两个使女从凌空扇上拍了下来。他在身后顺手摸出了封神锁,望空一抛,黑色符文的铁环就直接扣在了王少爷的颈部。 封神锁在催动后,直接封印了王少爷的全身灵脉,把他狠狠压在地上。 周从涛看着用力挣扎,脸色紫涨的王少爷,“跟你说过了,昆仑执事,令行必出。何必要如此大费周折呢?” 封神锁乃是昆仑执事必备的法宝,专门用来禁锢修士,画地为牢的。随着执事的催动,它的重量可以不断加大。 周从涛此刻用了封神锁倒不是因为王少爷的功法修为如何高深,实在是这个小小灵器能让人瞬间出丑,震慑力最为显著。 果然,王少爷的脖颈紧紧的贴在地上,双手灵力抠着封神锁,整个屁股却高高的撅起,双膝蜷缩跪在地上,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而就在此刻,周从涛身后忽然传来灵力波动,同时响起一声娇叱,“恶人,快放开我家少爷!” 紧随而来,一股火焰灼烧的炙热直冲过来。周从涛转身,却见那黄杉侍女手里擎着一个铃铛样的法器,正对着他喷射连击火焰弹。 周从涛侧转身形,避过了火焰连击。那黄杉侍女也就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身法和脚步都很轻浮,看起来基本功法并不牢固,多半都是靠灵药硬堆上来的。 可她手中那个火系灵器估计等阶不低,速度又快,火焰又急,一时间倒把周从涛弄了个手急脚乱。等到周从涛侧过剑锋打在那黄杉使女手腕上,让其法器落地的时候,却也双方周旋了好大一会。 黄杉侍女捂着手腕不敢上前,只能恶狠狠啐了一声,大声尖叫,“望舒执事,恃强凌弱。怜我散修,人贱命薄。” 那王家少爷挑侍女,选得自然都是样貌可爱的女子。 此刻围观众人眼中,看到的就都是一个功法普通,长相却可爱清纯的小姑娘,她抱着手腕眼泪汪汪的指责强横锋利的望舒执事。 于是众人中就有人高喊起来,“有话好好说,跟个小姑娘动手,望舒执事不难堪么?” “散命贱,奈若何。望舒老爷们放过我们吧!” “有本事去跟那些世家子弟和八大宗门的弟子单挑嘛,跟个散修小姑娘动手,算什么本事呢?” 周从涛自然不好回头跟他们辩驳,只能装听不到,转身打算拿了王家少爷回望舒峰。 这一看,却哭笑不得。 原来这黄杉侍女是个声东击西的策略。 刚刚黄杉侍女来缠斗,另外一个侍女却驱起凌空扇,把那王少爷抬到了凌空扇上往外跑路。 眼瞅着,他们都要飞出了坊市街口了。 周从涛连忙御剑追赶,结果那黄杉侍女发现自己转移目标的计策失败,立刻扑上来,牢牢抱住周从涛的双腿,尖叫着,“你杀了我吧,放过我家公子,他不敢得罪你的!” 周从涛尝试挣脱了两次,可那黄杉侍女抱得非常牢固,这样一个小姑娘,他又不好硬拖硬拉。 眼瞅着那王少爷要飞出坊市,周从涛连忙打出手决,调高了封神锁的禁制强度。 加大。 再加大些。 扑腾一下,王少爷直接被封神锁从凌空扇上硬生生拽了下来,狠狠的砸到地面上。那个青裙侍女拼命的拉扯,却无法挪动王少爷分毫。 昆仑封神锁乃是连元婴圣君都能禁锢的高阶宝器,凭区区一个筑基期侍女又怎么能撼动它半分。 “少爷!”青裙侍女尖声尖叫起来。 而这边黄杉侍女则厉声哀求,“你打死我,我们不该对昆仑执事不敬,我陪命给你!只求你放过我家少爷!”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青裙侍女尖叫连连。 周围围观的众人不知道内情,也纷纷开口呼和,“犯了多大的事啊,这还都是个青伢子呢?” “不过就是对昆仑执事不敬而已,你们就这样侮辱人,简直无法无天!” “昆仑执事,好大的威风啊!” 众人齐齐开口,有人劝告,有人鄙视,还有人干脆拿出刻影石,纷纷举着刻影石对着周从涛。 “执事大人,有话好说。我看那年轻人怕是受不得封神锁。”有人认出了王少爷脖颈中的封神锁,婉言劝告。 周从涛也没打算一直锁着王少爷,开始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让他出个丑,告诫那些不尊昆仑的人而已。 周从涛再三跟那黄杉侍女说,“你快松开我,我自然也就放开你家少爷。有话去望舒峰说清楚。” 可那黄杉侍女却不听周从涛所说,她只顾着死命的抱着周从涛,不放他离开。 她可是以前没少听少爷说过,望舒峰乃是一个屈打成招、恶贯满盈、罪恶滔天的法外之地。 她家少爷那么细皮嫩肉的,从来连老爷和夫人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娇娇子,怎么能去望舒峰那种黑暗沉沦的灾殃之地。 黄杉侍女听到周从涛说要去望舒峰说清楚,更是胡搅蛮缠抱着周从涛,自己把衣衫扯开,用头拼命撞击周从涛的腰带,“你杀了我出气吧,呜呜呜,我们以后不敢得罪望舒执事了!你大人大量,放过我家少爷吧,你打死我出气好了,我绝对不怪你,我不敢,饶过我家少爷吧……” 倘若抱住周从涛双腿的是个彪形大汉,别说一个人,就算是十个八个,也早被他飞腿踢到一边去了。 可偏偏眼前的人是个稚龄弱女,又衣衫不整。 这让周从涛是踢也不是,拉也不是。 周从涛硬是急出了满头大汗,竟比跟十来个高手过招都要狼狈。 而这个时候又有无数路人纷纷劝阻,并不知道前因后果,却一味的劝告周从涛要善待弱小,不可能恃强凌弱。 没有真的帮上什么忙,倒添了十分的热闹。 这么一来二去,周从涛真的忘了那在坊市街头被封神锁死死压制的王少爷。 忽然,一声凄厉无比的叫声响起,“少爷!我们少爷死了!” 周从涛猛然想到了封神锁的威压被他刚刚开启到最大,顾不得黄杉侍女,一边直接打手印解开封神锁,一边强行走到了王姓少爷的身边。 只见王家少爷双目圆整凸起,脸色黑紫。 双手用力抠进那封神锁中,甚至把自己的脖颈都抓出了几道血痕。 在他身下,一股腥臭的黄色水流正缓缓流出。 黄杉侍女猛的扑了过去,她先是颤抖着用手触摸王少爷的口鼻,接下来仰天嘶吼,“少爷!少爷你不能死啊!” 而死不瞑目的王少爷,则双目失神的用两只眼珠,牢牢的盯着周从涛。 四海地,锦琅王家的嫡系少爷,被封神锁硬生生当街压死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77:约法三章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龙渊,西北海岸。 经过了足够长的休息后,在昆仑猎龙小队的带领下,大部队继续拖拖拉拉的向着东北海岬的方向出发。 这一次,昆仑猎龙小队也进行了队伍的布置调整。 由颜令甄带领她那组队员快速在龙渊进行突击。 而晏暖和闵苒则带队殿后。 大概是带着怒火,颜令甄的突击小队剑气纵横,丝毫没有保留。 以“扫”字剑决和“破”字剑决为主,直接在龙渊用剑气“炸”开了一条宽约丈许,笔直通向东北方向的通路出来。 扫字剑顾名思义,以剑气横扫四方,以力破敌。 这种方式比其他的点字阵,御字诀的效果当然要好很多。可它最大的问题就是就是对于灵力消耗过快,灵脉会很容易感到枯竭干涩。 当然,如果用大量的灵石和灵药进行补充,那么这种方式无意是最快最好的。 颜令甄大概刚刚确实被憋屈到了,她直接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翻出了九转润脉丹和十数枚极品灵石,分别转交到各个小队成员手中:“不要省,一边吸收一边用扫字剑决,争取半天就能突破这片海岸林地!灵石不够找我要。咱们不能无限制的陪着他们拖。” 小队组员齐声应喏!有了颜组长支持的灵石和灵药,还客气什么。 毫无保留的横扫轰炸。 伴随着隆隆的炸裂声,一条笔直新路居然就这样开了出来。不到半个时辰,却有将近百里的通路已经完全被打开了。 最为吃重的开路分队都如此迅猛,那么跟在后面的人,自然也就没有了借口磨蹭什么。 昆仑子第二梯队由苏子越和方忌带领,以品字结界队形,快速的搜集着开路后暴露的各种龙渊珍。 在刚刚那段时间里,他们就迅速的采集到了:通体红色,品质绝佳的龙细壤、也有整片顶叶金色叶脉的千年圣王草、还有一窝已经结卵的苼蚒蛛球…… 总之,都是在殷洲万金难求的好东西。 自然要顺手采集,绝无错漏。可即便这样,昆仑因为分工配合默契,再加上见识广博,几乎所有珍稀重要的物资,都没有错过。 关键是前进的速度,几乎和颜令甄那边的开路小队平齐,并没有落下半分。 可跟在他们后面的散修,就渐渐的跟不上了。 散修本身就比较贪心,不仅把在地表上面的那些灵植和矿石全部都要搜集,就算是个路边普通的断木和大石,也要趁机翻转过来,看看下面有没有遗漏什么机缘。 再加上他们所储备的认知有限,但凡遇到自己不认识的草木果花,就担心是什么百年不遇的元天灵果。 总要想尽办法防着别人,弄到自己的储物袋中。 这么遮遮掩掩,却有东挖西采的,他们的速度尤其慢了下来。 不仅跟颜令甄的开路小队拉开了距离,甚至渐渐的,连苏子越的采集梯队,也看不到了。显然已经被落后太多的距离。 晏暖不断催促大家,“不要摘了,快跟上。我们不能脱队太远,否则会有危险。” 可这些散修又怎么肯放弃眼下这么好的机会。 他们甚至头都不抬的四处翻检,唯恐少看一眼,就少挖几株碧灵通草。 晏暖的眉毛紧紧蹙了起来,她的内心有些焦虑。如果照这么下去,这些散修肯定要拖住昆仑的后腿。 可这个时候,却也无法说送他们回去的话了。 闵苒看出了晏暖的无措,他忽然摇头,“晏师姐,你这样就算喊破喉咙,他们也不会听到半分的。” 财帛动人心,在如此巨大又充满诱惑的机缘面前,昆仑又算什么呢?! 反正你们昆仑剑修也不能真的打人,也不能丢下不管。 至于骂几句,那就装听不到好了。 其实散修的想法,晏暖并非不清楚。不过她一时之间,却也没有更好的去督促他们的办法。 直到这个时候,晏暖才忽然意识到,为何颜令甄要抢着做开路的先锋。恐怕那小妮子早就想到了此节,这才故意跟殿后的队伍拉开距离。 晏暖眼波微转,她忽然看向闵苒,“闵师弟想必是已经想好了法子,还师弟请援手!” 闵苒素有急智,这个时候不把他推出来,简直枉费了大师兄把他特意安插在殿后队伍的用心。 闵苒也没跟晏暖客气,他露出了一丝促狭的笑容,“晏暖师姐,你且旁观!等下要是有人来吵闹,都交给我来对付。” 晏暖点头,她内心也十分好,闵苒要怎么处理现在的状况。 只见闵苒手起了个剑决,一道青紫色的光芒带着呼啸骤然穿林而过。 “嗖!” 那青紫色正是闵苒的佩剑乘电所化的光芒。 乘电剑跟其他昆仑剑修的佩剑相比,细了很多,它窄窄长长的剑身,仿佛一根被放大的绣花针。而在这“绣花针”的通体表面,却有一圈圈旋转的青紫色雷电花纹。 想必乘电也因此得名。 乘电剑在密林中若隐若现,却迅疾无比。 随着闵苒手决的变化,它骤然就扎到了一个散修的面前,直接斩断他正要采摘的灵芫果。噗呲一声微响,那枚已经饱足剔透的果子,就化作了一滩烂泥。 “谁,谁敢坏我机缘?”那散修立刻跳起来尖叫。 闵苒没有理会他,继续变换手决。一个正要小心去捕捉云翅龙纹蝶的女修,忽然被乘电剑挑开衣袖。 那女修本能的往后跳跃了一下避开,却也惊动了龙纹蝶,“扑拉”、“扑拉”的绕过枝头,飞向天边去。 再接下来,乘电剑快速的穿行在前后左右,无论是采摘灵植、还是捕猎灵兽、灵虫,都被它惊扰干涉。散修们什么都没有拿到。 大家震惊之后,就锁定了不断变幻手决的闵苒。 面露愤怒神色的围绕上来,大声的声讨着闵苒的行为,要他给予赔偿。 “这位道友,您这样损人不利己,是拿我们散修开涮么?” “刚刚你差点惊到那只四翼飞天蜈,要是它咬到了我,直接就会坏了我的道基啊。” “我炼制齐云培元丹就差这么一株三百年的紫柳杨桃果,可您直接把它给拍碎了。大人您要是想要,咱们也不是不能商量,可现在它变成了一滩果泥,这,这不是浪费了么?” 也有散修心思通明,想到了可能是自己等人拖延了队伍进程,所以这位剑修干脆过来捣乱,让大家无法安心寻宝。 于是这部分散修采取了哀兵之策,“哎呀大人,不是我们想磨蹭,实在是体能有限。我这气脉跟不上了,根本无法快速前进。” “就是,刚刚的速度也太快了。我王金博从小到大都没有用这种速度突袭。咱们还是休息一下吧。” 听到这个说辞,众人干脆一起恳求起来,“是啊,是啊,干脆休息一下吧。” “不用多休息,只要三炷香就行。” “三炷香,就休息三炷香!” 这么一番吵闹之下,那些修士自然而然的就都围绕了过来。 七嘴八舌,人人表态。 闵苒见他们都聚齐来,就举起了手中的乘电剑。 紫蓝的光芒闪烁,刚刚还在喧嚣的众位散修,忽然纷纷闭起了嘴,唯恐当了出头鸟。 闵苒深知他们的性格,玩乐在前,吃苦在后;乌合之众,却又喜欢挟众闹事。 见众人都不说话,闵苒开口了,“我现在宣布三条规则。第一,从现在开始,我们会又晏暖师姐带队,大家都要跟着她的速度往前走。最落后的十个人,无论你想摘、采、找什么东西,都不会得到。因为我手中的乘电,一定会抢在前面,破坏你们的机缘。” “第二,每行走一个时辰,我会给大家一炷香的休息时间。你打坐也好,寻宝也罢,均为自由。整修结束后,乘电警讯,立刻出发。留下来的人,自求生路,生死不怨。” “第三,到达了昆仑东北海岬目的地,最前面的十个修士,可以每个人从昆仑第二梯队的手上,请领一个机缘。只要是这段路上被昆仑采摘的灵植、灵石、灵兽,均可选取。” 闵苒清晰又缓慢的说完这三条规则,目光缓慢的扫视着诸人,“都听清楚了吗?没有疑问,那我们现在就又晏暖师姐带队出发了。” “等一等,”刚刚还在面面相觑的散修,不由尖叫起来,“什么叫做最后的人会被破坏机缘,这,这你也不能干涉我们的行动吧?” 闵苒微笑,“怎么不能?你走我昆仑开的路、由我昆仑剑修护卫,我管你们最后十人不可获得机缘,这不很公道么。想要机缘,你走倒数第十一名就好了啊。” 闵苒慢悠悠的挑拨着。 果然,他这话一出。散修之间的氛围就有了微妙的改变,大家彼此看着对方,仿佛在掂量着什么。 又有人开始挑剔起来,“这位昆仑师兄,我们也不是不想走快。实在是灵力有限,这也是我们日常修为太低了。你能不能每半个时辰,修整三炷香的时间啊。” 他这话一出,果然有很多人的纷纷哀求起来,“是啊,一个时辰休息一炷香,太紧张了。跟不上啊。” “真心跟不上。” 闵苒五指微微曲张,他手中的乘电剑忽然对着开始说话那位散修面门直接扎了过去。 “啊呦!”那散修尖叫之下,腰袢的玉佩却骤然闪烁,一股银色的灵力直接裹夹住他,阻挡了闵苒这次轻微试探的攻击。 闵苒立刻收回乘电剑,“中阶银甲佩,昆仑坊市上的价格大概在两枚极品灵石,或者二百三十枚上品灵石的价格。” “倘若你真的修为不够,无法跟上队伍。不如你把这枚银甲佩典给我。我倒是还有几只三阶灵纸鹤,可以换给你。这样你就不怕跟不上了。” 市面上的三阶灵纸鹤大概只需要70~100中品灵石价格。这两者差价巨大,傻子才会换。 那散修自然不肯,他讪讪的辩解,“小,小人功法低微,这才倾尽家财换了这枚银甲佩。要是跟大人您换了纸鹤,恐怕就没有了防护法器了。” 闵苒浅笑,“无妨,我可以先给你灵纸鹤。等到了回程途中,你再给我玉佩好了。而且你只要不掉队,自然也用不上什么银甲佩。” 那人实在没了借口,只能缩头回去,“那小人还是想办自家坚持下吧。” 闵苒没理他,反而看着众人说,“我昆仑外院弟子中阶考核,就是要每半个时辰飞百里,而且要能连续御剑三个时辰以上,方为合格。” “诸位虽然不是我昆仑子弟,但想必能自持修为,敢来龙渊历险。那这区区中阶的外院考核标准,自然不在话下。” “实在有跟不上的,诸位的法器、灵器、首饰和灵药均可折价。本人这里三阶灵纸鹤管够!” 那些散修本就是为了白占昆仑守卫,自家发财的便宜,才找尽借口。 至于这区区一个时辰百里的突袭速度,确实已经足够慢了。 一时间,散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 闵苒刚打算示意晏暖出发,人群中又有人追问,“那个,这位闵队长,你刚刚说,倘若前十名抵达目的地的修士,可以任选一个机缘对么?” 闵苒点头,“没错,只要是在这条路上被昆仑采集的各种灵植、灵兽,均可以选择。每人一件。” 立刻有人抢白,“那我们怎么知道昆仑采摘了什么,他们现在都走没影了。” 闵苒露出一丝顽皮的笑容,“所以各位可以抓紧啊,早一点追上去,看看第二梯队的昆仑弟子们都弄到了什么好东西。记住了,那东西说不定就是你的!” “只要你们看到了,还怕它们张腿跑掉么?”闵苒悠悠的说。 有那机敏的散修忽然意识到:妙啊!自己再怎么弄,也是跟在昆仑后面捡剩。可如果自己能抢到这群猪队友的前面,却能直接从昆仑手里挑最有价值的东西! 还有人跟闵苒叫号,“你说话算话么?” 闵苒轻轻转动乘电剑,姿态潇洒,“这么一点主,我闵希隐还是做得了主的。” 而那心思极为通明的人,却已经调转反向,顺着这条路快马加鞭的跑了起来。 有了带头的,后面的人自然就一窝蜂的跟上了。 闵苒和晏暖互看一眼,晏暖立刻带队御剑往前,压住了头阵。 而闵苒手中的乘电剑,则闪耀着青紫光芒左右横穿。 就仿佛一道醒目又清晰的收尾线,快速的推进着。 拖拉多时的龙渊散修们,第一次有了争相向前的意味。 ————————龙渊东部林地———————— 在龙渊东部林地中,紫羽双手的掌心正托着一只巨大的黑色蝴蝶。 那蝴蝶的翅膀慢慢的拍打着,缓慢的合起,又展开。 当它展开后,两只翅膀上各有半只狰狞的白色骷髅,合起来恰似一张人脸模样。 紫羽闭目沉思,仿佛在跟那黑色蝴蝶慢慢的沟通什么。 而在她身后,则默默站立着三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修士。 其中最后面的那个,身材膨胀,脸色黑紫,身上被各种古怪的符文禁锢着。赫然正是被赐名十五魔尊的那个古怪人偶。 而其余两个人,则是刚刚从滨海密林回来的季台圣君和俎尳魔尊。 显然,按照公子的吩咐,紫羽已经带着十五魔尊从古怪的鱼尾黑舟上下来,跟这两位圣君汇合了。 俎尳魔尊微微侧头,用眼神示意季台圣君,做了个古怪的暗示。 季台圣君只略纠结了一下,却立刻也狠狠的点头。 俎尳魔尊轻咳了两声,打断了紫羽的沉思,“紫羽姑娘,可有昆仑剑修的踪迹?” 紫羽微微摇头,“我已经让髅子蝶们飞到了中路和东路去侦查。两位圣君请放心,一旦发现了昆仑的踪迹,紫羽会立刻向你们汇报的。” 俎尳魔尊露出了个阴森森的笑容,“这个不急。那批昆仑伢子们瓜的很。我们离开的时候,他们还拖着那批散修一起上路,哪有那么快。” “哦,好的。”紫羽轻声应了一下,可看她的样子,却并没有放松,而是很谨慎的继续监控着黑色蝴蝶。 季台圣君也轻声问了一句,“紫羽姑娘,你刚刚说公子那边安排我等挟持昆仑的女修?” 刚刚的任务,紫羽自然已经清清楚楚跟两位圣君说清楚了。可见他们反复盘问,紫羽也不能不答,她轻轻点头,“是的。公子让我们抓住昆仑的女修,然后送到东北禁地老祖宗哪里。公子说,老祖那边还需要一些上好的材料,这批昆仑的剑修不能浪费了。” 季台圣君立刻吹嘘起来,“要论大局观和谋略计筹,还是我们公子智计无双啊。不过这里面似乎有些小小的问题。” 紫羽不解,“什么问题?” 季台圣君说,“昆仑剑修的御剑速度,在元炁大陆都是出名的快。而且昆仑女修素来为他们门派护佑。但凡又昆仑女弟子被羞辱和霸凌,那昆仑的剑疯子,都是倾巢而出,不死不休的。” 这是元炁大陆不成文的规矩。 昆仑女修,不可冒犯。如若被袭,不死不休。 这也元炁大陆修士们宁可去惹一头发情的麾角雷犀兽,也不愿意去跟昆仑女修死磕的缘故。 因为惹了一个,就惹了一串。打了小的,会带来老的。 十分难缠,特别麻烦。 季台圣君就又说,“公子自然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以昆仑女修为饵,把昆仑那批剑修崽子们送去死地。” “可是紫羽姑娘,公子是个谋大略的人,他不会关注小的细节。您想过没有,倘若我们带着昆仑女修跑路,跑到一半却被他们追上了,那怎么办?” 紫羽忽然愣住了。 她是一个非常忠心的侍女,对公子的要求自然丝毫不打折扣的执行。 可刚刚季台圣君说的话,也非常有可能啊。万一他们还没有到东北禁地,就被拦下来了,那可就耽误了公子的后续安排。 “那怎么办啊?”紫羽有些着急的问。 季台圣君似乎沉思了一下,他有了一个提议,“不如这样,我们劫持了昆仑女修后,分成两队。其中一队留下阻拦昆仑修士。而派一个脚程快的人先带着昆仑女修去东边禁地。这样,他们就算后面发现了,却也为时已晚。” 紫羽听了就觉得有道理,可她迟疑的问,“那,谁留下阻隔。谁又去先把人送入禁地呢?” 季台圣君自然而然的接话,“那自然是脚程最快的人去送人了。” 俎尳魔尊微微欠身,“瞬步这种身法,某早年也修行过。不如由某来送人过去吧。” 季台圣君也说,“我也愿意效力一二。” 可紫羽却立刻大声反对,“不行,你们不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78:圣君们的良心提议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听见了紫羽的强烈反对,两位圣君修士互相对视了一眼。 其实他们刚刚说的那番话,都是故意为之。 虽然在他们这组小队里,紫羽的修为最低。可她却是公子的贴身婢女,又素来有一些操控的手段在其手中。 故而明明修为最低,年龄最轻的紫羽,反而成了他们这一群的首脑。 季台和俎尳二人,当初都为一念之差跟大宫主定下了魂定契约。之后,他们都拿到了想要的法决和灵丹,也实现了等阶突破。 然而当他们突破后,才发现自己竟然落入了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里。 那位神秘大宫主给出的东西,初看都是经典的珍稀,世间难得一见。可只有当修士们真的开始服用或者练习后,才会发现里面藏着无数可怕的陷阱和杀机。 那些功法,要么就是功法有缺陷,时刻需要对方提供的灵丹予以压制;要么就是不知不觉中对大宫主提供的灵丹灵药有了依赖,必须按时服用才能缓解灵气爆体的威胁。 不是没有人想过,要找到办法逃脱这种操控的手段。 可就算有人自己找到了替代的灵丹,他们当初契约时种下的言咒,缺如跗骨之蛆一样,无法摆脱。 无论是季台还是俎尳,都曾经隐隐动过要找途径摆脱制裁的念头。 可就在他们隐约开始搪塞的时候,却莫名收到了一条古怪的命令:仅被通知了某时、某地,手令上画了一只简陋的鸟纹。其余信息皆无。 即没有明确的任务目标,也没有安排接洽的人选。 带着不解和疑惑,还没有完全撕破脸的两位圣君,准时去了。 那是在洛洲的自由坊市,不仅繁忙热闹,而且四通八达。 这种自由坊市的好处就是交易量极大,很多寻找多年的配药和灵植,往往都能在这里找到一些线索。 不过也正因为它随机性大,所以来往的修士身份十分复杂,可谓鱼龙混杂。 莫名被指派到这里,让人非常疑惑。 完全不明白他们此行的意义所在。 熙熙攘攘的自由坊市毫无异样,那道古怪的命令,直到最后一刻之前,看起来都像是个拙劣的玩笑。 不过碍于大宫主恐怖的威压,两位圣君还是压抑着自己的暴躁,在指定的茶楼中端坐。只等熬过时间,即刻离开。 就在日晷刚刚指向初午那一瞬,下面的坊市中忽然大哗起来。 某个刚刚还在讨价还价的散修,骤然发疯的开始四处乱撞。 他口中发出了凄惨的嚎叫,双目、双耳和口鼻中不断往外喷溅鲜血,甚至每个毛孔中也有止不住的血丝渗透。 可他周围的人,却并没有人做出攻击的姿态。 那个惨叫的散修拼命的乱撞着奔跑,似乎在求饶着什么。可是他口中血块拥堵,随着他嘴巴张合,只有血块落下,并没有清晰的声音发出来。 围观的路人修士中,有人不忍见其这般哀嚎,就丢了木系回春术在他身上。 照理说,回春术乃是针对外伤最为见效的法术,应该是立竿见影的止血。可无论多少回春术丢在其中,那人的周身出血毫无减少。 修士中有人隐隐觉得不对,开始悄悄往后退去。 这个人身上如此凶煞突兀的冒血,不像是遭受了暗算,反而像是传说中魔教的血蛊之诅。 不到盏茶的功夫,惨叫的散修已变成了血染的葫芦般,整条坊市的街道都散发着浓郁的血腥之气。 那修士很快就匍匐在地面上,浑身抽搐。 直到这个时候,季俎二人还是不明白密令让他们前来的目的。 可那匍匐的修士在身体濒临破碎的时候,却忽然有团银白色的魂魄脱体而逃,其样貌比刚刚那个修士英俊了不少。 那魂魄光团十分恐慌,四下张望,仿佛有什么在紧追其后的摸样。 捡到了这团光魄小人,围观众人不禁惊呼,“婴灵,是婴灵!” 婴灵,乃是元婴修士因为意外陨落时的神识本体。 到了元婴修士后,每个元婴修士都会金丹迸裂,神识化形,沉入气海之中。从此修士晋升高阶,也有了一个婴灵本体。 这也是为何,只有元婴之上的修真者,才能被称为高阶修士的缘故。 很多法术,根本不是修士自己修炼气脉、气海等法术就能学会操控的。而是借助神识成婴后,以神识直接操纵天地原力,故而才能从容自如的掌控。 所以婴灵,就是元婴修士的标识。 同样的,婴灵也相当于元婴修士的第二条命。 当遇到意外陨落的时候,倘若元婴修士能附体阴灵木的法器,或者夺舍成功。那么以后日后晋升高阶修士的途径皆尽破碎,只能转修杂家锻体术。 可即便如此,这些婴灵再修之体,也还能向天道偷生千年寿命。 比之即时陨落的低阶修士,已是多了一次再生的机缘。 可婴灵转生也绝非易事。 先不说夺舍这件事本身就骇人听闻,为元炁大陆所有修士不耻。 就算是借灵存身,附体阴灵木,也需要很苛刻的条件,至少要在短时间内立刻找到安全的阴灵木附体。 否则,单纯把自己的婴灵本体暴露出来,是十分愚蠢和危险的事情。 看到婴灵出现,其他的自由坊市围观的修士,还只是惊呼诧异。 可茶楼之上的季、俎两位圣君,却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惮。 再婴灵脱离之前,他们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对方元婴圣君的修为。这只说明了一件事,对方的修为和藏匿的功法,都要高于他们二人。 可即便这样,为何此人还要伪装成低阶散修的样子,甚至故意隐藏改变了容貌? 那婴灵张惶的逃窜着,似乎在到处寻找能存身和藏匿的地方。 可这里是洛洲最大的自由坊市,又是午时极为热闹的地方,一时间哪里有什么地方能藏匿得住。 而正午直射的有阳光,显然对魂灵的灼烧也破为厉害。 那小小的魂灵逃脱不到数十丈后,速度已经明显开始缓慢起来。那魂灵的小人慢慢的降落到地面上,不断的往靠近阴影的地方凑。 但是它也不敢靠近修士太近,万一有人真的狠心用法器收了婴灵,它可就要被人所控,生不如死了。 好在这里众目睽睽,就算真有人心里想了什么,也还没好意思直接上手。 周围隐隐有人善意的询问着,看有没有阴灵木之类的法器,能借出来用一下。毕竟大家都是修士一脉,物伤其类。 可阴灵木本身就是极为罕见而且昂贵的灵材。别说难得一遇,就算有人确实收藏着,也不见得能舍得拿出来。 就在坊市里喧嚣围观之时,天上忽然传来枭鸟的鸣叫。 当听到那尖锐呼啸的鸟叫时,婴灵发疯一样开始往有遮挡物的地方钻。它不慢,可那枭鸟却更快。 宛如一只血红色的利箭般,从天上几乎垂直刺向婴灵。 在围观众人的惊呼和尖叫中,一嘴就把那婴灵刺穿,转头振翅而上,却在半空中嘴巴微张。三下两下,就把那半尺高的婴灵,一口气吸食了进去。 “噬魂蛛鸟!谁把这种邪物带过来了!”在有人尖叫后,更多的修士则直接祭出了法器想要灭杀那血红的朱鸟。 可蛛鸟的速度比飞剑还要迅捷,两息之后钻入云层,再也没了踪迹。 周围的修士都在纷纷讨论此事,甚至有人连夜离开了洛洲避难。 噬魂蛛鸟极为罕见,可它出现的时候,总是带来灾殃。它通体红色,却在成年后喜欢吐出蛛丝,这蛛丝专门麻痹修士的神识,能在不知不觉中让修士失去意识,任凭宰割。 噬魂蛛鸟是靠抽取修士脑涎髓和婴灵为生的。每次出现,都意味着要有修士在睡梦中被噬夺了生命。 噬魂蛛鸟的出现,让自由坊市里所有的修士都变得极为不安。大家纷纷讨论起为何洛洲会出现此等恶禽,要如何找到蛛鸟诛杀干净。 至于刚刚那被噬的婴灵到底是什么人,之前诡异破体的事情,反而没人注意到了。 毕竟那修士之死只是闲谈之资,而噬魂蛛鸟却是威胁自家的存在。 和坊市中喧嚣的诸人不同,季台和俎尳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惊惧恐慌的神色。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理解了那个鸟纹的含义——噬魂蛛鸟。 刚刚那一幕,就是命令安排他们来此处的目的。 杀鸡儆猴。 想必那个隐姓埋名的元婴修士,应该就是他们的某位前辈。不知为何逃离了大宫主的掌控,所以对方才会用这么惨绝的手段处罚惩戒,连魂魄都彻底抹去了。 大宫主控人手段的狠厉决绝,由此可见一斑。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他们两个人变得低调而且谨慎起来。 低调的意思,就是什么事都不往前冲,克尽本分即可。在大宫主手下,表现得越突出,死得越快。 谨慎则是不能太过敷衍,噬魂蛛鸟都能操控的大宫主,不知道还有多少神秘莫测的手段。万一对方察觉了自己的叛逃搪塞之心,恐怕拿来喂养噬魂蛛鸟的,就要轮到自己了。 他们两个千防万算,却也不得不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 紫羽带着他们和一个从来不说话的十五魔君,打算去挟持昆仑女修!这不是找死,这是一定会成为祭品的局面。 这个可以预见的未来,是季台和俎尳两个人极为不愿意面对的。 但是面对忠诚无畏的紫羽,他们又不能像以往那样背后耍尽手段来规避危险。所以,才提议由他们护送昆仑女修去禁地。 至于女修到时候送到禁地什么地方,那大可以“随机应变”。 这是他们最初步的的打算。 可没想到紫羽竟然立刻否决了,“不行,你们不能去禁地。”她否决的太快,以至于刚刚说完,大家彼此都沉默了下来。 紫羽之所以否决,乃是因为公子曾经告诫过她,禁地里那位老祖身份非常特殊,而季台和俎尳二人,并不够资格可以去见到那位老祖。 可此刻她脱口而出后,发现自己说的太快了,干脆掩饰了一下,“单凭我和十五魔尊,恐怕也拦不下昆仑的剑修追击。” 这个理由非常拿得出手。 季台和俎尳对视一眼,并没有疑心到其他的地方。很快的,他们就找到了另外一种途径。 于是季台圣君立刻改口,“不如交换任务,由紫羽姑娘你和十五魔尊,送昆仑女修去禁地。而我们二人负责断后如何?” 季台圣君早就暗中打算好了,他们可以全力拖住昆仑一段时间。但只要对方搏命来拼,他们就会引着昆仑往禁地的方向去,然后趁机脱离战斗。 毕竟,拦不住昆仑这种事,不算怠工懒事。 可万万没想到,紫羽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否决了这个建议,“不,我速度慢,跟着去送人,怕是会拖累速度。” 季台圣君压抑心头的燥郁,又重新给出了第三种提议,“要不,此行计划干脆交由我们三人,一个人去送昆仑女修,而另外两个去阻拦昆仑剑修。紫羽姑娘您在后方把总如何?” 俎尳立刻明白了季台的提议,支持道,“这个很好。我们可以提前安排好路线,悄悄布置下几处阵法和魔蛊池。紫羽姑娘暗中操控阵法,助我等一臂之力。” 俎尳和季台这个提议,表面上看起来完全从大局出发,即顾及到了紫羽功法上的不足,又安排了她在关键节点的控制和参与。 可以说尽善尽美了。 然而实际上,只要他们到时候没有走指定路线,紫羽也就是失去了跟他们的联络和监察的机会。 事后成败再论,却也完全不惧追责。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紫羽竟然还是反对了,“不,倘若万一昆仑没有按照们的计划跟踪和行动,那我们还是会失败的。” 俎尳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紫羽姑娘,“我光知道公子素来算无遗策。没想到强将手下无弱兵。既然我们的提议姑娘都驳回了,想必紫羽姑娘此刻也有了更好的法子了。” 俎尳说这句话的时候,本来是想嘲讽紫羽。 可他没想到的是,紫羽竟然真的露出了一抹古怪的微笑,“原本我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不过季台圣君提醒了我,要完成公子的指示,咱们确实不能冲上去蛮干,而是要借个壳才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79:赤子之心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龙渊东北方向,密林之地。 伴随着吞吞不断的旋转,周围的灵气也被搅动得越发散碎和凌乱起来。 破碎碰撞的灵气,在吞吞的驱散下,仿佛一只只张了翅膀的小气旋,不断向密林深处蹿动着。 围观的诸人都在抬头看着半身已经没入了云端的吞吞,感受着周遭灵气越来越紊乱的躁动,连带着自己的气息都开始浮动起来。 林言之甚至有种按捺不住,想要站起来跟着嘶吼的冲动。反而春宝因修为过于低微,无法感应到灵气乱流的搅动,倒是不觉得特别难受。 就在林言之反复运转清心诀却起效不大之时,他周遭的灵气忽然平顺下来。 扶摇曲起手指,打出了平字诀。呈子缓缓围绕着他们三个慢慢转动。在银色的呈子缓慢滑动的区域内,圈子内的灵气恢复了轻柔顺畅。 林言之感恩的向扶摇致谢。倘若没有扶摇的压抑,他多半会被混乱的灵气带着失控。这也是低阶修士陨落,尤其是散修陨落的比例极高的诱因之一。 修士们要想突破修为,总需要大量的灵药和物资来堆的。 大宗门早已按照弟子们的进度和需求,提前为其准备妥当。甚至连他们必须要磨练的武技和功法,也有门派灵境进行试炼。 可散修既没有资源,也没有被勘察稳定的灵境。只能自己蒙着双目在元炁大陆上冒险前行。 然而别说遇到什么凶兽和杀机,就算无意中遭遇了灵力乱流,低阶的修士都有可能被灵脉逆厄,直接倒行灵气,闭阻脉轮。 轻则修为倒退,身体受损。重则灵根被毁,直接受创而亡。 按照比例来说,一百个炼气期的宗门弟子,有机会筑基的基本可以达到六到八成之多。可这个人数换成散修的话,连三、五成都没有。 更不要说高阶的修士数量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散修们愤恨的喊出:散命贱,奈若何。也是颇有几分道理的。 散修对宗门弟子,尤其是昆仑的仇恨积累,是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绝非一日之寒。甚至每个人对昆仑的抵触和仰望,也都各有不同。 也许,这也是天道的另外一重道意吧。 “小师妹,吞吞到底在干吗?你让它停下来吧。”杜陆离双手扶着乱飘的发丝,再次问询香茅子。 香茅子刚刚一直在用神识跟吞吞沟通,可吞吞都强烈的拒绝了。 而且它心里抵触的情绪似乎特别严重,在暴躁当中,香茅子的神识却也洞察到了它一丝丝期待和嘚瑟的感觉。 这家伙,似乎在期待着什么的样子。 吞吞期待的东西?! 不知道为何,香茅子隐隐感觉,吞吞期待的东西,有极大的可能是会带来“意外”的什么东西。 “吞吞,停下!马上!”香茅子在识海共情中大吼。 自从吞吞这次进阶之后,它和香茅子的交流共情的范畴更大了。香茅子总是能察觉吞吞以往隐匿的一些小心思。 可吞吞似乎也更加“顽固”了,它断然拒绝了香茅子的要求。 这种拒绝不是一种回答,而是在香茅子在说完,立刻就感受到了吞吞的意识——停下?这才开了个头呢,哼! 那是瞬间就投影在香茅子识海的意念,远比以往的交流和回复更加直接,也更能让香茅子体会到,吞吞这次态度的坚决,不是她可以阻止的。 香茅子一边分神告诫吞吞:坏吞吞,让若你再继续任性妄为,我可跟你没完! 说是这么说,可香茅子其实也没想到具体要怎么做。吞吞这个家伙如今甚至比春宝都要聪明机警。 不过她坚决要死磕到底的态度,毫无延迟的传递到了吞吞的识海中。 骤然间,吞吞搅动灵气的威压又大了三分。 吞吞! 你好,你很好! 香茅子鼓起脸颊,咬牙切齿,巴掌大的小脸紧绷着。 杜陆离看着香茅子一副被气得铁青模样,却又开始毫无原则的护短,她语气缓和起来,“小师妹先别急,等回去后找师父调教它。吞吞这小灵兽恐怕也得好好调教,收拾下性子才行。” 杜陆离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秉承了落华峰最大的传承——护短! 落华峰从上到下最大的特点就是护短。 我的弟子、我的师弟(师妹),我的灵兽、我们落华峰上的阿猫阿狗石头子……我说得,旁人却指摘不得。 香茅子刚刚还在想着怎么把吞吞捆成粽子,好好收拾一番。 可听到三师姐出主意去找师父收拾吞吞,她果然是落华峰人,瞬间又开始心疼起来,“师姐,吞吞还小呢,先,先不着急吧。” 啧,落华峰。 杜陆离气得去揪香茅子的脸颊,正要又用师姐的身份好好教育这个小师妹一番。 啾啾,啾啾! 一阵极为婉转清越的鸣叫铺天盖地而来。 “有小鸟!”春宝忍不住大叫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密林中竟然飞进来成千上百只巴掌大的五彩灵鸟。这种灵鸟的羽毛都带着特别绚丽的锦彩。 如果说这灵鸟有和不同之处,大概就是它的颜色极为罕见的靓丽。有的是青绿中夹带金银斑点;也有的是深深钱钱的丹朱橘黄,宛若铺开的云锦之色。偏偏它们尾巴上都带着两根长长的尾羽,尾翎末端坠着碗口大小的卵形羽片,上面荧光流淌,宛若霞光漫展。 “好美啊!”小小春宝已经有了正常的审美,他用小手捂着胸口喟叹着。 “这是游夏翎雀。”扶摇也眼神惊叹的看着飞舞的群鸟,同时体贴的介绍着。他察觉到对于林言之和春宝的师承来说,恐怕不会知道这么冷门的灵禽。 “扶摇哥哥,游夏翎雀是什么?”春宝追问。 “游夏乃是一种在万禁山脉深处的灵禽,它们群聚而生,乃是夺天色三分的灵禽。通常只在元天灵兽遗骸或灵脉所处的山林中才能找到。”扶摇轻声的介绍着,“所以在外面是很难见到游夏。” “它们,它们可真好看啊。”春宝看得目不转睛。 扶摇微笑,“游夏可不仅仅是好看。你仔细听听它们的叫声。” 此刻的林地,周遭被数千游夏包围,啾啾,叽喳的叫声四处鼓荡。 然而怪的是,跟普通的鸟叫不同,这些游夏的叫声居然高低呼和,渐渐的分出了一种自然又丰富的韵律。 仿佛,在鸣奏一曲来自远古的吟唱,轻快却又神秘。 “它们在唱歌。”春宝半张着嘴巴,仿佛听傻了一样。 而就在这时,扶摇忽地展开手印,把那枚慢慢旋转的呈子收回到手心。 吞吞带来的乱流依然搅动着不停,可林言之的灵脉却没有了刚刚那股躁动和不安。 “扶摇师兄,这?”林言之所能察觉的异样,自然远超过春宝所能看到和听到的表面状况。 “是不是体内的灵脉完全没有了躁动之感?”扶摇微笑着,“这就是游夏翎雀的不凡之处。在观天锦羽录中,游夏的排名可在其九万三千多种灵禽排名里,位列三百六十九位。这近乎到了前端位置了,林师弟可知道是何故?” 林言之略微忖度,“莫非是因为游夏对于修士的灵脉有什么安抚作用?” 扶摇轻轻摇头,却也极大的肯定了林言之的推测,“虽不中,亦不远矣。锦羽录里记载,游夏的应该是上古元天灵兽的遗存。所以它才保存了几分跟天地灵气沟通的能力。” “游夏的鸣叫天然具有平复灵气紊乱的作用,当然单单一只肯定不成,但是像现在这么上千只一起,就可以看到它的显效了。而锦羽录把游夏的排名提到如此靠前的位置,却不仅仅因为平复灵气之故,更重要的是,它极擅音律。甚至能学会修士们教的平韵清神律。” “要知道游夏本身就有沟通天地灵气的能力,再加上清神律,倘若有修士豢养一只这样的灵禽,那么在修行感悟的过程中,往往事半功倍。” “甚至有人说,游夏能增加修行中顿悟的次数。这对修士尤其是低阶来说,更是万金难求的机缘。” 春宝在一旁竖起耳朵,认真听着。见他扶摇哥哥讲了这么多游夏的好处,此时就急躁起来,“那,那我们也养一只吧。扶摇哥哥,它难不难养?” 高等阶的灵禽,最难的不是孵化养育,而是后续喂养的耗费。 越是珍稀的灵禽和灵兽,它们需要的食物往往很难寻和昂贵。倘若是个身家菲薄的散修,比如春宝和林言之,恐怕连最普通的灵兽草谷丹都买不起。 可扶摇的话却给春宝带来了极大的宽慰,“游夏是位阶靠前的灵禽中,最为亲人的那几种而且饮食并不挑剔。前面说它珍稀罕见,却是因其行踪极为隐秘。” “像现在这样漫天都是,再想要收服一只,却不是难事了。” 听到扶摇师兄这么说,春宝连忙轻轻扯动扶摇的衣袖,“请教教我,教教我吧。” 这一路,春宝乖巧安静的仿佛不存在般,懂事得让人心疼。 如今是他唯一开口的请求,可见这游夏翎雀,到底有多么的吸引他。 庄天瑞站在飞舟外面,听到了春宝和扶摇的对话,反手从乾坤戒中顺出了一小个素色荷包,“小春宝,你猜猜这里是什么?” 他又去开始撩拨春宝。 春宝有些舍不得扶摇,但依然很给面子的应付着小庄师兄,“是糖果!” 庄天瑞得意的抖起了眉毛,“错!我看是你整天想吃糖果了吧。糖果宝。” 春宝抿抿了嘴唇,有些不服气。这一路,每次小庄师兄让自己猜,最终答案都是糖果。可见这个师兄是多么没有正经的人。 现在又来拿话挤兑小朋友,好得意吗?! 可春宝是个厚道孩子,就算生气,也只是鼓了鼓脸颊,并没有顶嘴。 庄天瑞洋洋得意,翻手打开了素色荷包,冲里面倒出了几粒圆圆的带着硬壳的果实,那果实鼓鼓的饱满,通体玉色,却在正中有一道细细的紫纹。 “紫带沁玉。”扶摇喃喃自语,继而浅笑,“不愧是魂寰多宝公子,随手拿出来的,都是极品。” 春宝听在耳朵里,问道,“自带亲鱼是什么?” 庄天瑞本来就在显摆,听到春宝这小傻子连名字都叫错,有种暗夜行路,明珠暗投的浪费感,“什么自带亲鱼?!小春宝,哥哥教你个乖,这可是殷洲顶级浮空碧透茶的茶籽。而且只有灵气最为饱满的种子,才会有这条紫色的纹理。” “故而,它被尊称为紫带沁玉,也就是,玉色不染凡俗彩,唯有紫带尚为尊。”庄天瑞稀里哗啦的讲解着。 可春宝自幼启蒙皆是被林言之带着的,林言之自己整天忙着赚灵石、打杂。又能有什么闲情和逸致去分辨个丑美出来? 故而这禺门师兄弟二人,都是俗之又俗的品味,只觉得亮晶晶,闪亮亮的才好看。 小庄公子这番苦心展示的顶级灵茶的茶籽,春宝是一分都没有体会到。 庄天瑞也没跟春宝废话,而是抓了几粒紫带沁玉丢给扶摇,“你是个识货的,分你些也不算糟蹋。” 扶摇似乎感觉出了什么,他微微摇头,却没有解释,“这个机缘确实难得,那我就先偏了你的沁玉茶籽吧。” 说完,他平摊手掌,在掌心上,那饱满润足的茶籽就放在上面。 “春宝,你注意看。”扶摇轻声说。 春宝机灵的点头,甚至屏住了呼吸。 片刻之后,就有几只游夏被那紫带沁玉的灵茶籽给吸引了过来。它们开始欢歌着围绕着扶摇蹁跹飞舞。 有胆大的游夏,甚至干脆降落到扶摇的掌心。 小春宝的眼睛张得极大。 那只紫绿锦羽的游夏,在审慎的判断了片刻之后,直接啄取了扶摇掌心的灵茶籽。 几粒灵茶籽全部吞服下去后,紫绿色的游夏歪着头打量扶摇。 扶摇左手托着游夏,右手捏了个手决,微微释放神识。 几息之后,那紫绿的锦羽亲昵的跳上扶摇肩膀,用小脑袋蹭蹭他的脖颈,有跳到扶摇手指上,稳稳的站住了。 春宝的眼神里绽放出炙热的迫切来,可他却不敢说话,唯恐惊扰到扶摇,也只能前行压抑。 扶摇刚刚跟这只紫绿的游夏完成了灵兽契约。如今这个游夏属于投靠了扶摇,成为他的灵宠。而扶摇也要担负起供养和教导灵兽的责任。 普通修士和灵兽之间的默契,都是要逐步培养起来。 现在刚刚签订契约,其实这只游夏也并不能做什么,它还完全没有办法跟扶摇沟通交流。顶多就是带来一股因契约而来的默契。 不过有这点默契,也足够扶摇安抚游夏了。 他伸手托着游夏慢慢递到春宝面前,“你可以轻轻摸摸它,星淡才刚刚跟我契约,还不会跟别人太亲近。” 春宝小心的用手指顺了顺游夏的羽毛,“扶摇哥哥,你收服了这只游夏吗?” 扶摇微微点头,“是啊,我还给它起了名字,叫星淡。你看它的尾羽,翠绿蓝靛,是不是很像天空里最闪亮的星子?” 春宝其实不太懂这些文绉绉的话,他有点不好意思的问,“扶摇哥哥,我,我能不能也收服一只游夏啊?” 春宝作为刚刚引气入体的修士,要想收服契约灵兽,他自己可无法完成手决和誓约,需要借助外力才行。 不过这对于扶摇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也想要一直游夏么?照顾灵兽灵禽,不能紧凭一时之兴,更要做好照顾它们,不离不弃的准备。”扶摇轻声说。 其实刚刚从庄天瑞拿出灵茶籽的时候,扶摇就知道,多宝的庄大公子,多半是动了恻隐之心。 游夏这种东西,对于他们这样的门派嫡系子弟来说,只是罕见难遇,却也算不上什么灵天秘宝。 可游夏对于几乎毫无根基的林言之师兄弟,却是实打实的天降机缘。 属于过了这个村,再也难遇这个店了。 不过他们自幼在复杂的宗门中长大,深谙给予别人恩惠好处,更要注意方法。 所以才会借由挑逗春宝,来完成这个传递。 扶摇本来就打算帮助春宝收服一只游夏,可他还是怕春宝不会耐心照顾灵禽,倒糟蹋了这么一只颇具灵性的结契灵兽。 将来在修行上,多多少少都会有心境上的破绽。 故而,他刚刚才会反复叮嘱春宝,一旦契约就要不离不弃,可不能因为一时兴起就胡乱结契,过后不耐烦跟灵兽共情感应,就干脆弃若敝履。 春宝认真的点头回答,“扶摇师兄,你放心。只要游夏不嫌弃我,我一定不会对它不好的。请你帮我契约游夏吧,这样,它就能帮助我师兄了。” 春宝的眼睛碧透轻盈,他唯一的主动开口,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己的师兄。 这份赤子之心,真让人动容不已。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80: 朝山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在扶摇的引导和帮助下,春宝真的成功收服了一只游夏翎雀。 那是只体态娇小,通身金灿灿的游夏,倒是极为符合禺门的气质。 这也是春宝人生中第一只结契灵兽,他简直欢喜得不知道怎么对它好了。一会用双手托着,一会又顶在头上。 倘若不是扶摇给了春宝个灵兽袋,让他把游夏装进去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怕是春宝恨不得解开衣襟,把游夏揣进怀里放着。 完全是喜不自胜。 这个清醒让大家都忍俊不禁,魂寰诸子想起自己当初结契的第一只灵兽,也都是如此稀罕又兴奋的情形。 虽然后来随着修为增进,纷纷结契了更强的战斗灵宠和飞行灵兽,却都没能超过当初第一次结契灵宠时候的真挚热烈。 游夏也的确如扶摇所说,乃是极为珍稀的辅助类灵禽,既然机缘撞上了门,没有人愿意错过。 魂寰诸子纷纷向庄天瑞讨要了灵茶籽,甚至连杜陆离和凌恒也蹭了个机缘,大家都娴熟的召唤着游夏翎雀。 不多时,也都吸引到了游夏落下,逐一进行了结契。 游夏太过珍稀,大家也并没有贪心到一打尽。每个人结契了一只后,剩余的则任凭其在周围翱翔蹁跹。 只除了香茅子没有结契。 香茅子开始也想讨要灵茶籽的,可她念头刚刚兴起,就感应道了吞吞的愤怒——不许,这些叽叽喳喳的尖嘴彩毛有什么好! 香茅子试图跟吞吞讲道理:扶摇师兄说它们能起到平息体内的灵脉躁动,乃是一等一的调息伙伴类灵禽。 可她很快就感应到了吞吞的暴躁:不许就是不许,嗷唔!我不要,我不要! 香茅子觉得自己的识海开始一股股的暴躁起来,她连忙安抚吞吞:好啦,好啦。不要就不要吧。 她还在识海里跟吞吞交流,杜陆离却擎了两粒灵茶籽要递给香茅子,“小师妹,你要不要也来结契一只,机缘难得。” 吞吞又在识海里大叫:你不许结契这些尖嘴的。 香茅子懒得跟它在识海里撕扯:你闹够了没有,快回来。我们还有事呢! 同时笑着摇头拒绝了杜陆离,“谢谢三师姐,我就不要了。”说着手指吞吞,做了个鬼脸。 杜陆离却误解了香茅子,以为她的意思是,这一个都消受不起,自己无暇养育其他灵禽。 她没有强求,笑着把灵茶籽还给庄天瑞。 庄天瑞散了灵茶籽给大家,看着周围的小伙伴们兴高采烈的去结契游夏,彼此之间还要比一下各自的游夏,互相吹捧一番。 庄天瑞召唤来的游夏,是个通体白色,只有尾羽圆翼上才有火红彩羽的灵禽。就算在这满天的游夏群众,他的游夏也极为出彩漂亮。 小庄公子嘚瑟的去炫耀给香茅子,“辛夷师妹,你真的不来一只么?等回去了再想要,可是有价无市了。” 香茅子只能尴尬的陪笑,内心的眼泪都要流成了河。眼瞅着大好的机缘却不得不放弃。她也不知道吞吞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小馋鬼到底在搞什么?”庄天瑞用下巴示意了吞吞那个方向。 香茅子也不清楚,不过她却能感受到吞吞在愤怒,似乎要召唤出什么来对付庄天瑞。只不过具体的目的,吞吞的传承印记太含糊,香茅子感应不到。 香茅子老老实实的说,“小庄师兄,你刚刚惹到了吞吞,它似乎在找帮手来对付你。” 庄天瑞来了兴趣,“哦,它要找什么帮手,巨猿?大火炎蜥?金龙?还是上古巨龙?” 香茅子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它似乎一直在呼唤着什么。不过它呼唤的那种方式,我没办法清楚的感应出来。” 庄天瑞更好了,“那我倒是要瞧瞧,咱们吞吞到底能召唤来什么。” 香茅子不解,“可我们不是要去龙巢么?” 庄天瑞露出了“你真笨”的表情,他反问香茅子,“辛夷师妹,咱们来龙渊,就是来找机缘。这游夏翎雀算不算机缘?” 香茅子刚才也听到了扶摇的讲解,自然也知道了它的珍稀排名,立刻回答,“算!” 庄天瑞又说,“这游夏,是因为吞吞生气被召集过来的吧?” 香茅子点头,不过她还是强调,“我也不知道为何游夏会被召唤过来,不过吞吞想要找的帮手,可不是它们。” 庄天瑞摆手,“那不重要。真正关键的问题是,吞吞生气的时候,是可以通过召集帮手的来呼唤灵兽和灵禽帮忙的,对么?” 香茅子点头,她到现在还没有理解庄天瑞的意思。 小庄公子迅速给她拆分了自己的盘算,“辛夷师妹,我们修士最重要的是道、法、侣、财。这道,即是天道又是机缘的意思。” “吞吞倘若因为使性子,就能无意中召唤出游夏翎雀这种级别的灵兽,那我们以后只要找到一个福地洞天所在,然后刺激吞吞,那这机缘不就来了!” “你以后都不用辛苦的去赚灵石,躺着都能把灵石赚了。还可以组队收灵石,带着大家专门收服游夏翎雀,或者其他的灵禽灵兽。” 庄天瑞唠唠叨叨的开始给香茅子规盘算起独家生意经。 仿佛眼前就有一门无本万利的生意。 “龙巢里的东西又不会跑了,也不差这一时片刻。吞吞现在带来的机缘,才是我们此行最大的收获。要是一会还有别的珍稀灵兽出现,那辛夷师妹你可真是抱了聚宝盆睡觉。” “等从龙渊回去,我带着你们去魂寰的秘境,里面也有一些很难找到的灵禽灵兽,到死后我们在里面继续刺激吞吞,看能不能把它们也都召唤出来……” 香茅子本来是想劝小庄师兄干脆跟吞吞服个软、道个歉什么的,别刺激吞吞继续召唤出什么收拾不了的场面。 可她没想到庄师兄却脑洞大开的想出带队收费刷吞吞的生意经。 香茅子总觉得,小庄师兄这头头是道的买卖经,似乎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龙渊海岬密林———— 跟吞吞这边一路总是遇到各种罕见的灵果和灵禽不同。 吴唯仁跟着冯通劳正在狼狈的逃窜,身后带着突棘的绿色蛇纹藤蔓紧追不舍。 他们这一路,遭遇了各种匪夷所思的攻击和陷阱。 倘若不是这些袭击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和人工的痕迹,吴唯仁简直要怀疑,是有人在针对他进行陷害和谋杀了。 从披甲野猪到?燚,吴唯仁他们就断断续续的被各种发疯的灵兽攻击。 好容易避开灵兽重新找到了遽戎灵狼的脚印,可明明刚刚还正常的地面上,却忽然冒出了无数的刺蛇藤。 那刺蛇藤仿佛成千上百只毒蛇纠缠在一起。 一旦卷到了人和灵兽,就会牢牢的缠住,最终将其拖到自己的蛇藤囚笼里,慢慢的吸取灵脉上的灵力。 吴唯仁他们好不容易从刺蛇藤中脱身而出,几乎人人带伤,周身都是被蛇藤刺棘划出的伤痕。 刚刚来到一个巨大的白色石头平台上,大家背靠背的坐下休息,打算在此涂抹一些伤药,顺便商议后续行程。 结果那白色石台下,却是焱鳌蚁的老巢。 数百万只焱鳌蚁倾巢而出,直接包围了刚刚落脚的吴唯仁。 吴唯仁等人其实能来龙渊,准备不可谓不充分。 在出行之前,吴唯仁通过奉承显世仙君,得了两样极为适合在龙渊探宝的灵器:水法畛挈和慎气感鸣盘。 水法畛挈乃是利用水系法术撑起一个防护罩,这个防护罩真正的作用并非抗打击,而是在能够消弭修士的痕迹。 无论是脚步、气味还是灵力波动,都会被水法畛挈阻隔开来,因为它又是水法的防护,阵法边界极为柔和温暖,哪怕触碰到了某些魔化的灵植或者灵兽,它们都会以为是风和雨滴而已,而不会被惊动。 不过水法畛挈却也有两个巨大的缺点。第一个就是影响速度,被水法畛挈包裹的修士,那温吞又缓慢的速度,简直能把喜欢御剑的修士给憋死过去。第二个则是它太过脆弱。只要遭遇炼气末期以上的攻击,这个畛挈就会瞬间破碎。 而慎气干感鸣盘,则是一个巴掌大的黝黑小镜,那上面一直有波纹样的震动感应。当有高阶灵兽靠近三百里内,它都会发出感应和震动。甚至可以在镜面上出现五色的圆点来警示。 五色圆点对应的就是金木水火土的五行灵兽,特殊血脉的灵兽均以白色显示。 原本吴唯仁的算盘很缜密。 日常寻宝用慎气感鸣盘,等要靠近灵兽或者躲避灵兽的时候,再用水法畛挈,打不过还躲不过么。 可真的到了龙渊,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多么可笑。 数次拿出慎器感鸣盘,却发现那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各种斑点,仿佛一盘五彩的炒饭撒在上面。 龙渊里的高阶异兽太多,全部提示了,就跟没提示一样。 而水法畛挈却往往忽略了来自地面下的攻击,比如焱鳌蚁。 它们密密麻麻的从巨石的缝隙,飞扑向吴唯仁等人,口中喷溅着能一沾就直接灼穿护甲的虫灵火炎。 这种虽然小,却如跗骨之蛆的虫灵火是特别难以对付的,一旦沾染就很难甩脱,除非烧没了本体。 好在吴唯仁周围都是元婴圣君,其中有一位金火双系功法的道君,硬生生用了两个时辰,用功法灼烧并溶解了焱鳌蚁的老巢,用神念将焱鳌蚁十数丈地下的蚁后给扎死了。 剩下的焱鳌蚁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当蚁后死亡了,余下的焱鳌蚁们干脆一拥而散。 经历了这么几轮厮杀后,吴唯仁他们虽然没有再度减员,可诸位道君却多多少少都负了伤,形容狼狈起来。 不少人心中已经萌生了退意。 就算是吴唯仁,也开始考量起继续在龙渊探索下去,弄不好会直接折损在此地的问题。 “冯叔,我们要不要往回走?”吴唯仁纠结不下,还是向冯劳通请教意见。 冯劳通纠结了起来。 吴唯仁刚愎自用,贪婪无度,有无数次冯劳通都恨不得把他一个人丢下,自己转身就走。 只是碍于他背后那巨大的靠山,四海地显世仙君,才不得不忍耐下去。 好不容易,这一路来的连环危机,终于让吴唯仁意识到龙渊的残酷和危险,也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及要放弃龙渊探索,回程昆仑。 倘若不是那古怪的白玉圆球开始变化,甚至它表面的星纹斑点已经呈现了不同的光泽。冯劳通立刻就会选择回程。 可看着手中变幻越来越复杂的圆球,冯劳通不想这么就回去。 “公子,刚刚那些危机不断的情况,恰好验证了我们之前所说。龙渊一定有大变故。这些变故导致了龙渊异兽们的领地变化。” 吴唯仁掏出一小瓶药膏,擦在自己的脸颊上,他的眉骨下方被一只焱鳌蚁给蛰到了,此刻连半边眼睛都是肿胀的,十分痛苦。 “可我们猜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变故。” “也许,是元天灵兽的朝山期。”冯劳通不是很确定。 “朝山期?”吴唯仁不懂。 冯劳通迟疑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白玉圆球,“如今的元天灵兽少了,所以有数万年都不曾出现过朝山的现象了。” “朝山,就是每当有元天灵兽向天道发起冲击,或者进阶后,由元天灵兽发起的召唤。所有听到它召唤的灵兽都要立刻去朝拜它,任凭它调遣和指挥。” “这个时候,无论是统领阶的灵兽还是原来是宿敌的异兽,都不会再博弈生死,放弃天敌宿怨的本性,乖乖的前往元天灵兽呼唤的地方,进行朝拜和供奉。” 吴唯仁没听过这种类似的说辞,怪的追问,“那元天灵兽召集它们做什么?不去不行吗?” “不行,感应到了就必须要去。不过当初通灵宗有遗存的笔记里说,朝山相当于元天灵兽的点兵,能召集来朝山灵兽等级越高的,说明元天灵兽的本阶就越高。” “而且在元天灵兽朝山期,那些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朝山灵兽,可以任人采集契约。所以朝山对于修士来说,是个可以趁机契约灵兽,赚个满盆满钵的机缘。” 吴唯仁还是觉得不太对,“可咱们经历的都是被那些狂躁的灵植和灵兽疯狂追击撕咬。怎么跟冯叔你说的朝山期灵兽几乎温顺无害的摸样,截然相反?” “那是因为域的界。据说每一只元天灵兽所控的域场范围均有不同。域界内为元天灵兽所控,故而朝拜奉献。而域界外则的灵兽恰好感受到了元天灵兽的威压,却又可以反抗逃窜,更会加倍暴躁狠厉。”冯劳通缓缓的说,“如果我没有估计错,那么我们现在正好在域场外面。” “那冯叔你的意思是?” “刚刚公子提议回程,回程当然是安全稳妥些。可按照朝山的规矩,一旦我们进入了元天灵兽的域场,那么域场内的所有灵兽和灵植,就是任凭我们采摘了。我们应该加倍加速的冲到元天灵兽的域界之内。” 吴唯仁沉吟了一下,“冯叔估计着那元天灵兽离我们还远么?” 这一路的危险,可把吴少爷折腾得够呛。哪怕有灵兽朝山期这么诱惑的理由,他还是纠结了。 冯劳通再次瞅着白玉圆球珍重那个不断闪烁的金色星纹斑点。 “应该不远了。” 吴唯仁终于下定决心,“自古富贵险中求,这一次,老子跟它赌了!冯叔,你带路,我们要尽快进入那劳什子朝山期的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81:潜九兑阳转魂阵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龙渊北渊,赤岬连绵。 倘若按照昆仑猎龙队现有前进的方向,他们应该在三日内就会抵达此地。 不过在苏子越手上的地图画册上,此地却被人重重的画上了一个圈,圈上打了个横杠。这意味着此地极为危险,乃是一处禁地。 故而苏子越在规划路线时,直接西北海岬边缘画了个转折线,宁可横插进密林滩涂中冒险,也要绕开这片海域。 跟龙渊西北大片黑色礁石林立的海岸不同,这里的海岬仿佛是一片被鲜血涂抹过的,目及之处皆尽赤地。 曾经有个传言,这片宛若被丹朱涂抹过的海岬,乃是当初神君诛杀巨龙的地方,巨龙之血化作漫天血雨,染透了这片海岬。 从此,这里就变成了一片赤礁连绵跌宕,石角锋利砥砺的地貌,狰狞又绮丽。寻常人只要一看到这片诡异的环境,就会心生退意。 此刻,一个身穿白衣素服的年轻公子,却只身出现在这片赤红色礁石堆叠的海岬高处。 任凭凛冽急劲的海风吹翻他的衣角,白衣公子负手站立赤礁之上,身形纹丝不动。他凝视着前方海面连续不断的古怪漩涡,若有所思。 这个白衣公子,正是单独乘坐怪鱼飞舟离去的容与。 海面上有连续的漩涡,也就意味着此地灵力空间裂隙极多,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搅进裂隙,直接化为肉糜。 在这样裂隙众多的地方,别说修士,恐怕连鱼怪也不会轻易靠近。 可容与却站在海岬高处,一直凝视着前方,似乎在默默计算什么。 终于,按照阵法口诀,容与在无数的海面漩涡中,选定了一条路线。 他抽出腰间的长笛,握在掌中以体内特殊的灵气灌注。随着银光乍现,长笛消失,而一根通体银色的长枪出现在手中。 那银枪之柄细看下,有一片片银色鳞甲,流光暗藏,宛若有游龙在枪身上缓缓转动,又似星光灼灼闪耀。这就是容与的本命法宝,辰龙星耀之枪。 容与右手倒持着辰龙之枪,按照自己之前勘察计算好的路线,骤然将龙枪掷出。 龙枪脱手之后,在容与手决的催发下,赫然又粗长了许多,在空中甚至发出了低沉悠长的龙鸣之音。 宛若一道银龙,直冲如下方海面。 随着龙枪迫近,原本激荡漩涡的海面开始快速的激荡起来。而随着龙枪所指,那处的海水竟然被它硬生生的破开,露出了枯骨丛生的海底地貌。 龙枪之威,可破海避水。 咔嚓! 龙枪的枪尖,硬生生的扎进了这片仿若亘古就没有修士来过的海底。 而在它周围十丈之内,水墙盘旋,污垢搅动。 龙枪直接破开海面,在海域中做出一片空峡之地,宛若透明的水壁障一般,裸露出了海底的世界。 直到这个时候,容与才轻轻纵身,一跃而下。 他低头看向海底,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痕迹线索一般。 这片海岬的海底,也依旧铺满了各种暗红色的礁石。不过比之海面上的锋利陡峭,海底的礁石却平滑了许多。 在它的表面上铺了一层浅浅的沙砾,里面深深浅浅的掩埋着各种骨头残骸。有的是鱼类,也有的是贝壳和甲鳌。 容与用鞋底轻轻扫动沙砾,让沙砾下面的礁石露出了痕迹。 开始还没什么异常。 渐渐的,有些沙砾下的红色礁石,就露出了粗细均匀的黑色痕迹,它们绵长又弯曲,却有种规则顺畅的感觉。 只需一眼,就知道是人类特意搞出来的痕迹,绝非天然形成。 当看到这些黑色痕迹之后,容与的表情轻松了起来。他双手轻轻交握,打出了风字诀,无数细小的气旋在他指缝周围盘旋,并且顺着他的手势,快速的在这片空地来回扫荡。 海底的真实地貌渐渐呈现了出来。 龙辰之枪开辟的十丈海底空地,逐渐显露出了一个古怪而巨大的阵法,它又黑色的线条勾勒出轮廓,仿佛一个不断滚动的“轮子”形状。 可这“轮子”形状的符文结构当中,却彼此相互勾结吞噬,头尾相连,就仿佛若干条彼此吞噬的蛇,盘结在一起。 如此古怪的符文,前所未见。 容与却仿佛早就知道此地会有一个古怪的符文结印,他仔细的检查着符文的痕迹,甚至弯腰下去,轻轻的用手指抚摸那符文印记的四周。 印记完整而清晰,无论它的功用如何,都应该是完好无损的。 认真检查后,容与重新站直了身体,仰头默默无语,似乎在忖度着什么。 他的头顶上是被水障包裹的海井通道。周围海水浑浊激荡,各种断裂的海藻和颜色古怪的虾子被裹夹着在周围快速的晃荡着。 容与的内心,远比这片海域的激荡更为动荡起伏。 今天这个行为,是他迄今为止,最大的忤逆。 一旦被自己那位师尊察觉,后果不堪想象。 可是,他隐隐的觉得,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容与的思绪又飘荡到了出发龙渊之前的那个夜晚。当时他正在盘膝打坐,用交替变换体内的灵魔二气,借此拓宽经络,润养龙辰之枪。 正在功法行进当中,他练功的密室内,却骤然凭空出现了一个身披银色斗篷的身影。 而容与密室周围的所有禁制和警戒,全部无声无息,根本没有任何异样。 容与内心震动不已,可他表面上却仿佛毫无警觉,而是顺势从打坐的蒲团上滚下来,直接跪拜在地,卑微虔诚的向那银色斗篷问案,“徒儿拜见大宫主。” 那银色的斗篷微微抖动,把头上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头套摘了下来,又露出了一副银色的面具。 容与丝毫不怪,他甚至没敢抬头。 见到他这样的恭顺模样,银色面具似乎极为满意,他做了个抬手的动作,示意容与站起来。 “明天,你就要带队前往龙渊,一切的可都做好准备了?” 容与不知道大宫主忽然深夜出现的目的,他只能谨慎的回答,“已经都安排妥当,定不辱命。” 大宫主轻声叮嘱,“嗯,你办事我是放心的。记住斩首昆仑,其余散修趁乱打击,这个火最终却是要引到昆仑身上的。” 容与抱拳应诺,“是,徒儿记下了。” 大宫主满意的点点头,又继续叮嘱道,“你这次去龙渊,记得尽量不要去惊动东北那位魔尊。阴林道向来生人勿进,且此人性情阴鸷多疑,纵然在盟约之下不会对你怎么样,却又不免暗中猜忌试探,平白生了波折。” “切记,为了大计图谋,绝对不能让昆仑的人发现东北禁林之地。一旦走漏风声,后果不堪想象。” 容与肃容道,“请您放心,我会牢记叮嘱。绝不靠近东北禁林之地。” 大宫主满意的点头,终于说出了来意,“既然去了龙渊,有一个地方,却正好也替我去看看。” 说着,就丢了一枚玉简过来,示意容与查探。 容与用神识读取玉简,里面的内容极为少见,是地图和一个从未见过的古怪阵法。他默默的记忆玉简内容。 然后当着大宫主的面,干脆利落的捏碎玉简,不留任何痕迹。 大宫主微微点头,对容与的谨慎表示了满意。他叮嘱容与,“这里是龙渊的一处禁地,你需要独自前去检查此地,重点是看看这个符文印记有没有被人发现以及破损,回头把情况告诉我。” 容与默默的记住了自己的任务,然后他追问,“倘若万一印记有了变故,可需出手补救?” 大宫主的语气有些讶异,“补救?凭你么。你可知这是什么阵法?” 容与当时内心就微微震动,他谦卑的说,“徒儿不知,但徒儿想为师尊略尽绵薄之力,只盼师尊不嫌。” “哈哈哈哈!”大宫主当时很得意的笑了起来。 显然,容与的这种谦卑和迫切极大的取悦了容与,他的语气变得缓和起来,“阿泽,这次你从龙渊回来,就去敛星洞看看吧。” 容与内心巨震,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大宫主,脸上全是激动和狂喜,声音都颤抖了,“师,师尊,您的天恩,我,我粉身碎骨不足报答。” 顿了顿,他又用力认真的说,“龙渊之行,徒儿必尽全力!” 大宫主显然非常满意容与的表现,他的声音里带着少有的轻快,“你办事素来稳妥,本座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个封禁符文一定要认真查看。” 容与表面不显,肯内心却已经急转了几十个来回,他仿佛不经意的问,“师尊,这封印下面,是封存压制了什么王阶魔兽么?” 本来,容与也没希望认为自己能试探出自己这位师尊的话语出来。 从小到大,容与已经比所有人都清楚,自己这位师尊的心思之细腻谨慎到了何种恐怖的境界。 可今天的大宫主心情似乎格外的好,他略微思忖了一下,就开口说道,“其实这事告诉你也无妨,正好让你心里有数。” 容与微微垂头做肃听状。 大宫主就说,“你刚刚看到的阵法,乃是隐真宫的妄魂之术,在元炁大陆上能认识这个阵法的,我敢说半个也没有。倒也并不怕被人瞧见。” 听到隐真宫的名字,容与内心巨震,甚至他的双眸都忍不住剧烈的扩展起来。不过此刻他微微垂头,脸孔向下。倒是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出来。 隐真宫的名字也许旁人听了,会轻轻略过,以为是什么四海地之类的散修宗门。可容与跟随大宫主,不知道看了多少旁门左道,甚至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的典籍秘闻。 这隐真宫乃是虞渊大陆七大魔宗之一,素来以炼魂和傀儡术见长,尤其对于搜魂、炼魂、噬魂等魂魄神识的修为,堪称自成典范之宗。 隐真宫的封印符文,绝非寻常。 大宫主继续说,“这套符文乃是从他们噬魂幡中化出来的一套噬魂养魄的阵法,又叫潜九兑阳转魂阵。” 容与此刻已经收拾好惊惧的心情,他表情迷茫不解的呢喃,“潜九兑阳转魂阵?这名字听起来怎么有点像养着什么东西的意思?” 容与这么说本是故意假装青涩,想引大宫主能多说一点。 可他没想到,大宫主听到这番话,居然非常认可,“阿泽你很不错,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这套阵法确是在死地求生。它能够吸纳四周的魂魄碎片,重新滋养它,并且利用阵魂轮转之力,将魂魄的碎片抽离出来,共入此阵所有碎片逐渐吞噬,最终相互滋养,合成一个大魂魄。” 容与听了又是内心巨震,把魂魄的碎片捏成一个。这又是何等惊恐和邪恶的阵法。 容与小声的说,“师尊你曾经说过,天道至衡,故而能长。这魂魄乃是所有生灵中至纯至弱的灵性。又如何能通过区区阵法来转生成一个?” 大宫主很满意容与的应对,“不错,为师教导你的东西,你没有忘记。天道之衡乃是天道之总纲。” “可我们修行者,就是逆天而行。所以如何打破天道的壁垒,就是我辈此生所要追求的终极目标。” “这转魂阵当然是逆天的阵法,所以要支撑它的运行,所真正消耗的也是魂魄之力。你此行前去,倘若这阵法还能正常显现,那么它周围百里海域,将成一片死域,再也不能存有一丝灵力。而且就算阵法撤后百年,此地也是灭绝之地,但凡再次长期居住的海类灵兽,皆会魂力荏弱,生命疲惫。” 容与听了心神大震,这么危险的地方,可之间大宫主让他前往,却丝毫没有提及其中的危险之处。 大宫主继续说,“转魂阵第二个弊端则是杂芜,倘若吸纳转入阵中的魂魄碎片太过荏弱和琐碎,那么最终九转之后的魂魄碎片,也无法为人所用。最终生成的不是暴躁自毁的魂魄,就是个完全茫然空白的混沌。所以这个阵法在隐真宫也被很多人遗忘了。” 说到这里,大宫主的语音中有了一丝得意,“可这阵法偏偏当初被我抄录了下来,又恰好有谢辞君斩龙魂的事情发生。世间之事,一饮一啄,皆为定数。这可不是上天为本座准备好的机缘么?!哈哈哈哈哈。” 大宫主恣意的笑声在小小的密室中来回震荡不休。 容与是真的听不懂没头没尾的话了,“谢辞君,谢峰主?此事与他相关?” 大宫主此生最厌恶之人,谢辞君绝对能排到前三。谢辞君此人天马行空,做事如羚羊挂角,全无痕迹。 偏谢辞君又是个九州贩骆驼的性子,但凡有热闹的地方,总少不了他凑一脚的。这些年,不知他有意无意的破坏了多少大宫主的布置安排。 有好多重要的关卡都功败垂成在谢辞君的手上,实乃大宫主平生至恨之人。 若不是碍于昆仑的背景,还有谢辞君乃是元婴圣君第一高手,化神之下无敌。大宫主早就暗中找机会把他除之后快了。 而让谢辞君吃瘪,也实乃大宫主平生最为快意的事情之一。 听到容与问起,简直戳中了大宫主内心最为瘙痒之处,连他那样谨慎克制的性情,也忍不住开口讲古。 “当初深渊巨龙跟人族修士联盟,却因为龙蛋丢失最终翻脸。大部分巨龙破界离开,导致龙渊灵气混乱,处处裂隙横生。” “可也不是所有巨龙都破界离开,还有一头巨龙选择留下寻找龙蛋,并大肆肆虐龙渊,跟人族修士不死不休。” “这只巨龙极为偏执。它认定自己那枚龙蛋为修士所盗,恨毒了人族修士。故而在龙渊周围伏击,无论是单独还是组团成行,但凡让它寻觅到人族修士,定要想尽办法全部歼灭,至死方休。” “那时候不少修士失踪在龙渊。后来终于有幸存者逃脱出来,报告了巨龙之灾。于是昆仑、正一和魂寰联手组成了屠龙之师,开赴龙渊。” “偏那孽畜灵智已开,其阴险狡诈并不弱于普通人族修士。再加上巨龙一族身形可大可小,大可遮天蔽日,小却能芥子藏身。哪怕是三大宗门联手,却也没能讨了好去,屠龙之师所耗甚大。” “而且这畜生极为精明,遇到有高手坐镇的时候,它就潜藏起来。等到人少或者低阶修士出现的时候,它再出来继续屠杀。” “当时就有人提议,由高阶修士伪作低阶修士,把这畜生钓出来进行伏击。当初就是魂寰的司焅仙君挺身而出,却被这孽畜直接重伤。最后是谢辞君替大家出头,他一人一剑挑了这头巨龙。” 容与听着,却觉得有些不对,“魂寰司焅仙君?那不是现任魂寰掌门庄星历的师尊么?据说司仙君一身火系功法极尽化境,怎么会他对付不了的巨龙,却被昆仑道原圣君所拦截。” 大宫主轻轻摆手,“这里面有些内幕,却不为外人所道。当初那支屠龙之师由三位仙君带队,分别是魂寰三皛仙君、司焅仙君,还有一位乃是正一鸾钧仙君。本来说好了由司焅仙君以身为饵,缠斗巨龙,再由其余两位仙君出手灭龙。” “偏这牲畜过于谨慎,对于修士体内的灵压和神识极为敏感,但凡察觉到不对,就缩到芥子世界中去潜藏,绝不出头。司焅仙君为了引它上当,就服了锁神丹,封印了自己大部分神识……” 说到这里,大宫主忽然停了下来,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忽然住口。 容与开始并不敢打断大宫主,他静默的站在一旁,等待了良久。 大宫主忽然自己又喃喃自语,“就算当初三皛仙君有私心,故意牵制了鸾钧,没有及时赶到伏击之地。最终导致司焅重伤,而他自己跟鸾钧都负伤而退。可为何谢辞君可以把巨龙斩杀?不对,我怎么会忽视了这个问题。” 容与有些听不懂,他试图接着大宫主的话题,“不都说昆仑谢辞君剑术冠绝天下,同阶无敌么?” 大宫主嘿嘿冷笑了两声,“不对,同阶无敌这自然不假。可能让三位化神仙君都败退的巨龙,却能被他一剑斩杀。这究竟是谢辞君的剑术太强?还是他隐藏了自己真正的修为?!” 容与听到大宫主话中之意,忍不住轻轻倒吸冷气,“师尊,您是说昆仑谢圣君,其实已经进位了仙君么?那他没有理由瞒着啊。他们昆仑乃是当世仙君总数第一,就算谢圣君进位化神仙君,也只能让诸多门派暗中敬佩,增加昆仑总体实力。他又何必瞒着?” 大宫主沉吟着,“也许他是想出其不意的打我个措手不及。又或者他这个进位是有些讲究和限制的,并不是真正的破阶,但是如果他真的全力一搏,却也能拿出仙君的实力来。此事,我要想办法去探探底才行。” 大宫主说完这句话,显然心思有些飘忽。 他的语速明显快了一些,“总之,当初那头巨龙被谢辞君斩杀后,他居然一剑击碎了巨龙魂魄,只取了龙筋和龙鳞等宝材,其余的都抛洒在这片海域。” “我后来在那片海域布下了潜九兑阳转魂阵的目的,就是想通过九转还阳,把那只被谢辞君拍碎的魂重新捏合起来,塑造出全新的龙魂。” “巨龙之魂对我用途破多,而且这些碎片本来就是一体而成。重新吞噬消化,也依然还是同出一源的龙魂。” “这次为师让你去探查转魂阵,一来是看看九转转魂阵完成的程度。二来也是怕龙魂长成破阵而出。要知道龙魂乃至阳至刚之魂,它对阴林道的功法正好全部克制。万一让转魂阵的龙魂冲撞了阴林道的那位魔尊,可会破坏我们的全盘计划的。” 后面的话,大宫主明显有着些不太耐烦的语气,他匆匆交代了几句,就如同来时一样鬼魅的隐身不见了。 容与恭敬的送走了大宫主,然后稳稳的闭目继续打坐。 从头到尾,大宫主没有提及一句:潜九兑阳转魂阵以魂魄为基,你作为修士靠近后,会不会又危险,或者应该如何防护。 大宫主,一个字也没有提及过。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82:容与的身世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容与站在潜九兑阳转魂阵的海底上方,认真的探勘着这套封印养魂的阵法。 它完整,且无缺。 直径接近十丈有余的轮状阵法,细看之下,宛若转轮一样的符纹中,共有九道从圆心发散出来的层阶套纹。其中有八道已经成为浓重的墨色。 只有最外面那层符文还微微有些发灰。 按照大宫主的说法,这就是转魂阵的轮转次数。如今看来,转魂阵已经完成了八次,只有最后一次轮转融合,还微微差了几许意思。 容与轻轻的用手摸了摸那浓郁墨色的符文,此刻他没有佩戴什么特殊的法器,可当他的手指触碰到符文的时候,身体和神魂也没有任何的异样。 而这一切,容与却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 他看着眼前的转魂阵,嘴角冷冷的噙着冷笑。 骤然,他伸手抽出了扎在旁边的龙辰银枪,手腕轻挥,龙辰枪尖所指之处,赫然是那转魂阵法所在之地。 轰。 一声炸裂之后,龙辰枪尖骤然扎到了阵法所铭刻的海底石面之上。 符文铭刻的阵法石基被龙城枪尖扎碎了一个角,碎石迸溅,尘土飞扬。 倘若有魂寰符文或符阵铭刻的高手在此,就会觉得怪。 符,本身就是沟通天道之力的媒介。 故而当符纹布成后,原本普通的基材其实也会借天道的力量,变得不再普通起来。除非符文被破坏了。 简单点说,如果不把符文彻底破坏,那么想要破坏承载符文的材料,是非常困难的。 很多时候。暴力破阵,破的是符文,而不是承载符文的材料。 而符又是关联天道的,所以暴力的对象,就从符变成了天道。 这才是为何符阵绘制完成之后,攻打符阵的那一方往往力不从心,哪怕狂轰滥炸的暴力破解,却收效甚微的缘故。 刚刚容与随手的龙枪一击,整个海底石基就迸溅碎裂,这种状态,就完全没有正常破阵的那种威压和乏力的感觉。 容与通过枪尖的反馈,感觉自己仿佛只是对着一块礁石在攻击而已。 而那符文的印记在其余的地方,依然清晰可见。 这又是另外一个不太正常的地反,倘若容与真的弄碎的阵基,破坏掉了转魂阵,那么这个符文就应该迸裂破碎,而它下面镇压的龙魂也应该溃散或者逃脱才是。 可除了刚刚飞起的碎石和灰尘,什么都没有。 容与用枪尖慢慢的推抹着自己攻击过的石台,把那上面堆积的碎石全都拨拉了下去。 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盆子大的深坑。 而那坑底,赫然又出现了刚刚潜九兑阳转魂阵的符文痕迹,跟刚才几乎一模一样。 那就仿佛是被容与打碎了表层石基之后,在下面又重新长出的一层符文纹理一般。 看到这种情形,容与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双臂擎起银枪,周身灵气运转。 “嗬!”伴随一声轻喝,容与龙枪绽放出耀目的光芒,轰轰轰轰的爆裂之声连绵不断。 宛若万箭齐发,龙辰枪尖所向之处,碎石纷飞,基座炸裂。 当容与停下来之时,原本那块完整的石质基座被他彻底摧毁殆尽,周围全是一圈细小宛若沙砾一般的碎石粉末。 当沙砾和碎石粉末尘埃落地,隐隐的在它们上面,有个轮廓模糊却完整的转魂阵符文,又一次出现了。 “有意思。”面对这种意外的状况,他冷笑一声。 容与早就有所预估,以他师尊的心思细腻诡谲,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阵法毫无防范的完全交给他。 这也是容与一直暗中怪的地方。 除了他本人之外,其余的所有人都觉得大宫主对他极好。 从小到大,无论是传功授法的尽心竭力,还是灵丹灵药,几乎是没有限制的供给,任凭谁看,都是倾尽全力的栽培,毫无私心保留。 甚至早早就定下了少宫主的尊称,预示着将来会把如此重大的宗门传承,也交到容与手上。 容枚有时候会在背后偷偷给容与下绊子,也正是因为嫉妒的缘故。 无论容枚怎么用功和讨好大宫主,大宫主在对教导授和资源的供给上,永远以容与为主。其实有不少人曾经偷偷在背后议论,揣测容与可能是大宫主的私生子。 除了容与,没有任何人能够在星宫享有如此独占且丰厚的资源。 是的,在教授功法和传承上,大宫主毫不藏私。 在各种物资和机缘的享有上,甚至堆积到快把容与湮没的状态。 旁的修士要练功提升修为,到处寻找配置灵药而不得。在容与这里,灵药永远是来不及吃完。 甚至他曾经有几次因为忘记服用增益灵药,被大宫主检查修为有所察觉,而被狠狠的惩罚过。 旁人都在羡慕容与的修行,甚至嫉恨他的富足和地位。 但也只有容与自己知道,大宫主其实并不信任自己。 大宫主对于很多事情,都极为保密和隐匿。而且他绝对不允许容与对他又任何的忤逆之处,一旦发现,就要重重惩处。 这种惩处当然不是对容与进行体罚,大宫主对于容与的修为和身体发肤,甚至比他自己还要珍重几分。 开始的时候,则是针对容与的神魂进行压制,让他在水镜当中体验各种针对神魂的同感痛苦。 容与被手折磨,他也只能拼命认错,然后用神识尽力去抵抗这种折磨。 水镜的惩处,其实是大宗门中最为常见的惩处方式,算不上虐待。它可以让修士体验到极为痛苦的痛感折磨,但却并不会留下什么真正的伤害。 一旦熬过了水镜磨练,反而对修士的神识成长有所进益。 为了能够反抗星宫水镜中各种刻骨的蹂躏,容与的神识成长的飞快。 不知道是不是他体内另类的根骨所造成的,甚至他的神识在筑基期,就已经堪比金丹后期的修士强度。 水镜对他来说,越来越像一种磨砺,而非处罚。 大宫主无意中发现了这点,当他洞察到容与的神识居然快追上了元婴修士的时候,他果断的中止了水镜惩处,更换了另外一种形式。 大宫主把容与带到了敛星洞的深处。 在那里,容与第一次看到了那个被星宫镇宫至宝——星称衡宝所镇压的黑衣女子。 当容与第一次见到那个双目紧闭,五感封印闭塞的黑衣女子时,不知道为何,容与的内心涌动着无尽的悲哀,他的眼泪骤然就滴落了下来,无法抑制。 大宫主肃穆安静的站在他的背后。 “她是谁?”容与颤声问。 大宫主冷酷的回答,“她是你的生母。” 容与不敢相信的看着大宫主,“我的母亲?您不是说过,我是个孤儿么!” 大宫主冷冷的说,“之所以给你安排了孤儿的身份,也是为了保护你。你乃是魔域极恶女的遗腹子,身负魔脉魔骨。倘若让人知晓你的身世,纵然以星宫之威,怕也是护不住你的。” 容与早就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另外一套循环的灵脉经络,跟所有人都截然不同。 小时候的他,也曾经问过大宫主这是何故。 彼时候大宫主说容与的脉络乃是罕见的双生阴阳五行体,让他不要告诉任何人,怕为坏人所乘。而且叮嘱容与认真修炼自己教导的功法。 早晚一天会大放异彩。 可现在,大宫主却又说自己体内另外一套灵脉,乃是魔脉魔骨! “不,你骗我!”那一天,容与多年以来的信仰和支撑,几乎全部瞬间坍塌。 “我没有必要骗你。今日带你来,就是要让你早日知晓道自己的身世,也可以早日救赎你的生母。”大宫主的声音依旧平静而清冷,仿佛没有什么可以改变他的淡漠。 容与已经敏感的预见到,他即将面对一个非常恐怖的真相。 “你母亲乃是魔域虞渊大陆的天魔女,为了提升修为突破魔帅境界。她找到了一条元炁大陆的边界的细微裂隙,偷偷潜入了厌洲。” “在元炁大陆,她偷袭杀害了无数根骨绝佳的名门女修,窃其根骨,化其修为为己用。甚至以女修为蛊,炼化魔道手段,操控女修魅惑一方,造成了无数门派女修的陨落和凋零。可谓十恶不赦。” 容与听着大宫主冷冷的话语,往后倒退了半步。 可他的眼睛,却又无法挪开的看着那个黑衣女修。 她看起来如此的年轻秀美,莹白的脸颊上隐隐有一对梨涡。此刻她双目紧闭,连呼吸都若隐若无。 可那双狭长的眼睛上,却有两道又长有密的睫毛,宛若一圈小小的翅膀,安静的俯卧在她的眼皮上方。 她的样子安静又纯善。纵然她没有张开双眸,容与也可以想象,当她张开双目的那一刻,将会是怎样的流光溢彩,顾盼生香。 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是天魔女?怎么会是祸害无数门派女修的真凶?! 容与用力咬着下唇,这是他的生母啊,他从小就无数次幻想,无数次期盼的母亲。 她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娴静娟秀,她怎么可能是人人喊打,避之不及的天魔女! “你生母在元炁大陆血案累累,最终我伏击千里,终于在她又一次案发之时,当场将其拿下。那时候,我本欲把她送往昆仑望舒峰,经由公审之后,被雷殛极刑而死。” “可你母亲却已经身怀六甲,即将临盆。大概是生为人母唤醒她最后的良知,见我要把她送往昆仑后,你生母苦苦哀求,她愿意接受一切惩处,只求能换来你的平安出生。我本来不想答应,可她说,愿意封印无感接受终身的幽闭之刑。” “我感念她人性之中的最后一丝良善,就答应了她的祈求。将其带回到敛星洞进行幽闭,然后一心教导于你。” “这么多年,因为封闭五感,不为天道所察,所以天道无法反噬昔日你母亲的极恶之罪。你也才能平安长大,甚至福缘满满。你今日的修为和机缘。也正是你生母用最为残酷的幽闭之刑,为你换来的。” 容与听到大宫主反复提及幽闭之刑,不由颤声问道:“什么是幽闭之刑?” “幽闭之刑乃是对修士至为残酷的一种无尽处罚。它要修士自我封闭五感,也就是主动封闭了听觉、视觉、味觉、触觉和嗅觉这凡俗五感。可是修士的神识和神魂,却依然能感受到天机变化和周围的环境。” “倘若在其他的地方,也许她还可以偶尔有些许神魂通识的契机。然而这里是敛星洞,乃是整个星宫问天静心的枢密之地,屏蔽天机,遮掩灵力涌动之所在。” “在敛星洞内,封闭了五感却开通了神识的修士,她所处的环境就只有永恒的——静谧和黑暗虚无。” “没有声音,没有时间,没有光暗,甚至也没有任何灵气的波动。她在永恒的无边的寂寞中,清醒的煎熬,没有一刻能停止。这,就是幽闭之刑。” 大宫主冷冷的说,“容与,倘若有一天在死亡和幽闭之间任你选择,我会建议你选择死亡。这种求死不能,却要永恒被折磨的无尽酷刑。为师不忍见你经历。” “啊!!!!!!”容与立刻痛苦的尖叫起来。 只要略微一想幽闭之刑的苦楚难捱,他就陷入了无尽的绝望当中。而这样的日子,他的生母已经足足过了将近百年。 这是对生魂怎样残酷的虐待和折磨啊。 容与当时就跪在地上,抱着大宫主的双腿苦苦哀求,希望能用其他的惩处方式来替换这个惩罚。 可是大宫主却说,“并非我这般残酷无情。而是当初你母亲为了能让你完全不沾染她极恶的因果,自己向天道选择了这个惩罚方式。别人没有办法替代她的心魔誓。” “不,师尊,这太残酷了。求求师尊,求求师尊救救我的母亲!”容与跪在地上,痛苦难抑制,痛哭不已。 大宫主静默良久,才缓缓叹息,“和天道许下的心魔誓,只有本人才能重新签订。可她又进入了五感禁闭的封印状态。那么现在你要她改变心魔誓,唯一的办法,就是你进入她的神识当中,去唤醒她。” “师尊,请您教我,要怎么做?”容与迫切的恳求着。 大宫主说,“要知道,你生母已经是将阶天魔女。她的神识领域,连我都不敢轻易进去触碰,不仅庞大无界,里面还有无数的回忆和陷阱。一个不慎,你就会神识离乱,混淆认知,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容与坚定的说,“我不怕,请师尊给我一个机会吧。” 大宫主却摇头拒绝了容与,“你这样简直是糟蹋了我昔日的悉心教导。倘若用你的迷失离乱,能换回你生母的清醒,那么也勉强算是得偿相抵。可你现在这简直就是心神混乱,想去枉死赎罪。” 容与痛苦的揪着自己的衣襟,“师尊,我的出生居然是用生母百年酷刑换来的。难道我这条命不是背负了罪孽么。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自己不要出生。” 眼见容与如此痛苦,大宫主不得不传授了他一套识感应的法决,通过这种法决,容与可以隐隐的感应到生母的神识通感。 可是这个感应太过模糊隐约,仿佛隔了数层厚重的帘幕,甚至连身影都看不见,只能偶尔听见一点点细微的声音。 然而,这却是容与唯一能跟生母接近,唤醒生母的机会了。 从此之后,敛星洞就变成了容与最为痛苦也是最为向往的地方。因为只有在哪里,他才能见到自己的母亲。 可这去感应生母神识的机会,并不很多。 去敛星洞,成了大宫主对容与的格外奖赏。 只有容与出色的执行了大宫主的任务,又或者特别乖顺积极的练功提升修为。才可以获得一次去觐见母亲的机会。 倘若他有任何忤逆大宫主,或者让他觉得不满的地方。 那么每月一次的常规觐见就会被取消。 这样断断续续的见了数十次,容与对母亲的神识感应,几乎没有任何突破。 他也曾问及过大宫主,大宫主说神识感应的功法,本来就是极为稀少,纵然有些功法,却也是夫妻双修或者驯养灵兽的功法,都要在双发清醒的状态下配合进行。 像容与生母这种状态下的神识感应,根本没有功法能够突破。 最初,容与对大宫主告知自己的内容,是毫无疑窦的。 可越来越多的细节,让容与渐渐的感受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为什么一定要是敛星洞。 敛星洞,大概是元炁大陆上对天机遮掩最为严密的地方之一。 敛星洞乃是极堃殿观星峰下的洞穴深处。 它极为庞大和纵身,几乎把整个观星峰都挖空了。而在这座观星峰内部最核心的位置,那里四周刻满了无数的星体纹理,用最上等的龙耀晶石镶嵌,完全复刻了星辰走向,把整个山体打造得宛若浩瀚星河。 荧光闪烁的龙耀晶,从观星峰顶蜿蜒而下,羸弱明灭,呼吸之间宛若人间仙境。 极堃殿之所以有敛星洞,则是因为极堃之道义,在于衡定天地准则。故而需要屏蔽因果定律,至纯至善,以示世间公理正义。 这就是极堃殿敛星洞的由来。 除了宫主尊位之外,其他人并没有资格进入敛星洞去窥视洞察。 大宫主也说过,把天魔女安置在此处,却也是为了完成对天魔女的承诺,借力遮掩天机,不让天道因果反噬到容与的身上。 最初,这个理由说服了容与。 可是在数次跟母亲神识感应失败后,容与主动提出了要把天魔女挪出敛星洞。 在全是禁制和灵气几乎凝滞的敛星洞去沟通神识,已经不是逆水行舟、事倍功半的辛苦了。简直是在冰上抹油、用滚水浇树的倒行逆施。 走一步,退两步。又怎么可能成功! 所以容与跟大宫主提议,他受惠母亲恩赐太久,如今愿意接受天道的审判反噬,只求能唤醒母亲。所以希望能把母亲挪到灵气充沛,星力充足的地方进行神识感应的尝试。 那样效果会更好,说不定可以唤醒天魔女,更改心魔誓。 结果大宫主听到了容与的请求,却勃然大怒,甚至连续半年取消了他每月觐见的资格。让他好好的反省自己。 容与从茫然到焦灼,最终还是去不断承认自己冒进、没有珍惜门派声望只图一己私欲、全完不懂生母和师尊的苦心…… 容与翻着花样的痛骂自己不知好歹、枉顾师尊苦心,浪费生母的牺牲,以后绝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后。才重新又获得了觐见的机会。 可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容与第一次开始怀疑了大宫主。 大宫主把天魔女放进了敛星洞,究竟是为了不让天道反噬自己,还是怕有人通过天机找到她呢? 自己的生母,又真的是天魔女么? 怀疑一旦产生,就会像滴入水中的墨痕一样,不断的扩大。 容与在某次觐见天魔女的时候,偷偷取了生母的一滴血。并通过血莲流征法去检验他们彼此的关联。 血莲花盛放。 那个黑衣女,真是他的生母,再无任何疑虑。 可就在他刚刚测试完毕,大宫主却忽然显形出现在了容与的身侧,“测完了?发现为师没有骗你么!” 那一刻,容与吓得魂飞魄散。 他甚至不知道大宫主是什么时候隐匿了身形跟在自己身边,又洞察了多长时间。 说完这句话的大宫主,又如同来时一样,骤然消失了。 无论容与立刻跪倒在地道歉哀求,都没有再见他。 从那次开始,整整三年,容与不被允许回到极堃殿。 大宫主首次展示了对容与残酷以及不姑息。 容与也正式的接触到了极堃殿隐藏的一面,它们充斥这血色和黑暗,甚至潜藏了无尽的无法言说,更不能曝光的黑暗勾当。 大宫主似乎不在意容与对自己的看法。 大概他们彼此之间重新有了不能言说的默契——天魔女。 容与想要接近生母,就要服从并按照大宫主的话去做。 大宫主关心和守护面具下的真实面目,逐渐展示在了容与的面前。 容与沉默又顺从的成为了大宫主最为忠诚的弟子。他服从大宫主所有的命令、严格谨慎,再也没有任何自作主张的行为。 整整三年过去,容与变得狠厉残酷,却也更加谨慎和低调。 他也越来越让大宫主满意。 所以来龙渊之前,他又再次获得了大宫主的首肯,可以再入敛星洞去见他的生母了。 然而在内心深处,容与并不相信大宫主。 对于大宫主所说的话,容与一个字,都不信。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83:贪酷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静静的站在潜九兑阳转魂阵的石台粉末当中,容与的表情淡定冷肃。 这下,似乎一切才是正常的。 龙渊诡谲危险,可容与却有了一种能够顺畅呼吸的松弛之感。 背后那双暗中窥视的眼睛,终于合上了。 在极堃殿所在的翼洲,甚至和翼洲隔海相望的虞洲和应州,容与也从不敢放松片刻。 他很难判断,彼时彼刻,大宫主是否在暗中对他进行窥视。 大宫主总是会忽而出现,飘忽不定。 就仿佛,他随时会在容与的身后,静悄悄的对他暗中凝望。 也许,这就是大宫主的另外一种操控手段,他让容与时时刻刻的精神都处于紧绷状态,不敢有半分异动之心。 可人的心,又怎么会因为可能出现的监控而妥协。 从血莲流征那晚之后,容与就不断通过一些故意疏漏的细节,才反复测试自己被监控的细节。 大宫主的诡异身形,可以随时随地出现在任何地方。无论他用什么阵法和防护,都没有办法检测出来。 倘若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如果他没有看到,就不会知道。 他只能看见自己做和说的事情,至于自己想的,灵力走向和神识,他是感应不到的。 他看不见被障眼法藏起来的动物和东西; 他没有嗅觉,但是有听觉和视觉。 他不是真正的大宫主,而是某种可以被大宫主附体的道具…… 容与测试的这些东西,可以说耗费了他极大的心神,甚至也冒了绝大的风险。 可正因为容与逐渐琢磨出了这么多“替身”的漏洞,他开始有了摸索的方向。也许大宫主的这个替身,他不是元炁大陆的功法,而是——虞渊大陆。 虞渊大陆的消息,在整个全炁大陆被遮掩的紧密异常。唯一可能存有记录的,则是八大宗门的内阁院中。 按照容与正常的身份,他自然没有办法在不惊动大宫主的情况下去探查虞渊大陆的情况。 可偏偏,大宫主分身乏术,把最初考核姑射山人令的筛选和任务布置的权限,全部交给了容与。 只要能在其他宗门挑起事端,闹得各大宗门鸡飞狗跳。 是给长老下泻药还是放飞护山灵兽,这些近乎顽童嬉闹的琐事,大宫主自然无暇监管。 容与在各种看似胡闹的任务中,渐渐夹带了一些他自己的需求。譬如:找到关于虞渊大陆的古籍内容,并撕毁原文……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昆仑的太玄阁真卷集卷中,竟然夹带了一份极为详细的,关于御离门的记载。 御离门乃是虞渊七大魔宗之一,以骨器和符阵见长。他们宗门的高阶傀儡术中,有一门神秘法门叫做幻真傀儡术。 这幻真傀儡是极为诡谲高级的傀术,它可以被收纳在芥子空间,在修士神识操控的范围内忽然出现和藏匿。 在看到幻真傀儡的那一瞬,容与就破解了大宫主那真真假假的把戏。 可惜昆仑那份对幻真傀儡术的记载并不特别详细,只说它:顾盼生辉宛若真人,真假莫测难辨。且行踪诡谲突兀,可做监听监控所用,极妙。甚惜不可超脱神识所控范围,且狭路相逢,神识高者可返控之。 按照昆仑太玄阁中的记载,倘若遇到幻真傀儡,同阶修士之间是可以争夺对幻真傀儡的控制权的。 有那么一瞬,容与真的幻想过自己能够操控傀儡反杀过去…… 大宫主早已到了化神至臻的境界,外加上他那些来自虞渊的诡谲手段,恐怕同为化神的仙君,也没有几个人会是大宫主的对手。容与这个念头刚刚兴起,就如同雪花遇到烈焰一样消褪了。 幻真傀儡相关记载给容与带来了极大的启发——大宫主最让人感觉惊怖和莫测的地方,就在于他所掌握的各种功法,诡谲神秘。 不仅闻所未闻,而且带着各种狠厉阴毒的鬼蜮手段。 可随着容与对虞渊大陆情况了解的越多,却逐渐的在大宫主各种手段中通通发现了虞渊的痕迹。 无论是鬼见愁的言咒,还是仿佛一直可以隔空窥视的幻真傀儡,还有魔偶人修的炼制,它们似乎都来自虞渊大陆。 一旦知晓了这些术法的具体手段,大宫主那些看似恐怖诡谲的手段,也逐渐变得寻常起来。 也许依然让人会警惕惊觉,却没有那种完全被掌控,丝毫无法抵抗的精神压力。 就拿大宫主总是忽然出现又消失的行为来说,倘若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就会时刻提防对方是否在监控自己,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可一旦知晓了是幻真傀儡术,那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 幻真傀儡术是可以从芥子空间显露和藏匿,但是它却没有办法大范围的移动。 能够显现身形,也是因为对方提前把傀儡布置到了指定的位置,且本尊距离傀儡的位置,不会超过百里。 所以倘若忽然去到一个连自己都毫无预估的,完全随机随性的地方,那么多半是没有办法提前安插傀儡的。也就避开了无时无刻不在的监控。 这也是大宫主喜欢忽然传讯给容与,直接安排让他去处理加急却隐秘的任务后,又指定他去某些秘密驻点休息的缘故。 只有这样,大宫主才能确定容与在何时、何地会出现,进而故作玄奥的安排傀儡,不断震慑容与。 龙渊,就是一个大宫主绝对没有办法通过幻真傀儡进行监控它的地方。 这也正是容与敢直接破坏转魂阵的根本原因。 能背着大宫主去筹谋自己的事情,这让容与不仅为自己未来进行救赎的安排,更有一种战栗的兴奋感。 容与知道大宫主在布一个绝大的局,可大宫主的真正目的,却从未对容与讲过。 据容与暗中观察,大宫主其实主要针对昆仑,可其他宗门也并没有放过。 大宫主并不针对特定的灵药、灵植或者法宝之类的,他更希望看到所有的门派分裂,互相内斗,然后都来请求极堃殿作为仲裁者,予以评判。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容与百思不得其解。 倘若让容与猜测,他觉得大宫主似乎要从内部摧毁昆仑,最终实现他筹谋了上百年的“宏伟计划”。 可这计划到底会是什么? 容与只是隐隐有一种感觉,也许这个计划,多多少少,可能还跟自己有点关系。 自己的身上,一定有什么地方是特殊的。 容与曾经无数次的反复检查自己的灵脉和体内所有的灵窍,却并没有发现大宫主操控修士们常用的言咒的痕迹。 然而容与并不认为,这是大宫主对自己的信任和开一面。 相反,容与觉得大宫主在他身上,应该有着更为隐秘的操控手段。大宫主有时候看容与的眼神,让他非常不舒服。 那眼神很深很深,仿佛一道道粗粗的绳索,紧紧的缠绕在容与身上,让他连气都喘不过来。 修士可以通过打坐来替代睡眠。 为了尽快的提高修为,容与很少睡觉,都是通过打坐来进行休息的。 可有一天在静室当中,容与却在打坐的时候做梦了。 容与梦见自己变成了只脸盆大小的青蛙,在开满巨大莲花的池塘中快乐的畅游。水波清澈,荷叶蹁跹。 青蛙容与从未有过的快活,在大雨中跟七彩鲤鱼竞技游泳,在彩虹下跟白鹭一起凌空穿越。 全部都是快乐的事情,青蛙容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人族修士。 就在它最为开心快乐的时候,忽然有青蛙容与无法动弹了。扭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条通体黑色的大蚺正紧紧的缠绕在它的身上。 青蛙容与拼命的挣扎,可大蚺的力量怎么可能是青蛙能够抗衡的?! 青蛙容与感觉自己越来越窒息,它奋力的挣扎,却只能被一点点收紧,全身的骨骼都一寸寸的碎裂开来。 就在青蛙容与绝望挣扎的时候,那漆黑的大蚺忽然扭过巨大的头颅,宛如盘子大的暗黄色双眸,牢牢的盯着青蛙容与。 眼神里充满了向往和垂涎的神色! 容与被那大蚺盯着,内心涌起了极度的恐慌,惊惧之下,他骤然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发现在自己独处在静室当中。 可梦中黑色大蚺的神情,容与分明在大宫主的眼神中见到过。 大宫主有时候凝视着他的眼神,就跟梦中大蚺看向青蛙的神色,几乎一模一样。 在清醒的时候,容与并没有真正意识到,大宫主——自己的师尊,会对自己隐藏着垂涎和饥渴的神色! 容与反复颂念着清心诀,试图可以压抑克制对大宫主的恐惧之感。 然而他却无法忽视,大宫主那越来越露骨的神色。 大宫主看着自己,就仿佛在看一株就要成熟的灵植,期待中带着残忍的渴望。 大宫主,究竟想从他的身上拿走什么呢?! 容与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样的契约和魔蛊,他知道凭借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摆脱大宫主的追击。 更何况,天魔女还在敛星洞。 蝼蚁尚且贪生,容与不甘心自己按照大宫主规划好的宿命,就这样走下去。 姑射山人真令,是容与能找到的一丝微弱的生机。 在八大宗门笔记里,有的门派记载了姑射山人令的由来,它是正一道门白氏女所创的天阶宝器; 也有人认为,九令合一的姑射山人真令合体后,就能破开所有宗门护山大阵的“钥匙”; 甚至也有传闻,姑射山人令乃是破除魔界万神点将牌的最强攻击法宝…… 容与在操弄姑射山人令挑拨各大宗门弟子内斗的时候,趁机彻查了所有关于姑射山人令的秘闻和资料。 很多资料,是独版绝版的。却被大宫主用了手段弄来,外面早已经无法查看了。 关于姑射山人真令的记载,各大宗门的传承既对,可也不全对。 那些被记录下来的资料,多半都是真实存在的。 包括姑射山人令乃是由正一道门的白雪冰所创,它亦曾经是摧毁离殃尊万神点将牌唯一的法器,这个说法是真的; 后来姑射山人令被各大宗门所瓜分,也是真的; 姑射山人令能开启宗门护山大阵,还是真的。 可它们却都不是最核心的真相。 姑射山人令其实不是什么天阶宝器,它之所以如此强横,是因为白雪冰以她极为罕见的天资天赋,跳出了传统符和纹的概念,提出了筹的理念。 姑射山人令真正的核心——是筹器。 符,乃是天道抽离出来的力量。 纹,则是符的载体。 百万年的时间长河累积,无数的修士洞察天象,观测水纹火影,就是为了能把它们中的符提炼成纹,并为修士所化用。 这也是功法最初的演化。 可筹的概念跟符文完全不同,它更多的是反其道而行之。 就好像自然之火,可分为雷火、磷火、山火、地脉之火和五行灵活等等。修士们需要通过漫长的观察和总结,才能抽离它们的符文,并把符文和灵力结合,学会操纵和掌控这些火系法术。 筹和符的概念,截然相反。筹更像是把所有的火系法术和符纹全部都叠加在一起,然后不断的推衍和总结,并直接找出火系法术的共同点和不同点。 然后推断出哪里是符文关联中最为脆弱的部分。 这些脆弱的地方,是所有灵力互相制约,相生相克的节点。 而那些可以融合和灵力推衍的地方,又是全新的灵力组合。这相当于说,筹甚至可以推衍出自然界完全不存在火焰,比如水火、空火或者磁火…… 理解了上面的例子,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姑射山人令能够打开所有门派的护山大阵。 护山大阵的核心就是符纹,姑射山人令只不过是找出了它们最为脆弱的结点,然后钻出一个漏洞,就可以直接破解了。 姑射山人令破万神点将牌也是同样的道理,它筹算了万神点将牌召集统领阶的魂纹,直接破解了各种魂纹组合反灌回去,导致点将牌最终被自己的魂纹叠加给撑破了。 当然,在真正的道统之战中,那斗法的情形要复杂并危险无数倍。 可通过这样的提炼简化,却能更好的说明姑射山人令的原理契机。 容与在门派当中的故纸堆里,找到了关于姑射山人令的各种孤本和卷宗,细细的反复研读后,方才真的意识到姑射山人令的伟大之处。 这也是后来为何正一要想方设法把姑射山人令拆开的缘故 ,它简直天生的克制了正一的道门根基。 这些琐碎的信息是完全被打散后,以孤本的形式散落各地。哪怕被极堃殿搜集到一起后,也依然凌乱琐碎,且堆积如山。被压在宗门浩瀚的卷宗当中,毫不起眼。 容与不知道大宫主是否看过姑射山人令的这些卷宗,反正他在看完之后,把其中最为核心经典的卷宗藏在了乾坤戒在中带了出来,悄悄的销毁掉了。 姑射山人令的筹能破天下所有的符文禁制,那其中也一定包含了敛星洞。 这世上共有九枚白雪冰炼制的姑射山人令,也就是所谓的真令。 而其中的一枚,就在龙巢。 为了天魔女,为了自己的一线生机。 容与一定要把九枚真令都弄在手里。 哪怕,让这龙渊从此洪水滔天,再无宁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84:寻踪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在来龙渊之前,容与隐约察觉到了大宫主平静之下的兴奋和期待。 那是一种漫长的饥饿煎熬后,在面对即将开始的饕餮盛宴时,才会凸显的迫切。 也只有像容与这种,自幼跟随大宫主长大,后来又对他长期进行揣摩的人,才能在大宫主那一贯冷静自持的态度里,感受到他那逐渐兴奋的饥渴。 龙渊,是一个信号。 大宫主应该要动手了。 也许是昆仑,也是正一,或者其他什么宗门,肯定会有大事发生。 容与需要在龙渊行程结束之前拿到龙巢那枚姑射真令,同时尽量破坏大宫主的谋划安排。 最妙的是龙渊距离洛洲万里之遥,而昆仑的贺寿大典即将开启。 大宫主绝对没有办法分身到龙渊对他暗中窥视。 倘若不趁此把龙渊的布局彻底搅碎,扰乱大宫主在这边的安排。那么等到容与回去后,还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样的结局。 留给容与的时间和机会,都不多了。 可破坏龙渊的布局,就一定能给自己带来生机么? 容与不知道。 也许哪怕他把龙渊所有的布局和安排,全部都掀翻摧毁。可依然对于大宫主的通盘筹谋,分毫无损。 容与也只剩了唯一的选择——试试! 这毕竟,是他最为自由的一次机会。 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容与希望他在龙渊的作为,就是那个蚁穴! 如今,他就是在大宫主这条巨堤之上,在最微末隐藏的角落里,不断的挖出一个个细小潜藏的蚁穴。 容与铲下的第一块土——潜九兑阳转魂阵。 就在刚刚,容与全力摧毁了符文铭刻的石头基座,可那些符文却依然会在沙砾上隐约出现。 仿佛,它们是从地底浸润上来一般。 如果换做其他的修士,会尝试一直往下挖掘。 可容与却已然知道,哪怕再往下挖下去百丈的深度,这些符文依旧会慢慢的呈现在最底层,完整无缺不损分毫。 这是正常的元炁大陆的修真者们无法理解的状况。 它却很符合大宫主的风格,邪魅妖异,不通常理。 但倘若你用虞渊大陆的魔纹习惯来分析,却立刻就能破开所有的不解之谜。 容与几乎看遍了所有宗门对于虞渊大陆的记载。 元炁大陆封印了将近十万年,哪怕是像昆仑和正一这样的超级宗门,关于虞渊的记载也是寥寥无几。 可少,不等于没有。 这么多年,大家还是或多或少的登录了一些虞渊的情况。它们的来源非常特殊,有的是门派前辈曾经因为各种原因历险突破结界后的记载;也有的是虞渊大陆的魔修潜入元炁大陆,最后被缉拿拷问。 累积了十万年的各种零散的消息,也许对于虞渊更为详细和真实的内情,是无法彻底洞察的。可最简单、最粗略的概况,却可以透过这些信息,渐渐有了模糊的轮廓。 虞渊大陆总体的面积还不到元炁大陆的四分之一,生存环境极为严苛残酷。 不仅灵脉稀缺近乎为零。 就算仅有的少部分灵脉栖息之地,也被妖修盘衡占据,绝非人族修士可以获取的。 故而整个虞渊大陆以人为基,魔修之间彼此即是同族,可更有可能化对方修为增益自己,把彼此当成练功的材料。 因为这样的修行方式,魔修之间尔虞我诈、巧取豪夺乃是常态。 高阶魔修对低阶魔修的压榨和掠夺,无需任何借口。 魔修崇尚力量,无视任何仁义道德,一切以武力和杀戮为尊。境界和实力是一切的基础,简单的说,高阶的魔修可以为所欲为,而一旦他境界倒退和败落,那么其他的低阶魔修就会像他发起冲击。 一旦冲击成功,这些低阶魔修会瓜分高阶魔修的所有一切。 这里的所指的“一切”,可不是元炁大陆的修真者所谓的灵石、法器或者灵兽之类的财富。 魔修,是把失败者的血液,骨头和魂魄都拿走祭炼的狠角色。 魔修的成长,每一步都踩踏着鲜血而行。这血色,不是自己的,就是别人的。 高阶魔修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和地位,不仅要提防周围同阶修士的虎视眈眈。同时也会对低阶修士也会暗中提防,唯恐他们上位后会对自己形成威胁。 所以对于那些冒头特别快的新魔修,往往会有无数暗箭在等待着他。 高阶魔修也不介意直接出手灭掉这些魔族新秀,美其名曰——过魔关。 没闯过去,就是你命不好。 低修魔修要想成长,要么就像孤狼一样,游曳在荒芜的外围地区,想办法通过猎杀和偷袭,获得各种资源提升自己。直到他们成长到统领阶境界之后,普通的魔修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就不会随便的对他们进行挑战。 要么,低阶魔修就要想办法投靠和依附高阶魔修,成为这条血色链条中的一个环。靠提供供奉,来换取高阶魔修的庇护。 虞渊魔修的残酷惨烈,绝非元炁大陆修真者能够想象的。 也正因为这个缘故,魔修的很多魔功都集中在操控和隐匿这两个方向上。 这也不难理解,操控是上位魔修对下位魔修的掌控手段。而隐匿则是他们生存的第一法则。 所有拿最为基础的阵法来说,元炁大陆和虞渊大陆的首要基础,就不一样。 以元炁大陆为例,阵法和禁制的首要条件就是要牢固和稳定,对于阵法本体的藏匿,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很多符阵都是光明正大敞开的摆出来。 这是一种告知,更是一种警示——此地有符阵,可能会有反噬和迷阵,不要靠近,以免误伤。 通常修士看到陌生的符阵符纹,会先琢磨这是有人在此地临时修行,或者镇压了什么戾物。 而不会立刻想到去破解符阵,好拿走里面的东西。 可虞渊大陆的魔修看到了任何魔纹和符阵,都会立刻想办法摧毁它。 如果里面是什么凶戾残忍的魔兽,那放出来让别人倒霉,也是好的。万一里面有什么机缘,富贵险中求,说不得就发了一笔。 所以虞渊大陆的符阵首先就要想办法藏匿起来,不被人发现的符阵,才是最安全。 光藏匿也还不足够安全。 虞渊大陆七大宗的玄灵宗,却有个独门术法叫做玄影术,这个阵法正是为了藏匿真正的阵法而创立。 魔修有很多阵法图谱,都是为了豢养魂魄和骨炼而设。它们往往需要很长一段润养时期,有的甚至需要十数年,甚至上百年。 魔修把这种豢养阵法叫做养池。 在这期间,魔修总要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探查阵法是否有所变故、养池是否有在正常孵化之类的。 这种养池阵法之地,往往都会被魔修安置在荒芜偏僻的所在。而人迹罕至的地方,也更适合杀人夺宝。 在玄影术没有的那些年,悄悄跟踪其他魔修,探查对方的养池所在,并趁机连锅端走。 乃是魔修们的一门大好的生意。 魔修的藏匿手段固然五花八门,可与之对应的各种跟踪显形的手笔也是千变万化——什么追踪蜂、无影粉、同心蛊、回纹蝶…… 防不胜防。 玄影术就是把镜蝶的翅膀炼化了,让养池的魔纹能够在另外某地同步显现的手段。 简单说,有了玄影术后,魔修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去某地探查养池的成果和现状。就算被人跟踪发现也无妨,任凭对方掘地三丈,也绝对找不到符纹的一角。 真正的养池会在周围百里之地的任何一处。 刚刚容与用辰龙之枪重击石台,沙砾之上却仍然呈现了模糊的阵法轮廓,恰好就验证了,此处乃是玄影术投影之地。 真正的阵法,就在周围百里海底的某地。 容与倒持龙辰银枪,缓缓转动着视线。 十丈之外的灵器罩外,浑浊污垢的海水疯狂的搅动着,根本看不清水幕之外的任何情形,更遑论要在方圆百里的地方去探查。 “师尊,您的谨慎和算无遗策,可真让徒儿敬佩啊。”容与轻声的跟自己说,“可是师尊,您既然告诉我,封印下面的是巨龙之魂。难道我便不会有所准备么。” 容与在自己的灵虫袋上轻轻一拍,一只半个巴掌大的灰褐色怪虫安静的伏卧在它的掌心。 这只怪虫的下颌上有两片巨大的骨牙硬颚,背有膜翅,六足带刺,尾翼锋利有倒勾,腹部却又长有扁,看起来又丑又颇为恶心的样子。 容与却并不嫌弃,他用手指在怪虫的头顶轻轻点了点。 那怪虫立刻弓起大头,来回摇摆。头顶的触须油光锃亮,显然被养护的极好。 这怪虫是容与在蛊虫袋中发现的。当初大宫主交给他一口袋言蛊卵,让他好生孵化待用。 容与对大宫主的交待向来不敢轻忽,以血养之法日日浇灌,没有办法懈怠。 可谁能想到,当言蛊卵长成破体后,其中有一枚灵卵中孵出来的却不是言蛊,而是这只怪虫。 等到容与察觉的时候,那口袋言蛊幼虫,九成都进了这家伙的肚子中。 大宫主交付的任务,算是彻底失败了 容与内心惶恐的捏着它去回复任务,内心已经做好了要被问责的准备。 幸亏那一日,大宫主的心情特别好,看到了这只怪虫,只是意外了下,“居然是龙骨蝼蛄啊,这也难免。龙骨蝼蛄的卵和言咒蛊卵确实比较相似,你今后要小心分辨,不要再出这种纰漏。” 说完就挥手放过了容与,连这龙骨蝼蛄都一同丢给了他,并没有处罚容与。 容与捏着龙骨蝼蛄回去,私下里就把它偷偷养了起来。 后来,容与翻查到了龙骨蝼蛄的来历,这才知道大宫主为何对它毫不在意。 龙骨蝼蛄乃是虞渊魔界最为常见也最为低级的一种食腐甲虫。它生性喜欢黑暗潮湿,在地穴打洞存身。既没有什么药用价值,也不能成为战斗灵宠培养,故而虞渊大陆的魔修都对其不屑一顾。 不过关于龙骨蝼蛄还有一个传说,它们的体貌极为丑陋,但是却对类龙和亚龙属的灵兽特别敏锐。 往往这些类龙亚属的龙骨附近,都会发现大量此虫的巢穴。这也是龙骨蝼蛄名字的由来。有传言说,倘若有一只金色的龙骨蝼蛄出现,那么它可以破开元天巨龙的铠甲,直接吸食巨龙脑髓。 所谓相生相克,这天下最为强大无敌的巨龙,它的天敌却是虞渊大陆上最为低贱、肮脏、荏弱的龙骨蝼蛄。 世间从未有人见过金色的龙骨蝼蛄,所以这个传说,大家也只是听听而已。 但龙骨蝼蛄对龙属遗骸尤为敏感的特性,则是属实的。 大宫主当日告诫容与转魂阵下收集孵化的乃是巨龙之魂时,容与就已经把主意打到了龙骨蝼蛄的身上。 这世间,还有什么会比巨龙之魂对龙骨蝼蛄的吸引力更大的?! 没有。 事实上,容与也真的猜对了。 那龙骨蝼蛄在容与的掌心只磨蹭了一会儿,就快速摆动触角,显出了急迫的样子。 容与弯腰放下了龙骨蝼蛄,它立刻笔直的往东攀爬而去。 那扭来扭去的尾翼,显得尤为迫切。 容与端起龙辰枪尖,灌注自己的灵力,用力喝起,“开!” 随着他灵力疯狂的外压,一条全新的水障通道,硬生生比他在海底打了出来。 龙骨蝼蛄笔直的向着东方急速前进,周围偶尔有遗落的龙甲片,它都不屑一顾。仿佛前面有做龙甲山在召唤它那般。 爬着爬着,它甚至急的深处了翅膀,半飞半蹿的急着往前赶路。 容与跟在它后面,不断开辟着水障,勉力跟进。 这么一走,就走出了将近数十里的距离,此地已经完全偏离了大宫主给的地标所在。 可就在这个时候,龙骨蝼蛄双翅快速拍击,发出了“嘶嘶”的摩擦声。 而一个巨大无比的阴影,也骤然出现在了容与的面前。 那是一组莹白剔透的巨大骨架,两根肋骨相合成近似圆形的圈体,下方链接处有一根脊骨的柱状截面。 弯弯的肋骨之间,足有将近十数丈的距离。而靠近左侧的肋骨齐齐被削去了一截,断面光滑整齐,一定是被利器所斩。 “元天巨龙,这里应该就是元天巨龙的遗骸所在。”容与喃喃的说。 龙骨蝼蛄“吧嗒”一声就把自己黏在了巨大的龙骨之上,两只下颚骨齿疯狂在龙骨上来回咬啮。 容与没去管兴奋到快要断气的龙骨蝼蛄,他内心早就被这幅骸骨所震撼了。 尽管容与以前就曾经从卷宗典籍当中,看过关于深渊巨龙的记载:巨龙之大,以圭表难以度之。有象可观,云匿其形。但见山川起伏处,方察巨龙貌。 那时容与就知道,巨龙硕大无比,是所有元天灵兽之中,最为顶级的洪荒巨兽。 然而那只是他以为自己知道。 直到此刻,当容与真的站在巨龙肋骨之下,他才第一次真的感受到了巨龙到底是多么可怖存在。 这还只是巨龙的一截肋骨,它的躯体截面已经如此的“宏伟”,倘若巨龙完整存在,它将盘亘整片海域。 但见山岳起伏处,方察巨龙貌!原来它们真的能长成一座连绵艮长的山岳大小! 上古元天巨兽,超乎修士的想象。 对于能一剑斩杀元天巨龙的谢辞君,容与更是内心震动不已。他甚至无法想象,那要是怎样的剑威,才能把这样硕大无朋的洪荒巨兽斩杀在这片海域。 那是可以平山移海的剑威吧。 直到此刻,容与才真的明白,为何大宫主每次提到昆仑落华峰的谢辞君,那又是厌恶又是痛恨的表情。 憎恶的背后,更是深深的忌惮。 略微收敛了心神,容与看向这片海岬。 它跟刚刚的所在不同。 这里到处都是深深的沟壑,它们狭长纵横,宛若一道道剑气所伤的痕迹。 容与揣度,这些沟壑多半就是当初谢辞君斩杀巨龙所残留的剑痕。 从这些剑痕就能看出当初那场大战是多了的激烈残酷,这硕大的一片海底,几乎少有没被剑痕画过的痕迹。 剑痕…… 容与忽然内心一动,他蹲下身去,轻轻的用手指触摸那狭长剑痕的边缘,果然每道剑痕深处都残存着微弱的剑意。 这股剑意虽然微弱,却丝毫没有溃散的样子。 让若有精通剑术的剑修再此慢慢修行,感悟每道留存剑意的走势。想必他在剑道上很快就会有重大的突破。 原道圣君对于剑道之悟,已经到了可以留存道韵的境地。 这是何等的剑道! 容与再次对谢辞君的实力感到惊怖。可他此刻感受剑意,却不仅仅是为了探查当初屠龙一战。 容与站直了身体,快速的向四周打量起来。 那边! 在龙骨后方的一个坡状海底丘陵上,乱糟糟的长着一大片海草丛,足有数十丈之大。可它四周所在,却完全没有看见剑痕的印记。 容与快步来到那片海丘,随手捏了个炎火决,直接丢到了海草丛上,手指连弹处,烈焰熊熊。 那一大片的海草瞬间被灼烧成灰烬。 容与改换手决,风斩! 嗖! 嗖嗖! 一大片沙砾被风斩直接削去。 沙砾下方,逐渐露出了一大片完整又狰狞的赤红之色。 那血红的符文完全显露出来。 它跟那套黑色的玄影术所呈现的阵符一模一样。 真正的兑阳转换阵,就在此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85:破阵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容与终于找到了真正的转魂阵所在。 它根本不是由墨色的印符所组成,而是极为妖邪的赤红颜色。那九道转魂的痕迹,已经宛若滴血充盈之状,隐隐有光泽滚动,几乎到了阵法大成的状态。 见到转魂阵这种状态,容与清楚的意识识到,倘若再不将其破阵摧毁。恐怕那原本被谢辞君斩成碎片的龙魂,就要重生了。 容与不知道龙魂重生意味着什么,又或者在大宫主的谋算当中,占据了什么样的地位。 可他却非常清楚,大宫主筹谋的东西越周全,整个元气大陆,天魔女以及他自己能逃离的机会,也就越发渺茫。 容与不再犹豫,直接抡起龙辰银枪,倾尽全力狠狠的砸向转魂阵。 轰! 枪尖狠狠扎向阵法的中心。 碰。 容与龙辰枪尖刚刚抵触到转魂阵,他整个人就被极为强大的力量狠狠的拍了出去,仿佛有一座小山骤然砸在他的身上。 瞬间,容与身上的各种防护灵器皆尽爆裂毁损。 他整个人横着就飞了出去,直接砸到了水障壁界上,才把他拦截下来。 身体的重创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他的神识,仿佛被无数锋利的碎片恶狠狠的刮擦搅动。 容与直接惨叫一声,不得不扔掉了龙辰枪,双手抱着头在地上滚来滚去。 容与的手指用力抠进自己的眼眶,可那仿佛在脑中翻涌搅动的利刃,却越发犀利癫狂起来。 他的神识被极为蛮横和残暴的力量狠狠的蹂躏着,仿佛要把他的魂魄都从识海中抽离出来一般。 容与死死的咬住下唇,用尽自己最后一点意志力,强行从乾坤戒中拿出了舒暝六合丹,连打开都来不及,直接捏碎玉甁,取出金色的丹丸放入口中,立刻吞下。 舒暝六合丹乃是极为稀罕的对神魂进行修复的灵药,就连容与也只有这么一粒而已。 当舒暝丹被他吞服后,一股清凉滋润的魂魄之力,直接进入他的后脑灵窍,磅礴浩瀚的魂力占据了容与的识海,快速又温柔的孕养着容与的神魂。 那股外力的怪力还是不死心的在围剿着容与的魂魄,可有了这源源不断的魂力滋养,容与终于可以沉下心神,操纵着自己的神念,一点点绞杀着这股暴戾的外来魂力。 一丝丝斩断魂力,再把它彻底搅碎。容与在识海当中直接跟那股妖异的魂力撕扯起来,它们相互撕咬,互相吞噬。 好在舒暝丹的支撑,每当容与的魂力被吞噬后,舒暝丹会迅速补足他匮乏的魂力,支撑他的神识牢牢的把妖异魂力束缚住,再慢慢摧毁。 当那股外来魂力彻底湮灭的时候,正好最后一点舒暝丹的润养之力也被他消化干净。 容与盘膝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狼狈。 刚刚那突入起来的缠斗虽然短暂,却已经是他生平最为危机的殊死搏斗之一。 只差那么一点,他的识海就要被那外来怪力给吞噬了。 倘若没有他珍藏的舒暝丹,容与恐怕也会安静的死在这里。 难怪大宫主并没有叮嘱它这阵法的诡异妖邪,因为大宫主根本不认为容与能够找到真正的转生阵法所在。 也难怪这里一路行来,偌大的海域里连一只略微开启灵智的海怪都未曾看见,恐怕早就被这古怪阵法中渗透的魂力给吞噬掉了。 它,就是用这种方法来支撑阵法运转的吧。 唯一的那枚舒暝丹已经被容与拿来救急,他也清楚的意识到,用蛮力破解转魂阵绝非是现在的自己所能暴力破解的。 而以阵破阵乃是正一道门的专场,容与在这方面并非所长。 一时之间,容与陷入了僵局状态,他终于找到了转生阵法所在,却找不到可以摧毁它的办法。 容与甚至不敢再靠近那赤红诡异的转生阵。 容与打着手决,招回了自己的龙辰银枪。他凝望着那硕大的猩红阵纹,脑中快速的搜索着各种破阵的办法。 “咔吧。”一声脆响,打断了容与的思路,他扭头看去。原来是龙骨蝼蛄,在它执着的努力下,终于咬下了一小块巨龙的骨髓,正在欢脱开心的啃食着。 容与微微摇头,没搭理它。 目前破阵最大的问题,就是容与没办法触碰到转生阵的阵纹,但凡接触和靠近,都会有古怪的魂力攻击修士。 可不接触转生阵纹,纵然他有千般手段,此刻却也无计可施。 “咔嚓,咔嚓。”龙骨蝼蛄啃食遗骸的声音断续的传来,此刻此地,龙骨蝼蛄大概是唯一觉得快乐的生灵了吧。 容与内心烦躁,甚至有些嫉妒这该死的蝼蛄起来。 他看着埋头啃食的龙骨蝼蛄,想着自己要是现在把它装入灵兽袋,会不会让自己心情好受一点。 “只要给块龙骨,就能一直吃下去的傻子。”容与心想。 一个模糊的想法在他脑子中快速的滑了过去,仿佛让他抓到了点什么。 “咔嚓,咔嚓,咔嚓。”龙骨蝼蛄啃食的越发香甜起来。、 容与慢慢的走过去,用龙辰枪尖硬生生敲下一块巨龙之骨。它莹白宛如白玉一般,细细看上去,骨头上充斥这一层层鳞片状的纹理,华丽细腻。 原来这就是巨龙之骨。 容与捏着龙骨碎片用手指轻轻的弹着。他的目光顺势飘到了不远处的转魂阵上。 巨龙之骨,龙骨蝼蛄,转魂阵。 这三样东西依次出现在容与的视线里,无形中被串联成一条线。 一个念头骤然闪现在容与的脑海当中! 他找到办法了。 容与立刻挖出了一个薄薄的,半掌厚的龙骨碎片,把它远远的抛到了转魂阵的阵心处。 龙骨至纯,又跟龙魂同源同体。 果然没有引发转魂阵任何反弹。 然后,容与掏出了一个墨色的葫芦,把那瓶口的封印撕毁大半,只留瓶口周围一点点的封印连接。 又从自己的丝帕中抽出了蛛丝和金蚕丝绞到一起,足有一尺来长。 容与用力扯了扯那蛛蚕丝,试了试它的韧性后,满意的点点头。 他把蛛蚕丝的一端系在了葫芦瓶的凹陷处。而另外一端,则牢牢的绑在了龙骨蝼蛄的腰腹处。 这样,龙骨蝼蛄就成了拖着那葫芦瓶前进的样子了。 只要有龙骨啃食,龙骨蝼蛄其实并不太在意容与在它身上绑了什么。 可当容与绑定完成后,却硬生生的把龙骨蝼蛄从龙骨上撕了下来。这下龙骨蝼蛄愤怒了,它抖动着双翅,发出了激烈的嗡嗡声,口中也嘶嘶作响。 离开龙骨让龙骨蝼蛄变得焦躁和愤怒。 容与拎着龙骨蝼蛄,用力把它抛向了转生阵的方向,让它落在了巨龙肋骨和转生阵之间的位置上。 可一旦脱手落地后,龙骨蝼蛄却立刻转身,继续往龙骨大肋这边快速攀爬。 容与用龙辰银枪的枪尖,直接抵住了龙骨蝼蛄的触角,“那边!” 龙骨蝼蛄试图绕过枪尖继续往巨龙肋骨方向攀爬,容与就在用枪尖压住它的触角,“换个方向!” 连续几次,龙骨蝼蛄都无法突破龙辰银枪的压制。 龙骨蝼蛄这种生物,对龙骨,尤其是巨龙骸骨的执着喜爱是无法压制的。 尝试过几次后,见实在不能突破银枪的压制,龙骨蝼蛄也不再嫌弃小龙骨。它果断的转身,向着转生阵的方向快速爬去。 容与见它真的爬向转生阵,就收回了银枪,默默的看着。 龙骨蝼蛄的速度不算太慢,它很快的就接近了转生阵。 然后触角碰到了转生阵赤红的符文。 符文立刻有了微弱的波纹闪动。 也许,这些符文在试图对龙骨蝼蛄进行神魂绞杀。 可像龙骨蝼蛄这种低阶且尚未开启灵智的虫子,又能有什么神魂。符文对它根本毫无作用。 本来转生阵的威压,会让那些没有开启灵智的低阶生物,本能的敬畏和恐惧,它们在还没有靠近转生阵的时候,就会主动规避。 可这是龙骨蝼蛄啊,它对龙骨的执念,已经完全压抑了低阶灵虫对阵法威压的敬畏。 只要有龙骨,就算前面是赤焰岩浆,龙骨蝼蛄也会毫不犹豫的扑进去的。 容与看着龙骨蝼蛄的前爪踩到了转生阵纹上,然后是后爪,最后是整个虫身。它毫不迟疑的扑向了阵心当中的那片洁白莹润的龙骨上。 那墨色的小葫芦,也被龙骨蝼蛄顺利的带到了阵心的位置。 “咔嚓,咔嚓!”龙骨蝼蛄开心的开始啃食起来。 容与又安静的观察了片刻,见龙骨蝼蛄丝毫没有改变啃食的意思。 看样子,龙骨蝼蛄要吃完这一整片龙骨之后,才会考虑更换位置,继续啃食。 容与捏合手决,双手微张,发出了轻微的“啪”! 随着他手决的动作,那黑色葫芦瓶口的封印,彻底被打开了。隐隐的有绿色的烟雾,慢慢的从瓶口渗出。 而烟雾离开瓶口后,却又变成一粒粒绿色水滴状的颗粒,悬浮在阵法上方不足半尺的位置。 看到绿色烟雾的出现。 容与再不迟疑,他倒拎着龙辰枪,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来时的方向冲去。 在他身后,摇摇欲坠的水障慢慢的弥合着。 容与没有回头,他不断的提速。一遍飞速奔跑,一遍捏合手决,催动龙辰枪。 龙辰枪在他手中化作玉笛的形状。 容与丢出玉笛,翻身踩在上面,直接御笛而飞。 容与身后的水障终于坍塌了,浑浊污垢的海水疯狂的在容与身后追击着,可他总能快上水线一丝。 嗖! 容与脚踏玉笛,一跃从海底钻出来。 他直接操纵着玉笛,飞向来时那片暗红狰狞的海岬礁石。 直到容与又踩到了暗红海岬礁石后,他才转身看向前方的海面。 此刻整片海面仿佛被煮开了锅一般,疯狂的抖动着,无数的气泡从海底不断的冒了上来。 容与一面给自己更换上各种高阶的防护灵器,一面再次召唤出龙辰银枪的状态。 海底转魂阵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他此刻已经看不到了。 可他最后留下的那个墨色小葫芦,里面装的确是绿魔煞。这东西他奉大宫主的命令,去厌洲执行任务。无意中从一处禁地宝库中得来。 根据禁地的记载,当初厌洲被彻底摧毁,就是因为这种绿魔煞。它只要有一小瓶,在水汽充沛,或者阴雨天气倾倒出去。 那么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生灵、魂魄和阵法,全都会被彻底摧毁。 是一种惨绝人寰的极恶之毒。 那禁地并没有记录绿魔煞是由何人炼制,只说这种东西不该存在于世。这最后的一瓶,乃是当初禺门重金求购,想要报复昆仑和正一道门所用。 可是那时候禺门的高阶修士已经全部阵亡。就算终于置换到了绿魔煞,却也来不及投放使用了。仅有的一瓶绿魔煞,更没办法挽救禺门的倾颓毁灭。 所以禺门的执事最后把它藏在了秘密宝库当中,哀怨痛恨的记下了绿魔煞的来源。 容与一直对那秘闻记载的绿魔煞存疑。 他们极堃殿的道义就是天道制衡。 这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最终守恒。 绿魔煞的存在,似乎就超过了守恒的定律。那么小的一瓶绿魔煞,怎么能毁掉一座城的生灵和阵法? 可那秘闻煞有其事,连连告诫他绝对不要尝试。 一旦开启绿魔煞,就再也无法更改结果。 这可以说,是容与所有魔药和宝器当中,杀伤力最为强烈的物品了。 所以容与毫不犹豫的把它倒在转魂阵上。 容与希望绿魔煞能如同那秘闻记载的那般,直接破开所有的阵法。可他又不希望它太过强横,干脆抹杀掉下面封印的龙魂。 在容与原本的计划中,他希望这个龙魂能诱饵出龙巢那位魔界的尊者。 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潜入龙巢拿取那枚姑射真令。 可这一切计划,都没有龙渊中的变化来得快。 现在的情形,已不能为容与所控制。 硕大的海面上,开始不断涌出汩汩的海底热泉,热流带来的喷泉足足有十几丈高,此起彼伏的喷涌在半空当中。 把整个海面搅动得宛如火山喷发一般。 轰! 伴随着一道直径足有十丈大小的地下热泉的喷射。 一道压抑低沉的龙鸣之音,从海底传出。 转魂阵,破了! ————龙渊东北密林———— 在游夏翎雀之后,陆陆续续的,在吞吞的周围涌出了各种各样的灵兽。 有一种通体白色,尾巴极大,身上覆盖着一道道的黑白条纹的灵兽,看起来可爱又精灵。它们大大小小有十来只,仿佛一家人般,整整齐齐。 这群毛团子排成一列,首尾相连,毛滚滚的来到了林地边缘,往这边探看着。 “这是招风锦鼠,对灵力波动特别的敏锐。很多修士会喜欢养一只,用来寻宝。”扶摇低声解释给春宝听。 春宝不贪心,他双手托着小金,可谓心满意足。其他的灵兽再可爱,他也只当长长见识。 不远处的林地中窸窸窣窣的,似乎草丛里又有什么在扑腾着。 “有个石头在滚。”春宝眼尖,看到了有个西瓜大的石头在草丛中滚动。 扶摇笑着摇头,“那可不是石头,应该是个金甲犰。” “金甲犰是什么?”春宝没有见过犰狳类的动物,特别好。 扶摇解释给春宝听,“金甲灵犰是一种类似犰狳的灵兽。它外形看起来好似一坨石球,可实际上却是在地下挖洞,啃食地下的灵脉灵石而活的。所以它体内的灵质极为纯碎。身上的纹理越多,那么也就越珍稀。” 就在扶摇解释的过程里,那石球忽然停下,就见它微微抖动展开,露出一个光滑又细长的脑袋。 可它生就一双漆黑豆眼,手爪纤细,爪子上的指甲通体金色,极为耀眼。 春宝大大的“哇”了一声,“好可爱啊。” 那金甲犰生性怕人,听到了春宝的叫声,立刻又把自己裹成了球状,再也不敢动弹。 此后还有黑色的鳞甲豹、通体银色却生有双角的“兔子”、甚至身披七彩的灵鹿都显现的踪迹。 偏偏鳞甲豹和七彩鹿居然能相安无事,让人觉得一场怪异。 “吞吞,你到底要干嘛?”香茅子又通过神识去跟吞吞沟通。 这次吞吞没有“顶嘴”,在它的意念当中,似乎有了一种迷惑。 “辛夷师妹,你知道什么叫做朝山么?”庄天瑞忽然开口问香茅子。 香茅子连忙摇头,“我没听过。” 庄天瑞指着周围大大小小的灵兽,“我也没见过朝山。不过在宗门典籍中曾经看到过,说古早的通灵宗,每当有元天灵兽进阶或者初诞的时候,就会出现朝山的盛景。” “各种瑞兽和灵兽,会不分层阶奉诏而来。”庄天瑞摸着下巴,“你看现在这样,像不像传说中的拜山?” 这个,香茅子就拿不准了。她问庄天瑞,“小庄师兄,是不是只有元天灵兽才能召集这些灵兽啊?” 庄天瑞微微点头,“典籍是这么说的,这是元天灵兽的天赋传承,可学不来。” 香茅子其实并不在意吞吞到底是不是元天灵兽,不过搞清楚它的根脚,却也是香茅子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香茅子就问庄天瑞,“那除了发动朝山的异象之外,元天灵兽还有没有什么比较明显的特点?” “元天灵兽,除了深渊巨龙,其他灵兽在元炁大陆断绝了差不多有足足七万余年。关于它们的记载实在不多了。” “不过在所有现存的记录当中,元天灵兽都是极为聪慧的,很多灵兽的智力,并不弱于修士。”说到这里,庄天瑞意味深长的停顿了一下。 自打认识吞吞那天开始,它也就在贪吃上显得格外聪明。从这点上来看,小庄公子觉得吞吞和元天灵兽的联系,大概不会太大。 香茅子却对吞吞的智商颇为认可,她也没听出庄天瑞的言外之意,反而认真追问,“那还有么?” 庄天瑞抓抓鬓角,忽然想到,“哦,对了。元天灵兽是不分雌雄的。” 香茅子没听懂,“什么叫不分雌雄啊?” 庄天瑞说,“根据通灵宗的记载,元天灵兽乃是天道意志的化神,所以它们基本上是不分雌雄的。后来通灵宗和元天灵兽结契成为半身依托,而元天灵兽这才有了雌雄区分的意识。” “不过这个雌雄也不是它们天生的。而是在后期开窍化形的时候,自己的选择。” 香茅子还是没听懂,“小庄公子,你是说元天灵兽自己选择雌雄性别。那是它们想变成什么就是什么吗?还是只是有了倾向,就会逐渐长成自己向往的样子啊?” 这个问题太详细了,庄天瑞也没看到过更为隐秘的记载。毕竟,元天灵兽乃是通灵宗的半身和半神。这样的门派隐私,他们又怎么会详细的记录下来。 说到这里,香茅子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们之所以现在还停留在此地,就是因为吞吞无缘无故的闹脾气。 而吞吞之所以闹脾气,最初的原因,却是因为庄天瑞用一块龙耀晶馋它。等把它骗过去,就扯着吞吞的后腿,要看它的小屁屁。 香茅子认真的问责庄天瑞,“原来你是想看看吞吞是不是元天灵兽,所以才做了那样失礼的行为。” “难怪我怎么跟吞吞解释,它都还在生气。小庄公子,你怎么可以这么无礼呢?” 庄天瑞万万想不到,只是随口闲聊,却终于被辛夷师妹抓住了把柄。 小庄公子半张着嘴巴,眼珠乱转的试图解释。 香茅子想要庄天瑞去跟吞吞道歉,她正要开口,却忽然周身有一顿。 她和吞吞同时感受到了一股苍老又悲凉的龙吟,在自己识海中轰然鸣叫。 那龙吟充斥着浓浓的悲愤绝望之意,仿佛一柄利剑,直接扎进了香茅子的心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86:真火对狭路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吞吞和香茅子同时“聆听”到了苍老悲凉的龙吟之声。 那声音低沉且悠长,里面充斥着缱绻哀恸的音韵。仿若失去了自己最为珍贵的东西,遍寻不获。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不断的呼喊:在哪里,在哪里…… 不知道为什么,香茅子一听见这个简单的吟鸣,心口就微微刺痛。眼泪止不住的就涌了出来。 吞吞却仿佛受到了惊吓般,刚刚香茅子各种苦口耐心的劝说它别闹,吞吞根本不予理会。 可在那吟叫声音响起后,吞吞瞬间就停了下来。 然后“倏”的变换身形,重新变幻成了只有巴掌大小、通体金色的幼兽模样。直接从半空中落下,被香茅子伸手接住。 吞吞埋着头,拼命的往香茅子怀中供去,全身的金毛都微微蓬乍起来,倒像似吓坏了的模样。 香茅子轻轻的抱住吞吞,顺着它小小的脑袋揉搓着,也同时在慢慢舒缓着自己悲恸的情绪。 说来怪,当吞吞从巨大宛若苍龙一样的形态中退出来后,香茅子的识海中就不再能“听”见那哀伤绝望的叫声了。 她方才被一股浓郁的绝望包裹着,整个人几乎压抑得透不气来。香茅子有种迫切想要去见一见鸣叫家伙的想法。 想要去看看它,想为它做点什么。唯有这样,她才能缓解一些心口的刺痛感。 香茅子在识海中向吞吞提问:究竟是什么在哀切的鸣哭?它到底丢了什么。我怎么觉得它在召唤咱们。 吞吞警觉的抬头,圆溜溜的眼睛用力盯着香茅子。同时在识海中极为坚定地否决了香茅子的提议:不过去,危险。 香茅子不理解:哪里危险了?我没感觉到啊。听起来它好像很伤心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咱们要不去看看吧。 吞吞气得呼呼的鼓气:危险,不去。 香茅子不知道吞吞为什么会这么肯定,她自己是完全没有感觉到那声音有什么危险的。反而隐隐的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这种极为特殊的感觉,让香茅子对这个声音有一种天然的依赖。 不过吞吞的反对的情绪实在是太强烈了,它烦躁的从香茅子的怀中钻出来,顺着她的肩膀往后背爬去。 “别乱跑啊,你,吞吞!”香茅子气得伸手直接抓吞吞。 可吞吞攀爬的速度有多快,香茅子根本抓不住它。更何况,它跑到香茅子背后本来的目的,也不单单是闹脾气耍赖。 吞吞仿佛是“游”到了香茅子的后背,嗖的一下子,就凌空飞向云修。 云修是个老实人,还以为吞吞要扑过来,主动摊开手掌,双手去接。 可这家伙在马上飞扑到云修身前时,却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直接在空中转了折角的大弯。 硬生生的转向了庄天瑞,两只小爪子轻轻在小庄公子的手腕上搭了一下。 那素色小荷包连带着里面装着的紫带沁玉,就整包都被吞吞夺走了。 庄天瑞一时不察,居然被吞吞得了手,颇有些哭笑不得。 吞吞抢了整包灵茶籽还不算,它身形连转,飞快的穿梭在众人之间。每次略微停留,诸人没有及时收纳到乾坤包袋的灵茶籽,全都被它打劫一空。 “我的,我的,我的!”香茅子识海中嗡嗡作响,到处回响着吞吞的执念。 敢情这家伙从开始就一直在惦记着这些紫带沁玉的灵茶籽,只是碍于还在召集四方灵兽,没能来得及第一时间出手抢夺。 现在它终于能下来“清算”了,那肯定是一粒都不肯落下的。 连小春宝手里捏着的区区一粒灵茶籽,吞吞也没有省下。 “吞吞!”香茅子气得直接大吼,她踩着禹步骤然就蹿出去了,香茅子一定要揪住吞吞。 这个坏东西,竟然现在连同小伙伴们的灵茶籽都打劫起来。 看来不狠狠的打一顿,怕是不成了。 在香茅子朴素的概念里,朋友的东西那是必须要维护的,甚至有人想出手打劫小伙伴,大家也要齐心协力,一致对外才行。 现在吞吞竟然直接干出了窝里横的事情,简直踩翻了香茅子所有的“爆炸”点。 香茅子一直觉得,吞吞是自己的伙伴,更是自己的责任。 现在它敢当面欺负人,那就必须要把这个坏毛病从根子上进行修理。 修理的第一步,就是先把它抓住! 然而香茅子跟吞吞的识海几乎是互通的,她这边念头一动,吞吞蹿得宛若在屁股上绑了神行符。 吞吞发疯似的到处乱钻。 吞吞想混入到四周围观的灵兽堆中去,那样更方便它藏匿身形,找到可趁之机。 香茅子也提前隐约“感知”到吞吞的想法。 她腰肢一拗,整个人在半空中倒踢紫金冠,凌空向后掠去,赫然提前拦阻到了吞吞的去路。 来不及转向的吞吞只能硬生生往下砸去,落入到了那群排列整齐的黑白花招风里面。 招风霎时间就向四周逃去。而招风又是家族群居的物种,跑的时候发出了类似公鸡打嗝一样的鸣叫,“啊哦,啊哦”,彼此招呼,吵闹非凡。 招风的骚动,更是带累了周围其他灵兽的暴躁。 它们有的干脆站起来,不断的甩头摆尾;还有的迎合了招风们的嘹亮叫声,跟着一起嘶吼起来,“嗷唔!” “吼!” “嗷唔!” “吼!” “嗷唔!” “吼!” “咔!咔咔!” 庄天瑞在一旁看热闹不算,还捏着嗓子给这些灵兽配词儿。 “师哥,你看这些招风。它们分明再说,啊哦,啊哦。儿啊,过来;啊喔啊喔,娘啊,这边!” 云修握着拳头,轻轻掩口。 可小庄公子的即兴发挥还没有结束,“然后招风旁边的鳞甲豹叫着‘嗷唔’,它在说:滚!” “可鳞甲豹隔壁的赤狨不高兴了,它以为鳞甲豹在说自己。所以赤狨才‘吼’:你让谁滚呢?” “鳞甲豹‘嗷唔’:一边呆着去。” “赤狨‘吼’:再说试试。” “鳞甲豹‘嗷唔’:滚滚滚” “赤狨‘吼’:让谁滚呢?” 庄天瑞一面模仿着那些灵兽的叫声,一面开始有模有样的编排,“所以最后金甲犰受不了的大叫‘咔咔咔’:都别吵了,别吵了……” 旁人听到笑得不成了,只有春宝瞪圆了眼睛,又是震惊又是敬佩,他极为崇拜的对庄天瑞表白:“小庄哥哥,你连这些灵兽的话都能听懂啊,可真了不起!” 霎时间,整片林地鸡飞狗跳。 在吞吞这般乱窜的搅动下,原本过来朝山的灵兽们,都从安静中变得暴躁起来。 本来,当吞吞在召集灵兽朝山后,应该主动选择一部分认可的灵兽缔结契约,从此那些灵兽会成为吞吞的附庸。 而其余的应召灵兽在契约结束后,会按照各自的习性依次离开,回归各自的栖息地。 可现在吞吞既没有缔结契约,也没有释放意念驱逐这些灵兽。 逐渐恢复了意识的灵兽们开始鼓噪不安起来。 毕竟周围有不少都是相生相克的天敌,彼此挨着这么近,让灵兽们越发的难耐不安。 香茅子踩着瞬步飞快的追踪着吞吞。 吞吞似乎非常忌惮那个龙吼的声音,不敢立刻变身,身形小小的它,就愈发喜欢往灵兽堆中钻挤,试图混淆视线。 香茅子和吞吞的追击逃窜,把这整片的林地霎时间搅扰得喧嚣尘上。 场面一度接近失控。 香茅子紧绷着小脸,全神贯注。 吞吞越闹得欢,她约是下定决心,这次绝不姑息。 偏它们彼此的神识隐约相连,虽然不能说是同步互传信息,可对方大致的意向是有感应的。 这就直接导致了,吞吞甩不开香茅子,而香茅子也追不上吞吞的窘境。 香茅子甚至能隐隐感受到吞吞内心的得意,它在灵兽群中左挨右蹭。在场的灵兽都颇为畏惧吞吞,被它这般欺负也只能不安的躲闪,并不敢还击。 吞吞就像个调戏少女的登徒子一样,更是撒欢的往诸多灵兽身上强行“碰瓷”。 香茅子感受到了吞吞的嚣张,气得牙痒。她把右手藏在身后,悄悄捏起了剑决。 当吞吞从一只盘角的葶苧羊身下蹿出时,香茅子剑决也同时自背后挥出。 漆黑短小的凶宁剑带着紫红色的雷电之光,瞬间出现在吞吞面前,直接把它笼罩在剑意当中。 吞吞发出了一声怪叫,身子硬生生的扭着往外横斜飞去。 这还是吞吞第一次在香茅子手里吃了个大亏。 雷瞬剑的速度,竟然比他们两个彼此的心电感应还要快上那么一瞬。 当吞吞意识到香茅子驱剑的时候,雷瞬剑已经在它头顶了。 雷瞬剑出现后,吞吞终于收起了自己顽劣胡闹的心思,它已经明确的感受到了香茅子的怒火。 吞吞不敢再继续胡闹,它开始往外跑去。 顺着林道,它向着后方蹿了出去。 香茅子怎么能让它这么跑掉,她的识海现在已经把这片林地都笼罩住了。神识被香茅子束成一条隐秘无形的长索。 心念到处,雷瞬剑已经抢先瞬移到了来路的尽头。 迎面兜向吞吞,笔直、锋利! 吞吞并不理解香茅子为何发这么大脾气。 它一贯是任性和狡猾的,虽然因为契约的缘故跟香茅子共同经历了几次生死相依的劫难。 但是吞吞的本性并不乖顺,甚至它内心中是极为桀骜乖张的。 只不过以前吞吞的本性总是被香茅子的安抚和呵护包围,变成了胡闹和撒娇的痴缠。 所以吞吞从未真正的被香茅子重手收拾过。在它心里,香茅子更多的是伙伴,是亲人,却不是它的主人和尊长。 当香茅子真正要出手教训吞吞的时候,它骨子深处最为凶悍的性情,被第一次真正的触犯了。 连香茅子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吞吞最底层的真性情,其实极为凶戾。 吞吞在面对凶宁剑和香茅子的阻隔时,它转动着小小脑袋快速的来回探看了一番。 凶宁剑本身来历不凡,剑身内带着千锤百炼的剑意,天生肃杀。 可谓元炁大陆第一凶剑! 如今香茅子用凶宁对着吞吞释放了剑意,纵然香茅子对吞吞没动任何杀机,可凶宁剑自身带来的煞气却是实打实的。 这股煞气,却是激发了吞吞的凶性。 吞吞可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这么多年它明里暗里,不知道暗中给自己报了多少仇。 如今香茅子这样“凶”它,吞吞激愤之余,更兼之有了三分委屈——你居然这么对我! 吞吞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咕噜声,那生意鼓噪,带着极强的挑衅和警告意味。 “吞吞,过来!”香茅子识海中也感受到了吞吞的愤怒和委屈,可它如今越来越不像话,倘若这次再轻轻放过,真不知道将来,吞吞到底要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出来。 香茅子真的决心要好好教训它一下。 这个决心虽然是猝发的,可却并非没有道理。 香茅子跟吞吞心意相通,自从她们共同晋级,吞吞得到了天道的传承记忆。 香茅子就感受到了吞吞的情绪——自满、得意而且狂妄。 这种感觉很难特别仔细的分说,但是香茅子却肯定没有误解吞吞。 从前吞吞碍于自己的修为和能力的不足,它的很多欲望还多少有些收敛。比如这种堂而皇之劫掠紫带沁玉的事情,倘若吞吞的修为没有突破前,那么它就算想要弄到,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直接去抢。 这也是吞吞天性里极为狡诈的另外一面,它会估算自己得手的几率,并用最擅长的办法去争取。 如今,吞吞进阶了,它才是天道传承的正宗继承者,香茅子也只能隐约感受到一些波动。 获得了天道传承的吞吞显然比过去“大胆”了很多,这世间九成的人、事、物,它都不放在眼里。 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却毫无道德廉耻,更夹杂着本性的贪欲和凶悍。 吞吞的行为变得乖张起来。 香茅子没办法特别清楚的说出来这些内容,但是她跟吞吞很多时候的通感共情,却让她确定,吞吞就是这么打算的。 它,会越来越放纵和任性。 就像这次的朝山,吞吞明明可以选择一个更好的时机,可它只因为庄天瑞的一个挑逗,就直接在完全不适合的地点和时机,释放了出来。 香茅子分明感受到吞吞的桀骜和炫耀:区区龙耀晶而已,我能有百倍、千倍更厉害的。 只是这些感受,她没办法宣之于口。但是吞吞的性子,再不狠狠教训,将来会连自己都管制不住了。 香茅子坚定决心要降服住吞吞,她的雷瞬剑和禹步都是一等一的瞬发法术。 一前一后,把吞吞堵了个严严实实。 吞吞气急败坏,它凶悍的发出“哈哈”的威胁声。 可香茅子这次真的也动了真气,毫不犹豫的继续迫近,全身灵窍转动。 吞吞的眼珠都转成了红色,毛发炸起,周身隐约有细小的电芒噼啪作响。 在香茅子就要抓到吞吞那一瞬,吞吞终于张开了大口。 它那嘴巴直接喷出了一道极为凝练的紫色电芒,虽然只有手腕粗细,可那雷电的凝练几乎宛若烈阳爆炸,内含的雷电肆虐之意,不弱于一重雷劫。 香茅子并未退缩,她的瞬步太快,此刻要收势也已来不及。而凶宁剑却被她脱手放在了吞吞身后,更是没办法用来防护自己。 这,是香茅子托大了。 因为在她的念头里,吞吞是绝对不会伤害到自己的,正如她不会伤害到吞吞。 可两个人打了这么久,渐渐的就打出了真火。 彻底动怒的吞吞,又怎么会像修士一样自我管控,更何况吞吞本身就有几分暴虐的天性。 就在那道雷电即将脱体,千钧一发之际,吞吞终是转动脑袋,调转了方向。 原本对着香茅子的紫雷,反而向着凶宁剑直接喷去。 凶宁剑悬停在吞吞后面,巍然不动。 那到紫雷似乎也跟吞吞的性格一样,见凶宁剑不避不让且无法撼动,最终恶狠狠的擦着凶宁剑,向着林道深处的远方,狠狠的劈了过去。 轰隆! 隐隐的,紫雷在林道深处发出了剧烈爆裂之声。 香茅子在吞吞面前停了下来,她没想到吞吞居然真的对着它喷了紫雷。 吞吞自己似乎有吓到了,它吐息之后,明显整个小兽都蔫了下来,往后倒退着走了几步。可旋即似乎又昂起毛头,呼哧呼哧的吐着粗气,又在逞强的挑衅。 香茅子看着吞吞,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隐隐有泪光泛起,“吞吞,你要杀了我么?”她问。 吞吞扭过头,又装做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可它扭头却看见了身后依然沉默又凌冽的凶宁剑,复又弓起身子,重新喘起粗气。 刚刚的紫雷太过凛冽,那雷电中寂灭的杀意是被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的。可也因为太过意外和不可置信,竟然没人来得及发声。 一时间,整片龙渊林地诡异的沉默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怪叫打破了这场低迷的沉默。 “何人纵雷伤人,给老子滚出来!”破锣般的嗓音从林道深处,遥遥的传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87:真真假假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香茅子和吞吞不小心打出了真火,暴躁之下,吞吞把紫雷一口喷到了来时林地深处,发出了轰然巨响。结果随着这声“何人纵雷伤人,给老子滚出来”的暴喝,一群狼狈不堪的修士也快速的疾行而来。 这群修士大概有七八个人的样子,周身到处都是战斗后零落狼狈的痕迹,不少人身上的法袍,都有被火系法术攻击过后的灼烧痕迹。 他们脚步匆忙,步伐凌乱,防御的灵器全部被激活,倒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他们的模样。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衣饰原本华贵的公子,他被一个年纪颇长的修士半搀半挟的拖在腋下,身上脸上都有受伤的痕迹,可谓形容凄惨。刚刚那声暴喝,正是这位华服公子怒喝出来的。 这群人来势极快。 伴随着怒吼声,片刻之间,他们就迅速的冲到了香茅子等人的近前之处。 周围的情形太过诡异,大家一时间都愣住了。 在香茅子等人看来,华服公子这群人怒气冲冲,暴喝而来。听起来像是因为被吞吞的雷袭触怒而前来讨要说法,找场子的。 可看到这群人狼狈落魄又慌张的模样,却又像是为了躲难什么大家伙,逃过来的。 真是搞不清楚他们的来意。 在华服公子这群人眼中,香茅子他们这群人才是真正的诡异古怪。 这片方圆不到百丈的林地里,居然有大大小小上百头灵兽,稀稀疏疏的围绕成半圆之形,哪怕是天敌宿敌,也能彼此相安无事的列队而座,没有撕咬和逃窜。 再看向香茅子他们,更是不应出现这里猜对。香茅子等人的年纪和容貌都极为年轻稚气,身上的修为气息也都是筑基和金丹期,最高的也不过是金丹大圆满状态而已。 这些气息在元炁大陆其余宗门和灵境里,很算过得去。 但是在龙渊,这种修为可就远远不够看的了。 而且他们中间倒有一半是女修,还有个孩子! 不是说女修就如何不堪。在元炁大陆上,女修的数量不算少。但在高阶修士中,女修的数量连三成都不到。 这其中又有个缘故,那就是怀孕生子。 女修,尤其是高阶女修,其实多半都是选择终身不育的。无他,一旦有了亲生的娃儿,先不说那根骨和血脉的传承耗损,就光上在抚养孩儿那十数年消耗的心血和感情,就会大大折损了女修的修为和心境。 故而高阶女修,尤其是生育了亲生儿女的高阶女修,可谓凤毛麟角。而且无一不是根骨绝佳的天之骄女。 因为这个缘故,其实女修是罕见而且珍稀的。但凡是个有所根基修为的宗门世家,轻易不会放任有天赋潜力的女修去绝境之地冒险。 通常都是在有把握的情况下,做足了准备且安排门下男弟子护法后,才会安排她们去安全开明的灵境中历练和游历。 在龙渊内屿,能一下遇到这么多女修,还是低阶女修,这简直是胡闹。 谁家这么鲁莽的把女弟子如此大撒把的放纵出来? 再说,这里怎么还有个孩子?!看那灵气外溢的情况,估计也就是刚刚引气入体的水平。把这样的孩子带到龙渊不说,还把他直接领到了内屿深处。 这跟凡俗人间,把三岁的幼童只身带入到深山猛虎巢穴处,又有什么不同?! 这分明是来送死吧。 两厢人马都觉得对方的出现,诡异又莫名,一时间双方都在揣测彼此的实力和来意,陷入到了短暂的安静当中。 吞吞和香茅子正好站在两队人马的当中。 香茅子在对方一出现的时候,就立刻把凶宁剑悄悄地召回到自己身旁,轻轻用手握住。 刚刚她跟吞吞对战,已经暗中吃了一个大亏。再遇到这群来意不善的修士,自然多加了几分小心。 “吞吞,快回来。”香茅子暗中召唤吞吞,她顾不上跟吞吞置气,想着先把吞吞叫回来才安心。 吞吞这次也真的是任性又记仇了。 它也能感知到这群人身上不太舒服的气息,内心抵触的很。 然而吞吞也没有理会香茅子的召唤,而是一溜烟的又蹿到了灵兽群中,把自己藏身到里面。 它那身明晃晃的金毛,不动都耀眼突出,这么一折腾,倒把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吞吞的身上。 吞吞仿佛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引来瞩目,在它刻意的压制下,那群本来暴躁和想要溃散的灵兽,又在喧闹中,重新安静下来。 这样吞吞藏身在里面,一时间倒也看不见了。 可这跟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那个华服公子一看见吞吞,先是双目惊喜的大张,然后就满脸喜心翻倒的大吼一声,“冯叔,我的元天灵兽!” 听到这声惊呼,庄天瑞和香茅子几乎同时微微眯了眯眼睛,什么叫你的元灵兽?!来者必然不善。 华服公子这队人马,正是一路“倒霉”的吴唯仁和冯劳通等人。 在决定了要寻找元天灵兽后,冯劳通感应着白玉圆球上的指引,毫不迟疑的靠近拜山的方向。 他们希望能够尽早进入拜山的域,这样就可以获得相应的安全灵域。 可人要倒霉起来,连喝冷水都会塞牙缝。 吴唯仁自己的修为不高,冯劳通就亲自挟持着他快速前行,其余的人也都小心谨慎,唯恐又不小心招惹到类似“焱鳌蚁”的窝群灵虫。 可他们万万想不到,居然会遇到已经长出了三叉角的赤禺螭。 赤禺螭是一种类龙异兽,通体赤色,生四足,善控水却多火毒。被它那涎水喷上一口,身子就熟了半边。 而三叉角的赤禺螭更是历经了三次大圆满天劫,境界已经抵达了统领阶的高阶灵兽。 这赤禺螭一见到吴唯仁等人,就跟见了杀子的仇人般,直接就冲上来撕咬。原本就因为各种古怪异兽和毒虫而狼狈不堪的队伍,在赤禺螭的袭击下,又折损了三名四海地的元婴高手。 冯劳通果断的做出了继续向前突袭的决定,带队一路狂奔。 这位在各种秘境都有丰富历险经历的修士,凭借自己的直觉判断,倘若他们继续跟赤禺螭缠斗下去,弄不好全军都在覆灭在这里。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哪怕他们千辛万苦终于剿灭了赤禺螭,恐怕后续还有各种越阶的异兽和毒虫等着挑战他们。 为今之计,只有元天灵兽的灵域,才是他们能够真正获得安全的区域。 果然让冯劳通猜中了,当他们靠近了吞吞的灵域时,尾随而来的赤禺螭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慢慢的停了下来,没有靠近这片土地。 冯劳通他们也因此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赤禺螭是龙渊中罕见的高阶类龙兽,它的级别高过吞吞太多等阶,故而哪怕吞吞发出了元天灵兽传承的拜山召唤,这种越阶的高级灵兽,也不愿意服从吞吞的召唤。 讲得直白一点,就是哪怕你是天道的宠儿,彼此有着相互压制的天性。但是人家赤禺螭功深岁长的,根本不听你召唤,吞吞也没辙。 赤禺螭能跟吞吞的拜山召唤抗衡,却也没有故意冲到吞吞搭起来的灵兽道场来挑衅。故而当吴唯仁和冯劳通等人靠近吞吞的时候,那赤禺螭终于还是选择了避让。 而吞吞和香茅子彼此之间的雷系法术攻击,就恰好擦着吴唯仁的耳朵划了过去。 这才引来前面的大吼和怒斥。 两支队伍就这样,在这片小小的灵域中撞到了一起。 大家本能的彼此大量着,暗中揣摩着对方的来意身份。 刚刚吴唯仁脱口而出的那句“我的元天灵兽”,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心生了提防。连一路夹着他的冯劳通都在心中破口大骂,“这头该死无知的蠢驴!” 虽然表面上散修团队以吴唯仁为主,但这只队伍中,真正的话事人却是冯劳通,在他没开口之前,旁人不会插嘴——当然,除了吴唯仁。 吴唯仁倒是想开口,可他刚刚吸气张嘴,就感到一股急劲的灵气顺着自己的腰眼灵穴直接钻了进来。 一口气冲到胸口灵穴,压迫得他胸闷憋气,纵然是长大嘴巴,却连半句话都发不出来。 冯劳通却趁此机会直接开口,“哈哈,我等方才无意中遭遇了赤禺螭,不欲与其缠斗,故而不择路的甩脱孽畜。却不想有缘与诸位道友在此地相逢,叨扰了。” 冯劳通这话说得极为精妙,他表面上客气的介绍了自己的来意——是为了躲避赤禺螭的追击,无意中撞进来的。可同时也有在暗示自己等人的实力,纵然是遇到了高级统领阶的类龙亚属灵兽,他们也能周旋逃脱。 那他们这只队伍的实力,由此可见一斑。普通的修士听到这里,心下都要惴惴不安了。 果然,听到了赤禺螭的名头,庄天瑞和云修迅速的对视,表情凝重了几分。遇到这种怪物级别的灵兽,他们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魂寰诸子立刻打开自己的灵镜类法宝探查起来,这一路跟着吞吞,小庄公子的队伍实在太过顺遂顺利。 大家渐渐的就内心放松,把需要消耗大量灵力的宝镜类灵器都收了起来,只维系了防御类法宝。 现在听到了赤禺螭的这种传说中的名字,赫然意识到这里是龙渊! 步步危机的龙渊,把所有灵境警讯类法宝都收起来,简直太过托大作死。 还好,在探查了一番后,没有赤禺螭那火红耀目的警讯。魂寰诸子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呵呵,敢问诸位少年仙君,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道场?我等前来,可是有所打扰?”冯劳通明明看见了庄天瑞刚刚的震惊表情,却装作不知。只是故意看向周围蹲坐的一圈圈灵兽,和蔼友善的询问起来。 冯劳通故意这么问,也是进一步的试探。他当然知道灵兽们层叠蹲坐,看起来跟小动物听讲道开大会似的,其实就是灵兽拜山。 可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双方大概就要立时动起手来。 这群古怪又太过年轻的子弟,必然是某些名门之后。他要杀人夺宝,总要先摸清对方的来路,才好下手。 庄天瑞年纪虽然不大,可要论说谎绕圈子,却是打小的基本功,可谓炉火纯青,“前辈太客气了,龙渊乃未属之地,谈不上打扰不打扰。前辈能来此地避祸,那是天道存仁的生门而已。不知前辈是哪家尊长?” 两个人兜着圈子,逐渐说到了“戏肉”的部分。 大小两只狐狸,都在摸底呢。 冯劳通自然不肯吐露自己的身份,他谦虚的说,“吾等道门游子而已。倒是诸位少年仙君,英姿勃发、神采四溢,一看就是年少有为,定然是名门英才!只是不知少君们都是哪家雏凤?” 庄天瑞搭了一耳朵,就知道眼前这老贼脸甜心苦,绕着弯子在打探自己等人的跟脚。对于自己的来历却几乎一字不提。 他自然有千百种办法跟对方继续搪塞推诿下去,只是小庄公子不耐烦了。他内心忽然一动,直接笑道,“不敢说什么英才雏凤,我等乃是魂寰外亭九宫司的嫡传弟子。” 魂寰一塔七亭殿九宫司,这九宫司就跟昆仑剑郡一样,遍布了虞洲各地,都是魂寰大长老或者亭殿执事们自创的世家和小宗门。 简单说,就是魂寰外门的附庸世家,论实力也许跟真正的隐门世家,比如洛洲白家那种顶级世家相比,还有很大差距。 可毕竟是魂寰的外门,比起通常的小宗门和新锐世家,却要尊贵三分。 庄天瑞托辞自己是魂寰外门子弟,即隐去了真正大宗门子弟的身份,也不怕对方试探问询。 他对外亭九宫司的了解,远比旁人详尽得多。而小庄公子没有明说自己魂寰鸾凰的身份,乃是他揣测对方是为了吞吞而来,且不怀好意。 吞吞是元天灵兽这件事,对修士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龙渊又不是九州内陆,还有个伦常礼法。就算他说了自己是魂寰鸾凰,在元天灵兽的利诱下,怕是这群人也多半要杀人夺宝。 再说,小庄公子手里也不是没有保命手段,他既然有可能要用到一些在元炁大陆人人喊打的“杀”招,自然也就不会傻乎乎把自家的身份说出去。 冯劳通呵呵两声,眼光闪动的把目光从香茅子、杜陆离以及春宝等人身上滑过。各个宗门弟子有些隐约不同的调性。 魂寰弟子喜欢着锦袍灵装,衣服绣纹精湛,符文繁复。往好听说,就是奢华大器,富贵逼人;往直白讲,就是灵石豪气冲天,用钱砸人。 这一堆少年修士,确实有部分弟子的调性跟魂寰极为匹配。可另外几个却总觉得锐气过足,还有两个看起来穷酸荏弱的…… 冯劳通这个老江湖一时间也摸不清他们的底细,这宗门世家弟子之间,也是有个隐形的圈子,外面的人可不容易混杂进去。 冯劳通又挤出一脸褶子的假笑,“原来诸位都是九宫司的少年才俊,如今得见,果然盛名无虚。只是不知道各位都是那九宫的后辈,老夫在魂寰也颇又几位至交好友,莫非今日有缘,遇到的都是挚友后俊?” 庄天瑞瞅见他那咔吧闪烁的眼皮子,就知道这老贼定然看出了大家不同的地方。 他倒是早有腹稿,坦然而答,“我等是镜宫司柳舴仙君的嫡传弟子,不知前辈跟我师长可熟?这几位却不是我魂寰九宫司的弟子了。” 庄天瑞指着香茅子和杜陆离,“这三位乃是昆仑赤焰剑坞的师弟妹,身份不凡。而这几位是我云师兄姨母家的至亲,应州宜陵门的弟子。”最后这句,指的是春宝、林言之和扶摇等人。 所以宜陵门,也不过就是寂寂无名的一个小世家,冯劳通自然没有听过。 听到庄天瑞几乎毫不迟疑,又带着几分骄傲的介绍了自己这边人的身份,冯劳通几乎没有怀疑。 庄天瑞的话太自然了,而且他所说的内容跟这些“小雏鹰”身上的气质,几乎完全一致。魂寰外门精英身上的豪、昆仑剑坞精英的锐,还有外三路蹭福利亲戚的穷酸…… 冯劳通心中大定,原来是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却运气爆棚的大宗门的外门精英。 呵呵。 冯劳通内心冷笑,这要是寻常的机缘和宝藏,他或许也就抬抬手放过去了。可这是元天灵兽! 元天灵兽! 别说区区外门弟子,就算是正经的魂寰和昆仑内门嫡传,说不得今天也要留下命来。 “我等借着昆仑猎龙的东风,来龙渊寻一些机缘,却不知道前辈您是哪家宗门的师长?”庄天瑞轻声问道。 冯劳通微微一笑,身体微微挺直,一股澎湃的元婴圣君的威压倾力而出。 这一刻,他身上的气质截然不同。 刚刚的他,所有的锐气和威压都收敛了起来,看起来就像个慈祥无害的老修士。虽然庄天瑞等人也能感受到他深不可测的灵力吞吐,却也并不太难受。 可现在,他灵力威压全放,整个人仿佛一柄出刃的利刃般,变得威赫又锋利起来。 庄天瑞立刻开启了自己的防御法器,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半步。 云修毫不迟疑的挡在了庄天瑞的前面,沉声说,“前辈这是何意?” 冯劳通带着一点傲然的神色,这才回答,“本座昆仑黄华峰执事,童醪。说起来,九大仙门连理同枝,诸位贤师侄,倒也不是外人。” 呸,谁是你家师侄! 杜陆离和香茅子对视一眼,立刻就知道此人绝对不可能是昆仑云浮峰的人。 无他,昆仑云浮峰,三十六地峰的黄华峰上,如今却是没有男修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88:颜令甄的怒气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龙渊西北,新开林路。 轰! 轰轰! 伴随着锐气犀利的剑意,龙渊密林中粗壮的古树,歪歪的向着两旁倒下去。 而原本潜藏在林中胆小的灵兽们,早都闻声而遁,那些潜藏在地下的灵虫们更是连头都不愿意露出来。 “坤二转兑,天地正归。”一个清冷的女声,清脆的喝道。 伴随着这个声音,最前面的黑衣剑修们剑意收拢,身体微微扭转,踩着剑阵的转阵步伐,从容滑顺的向两旁飞去。 而他们让出的位置,两名后续的剑修直接跟上,挥手之间,两道火龙喷射而出,带着一点离火符文的炎热气息,轰轰烈烈的穿过了方才刚刚劈开的林道。 如此清理过后,一条粗暴狭窄的通路就被硬生生的推进了百丈左右的距离。 然而还没有结束。 在两名火符剑修之后,更有四名剑修紧随其后,他们分别捏着剑决沿着新开路,在倒下的林木的两侧,分别种上了“剑意”。 这种做法,也只有大宗门的剑修才可以实现。 他们把自己的剑意不断的压缩凝聚,然后通过特定的符文手决,纷纷“印”在这沿途指定的位置。 如此这般,剑意会根据修士的修为,在一段时间内持续释放剑修的威压。具体能留存的时间却是跟修为不同而差异极大。 有些元婴修士的剑意能留存几年,而有些剑心未经打磨的低阶修士,恐怕几个时辰就消散了。 剑意,是剑修们一生打磨的意志力凝练所在。历经了数万年的剑修积累,它的用途早就变得花样迭出。 除了用来不断打磨自己的剑道,在修为上突破外。 剑意还可以用来留存记号,传承给弟子感悟剑道,以及驱逐灵兽等等…… 是的,剑意能够在很大范畴上,起到驱逐灵兽的作用。 这是因为,剑意乃是修士对剑道的凝练,它们总是凛冽锐利的。 不论什么等阶的灵兽,感知到剑意的时候,都会非常厌烦和排斥。锐利的杀意会让灵兽们的灵觉遭受持续的针刺感。就仿佛有人在灵兽耳边持续吹高音的竹哨,纵然不怕也是难受的。 所以,哪怕是高阶异兽,遇到剑意释放的地方,也会选择回避离开。 昆仑剑修在龙渊林路种剑意的目的,也正是利用了灵兽的这点习性,为新开辟的林路带来安全的通道。 “颜师姐,我们已经打通了将近三十里路了。兄弟们也累了,休息一下吧。”一个娃娃脸的剑修走过来跟颜令甄请示。 这组深入林地的剑修队伍,正是由颜令甄带队的“开荒小组”。 作为攻坚开荒的前锋队伍,他们小组已经整整半日持续推进,纵然以昆仑剑修无与伦比的意志力,队伍中的很多人也逐渐感觉神识涣散,捏出来的剑符都不太稳了。照这么下去,估计刚刚那批剑符怕是挺不到几个时辰。 颜令甄看了看大家的状态,虽然依旧脸色阴沉,却是点点头,“原地休整,咱们在这里休息半个时辰!” 听到她终于发话,众人纷纷哎呦一声,很多人干脆直接原地躺倒,四仰八叉的放松下来。 几个性格老成的同伴连忙过去踹人,“别躺着,起来抓紧时间打坐,神识涣散的记得清灵丹,灵力干涸的及时吸收灵石补充。” 还有人主动张罗,“分组轮值,不可松懈。我先值守前半程,你们抓紧时间恢复体能。等下换我打坐恢复。” 昆仑猎龙队本就是精英弟子,其严谨和自律,绝非其余乌合之众可比拟。 就这样的相互提醒和安排,纵然他们疲惫到极点,可大家的队形还是没有散掉。依旧维持着随时可以战斗的余量。 有差不多一半的队员去抓紧时间恢复体能和神识。 颜令甄带着另外一半的队员,在外面休息和轮值。 那个娃娃脸的修士偷偷摸出把浅褐色的果子,递给颜令甄,“师姐,您也尝尝这些暮棠果。” 说着自己捏了一个咬碎,那浅褐色的外壳里面,就露出了宛如红宝石一样的果肉,半透明的果肉散发出浓郁的清甜,只闻一下,就觉得有种心神安宁的感觉。 颜令甄闻了下,就很喜欢,也捻起一个慢慢剥壳。一口吞下去,就感觉有股缓缓的清凉甜蜜的汁水顺着喉咙往下滑,同时仿佛有股温热的气息顺着经络攀爬,神识宛如浸润在温泉水中一般舒展松弛。 好吃,还能修复神识。 这果子可是好东西啊。 难得的,颜令甄又拈起一枚,顺口问,“这果子真不错,哪里来的?多弄点给大家分分。” 颜令甄乃是昆仑四大主峰,曦和峰昊辰仙君颜大长老的嫡系后裔。昊辰仙君乃是当世顶级的化神仙君之一,故而颜令甄的地位在昆仑,极为尊贵,甚至比大名鼎鼎的苏麒骥都要壕奢。 毕竟她从出生开始,各种罕见的灵果和灵植,颜大小姐就当成凡间普通的水果吃。 颜大小姐从来不把这些小小的果子当成好东西,而且她也不是小气的人。但凡自己有的,跟她一起的小伙伴肯定人人有份。 见这暮棠果对眼下大家干涸的神识有滋润的作用,颜大小姐干脆提出给大家分着吃,抓紧时间恢复各自疲惫的状态,好重新开路。 倘若这果子少见昂贵,颜令甄则会自己掏灵石补足欠款。 听了这话,那圆脸修士“噗呲”一笑,“这可是暮棠果,虽然入药的用途不大,可外面却也没地方弄。它需要苦鳬伴生才能长成呢。如今这苦鳬几乎灭绝,也只有龙渊还有几只。” “所以,这果子,师姐您也就在龙渊吃吃算了。我就弄到这么一把,吃完了可再没有了。” 颜令甄看他手里那把果子,也就只有十来枚的样子,不禁轻轻皱眉。 纵然没看过猪跑,但总吃过猪肉。 想这种龙眼大的果子,往往都是一树树的长着。哪怕暮棠果没有成林,只有单株孤树,怕是上万的果子总是有的。 又怎么只有区区十来枚果子?! 颜令甄想不通,就问那圆脸小胖。 圆脸修士听见,冷笑了两声,“师姐你快别问了,现在想起来我还觉得生气。” “这不上轮休息时,大家的灵力和神识都没怎么消耗,也不用打坐恢复,我就回去看看任文锦大师姐他们。” “咱们昆仑猎龙队一直以来,先头队伍拓荒开路,中间队伍集中搜集物资,后续压阵的队伍照顾老弱。对吧?” 颜令甄已经隐约猜到了点,却还是微微点头。 那圆脸修士继续说,“结果咱们开荒在前面开路完成了,等我趁着轮休回头过去一看,好家伙,刚刚开荒砸到两边的古树里,有好几株都是暮棠树,上面挂了能有几万的果子。” “这果子虽然没有什么大用,不过它清甜味美,不少女修都喜欢。任文锦师姐就组织大家一起摘,本打算一半咱们猎龙队分着吃。留下另一半带回去给各个峰头的师姐妹当个礼物,怕是也极好。” “可还没等动手呢,后面的散修就冲过来了,叫嚷着这些东西是他们的。不许任大师姐他们摘。” 颜令甄刚刚就猜,怕是那些散修要起幺蛾子,如今听到果然是他们闹事,两道漂亮的长眉高高扬起,几乎飞出鬓角。 她大怒道,“这跟那起子散修有何干系?昆仑弟子开路,周围所有灵植宝材自然归我昆仑弟子所有。他们半份力也出不上,跟在后面偶尔捡点剩下的就算了,现在还来抢我们的东西?谁借他们的狗胆!” 圆脸修士鄙夷的笑了两声,无奈的摇头解释,“他们一拥而上,乱糟糟的动手直接抢夺,人多嘴杂的,最初大家都没弄懂。” “文锦大师姐阻拦他们也不成,又不好直接跟那些散修动手,拦了东边,却也管不住东边的。颜师姐你是没看见,那场景乱得简直了!我们昆仑就算是散福运抢灵丹,可也没有这么蜂拥乱夺的。哼!” “甚至还有人趁乱把师妹们刚刚采摘好,临时放在篮子中的果子,也都趁乱摸了去。我这一把暮棠果还是从那篮子里抓出来的。” 颜令甄听得瞪圆了双目,“笑话!咱们昆仑什么时候这般荏弱可欺。任师姐也真是的,打死个人不好交代,打瘸还不容易么?昆仑包治!我过去看看。” 说完,她站起身就往来路走去。颜令甄此刻气得俏脸煞白,她这么过去,恐怕那些散修的腿要断上十几根。 那圆脸修士听了,连忙扯住颜令甄的剑鞘,死都不肯松手,“别别别,千万别。我的好师姐,算师弟求求你。你可别去了。” 他连忙解释起来,“非是任文锦师姐软弱,后来闵苒和晏暖师姐跟上来,我们才知道缘故。却是因为散修这一路磨磨蹭蹭不肯往前走,队伍前后的阵线被拖了足有五十里。” “闵苒师兄一来想催促他们快走、二来也怕队伍拖得阵营太长,头尾无法兼顾。可作为殿后的队伍,他们真的嘴皮都说薄了,也没用。所以闵苒师兄提出了队伍前十名可以任选林地中的所有宝材;而队伍最后的几名他会直接驱散毁坏所有机缘,让末尾几名空手而归。” “闵苒师兄这人大家都知道,最是不讲情面。他这么直接动手,队伍的速度果然提上来了。散修们却觉得自己这么快的赶路,好多东西都来不及搜寻,损失太大。所以仗着闵苒师兄的话,直接动手抢了任文锦师姐们的灵果。” 虽然圆脸修士解释了前后的缘故,颜令甄还是很生气。她一扬手,手中云蔚剑直接飞出去。 咔嚓。 一株三人合围的老树硬生生被颜令甄削去了树冠,歪歪斜斜的砸到地上。 “啊,不要!救命啊。”树冠刚刚砸了下来,就有女孩的尖叫声,划破了这片林地。 颜令甄扭头向来路看去。 “救命,谁来救救我!救命啊!”那声音里惶恐哀恸,带着绝望的哭腔。 “什么人?”颜令甄握着雲蔚剑,大声怒喝。 而周围原本打坐的猎龙小队成员,也都纷纷站起来,摆出了战斗队形。 大概是听到了这边有声音,跌跌撞撞的脚步声转了过来,还有那抽噎绝望的哭声不断靠近。 很快,一个紫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那是个满脸恓惶的少女,她头发凌乱,簪钗斜坠,满脸都是绝望的泪痕。 当她看到了昆仑猎龙队的身影,不由踉踉跄跄的往这边跑来,张口求救,“来人啊,快来人啊,救我,救救我!有人在追我!” 这紫衣少女奔跑的近了,众人更能看出她的形容狼狈,不仅衣衫上多有被撕扯破碎的痕迹,甚至连脚上的浅履都掉落了一直。原本素白的罗袜上,透出血色的痕迹。 颜令甄微微示意,就有两名昆仑剑修冲出去想要扶这紫衣少女。 可那少女看见两名男修过来,短促的尖叫一声,“啊,你们别过来。”她慌张的要往旁边躲,一不小心踩到尖锐的石头尖角,又是惨叫的直接跪倒在地,“别碰我!” 纵然这样,她还是拼命的拒绝昆仑修士的接近,显然是怕得紧。 颜令甄见她这样惶恐不安,只能挥手让人退下,自己慢慢走过去,蹲下来柔声问,“姑娘,别怕。我们是昆仑子弟。你安全了。” 大概是因为颜令甄是个女修,也或许是昆仑的名头。 听到了这句话,那慌张惊恐的女修才能定睛看向颜令甄等人,目光从颜令甄等人的衣饰上划过,认出了昆仑弟子特有的剑字绣章。 那紫衣女修一把抓住颜令甄的手掌,她手心冰冷,满掌都是湿涔涔的冷汗,“仙子,您救救我,求求您,救我!” 颜令甄纵然不喜欢散修,可见这女子如此惶恐,却也不由放缓声音安慰道,“你别急,没事了啊。到底是什么人追你?” 那紫衣少女就哽咽着说,“是,是两位圣君前辈。他,他们说要带我去前面抢机缘,还说会看护我的安全。可等走入密林深处,他们,他们却……” 少女说不下去了,她用力咬紧嘴唇,手指也不由用力攥紧衣衫上破碎的地方。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颜令甄眸光清冷,她压抑着怒火,“那两个畜生是想对你不轨么?” 少女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可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簇簇落下。 颜令甄并非完全不谙世事的甜白少女,她作为执掌曦和峰的掌令大师姐,从来都要赏罚判定,对于外门和其他修仙宗门的恶心传闻,多少有些听闻。 女修不易,尤其是年轻貌美的女修,总会被各种畜生不如的男修言语调戏,甚至动手动脚。 而高阶男修胁迫强制低阶女修委身于她们的事情,也多有耳闻。 昆仑对于这样的事情,向来是杀一儆百,严惩不贷。 故而昆仑云浮峰上的弟子,总是听说某地某门派里出现令人扼腕痛恨的下作事情。 可颜令甄万万想不到,如今这种丑恶无耻的事情,居然在她眼皮下直接上演了。 颜大师姐心头已经暴怒了,她咬着后槽牙慢慢的磨着,“我倒是想看看,什么人敢在昆仑面前,敢如此逾矩下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89:魑魅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颜令甄待要站起身,去找到施害者清算,可那紫衣女修仿佛被吓怕了,她紧紧的攥着颜令甄的手腕,苦苦哀求,“仙子,您别走开。” 这明显是被刚才的事情吓掉了魂。 颜令甄是个傲娇的脾气,且她身份尊贵,又是四大天峰的掌令大师姐,自来说一不二。 可她却也有着昆仑剑修最常见的毛病——嘴硬心软。 倘若是别人跟颜大小姐硬碰硬,颜令甄从没怕过的。但只要有人服软哀求,那她多半会宽容三分。 如今这女修恓惶怯怯,整个人像只惊掉魂的小兔子般,瞪着哀婉茫然的大眼睛,我见犹怜。 颜大小姐被那紫衣女修牢牢攥着手腕,就只能歪头示意那圆脸修士,“徐秀山,你带队去把人给我揪出来。” 徐秀山也是曦和峰的精英弟子,他把最后一粒暮棠果捏碎,丢入嘴巴。这才拍拍双手,“龙渊非善地,我们这么冒然出去,倒要小心中了旁人的诡计。” 颜令甄可不是个听人劝的脾气,眼瞅着她那双漂亮的眉毛就要竖起来。 徐秀山摸准了大小姐的性情,连忙丢出理由,“颜师姐且听我一言,咱们苏大领队可是有言在先——拓荒开路,深入林地者:不得让昆仑弟子落单;不得深入险境;不得中途改变方向!” “颜师姐,这可是领队的纪律哦。”徐秀山意味深长的说。 昆仑弟子,最重规矩。 一切以领队为导向,是猎龙队出发前定下的规矩。 颜令甄纵然是猎龙小队的队长,她想要调令众人违背原则,却也要师出有名。 更何况,徐秀山还搬出了苏子越。 要说这世上谁最能辖制胆大任性又暴脾气的颜师姐,除了曦和峰的昊辰仙君,那也就是落华峰的苏大师兄了。 颜令甄听了徐秀山的刻意的提点,用力抿了抿嘴唇,硬生生把要喷出去的怒气给咽了回去。 她转身安慰那紫衣女孩,“别怕,你先在这休息会儿。等出发前,我带队送你去后面的队伍,把你托付给任文锦大师姐。” “任师姐性格温柔宽厚,是个顶顶好的姐姐。况且她们那边女修多,大家都会照顾你的。” 垂头的女修神色看不清楚,却也闷闷的道谢,“多谢仙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紫衣女修似乎略微好了一些,她轻轻的坐直,在自己的腰部扶了一下,手指微微勾动。不过她这个动作极为低调含蓄,昆仑诸弟子都没有瞧见。 颜令甄见她扶着腰,还以为是刚刚摔得太重,身体不舒服。反而主动伸手去拉她,那女修也就趁势站起。 站起来后,紫衣女修身上原本就七零八落的衣衫,更见褴褛,胳膊和胸背,好多地方衣不蔽体,颇为狼狈。 那女子一脸尴尬的侧过身去,慌乱的试图整理自己的衣服。 拓荒组这队人马,除了颜令甄外多是男修。大家瞥见那紫衣女修的动作,纷纷转头避让,无人敢侧目。 颜令甄看着她不断调整衣饰,却总是无法把自己弄得体面妥当。忍不住开口,“你这件薄纱灵甲怕是穿不得了,还有没有旁的灵甲替换?” 薄纱灵甲乃是女修最常见的防护类法衣,一般都会有两三种初级阵法。从功能到价格,可比高阶法衣澜婉裟要差上不少。不过胜在便宜而已。 那女修含羞忍辱的轻轻摇头,“原本我是跟着两个师姐的,日常衣饰都在师姐那边。她们说要尽量多带防护性的灵器和法宝,所以我都带着灵器和符箓了。” 颜令甄的嘴角下撇,忍不住又数落起来,“灵甲纱衣又不占地方,女修出门总要多备一套才是,你怎么能什么都不准备?。”顿了顿,她在自己的乾坤戒摸出套簇新的水红色澜婉裟,“这是我的法衣,只穿过一次。你若不嫌弃,就先拿去应急吧。” 澜婉裟的价格能换十套薄纱灵甲,紫衣女修惊喜之余,连连道谢。她四下看看,想要换找地方换上纱衣。 颜令甄就领着她往旁边树后走去,还用抽出一张遮蔽纸符,挡住了四周了视线。 那紫衣女修很快就换好了澜婉裟,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出来,不住口的道谢。 颜令甄上下打量了一下,微微点头,“裙裾还是长了些。走,我带你去找任文锦师姐,她有个独门的引剑穿针的功夫,最擅改动这些小细节。” 说着领着那女修走回队伍,打算带着她回头去找大部队,不过颜令甄并不会那么冒失的自己带着人上路。 她打算召集几个同伴一起过去,在不明的陌生之地,这些基本的战斗素养,她还是保留的。 颜令甄提了一句,就有几个已经基本恢复了灵力和神识的修士主动站起来,大家能凑成基本战斗小队,打算共同护送这名紫衣少女回去。 可还没等他们整队出发,就听见密林中有脚步缓缓而行的窸窣声,“唉,阿紫,你怎么在这里,倒让本座好找。” 那紫衣少女听到了这个声音,神色大变,她一下就抓紧颜令甄的手腕,嘴唇颤抖、脸色煞白,拼命的摇头,眼神里都是惶恐慌张的神色。 颜令甄高声呼喝,“什么人,出来?” 一胖一瘦的两个男修,不紧不慢的从密林中走出,而他们身上的威压,赫然带有元婴圣君的压迫之力。 颜令甄的眼神微微眯起。 元婴圣君,昆仑弟子并不会怯阵,更何况他们现在是整个拓荒小队的完整队伍都在,真的对上,也有一战之力。 “哦,原来已到了最前面了么?”走在前面的那位,身材微微发福,穿竹青色修士袍的元婴圣君,露出了颇为和善的微笑,居然还微微点头的对颜令甄道了一声辛苦,“有劳诸位昆仑少君们一路平林开路,辛苦了。” 另外那个黑袍瘦骨嶙峋的修士,则尖声说,“昆仑少君们开路辛苦,吾等不便给诸位再添劳烦。阿紫,快回来。” 那紫衣少女并不敢说话,而是拼命的摇头,整个人缩在颜令甄身后,死死的揪着她的衣袖。 颜令甄心知这两人定然就是那卑劣至极的下作种子,却还是要当面问一句,“阿紫姑娘,这两个人是你的师长吗?” 那阿紫姑娘颤声说,“不,他们不是。我乃是北涺岛?香门的弟子。本来是跟着师门长辈来此地寻宝,共有十余个人同行。” “因搭乘的飞舟误撞到了空间裂隙上,飞舟堕海,全员遇难。最终只有我和两位同门师姐得以生还。” “而我们当中修为最高的孙师姐不过是金丹中期照壁境,在龙渊根本没办法独立存活。所以一直跟紧散修的主流队伍,想寻个搭船回程的机会。” “在不久前的巨猿突袭当中,两个师姐也因冲撞失散了,就剩我孤零零一个人。”阿紫说到此处,悲泣不已,“我的修为不过堪堪筑基大圆满,本来师父说带我来开开眼界,可如今就剩我一个人了,真的是走投无路。” “这两个人,”阿紫指着那一胖一瘦两位元婴圣君,“他们乃是圣君前辈,见我落单,就主动说愿意提携照顾。只要我这一路愿意侍奉他们,做些粗浅杂务,跑腿打杂。就可以保我平安,将我带回到洛洲大陆去。” 阿紫泪流满面,“洛洲和四海地是有飞艇和传送法阵的,只要能回到大陆,总有法子回去宗门。可没想到,他们,他们居然趁人不备,想,想,想轻薄人。” 面对阿紫的控诉,两位元婴圣君面无表情,一脸坦荡。 颜令甄握紧手中的雲蔚剑,“二位前辈可听清楚阿紫姑娘的控诉,你们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那竹青衣袍的圣君讶异的反问,“我们说什么?莫非这位昆仑的仙子刚刚没有听清,我等为阿紫提供庇护,而阿紫愿意鞍前马后成为我等侍婢。这不是她自己说的?” 颜令甄冷笑,“当然听到了。可圣君前辈刚刚也说过,阿紫姑娘是做侍女,那你们又对她做了什么?” 那青衣圣君不屑的说,“不过让她进入林地去摘些盐栙果而已。没想到这小妮子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却偷懒耍滑,趁人不备跑了。” 阿紫听到这种颠倒黑白的无耻言辞,再也顾不得羞耻之心,悲愤的嚷道,“根本不是!你们只是借口将我遣入密林当中。却趁着四周为人,想要轻薄非礼于我!” 颜令甄冷笑,“二位还有什么好说?!” 可面对颜令甄几乎切齿的质疑,两位圣君反而相互对视了一眼,那黑袍圣君操持着刺耳的声音说道,“侍婢侍婢,自然是伏低做小,任劳任怨。我让她摘果子是劳作,让她以身侍人,自然也是劳作服侍。又怎能说是轻薄?” 颜令甄从未想到,世间还能有如此无耻之人,这般堂而皇之的说着荒诞下流的话。 偏那竹青衣袍的圣君又加了一句,“轻薄?倘若我带着仙子你去那后山摘盐栙果,才好叫做轻薄。我带着自家婢女去后山摘果子,小仙子,教你个乖。这不叫轻薄,这叫双修极乐。” 那青衣圣君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上下打量颜令甄,露出了暧昧猥亵的眼神。 颜令甄勃然大怒,“淫贼,狗胆!” 原本颜大小姐这一路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拼命的克制。她内心早就对这些散修的无耻贪婪,卑劣龌蹉而愤恨气闷。 可囿于领队苏子越的再三要求,拼尽全力的克制下来。 当遇到阿紫,看见她凄惨褴褛的衣衫时,颜大小姐脑中的弦已经崩断了一根。 等到看见那两个圣君居然还追到自己面前,夸夸其谈的时候,颜大小姐脑中第二根弦也崩断了。 如今这两个凌辱了阿紫的散修圣君,居然还敢用这样淫邪的眼神和言语当面调戏自己。 颜大小姐脑子中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她直接拔剑,“猎龙队,蛟字阵!” 不把他们斩成肉泥,从此往后,颜大小姐的姓氏就倒过来写。 其余昆仑猎龙队的修士,自然也忍无可忍,见自家队长发号施令,立刻组成剑阵,直接攻了过去。 “你们竟然敢跟本座动手!别过来!” “再过来我不客气了!” 那两个散修色厉内荏,却又手忙脚乱的不断后退着,不断威胁着颜令甄。 颜令甄怒吼道,“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了算我的,我自去望舒峰领责!” 听到队长这番话,那诸位昆仑小队成员还有什么客气的,直接动起了杀阵,试图绞杀两个圣君。 元婴圣君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各种手段齐出,勉强的抵抗着。 且战且退,一副随时准备伺机而逃的摸样。 “不要放过他们,这两个淫贼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女修,不可轻饶。”颜令甄厉喝。 随着她的命令,昆仑剑阵的攻势又紧了三分,全力的压制过去,直接把那两个圣君压到了林地当中。 渐渐的,猎龙队和颜令甄就拉开了一段距离。 颜令甄想要跟昆仑剑阵一起挪移,可那紫衣少女一直紧紧的扯着颜令甄的袖子,含泪的哀求,“仙子姐姐,咱们别过去了,我怕,我真的害怕。” 想来这小宗门女修没见过什么世面,看见昆仑剑阵大战元婴圣君,神识碰剑意,无法承受也能理解。 颜令甄抽了几次,都没办法把袖子从阿紫的手中拽出来,只能陪着阿紫站在原地,把指挥权交给了徐秀山。 颜令甄还安慰阿紫,“别担心,区区两个圣君而已。也就是要耗的功夫长久了一点,肯定能把他们拿下,到时候我亲自砍了他们给你出气。” 阿紫紧紧黏着颜令甄,乖巧的点头。 颜令甄毕竟还是牵挂自己的小队,任凭阿紫在背后扯着她的衣袖,整个人还是看向林地深处,用神识和耳朵去捕捉密林后的激战声音,来判断双方战况。 她这样全神贯注的去盯着密林后的激战,就完全没有戒备一直黏在她身后的阿紫。 阿紫的右手,已经轻轻抚摸在颜令甄后颈下方的灵窍之上,而她掌心,盘着个血红色巴掌大的人面蛊。 阿紫的小心的观察着,见颜令甄挺直了腰背,不断看向密林,毫无提防。 她素手一翻,直接把那蛊虫按入了颜令甄后颈的灵窍上。 “你?!”当蛊虫咬住颜令甄后颈的一瞬,颜大小姐骤然惊觉不对。猛的回头,她怒视阿紫,手中雲蔚剑就要斩出。 阿紫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半分胆怯恐慌的神色,她双目精湛幽深,动作敏捷。左手不知道何时翻出一柄银色的短枪,直接搪住了颜令甄的雲蔚剑。 颜令甄的剑意和剑势完全发挥不出来,后颈一阵酸麻,她体内的所有灵力全然被阻隔,整个人就瘫软了下去。 阿紫却似乎早有准备,她拦腰抱住了颜令甄,轻轻的揽住她,露出满意的笑容。 “你,你竟敢……”颜令甄的神识渐渐模糊起来,她最后咬牙的看着阿紫。 阿紫轻轻的放倒颜令甄,手法却极为灵活的撕扯下颜令甄身上所有的发簪耳环、荷包戒指,全部丢在一旁的地上。 然后阿紫灵巧快速的解开颜令甄的外衣,把她那件漂亮又顶级的澜婉裟给脱了下来。把自己刚刚脱下来那件破烂褴褛的紫色纱衣给颜令甄套了上去。 阿紫的动作极为迅捷快速,从用人面蛊控住颜令甄到给她换好衣裳,一共也没用上半盏茶的功夫。 而这个时候,密林深处的双方激斗,甚至还没有改变战斗的节奏,依然僵持着。 阿紫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拿出了一枚指甲大小,邪异花纹的小铃铛。轻快的打着手决,微微晃动了两下。 无声无息,一道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骤然出现在阿紫的身后。 阿紫却仿佛早就知道般,毫不意外。 她将已经意识模糊,全身软瘫的颜令甄向那人递了过去。那斗篷下伸出双紫红色布满鳞甲的手爪,接过了颜令甄。 “按照公子的命令,把她送到东北禁林去。”阿紫轻轻说,一面摇动着小铃铛。 那道身影抱着颜令甄,一个纵跃就不见了身影。 而阿紫这个时候,才又看向那依然激战不休的密林,选择了跟刚刚傀儡魔尊完全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兑九缠路,艮维隔山。”徐秀山大声的指挥着,昆仑剑修的剑阵直接分为了两路,一路缠绕堵塞,而另外一路则居中破阵,把两个散修圣君隔开,不让其彼此间联手。 在徐秀山的不断逼迫下,这两个散修圣君已经开始手忙脚乱,逐渐落入了下风。 可就在这个时候,两个激战中的散修圣君却一起捂住自己的腰部,仿佛哪里有什么东西刺中一般,整个人的身形都趔趄起来。 而更加古怪的是,在身形趔趄之后,两个散修忽然一南一北,同时掏出了一张血红色的符箓,毫不迟疑,直接捏爆。 “血遁符!”徐秀山惊呼。 还不等剑阵变势,在一阵血雾弥漫之后,整片林地,再也看不见两个散修圣君的影子了。 徐秀山骤然回头看向来路,“糟了,颜师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90:斗棋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昆仑大天峰,瑶台峰的后山,有处极为葱郁的碧色竹林。 这片竹林积不大,区区几顷,可却处于瑶台峰顶的位置,寻常人根本无法到此。 走入这片竹林,但觉幽静碧瀛,竹荫如雨,远处隐有凤凰悠长鸣叫,却又被不断轰鸣的瀑布声轻轻遮掩。 在竹林小径的尽头,有一洼数十丈大小的冷泉。 泉音泠泠,白石铺地。泉水厚厚铺叠的白色卵石,竟然是一枚枚天生的极品灵石凝集而成。而这晶莹剔透的灵泉当中,极致浓郁纯粹的灵力四处迷漾,堪比福地洞天。 在灵泉旁边矗立着翠幻竹搭出来的八角凉亭,四周藤葛攀笼、荜萝垂挂,随风隐隐摆动,将此地单独围出了休憩打坐的空间。 在八角竹亭当中,此刻有三人围坐。 其中两人执黑白子在慢慢下棋,而另外一个却歪斜着身子,一双大脚歪踩着靴子,左手撑头,右手揪着个白玉葫芦,往自己嘴里不断的倒酒。 下棋那两人,正是昆仑掌门端昇仙君和太玄峰的楚藏言楚仙君。 楚藏言轻轻在棋盘上角,又投了枚白子,把自己边角的布局,逐渐连了起来。 端昇仙君看着这一角的白子布局几乎没有破绽,就打算在中路突围。刚刚拈起黑子,那翘脚之人却头也不回的说,“右星上二。” 端昇仙君就拈着棋子手微微停顿,顺着右角星看去。果然,在刚刚的边角处,还有个小边有位置做活眼,此地还有一手棋可争。 端昇仙君瞧见了这处破绽,却是把手里的棋子直接丢入棋盒,气得笑了出来,“刚刚说让你陪为师下棋,你偏说自己最不耐烦。可我和藏言的对局,你又要多嘴!谢子思,你是不是讨打?” 敢在昆仑掌门端昇仙君面前如此放浪形骸的,全天下除了落华峰主谢辞君,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谢辞君托着葫芦原地滚了半圈,丝毫不给自家师尊面子,“可算了吧。就您那黏糊的臭棋,死缠烂打还墨迹。也就楚藏言性格好,且你又是掌门,人家小楚不好意思掀桌子。” 端昇仙君气得长长的寿眉微微飞起,身上愈发散出浓郁的香气。他指着自己的孽徒,“就你棋好,你可不棋好么!连赢显世仙君二十多局,把上门做客的仙君都赢到直接来告状。” 哎!要说起这个,那谢辞君可就不困了。 他一轱辘就翻身起来,瞪圆了漂亮俊朗的桃花眼,“我说您死乞白赖的,非要我和小楚来这破池子呆着。敢情,有人找你告状了?” 然后谢辞君利落的呸了一声,“脸呢!明明是他们非要下棋定院。我接招了,怎么着,现在输了要反悔么?”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这孽徒是个什么臭脾气,可端昇仙君还是抬眼望着天空,第一万零一次的真心问自己:当初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徒弟?! 自己亲手收的,自己亲手教的!而且现在估计也不好打死他了——端昇仙君把这句话默念了好几遍。 他缓缓的说,“听说昨天,显世仙君不过是要求昆仑多开几个峰头,接收各门各派的优秀弟子来研习,你何必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不仅没答应,还反过来赢了人家二十六个海岛灵境总计二百六十年的探索权。” 顿了顿,端昇仙君语重心长的劝解,“四海地虽然海岛灵境众多。可真要让昆仑以及各门派子弟探索采摘六十年,那些小灵境全得被薅秃,直接废掉了。你手这么狠,四海地怎么能同意?!” 谢辞君冷笑,“这就有意思了。用蕴灵棋定院这事,可不是我提的吧?是他们非要逼我去下灵棋。现在输了,就翻脸不认,还要来您这边告状。这天下还有地方说理吗?” 端昇仙君眼眸微微下垂,这事的来由他自然已经知晓。却是不怨谢辞君,可当中的是是非非却又远非那么简单。 事情的根本起因,还要从“大论道”说起。 所谓大论道,就是当九大世家的太上长老和掌门都抵达昆仑后,大家齐聚一堂,以道为由,进行重大事项的会晤和商讨。 这里面即有关于修为和资源上的交流,也有一些颇为棘手事物的讨论。 大论道所涵盖的内容包括方方面面,多半都是需要多个门派相互协调配合的。平日里,根本少有机会,能让这些对宗门决议有决断权的高层坐到一起。 故而此次借着端昇仙君大寿,诸位仙君和各门派先把“大论道”的法会开起来。 经由诸位长老和掌门的共议,大家公投出来的首个议题,却是希望昆仑能开辟更多峰头和资源,为其他门派弟子提供交流和修行支持。 其实现在昆仑也已经开放了三十六地峰给其他门派弟子进行研修,只不过每年轮换着开放一个主峰,而且接纳的外门弟子,总数没有超过二千人。 这个数字单拎出来,并不算少。 但是真要认真拆分,光魂寰、正一这两大宗门,交换的弟子就包揽了差不多五百个名额。而御古、丹霄、司灵这三大宗又占了四五百人。剩下百家世家仙门,每家总要给核心子弟留几名份额,又占去了几百个额度。 最后轮到人头数最多、而资源却最少的四海地,已经连二百个名额都不到了。简直是杯水车薪。 所以仙门百家也都想趁此机会,跟昆仑多索要一些资源,好让自家子弟获得进修的资格,提升门派的实力。 昆仑之前就已经猜到,各大掌门和太上长老都要来昆仑贺寿,这大论道少不得又要开启。 大论道在最近数百年间,少有谈及到功法、符箓等方面的创新。而吵着分配资源和推诿轮值的议题,却场场不落空。 所以昆仑已经提前做好了要增加名额,释放些福利的预案出来。比如总体开放的主峰头可以增加到两、三座、分派的额度可以提高到三千人以上。 然而大论道真的开始了,双方的分歧却越来越大,一发不可收拾。 大家公举出来的论道首席代表,乃是四海地的显世仙君。 显世仙君轻开金口,就直接要求昆仑每年最少要开放五座云浮峰,其中还要包含圣峰和地峰。 此事一提,满座哗然。 昆仑简直弄不懂,显世圣君怎么敢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 昆仑七十二云浮峰,除了四大天峰外,还有八大地峰,二十四圣峰和三十六主峰。 昆仑四大天峰分别是掌门日常宴坐枢纽所在的瑶台峰;收纳天下功法、道藏的万卷的太玄峰;逢乱必出,除魔天下的望舒峰,以及昆仑弟子们日常领取任务和学习的曦和峰。这四个天峰,可谓昆仑政、、刑、教四大天峰,当然不可能开放给旁门外部弟子。 而其余的八大地峰和二十四圣峰,也都是各种剑藏、符文、兽山的功能区域,还有一些专门收藏孕养各种稀少灵植和灵境的云浮峰。可以说都是昆仑核心区域,根本也无法开放给其他宗门子弟。 双方从一开始,就在这上面陷入了僵持当中。 谢辞君乃是这次大论道的昆仑首席主持,他作为主人,开始还压着性子耐心的跟诸位仙君、长老们解释,昆仑的天、地、圣三十六峰,乃是昆仑宗门的核心区和秘宝区,有些他们自己弟子都不可无故进入。 那些峰头仅仅是灵气资源,还有很多宗门的机要区域都驻扎在此,无法对外开放。 可那显世仙君是个惯会撒泼放赖的性格。 你跟他讲道理,他就跟你歪缠得失;你跟他算得失,他有跟你谈古早历史;你跟他复盘历史缘由,他开始斥责你不讲尊卑;你放平身段恭敬的请教,他又开始歪扯道理…… 谢辞君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眼瞅着车轱辘的话扯来扯去。他不耐烦,直接提出让门下弟子出来打大云台斗擂,百家斗擂定输赢! 这倒是宗门之间决议不定时,常用的办法。 然而这次的首席代表是个硕大的葩,显世仙君抹了抹眼皮,拒绝了谢辞君的提议。理由是昆仑剑修天下无敌,用大擂台的方法,明显是他们这些符修、丹修还有散修们吃亏。 谢辞君又提议,可以直接以丹、符、剑、阵各划出若干的擂台,一项项比过。按照擂台输赢定峰头、定弟子名额。 这个提议,正一、魂寰乃至丹霄等宗门自然微微点头,可散修和世家则完全不同意。论实力,他们没办法在这样的转向比对中获得优势。 谢辞君只能重新提议,可以由各家的长老和执事出来赌斗,元婴之下皆可参与。 结果显世仙君直接咆哮出来,指责谢辞君就是仗着昆仑元婴圣君多,而他自己又是元婴同阶无敌,故意提出来羞辱百家仙门。 谢辞君本来已经打定主意,这次要好好主持大论道,不让师父为自己继续操心。 可显世仙君那嚣张无耻的挑衅,全都踩中了他的死穴。 忍了又忍,谢辞君的语气终是变得挑衅而刻薄,他反问显世圣君:要如何赌斗才是公平? 显世仙君直接提出了,由他跟谢辞君赌斗蕴灵棋,一盘棋,一座峰,十局定输赢。 蕴灵棋乃是用神识斗气的一种特殊灵器,也是元婴以上的修士通常用来磨练意识海和神识的一种文棋。 谢辞君虽然号称同阶无敌,但是他对外最强悍的,乃是以剑意著称。 高阶修士的修为,都是以神识为根基的。元婴之后,灵力的储备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神识孕养,当元婴可以操纵神识直接开启高阶功法,破开识海,走上打磨道韵的层次,自然而然就到了化神阶段。 显世仙君是化神仙君,他提出要跟还是元婴圣君的谢辞君比拼蕴灵棋,这简直就是欺人过甚。 可显世仙君咄咄逼人,显然已经完全抛却了尊者的面皮,大有你不答应同我赌斗,就要直接同意我的最初的条件,开放昆仑圣峰和地峰的无赖之意。 谢辞君低头沉思了片刻,反将显世仙君一马。 他的理由也很充分,既然显世仙君咄咄逼人,提出了比拼蕴灵棋的赌斗方式,那就不能只有昆仑单方面的赌注。显世仙君也要以四海地小灵境为赌注,若是输了同样,拿出来开放给所有人。 四海地小灵境乃是四海地灵脉所在海岛灵境,每年光四海地自己人要争抢进修的机缘,就不知道要打出多少条人命。真要输了,怕是四海地要出大事。 而显世仙君根本不认为自己会输,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并由仙门百家做了旁证,唯恐谢辞君输后不认账。 就这样,显世仙君和谢辞君开始在瑶台峰的正阳宫,由百家仙门的掌门和长老见证下,开始赌斗蕴灵棋。 从谢辞君答应了显世仙君那一刻开始,就有熟知谢辞君性格的宗门长老,觉得这个赌约有问题。 落华峰谢辞君,那是仙门百家的禁忌,从来不吃亏。甚至有人觉得显世仙君是修行练功走火入魔了,敢去招惹那个活太岁。 在场的大部分长老们还是看好显世仙君的,毕竟化神十祖的名头放在那里。 谢辞君固然强横,可总归还是元婴圣君,比着化神仙君差了不是一个层级。更有无数人巴不得显世仙君能出手好好教训这个恣意狂妄的谢道原,让他也知道天高地厚。 真正开始蕴灵棋比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结局一面倒的压向了谢辞君。 从第一局开始,谢辞君的神识就牢牢的锁死了蕴灵棋,导致显世仙君根本没办法移动棋子,只能不断认输。 一局、两局、三局…… 最初大家震惊,万万没想到谢辞君的神识竟然已经强悍到这种地步,能正面硬抗化神仙君。 坊间一直有传言,说落华峰的谢辞君早就到了半步化神。 看今日的灵蕴斗气局,谢辞君神识如此凝练,大家才彻底认同了这个说法。 也有人觉得,谢辞君能暂时领先,怕是跟他是元婴阶第一剑修有关系,说不定他的神识和剑意一样主攻,所以才会势如破竹,让显世仙君开局连输。 可神识是个极容易消耗的东西,对局越多,耗损越多。 所以围观的诸人也认为,别看谢辞君开始的几局穷追猛打,随着神识消耗,等到了后面,他会因为神识的快速耗损,输给显世仙君的。 现场的大部分人,都抱有这种想法,甚至包含了显世仙君本人。 拖,只要拖下去,老子拖死你。 蕴灵棋的比斗继续下去,四局、五局…… 整整十盘蕴灵棋,显世仙君居然都输了。这,也就相当于输掉了整整十个海岛小灵境的开放权限。 显世仙君看着脸色惨白的谢辞君,赤红着眼睛,要求继续下去。 谢辞君当下也曾劝过,说按照约定只有十盘。可他越这样所,显世仙君就越认为这是某人神识耗尽的前兆。 跟所有输红眼的赌徒一样,显世仙君总觉得自己再煎熬一会,就能通杀翻本。 所以他拿出不惜要翻脸的架势,也要逼迫谢辞君继续下去。 二十二局灵蕴棋,显世仙君都输了。 下到最后,连显世仙君自己的神识,都隐隐有些不稳的迹象。可谢辞君依然是那副面色惨白,摇摇欲坠,却又死活都在坚持的模样。 四海地两位元老执事,强行终止了他们的赌斗,把最终的下棋定院的凌云棋停下了二十二局。 谢辞君,全胜。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91:共生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显世仙君和谢辞君斗棋的结果,超过了所有人意料——落华峰谢辞君的神识到底有多强悍?!能跟化神老祖缠斗了二十二局灵蕴棋全胜。 在场的不是掌门,就是各门派执事大长老,自然全都是元婴巅峰的修为。大家在内心破口大骂,你都能通杀显世仙君,这说明你的神识已经到了化神水平了吧。 都这样你还不晋级化神?! 我们是神识蕴养上不去,没办法破镜升级。可你都这种水平了,却一直横在元婴,是在逗大家玩么! 不管现场诸人怎么想,赌斗灵蕴棋的事情,却是这样离又匆忙的落幕。 谢辞君嘴角露出微微讥讽的笑容,“师父,想必全部的经过你都知道了。可这次,总不是我的错吧。难道是我逼着他信口开河,直接抄昆仑家底?难道是我逼着他化神大前辈来斗灵蕴棋?” 对谢辞君这样的反问,端昇仙君却是没办法回答。他微微叹息,“子思啊,你知道师父的意思……” 谢辞君打断了端昇仙君的话,“我知道,师尊您是要昆仑与仙门百家为善,礼让温和,安抚协调。让这个本就千疮百孔的修士联盟能继续维持下去。” 端昇仙君点头,然后他轻轻苦笑,“我也知道,其实现在无论是九大宗门,还是世家,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算计。” 顿了顿,端昇仙君又说,“可你不是那些闭目塞听的无知之辈,虞渊那边的情况,旁人不清楚,你还是知道的。现在的两界情况,这大陆结界一旦破碎,人族大劫,修真界就没了!” “徒儿啊,你自己说,这结界真的能破么?如果不想让结界破掉,咱们是不是得尽力去维护这些宗门和世家?” 话题逐渐沉重起来。 赢不赢四海地小灵境,端昇仙君只当是个笑话,这还叫事情么。 可显世仙君所代表的天下千百万的散修,却是他不得不严肃面对的问题。 谢辞君也收起了自己一身挑衅的锋利,变得凝重起来,“师父,虞渊那边的七大魔门也不是一块铁板。他们之间彼此防范和厮杀的情况,可比咱们这边惨烈狠绝的多。” “而且元天灵兽根本跟所有的魔修都是仇视对立状态,它们自成一体独居在海外垂旒山,我总觉得还能争取一下。” 端昇仙君摇头,“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垂旒山的那批元天灵兽可不止你惦记。早在我上一任,还有更上一任的昆仑掌门,就一直记挂着。” “唉,咱们如今为什么怕大陆结界坠落?不就是因为元炁大陆的灵脉还没有孕养好,没办法支撑更高阶修士的境界突围么。而虞渊大陆那边也一直虎视眈眈。” “可灵脉的孕养,偏又是当初义理之战后,屠尽了留下来的元天灵兽后,才推算出来的。灵脉的恢复,居然要靠元天灵兽们的反哺和孵化,才能重新催生。等我们知道时,已经为时太晚了。” “虞渊大陆那边的元天灵兽,都是在道法之争时,跟着原天化神仙君他们离开的那批。根本不会回来元炁大陆的。除非,除非……” 谢辞君立刻追问,“除非什么?” 端昇仙君用力叹息一声,“除非咱们拿到共生阵盘,才能有资格去跟垂旒山谈。” “共生阵盘?”谢辞君似乎有些印象,他快速的在脑子中翻检自己的记忆,眼睛眯起,“通灵宗?当初通灵宗那个镇派至宝?” 端昇仙君“嗯”了一声,“元天灵兽是天道的宠儿,它们从被孕养之后,就自己能晋升和获得传承。可元天灵兽也要过天劫大关,这个关口就直接卡死了九成的灵兽。” 一直在旁边默默聆听的楚藏言,讶异的脱口而出,“九成?这么高!” 端昇仙君说,“天道至衡啊,元天灵兽看似占尽了天机的便宜,可殊不知,它们的天劫都是毁烬紫雷劫,从来都是十不存一。” “所以才有了通灵宗,只有跟通灵宗结契,元天灵兽分出一半自己的天赋和血脉给人族修士,而反过来人族修士能帮元天灵兽扛过天劫。而要真正的实现大结契,关键就是共生阵盘。” “现在垂旒山那边的元天灵兽一族,肯定远比元炁大陆要多。但是它们的日子,未见得好过,每次晋级都是紫雷毁烬劫,活下来的定然不多。怕是那些元天灵兽们自己都不乐意晋级。” 谢辞君听出了关键点,“那共生阵盘在哪儿呢?” “当初通灵宗被打散了,御离门和司灵门都没有拿到共生阵盘,曾经有各种传言,有说掉入离渊的,有说在厌洲的,还有什么在昆仑灵境的……我们都派人去探查过,完全没有线索。” 谢辞君是个不服输的脾气,他立刻追问,“那共生阵盘还有什么记载么,它长什么样子?” 他这话一出口,楚藏言快速的瞥了眼,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似笑非笑起来。这位参商仙君立刻明白了谢辞君的意思:问清楚共生阵盘的细节,他要把共生阵盘翻出来,然后拿去跟虞渊垂旒山去谈判。 端昇仙君也听懂了谢辞君未尽之意,哭笑不得,“昆仑几代掌门都在找共生阵盘,差不多要把整个元炁大陆都翻个倒转,也没找到。就凭你单枪匹马的,能找到?咱们还是要联合各大宗门世家……” “找东西不在人多。人多心杂,弄不好还反而会被别有用心的人藏起来。”谢辞君打断了自己师父,“你就把共生阵盘的事情都告诉我,我去想办法。” 端昇仙君无奈,只能递过一片玉简,“这上面都有,你自己看。” 谢辞君快速的探查玉简,然后抛给了楚藏言,“这东西,怎么上面的很多符箓符纹,看起来有些眼熟?” 谢辞君总觉得自己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符文。 一旁默默浏览玉简的楚藏言兼任着昆仑藏馆的馆长,他看过的符文远比谢辞君要多,“是龙巢。当初魂寰给龙渊筑巢的那个天阶灵器,有不少符文和共生阵盘上的一致。” 谢辞君恍然大悟,对,想起来了。 然后他眼珠转动,立刻看向端昇仙君,“那阵盘不会被魂寰藏起来了吧?” 端昇仙君这次真的翻了个白眼,“信口胡说,你这破嘴再管不住,早晚要死在上面!”老仙君再一次觉得自己当初收错了徒弟,“藏言说得没错,当初铸就龙巢确实用了共生阵盘上的符文。不过这也不算是秘密,为了能成功铸就龙巢,有不少典籍还是从昆仑这边借阅参考的。” “都是昔年的符文拓影和前人笔记,魂寰和正一合力推衍,也不过就破解了几个符文阵法而已,都用在了龙巢上。”说到这里,端昇仙君情绪有些低落,“其实当初龙巢虽然维系了龙蛋的生机孕养,可却迟迟没能让龙蛋破壳。” “我估摸着,还是因为阵法符文不全,虽然对元天巨龙有所帮助,到底是不够的。” 谢辞君没说话,他刚刚虽然只是快速的简览,可在其强大无比的神识下,已经把全部内容都收进了识海当中。 如今他在认真翻找着识海里的所有资料,想快速的找到一些以往被人忽视的细节。 那记载共生阵盘的资料混杂无比,大部分都是各代前辈对阵盘功能的分析,符文的拆分,也有不少是关于其下落推衍和寻找的记载。 真真假假怕是有数万篇之多。 谢辞君看得飞快——不对,过!这个不对,再过。 忽然,他停了下来,有一篇笔记引起了谢辞君的兴趣。 那笔记乃是昆仑前代太玄阁长老所记,他偶然获得了御离宗初代掌门的手记,里面提及了共生阵盘,内容不多,只有几句话。阁长老觉得有趣,就把它抄录了下来,作为留存。 “天谓之神,万物各得其和。列星随旋,日月递昭,阴阳大化,合其以生。不见其事而合其功,莫知其形。日月为魂,星辰为引,山为之骨,川引其灵,抱元守一,星锁镇魂。白玉无暇,盘曰共生。” 谢辞君反复看了这一小段话良久,忽然问端昇仙君,“师尊,你知道共生阵盘最初是怎么来的么?” 这个问题太过刁钻,不过端昇仙君居然真的知道,“这个问题,我当年也问过师父。据我师尊玄庭仙君所说,共生阵盘乃是通灵宗初代仙尊在跟自己的元天灵兽合体之时,由天道和劫雷共同炼化而成。” “故而那共生阵盘有一多半倒是天道所赐,在劫雷中应劫而生,根本没办法复刻重制。” 谢辞君问的却不是这个意思,他反复看着“莫知其形”、“星锁镇魂,白玉无暇”这两句话。 也许,大家都找错了方向。 昔年在通灵宗的共生阵盘,乃是一座九层累座的白玉大阵,阴阳双窍,收灵脉为基,化神魂为引。 所以这么多年,无数的仙君和圣君,都在各处灵境和遗迹,去反复探查,唯恐那遗迹下面隐藏的就是共生阵盘的真迹。 “莫知其形”、“星锁镇魂,白玉无暇”,这分明说的是共生阵盘是可以变换大小,而且由白玉所构建。 谢辞君的想法从来都是胆大灵动,远超常人所及,他喃喃自语,“谁说共生阵盘一定是个数十丈高的白玉台?‘莫知其形’,‘白玉无瑕’,弄不好,它没有被开启的时候,可能只是个白玉石蛋呢。” 楚藏言也看到了这个笔记,他若有所思的琢磨起来。 倒是端昇仙君被谢辞君坑得太多,早就被他的思妙想个折腾怕了,直接否决,“当初记载共生阵盘的笔记有数十万本,没有一本写它能更改形状。就你能猜?!” 谢辞君不太服气,“记载多有什么用。咱们昆仑云浮峰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您会满世界张罗去吗?!外面不还是以为它们都是福地洞天。谁会把自家门派的至宝细节都写下来,留着给别人惦记么?” 端昇仙君听了,反复用手指搓着掌心:手指头好痒,好痒啊!要不还是打死吧,为昆仑省个祸害。 楚藏言却忖度着谢辞君的话,他问道,“就照你这么说,那共生阵盘被封印后,可能是个小白玉盘,也可能是个普通的白玉球,甚至还可能是个装饰的白玉摆件。那可怎么去找,天底下白玉的饰物摆件又何止百万?” 这话谢辞君爱听,他立刻转头对着楚仙君,“你说的对,普通的人自然很容易忽略它。但是我觉得,这种已经接近半神器的天阶顶级灵宝,一定有些玄奥的地方。” “要么就是它有些不太显露的异常,要么就是可以在特殊的时候开启和泄漏一些感应。多半会有些灵异却弄不清楚的地方。” 楚藏言听了,更是觉得谢辞君异想天开,“好,我姑且算你全都说对了。就算有的修士能感知到它有些不凡曼妙的地方,把它发掘了出来,却又不知道它到底真身是什么。” “可你想,越是这样,那持有共生阵盘的人,就越会觉得它货可居。他们只会低调把它藏起来,慢慢搜集信息好弄懂它的玄奥不凡之处。这么一来,共生阵盘只会藏得更深,更没机会暴露出来,被你找到。” 对于楚藏言的质疑,谢辞君轻轻打了个响指,“着!就是这个。” “我不怕他们藏起共生阵盘,只怕无人发现共生阵盘的玄奥之处。阿楚,共生阵盘是天道伴生的半神器,它怎么可能一直藏在庸人之手。” “它要真在什么无人也无任何灵兽的蛮荒之地,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但凡它能接触到灵兽、灵植和修士,就一定会慢慢的推动着他们,把它带到轮回之中。” 谢辞君慢慢坐直了身体,“吾等都是每日推衍道韵的修士,天道恒常这几个字,怕是要写到我们的骨头当中了。” “真正的灵器神器、纵无器灵也有灵韵。它会应劫而出,应时而藏。” “如今这世道多劫多难,怕是要有大变。我觉得那共生阵盘怕是自己都要跳出来,重入轮回大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92:藏虚引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龙渊密林,正在跟徐秀山等人缠斗不已的两名元婴圣君,忽然用血遁符直接遁逃。 “颜师姐!”徐秀山大吼一声,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 缠斗中,彼此是否用尽全力,这是敌对双方都能感受到的事。 那两个元婴圣君分明尚保佑余力,倘若真的要脱逃离开,也不是什么难事。在龙渊这种莫测之地,昆仑诸子未见得真的会跟他们死斗到底。 可他们却在犹有余力的情况下,依然用了极为稀罕少见的血遁符。第一是果断,第二就是不会留下各种踪迹线索。 徐秀山敏感细腻,立刻就想到了留下的颜令甄。他大吼一声,转身带队疾冲,同时发出了三道预警的红色剑符到了高空之中。 这两件事几乎是瞬息之间,同时完成的。 可见徐秀山的当机立断。 纵然如此,等徐秀山带队回到原地的时候,地上只有满地凌乱的纱衣铠和各种钗、环、佩等法器,触目所见,都是颜令甄日常所佩之物。 徐秀山咬着后槽牙,“我们上当了。” 他细心的把地上的纱衣铠捡起来,还把其余的所有配饰都拢到一起,“你们仔细看看,这些是不是颜师姐身上全部的配饰和法器?” 颜师姐的身份贵重,她身上的各种法器和宝器,都不是寻常物品,随便拿出去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可对方却为了规避昆仑可能的追踪,就把他们随便的抛洒在原地,根本没有在意它们的价值。 三枚预警的红色剑符代表了十万火急的危机。 苏子越正在跟方忌筹算着后续路径和归途的安排,忽然见到三枚剑符预警,即刻全员列队,组成了剑阵冲了过来。 而压阵的闵苒和晏暖也同样看到了警讯,幸亏有着这一路的压制,散修们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急行军的赶路。 在见到了预警红剑符之后,散修们也终于意识到,前面的龙渊又出了大事。他们收起了全部叽歪的小心思,不用敦促的开始赶路了。 苏子越和方忌是在片刻之后就抵达到了徐秀山所在之地,迅速的了解到了情况。 “颜师妹的身上所佩的所有法器都在此地了。”任文锦大师姐冷静的说,“颜师妹素来爱美,又格外讲究。她的所有的配饰都要搭配成套,要么就是五行、要么就是按照攻防藏遁、要么就是按照脉轮润养。刚刚我数了下,如今在此地的配饰,刚好配成一套小周天脉轮循环,一件不少。” 修士所用的法器所耗均不菲,大部分修士只会考虑它们的功效性,比如收纳所用的乾坤戒指、比如保命的遁术、比如可以发现危机的自动防护灵罩之类的…… 讲究一点的世家子弟,宗门嫡传弟子,会在不同修为阶段佩戴辅助修行,润养自己灵脉的法器。通常来说,这种法器的价格就已经是天价了。 不是师门格外富足的嫡系弟子,也顶多就有三五件而已。还很难凑出一脉周天循环,但凡能搭配成套的,其价值都会翻出几倍出来。 而女修则更会讲究挑剔,她们还会搭配一些花样、款式和色泽。 有了这么多条件,要想凑出成套的法器饰品,普通宗门就算集整个宗门之财力,也未见得能凑出一整套来。 颜令甄却可以随意把这些东西穿戴在身上,可见她身家之丰厚。 如今对方却根本不犹豫的舍弃这般昂贵罕见的成套法器,更说明他们根本不是为了劫财而来! 不为劫财,却出动了两名元婴圣君,冒着得罪昆仑的风险,他们是图谋什么?! 苏子越只瞬息之间,就有了判断。 苏子越开口问任文锦,“颜师妹身上可还藏有什么能追踪的物件么?寻踪峰能不能找到什么痕迹?” 任文锦微微摇头,“刚刚已经有师妹放出了寻踪蜂,对方十分细心,在此地用了迷踪符箓,蜂子们没办法找到有用的线索。” “雲蔚剑。”方忌冷冷的开口。 经他一提,苏子越顿时反应过来,这满地的法器纱衣铠中,并没有颜令甄的雲蔚剑。昆仑子弟的剑是本命法器,极品的灵剑会有隐约的感应之术,当然,前提是首先要是极品灵剑;其次不能离得太远;第三没有被主人收纳到气海润养而且压制。 这个昆仑核心精英弟子才知道的秘术,徐秀山自然也知道,他立刻说,“此前斩那个古怪的蔓藤,沾染了不少恶臭汁水,颜师姐就一直不肯把雲蔚剑收回丹田,打算回到师门后让鼎炉峰的师叔们重新锻造一番的。” 徐秀山的话,就是告诉大家,颜令甄嫌弃自己的本命灵剑被臭汁污染,一直放在外面提着。 任文锦冷笑,“对方也是谨慎过头了,世所周知昆仑剑修的本命灵剑是用丹田气海孕养的。他们在掠走颜师妹的时候,显然顾忌本命灵剑能追踪师妹本人,干脆把云蔚剑一起带走了。” 可这些人却没有想到,昆仑剑修的极品灵剑,会另有一套追踪感应之术,名曰“藏虚引”。 颜令甄的本命灵剑,自然是极品灵剑。 这个时候,闵苒和晏暖也带队赶到了此地,他们粗暴的安顿好了一直气喘调息的散修,就过来旁听,身旁有同门帮忙讲解,已经了解了七七八八。 当听到对方带走了雲蔚剑,而且颜令甄为着臭汁不肯把雲蔚剑收纳到气海中,故而可用到藏虚引之术时,晏暖的眉头微微蹙起。 可也只有极快的一瞬,她就恢复了淡定温婉的仪态。 徐秀山最为着急迫切,他直接对着苏子越开口,“苏师兄,雲蔚剑乃是凰鸟魂铸,跟你的卫天剑感应最为强烈,还望师兄出手。” 来到龙渊的昆仑弟子都是门内精英,他们的佩剑倒有半数都是极品灵剑。可就算极品灵剑,彼此间的感应也是不同的。 同种同纹的极品灵剑之间感应最为强烈。 颜令甄的雲蔚剑乃是凰鸟为魂,金龙锁骨,铸剑养灵,云蔚升腾。而苏子越的卫天则以凤鸟为魂,麒麟塑骨,养灵瑶鼎,山霤洞彻。 当初颜令甄曾与苏子越在云台斗剑,却因为两柄极品灵剑太过契合,出现过凤凰齐鸣,双剑合璧的盛景。这件事也成了当年云浮峰仙灵通闻中的知名绯闻。 也就是从那时起,颜令甄对苏子越的态度,就格外不同起来。 此刻却不是纠缠往事的时机,苏子越知道自己是使用藏虚引最好的人选,他已经召唤出了卫天剑。 可在使用藏虚引之前,作为龙渊猎龙队的总领队,他要对全局进行安排和布置。 苏子越对着晏暖和闵苒说,“事情不对,你们带着两队直接去半日前休憩的那片海岬,催动云海鲲舟,让余下所有人登舟,不要留下一个,切切。” 昆仑猎龙队来龙渊,原本就是为了体现昆仑年青精英弟子的果敢,彰显昆仑新一代实力;同时也利用这次的契机,把那些暗中针对昆仑的潜子们都清理一下。 所以从一开始,这次来龙渊的任务,就分为明暗两层目的。 事到如今,各种层出不穷的意外和算计,越来越多。 阻挠破坏昆仑龙渊宿地、污染海域布下古怪魔植,甚至引诱钢鬣巨猿,都还能说是为了狙击猎龙的任务。可颜令甄被劫掠的事情出来后,苏子越就判定,对方不仅仅是为了打压昆仑威望。 对方,似乎一直在暗中升级针对他们的“杀”意。 似乎想要把他们这组人都引到一个“圈套”中去。这个圈套具体的情况,苏子越还无从猜测,但他觉得对方图谋的是猎龙队全员生死。 既然已经猜到了对方的目的,苏子越就不会莽撞的直接冲过去救人,他要留下“后路”。 而且对方现在就算知道了他们这边的实力,知道了陵替圣君的存在,却并不清楚他师父谢辞君给他留下的后手。他仍有一搏之力。 苏子越不也可能抛下颜令甄不管,却也要提前安排好安全的撤退路线——云海鲲舟。 云海鲲舟乃是巨大的飞舟,它的很难被普通的纳戒收纳,要想使用它,需要配合高阶纳虚灵阵。 单凭昆仑剑修对符阵的理解,根本无法布置出这般水平的灵阵。不过早年魂寰有个绝顶聪明的灵械天才,用了符文灵械组合的方式,创造了巨型阵法的器械组合。这才解决了巨型飞舟的收纳问题。 这种灵械也有不足之处,那就是组合和催动它的速度很慢,快则七八个时辰,慢得要等上数十个时辰都有。 这种收纳空间大,却极为繁复复杂的方式,就不适合战斗器械,而成为大型飞舟的标配所在。 苏子越安排闵苒和晏暖,就是让他们提前做好催动飞舟的准备,他现在已经确定,对方掠走颜令甄就是为了引诱昆仑弟子进入某种未知的“圈套”。 他需要提前安排好人手,去驱动开启耗时漫长的鲲舟纳虚灵械。 云海鲲舟除了巨型的飞艇外,对外有着防护防御的阵法和雷啸炮。对内也有层层的迷踪阵和引雷阵,甚至有几个地方藏有禁杀阵法。 也就是说,云海鲲舟即是一座大型的攻守堡垒,也可以反过来成为临时的囚禁场地。当然鲲舟上的阵法操控权,都掌控在几位昆仑剑阵的队长手中。 苏子越现在没有时间精力去分辨散修之中的忠奸良恶,他只能把这些散修都困在鲲舟里,借鲲舟灵械的巨力,以力破巧,压制所有人的自由。 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不会被那幕后谋算之人声东击西。 更不会留着这些散修在外面传递信息,暗中布局。 至于这些人中究竟有多少人参与了构陷昆仑,绑架颜令甄的谋划,只要把他们带回昆仑去,就有足够多的时间慢慢去审查。 昆仑望舒峰冰雪狱、巨崖狱都不是吃素的。 听了苏子越的安排。 闵苒最先点头,却也轻声说,“可咱们一旦放弃任务回去,怕是会被百家嗤笑。” 这是闵苒善意的提醒,昆仑猎龙队这么大张旗鼓的来龙渊猎龙,总要带着顶尖的亚龙类金龙回去,才不堕了昆仑的面子。 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空着手灰溜溜的回去,怕是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暗中拍烂大腿,笑话昆仑不过如此。 这对于昆仑的精英们来说,是极为难堪的。 他们不仅是这一代的杰出弟子,更是代表了昆仑的体面和尊严。 尤其作为领队的苏子越,他一直被予以重任,堪为年轻一代昆仑剑修的翘楚。这次任务的成败,对于他作为第三代年轻领袖的统帅地位,尤为关键。 闵苒在委婉的提醒苏子越,猎龙队的失败对昆仑的影响也许是微小的,但是对他个人的影响,却是绝对的。 就算云浮峰的内门弟子,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眼热苏子越这次的领队位置。 甚至就连闵苒自己,也曾亲耳听见过瑶台峰一些师兄们的抱怨不满,觉得掌门太过偏向自己弟子这一系。 苏子越听出了闵苒的提醒,但他还是果断的取舍,“龙渊这边变故太多,这一路上,总感觉有个幕后的黑手,在不断搅动着什么。” “所以,闵苒师弟和师妹你们两个,一定要牢牢钉死这批散修,把他们弄到鲲舟上,困住他们。” “我们救出颜师妹后,立刻返程。”苏子越坚定的说,他又转向了一直默默跟随的陵替圣君,“师叔,这次要拜托您出手了。” 陵替早在得知颜令甄被掠走的时候,就已经动了杀心。 什么魑魅魍魉的腌臜东西,居然也开始对昆仑的嫡传女修们动了心思。 陵替早就觉得,这些年昆仑为了团结仙门百家,遇到各种不平事,都采取了息事宁人的态度。 要么就交给各宗门自行处罚,要么就关进了望舒峰的司空狱去囚着。 而更早年里,但凡遇到私用魔咒、以人、骨、血等炼化修为、还有奸污和魔化女修的事情,只要被发现,无论是什么身份、用的是否是自家弟子亲眷,全都直接剑阵寸磔,绝不姑息。 最近这三百年,昆仑渐渐的“柔”了下来,它更讲究宗门与宗门之间的和善共荣,更多的注重彼此间的颜面和分寸。 “唉!”陵替无声的长长叹息,这种天下大同的济济一堂,就好像给昆仑的剑意上套了一个无形的“软鞘”。 昆仑的剑意,变得软柔温和,不再一往无前了。 为此,他曾经无数次跟望舒峰的总执事介立仙君孔叙刚争执过。甚至上升了到了昆仑现在正在失去了自己的“道”,哀其不争! 陵替更是记得,那个以追求极致剑意为道基的介立仙君,没有回应他的质疑。 只是背转身去,要求全体望舒执事遵守昆仑望舒执事令,不得有误。 陵替总觉得,孔仙君转过去的背影里,有一种孤寂萧瑟的感觉。 可现在昆仑被人逼到了连自己核心女弟子都会被劫掠的地步,真当昆仑的剑如今已经钝了么?! “师兄,我跟你一起去吧?”晏暖轻轻的开口,她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更是不愿意跟自家师兄分开。 苏子越摇头,“师妹,你留下。你跟闵苒师弟两个人,一个细心,一个聪慧,只有你们留守后方,我才会放心。守好我们的退路,不能让他们再任性妄为下去。”苏子越以目光示意着不远处小动作不断的散修。 晏暖其实担心不已,却最终还是狠狠咽下了所有的话,重重点头,“师兄,你千万要保重。” 苏子越轻声应了,他交代完毕,就不再磨蹭。直接用手决御剑,繁复花哨的指决让人眼花缭乱。 可随着苏子越的手势变化,卫天剑凌空飞舞,剑尖在空中隐隐勾勒出一个展翅欲飞的凤凰形状。 卫天剑用剑意勾勒出一只凤凰,然后不断的在手决的催动下,剑身微微颤动,不断颤动。 而剑意凝聚的凤凰翅膀,也跟着不断的抖动起来。 那凤凰翅膀抖动频率越来越快。 ———————————— 而在远处的林地溪谷畔,身穿纱衣铠的紫羽捏着紫红色的铃铛不断摇动着,同时左手的掌心中,捏着一只小小的半透明蝴蝶,此刻,那蝴蝶的翅膀上隐约有红色的斑点纹理慢慢渗透了出来。 紫羽的神色有些焦虑,她不断的看着那半透明的蝴蝶,似乎在纠结要不要继续加强催动,又唯恐催动的过于狠厉,反而耽搁了事情。 她用牙齿狠狠的咬啮着嘴唇,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依然没有任何的响应。 紫羽终于跺了跺脚,打算全力催动这只咒蝶。 “住手!” “不要催了!” 一高一低两声怒吼骤然响起,紫羽双掌一翻,瞬息之间就把铃铛和咒蝶都反手收入了身体当中。 “季台圣君,俎尳魔尊,你们怎么才来?”紫羽不满的质问。 季台圣君摸着自己被割裂的衣袖,冷笑着说,“昆仑剑阵岂是那么好对付的,一旦出手就见生死。更何况,我们是要拖住他们,还不能弄死,这里面的难度紫羽姑娘可端详一二。” 紫羽知道这是两个元婴圣君在朝自己抱怨,显然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已经极为不满了。 她聪明的没有接话,而是反过来问道,“如今我们已经绑来了昆仑嫡传女修,接下来怎么办?” 俎尳貌似不经意的问,“那女修呢?”他向四周打量,并没有看到颜令甄的身形。 紫羽内心一直提防着面前这二人,自然不肯直接实说,她只是含混的说,“十五魔尊在守着她,我们先安排后续的埋伏,看怎么把这批昆仑剑修囫囵个的送到老祖宗手里去。” 季台和俎尳又快速对视了一眼,“但凭姑娘吩咐。” 紫羽就说,“十五魔圣能直接进入禁林深处,我已经让他带着那女修前往禁林了。” “可以趁这段时间,赶紧布置几个幻境和迷踪阵,迷惑昆仑剑修。他们定然已经有所防范,不会轻易上当。” “等到他们连续破坏了几个小障后,就会慢慢放松了提防,到时候把他们慢慢引向禁林的方向。等他们靠近了,我会收回人面蛊,让那女修清醒过来。直接让禁林的老祖去对付他们。” 季台和俎尳听着女修的安排,表面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等到女修说完,季台圣君客气的请教,“紫羽姑娘妙算,但不知道那昆仑怎么会跟着我们,而不是那昆仑女修呢?” 紫羽自信的说,“我已经给那女修身上所有的配饰和法器都摘了下来,连她的内衣都换过了。而且她的本命灵剑,也被我拿了过来。而且这一路都是十五魔圣抱着她走,天然就会掩盖她身上的气息味道,想必昆仑根本办法追踪到她。” 季台圣君又问,“紫羽姑娘想得周全。但不知道要昆仑怎么才会误以为我们就是那女修,追到这边来,姑娘可有什么后招么?” 紫羽指了指身上的纱衣铠,“我啊,我穿了那女修穿过的纱衣铠。倘若对方有寻踪蜂蝶之类的灵宠,必然可以追踪过来的。” 俎尳忽然插嘴,“紫羽姑娘方才说,你把那女修直接交给了十五魔圣,由他带走了人?” 紫羽点头。 俎尳发出了桀桀的怪笑,“姑娘莫非不知道,十五魔圣但凡用到了瞬闪的身法,身上的魔纹就会自动开启,直接搅乱周围气息,相当于使用了迷踪符。” “已经用了迷踪符,对方又怎么可能催动追踪灵虫找到我们?!” 紫羽万万想不到,自己觉得算无遗策的安排,居然会出现这种纰漏。她对十五魔尊的掌控来自那个铃铛,隐秘知道的并不多,心下开始犹疑起来,“那,那要怎么办?” 季台圣君说,“姑娘赶紧召回十五魔尊,我们看看能不能用那女修的精血做些什么,好让昆仑那边感应到。” 紫羽犹豫了,她总觉得这两个老贼似乎另有图谋,可她却也找不到其中的破绽。 万一昆仑剑修真的因为无法搜索那女修而放弃了,她就彻底耽搁了公子的事情。 偏偏季台圣君还在催促,“紫羽姑娘可要抓紧时间,毕竟我们还要设伏埋阵,都需要功夫。” 紫羽咬着下唇,手掌慢慢转动,紫红色的铃铛出现在她的掌心。 而就在这时,原本被她丢在脚边的雲蔚剑,却忽然震动了起来,它咚咚的跳着,剑尖时而向上,时而向下。 越来越厉害。 紫羽不断往后退。 砰! 一股轻盈的剑气从雲蔚剑尖喷射而出,仿若凤凰鸣叫的声音。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63:魍魉(上)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雲蔚剑骤然轻弹发出了剑意,甚至隐隐发出了凰鸟一般的剑鸣。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紫羽一跳,她本能的往后疾退,却忘记了手里捏着的紫红色铃铛,就那样轻轻托着。 季台圣君等得就是这一刻。 只瞬间,紫羽忽然觉得识海冰冷,后颈的灵俞窍被一根冰冷的手指点住,顺着这个灵窍,冰冷又带着涩涩金属味道的灵气蛮狠冷硬的控制住她周身灵窍,瞬间封住了紫羽身上大部分灵窍,让她体内的灵气几乎全部被堵死。 “不要妄动,不然我就直接刺穿你的气海和脑府。”季台圣君慢慢的说。 此刻,那雲蔚剑依然在桀骜的蹦着,似乎在被什么吸引着。 紫羽心中冰冷,她知道自己大意了,脑子中瞬间转过七八十个念头,却因为自己灵窍被控,无法动弹丝毫。 修士的灵窍被控不影响说话和思考,却是全身灵力无法调用,这种阻塞之感,可比全身被插几十个洞还要恐怖。 从引气入体那天开始,每个修士都不间断的去维护自己的灵力。直到那灵力运转已经仿若呼吸一般。 灵气阻藏就跟凡人不能呼吸一样,对于修真者来说,是痛苦又绝望的事情。 “你控制我的灵窍和灵脉有什么用,别忘记你们身上的言咒!”紫羽冷冷的说,“我死了,它们瞬间就会反噬。” 俎尳慢慢的走过来,轻巧的从紫羽掌心拿下那枚紫红的小铃铛,用三根手指捏着,仔细的看着。 同时,他一脚踩在雲蔚剑上,周身灵压释放。 俎尳实打实的是元婴高阶的修为,他这么用力踩踏,雲蔚剑瞬间就被强行压抑下去,无法挪动分毫。 这分明就是强行的封印了雲蔚剑。 当俎尳把那枚铃铛夺走的时候,紫羽内心紧张的震荡了几个来回,但她又强行压抑住了。这枚控魂铃不是那么简单的法器。 倘若对方随意的去探查和使用它,怕是没有激活控魂铃,自己却要被反噬。 可惜,俎尳这个人看似桀骜不羁,其实为人却谨慎得很,他只是反复端详了那铃铛,并没有莽撞的去尝试触发它。 俎尳捏着紫红色的铃铛问紫羽,“这就是你操控十五魔圣的关键么?” 紫羽冷冷的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它不过是个传讯的法器。龙渊裂隙甚多,公子给了我这个铃铛,可以无惧龙渊裂隙阻挡,直接传讯而已。” 俎尳露出了阴森森的笑容,“那某家倒要请教了,你是怎么传讯的?” 紫羽淡然的说,“这个简单,只要用神识激活它,摇动起来,一声报平安,两声原地等候,三声连想是速来见面。还有诸如三长两短,有人伏击,需要救援等。我们都是通过长短铃音来传讯的。” 俎尳圣君呵呵的笑道,“是么?” 他说完了,拉着紫羽的左手食指,又轻声的说了一声,“真是这样么?” 紫羽有些瑟缩,但还是坚持,“你若不信可以自己试试。我也可以试给你看。” 可她话音刚落,俎尳圣君却骤然翻手用力倒扣。 “咔嚓”一声,紫羽的左手食指直接被掰折,整根手指贴合到手掌背面。 “啊!”紫羽发生了一声惨叫,周身冷汗直冒,连话也说不出来。她灵窍被控,可全身的触觉和痛觉却都在。 硬生生被折断手指的痛苦,实在太过惨痛。 紫羽痛的连话也说不出来,汗水混着泪水,噼里啪啦的宛如落雨一样掉下。 俎尳却没有任何动容的地方,而身后的季台圣君也无声无息,仿佛是个人影般,依然牢牢的用元婴修士的神识牢牢控制着紫羽的周身灵窍。。 俎尳又捏起紫羽左手的中指,依然问她,“这铃铛到底是干什么的?” 紫羽其实已经痛的说不出话,可她还是不得不张口,声音里都是瑟缩颤抖的恐惧,“是,是传讯……” “咔嚓”! 俎尳毫不容情的把紫羽第二根手指又掰折。 “啊,啊!”紫羽的嗓子刚刚就喊劈岔了,此刻叫声反而不若刚才高昂,暗哑中带着几分血腥的气息。 她浑身颤抖,却又不得不站得笔直,只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扯开般惨痛。 俎尳又捏起紫羽第三根手指,“我还是问你,这个铃铛到底是做什么的?”顿了顿,他依然低沉缓慢的说,“你有十根手指,十根脚趾,还有周身二百余个关节,足够慢慢拆的了。” “所以你尽可以撒谎,不要急,反正你还有二百多次机会。”俎尳冷酷又残忍的说,“这枚铃铛,到底是做什么的?” 紫羽嘴唇颤动,似乎在纠结。 可她内心,却是在庆幸不已。 幸亏,她最后传递给十五魔圣的指令,是让他带着那昆仑女修直接去禁林深处。公子曾经告诉过他,十五魔圣的制法特殊,只有它才能不惊动禁地那些可怕的“伏兵”。 而自己给那昆仑女修用的是人面蛊的禁制,这个东西只要吸附到人身上,无论你多高的修为,都要被它控制,昏睡过去。 可人面蛊有个好处,当它吃饱了,就会自己脱离宿主,陷入沉睡当中,那时候,被控制的圣傀宿主就会自行醒来。 只要自己能拖得够久,十五魔圣就可以带着昆仑女修进入禁林深处。等到人面蛊吸饱足血食,那女修就会自动醒来。 到时候,她就像在一群鲨鱼中被放血的羔羊般,会引爆整片禁地的圣傀。 虽然没办法把所有的昆仑剑修都引过去喂投了那位老祖宗,可想必有十五魔圣在,也一定会引出那位老祖宗,总算不负公子的筹谋了。 紫羽颤抖着,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可捏着她后颈的季台圣君却忽然操纵灵力,狠狠的在她脑后象池灵窍搅动了一下。 紫羽的灵池和识海就仿佛被粗暴的铁砂擦过一般,整个神魂都发出了酸楚的摩擦疼痛,她周身的冷汗又出了一重。 这是两种不同的疼痛,象池被灵力粗暴的搅动,让紫羽瞬间又清醒了不少。 显然,这是季台圣君的警告:别想着痛晕过去,就能逃避折磨,他们有上百种更为残酷的手段,让紫羽能够完全清醒的接受折磨。 紫羽显然怕了,她颤声说,“这个铃铛,是控魂铃,能给十五魔圣下指令。倘若冒然用神识去触碰,里面的噬魂蛊会反噬神识,沾之无解。” 对于紫羽的这个答案,俎尳显然满意多了,“你早这样说,我们之间的交流不就简单多了么。” 俎尳轻轻转动控魂铃,在它斑驳的花纹中,有个特别清晰的纹理,宛如两个背靠在一起的妖异鬼脸。 “这种人面魔纹虽然千面千纹,但却都跟操控神识有关。我既然认出了这种罕见的魔纹,又怎么会相信你的谎话。”俎尳露出了个冷笑,神色刻薄。 紫羽痛得全身打颤,可她依然追问着,“所以你刚刚早就认出了这控魂铃的秘密,却故意来套我的话。” 对于紫羽的质问,俎尳欣然接受,“不要以为你有公子撑腰,哼,跟我们这些见多识广的修士耍心眼,你还不够看的。不要再耍什么鬼聪明,乖乖按我们说的话去做。” “你们想要什么?”紫羽颤声问。这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俎尳和季台为何会忽然反水,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俎尳冷冷的说,“交出言咒的解药。” 此言一出,紫羽就恍然大悟了,原来,他们真正要逃离的是被掌控的命运。 难怪他们会处心积虑的提供各种“忠言”,又恐吓自己昆仑弟子的不死不休,不断诱导自己难以完成公子的指令托付。 归根结底,不过是为了想让自己和十五魔圣分开。不然凭借自己的控铃术,哪怕两个元婴圣君出手,自己已经用骨血润养的控魂铃,也不可能被他们夺去。 上当了! 紫羽大恨,自己太过急切的完成公子的指令,反而被这两个人抓住了破绽。 “言咒乃是主人的禁咒,我不过区区一介婢女,你们觉得我可能有解开言咒的解药么?!”紫羽嘶声大吼。 “咔嚓”,伴随她这句话,她左手的无名指再次被掰折。紫羽痛苦的尖叫,“你干脆杀了我吧,我真的没有解药。” 俎尳又捏起了紫羽的小手指,“你以为,我们真的没有探查到你的老底么。公子手下虽然有各种婢女和侍从,可他们却都被种上了言咒。” 俎尳圣君伸出右手,攥紧。 也没见他怎么运功,可俎尳右手的手背处却有一处皮肤下,有东西在涌动,仿佛要挣脱出来一般。 那处的皮肤不断被反复拉扯,甚至变得越来越薄,也越来越大。 “砰”的一声,俎尳皮肤下的东西终于拱出了头。 却是一只只有指甲大小,通体红色的小蝴蝶,那蝴蝶的花纹,仿佛一张张不断吞噬的嘴。 紫羽惊惶的问,“这,这是什么?” “这是噬言蝶,它对于言咒,极为敏感。紫羽姑娘,你可以要仔细看看。” 那小红蝴蝶在微风中抖动着翅膀,却仿佛闻到什么东西一样,忽然拍打着小翅膀,绕着俎尳来回飞舞起来,然后轻巧的落在俎尳的右肩膀。 它拍打着翅膀,逐渐安静了下来,可是一根显然跟它体型完全不相符的口器,却慢慢生长了出来,手指长短的血红色的口器,隔着衣服,直接刺入了俎尳圣君的肩头。 口器一鼓一鼓的,那小红蝴蝶仿佛在吞噬什么。 而俎尳的神情,又似痛苦,又似欣慰。 良久之后,那小红蝴蝶仿佛吃饱了一般,终于收起了自己的血红针刺口器,又化身可爱的小蝴蝶,落回到俎尳的右手手背上,拼命的想往俎尳身体里钻去。 紫羽惊惶的看完全部的过程,她颤声说,“你,你在用骨窍养着它?” 俎尳似乎在抵制那小红蝴蝶钻进身体,“对,我在用骨窍养这只噬言蝶。骨窍养虫的痛苦,不用我多说了吧。没到子午两个时分,那种入骨的瘙痒和精血喂投,跟凌迟差不多。” 紫羽牢牢的闭嘴。 俎尳却桀桀的怪笑,“怎么,难道我没说对,紫羽姑娘,你不也在用骨窍养着咒蝶么?” 紫羽方才的话,多半有几分是装的,可刚刚俎尳的话,却让她真的震惊了。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之一,可俎尳等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俎尳看着她震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点欣慰,“从我被这该死的言咒附体那天开始,就一直在暗中寻找着彻底解决它的办法。” “言咒,可不是什么随便能弄到的东西。我们发现,哪怕对于公子,它也是极为稀罕难寻的蛊虫。” 紫羽眼神闪烁,没有跟俎尳对视。 “所以我经过长时间的跟踪和观察,你猜我发现了什么?哈哈哈,我发现咱们的公子,居然也在暗中培植和回收言咒。” 紫羽咬牙说,“俎尳圣君真的好心机。” 俎尳冷笑,“跟大宫主和公子比起来,我这点算计算得上什么。当我发现言咒的蛊虫可以回收的时候,就几次想弄到这个法子。” 紫羽不解,“既然俎尳圣君隐忍了这么久,想必已经弄到了真正解决言咒之苦的法子,又何必来为难我这小小婢女?” “啊!”紫羽又是一声惨叫,她左手小拇指,也硬生生被俎尳圣君掰断了。 “我警告过你,不要再跟我耍小聪明。既然我熬了小十年才摸底到的解除言咒的办法,你觉得我会弄错么?!” “公子也好,大宫主也罢,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收回那些种言咒的蛊虫,这种事自然要交给下面的人办。” “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必然是公子信众的心腹。” 紫羽张口想要解释,却被俎尳无情的打断,“我知道你想否认,可刚刚我做过测试了。你身上,没有言咒。” 紫羽这次,真的愣住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94:魍魉(中)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被俎尳直接点破隐藏着的最大秘密,紫羽惊悚不已。 紫羽疯狂的摇头,“不,你弄错了,我只有操控言咒的咒蝶而已。我……”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俎尳又捏住了她左手的大拇指,这已经是她左手最后一根完好的手指了。 俎尳这次没有立刻动手,居然颇有耐心的说,“紫羽姑娘,你何必每句话都要用撒谎来试探呢?本座跟你说过,要不是已经摸到实底,我们是不会找上你的。”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本座就给你看看底牌,大家不妨坦诚一点。” 说完,俎尳松开了紫羽的左手,而是扯开自己的衣襟向外,露出了右颈和半个右肩膀,在俎尳的右肩膀上,趴着一只巨大的嘴巴。 但是这个嘴巴如今闭得死死的,颜色也有几分浅淡,不似其他人身上的言咒那样鲜活通红。 紫羽见状,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刚刚那只红蝶,它,它能克制言咒!” 俎尳伸手在肩膀的位置轻轻抹了一下,那里还有刚刚血色蝴蝶口器刺破的创口,手指抹过,会有淡淡的血丝渗出。 可俎尳却仿佛毫不在意,“我用骨窍润养噬言蝶,忍受着子午两个时辰的煎熬折磨,就是因为它能减轻言咒的控制。虽然不能根除,却可以降低它的控制,让我有一丝喘息之机。” 俎尳看着紫羽,眼神里露出了狠厉的神色,“可噬言蝶最重要的作用却不是衰减言咒的控制,而是它对言咒的敏感。” 纵然已经透支到了极处,紫羽听到俎尳的说法,还是忍不住轻轻一颤,“敏,敏感?” 俎尳露出了残忍的微笑,“是,噬言蝶对言咒极为敏感,只要周围出现了言咒,它就会鼓噪起来,在我的骨窍中不断啃噬。啃啊,啃啊,啃得骨头都碎成渣,还要重新生养出来,让它继续啃!” 紫羽内心不断涌出恐惧来,她不能控制的开始寒颤不已。 开骨窍的痛苦,紫羽是知道的。硬生生的把骨头中挖去一个洞,在这个洞里孕养灵虫,从此骨血相连,便于操控。 可这个噬言蝶却会反噬骨窍,这跟昼夜不停连续开骨窍有什么区别?! 当初她开了一个骨窍,几乎要把自己折磨疯掉,没日没夜钻心的疼痛,让她把整个右手都咬烂了。 唯求一死。 可她们这些专门用来孕养灵虫的婢女,又怎么可能随便死去。 每天都有专人为她们涂抹去腐生肌的灵药膏,一边拓展骨窍,一边又刺激它不断生长。紫羽想过无数次去死,却没有机会。 那种持续不断酸痒和刮骨的剧痛,不知道折磨疯了多少婢女。 紫羽曾经以为,自己也会是疯子中的一员,然后消失在后崖的山洞里。 那时候,紫羽甚至想过,疯就疯吧。 疯了,死了,都好过这样凌迟一样持续不断的折磨。 可公子出现了,他悄悄的喂她吃下了麻沸散,还有高阶的去腐生肌丹,剧痛和麻痒终于不会没日没夜的折磨她了。 紫羽煎熬了过来,成为那三百名婢女中,唯一成功开骨窍的婢女。 可俎尳的描述,却是他一直在撑骨窍,这相当于没完没了的开骨窍。这种痛苦,但凡回忆起来,紫羽都会全身发麻! 一个对自己能如此狠的人,怎么会对旁人容情。 紫羽恐惧着,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什么挣扎的余地了。 俎尳看见紫羽的脸色,继续说,“噬言蝶真正的作用,是感应被言咒控制的对象,只要出现了,它就会兴奋。” “我也是根据这个特点,慢慢的探查到了,在跟随公子的下属当中,居然是有人没有被言咒控制的。而你紫羽姑娘,正好是其中之一。” 紫羽抿抿嘴,没有说话。 “在公子周围来来回回的人很多,有些人待的时间长一些。有些人只出现过一次。可你们几个没有被言咒控制的人,却是留在公子身边最长久的。”俎尳笑了起来,“我就重点跟踪你们几个,发现你们果然是公子的心腹,你们手里握着回收言咒的法器。” 话说到这里,俎尳就不再掩饰了,“从我知道你们手里握着能回收言咒的法器开始,我就一直在盘算着,怎么能解开我的言咒。” 紫羽此刻算是明白了所有,从来龙渊开始,俎尳和季台盘算的,就是自己。难怪他们一直特别出力,还不断的劝告自己各种危险。 这其实就是恐吓,利用自己急于完成公子的嘱咐,不断恐吓,最终分开自己和十五魔圣。 紫羽想明白了一切,却也知道太晚了。 可她依然想挣扎一下,试图解释,“既然俎尳圣君把我的老底都摸清楚了,难道您就没探查清楚,像转生骨这种法器,公子也不是随便交给我们的。” “只有出任务的时候,他才会临时交给我们,用来回收蛊虫。收完就会转生骨交回去。我承认自己没有被种上言咒,也曾用过转生骨。” “可此刻,我身上的确是没有转生骨的。”紫羽说得恳切无比,“我如今只求活命,两位圣君只要许我活命,无论你们用毒药、禁咒或者是蛊虫在我身上都可以。” “等我下次拿到转生骨,立刻就帮两位圣君解除言咒之苦,你看如何!”紫羽就差发血誓了。 她觉得自己这样说,对方纵然不会直接相信,也总会忍不住拷打或试探一番。无论如何,都会为公子拖住更多时间。 倘若对方真的信了,那就更好了。 紫羽并非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是觉得这样可以完成公子的嘱托。 所以无论是那种结果,她都乐意接受。 “紫羽姑娘,你刚刚为何要先去钢鬣巨猿的领地去探查?”季台圣君忽然开口。 紫羽愣住了,在跟季台圣君等人汇合前,她带着十五魔圣曾经悄悄去过钢鬣巨猿的领地探查过一圈。 可这件事她本以为是极为机密的,毕竟十五魔圣是绝对不会告密的。 俎尳看见紫羽惨白的脸色,桀桀笑道,“你没想到吧,你带着那尊魔圣在密林夹道中来回探查的时候,我就藏身在不远处。” “不可能。”紫羽脱口而出,“那时候你们明明已经在汇集地附近等着了。” 俎尳说,“你有咒蝶感应,还有令牌监控。可我也有噬言蝶的遮掩,我还把自己的令牌交给了季台圣君,由他带着先去了汇集地。所以你没发现我就在那里。” 话说到这里,已经不用再说了。 紫羽之所以悄悄去夹道林地,就是为了能收回郄光圣君几个人身上的言咒。在那里,她曾经用过转生骨的。 原来俎尳和季台两个人敢这么反水,是已经确定她身上真的有言咒的反向解锁法器了。 紫羽知道,今天她没可能逃出去了。可就这样交出转生骨,她不甘心。 转生骨就藏在她的右手骨窍当中润养,对方想要逼出转生骨,也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事情。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季台圣君忽然开口,“其实,我们和姑娘的所求,并不矛盾。我们所求的不多,就是为了言咒的掌控,换取一个自由的散修身份而已。” “而紫羽姑娘却对公子忠心耿耿,为了完成公子的命令,哪怕身陨也在所不惜。” “只要姑娘帮我们去掉言咒的控制,我们跟姑娘无冤无仇,自然一拍两散。我们去做我们的散修,姑娘想必还有公子的任务要去完成。大家各奔东西,难道不好么?” “之所以出此下策,也不过是为了求生而已。姑娘早点给我们那个转生骨,也可以早点去完成公子的任务。” 紫羽似乎在思考着。 季台圣君却说,“我这样空口说,也很难取信姑娘。不如我立下大道劫誓好了。” 说着,季台圣君划开自己的手腕,逼出一粒精血出来,头顶隐隐有一个半透明的婴灵浮出,捧着哪里精血,打着手决。 “只要紫羽姑娘给出转生骨,解开我们身上的言咒。林图生用婴灵发誓,绝不杀害紫羽姑娘,从此大家不复相见,各求机缘。如违此誓,婴灵寂灭,不得往生。” 说完,那婴灵说完,血色弥漫,重新钻入了季台圣君的发顶。 在元炁大陆,普通的誓言都隐隐会有机缘的牵扯,而这种直接用婴灵发血誓的作法,更是所谓的大道劫誓。 被誉为必然会被大道验证的誓言,轻易不会违背,不然必遭反噬。所以很少有人真的回去发誓,更几乎没有人会背叛自己的誓言。 季台圣君这么说,已足见他的诚意。 而刚刚在发誓的时候,他也松开了紫羽的灵窍,显然在释放着善意的味道。 紫羽似乎被季台圣君说服了几分,可她还是没有交出转生骨,而是看着俎尳圣君。 俎尳就尴尬的笑了下,也照样召唤出了自己的婴灵,比着季台圣君的说辞,同样发了一个大道劫誓。 两个圣君都召唤了婴灵发血誓,就显得十分的真诚托底了。 季台圣君甚至抛出一瓶极品的玉悬灵药,据说能让断肢重生,像至于那种刚被掰折的手指,涂抹之后,只要半日,就可以恢复如初。 又是发誓,又是赠药。 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过就是在高阶紫羽,配合他们交出转生骨,破解言咒,就大家都好。 倘若不然,同归于尽。 紫羽仿佛被说服了。 她似乎做下了决断,“既然两位圣君都敢以婴灵起血誓,那我也信二位圣君一次。你们解开言咒,我自去禁林深处完成公子最后的任务。” “好,就是如此。”俎尳回答得迫不及待。 紫羽的右手掌心,骤然出现了一枚白色,骨头雕刻的动物形状的骨片。那骨片宛如一只三足的蛤蟆,身上满是鼓起的疤瘌,可最后的一足偏偏婉转盘起,又似一根带刺的蛇尾。很是诡异。 可俎尳和季台二人看到这枚白色骨片,却仿佛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俎尳毫不迟疑的直接上手抢到骨片,季台也伸手要抢,两个人在瞬息之间,几乎下得都是杀手。 那强劲的劲力,直接掀翻了这片林地,甚至把原本就负伤的紫羽都撞飞到一旁。 紫羽死命咬着下唇,哪怕她甩出去的时候,落地正好压到她那已经伤痕累累的左手,几乎痛晕过去,却依然没有发出一声。 俎尳和季台依然疯狂抢夺着那枚转生骨。 紫羽则干脆趴在地上,快速的往林地外面爬去,哪怕她左手四根手指完全翻折,根本不敢用力,却依然动作敏捷的爬着。 俎尳和季台又是各用杀招相互攻击,俎尳手里的小黑幡不断往外喷洒着浓郁的黑色死气。 季台圣君对这位“老友”的手段是多少知道一点的,他没有轻忽对方的小黑幡,却也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一根乌黑的蛇杖不断找着角度趁势攻击。 俎尳再一次用小黑幡逼退了季台圣君,却抢先说了一句话,“季台道友,我们两个结盟已逾十年,不谈那些虚伪的交情和多少次的联手伏击。就说今日终于拿到了这枚转生骨,你可愿听我一言?” 季台冷冷的说,“你说。”他手里的蛇杖没有放下。 俎尳说,“你我都知道这枚转生骨的意义,所以才会在它到手之后,立刻翻脸。可是,它难道是只能用一次的?” 季台似乎明白了俎尳的意思,他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多年跗骨之蛆,今日终于见到了一丝希望,我想立刻解开自己的言咒,想必俎尳道友也能体谅吧。” 俎尳回答,“当然,我也是,真的多一刻都不愿意等待下去了。可这枚转生骨到底是不是真的?它用过之后有没有隐患?多久可以用第二次,这些道友都确定了么?” 这接连几个问题抛出来,倒让季台圣君楞了一下。 俎尳继续道,“我身负言咒以及骨窍养蛊的双重折磨,实在是煎熬难忍,才迫不及待要立刻尝试解去言咒。” “道友让我先尝试一下,及是道友对我的容让,我俎尳承情。可换个角度,何尝不是由我来先试探一番,成了道友可以继续,不成了,道友也不必冒险。如何?” 这是实话,当然也是俎尳想为自己争取的借口。 季台转头似乎想问紫羽什么,他这么一扭头,却发现紫羽居然已经匍匐的爬出去了十来丈,眼瞅着就要爬出这片林地的边界。 季台大怒,手中蛇杖直接脱手,“敢跑!贱人!” “嗖”,那蛇杖带着元婴圣君的怒火,破空而来。 直接把拼命攀爬的紫羽扎了个对穿! 紫羽惨叫一声,可双手却忽然无力的耷拉在地上。她侧着头,嘴巴半张,身子却一动也不能动了。 季台的蛇杖本身就含有剧毒,更何况那蛇杖不偏不倚,恰好扎穿了紫羽肩胛中间的脊椎。导致她现在头颈之下的所有神经和灵脉全部被打断,根本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奸贼,你们不怕报应么!”紫羽凄厉的呼喊着,宛若厉鬼。 那蛇杖本身自带封印之力,它此刻刺穿了紫羽的身体,倒是堵塞住了她的创口,不至于让她爆体和痛死过去。 一旦季台取回了蛇杖,估计紫羽不到数息,就会因为脊柱破裂,鲜血涌溅,直接崩毁而死。 故而,紫羽现在倒是还能强撑着咒骂几声。 季台圣君冷哼,“区区血誓,纵然天道不容又如何,我们这种魔道双修的人,何惧这个。” “再说,我们的誓言说的是用转生骨去除言咒,则绝不伤你。可我现在去除了么?既然没有,又何来应誓之说?” 从最初,无论是季台还是俎尳,都没想过要应誓。他们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尽快哄骗紫羽取出转生骨。 紫羽在一旁疯狂诅咒,声嘶力竭。 季台圣君充耳不闻,他转头看向俎尳,“可以,就由你先去除言咒。不过道友可不要想做什么手段,不然我就是拼命,也会跟你同归于尽的。” 俎尳满口答应,“我二人怎么说也合作了十年不止,大家都是为了取出言咒的种蛊,并无冲突。” 俎尳见季台不在阻止,他也不在犹豫,直接褪下半边衣衫,把那枚白色的骨片按向自己的肩膀。 当骨片靠近俎尳身上的皮肤时,“嗖”的一声,仿佛被吸引般,直接贴了上去。 带着刺,盘在蛤蟆身体上的尾巴,化作一根骨刺,狠狠的刺穿了俎尳的身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95:魍魉(下)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转生骨直接刺入俎尳的身体。 “啊嗷嗷嗷嗷!”俎尳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他感觉自己身上所有灵窍的灵力都在疯狂的被吸噬,甚至无法站立,直接跪了下来。 季台满眼震惊,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化解言咒的正常状态,还是出了什么纰漏。 再看紫羽,此刻她也没有疯狂诅咒谩骂的力气,眼瞅着出气多、进气少,几乎活不成了。 季台内心有些悔意,恨自己下手早了些,早知道应该留一手。现在还能问问这贱人,到底情况对不对。 俎尳从颈部到肩膀的言咒逐渐淡化。 看到这种变化,倒像是真的在抽取言咒的模样,给了季台圣君一些信心。 他全身关注的凝视着俎尳和白骨片,当然不会在意几乎已经死了九成了紫羽。 可就在季台身后十数丈的地方,紫羽却在调用自己身体最后的灵力,开启一个隐藏在她上颚的骨窍。 紫羽全身的灵力都被季台圣君的蛇杖击穿,更是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而她的脖颈头颅,却还是可以动的。 所以紫羽颈部之上,还能调动极为微小的灵力。 这股灵力基本没有什么用,然而没有人知道,紫羽的上颚居然还开了一个骨窍。 骨窍之痛,非常人可忍。 大部分人哪怕开骨窍,也多取在双手和上肢这几处位置,就为了方便将来调用骨窍内的灵宠。 紫羽在开右手的骨窍时,几乎要熬死了。 这个时候,公子出现,用麻沸散和生机膏救了她,但是同时也提出了额外的交换条件,要在她身上开第二个骨窍。 这也是当初公子救她的代价。 紫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要么死,要么同时经历两个骨窍而已。她没有得选。 所以,当紫羽成为那三百个婢女中,唯一成功开启骨窍的人时,除了公子,没有人知道她身上还开启第二个骨窍。 而这个骨窍,就是公子为他选的。 当初她虽然没有得选择,只能被公子卸掉嘴巴,绝望的涕泪横流,发出呜咽的声音。 公子轻轻擦拭着她的脸颊,“不要哭,我知道把骨窍开在这里,你会很难受。” 公子的声音很轻柔,“可它才有用啊。” “如果你被别人制住了,他们可能会打断你的腿不让你逃跑,会绑住你的胳膊不让你动弹,甚至可能扎穿你的眼睛来胁迫威逼,也可能搜索你的神魂。” “但是,他们一定不会掰坏你的嘴巴。因为,他们总要试图问出一些自己想知道的。对么?” “我把骨窍开在这里,再给你一个保命的东西。那时候,哪怕真的有人背叛了我,或者在你身上使出什么手段,你都还有最后一次回击的机会。” “这种机会,只要一次,就足够了。” “你说,我帮你把它开在这里,是不是特别的隐秘和有用?” 说着,公子还极尽温柔的替她擦去满脸的鼻涕口水,丝毫没有嫌弃。 紫羽挺过了第二个骨窍的煎熬之苦。 直到此刻,她才深刻的理解了公子当日所说。 她的上颚慢慢的打开,一枚只有指甲大小的黑色珠子,无声无息的落入她的口腔当中。 紫羽的头微微侧着,她双目仿佛无神的凝望着前方。 从她的视角中,能看到俎尳正在不断颤抖,他身上的皮肤仿佛起了好多水泡一样,不断鼓动着,身上的言咒几近消失,只有最后一丝浅淡的痕迹。 紫羽知道,这些都是言咒的子蛊不断吸收的状态。 那转生骨,里面藏着的言咒的母蛊。当转生骨靠近言咒并刺入体内后,会激活子蛊,让子蛊回归转生骨,为转生骨上的蛤蟆疤瘌收藏。 是的,转生骨可以同时收纳十余个子蛊。 可是,他们没机会了。紫羽想着,然后用力咬碎口中那枚黑色的珠子。 在珠子破裂的瞬间,原本白色的转生骨瞬间转换成黑色。 而俎尳原本近似消失的言咒,却瞬间翻红,血红血红,仿佛要洇出鲜血般。 “啊,啊,快,快扯下来!”俎尳忽然尖叫起来。 那血红的言咒顺着血红的纹理裂开,仿佛一张真的张开的嘴,体内森森的白骨似乎变成了牙齿,不断吞噬着俎尳的内脏。 这种情况,明显是出了问题。 俎尳拼命的尖叫,可他自己却无论如何拉扯不下来那枚已经转黑的骨片。 季台犹豫了一下,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去帮助俎尳,是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那言咒的反噬进行的太快。 几乎瞬息之间,俎尳右边的肩膀几乎都被啃空了。 季台不再犹豫,打起手决,伸手去捏那转生骨。 可转生骨仿佛有感应一般,在季台圣君靠近它的时候,“倏”的一下,就钻进了俎尳的体内。 透过言咒巨大的创口,季台圣君甚至能看见它往俎尳心窍方向钻动着。 这,这可怎么弄。 季台反应也算快,已经拿出了清灵符和生机去腐膏直接往俎尳的创口上倾倒。 言咒的反噬之力宛若烈火烹油,清灵符倒上去,连减缓它吞噬的作用都没有起到。 “砰”,一个三寸不到的小人骤然出现在俎尳的头顶之上。它的容貌跟俎尳本人几乎分毫不差。 此乃俎尳的本命婴灵,如今它直接从识海顶瞧脱体而出,慌张的逃逸。 这是元婴圣君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最后一条保命绝招。 俎尳的婴灵神色慌张,在它舍弃了本体那一瞬,俎尳原本的身体已经被言咒啃食了大半边的身躯,剩下的就像是被什么野兽吞噬过的残骸一样。 婴灵脱体虽然是元婴仙君最后的保命手段,可一旦这么做,再次夺舍后的修士不仅修为下降,也再无可能进阶。 而且神魂和神识都会被重创,会逐渐记忆混淆,或痴呆、或癫狂,最终魂飞魄散,难如轮回。 这也是不少元婴修士宁可直接爆裂元婴死战,也不愿意单独让婴灵脱体的原因。元婴脱体后混淆记忆,最终魂飞魄散的死法太过难堪卑微。 俎尳的婴灵慌张的扑向季台圣君,神色哀求。 俎尳绝对不会不自量力的想去夺舍季台,但婴灵太过脆弱,凭借它自己,根本没办法在龙渊找到适合夺舍的修士。 俎尳现在的行为,乃是向季台圣君求助,希望季台圣君能够暂时收纳了俎尳的婴灵,并替他找到适合的替身,及时夺舍。 至于理由,也很充分。 一来季台和俎尳虽然各有心思,可他们毕竟相互结盟了十余年,多多少少有些矫情。二来么,俎尳忽然被反噬,这里面定是有些细节是需要详细推敲参详。季台圣君为了自己解开言咒,也会帮他的。 俎尳的想法果然没错,当他的婴灵慌张惶恐的扑向季台时,季台并没有躲闪,而是伸手去接。 在他的手掌中,还托着一块巴掌大的阴灵木,准备让俎尳的婴灵暂时存身此木。 俎尳和季台两人的默契还算十足,甚至俎尳婴灵的神色,在看到阴灵木之后,已经从惶恐变成了欣喜。 它更焦急的往季台圣君方向飘荡过来。 就在俎尳婴灵靠近季台圣君的时候,忽然间,它的身子隐约发出暗红色的纹理波动。 婴灵都是浅白色的,偶尔有修为接近巅峰的婴灵,会出现罕见的金色边缘。 可从未听说过,有修士的婴灵会携带暗红色的纹理。 季台隐隐觉得不妙,他往后倒退数步,同时召唤自己的蛇杖。 瞬息之间,那暗红色的纹理,在婴灵的身上就化作了一团猩红色的嘴唇。 “言咒!”季台毛骨悚然,他还没想通,言咒怎么会出现在婴灵身上,可这个东西绝对不能沾染。 季台转身就逃。 可那猩红嘴唇,只一个开张,就吞噬了俎尳的婴灵。 甚至,季台还听见了俎尳婴灵绝望的刺耳尖叫。 那尖叫声还没有消散,嘴唇合并,化作一枚黑色的蛤蟆型转生骨,直接冲向了他。 季台圣君早就想启用瞬步逃离此地,可他胸口的言咒却忽然反噬,一股真气没能提起,直接摔到地上。 眼瞅这那黑色的骨牌,狠狠的刺入它的后心,跟那言咒纠缠起来,不断开始啃食他的身体…… 在季台圣君被言咒和黑色转生骨反噬之时,紫羽正面向这边安静的匍匐着。 紫羽的呼吸早已停止,双目却依然死死的盯着这边,未曾合拢。 ———————————————— 林地之中血腥味冲天,只有雲蔚剑俯卧在地上,微弱的挣扎着。 雲蔚剑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呼唤般,可它却没办法挣脱俎尳施压在它身上的禁制。 也幸亏俎尳已经魂飞魄散,连婴灵都被吞噬了。 这才稍微放松了原本牢固的压制,让雲蔚剑可以偶尔跳动一下。 “向北。”一声轻喝,夹带着数息破空之声,昆仑猎龙队的剑阵很快就御剑飞到了这片林地。 “好浓的血腥味。”任文锦皱眉。 “雲蔚剑!”徐秀山惊呼一声,直接捡起地上的雲蔚剑,他很快就发现了上面的禁制。徐秀山把雲蔚剑递给了苏子越。 苏子越检查之后,发现了上面的禁制,他双手握紧剑身,全身灵力涌动威压不断冲刷。 片刻之后,雲蔚剑的封印被消除掉了。它开心的绕空飞行一圈,重新贴着卫天,安静的竖立在旁边。 趁这段时间,其余昆仑诸子,已经把这片林地的情况探查了一番。 “这里面有两个残躯,身体消失了大半,极为残暴血腥。剩下的身上魔气纠缠,倒像是被什么反噬了一般。” “不远处发现了那个求助的女修。她被一柄蛇杖击穿了脊骨,身上还穿着颜师姐的纱衣铠。” “魔杖和黑幡都充满了血腥的气息,十有七八(非错别字),可能是魔修的法器。不过具体的情况,还是要回到峰头交给太玄阁的师兄们探查一番才行。” “苏师兄,你来看看这个。”任文锦轻轻招呼苏子越,等他过去,把一枚黑色的骨片、一个紫红色的铃铛都放在了苏子越的掌心。 “这两样东西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那铃铛的符文看起来有些邪魅,我没敢尝试。这黑色的骨片不知道为何,只要稍微凝视它,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任文锦心细又谨慎,当她发现了这两样东西之后,果断的收拢起来,不再测试。 苏子越也感知到了它们身上隐约波动的魔息,“此物不详,这些东西暂时先收起来。等回到昆仑,给长老们看看再说。” 任文锦点头,“你是领队,就由苏师兄收着吧。”顿了顿,又问,“没发现颜师妹的踪迹么?” 苏子越很肯定,“这边没有颜师妹的气息,她从未来到过这边。” 任师姐轻轻皱眉,“可师妹的本命灵剑却在此地,而且那个女修居然还穿着师妹的纱衣铠。” “这说明,他们是想引诱我们到这里来,多半是借机干扰我们的正常判断。” 对于这个说法,苏子越认同,“没错。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他们几人内部却发生了惨烈的争斗,结果有三个人死在这里。” 任文锦问,“他们的身上,可有什么线索?” 方忌插口道,“没有任何线索,无论是宗门的,还是关于颜师妹的,都没有线索。不过我探查过那两具尸体,两个残破尸体都是元婴圣君修为,在死前皆有婴灵出窍的痕迹。” 方忌乃是望舒峰高阶执事,探查现场、寻找蛛丝马迹,乃是他的强项。 苏子越追问,“婴灵出窍?那个女修呢?” 方忌说,“女修只是金丹初阶,是被硬生生砸断脊椎熬死的。而杀死女修的蛇杖,应该地上残余的两个圣君之一。” 既然是金丹初阶,当然也不存在什么婴灵出窍的可能。 苏子越轻声说,“这女修身穿着师妹的纱衣铠,拿着颜师妹的本命灵剑,恐怕她原本就是那个用来假扮师妹,带着我们绕路的‘饵’。可后来不知道何故,女修和两个元婴圣君发生了冲突,她被元婴修士击杀。” “然后两个元婴修士也殒命在此,形容凄惨。”苏子越推演着,“这两个元婴修士身上魔修的痕迹很重。” 任文锦急切的追问,“这说明什么问题?” 苏子越沉声说,“要么,就是他们在针对昆仑,以颜师姐为诱饵,想要把我们代入某种巨大的圈套当中。” “要么,就是这批魔修在龙渊找到了什么机缘,需要用颜师妹完成他们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此刻的苏子越并不知道,其实这两种可能,都极为接近事实的真相。 徐秀山催促,“管它阴谋阳谋,咱们还是动作快点,尽快找到师姐。” 苏子越点点头,他垂眸看向身侧安静垂立的雲蔚剑,“有了本命灵剑,要找到颜师妹就容易了。” 说罢,苏子越即刻掐着手决,反复轻轻击打雲蔚剑。 雲蔚剑抖动了几下之后,直接出鞘,剑尖笔直的指向正东方向。 “哥嗡。” 伴随一声剑鸣,雲蔚剑穿过密林,直奔正东疾速穿行而去。 “出发!”苏子越一声令下,昆仑剑修组成了剑阵小队,宛若群龙过境,剑意威压滚滚,追随着雲蔚剑,直奔正东方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96:倔强的吞吞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在龙渊东北方向,焦黑枯朽的古树,宛如一道道死而不屈的卫兵。依然执着的矗立在原地。 这片枯朽的古树通体黑色,仿佛被山火灼烧过,又似被天劫雷击过。 总之,古树都已经完全坏死,不见一点绿色的生机。这种浓郁漆黑的环境,充斥着阴沉死寂的味道。 周围没有任何绿色的植被,也几乎听不到虫鸣兽叫的声音。仿佛被诅咒了一般,只有空气中飘浮的焦臭味道,不断在林间隐约穿行。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是正午时分,这片遍布焦树枯枝的土地上依然飘浮着浓重的雾气。雾气缭绕纠缠,仿佛一根根探索的触角,不断的在林地间慢慢的滑动着、感触着什么。 有一只灰黄色的烙狐,疯狂的追着青灰色的疾风兔。 它们这两种异兽都是以速度见长的,一前一后,数息之间,就已经靠近了这片林地。 那疾风兔已经快要被烙狐追到吐血,可它在靠近这片漆黑的林地时,居然还是身子打斜,硬生生的兜了一个圈,想要绕过林地。 这么一耽搁,烙狐贴近疾风兔的距离,又近了几分。烙狐的鼻尖几乎要贴到了疾风兔的尾巴上。 疾风兔实在是被逼急了,它干脆往前连蹿数下,狠狠的扑进了迷雾遍布的林地。 这次,轮到烙狐犹豫了。 传承和本能都告诉它,万万不可靠近林地。可它已经为了这只将近五级的疾风兔追了整整一个上午,眼瞅到嘴的美餐就这么飞了,实在不甘心。 更何况,这只疾风兔的内丹已经到了五级巅峰,吞噬了它,烙狐会直接进阶。 在进阶和美食的双重诱惑下,烙狐顺着疾风兔的痕迹,飞快的追进了林地当中。 前方虽然隐约有雾气缭绕,可被疾风兔快速破开的雾霾,仿若指路的明灯一样清晰。 烙狐顺着那正要弥合的雾道,直接追了上去。 “噗。” “噗噗。” 林地中传来两声轻响,就像似腐败水果坠落摔坏的声音,并不响亮。 可一股隐约的血腥味,就这样慢慢的扩散出来。 随着血腥味渐渐浓郁,低沉的咀嚼声也高低响起。似乎有什么动物在疯狂的啃噬着。 “咕噜,咕噜。” “咔嚓。”这是骨头破裂的声音。 一刻钟不到的时间,两张血腥肮脏的皮毛被丢出了林地。大一点的色做灰黄,小一些的是青灰色。 而林地,又一次恢复了原来的死寂,仿佛什么都没有过一般。 在林地外侧不远处,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影,托举着身穿紫色纱衣铠的颜令甄,却正在高速的往这个方向快速奔来。 颜令甄双手自然垂落,双目紧闭,完全失去了知觉。 在她后脖颈处,有一个血红色的人面蛊,正在努力的吸食着她的精血。整个身体膨胀了三倍不止。 大概这一路都吸得太过饱足,人面蛊身上的花纹,都仿佛微微凸出来的样子。 随着那人影不到靠近东北禁林,人面蛊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竟然主动从颜令甄的后颈处松脱下来,直接掉到了地上。 那黑袍修士明明也感应到了蛊虫的脱落,看他忽然不在意,直接托举着颜令甄,一步就跨过了林地的界限,走进了雾霾当中。 —————————— 在距离这片诡异妖邪的密林禁地数百里的地方,两波都在刻意隐瞒自己身份的队伍,狭路相逢,正在互相套路着对方。 冯劳通皮笑肉不笑的给自己安排了一个黄华峰执事的身份,并自称童醪。 杜陆离等人一听,就知道眼前这人必然是冒充的。 昆仑七十二云浮峰,在上面修行的昆仑内门弟子几乎有数万之众。像三十六地峰更是人数繁杂,来往复杂。 要说每个人都认识彼此,那确实有点夸张。 可就在半年前,向来名声不显的黄华峰,却闹出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原本黄华峰乃是一个杂役居多,以灵食和制作各种纱衣铠见长的辅助类峰头,年深久远,渐渐的黄华峰里面辅助门类不断细分,诸如灵糕、灵食、素领、纱衣铠、混元罗帕等二十余门细类。 也许是因为辅助类的特色,渐渐的,黄华峰的女修比例高得吓人。 可偏偏黄华峰历代峰主,都是以制作罗唣修士服见长的男修承接的。这罗唣修士服乃是特制的高阶男修法袍,作为门派奖励和宗门大比时候的奖品,在整个元炁大陆都声名远播,一直供不应求。 在半年前,黄华峰上任峰主坐化,传位给了新任的罗唣门主源雁圣君。原本这种峰头内峰主的交接,多半由上一代峰主指定,经长老们认可,并报给瑶台峰登记即可。 可这次,黄华峰上诸多执事长老,却集体反对源雁圣君接手黄华峰。理由是源雁圣君根本没有对峰头有任何贡献,他们罗唣门主营男修法衣,一年也做不出十套,给峰头的抽成几乎近似于无。 可他们占用修行的洞府和灵材,却将近峰头的三成。 这相当于白白侵占了其他内门弟子的供给和公费。黄华峰上的诸位长老早就心存不满了。趁着峰主交接,直接就提了出来,想要更换峰主。 源雁圣君却叫起了冤屈。他门下连徒孙都算上,加起来都不到十个人,所有人把一半的修行时间都用来制作罗唣修士袍,也最多一年出十件而已。 这已经让他们派系的弟子日夜赶工,几乎没有时间打坐练功,修为也难以寸进。 可最近几百年,愿意追随罗唣门学习制造修士袍的男弟子越来越少,而昆仑门派却积累了大量门派需求,订单已经积压到十年之后。 他们消耗的材料众多,也是罗唣修士服抗、防、遁等高阶符箓嵌套所耗费的。又不是自己贪墨。 辛辛苦苦为门派撑场面,累得半死。反而被同门同峰的师姐师妹们排斥打压。 源雁圣君羞怒交集,干脆以新任峰主的身份,把那些不支持他的杂修门主通通赶下峰头。 这下算是捅了黄华峰的马蜂窝。 要知道,黄华峰除了源雁圣君和他那十来个徒子徒孙,几乎都是女修门主和弟子。 大家早就达成了默契。 双方各执一词,从望舒峰打到了瑶台峰,历经数月,越演越烈。 当时仙灵通闻上几乎每天都有关于黄华峰的各种秘闻和消息。有说是源雁圣君无辜委屈的;还有说他心机深沉,为人刻薄的;最可怕的是,不少人编造了源雁圣君和其他女修门主之间的爱恨情仇。 那期间的分分合合,因爱生恨,反间攻心,林林立立堪为一场好戏。 最终还是介立仙君觉得丢人,干脆按着源雁圣君的头,强行把他从黄华峰迁了出来,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当初黄华峰事情闹得热闹时,杜陆离恨不得整天基本功都不练,天天沉浸在仙灵通闻之中追踪最新的各种小道消息。 各种瓜吃得不亦乐乎,还是苏子越按头杜陆离不得逃课。杜师姐趁着每日早起晨练的时候,叽里呱啦的把昨天知道的“最新内幕”,强行灌输给落华峰这些本不关心此事的诸位师兄师妹们。 黄华峰最终还是另外指定了一位女性圣君作为代理峰主,而迁居别峰的源雁圣君据说发下毒誓,从此之后,与黄华峰老死不相往来。 这件事虽然在昆仑内部传得沸沸扬扬,可昆仑子弟都是护短的脾气,自家事自己说可以,却不愿意丢脸到外面。 故而昆仑外的人,知道的并不多。 如今,黄华峰上连一个男修都没有的事情,还只在昆仑内部流传着。大家还曾背后取笑过黄华峰的狭隘,难道将来各峰头轮值,招纳其他宗门和散修来观摩学习,她们也要只招收女修不成?! 那冯劳通好死不死的,恰好就冒充了黄华峰的修士。想必是他消息闭塞,觉得黄华峰乃是杂役居多的峰头,而且门派罗列,最容易冒充之故。 杜陆离等人一听,就知道此人定然是假冒的。 杜师姐的脾气急,她脱口而出,“昆仑乃是天下剑修宗门,你们这些人法器各异,哪里像昆仑的人?为何要冒充昆仑弟子,想要做什么!” 冯劳通元婴圣君的威压倾泻而出,态度冷冽,“我昆仑虽然是剑修宗门,可素来兼容并蓄,门下弟子各有所长,岂容你这区区外门小辈啰嗦!” 冯劳通记得清楚,刚刚那华服小子介绍这几个人,说他们是什么赤焰剑坞的弟子。昆仑下辖数千剑坞,将近百万的外门弟子。他如今的身份乃是尊贵的内门长老,倒是对这些外门弟子无需客气。 霎时间铺天盖地的威压倾泻而出,硬生生把杜陆离从原地往后挤退数步。这算是他对“同门小辈”的一点教训。 杜陆离本不想退,可这突如其来的恶意威压,让她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又羞又愤,杜陆离的手握了又握,恨不得直接冲上去跟面前这个半老的“假童醪”拼了。她不久前刚吃过了莽撞的大亏,如今竟然硬生生的忍下这口气。 只是脸色一会苍白,一会血红,显见是被气得狠了。 庄天瑞上前走了几步,轻轻拉住杜陆离,满面含笑,“请童前辈见谅,大家都是道门一脉,我等对昆仑可不敢不敬。” “只是我们外门小派的见识浅薄,素来也只听闻昆仑执事乃是天下剑宗魁首,这才有了误会。还请见谅,见谅!” 庄天瑞人长得英俊讨喜,又这般谦虚的给对方递了梯子。冯劳通顺势就摆摆手,一副大度不计较的前辈模样。 庄天瑞当然从杜陆离的言行中,确认了冯劳通等人冒充的身份,他这次出言也不仅仅为杜陆离圆场。 更有打探对方意图和真正身份的目的。 小庄公子笑得那叫一个灿烂,“此次龙渊之行,吾等都是趁了昆仑仙宗的东风,在次先向诸位昆仑道友致谢。想必龙渊之行,诸位道友定然也是身负重任,我们不敢耽搁昆仑前辈们的行程,就先祝诸君此行顺遂,诸事皆成。” 庄天瑞做足了要是没事,你就赶紧离开的恭敬催促。 冯劳通顺着庄天瑞直接开口道,“为了庆贺掌门人寿诞大礼,除了来龙渊猎龙,我们内门执事还肩负寻找元天灵兽的重任。” “不瞒诸位少侠,此地就有元天灵兽,我们一路追踪过来,殊为不易。”冯劳通摆出昆仑高级执事的嘴脸,说得跟真的似的,“这番机缘,却是我等不得不抢在前面了。” 吴唯仁歪着肩膀不耐烦,“跟他们这些门派附庸的弟子费什么口舌,赶紧拿了元天灵兽回去。” 眼瞅着对方都是一群金丹后期还有筑基期的青年弟子,而自己这边却是实打实的元婴高阶修士。 吴唯仁就不再把庄天瑞等人放在眼里。 他甚至觉得冯劳通太过话多,这么区区几个低阶修士,直接弄死,然后夺了元天灵兽就走多直接简单。 可冯劳通和吴唯仁不同,他观察这十几个年轻修士,虽然修为不高,可身上服饰和穿戴都十分精致。 而他们能平安走进龙渊内屿深处,要么就是运气太好,堪称逆天。要么就是身上藏有一些高阶的防御灵宝之类的。 倘若是后者,恐怕他们背后的师承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就是为了捞个元天灵兽的,抢了灵兽却栽赃给昆仑,让他们这些豪门宗门之间扯皮撕咬,关他冯劳通什么事。 可自己真的杀了这么多豪门弟子,万一有谁的血缘追踪能牵扯到自己身上,就得不偿失了。 故而,他才会故意遮掩身份,费了这么多口舌。 目的就是为了夺机缘,而非结仇。 至于吴唯仁的疯癫的乱命,冯劳通就当没有听到过。 庄天瑞当然不会被这假货几句话就喝退,更何况对方的目的已经探查清楚,是冲着吞吞来的,他们更不可能退让了。 庄天瑞在身后打了一个手决,嘴上却说,“虽然我们敬重昆仑的前辈,可毕竟机缘这种东西,也讲究个先来后到。您空口一张,就要我们舍弃元天灵兽这等机缘,也未免太过强横了些。” 庄天瑞身后的魂寰诸子看到了自家少主的手势,都慢慢的靠向云舟附近。而他们的双手,要么放在腰间跃跃欲试,要么就直接召唤出自己的本命法宝,做出了提防的姿态。 对于眼前这群小辈们做出的警示动作,冯劳通不以为然。 他冷哼一声,“怎么,你们这群小辈还跟我等动手不成?!”说着,他木杖用力往地下重重一戳。 “咔嚓。” “咔啦。” 伴随地面迸裂的声音,一道宛如水缸粗细的带刺荆棘,直接从地底翻腾上来,横亘在林地中间,分开了庄天瑞和他们之间的距离。 冯劳通乃是木系高阶的元婴圣君,召唤出这般粗壮的荆棘,直接就阻拦了彼此当中。那荆棘极为粗壮,伸出来的锋利的红刺,几乎有春宝手臂粗细。 别看此刻这根粗壮的荆棘安静的爬在地上,一旦庄天瑞他们上前或者靠近。怕是那东西会立刻挥舞缠绕起来,把他们所有人都串成人肉糖葫芦。 冯劳通这边用荆棘威慑住了那群小辈修士,竹杖轻点,两道手指粗细的蔓藤却仿佛利剑一样,从竹杖端头弹射而出,直接抽向灵兽群。 绿色藤蔓带着浓郁的木系灵力,它们狠狠的扎向了一直安静蜷伏的灵兽群,然后用力来回抖动。 左右震荡之下,那些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灵兽们,几乎都被撞得横飞了出去。 刚刚还安静如卧鸡的灵兽群,霎时间就炸开了锅。 灵兽们不再安静匍匐,而是四下逃窜。 冯劳通竹杖前端的藤蔓追着一只白色的独角岩羊而去,在它白色厚重的身子上狠狠的捆绑起来。 那独角岩羊本就是积善攀爬的灵兽,可它无论怎么扭动,都没办法弄松身上的藤蔓。来回拉扯几次,就被那藤蔓死死缠绕,捆翻在地上。 而另外一直藤蔓,则直接翻开独角岩羊宛如蒲扇大小的尾巴。 刚刚掀开尾巴,就见一道金光从下面如迅雷般闪现出来,快速的躲开藤蔓的缠绕,绕着林地的树枝、岩石,乱窜的灵兽,不断的躲闪。 “吞吞,这边。”香茅子的心一直高高悬起,她拼命的在识海中呼唤着吞吞。 从刚刚香茅子听到吴唯仁那句脱口而出——“我的元天灵兽”开始,她就在拼命的转动着小脑筋。 虽然她一直在宗门生活,可对于杀人夺宝,怀璧其罪这种事情,外院的师长们还有剑坞的师兄,都没少讲。 香茅子对于这种事,还是有所耳闻的。眼前这些人,藏头露尾还假冒昆仑云浮峰的执事,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他们是冲着吞吞来的。而且修为都极高,人数也不比他们这边少。 香茅子已经认定,小庄公子和师姐们都算上,也打不过对方。这是修为境界决定的。 无论是小庄公子还是师姐,甚至是扶摇师兄和林言之和春宝,香茅子都十分珍视和敬重。 她又怎么舍得因为吞吞而连累了这么多好友至交。 可让香茅子这样舍弃吞吞,她做不到。 对她来说,吞吞无论是最初那个无人顾及的垃圾兽也好,还是这些人口中的什么元天灵兽也罢。 它都是吞吞。是香茅子的至亲结契灵兽,是她不抛弃也不放弃的伙伴。 所以从刚刚开始,香茅子就一句话都没说,却在内心拼命盘算着接下来的办法。 香茅子一直紧紧抓着凶宁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决断——她带着吞吞离开队伍。 只有这样,才能既保护吞吞,也不会连累到大家。 “吞吞,过来。”香茅子又在识海中大声呼喊。 香茅子聪明的没有直接叫出吞吞的名字,她借用自己跟吞吞的神识感应,直接在识海中跟吞吞联系。 香茅子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察觉吞吞的异状的。毕竟无论刚刚的进阶,到后来的朝山,吞吞弄出的动静都太大了。 因此被人察觉到异状来寻它,并不特别怪。 香茅子估计,对方也只是锁定了吞吞的某些气机,这才一路跟踪到此地。 而只要他们脱离队伍,想办法离开此地并成功遮掩气息,也许就能摆脱对方的抓捕和威胁。 这就是在匆忙之间,香茅子能想到的主意。 所以她拼命的在识海中想跟吞吞接洽,好商量大家逃窜的方向。 至于在这样蛮荒密林当中,只有她跟吞吞两个弱小且修为低下的一人一兽,能不能真的活下去。 龙渊如此诡谲危险,他们会不会迷失在其中,直接被吞噬进去。 香茅子都来不及顾忌了。 保护吞吞,保全大家。 这就是香茅子唯二的念头,至于她自己,香茅子完全没有顾念到。 然而怪的是,无论香茅子怎么在神识呼喊,吞吞都不跟回应她。 香茅子分明感受到了吞吞意识的清晰,甚至隐约能洞察到吞吞的情绪。却没有办法收到吞吞的回应。 这就不是他们两个识海沟通出现了什么障碍,而是单纯的吞吞不想回应她而已。 吞吞此刻速度不减的,甚至反有递增的在密林弹跳穿梭。一会躲到树上,瞬息又直接飘落地上,就在半空中还能直接加速斜斜蹿出藤蔓的追踪,跳到炎驼的背上借力,钻出藤蔓的包围圈。 “快啊,快拦住它!”吴唯仁声嘶力竭的喊道,“别都傻站着,给老子堵,堵住它,都给老子上!” 吴唯仁仿佛在赌场中输红眼的赌徒一般,声嘶力竭,双目赤红。 他不断推搡和命令其他的手下都参与对吞吞的围堵。 香茅子的心都要提到了喉咙口,“吞吞,危险!”她不断的召唤吞吞,可吞吞却仿佛赌气一般,不肯回应她半声。 跟随冯劳通的其他修士们,有的御风,有的拉,逐渐按照五行八卦,占据不同的方位。 开始的时候,吞吞还没有在意他们的走位。毕竟吞吞的速度太快了,普通的修士根本跟不上它的速度,能抓住的都是残影而已。 可冯劳通却一边用藤蔓驱逐吞吞,一边开始遥控修士提前堵截吞吞,“蒙位,柔克钢,行不顺。” 吞吞正冲在下林地,那修士骤然展开自己的法器,竟然是一层纱般的云帕,吞吞不敢撞过去,连忙急转回逃。 冯劳通又转声,“豫六二,介于石。” 在吞吞身后有个元婴修士,石锤重重落下,轰隆声响中,把吞吞整个往上弹起,而上方的藤蔓已经在前方跃跃欲试的等待着它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97:黑白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吞吞自从接收了传承之后,似乎对自己的身法和天赋极为自信。它仗着自己身法和传承,大有不把天下灵兽和修士都不放在眼中的意思。 平素里,它擅长卖萌装傻,同伴们又都跟它混熟了,难免对它多有宠溺,根本也没有人跟它认真计较过。 所以,吞吞真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娇狂妄纵起来。 可修真界,着实是个凭实力说话,没有丝毫的水分。 也许凭借吞吞现在的天赋和修为,真要从一个元婴圣君的手中逃脱,兴许还有几分希望的。但是它如今面对的是七八位元婴圣君的合力阻截。 不知是什么传承给了吞吞如此错误的认知,让它居然以为自己可以从多位元婴圣君的堵截中逃脱。 当吞吞被石锤的气波震起来之后,那两道藤蔓宛若缠蛇一般死死追随过来。 在众多的堵截中,吞吞凭借敏锐的本能,对这两道藤蔓最为忌惮。 带着无法言说的直觉,吞吞就是认定,万万不可被这藤蔓缠住,否则它就要大大的不妙了。 香茅子在吞吞单方面的屏蔽之后,再一次清晰的感知到了吞吞的急躁和恐惧。 吞吞! 香茅子踩着凶宁剑,想直接过去。可庄天瑞比她还快,“辛师妹,不可。”他拉住香茅子,示意她一起先去云舟上。 香茅子不解,庄天瑞深知元婴修士的感应敏捷,这时候也不方便把话说得太直接,只能尽量暗示,“元婴圣君的事情,不是我们能掺和的。我们先去云舟上,不要耽误他们。”他的语音重重的放在了“耽搁”上。 香茅子听懂了,她明白这是小庄公子暗示他有办法,大家尽快登舟再说。 在这个时候,香茅子才注意到,刚刚还在下面的魂寰诸子,都已经登上了云舟。原来庄天瑞在跟冯劳通对话时候,在身后比划的手势,就是让他们抓紧时间登船的意思。 魂寰诸子自然对自己少主的指令,言听计从。 现在在外面的,只有落华峰的三个师兄妹,还有庄天瑞和云修二人。 香茅子被庄天瑞扯着胳臂往云舟放下走了几步,耳边听着小庄公子还在招呼杜陆离,“陆师妹,凌师弟,快点快点,都上来。” 香茅子身子已经被扯着往云舟上走去,可脑袋却还转向那边,看着吞吞。 吞吞再次险而又险的滑过藤蔓的追击。 可在冯劳通的口诀遥控下,几位元婴圣君的包围圈逐渐缩小,哪怕以吞吞闪电般的腾挪躲闪,也逐渐显现出滞涩的状态。 “绝九,往不胜。”冯劳通的口诀越来越快,他竹杖轻挑,两根蔓藤死死追着吞吞,几次都是擦着它的尾巴滑过去的。 “太好了,它要跑不动了。”吴唯仁叫得喉咙都哑了,“快把老子的元天灵兽给抓起来。” 众人其实也没听他的聒噪,依旧按照冯劳通的指示。 冯劳通自己把两条藤蔓,分成两路去包抄吞吞。 而吞吞斜上方,有一个使双黑白双剑的元婴圣君,他是守在“绝”位的,此刻他一前一后,双剑左右包抄阻截。 吞吞待要转身,却发现藤蔓已经封死了后路。 它又迅速转上,结果那黑剑已经直接压了过来。 两道藤蔓,两柄黑白长剑,恰好合成了一个“井”字,把吞吞囚禁在当中,没有丝毫的缝隙。 香茅子转身,正看见这一幕。 糟糕!她在识海中大叫,双脚死死钉在地面,任凭庄天瑞如何拉扯,也不能再移动分毫。庄天瑞顺着她的目光,也发现了吞吞的危险。 焦虑之下,却也想不到什么解决的途径。 就在这个时候,吞吞仿佛做了决断一般。它避开了绿色的藤蔓,整一只扑向那黑剑袭来之处,却在黑剑堪堪要斩到它的时候,全身灵敏的做了个环绕翻转,想从黑剑上面的缝隙里逃脱出去。 可惜它这一招已经连续使出过几次。 这些元婴圣君早就摸清了它的套路,当吞吞翻身的时候,那柄白剑悄无声息的横冲着堵在了吞吞逃生的路线上。 吞吞整只小兽相当于自己撞到了那白剑剑锋之上。 吞吞! 香茅子直接挣开了庄天瑞的拉扯。 吞吞在撞到白剑的一瞬,用尽全部力气,向外打滚。可它的左小腿真的避无可避,擦着那白剑的剑锋,直接横着划了过去。 “嗷唔!”一声无比惨厉的叫声,在香茅子的识海中骤然响起,那白剑极为锋利,它在吞吞的左小腿上直接切开一道淋漓的口子。 吞吞虽然逃过了双双井字包围,后小腿受伤,身形明显迟钝了下来。 “别弄伤这小宝贝儿!”吴唯仁大声呵斥。 吞吞跳出包围圈,凄惨的三足蹦着,口中发出呜咽的哀鸣。 这种可怜巴巴的样子,倒是让刚刚一波紧过一波的攻势,暂时缓和了起来。 冯劳通只是不断催动蔓藤,让吞吞无法脱离包围圈,倒是没有立刻催逼上去,也是怕这小兽万一自爆,才是竹篮打水。 毕竟,传说中的元天灵兽,无一不是神智开启,极为聪明的灵兽。 冯劳通一时间倒是不敢逼得太过紧迫。 反而是那黑白双剑的修士,不怎么看得上吴唯仁的颠倒反复,他冷冷的说,“公子所求元天灵兽,一为精血,二为孕囊内丹。” “这小兽动作太过迅速,倘若这么消耗下去,还不知道要熬上多久。不如干脆伤其后肢,就算两腿都瘸了,也不耽误公子取血采丹。” 有道理! 吴唯仁忽然觉得这黑白双剑的修士,说得对啊。他又不打算把这元天灵兽培养成自己的战宠。 那它双腿是不是瘸的、残的,其实也不耽误什么。 吴唯仁立刻从善如流,“行,你们抓紧时间。只要是活的就行,腿不腿的,不是关键。” 得了公子的明确指令,诸位元婴圣君再次对吞吞展开了围堵,攻击力比刚刚还要再强上了几分。 没受伤的时候,吞吞都已经力有不逮了,更何况它现在三条腿蹦跶。 没跑两下,就已经险象环生。 “放开它,不要伤害它。”香茅子忍无可忍的大吼。 可那些人却充耳不闻,根本连眼神都不给这边一下。 香茅子能在识海中隐约察觉到吞吞的纠结。 几次被藤蔓逼迫到险境的时候,吞吞有瞬间威压外放,周围林地的灵气层层打转,各种雷电不断以刁钻的角度喷向那些圣君。 吞吞用了玩命的手段,一时间倒把那些圣君也闹得手忙脚乱起来。 香茅子能感受到吞吞似乎想要把自己变大,变成联通天地的那种模样,它的紫雷会是现在的十倍以上威力。 可不知道为什么,纵然被利刃伤到左腿,吞吞痛得在识海中惨叫,可却依然本能的不肯变身成巨兽模样。 仿佛有什么更为恐怖的东西,在隐隐威胁这吞吞,它宁肯被这么狼狈的胁迫和刺伤,也不肯放大身躯,放手一搏。 香茅子隐约能感受到吞吞的恐惧,但更为具体的内容,却没办法同感到了。 吞吞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也不知道为何,其余的元婴圣君对吞吞只是抓捕和渡劫。只有阿那黑白双剑的修士,直接操控灵剑,到处砍杀吞吞。 大有斩断四肢的凶残意味。 吞吞仗着自己五行的火球、雷击等进攻方式,勉强支撑着。 倒是它这后期展露的攻击能力,让吴唯仁兴奋不已,“居然有五行功法,只凭这一条,它就堪匹十万极品灵石。快快拿下!” 在吴唯仁的催促下,围堵吞吞的元婴圣君们,又各自加大了力度。 吞吞真的有些穷途末路了。 “香香!”香茅子的识海中骤然传出了吞吞凄厉的尖叫。 这个死倔的吞吞,终于在万般危机时候,主动向香茅子求救了。 从吞吞刚刚受伤开始,香茅子就在认真的筹划着逃跑路线。 香茅子已经决定要带着吞吞逃跑,她认真的观察了,迅速的下着判定。 来时的路,也是现在那些元婴圣君围堵的路,是黑岬黑塔的残骸所在。她就算突围带着吞吞逃到海边,也没有地方躲藏。 而正东方向,则是小庄公子要去的龙巢所在。她不打算往那边跑。 现在密林中,表面上看起来都是同样的古木横生,但有可能下一步就会堕入万劫不复。香茅子隐约记得,在讲述龙巢禁忌的时候,小庄公子提及到了东北方向似乎有些禁忌。 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但总而言之,就是不要靠近的意思。 瞬息之间,香茅子内心已经决定,要往东北方向逃窜。 而此刻守在东北艮位的,正是那操持黑白双剑的圣君。 香茅子小脸崩得死紧,立刻做出了决断。 当吞吞在神识中主动哀嚎着求救时,香茅子立刻告知吞吞,“冲击艮位,就是那个使双剑的家伙。” 吞吞刚刚是跟香茅子赌气,跟一个无比坏脾气的熊孩子一般,故意单方面的屏蔽了香茅子的感知和信息。 可这破熊孩子,如今终于在强大的武力震慑下彻底翻车。 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修真界,再次给吞吞好好的上了一课。 从来不会死扛到底的吞吞,既然服软了,就会遵从指令。更何况吞吞只是在跟香茅子闹情绪,它内心之中,唯一信任和依赖的人,也只有香茅子而已。 当香茅子告知它后,吞吞想也不想,转身不断用紫雷轰开前面纱和藤蔓的拦截,直扑那黑白双剑的修士而去。 黑白双剑修士见小东西居然还敢从这边突围,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他双手搓着剑决,双剑居然同时发出了“哥嗡”、“哥嗡”的轻鸣,仿佛在期待下一次的饮血般。 响声过后,黑白双剑齐出,直接冲向了吞吞。 而这次,吞吞没有躲避,它低沉的吼叫着,一道又一道的紫雷,从它的小小金角出接连不断的袭向黑剑,全然不顾正在斩向它右腿的白剑。 香茅子在那瞬间,右手倒持凶宁剑,身体微微弓起,周身灵窍中紫红色的雷电之力快速转动,顺着经络和凶宁剑纠缠在一起。 她脚下错动,在踏出禹步的同时,灵窍内蓄积的雷电之力和一元剑术中的崩字决齐齐释出,瞬闪之下,就出现在了吞吞身边。 同时崩字剑贴到了白剑剑身,香茅子在释放紫雷之力的同时,狠狠的用凶宁剑劈到了那白剑之上。 “咔嚓。”一声轻微的响动后。 白剑碎。 而香茅子没有停顿,她顺势转动凶宁剑,凶宁剑在不断纠缠香茅子的神识时,澎湃的剑意压缩成了数枚无形的剑意,不断敲击在黑剑之上,配合吞吞的紫雷,硬生生击退了随后跟来的黑剑偷袭。 这一波强硬残暴的双剑夹击,居然被香茅子和吞吞联手破掉了。 吞吞灵活的跑到香茅子的肩膀处,仿佛找到了什么依仗般,发出了“嗷嗷”的两声短叫,大概它是像要示威的,可惜叫声过于娇气,倒像奶狗吠日。 香茅子瞬移的身法绝非常见的功法。 通常来说,只有元婴期的修士,才能开始学习瞬步,瞬步需要大量的神识来支持,金丹期的修士连灵力还没有储备大圆满,神识更是稀疏短小。 可这也不是绝对的,偶尔有金丹期的修士能进行瞬移。 要么,就是天赋高绝的天才之辈。要么就是门派的功法乃是极为稀罕的天阶功法。当然,也可能是二者兼而有之。 所以当香茅子的雷瞬剑使出来之后,其余元婴圣君就暂停了对吞吞和香茅子的围攻。 这时候他们也意识到,刚刚的身份介绍,自己这边没说真话,对方也是一样的。这种功法被个看起来只有筑基期的小丫头使出来。香茅子的藏匿决和特殊的金丹,让她金丹初期的修为看起来也不过是筑基后期。 这小丫头背后,一定有某些惹不得的老怪物才是。 散修们也许功法和修行都不如大宗门弟子,可最不缺的就是洞察的经验。 冯劳通他们不想无故的惹到那些大宗门的长老和掌门,甚至传说中的十绝老祖仙君。当然,这个元天灵兽还是可以抢的,只要不伤人就好。 旁人这么想,可那黑白双剑的圣君,想法却截然不同。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断掉的白色长剑,忽然咕咕笑了起来,“有意思,你居然可以斩断我的白剑。有意思。” 香茅子提防的看着他,却见这人微微招手,那柄黑剑被他攥入手中。 黑白双剑的圣君开口说,“你要是有本事,再斩断我的黑剑如何?” 香茅子全身贯注的提防着他,在识海中跟吞吞商量着:一会突围后,咱们分头往东北跑,你有没有办法不留下痕迹和血迹? 这些人就是为吞吞来的,香茅子担心等下突围后,对方依然会纠缠着吞吞,那他们还是脱离不了。 吞吞很肯定的回应:行。打他,打他! 吞吞嚣张的在识海中咆哮,那样子就像当初辛茂在外面跟村子里的人打输了,回头找香茅子来找场子般。 香茅子内心苦涩,她坦诚的跟吞吞说:这是元婴圣君,跟我师父一个级别的高手,我打不过。 吞吞听到了谢辞君的名字,微微打了寒颤,态度又老实了两分。 此刻,那黑白双剑的圣君似乎被香茅子挑起了兴趣,他带着残忍的微笑说,“你一个筑基期,居然能斩断我刃牙的白剑。小丫头,你再来接接我的黑剑。” 他话音刚落,还不等香茅子回答,冯劳通却立刻开口阻止,“刃牙道友,不要玩闹。这丫头背后,定有师长前辈,我们不要误了公子的事情。” 当那白剑破碎之际,冯劳通就担心刃牙会继续发疯,开始暗中头疼。 他们这批跟随公子的人,都是被老祖宗挑选出来的,这个黑白双剑的刃牙圣君,因为剑术卓绝而被选中。 别看他剑术不俗,可刃牙这个人,性格极为偏执疯癫,而且嗜血。 据说他昔年曾经多次求入昆仑一脉,却从炼气期开始,就一次次被昆仑拒绝。 他性格执拗,后来以剑入道,修到了元婴,再次入昆仑想成为峰头的记名长老。却又被昆仑拒绝了。 从那之后,刃牙就变得疯癫偏执起来,他认为昆仑是瞧不起人。而刃牙的剑道也逐渐开始残酷嗜血了起来。 冯劳通等人都清楚,别看刃牙有黑白双剑,可那白剑是他后面修炼用来辅助的灵剑,他真正的本命灵剑只有黑剑一柄。 经过多年淬炼,早就联通了神识。 别说这种低阶筑基大圆满的女修,就算是元婴初阶和中阶的,能真正抗下黑剑全力一击的修士,也不会太多。 可刃牙却不在废话,他看着香茅子,宛如看见一份炙热可口的美食。什么元天灵兽,什么龙渊探宝。 哪有亲手斩掉这种有天赋的剑修来得刺激有趣。 他开口对香茅子说,“剑来。” 瞬息之间,黑剑破空而来,直接扑向香茅子的面门。 香茅子本就一直在全力提防着刃牙,当她听到那声剑来后,就已经踩着禹步打算用雷瞬剑突围。 可真到面临黑剑那一瞬,香茅子却头皮发麻。 她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不仅仅是元婴圣君那跨越境界的威压,而是一股股无形的剑意,直接缠绕在她的身上,把她的身法、灵脉还有剑意全部都绑死了。 此刻的香茅子别说回击,她捏着凶宁剑,连动弹一下的余力都没有。 可黑剑却带着破空之音,直扑香茅子的面门。 金丹初阶和元婴高阶之间的差距,何止鸿鹄燕雀。 香茅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识海中大吼:吞吞,逃! 此刻,能逃一个就是一个吧。 吞吞感知到香茅子的绝望,它也怒吼一声,“嗷唔!” 它没有躲闪,却依然畏惧着什么不敢变身,身体内的灵力压榨到极致,瞬间五连发的紫雷直扑那黑剑而去,就是为了阻止黑剑对香茅子的攻势。 黑剑这次根本不在意吞吞,它甚至没有改变方向,顺势用剑身抽向吞吞,把它硬生生横着拍飞了出去。 而黑剑本身,却直接扎向了香茅子的面门。 香茅子感受到了识海上重重叠叠的缠绕,那种禁锢是她第一次感到绝望的禁闭。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好像你在跟人生死搏斗,可却有人用了整整一匹布,裹住你的全身四肢,又用布条蒙住你的眼睛。 可你却能清晰听见飞剑破空而来的声音,甚至利刃入骨的声音。 不甘心! 香茅子用力挣扎着,她在催动全身的灵力去撕扯,却咬啮那令人窒息的封印。 在香茅子体内,原本被禁锢的紫红色暗纹的金丹,疯狂的转动起来。 那紫红色的暗纹在转动的时候,迸发出深深浅浅的颜色。 随着金丹疯狂的转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98:神识束剑 最快更新明夷于飞最新章节! 香茅子仿佛如一个窒息溺水的人,好容易才从那禁锢的无形状态下,奋力挣脱出来。 她大口的喘息着,身体内的灵力疯狂运转。 难怪,元婴圣君会被称为高阶修士。 他们仅凭神识之力,竟然已经可以让中低阶修士“目不能视”、“气不能转”,仿佛在战场上被捆绑住手脚,眼睛还被蒙住,而周身剑矢横飞,中之立毙。 香茅子召回自己的凶宁剑,脑中飞快的寻找对方的破绽。 倘若再次被神识裹夹,她已经有了破解的办法,可这种全然被动的方式,她能抗过几次?再说,这么被动挨打,完全没有任何逃脱获胜的可能。 “吞吞,你先跑。”香茅子通过识海叮嘱吞吞。 刃牙也召回了自己的黑剑,可他看着香茅子的眼神,却非常怪。那目光里除了残忍,竟然还有一股压抑不住的狂热。 就像饿了三天的人,看到了面前的大餐一样。 “你不是什么剑坞弟子。”刃牙忽然说,“你是昆仑内门剑修,刚刚那一剑,有点意思。” 刃牙这一生都在跟昆仑较量,当香茅子那一剑横劈的时候,剑意直接外放。这才能斩断自己神识上的禁锢之意。 也正是因为如此,刃牙一下子就认出了香茅子的剑意——昆仑的味道。 昆仑,已经成为了刃牙的心魔。 当初他作为散修,三番五次想拜入昆仑门下,追求自己的剑道突破。 可每逢昆仑大开山门,广收天下门徒时,他总是被筛选下来。 最初,刃牙是以为自己的实力不够,所以才落选。他拼命的回去修炼,去打磨自己的本命灵剑。可后来哪怕他在各种斗剑比对中,都获得了前几名的成绩后,却依然被昆仑拒绝了。 昆仑执事堂的长老说刃牙:剑术技法以臻巅峰,却没有剑意的凝就。此乃死剑,是杀手屠夫,而非卫道之剑。故而不纳。 凭什么?! 凭什么说自己的剑是死剑!无非还是因为自己散修身份,昆仑看不上罢了。 从那时候开始,刃牙对昆仑的感情,就从仰望转换到痛恨上。他以挑战和袭杀昆仑修士为荣。 最初,刃牙的目标还只是昆仑外门和外院的弟子。 直到有一次,他在某个小灵境中探索中,遇到了落单的昆仑内门剑修,刃牙紧张的从背后偷袭,直接灭杀了那个缙云峰的内门弟子。 那昆仑剑修纵然剑意纵横,剑术全开,却依然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硬生生被刃牙削成了一根“人杆儿”。 看着那血腥满地的残骸,刃牙从心底往上翻涌出战栗的满足感。 就仿佛打通了体内三十六道内循环般,前所未有的舒爽。甚至连自己良久未曾松动的修为,也有了一丝丝的晋级突破前兆。 舒爽! 刃牙觉得,他找到了那条属于自己的专有剑道。 刃牙也曾经担惊受怕,唯恐被昆仑执事抓住把柄,把他抓回到望舒峰上,接受那千万雷击,撕裂神识的惩处。 他忐忑纠结的等待了好几年,却并没有人追查到他身上。 而在不久之后,刃牙又一次遇到了昆仑落单的内门弟子,再次偷袭得手。 第二次的成功,让刃牙久久没有松动的境界,直接有了小小的提升飞跃。 自此之后,刃牙不知道暗中袭杀了多少昆仑落单的弟子,可他的境界却再也没有了那种突破的感觉。 有的只是内息上的些许满足 直到刚刚,面前这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女修,她居然可以凭借自己的剑意破开刃牙神识禁锢,而那柄玩具般的小破黑剑和刃牙的黑煞剑交击时。 很久不曾松动的境界,又一次有了被撼动的感觉。 那种久违的战栗感,让刃牙再次兴奋起来。 “昆仑,昆仑!哈哈哈哈哈!”刃牙发出了癫狂又兴奋的笑声,那柄黑色的长剑压迫的向香茅子砍劈而来。 香茅子用力咬紧下唇,抓紧凶宁剑,直接跟那黑煞剑正面交接。 涩! 一重又一重的胶滞迟涩的感觉,不断的在香茅子的周身缠绕,她仗着自己灵活的禹步和雷瞬剑,拼命的挣脱着。 “吞吞,快跑!”香茅子催促道,元婴圣君的神识太强大了。这股粘腻的感觉,就是神识不断压迫缠绕上来的感觉。 香茅子想让吞吞快点逃脱,她殿后,最终再用雷瞬和崩云两大绝招破开对方的神识禁锢,从侧路逃脱。 可吞吞却身法连变,在周边反复穿插,并没有按照香茅子的指示往林地深处逃去。 “啊啊啊啊啊,都堵住了!”吞吞在识海中发出尖叫。 不是吞吞不听话,而是冯劳通引领着另外几名元婴圣君,把吞吞的外围路线封得牢牢的。无论吞吞从哪里突围,总有一张刺在前面等着。 这还是对方怕伤害到吞吞这个“元天灵兽”,以围拦为主。不然吞吞怕是连左右横跳的机会,也所余不多。 吞吞不断突破,想寻找逃离的机会,却也在神识中感知到了香茅子的左支右绌,它快速的呼喊,“用神念束剑,砍他,砍他!” 随着吞吞的叫嚣,一个古老的传承印记,突兀的出现在香茅子的识海中。 这道印记一出来,香茅子甚至整个人都晃动了一下,它把香茅子整个识海都震动了。 幸亏这个时候,凶宁和黑煞紧紧压在一起,处于自行角力的过程,这才没能酿出大乱。 那印记在香茅子的识海中化作了亿万光点,洋洋洒洒的融合到识海当中。 当光点飘扬在识海中的一瞬,香茅子就仿佛被硬生生的灌注了这个技能——它把所有的神识聚拢成束,然后幻花出一柄长剑的模样,最终神识外放,狠狠斩去。 传承告知香茅子,只要能把神识束剑外放出去,则势不可挡。 而这个聚拢神识成剑,又很难形容,香茅子只是微微动念,她那洋洋洒洒的神识,就不断的凝聚起来,不断的压缩。 吞吞在识海中拼命叫嚣,“砍他,砍他,砍他!哎呀……”那两根粗壮的荆棘,差点就要把它困死在尖刺当中,吞吞踮着脚尖再一次擦着尖刺逃脱了。 香茅子不知道,吞吞给她这个传承印记,绝非人类修士可以修行的。 只有灵兽才会有传承,人类都是通过典籍和言传身教来传道的。 普通修士哪怕接收到最简单的传承印记,恐怕识海也会被当场撑爆。 纵然没有立刻爆掉识海,然而人族修士要练习元天灵兽的本源功法,也会因为灵气和灵脉的不同,造成各种经络混乱和爆体。 所以香茅子压根就不应该能接收到吞吞的传承印记,更不能修炼。 偏偏她们两个的情况太过特殊,为着某些无人知晓的缘故,居然可以相互交融到这种地步,连本源传承印记,都可以相互交换。 这种情形,甚至连上古“通灵宗”那些以元天灵兽为共生半身的古灵修士,也无法做到。 灵兽的传承,是一种天道法则。 修士直接去动用天道法则,只怕仅仅动念,就是个大写的“死”字。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一个敢给,而另外一个就敢要! 香茅子识海中,无数乱飞的神识不断的被聚拢起来,它们从漫天飘散幕天席地的散丝,被疯狂的聚拢在一起。 然后不断的缠绕,压缩。 继续,压缩。 那原本透明的神识仿佛也逐渐被染上了颜色。 从透明的神识,转化成了浅浅的白色神念。 神念不断压缩,白色也越来越深,渐渐的转换成了灰色。 神随意动。 香茅子的神识逐渐坍压,隐隐的成了凶宁剑的模样。 而汇集成束的神识,也凝聚成了漆黑的颜色,就仿佛,另外一柄凶宁剑。 此刻,凶宁剑已经被黑煞牢牢的压制在地上摩擦。 凶宁剑原本就小小一枚,黑煞剑比它长出四五倍,也足足宽了一倍。再加上刃牙的神识凶悍,黑煞剑压住凶宁剑,就仿佛成年的棕熊踩住只黑色的田鼠般。 倘若不是刃牙想要再逼出香茅子的剑意来刺激自己的境界突围,早就把连人带剑都削成光棍了。 刃牙没有急,他这样久经战斗的散修,自然知道怎样才能不断的施压,把对方逼到绝境、逼到释放所有潜力的地步。 刃牙的神识透过黑煞,一寸寸的压向香茅子。 小小的凶宁剑深深的划在地上,不断的后退,剑刃对着香茅子,剑身微微颤抖。 香茅子双手掐着剑决,一前一后的操控凶宁剑。 可她识海中的神识,却在不断缠绕堆叠,压缩出了一柄全新的凶宁剑。 当凶宁剑再次被压得往后硬生生划来之时,香茅子手里捏着剑决,放开了神识。 若有若无的羁绊,在两柄凶宁剑中相互缠绕。 剑意,乃是剑道的具象所在。 不屈! 香茅子耳中听到了凶宁剑哥嗡的声音,可她第一次听到这哥嗡中桀骜的剑意——不屈! “嗡嗡”,随着凶宁剑自己发出的剑鸣,一股巍峨的气势,从凶宁剑身上释放出来。 刃牙觉得自己识海被什么晃动了起来,就是这种力量,它撼动着刃牙那几乎死板成结的境界。 轰! 一前一后,一虚一实。 两柄凶宁剑骤然爆发了。 它那如惊涛骇浪般的剑意,带着蛮荒粗暴的气息横冲直撞的推了过去。 刃牙开始还在狞笑,很好,继续来晃动我的境界吧。 第一波,松动; 第二波,震荡…… 可一波又一波的剑意,无穷无尽,层叠扑来。 刃牙很快就意识到不对,这哪里是一个筑基期女修能有的剑意,她到底是什么境界?!这剑意不是山间清澈的溪水,甚至不是那山海间罕见的奔流和巨浪。 这层层叠叠的剑意不断的堆叠,竟然仿佛是座巍峨矗立的山崖。 而他面前那柄正在迎面扑来的,也不再是小小短短的漆黑匕首。 是可以斩断山岳的洪荒神器。 这剑,经历了风雨山火。 这剑,经历了日月星辰。 “断!”香茅子一声大吼。 咔。 凶宁剑狠狠的劈斩了下去,黑煞剑迎着凶宁剑挺上来。 两柄黑剑,剑尖相抵。 滋啦。 凶宁剑硬生生从正中间,竖着剖开了黑煞剑! 刃牙一口精血直接喷了出来,黑煞剑乃是他的本命法宝,心血相连。如今这样从中硬破,相当于重创了刃牙的道基。 刃牙想都没想,就直接召回了本命灵剑黑煞。同时抛出一面铜镜类防护灵宝,去挡凶宁剑。 可香茅子神识外放的“凶宁”,也飞了出来,追着实体凶宁剑,自半空中直接斩向了刃牙。 刃牙不愧为元婴圣君,当神识束集而成的凶宁斩到时,他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刃牙圣君神色大变。甚至顾不得凶宁剑本身的刺杀,直接把铜镜灵宝迎向虚无的头顶。 无形无影,却如同烧红的刀切入牛油当中一般。 那铜镜灵宝骤然齐齐化为两截。 山峦倒,剑倾天。 那被压到极致的剑意,毫无阻拦的狠狠劈在刃牙圣君的头顶。 无论刃牙圣君那极品防护的灵镜法宝,还是元婴圣君的自我防护,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刃牙圣君居然硬生生被那无形之剑意劈成了两截。 这个变故,不仅香茅子自己没想到,甚至正带队堵截吞吞的冯劳通等人,也没有想到。 大家齐齐呆了一瞬,停在原地。 香茅子只觉得自己刚刚那一剑下去,神识迅速被抽空,整个人识海里空荡荡的,无比难受。 而刃牙那被劈开的半片身体中,慌里慌张的逃出个半尺左右的魂魄小人,那眉眼模样,跟刃牙几乎一样,想来这就是他本人的元婴。 刃牙的元婴毫不迟疑的逃向冯劳通那边,原本被围堵的包围圈,终于让香茅子拼命撕开了一道口子。 “吞吞,快跑。”香茅子大声在识海中呼喊,她勉力攥着凶宁剑,以剑拄地,苦苦支撑。刚刚那一招,几乎让她神识枯竭。能硬撑着没有立刻昏睡过去,实在是香茅子意志力太过坚强的缘故。 吞吞分明也看到了让出来的这条通路。 此刻冯劳通等人略有分神,他们怎么都没想过,高高在上的元婴圣君,会被这样一个筑基期的低阶修士给斩杀掉本体。 这比老鼠咬死大象还要不可思议,所以这一刻真的是最佳的逃离时机。 可吞吞却一个转身,追向刃牙圣君的元婴。 吞吞的速度,远比元婴出窍后漂移的速度快上不知多少倍。 几乎是瞬息之间,吞吞就扑到了刃牙元婴的后面。 “不可!”冯劳通大吼一声,前后两道血红色的竹剑直接扎向吞吞,这次几乎没有留手。 他的速度不慢,可吞吞的速度却比他更快。 那两道竹剑还没有射出,吞吞已经张大嘴巴,一口就把刃牙的元婴吞了进去。 “吞吞!!!”香茅子暴喝,“不许。” 咕噜,吞吞的喉咙微微滑动,刃牙的元婴似乎在嘶吼挣扎,却丝毫没有抵抗能力。 天旋地转,昏天黑地。 骤然间发生了巨变。 天,黑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499:空境道则 香茅子压制了自己全部的神识,不断将它们凝聚成束,劈出那让天地都光芒震荡的一剑。 剑意至,黑煞破。 她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斩杀掉了元婴圣君。 在出剑那瞬间,香茅子自己却几乎要痛晕了过去。 倘若不是香茅子那并不寻常的金丹,被古怪的紫红色壳子给套住了,怕是经过了刚刚那样折腾一番,普通的金丹会直接迸裂散逸,修为崩塌。 纵然金丹还算稳固,可香茅子的神识却因为压制抽取的过于彻底,仿佛硬生生在识海中挖空了一块。那种神识干涸,浑身气血逆留,体内灵气倒置的冲击,让香茅子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偏偏吞吞却完全没有听从她快逃的指令,反而迎面冲过来,直接咬住了刃牙的元婴,一口就吞了下去。 “吞吞,不许!”香茅子大吼。 吞吞什么时候真的听话过,它的一切都遵照着自己的欲望和本能来进行。 当香茅子拼命阻止的时候,吞吞却“咕噜”一口,把刃牙外逃的婴灵直接囫囵吞下。 婴灵乃是元婴修士的第二条本命,虽然高阶修士之间的搏杀,都要以婴灵溃散为准。可这搏杀之间却也有着心照不宣的禁忌。 其中一条,就是婴灵可杀不可虐。 倘若殊死搏斗,最终不得不到了婴灵外逃之时,对手之间可以绞杀婴灵,却不能炼化和炼制婴灵。 曾经有结下世仇的元婴圣君殊死相搏,其中一人偷偷把对头的婴灵囚禁在某种炼化阵法当中,试图将其炼化成傀儡,为己所用。 当被昆仑望舒执事接到举告后查实。整个元炁大陆都看到了那个半疯的婴灵惨状,修真界大为震动,九大宗门齐发了逆诛令,将那作恶的圣君世家从上到下全部击毁,甚至连外围坊市的凡人仆役也没有放过。 这种几乎可以被称为滥杀令的“逆诛令”,元炁大陆总共也做过几次。 那次出了雷霆重手,就是为了以儆效尤——炼化、囚禁婴灵乃是大忌,绝不可为。 放任或指挥自己的灵兽去吞噬婴灵,和炼化婴灵乃是同样不可为的禁忌。 香茅子虽然仍然算是修真界的新丁,却也知晓吞噬婴灵远胜食人之恶,乃修真十恶之首,不为修士所容。 当吞吞直接咬住婴灵是,她拼命的阻止。 与此同时,冯劳通也大吼着扑了过来,“孽畜,尔敢!” 跟着吴唯仁的这些元婴圣君们,在一开始的时候并未把这些中低阶的世家后辈们放在眼中。他们稀稀疏疏的在四周包围着这片林地,更多的是为了阻止元天灵兽逃逸。 把“元天灵兽”毫发无损的抓住,才是他们的目的。 至于香茅子的忽然冲击,在圣君们的眼中就跟螳臂当车一样可笑的行为,小小女修,单凭造化吧。 蝼蚁一样的小东西,元婴圣君们何曾把区区“筑基大圆满”的女修放在眼中。 要不是顾忌到她身后的宗门势力,以及可能带来的因果,直接拍成肉饼岂不是更简单些?! 更何况,他们也不认为这小女修能对刃牙圣君造成任何威胁。 在这些元婴圣君的眼中,香茅子和刃牙的对持,就好比一个刚会走路的婴孩,摇摇摆摆的拿着布偶软剑对战全身铠甲、手持利刃的成年战士。 倘若这“婴孩”能接住战士一招,都可以被称为奇迹!怕是黑煞剑出招之时,便是小女修分崩离析魂飞魄散之日。 故而,当香茅子居然迎头斩断了黑煞剑,甚至生劈了刃牙圣君的身体,让他的婴灵不得不脱体的变故发生时,元婴圣君们错愕并呆滞了。 这种呆滞,本不应该出现在经验老道的元婴圣君身上。 谁又能想到,那拿着布袋软件的“婴孩”,居然用玩具一样的匕首,直接劈开了全身铠甲盛装的战士呢?! 这种短暂的错愕,造成了一个极为短暂的停顿。 堪堪瞬息之间。 吞吞也正是利用了这个几乎无人能抓住的“缝隙”,穿过了围堵的圣君包围圈,扑向香茅子。 可当吞吞咬住婴灵后,冯劳通的动作已然后起直追。怒吼之下,冯劳通操控俩道荆棘狠狠抽向香茅子和吞吞。 哪怕是元天灵兽,吞噬了修士的婴灵,也变成了凶兽恶煞。他大吼着调动荆棘直扑吞吞,再不留手。 那血色荆棘的速度和尖刺,竟然比刚刚还要迅猛几分。 香茅子此刻软软的瘫倒在地上,几乎连手指都不能握紧凶宁剑。 神识被抽空的痛苦,仿佛要把灵魂都扯破,那种痛,是从识海传递到每一寸关窍当中,仿佛有无数被抽离刮擦的利刃,在搅动她所有的灵脉、经络最终汇集到识海,把那些原本俊逸飘散的神识变成刀片开始反复刮擦。 “跑,吞吞。”香茅子已经没办法多想了,念头这个无形无影的东西,此刻居然也变成了沙砾和尖刀一样的东西,仿佛能在识海中绞肉成沫。 香茅子半张着嘴,口鼻当中血液直接喷出,双目和耳朵中流下了细微的血线,神识抽空,识海濒临崩溃。 越阶斩杀元婴圣君,纵然是侥幸得手,代价却是神台崩塌,灵池沉陷。 香茅子没办法再控制识海和吞吞之间的神识联通,她最后的力气用在维系识海的“空”。 “空”,就是让一切都停下来。 现在哪怕一个小小的念头,识海中最最细微神念的一个抖动,对她都不啻于凌迟般的折磨。 可神念,本就是心随意动的灵识凝就。 曾有道藏玉简说过,一弹指为十二念。而一念之间,却有三万六千道识。 可见神识是何等细微和敏锐。 让神识收放自如是整个元婴境界修炼的层次,而让神念完全放空达到“境”的域,那是化神才能堪堪触及的领域。 生和死,是天道法则的两个极端。 香茅子就仿佛被天道不断的往这两个极端上拼命的拉扯。 她呼吸会痛,吐血会痛,阻止吞吞会痛,连念头一转,都会痛。这种痛不是手指被利刃划伤,而是把她整个人放在绞肉机当中,把身体、肌肤、骨骼和灵魂全部搅碎再黏贴,再搅碎的那种痛。 痛不欲生,却又不能昏迷。 香茅子伤在神识,昏迷的瞬间,神识的坍塌就会把她重新唤醒。 小小香茅子根本不懂神识的威压和危险。 香茅子的神识太过特殊,就好像她那身古怪的灵脉一样,带着难以言说的隐秘。而这隐秘背后,就造成了香茅子的神识和识海几乎是越阶在成长的。 倘若是正常的修士,等到了开始掌握神识,基本就到了元婴阶段。那时候自然会按部就班的开始学习神识的禁忌和使用方法,会知道不能把神识强制压制,会导致识海坍塌。更不能过度透支神识,会导致元婴崩毁…… 偏偏香茅子只是金丹,且无知无畏。 她几乎触犯了所有神识的禁忌。 香茅子在剧痛和生的本能下,停下了所有的念头。 所见,非所见。 所闻,非所闻。 所念,非所念。 香茅子跟随着神念拉扯的方向,尽力维系着空的状态,只有在这隐约空境的边缘,她才有了一丝丝喘息的机会。 空境之内,是为生机。 空境之外,死地重重。 香茅子的境界太低,她硬生生在生死濒临的那一瞬,摸到了空境的边缘。 她这样的状态,连自身的各种情形都没办法感知,自然更加顾忌不到四周的环境。 香茅子看不到吞吞疯狂的扑向她的狰狞; 香茅子看不到两条粗大的荆棘已经当头砸向她和吞吞; 香茅子更看不到庄天瑞和云修一人一个,扯着挣扎不休的杜陆离、凌恒直接丢入了飞舟; 香茅子甚至来不及看清那骤然变黑的天地穹宇。 她绝望的在空境的状态下,无识无我,却又仿佛又亿万光点斑驳绚丽的明灭绽放。 仿佛来自亘古的星辰,从生到死。 又似无数世界从绝境死域,绽放出天地玄宇之中第一缕光。 生死明灭,道之法则。 香茅子在空境的边缘,居然隐约触碰到了无数修士一生所求的天道法则。 此刻的她还没有意识到,这种接触对于一个修士意味着什么。 香茅子的一切都跟着本能而行,她甚至没有意识到,她跟吞吞的识海是彼此联通的。当她的识海坍塌痛苦的时候,吞吞又能感受和遭遇到什么?!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香茅子根本没有能力去应变和承受。 …… …… 当冯劳通那两道荆棘堪堪砸到香茅子头顶的之时,天地骤变,漆黑一片。 这一切,对香茅子来说毫无意义。 冯劳通的荆棘重重的落下,砸起一片巨大的水花。 水花?林地当中哪里来的水花,黑暗伴随水花的声响,慢慢露出了些许微光。触目所及,乃是一片无垠的水域。 “谁的阵图!”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元婴圣君,当冯劳通荆棘落入湖泊当中,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被某种幻阵所困。 “小瞧了这些小杂种。”冯劳通狠狠的骂了出来。 此刻,他独自出现在无尽的水泊当中,水天一色,却不见人踪。 那只元天灵兽、那个小女修,以及自己的同僚圣君们都不见了踪迹。 冯劳通冷笑了两声,“区区幻阵而已,一群低阶修士驱动的幻阵,能困住老夫几时?” 冯劳通收起荆棘,轻轻抖动竹杖,在竹杖的顶端,一枚枚细微的绒毛样的白絮,以他自己为中心,无风自动的向远方飘散。 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多。 幻阵固然有高有低,可冯劳通却相信,一个由区区金丹修士操纵的幻阵,在元婴修士们的攻击破解下,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白絮乃是他的本命神通之一,他的神识能覆在白絮之上,随着白絮四处飘动,洞察周围幻境的气机。 幻境很难识破,但它的气机并不会太稳,尤其是低阶修士操控的幻阵,总会有气机的高低波动。 冯劳通的白絮会把气机波动的异常之处找出来,从彼处攻击,就能破开幻阵的禁锢。 然而,冯劳通的白絮足足释放出了数十万,把这一方水泊都覆盖完全了。 他也没找到一个气机波动的点。 “这,这怎么可能?!”冯劳通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起来,此刻的他终于意识到,这个幻阵绝对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元天灵兽。 古怪的小女修。 一群中低阶修士,却出现在了龙渊深处。 冯劳通回想起这一路行来被无数龙渊异兽前后夹击,甚至死伤了两位元婴圣君的经历…… 不对!自己这边如此狼狈,可那群小崽子的服饰却都光鲜整洁。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要不是身怀绝技,怕是就有一些古怪的手段。 大意了。 能抵达龙渊深处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良善简单之辈。 自己终日打雁,如今却被这群麻雀啄伤了眼睛。 冯劳通的神识覆盖在白絮之上,努力的在整片水域去探察着。白絮虽然也能漫天飞舞,却依然高度有限,并不能飘入穿透头顶那片压抑铅灰的云层当中。 倘若冯劳通操纵神识探察那灰蒙蒙的云层,在突破数十丈的云层之后,他会看到一个在云层中隐约翱翔的巨鲸。 那巨鲸距离这片水泊足有万丈之遥,远远看上去,宛如芝麻大小的一点。 它似乎缓慢的转动着身躯,仿佛在游曳,又似乎在寻觅着什么。 巨鲸的身躯之上,似乎有几个浅色的斑点,不断的闪烁着。 …… …… “找到了么,找到我师妹了么?!”杜陆离死死抓住凌恒的胳膊,不断催问着。 凌恒伸出手臂,拦住想要不断靠近阵图的杜陆离,唯恐她影响到庄天瑞和云修的操作。 庄天瑞面前是一个不断旋转的球状符文,那符文纵横交错,缓慢的旋转,每次错落的时候,总有些明暗不一的光斑重合或拆分。 庄天瑞凝视着阵图,表情极为肃穆。可他的双手却在虚悬阵图之上,并没有去挪动任何光斑。 “师兄,你还记得刚刚我们转了几下么?”庄天瑞轻声问。 云修微微摇头,“刚才那木系圣君修士的荆棘马上就要砸到辛夷师妹,我们来不及调整阵图,直接开启九渊。” “慌乱之中,只想尽力分开他们,你我同时出手转动阵图。如今要想复原,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庄天瑞其实心里也知道多半是这个结果,刚刚问不过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许云修是有记得他们挪动九渊的顺序方位。 可现在,最后的希望落空了。 庄天瑞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此刻,所有人都被笼罩在幻境当中。 而生成幻境的,则是魂寰老掌门司焅仙君传给四维圣君的那张至宝:九渊阴阳图。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500:九渊阴阳图 天地倒悬,世界骤变。 庄天瑞和云修各自掐着手决,表情肃正。他们两个全神贯注的凝视着自己面前约三尺左右悬空缓慢旋转的黑白符文。 此刻,除了香茅子和吞吞,其他的人都已经回到了飞舟内,却没有人能说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大家眼看着冯劳通等人虚张声势的隐藏身份,早就猜出了对方来意不善。等看到那些人开始围追堵截吞吞,更是恨不得直接上去动手拦截。 可冯劳通等人一出手,元婴圣君的蛮横威压,就赤裸裸的显露了出来。 两边修士的境界水平差距过大,小庄公子不得不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魂寰诸子在庄天瑞的手势下,悄无声息的回到了云舟上。这是他们魂寰内部的暗语,紧急时立刻登舟。 其实在魂寰诸子收起灵狼的时候,冯劳通曾经往这边看了一眼。 这种小动作虽然细微,却也瞒不住在场元婴圣君们的耳目。 冯劳通也多少猜出了那个悬浮而行的云舟,是件飞行灵器。那些小家伙偷偷摸摸的爬上去,多半是打算快速的逃走。 冯劳通没有阻拦,他们的目的是元天灵兽。至于这些不过是金丹和筑基期的小修士们,既然不是生死仇怨,走便走了。 魂寰诸子很顺利的回到了云舟。 在庄天瑞的计划里,他接下来把云浮峰的三位师弟和师妹们也都悄悄弄到云舟上。然后,他再启动云舟,也就是——九渊阴阳图。 凭借手中这张极品的天阶宝器,困住区区几个元婴修士,完全不在话下。 可计划没有变化快,小庄公子的盘算,香茅子并不知道。香茅子又担心连累了小庄公子,又舍不得吞吞。 危急之下,冒然出手。 这个突然的发作,打破了庄天瑞所有的安排。等到他强行拖着要去拼死救人的杜陆离和凌恒回到飞舟,却见香茅子和吞吞马上就要被粗壮的荆棘砸到头上。 情急之下,庄天瑞直接开启阵图,全力催动,来不及留手。 偏偏云修的动作几乎和庄天瑞同步,两个人同时开启了阵图的核心,并且全力催动。 九渊阴阳图的阵法,霎时间就展开了。 飞舟上的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黑,等到光明逐渐恢复的时候,他们面前的场景已经截然不同了。 他们依然在飞舟之上,可周围却再也不是刚刚熟悉幽静的林地。 而是变成了一片浑然迷茫的云雾之状,无论什么努力,都无法探查到浓雾之外的情况。只有云舟内部和头顶是非常清晰的。 “哇!好大的月亮。”春宝刚刚吓坏了,一下子就钻到师兄的怀中。等到小春宝偷偷抬头的时候,完全没见过的景色,让他忍不住低声惊呼了起来。 小春宝天真无邪,可他的惊呼,何尝不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在他们头顶不知多远的尽头处,悬浮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明月”,那“明月”足有山峰大小,却又比普通月亮更亮上几分,倒影清晰,正在缓慢的旋转,上面似乎有很多东西。 只可惜距离太过遥远,看得不是很清楚。 春宝用手指不断指指点点,示意他师兄林言之看新鲜。 林言之虽然看不出什么端倪,却本能的觉得,那个硕大无比的球状物体,不可能是月亮。月亮上怎么会有人?哪怕是修士,也不可能吧…… 在场的诸人里,除了庄天瑞和云修,就只有扶摇的修为最高,他的神识已经隐约感知到,那高悬的球状物体,应该是某种幻阵所在。 可扶摇的神识触及不到那么遥远的地方,无法仔细探查。 “庄公子,我师妹呢?”杜陆离担心得不行,再三追问。 庄天瑞低声和云修确认了一番之后,他也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叹息了一声,“辛夷师妹,应该在阵中。” “阵?什么阵?”杜陆离没反应过来。 庄天瑞便直接指着那巨大的月亮,“杜师妹,你还记得出发前,我说自己有个顶级的阵图么?如今,便是阵图大开后的情形了。” 小庄公子看着舟内诸人,缓缓的解释,“我们现在所处的飞舟,乃是阵图的核心阵眼。而辛夷师妹和吞吞,因为来不及回到舟内,此刻他们都在幻阵当中,也就是那月亮所在的地方。” 对于庄天瑞的解释,扶摇和林言之内心已经有所揣测,听见他所说之后,并没有特别惊讶。 杜陆离关心则乱,“那,那赶紧把我师妹和吞吞给放出来啊。” 这个要求,乍听之下倒也不算过分。幻阵和阵眼都由庄天瑞所操控,他要在里面设陷杀人,或者想要放谁出来,本该易如反掌。 可此刻,庄天瑞却面露难色,他轻轻的摸了摸鼻子,“杜师妹,这阵图乃是我师祖传给家父的天阶宝器,这次我是偷偷拿出来的。” 这话,在黑岬残阵那边,庄天瑞便说过的。 杜陆离点头,然后迷茫的看着他,不明白小庄公子为何又重复阵图的来历。 庄天瑞继续解释,“此阵图名为九渊阴阳图,威力极大,幻阵也特别多。我其实并不敢完全打开它,因为担心收不起来。” “可刚才事发突然,我和师兄几乎同时开启了九渊的变阵,它现在完全被打开,而且里面的变阵法则是混乱无序的,我没办法把辛夷师妹给单独放出来。” 杜陆离的脸色惨白,“怎,怎么会这样?那我师妹不会有危险吧?” 说到这里,庄天瑞又摸了摸鼻子,“也许,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危险吧……” 这话,听起来可就不怎么有底气。 “那,那,”杜陆离看了看庄天瑞,又看了看牢牢抓住她的凌恒,“那要怎么办?能先找到我师妹么?既然是幻阵,她在哪里啊?” “嘶。”这个简单的问题,却又难倒了庄天瑞,“现在还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 幻阵虽然大小不一,可总有个方向。 有的幻阵乃是特殊的场景,比如尸山血海、天地毁灭; 也有的幻阵是构建了人间烟火,或者修真的历劫,让在里面的修士直视自己的内心,感召出他的心魔…… 总之,幻阵就是借助半真半假的阵法和杀阵,让修士步入危险而不自知。杜陆离觉得先弄明白幻阵的设置和杀阵特点,自己记住了,好进去把香茅子和吞吞带出来。 可庄天瑞偏偏说不知道。 “这个幻阵,不是一套,而是多套嵌入。而且所有的杀阵和陷阱,都能彼此相互勾嵌,自行组合成全新的陷阱杀阵。所以我不知道。”庄天瑞解释道。 扶摇听了,微微点头。 早在黑岬残基那里,庄天瑞就说过,自己有保命的手段,绝对可以护着大家无虞。倘若这阵图要是那么简单,反而不太对了。 扶摇追问道,“那里面总共有几套阵图?能不能把主要的杀阵都找出来,我们想办法绕过它们,去接辛夷师妹?” 庄天瑞轻轻摇头。 杜陆离有些着急,脱口而出,“怎么会没有办法,纵然这套阵图里有百套幻阵,我们这里这么多人,每个人记上十个,总能应付过去的啊。” 幻阵之所以能成为主流阵图,就在于它的多变和杀阵。多套幻阵合组合而成的阵图,也是高阶幻阵的常例。 不过由于幻阵的材料和符文太过复杂,所以幻阵组合常见的就是几套和十几套的组合。倘若幻阵嵌套能过百,当是高级阵图无误。 杜陆离知道庄天瑞手中都是极为高级的货色,所以猜了个上百个幻阵嵌套。 庄天瑞又是一阵摇头,“这套阵图,乃是我师祖亲手绘制的,它极为复杂。我往常不敢解锁打开它,都是开前面两三层变化,再慢慢恢复枢纽和核心。” “刚刚我和师兄太着急了,一起动手,完全打乱了核心枢纽的启动顺序,现在里面的幻阵到底变成什么样,要怎么恢复,一点头绪都没有。” 云修低声的补充了两句,“现在我们不敢挪动任何机关,就怕再弄乱了核心里面的幻阵,会把情况弄得更糟。” 杜陆离还是听不懂,她急道,“那就算有上千套幻阵,总是万变不离其宗的。我们一个个的试过去,总能找到我师妹的吧。” 庄天瑞为难的看了云修一眼,欲言又止。 扶摇也在跟着动脑筋、想办法,可他听了半天,又看到庄天瑞的各种为难,脑中忽然灵光一现,“等等,庄公子,你,你这张阵图,莫非不是那张万幻之巅?曾经把显世仙君赵知天困住的幻阵阵图?” 什么? 舟内众人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这世上还有能困住化神仙君的阵图?!他们怎么都没听过。 杜陆离也瞪圆了眼珠盯着庄天瑞。 庄天瑞尴尬的笑了笑,“嗯,就是它。” …… …… 九渊阴阳图,它的名声在元炁大陆并不如何响亮,可在九大宗门的超阶化神修士里,却无人不知。 它是魂寰上代掌门司焅仙君亲手炼制的顶级阵图,也是魂寰至宝之一。 然而这并不是九渊阴阳图扬名的缘故。 让它真正成为魂寰至宝的原因之一,是它初战便困住了最顶阶的化神仙君。 除了昆仑、魂寰、正一这样的镇派至宝,几乎没有什么灵器敢说能困住化神阶的修士。九渊阴阳图便是那个罕见的异数。 而它困住的化神仙君,正是当初刚刚进阶的四海地老祖——显世仙君赵知天。 彼时,显世仙君以外域四海散修的身份,元婴化神,成为四海地第一位外域仙君。堪称史无前例,登峰造极。 那时候,显世仙君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受到无数散修的膜拜,觉得他才是凭一己之力突破天道法则的表率。 无数的吹捧和敬仰包围着刚刚晋级化神的显世仙君,也滋生了他的野望。 显世仙君是个野心膨胀的人。 这也不难理解,十万年封印,数百万散修,最终只有显世圣君一人越元婴而至化神境。 倘若不是有野心有执着的人,赵知天也没办法一路走到显世仙君的境界位置。 当他成为当时全天下第十位仙君后,却又想去夺得“天下第一化神”的名头。 这不仅仅是贪图虚荣,更是为了实实在在的修行机缘。 其余九位仙君,均属各大超级宗门嫡系。 显世仙君独自走了散修晋级化神仙君的道路,纵有了十大仙君的名头,也享有了四海地渚岛的管辖统属权力。 可跟有数万年储备的超级宗门相比,四海地贫瘠的令人发指。 赵仙君的盘算,就打到了挑战其他仙君的头上。 只要他能赢了那么一场、两场的比斗。这天下资源的归属,可就要重新画出归属了。 显世仙君打定了主意,可这第一个挑战的对象,却有了不同的斟酌。 昆仑势大,独占四位仙君;正一道门紧随其后,有两位化神仙君坐镇。赵知天是个务实的,他率先就排除了昆仑和正一。 惹不起,躲得起。 从散修一路逆行的显世仙君,很懂得“量力而为”。 他的挑战对象,只剩下三位化神仙君:东星宫极堃殿、西星宫昊天殿以及魂寰,各有一位化神仙君。 不过昊天殿在极西之地,素来闭门不出,纵然上去踢门怕也难以挑战。而极堃殿乃是天下道门的司秤之司,跟诸大门派关系极好,不好得罪众怒。 思来想去,显世仙君就选定了魂寰。 魂寰乃是器宗,说白了就是个买卖灵器为主的宗门。灵石倒是赚得满盆满钵,可在旁人口碑中,魂寰着实一般。 很多散修甚至因为囊中羞涩,背后大骂魂寰乃奸商蠹虫之流。 去挑翻魂寰,不仅在散修中能赢得口碑和美名,说不得魂寰为了安抚自己,还会把各种“灵器”和“灵石”直接奉上。 反正魂寰最不缺的,就是这两样东西。 盘算清楚后,赵知天志得意满的登上了灵霄塔,向当时的魂寰掌门——司焅仙君曹延陵“请教”。 赵知天那时才不过刚刚晋级化神境,而司焅仙君曹延陵却是位晋级将近千年的化神仙君。两个人在化神领域的差距领悟,极为巨大。 可赵知天又凭什么敢去直接挑战司焅仙君? 并非赵知天盲目自大狂妄,而是因为他认准司焅仙君曹延陵,绝非他的对手。 曹延陵乃是魂寰嫡系子弟,他自家父母师长皆为魂寰嫡系长老,一路长大,可谓顺畅无比,尤其在炼器方面极有天赋,堪称举世无双。 正因为司焅仙君炼器的大名在外,魂寰也尽可能的倾泻了所有的资源给他,一路扶持他从炼器、筑基、金丹,进而元婴,化神。 司焅仙君曹延陵几乎没有过正面交手的经验。唯有的几次亲自动手,都是在门派大比的时候,作为宗门代表出战擂台赛而已。 显世仙君想到曹延陵的成长,又是不屑又是嫉妒。 擂台赛,那种不能打生死,更不能偷袭陷阱的地方,也配叫比斗么?! 他赵知天的成就,那是从尸山血海中生死搏杀出来的。 要晋级,他需要四处寻找残余灵脉的遗迹; 要突破,他需要自己去各大秘境中配齐上古秘方中的稀罕灵药; 要资源,他需要不断淬炼法宝,提升战斗的能力。而这提升能力的功法,却依然需要他去各个坊市和拍卖行交换寻觅…… 散修之所以将近十万年都没有人晋级化神仙君,就是因为这些俗物太过消耗修士的精力。 所以哪怕有千年修炼的差距,显世仙君赵知天也觉得自己能完胜司焅仙君曹延陵。 带着这满满的自信,赵知天走到了魂寰灵霄塔的最上层,直接挑战了司焅仙君。 司焅仙君在收到赵知天的挑战后,极为意外,他竭力拒绝。 可赵知天既然有备而来,又怎容司焅仙君拒绝。赵知天的挑衅越来越过分,言辞也从刻薄转向了侮辱。 当赵知天提及到司焅仙君的师长之时,这位儒雅低调内敛的仙君终于答应了赵知天的挑战。 两个人去往魂寰外洲,找到一片荒芜的滩涂进行比斗。 双方刚一动手,赵知天就被困到幻境当中。 被困入了幻境后,赵知天冷笑且淡定,甚至有些鄙视——司焅仙君偌大的名头,也不过就是凭借区区符阵灵器来困住他而已。 等他破开幻阵,就是司焅仙君俯首认输之时。 在过去无数次的灵境探险和生死搏斗当中,显世仙君有过太多破除幻阵的经历。赵知天知道幻阵最大的弱点,就是意志和神识。 只要意志力足够强悍,神识充沛。破除幻阵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带着足够的自信,显世仙君赵知天开始破阵了。 烈焰焚城,区区火灵而已。破! 异兽灭世,借用了上古异兽的魂魄塑阵,千百回合后,破! 魔族横行,乃是拷问本性,跟诡异邪魅的魔修大战决斗,破! 万里黄沙,破; 冰雪绝域,破; 绝境水城,破…… 一个又一个的幻境,被显世仙君不断的击破。 最初,他还数着,十个,五十,一百! 一百个幻境了,曹延陵还能坚持多久? 一百五,三百,四百五,五百! 整整五百个幻境,完全不见幻境崩溃的迹象。 赵知天把自己以往存下的灵器取了出来,他要加快破阵的速度。 七百,九百,一千,三千! 三千,应该没多少了吧……赵知天暗暗揣测着。 等打破了一万个幻阵后,显世仙君赵知天终于正视了这个幻阵。 以往,他从未听过有幻阵可以嵌入一万个以上,在赵知天的认知里,修真界就不存在能把化神仙君困住的幻阵。 化神仙君,无论从神识的锤炼到对法则的感悟,都跟元婴圣君不在同一个层次上。 如果说元婴还是修士对自身神识乃至修为的锤炼修行,那么化神则更加玄奥,他们修为的体悟和洞察,乃是对法则的洞悉和掌控。 化神,化而为神。 神,就是天道的意志力,就是对法则的领悟乃至掌控。 整个元炁大陆,已经有太久没有化神之后的修士诞生过了。在极为少数且古早的玉简当中,有过部分笔记提及到化神之后的境界——大乘。 何为大乘,根据玉简所述,是已经彻底掌握了某种法则之后,利用自身开辟了一界灵境的大能。目前身处元炁大陆的修士们完全没有办法达到那个境界领域。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去揣摩那种境界——以一己之力开辟一界,倘若那个界面法则里同样有灵虫、灵兽甚至生灵的存在,对于这些生灵来说,这个大能何尝不是它们的天道、他们的神灵。 也许这就是修行的尽头吧,也有修士说,大乘并非修行的尽头,那才是修行真正的起点。 赵知天也是对化神和大乘境界均有所了解的化神仙君,所以他更不能相信,这世上会真的有什么阵图能困住化神境修士的。 所有化神修士,已经在法则掌握的边缘了。 而阵图,则只是幻境的合集,又怎会超过法则的威力呢。 想清楚这个道理,显世仙君赵知天干脆不再继续数那些环境的数目,而是全心全意的开始破阵。 无论曹延陵能嵌入多少幻阵,他赵知天必将其全部打穿! 沉浸在击穿幻阵的显世仙君,开始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有的时候,明明只是在一片无垠的沙漠中不停的步行,没有日出日落的变化,仿佛只走了长长的一天。但在现实当中,却可以已经度过了月余。 而在另外的幻境中,哪怕已经度过了三生三世的劫难,不停的拷问自己内心。在现实当中,也可能还不到半天。 赵知天后面没有去记录自己又突破了多少幻境,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阵图里度过多少时日。 显世仙君只记得自己不断的在修仙的幻境里反复迷失,无法挣脱。 在这个幻境里,显世仙君的身份永远是修真者。 有时候,他是宗门的天才,却因为天妒人怨而惨遭意外;而在下一个轮回当中,他又会变成明明坐享资源,却五行灵根皆废,成为无法修真的天残地缺之辈;又进入了一个轮回,这次机缘、资源和天赋都很好,却整个宗门被另外的魔修全部屠杀…… 每次的轮回,显世仙君永远无法成为修为大圆满的超级修士。便要在这个让他无法解脱的轮回中,反复挣扎。 不知道挣扎了多少次轮回,终于有一次,显世仙君在幻境当中克服了所有的困难,化神大圆满,打算冲击大乘。 却在最接近独自成界的那一瞬,整个人灰飞烟灭。 那一瞬的打击太大了,简直变成了显世仙君的心魔。 赵知天拼命进入化神仙君,就是为了追求法则的真相。可在幻境中,哪怕他完全掌握法则,也还是会功亏一篑,直接灰飞。 这样的结局摧毁了赵知天继续破幻境的意志力。 显世仙君终于停了下来,而不知道藏身何处的司焅仙君曹延陵,也没有继续催动幻阵。 良久之后,赵知天仰天问,“你的幻阵到底还有多少层?” 半空中传来曹延陵清冷的声音,“还有三十多万变。” 赵知天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可是他也知道,曹延陵没有必要骗他,也许这个恐怖的幻阵还无法把自己绞杀在阵法当中。但是利用阵法继续围困他,却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赵知天终于开口认输,“这次切磋,是我输了。”可哪怕认输,显世仙君也没有承认是自己对法则领悟的上不如人。 他把一切都归咎于自己没有更趁手的破阵工具,留下了将来找到破阵法器再来讨教的狠话,灰溜溜的离开了魂寰。 这一场赌斗,显世仙君赵知天志得意满而来,铩羽败北而归。 从此,赵知天便对这次赌斗绝口不提。 他自己不再主动张罗,司焅仙君曹延陵也没大肆宣扬。 彼时整个元炁大陆也只有十位化神仙君,表面上大家都是一团和气,从未正式撕破表面上的友善交情。 故而,这件事基本就被封尘起来。不为元炁大陆众多修真之人所知。 …… …… 然而从那之后,魂寰内部,却开始把资源极力向另外一个极具天赋的独灵根弟子倾泻,不惜一切代价催生他的修为。 这个弟子,就是后来的三皛仙君洪灵葛。 哪怕洪灵葛多次在灵境中设计陷害同门,触犯门规等种种大忌。却因为绝佳的天赋和没有阻碍的进境。被魂寰长老们一次次的包庇了。 显世仙君赵知天上门踢馆这件事,虽然明面上没有造成任何损失,却敲响了魂寰长老内心的警钟。 魂寰只有一位化神仙君,那是要被欺负的。 所以他们才会不遗余力的去培养另外一个人品明显有着缺陷的嫡系弟子。曹延陵几次要惩处洪灵葛,却都被宗门长老会以大局为重的理由,给阻拦了下来。 这也导致了三皛仙君洪灵葛和司焅仙君曹延陵的关系非常僵持,两个人基本属于王不见王的状态。 此次踢馆挑战的最后,甚至影响到了四维圣君接任魂寰掌门,当中也出现了很多不堪难言的宗门之隐。 而那张曾经困住显世仙君赵知天的阵图,后来司焅仙君也没有再使用过。 司焅仙君把九渊阴阳图,传给了自己的亲传弟子四维圣君,后来又藏在了魂寰灵霄塔最顶层的门派宝阁里。 这次来龙渊,庄天瑞却特意把这张图偷偷拿了出来。 此行龙渊必定会有重重危机,庄天瑞做了所有危机的预判推测后,认定只要阴阳图在手,就会万无一失。 毕竟,连化神仙君都曾经困住的阵图,在元炁大陆上,基本可以横行无忌了。 那十位顶级的老神仙,是不可能来到龙渊的。 故而小庄公子从一开始,就没对有冯劳通等人有什么忐忑担心的,他那些寒暄不过是在套话和打探而已。 可九渊阴阳图并非完全没有弊端。 这张阵图最大的弊端就是操控它需要庞大的精神力和操控能力。 司焅仙君当初炼制这张图,已经到了化神高阶。而且这张图的操控多变的层叠阵图太过复杂,除了司焅仙君本人能完全掌握,就算是四维圣君,也不敢说能彻底掌握这张阵图。 这也是后来为何把阵图放入宝库能封尘的缘故。 九渊阴阳图,好开,不好收。 倘若庄天瑞只是浅浅的解开最外围的一两层阵图,打开十来个幻阵。 他还有能力把阵图收回到原装。 刚刚在危急之下,庄天瑞和云霄一起解锁,又指令交错。现在阵图打到多少层,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也就是说,这张阵图,现在完全是自动推衍的状态。 而被捆在阵图里的人,是生还是死,福祸难料。也只能——自求多福。 庄天瑞刚刚也用力尝试逆推这个阵图,他小心的把神识投入进去,就完全巨大的阵锁搅乱绞杀,退慢一点,他的神识就会被缠到阵器里受到重创。 现在,可真的有点麻烦了。 当庄天瑞把所有的事实告诉大家之后,其余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原来小庄公子居然带了这么一个“半神器”出来,他们的安全绝对有保障。可这多宝的庄公子却并不能真的操控“半神器”,现在他们云舟核心上的人倒是安全了。 可辛夷师妹和吞吞怎么办?! 他们会在阵图里遇到危险么? 凌恒也跟着听了大半天,插嘴问道,“庄师兄,这张图的幻阵到底有多少套组合?” 庄天瑞的语气有些苍凉恓惶,“九渊阴阳图乃是九九成阵,阴阳纵横,轮转无废,天地自成。” “师祖后期还曾加固了它小幻阵的六合轮转。倘若完全开启,这张阵图里会有总计三十六万二千八百变的幻阵。” 这个数字太过夸张,甚至一时间让大家都无法反应过来。 只有杜陆离颤声说,“那,那我小师妹能在哪里?” 庄天瑞沉默良久,微微摇头,“不知道,我以前从来没有解开过第三层。现在辛夷师妹身处什么幻阵当中,根本无从探查。” 杜陆离又问,“那,里面会有危险么?” 庄天瑞用力抿了抿嘴唇,“眼下的幻阵都是在自动推衍。倘若辛夷师妹在里面不主动开始攻击杀阵,应该暂无大碍。” 这,也许是所有不幸消息中的最大安慰了。 杜陆离慌张的捏着胸前的衣襟,“香香不会的,她自来不乱惹事,更不会轻易去攻击旁人。”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杜师姐不断的念念碎,仿佛这样,自己的小师妹就会真的平安那样。 如今的他们,却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501:双生血煞 龙渊,九渊幻阵。 香茅子并不知道自己落入到幻阵当中,她全力维系着“空”的状态,让几乎被抽空的识海能勉强固定下来,不至于立刻坍塌。 没有人能比吞吞更感知到这种危机。 吞吞不顾一切的扑向香茅子来,仿佛化身成一道射出的金色闪电。 九渊阵图全力开启,当吞吞靠近香茅子后,天地骤变。他们两个直接被摄入到了阵图当中。 不止香茅子和吞吞,一同被裹夹进去的还有冯劳通、吴唯仁等人,以及刚才还来不及散开的朝山灵兽们。 九渊阴阳图里幻境有十数万之众,庄天瑞又没有刻意操纵。故而所有被摄入进去的生灵,都被幻境隔离开了。 这是九渊阵图自发的处置,每个幻境都单独囚禁关押了某个人活着某只灵兽。甚至那些以族群为居的寻灵蜂群,也被九渊阵器拆分了出去,单只的投入到不同的幻境世界里。 这一切,幻境里面的人并不清楚。 出乎意料的是,香茅子和吞吞却被九渊阴阳图关到一处。 并非是九渊幻境对他们两个格外优渥,刚刚阵图开启,天地倒置,阵图所控的天地中,有微微的光芒,把在场所有的修士和灵兽都笼罩进去了。 当微光触碰到了吞吞和香茅子时,他们两个内体的灵脉,都发出了浅淡的金色灵气回应。那是两道完全没有区别的灵气,甚至连灵气里最为隐匿的灵纹规则,都一模一样。 这种完全一致的灵气灵纹规则,让阵图枢纽把他们错判为同一个生灵,投入到了同个幻境当中。 香茅子自己都不知道,她跟吞吞的灵气灵纹,是完全一致的。 天地有灵,万物修之。 在元炁大陆,无论修士还是灵兽,都是通过吸纳天地灵气来润养经络,提升修为。 而每个修士在转化天地灵气为己用的时候,都要通过灵根和灵脉来调动灵气,运转功法。虽然功法相似,但是灵气中的纹理却各不相同。 天地万物,造化无穷。 修士的灵根可粗分为金木水火土等几大类,可每个人的天赋和血脉天差地别,纵然是一脉相承的兄弟姐妹,灵根灵脉也都不尽相同。 这些有差异不同的灵根灵脉,则又造成了体内灵气在转化后的微妙差异。 纵然在提升修为的功法运用上,大家都遵照着无数前辈总结的功法进行运转。 故而修真界也素来有这种说法: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说的就是哪怕同样的功法和口诀,每个修士在具体施展的时候,都可以有自己独特的领悟。这才是修士万千,大道无边的真正奥义。 就好像这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雪花一般,任何两个修士的灵气纹理,都存在着巨大或细微的差别。 这就是九渊阵图判断阵法内各种生灵是否一体的凭据。 连寻灵蜂那样灵力微弱的灵宠,都被阵图拆分去了不同的幻境,可见司焅仙君亲手炼制的这张宝图,有多么的精微曼妙。 然而九渊阵图的阵器,却把香茅子和吞吞判为“一体”,这到底是怎么样的巧合?还是他们两个之间,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关联…… 香茅子和吞吞并不知道九渊阴阳图的精妙和危急。 吞吞误打误撞的被阵图丢到了香茅子的身边,它急匆匆的攀爬到了香茅子的身上。绕着她来回攀爬,不断的试图唤醒香茅子。 香茅子此刻的状态非常危急,她的呼吸已经若有如无。在巨大的生存危急下,她不自觉的选择了全面放“空”的状态。 这当然可以在她神识崩塌的边缘,好好的保护香茅子的识海。但同时,也把她逼到了一种假死的境地。 香茅子神识耗光,而她自己的修为,是不足以把她的意识从混沌虚妄中唤醒回来的。 倘若听凭她这种“空”的状态继续下去,也许三五天,最长不过月半,怕是她就要从假死变成“失魂”。她的神智会完全涣散,那时候香茅子就真的成为了没有灵识和魂魄的空壳。 可以说,香茅子现在的状态只是她本能的危机中,找到了一个饮鸩止渴的办法。 要想真的破掉眼前的局面,最好的办法是有擅长神识安抚的高阶修士,出手助力,稳定住香茅子的神识崩溃。并且安全缓慢的把她从“空”的状态带回来。 这样又精通神识抚慰,且已经领悟了“空境”的高手,整个元炁大陆不会超过两只手,几乎都在距离龙渊万里之遥的内陆之上。 香茅子现在却身陷在九渊阴阳图中,别说什么超阶高手。她此刻身边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除了,吞吞。 吞吞在阵图发动那一瞬,疯了一样的扑向香茅子,跟她关在同一幻境中。 凭借本能,吞吞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可它却感到香茅子身上发生了重大的变故。 紧张的吞吞来回的在香茅子身边奔跑,不时用头东撞撞,西顶顶。可香茅子却平躺在地上,无法对它进行任何回应。 香茅子躺着的地方,是一片柔软的滩涂沙地,不远处有一弯浅浅的溪水,仿佛是某处平静的野外模样。 再远处,是连绵不绝的竹海密林,竹林深处浓雾弥漫,却是看不清更远处的状况。 吞吞不断的用爪子去扒拉香茅子,完全封闭了无感的香茅子根本无动于衷。 吞吞焦急不已,它用自己湿漉漉的鼻尖不断去轻嗅香茅子的身体,甚至想用温度和气味来判断香茅子的安危。 可香茅子的危机,在玄奥又无形的识海中。她身上没有伤口,自然不会有什么血的气味和腐败的体味。 吞吞闻不到异常。 然而它却能感知到,香香处于极大的危机当中。 从它跟香茅子结契之后,他们两个之间总是有着一股神奇的感应。 这种感应,吞吞是说不清楚的,它只知道,香茅子的勃勃生机,香茅子的用功努力,香茅子的开心和满足,都能给它带来极为温暖的守护。 就仿佛最寒冷的冬夜里,永远不会熄灭的篝火。 吞吞和香茅子的识海之间有着极深的羁绊,可他们现在的那个联系却仿佛被无尽的迷雾给阻隔起来。 吞吞能看见香茅子就在自己眼前,然而它看见了,却感知不到。 以往无论吞吞怎么淘气,是钻到灵兽的腹中、偷偷爬到什么洞穴树上,它虽然看不到香茅子,却能清楚的“感知”到香茅子的一举一动,开心还是生气。 可现在,明明香香就在自己面前,它甚至嗅到了香茅子身上未曾改变过的淡淡体味。可它就是慌了,香香不“见”了。 原本它灵魂中那个一直召唤自己,金灿灿又温暖的“火把”,噗的一下,就熄灭了。 吞吞从有了感受记忆之后,就被恶意和孤独所包围。那时候它又聋又瞎,是个被所有人嫌弃,被所有灵兽排挤的“垃圾兽”。 它所感受的世界,是被恶意和孤独所包围着的。 吞吞不懂这个世界,它靠着本能和欲望吞噬着能找到的一切来求生,可那感觉永远是黑暗和孤独的。 只有当它跟香茅子结契后,吞吞才意识到黑暗不是这个世界的全部。 温暖和光明,都是香茅子带给它的。 他们两个总是能互相感知到对方的情绪和古怪的共鸣。 吞吞和香茅子都不知道,这种羁绊从何而来,却本能的依赖和信任了这种共鸣,就仿佛,他们天生一体般。 然而此刻,那种共鸣——消失了! 这让吞吞极为不安,那个从燃烧后就没有消失过的“篝火”不见了。吞吞如今能看到也能听到,可它却再一次感到了绝望的孤独。 体会过光明的人,再也无法接纳黑暗的幽禁。 吞吞轻轻的跳到香茅子的胸口,用头顶的两粒小小的角,抵到了香茅子的额头上。 它的两只小角并不如何粗壮强大,平常隐藏在鳞甲之下,仅露出指头大小。只有在它发起雷击之时,才能隐约感受到那小小犄角下的爆裂杀机。 此刻的吞吞,双眸中裹夹着一股薄薄的血红之色,戴着一股怪异的邪魅之意。刚刚它处于凶狠的本能,一口把刃牙圣君的婴灵吞了下去。 那婴灵破碎后,磅礴浓郁的魂魄化作无数魂灵之力,直接冲入了吞吞的识海。 普通灵兽根本无法承受这种攻击。一旦被魂力冲击识海,直接就会把神池冲成碎片,爆体而亡。 可吞吞的天赋传承和识海太过磅礴。别说刃牙这么一个婴灵,就算再来几个,它也能照单全收。 但强噬高阶婴灵,却并非没有问题。吞吞的识海乃是元天灵兽独有的血脉传承,其神池的博大浩瀚,乃是世间少有。 在没有点亮天赋传承之前,吞吞的识海是一片虚无的死寂。那时候它混沌不明,目不能见,无感不通。 后来因为跟香茅子结契,两个人古怪的识海感悟,才让吞吞对世界有了感知。就好像一片漆黑绝境的死寂之地,隔着厚厚的浓雾,有了一道光芒透过来。 吞吞是透过香茅子的识海,感知和学习这个世界。它天赋极高,学得又快。显得极为聪敏机警。 所以也没有人发现,它的识海是一片漆黑无涯的死寂之地。 那些聪敏的表象,其实是香茅子带给吞吞的。隔着那么遥远模糊的途径,却也照亮了吞吞的一部分天赋。 它会凭借本能,去吸收和夺取一切对自己有利的东西,不辩善恶。 等到最近这段时间,吞吞开启了天赋传承,它自己的识海终于被点亮了。 就好像无穷无尽的宇宙中,终于有了一点点黯淡散碎的星光。 每一粒微弱光芒,都是它的天赋传承开启之处。 可惜吞吞的天赋传承并未有多少真正开启修炼的继承,所以它的识海总体还是偏向黯淡。只有几粒碎片星辰在识海中隐隐生辉,那都是开启了传承的神通。其中之一还是不久前被打断的朝山。 吞吞的识海,就仿佛混沌刚刚破晓的样子,混乱杂芜,却有了一点点的生机。 但现在,这片广袤无垠的识海,却变得浑浊了起来。刃牙的神魂碎片被咬碎后冲入了吞吞的识海,让它庞大的识海中弥漫了一股怪异的血腥魂灵之气。 这股浓郁的血腥魂灵快速在吞吞的识海中扩散,把这片庞大的识海灵域染上一层淡淡的猩红色。 当然,跟吞吞强大的天赋传承相比,这浅淡的血腥魂力并不算是强大。可它却异常活跃,在吞吞的识海来回蹿动。 血腥魂灵散逸过的地方,很多原本散发着微弱光芒的传承瞬间黯淡,堕入了黑暗当中,似乎完全消失了。 偶尔有些黯淡无光的传承,却在血腥魂灵擦过之后,变得明亮了几分,只是那色泽透着妖邪的红色。 吞吞自己不知道,它只是觉得有一股股欲望在身体里不断充斥,似乎在渴望更多这种吞噬毁灭的快感。 没有刚刚的意外,吞吞会在这股欲望的充斥下,不断堆积对婴灵的渴望。而它每次的欲望膨胀,都是对识海那些血色的传承碎片的激活。 这些传承会不断推动吞吞去吞噬更多的婴灵,而婴灵被吞噬后弥漫的血腥又会滋养和刺激更多的杀戮。 如此相互刺激和补充,吞吞最终会成为失去自我意识,被天赋传承控制不断吞噬婴灵的邪兽。 倘若真的成为了这样的邪兽,既不为天道所容,更是修真界人人可诛的必杀存在。到时候无论香茅子选择保护它、还是割舍契约,都会被株连,损伤到根本。 偏偏就在刚刚擦亮血色传承的时候,香茅子和吞吞断开了识海通联,单独的被困于九渊幻阵当中。 吞吞纯粹的本能已经察觉到香茅子识海空洞的感知。 而隐约模糊的传承则告诉它,单方面的去开启香茅子的识海,能够重新连接彼此的神识感应。 是的,香茅子都不曾察觉,她和吞吞之间的神识感应,虽然一直是她更能洞察和感知,但其实真正能主动切断已经联系的角色,其实是吞吞。 此前吞吞属于无知无欲,它黑暗的识海都要靠香茅子神识透过来的“光”,借机成长。就不曾真的放弃跟香茅子联通。 至于强行突破对方的识海壁障,更是破天荒第一遭。 吞吞的动将头顶的两只尖角抵在香茅子的额头上,它散发神识,横冲直撞的往香茅子的识海冲过去。 像这种毫无章法灌注神识的操作,堪比把一头烧着尾巴的莽牛赶进了瓷器店,必然是是神池识海被撞碎的下场。 吞吞不知道,它的一切都是遵循本能。 吞吞的神识穿越了识海间的壁障,就像滑过了无数迷雾的小舟,飞快的进入到香茅子的识海。 如果说吞吞的识海是裹夹着血腥浓雾的黯淡雾海,那香茅子的识海则是一片到处都是龟裂大地,几乎支离破碎的荒原。 这片荒原干涸皲裂,满是褶皱裂纹,识海中有一团怪异紫红色壳子包裹的太阳高悬其上,却一动不动,仿若时间静止。 吞吞的神识宛若漫天的迷雾,裹夹着膨胀的血色欲望,直接冲进了香茅子的识海。跟吞吞的识海相比,香茅子的神池就显得微小了许多。 那淡淡的雾气很快在香茅子的识海中弥漫开来。 当它们触及到识海中龟裂的缝隙时,一波波的魂力不断的冲刷着识海皲裂的地方,就仿佛雾气幻化成漫天的细雨,虽然微小,却极为有效的舒缓土地干裂的碎块。 香茅子的神识和吞吞的魂力仿佛天生一体。 任何人在接受其他人的魂力时,因为灵纹和神纹的不同,都要极为小心。一个不慎就会造成灵气呃逆、反噬自身。 吞吞当然不懂什么叫做缓缓输送,什么叫做宁慢勿快。 它单纯感知到香茅子识海匮乏,就不管不顾全力的“撞”开香茅子的识海,恨不得兜头把自己全部的识海魂力都灌给香香。 然而诡异的是,吞吞这样鲁莽毫无章法的事情,居然没有伤害到香茅子那摇摇欲坠的神池。 正如九渊阵器没办法分辨吞吞和香茅子是两个灵体一样。 甚至香茅子的神识也完全没有排斥吞吞的魂力。那磅礴又古怪的迷雾,被香茅子的池海主动接纳了,甚至带着迫切的吸收起来。 渐渐的,迷雾魂力转化成神识的细微小雨,它们愈发快速的弥合着香茅子神识中的裂隙。而被弥合的神识裂隙则会催生出更多的魂力化成迷雾。 香茅子原本干涸透支的池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快速恢复着。 那干涸龟裂的大地,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个坑坑洼洼的水潭,眼瞅着就要在魂力的催生下变成大大小小的池塘。 无数个池塘连起来,就是一望无际的湖泊。 湖泊中逐渐生长蔓延的丝丝缕缕的“浮萍”,就是慢慢恢复的神识。 原本这些神识应是无色无形的,但香茅子的神识曾无数次在昆仑太玄峰上被星力洗涤,故而它们不仅比别的神识强悍韧长,还带有一股澎湃的星力。 可这次被吞吞润养后重新生成的神识,却变得格外暴躁。 它们不似以往那样平顺冷静,而是随着成长不断的在识海中张牙舞爪,仿佛要抓住点什么来撕裂一般。 香茅子重新恢复的神识上都隐隐有一股浅淡的猩红之色,充满了邪恶意味。 而这一切,香茅子在放空的状态下,并无所察觉。 这股血煞,正是婴灵被吞噬后的反噬。直接吞噬婴灵,破碎的魂力会侵袭神识,导致神魂渐渐斑驳杂芜,最终变成只知道嗜血残杀的怪物。 如今这股反噬却通过吞吞的识海,均匀的洒满香茅子的整个神池。 神池,是识海的根基。 神池受到了污染,对修士的总体影响极为巨大和危险。一旦神池被邪祟干扰,修士日后的神识就会逐渐被污染,而从功法到魂力,无一不需要神识的引导。 这种根植魂魄的污染,顽固又不易清除。 而能够救治净化神池的法宝和灵药,全是极为稀罕的稀缺物品。 别说有价无市,很多修士一辈子连见都未曾见过。 神池一旦被污,基本也就告别了修士的生涯。 香茅子被吞吞的魂力润养,快速的修复了神池裂隙,识海也逐渐恢复过来。 但是当下香茅子却面临更为可怕的问题——神池污垢,识海血煞。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502:极堃殿的隐秘(上) 百层灵霄塔,顶层云台。 远离龙渊万里之遥的虞洲,已是入夜时分。 连绵高耸的雍容山被夜雾缭绕,早已看不清山形走势。只有灵霄塔自带的禁制,把这片区域的雾气统统驱散,露出头顶上方清澈闪耀的群星。 不远处的雾鲸缓缓挪动硕大的身躯,在无尽的雾海和夜色中,划出一道又一道云路的褶皱。 灵霄塔内的云台玉座上,魂寰掌门庄星历正心情恬淡的跟夫人在手谈下棋。 他们周围摆放着几盏错落的不燃灯,凤凰形状的香炉呈现着昂首高歌之态,从它的口中缓缓盘旋着无色的香气。 那香气若有若无,却隐约有星力张弛的韵味。呼吸之间,就觉得神识松弛,识海内隐隐有无限生机涌动之感。 倘若此地还有旁的有识之士在,定然会认出此乃传言中无尽海深处的乘霓香,据说乃是元天灵兽化体时扩散的浓郁香气凝就而成。 元天灵兽本就极为罕见,更不知道在结界内断绝了几万年。 这乘霓香居然还要元天灵兽化体扩香时凝结成膏,也不知纵然有千只元天灵兽,它们化体时能否凝就出一块灵膏来。 由此可见那乘霓香之罕见,远甚元天灵兽的遗骸毛发,很多高阶修士怕是也未曾听过。 这么稀罕少见的灵香,普通宗门不是拿来传承下去当成镇派至宝,也总要在化神晋升的关键时刻用在刀刃上。 也只有魂寰掌门庄星历,在这样月朗星疏的夜晚,随随便便就拿来用了。 第一壕奢多宝宗门,魂寰可谓名副其实。 庄星历抬眼看了看夫人的神色后,面露微喜之意,“阿芜,现在的感觉可还好?” 璇玑圣女尤蘼芜喟叹一声,“连这般贵重的乘霓香都用上了,我要是再不好,那也不必再救了。何苦浪费这么贵重的灵材在我身上。” 璇玑圣女说这句话的时候,七分感喟,三分伤感,“全天下一共才几枚乘霓香?!历哥,你本该把它留下来,用在冲击化神时的法则领悟上的。” 庄星历轻轻躬身,过去牵住妻子的手,“用在阿芜身上怎么能叫做浪费。放心,就算没有乘霓香,为夫也一定可以顺利冲击化神。” 璇玑圣女却知道,自家夫君这句话九成九是在安慰而已。他们夫妻感情甚好,早就心意相通,那乘霓香已经用了,再多说也无益。 璇玑圣女不忍这时戳破夫君的牛皮,更内心接受到夫君对自己的情谊,百感交集。可想到却是以为自己如今这幅破烂的灵脉,才不得不提前动用了乘霓香。 她埋头沉默,满满的自我嫌弃的情绪,几乎要蔓延出体外。 四维圣君之所以要点燃如此珍稀的灵香,也是不得已。 璇玑圣女体内灵脉满是漏洞,早就摇摇欲坠,四维圣君需要每次为夫人梳理灵气维护灵脉。就在刚刚的日常梳理时,璇玑圣女体内的灵气忽然崩溃紊乱,差点就灵脉崩溃。 幸亏庄星历这么多年为妻子梳理经络,早已驾轻就熟,竭力稳定后再次控制了璇玑圣女差点崩塌的灵脉。 可灵脉虽然被稳固了,璇玑圣女的神识又暴涨失控了起来,她整个人神识散逸,遥感天道法则,险些反噬识海。 倘若没有体内灵脉这么脆弱坍塌,神识紊乱自然可以调用灵气进入大周天反复打磨。 这说不定还是趁机感悟法则碎片的好机遇。元婴修士冲击化神,都要这般反复淬炼。 但这种方式绝对不适合璇玑圣女,如今她对天道法则的感悟,就仿佛持刀在自家灵脉上反复穿刺,极为危险。 偶尔不察,有所感悟。 那就是一道生死之关。 璇玑圣女的灵脉已经太脆弱了,庄星历甚至不敢带动妻子的周天循转来化解神识紊乱的危机。 万般无奈,只能燃起乘霓香安抚夫人暴涨紊乱的神识。 效果卓绝,一刻钟后,璇玑圣女的神识就恢复了正常,甚至无比舒展,连神池都隐隐有拓展的迹象。 然而纵然以魂寰掌门的豪富多宝,这乘霓香也只有区区一枚而已。 再节省着用,怕是至多点上两三次,全元炁大陆最后一枚乘霓香,估计也就燃尽了。 璇玑圣女知晓自家夫君的心意,为了救自己,他什么都舍得。 可她也同样会记挂夫君,四维圣君已是元婴大成多年,对天道感悟和法则的触及也有所成,冲击化神也只差半步之遥。 乘霓香就是最好的顿悟引导灵药。 此时却用在了自己的身上。璇玑圣女一想到自己用的是夫君未来的机缘,就自我嫌弃的不行。 有时候她恨不得直接散功化体而去,也省得这般拖累夫君和孩儿。 只是每每升起厌世的情绪,不由想到夫君每日从不停顿的灵脉养护、凤凰儿不辞万里的搜集灵药。又不舍这份羁绊,抛不下对尘世的眷恋,才勉力挣扎着活下去。 庄星历一看璇玑圣女的表情,就知晓夫人的想法。 他立刻转移话题,主动提起了庄天瑞,“凤凰儿如今性情却是越发稳重了,自打那次被云修好好修理了一番后,居然真的肯沉下心去练功,再没有了往日纨绔不修的影子。” 果然,提起儿子,璇玑圣女的心情明显提高了不少,“历哥,这却是我的不是。当初为了要凤凰儿,我不顾你的劝阻,一定要生个孩儿,不仅让自己受伤如此,还拖累了你。” 顿了顿,她有些哽咽,“要不是我这身子如此拖累,让你迟迟不敢去闭关修为,你又何止是区区元婴修为,又何必总是躲在魂寰塔高层避让着黎师叔。” 庄星历伸手擦拭夫人脸上的眼泪,“又胡说,我让着黎师叔是为了魂寰大局着想,跟你什么相干。阿芜不要总把没影的事情往自家身上揽。” 见璇玑圣女还要说话,他用手指抵住妻子的嘴唇,“至于凤凰儿,夫人为我生育了这么优秀的孩儿,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能说是拖累。这话可千万不要再说了,若是让凤凰听见,怕是他要赖皮的闹起来了!” 庄星历这几句话,极大的宽慰了璇玑圣女,她含泪笑道,“是,凤凰是天底下极好,不,是最好的孩子。虽然我自己的灵脉千疮百孔,却从不后悔生了他。” 说到这里,庄星历就略微沉吟了起来,有一个念头在他心头盘亘了良久,如今疑虑重重之下,忍不住要探查一二。 庄星历收回手,双拳虚握,似乎在斟酌词汇。 璇玑圣女跟夫君之间彼此熟稔,看见他这种动作,就主动问询,“我们夫妻可算是共生死、同患难。难道夫君跟我说话,还要斟酌么?” 见尤蘼芜主动开口,庄星历就不再犹豫,而是直接问,“其实我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想夫人的灵脉问题。凤凰儿的灵脉堪称世间罕见的顶级灵脉,金凤仙体,万里挑一。” “凤凰能有这种天生顶级灵脉,说明我和夫人的灵脉极为契合优秀,不然也不会有凤凰儿这般的天赋孩儿。可夫人却从生了凤凰,自己的灵脉就日趋恶化脆弱,甚至到了现在这般崩塌。” “我百般探查,却总也找不到夫人灵脉恶化的原因。但要说这里面唯一变故的地方,却是跟生了凤凰有关。” “倘若凤凰儿的根骨奇差无比,那说明我们彼此血脉不融,甚至灵根冲突,多少还能找到一些夫人灵脉受损的可能。” “偏偏凤凰儿的根骨天赋之佳,远胜你我。” 庄星历缓缓说,“这么多年,我翻找了无数的玉简和手札,从未见过夫人这种无缘无故的灵脉恶化。可我总觉得,还是跟凤凰儿的出生有关。” 璇玑圣女慢慢的挺直腰背,沉默不语。 庄星历继续说,“如今到了这般恶化,在参考了无数笔记之后,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上古魔修的大血脉替换术。” 大血脉替换术,听到这个名字,璇玑圣女骤然抬头看向庄星历。 庄星历不避不让,直视璇玑圣女的双眸,“阿芜,人不可能在不知不觉中被施展大血脉替换术。我想问,你有没有被人施法过?” “我原本也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你乃是星宫圣女,怎么可能有人无知无觉的对你种下这种魔功。可除此之外,我却再也找不到任何头绪。” 璇玑圣女脸色逐渐惨白,她看着庄星历的双眸,嘴唇微颤,却没有说话。 慢慢的,两行泪水无声的滑下她莹白的脸庞。 璇玑圣女的眼眸都没有眨动,可那泪水却接连不断,一滴又一滴的砸落下来。 她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却无法发声。 庄星历伸手替妻子轻轻擦拭脸颊上的泪痕,柔声说,“阿芜,你也说过,我们是同生共死的患难夫妻。现在这般情形了,难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极堃殿的隐秘(中) 魂寰灵霄,云海灵台夜半时。 在面对了又一次的神识崩溃后,魂寰掌门庄星历不得不正视一个可能:自己的夫人貌似曾被人用某种魔修手段坑害过。 然而,璇玑圣女乃是东星宫极堃殿的圣女。 天下最神秘,也是最典雅的“圣”地所在。 要说有人能对极堃殿的圣女毫无察觉的施展隐秘魔修的迫害手段,简直荒诞可笑。 庄星历正是排除了这种推测,才会久久想不到夫人灵脉受创的因由。 今日璇玑圣女又忽然爆发了神识混乱,识海几近崩毁。倘若不能尽快找到她灵脉受创的真正原因,当乘霓香用尽之后,再遇这种情况,怕大罗金仙也难防意外。 四维圣君在排除了所有的其他的可能后,不得重新审视璇玑圣女的病因。 所有宗门的核心精英弟子,其血脉和根骨无一不是层层选拔后的杰出者。 像璇玑圣女这般能成为极堃殿当代行走之人,更是十万人中选一的天之骄女。 倘若没有遇到极为严重的损伤,她的经脉不可能会出现诡谲的崩塌状况。 四维圣君翻遍了各种典籍秘闻,终于在上古笔记中查到一种魔修手段——大血脉替换术。 这是一种恶毒隐秘的魔修手段,通过血腥残忍的方式,利用上古魔修手段替换两个修士之间的血脉。可说是逆天改命的禁术。 这样邪恶的手段,自然不是随便能施展的。 实际上,要施展大血脉替换术,需要极为苛刻的条件。光布置这种阵法所需祭奠的生魂就需要上万。而且耗时极长,据笔记中记载至少要七天七夜的连续施法。且在此过程人,二人头顶相对,彼此都要遭受灵脉凌迟一样的痛苦。 倘若璇玑圣女真的被人替换了血脉,她不会完全不记得、不知道。 四维圣君也不是很确定,璇玑圣女身上莫名的经脉崩塌,到底是不是大血脉替换术。 只不过大血脉替换术中的记载,那被替换血脉之人,其灵脉会因为被抽取了天赋灵脉,变得千疮百孔,生不如死。 这点的描述,到跟璇玑圣女十分相似而已。 四维圣君在排除了其他所有可能后,只能沿着这条最荒诞的线索追查下去。 四维圣君可以很确定,当璇玑圣女嫁入了魂寰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被任何人、任何阵法暗算过。 那么,在此之前呢? 她在极堃殿内,可能遭遇过什么暗算么?! 庄星历不想质疑妻子的源出宗门,这相当于对她进行了羞辱。 尤其是在以前的时候,庄星历曾经几次谈及到极堃殿,璇玑圣女的态度总是避而不谈。久而之久,他顾及到夫人的感受,更是不会主动问询。 所以在这次开口之前,四维圣君庄星历真的颇为纠结。 可眼下的情形已经容不得他再继续拖延下去,四维圣君直截了当对璇玑圣女提出了很尴尬的质疑: 极堃殿的内部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形? 你当初在极堃殿的时候,可曾发现什么古怪之处,可有什么隐秘不可外传的宗门之私? 璇玑圣女听到四维圣君的这些问题,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是一丝血色都无。 良久,尤蘼芜低声的说,“历哥,非是我不想回答。只是,我其实答不出来。” 看着妻子面露了为难痛苦的神色,倘若不是事关生死,四维圣君定然会中止提问。 然而这一次,他却盯着璇玑圣女,柔声说,“阿芜,你是极堃殿的圣女,怎么会对自己宗门的事情无所察觉?” 顿了顿,他还是主动给妻子找了个台阶,“莫非当初是阿芜专注修行,不理俗务。所以对门派内的很多事都没上心过?” 尤蘼芜却又轻轻摇头,她微微抬头,看向云台外。 远处的雾鲸忽然冲上了夜空,对着星河深处,重重的撒出一大片云烟薄雾。 璇玑圣女尤蘼芜抬眸看向那个不断在云海深处打滚的雾鲸,良久才苦笑,“也不光是我不想说的缘故,其实极堃殿里的事情,大家怕是都说不清楚。” “历哥,极堃殿和魂寰不一样。它的禁忌和避讳极其严苛,门下无论弟子长老,无人敢触碰它的各种限制。” “就拿我来说,从入门第一天开始,还没有修习任何功法,就先要日夜不停的把三万多条门规法条一气背熟。” “这些禁忌包含了不可以讨论星宫不同门属的信息,不得交换各自的任务,不得私下交流讨论宗门消息等等。一旦触犯,就会被驱逐出星宫。而那些所谓被驱逐的人,却是由星宫督察处置的。凡是被处置的弟子,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 “星宫督察还鼓励大家彼此匿名举告,但凡有举告查证的,举告者可以获得额外的晋升和资源。在这样的环境中,无人知晓自己主动或无意的闲谈,会不会成为他人举告的资本,渐渐的,大家都不会讨论任何星宫内部的消息。彼此唯一的信息来源,就是直属的上级司教。” 这还是庄星历第一次听到妻子谈及极堃殿,而对于极堃殿这种可以称之为恐怖的辖制手段,更是觉得诧异。 庄星历沉吟的说,“极堃殿在十一大洲都有各自大司殿,统御凡间诸国。它内部竟然用这种雷霆手段,就不怕过犹不及么?” 尤蘼芜缓缓的说,“极堃殿内个门属之间,互不交涉。大家彼此都在暗中提防,唯恐自己这边出了什么纰漏,倒成了旁人晋升替罪的把柄。” “不过元炁大陆承平已久,极堃殿又不似昆仑整天要对接天下道门。需要门内所有司殿要通力写作。极堃殿内各司殿除了一心办好各自的任务外,就只是用心在提升自己修为上。很少去主动打探旁人的是非八卦。” “时间久了,倒是都专注修为,门内禁止令行,倒是如臂指使。” 四维圣君早就听过传言,有很修士表面上敬重极堃殿,称他们为星宫圣城,可暗中却也说他们邪性魔化,称其为魔宫。 不过说这些的都是些小宗门和散修,也只敢背后偶尔说说。 却也没闹出什么大风波来。 如今想来,江湖传言素来无虚。 …… …… 庄星历窥视极堃殿也不纯是为了探其私隐,主要还是想找到璇玑圣女的病因。 他又尝试从其他的角度,“阿芜作为圣女,也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比如你觉得不太对的灵石,没见过的灵虫?或者让你觉得危险玄妙的秘境之类的?” 璇玑圣女先是摇摇头,“历哥,你有所不知。历代星宫圣女可谓是最最无聊乏味的任务。” “你看圣女代表星宫外出行走,好似风光。但其实那不过是为了替星宫撑场面的客情而已。我们除了偶尔代表星宫出来门派大比,几乎不涉及任何宗门实务。” “各洲大司殿自有大司御统一管控;门徒弟子由圣子代为管控掌握;各个宗门之间的纠纷也有星宫督察进行论断惩处……作为圣女,除了偶尔出去阁宗门进行礼贺和比斗。多半是在泽星殿擦灰。” 泽星殿,就是极堃殿内部圣女日常居住所处的地方。它是星殿里比较小的星楼,共有九层,每一层都铭刻着不同星域的星图。预备役的圣女日常就是不停的擦拭这些星图,每一个角落,每一粒星子都不可以沾染灰尘。不可以用趋尘符或任何灵器,必须要用手直接擦拭才可以。 “我当初作为星宫圣女,每次除了练功之外,就是在泽星殿检查有没有灰尘落下。” “而我的日常任务,就是去检查和挑剔,找到那些她们偶尔疏漏的地方,好对她们进行惩罚和管教。”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淘汰掉那些不合格的,把做得好的人提拔上来,然后重新再来一次。” 尤蘼芜的声音干涩又冷酷。 庄星历也万万想不到,在九大宗门被赞誉不已的星宫圣女,在人所看不见的地方,竟然做着这样无聊枯燥的事情。 作为魂寰的掌门,他完全看不出这种任务的必要性。反而更像是为了给这些极堃殿的女修找些事情,故意折腾出来的。 说到这里,璇玑圣女的语音忽然卡顿了一下,她迟疑了一瞬,“不对,我忽然想起,曾经有一次,我确实遇到了个不太对劲的地方。” 璇玑圣女的表情有些犹疑,“可我也不确定,那件事到底是真的发生了,还是我的幻觉。” 四维圣君耳朵一动,督促道,“你先说来听听。” 璇玑圣女认真回忆思索着,“那可有段日子了,当时宗门内的气氛不太好。各地的大司御轮流回来述职,来去匆匆。似乎在找什么的样子。” “可我们极堃殿素来不管旁人的闲事,我作为圣女纵然是见到了他们来去匆忙的背影,也只在泽星殿闭门不出。” “记得有一天,我忽然接到了大宫主的传讯,说我在瓶颈期已经良久未曾突破,可以去敛星洞感应星河星力,借机感应天道法则,完成境界突破。” 各大宗门都有这么一处福地洞天,比如昆仑的剑冢、魂寰的镜殿,正一的莲台,弟子们在瓶颈期比较久的时候,宗门会开放这些福地给他们。 往往在里面闭关一段时间,无论是修为和心境,都会有所突破。 甚至有的人,直接就在里面完成了晋升。 敛星洞,乃是极堃殿有名宗门圣地,等闲司教和星官等,根本无缘靠近。据说敛星洞内有完整的九天巡河星图,是整个神州最能还原天道法则的地方。 这也是为何修真界都称极堃殿为“司衡天道”之故,在敛星洞内,极堃殿对天道和法则的感应,应该是最接近万物本源的。 四维圣君宽慰璇玑圣女,“这种能进入门派内灵境的机会,这说明宗门对你的看重。” 璇玑圣女微微摇头,“其实在我手中有一枚玉简,玉简中记载了历代星宫圣女的年志。当然,这枚玉简我每年也要进行简单的登录。” “我曾经翻看过玉简里的内容,发现在数百年前,圣女年志中的记录,都是在敛星洞星图校准。只是到了最近几百年,才变成了在泽星殿给殿内星图除尘。” 四维圣君听闻,就说,“难道你们星宫圣女的手札玉简里,只记载了这两种任务么?” 璇玑圣女矢口否认,“那倒也不是。里面记载了差不多有将近十万条记录。最初的圣女还主要记载除魔卫道,到后来有几万条是司称星衡。再往后的两万条里,大部分都是给敛星洞星图校准,只有最近几百条,是在泽星殿给星图除尘……” 四维圣君庄星历也是大宗门掌门,只听到这么一点点论述,就察觉到不对劲的对方。 按照这份没有中断过的圣女年志上的记录,历代星宫圣女的权限不断不收窄。前面几个倒还跟匡扶天道,执掌星宫有些关系。到了最后两个,已经相当于把圣女幽禁到了方寸之地的模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极堃殿内部的权责划分,也已经泾渭分明。 四维圣君想了想说,“按照阿芜你的说辞,怕是星宫圣女一职已经徒有其表,盛名不负了。” 璇玑圣女微微点头,“这个自然。不过我想说的是敛星洞的事情。按照这圣女年志所录,敛星洞曾经在万年当中,是历代星宫圣女司职、甚至日常居住之所在。可在我印象里,敛星洞却是门派内最为玄奥的禁地。” “大宫主说里面设有整套的天衍大阵,在推衍元炁大陆的未来和天道生机。所以任何门内弟子都不得靠近,以免干扰到天机,遗祸无穷。” “从我入门那天,这道禁制令就写在了门规总则里。” “所以当大宫主让我去敛星洞突破心境,我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四维圣君也听出了矛盾的地方,“那,你有没有问大宫主?” 璇玑圣女哪怕隔了这么久,还是微微寒颤了一下,“大宫主在星宫内就是言出法随,我不敢去问他。” 四维圣君想了想,温声说,“所以你还是去了敛星洞。” 璇玑圣女点头,“我按照大宫主指令的时间,准时前往敛星洞。这一路的执事和督察都已经收到了消息,没有对我进行拦阻。” “我很顺利的走到了敛星洞的门口。可是,我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在洞门口处,我曾经站在那里良久,良久没有开启洞门禁制。” 四维圣君说,“阿芜,你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璇玑圣女咬着嘴唇,“我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人在我身后,一直跟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504:极堃殿的隐秘(下) 魂寰灵霄塔,玉台夜半时。 四维圣君听见璇玑圣女所述,忍不住反问,“有人跟着你?!敛星洞乃是你堃殿禁地所在。禁地内外怕是各种阵法层叠,更何况通常这种地方都会安排元婴长老坐镇巡山。有谁能在星宫禁地弄这种小手段?” 四维圣君很难想象,会有人在星宫内部的禁地可以跟踪本门圣女。 这是他作为大宗门掌教的自信。 越是像魂寰、昆仑或极堃殿这样的顶级宗门,表面上看起来就越是道法自然。乍一看上去,往往是天人合一,最讲究个顺其自然,含蓄不露。 仿佛门派大开大合,什么防范措施都没有似的。 不像那些小宗门,弄出一个门派防御大阵,恨不得把——“此地闲人免进”铭刻在石头台阶上,唯恐被人误入的模样。 大宗门的举重若轻,恰是它的另外一种彰显实力的标志。 门派洞开,广迎四方来客,是大宗门基于对自己宗门实力的自信。 那些看不到任何显著标示的禁地,表面上平淡无奇,但是心怀叵测的人哪怕多走一步,就会触动各种恐怖的机关消息,直接被扣押或干脆诛杀。 因为只有大宗门才能有这种实力,支撑得起各种不同阵法日夜不停的运转。 小宗门往往就是一套护山大阵,剩下的都靠弟子们巡戍轮值来防范宵小之徒。 可大宗门就讲究了。 四维圣君就很清楚,在魂寰,各种嵌套和分属的总纲阵法就不下二十余套。 有的阵法是对门派令牌分辨识别,没有令牌的人误入了不该去的地方,立刻就会被直接传送到魂寰监牢中; 有些阵法对修士的等级进行压制,例如藏书楼,低阶修士根本无法进入高等级的楼层,更遑论窥探里面的藏书和玉简了; 也有的阵法是对全员进行灵力禁制,修士们都会被禁锢灵力,约束大家的修为。比如藏宝阁或者灵药阁这类珍品众多之地,以免因为纠纷动手,误伤了各种珍稀藏品; 还有的阵法是对魔气和煞气进行预警,但凡有血煞魔修进入,直接绞杀; 甚至像魂寰和昆仑,会特意设立极为罕见的显形阵法。为了就是提防某些心怀叵测的修士或者天赋异禀的灵兽暗中潜行,图谋不轨…… 极堃殿素来以神秘著称,四维圣君断定,星宫内部的各种防御阵法只多不少。尤其是靠近所谓的“禁地”左近,更是堪称步步杀机。 要在敛星洞附近隐身潜藏,这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璇玑圣女也明白夫君的意思,她继续缓缓诉道,“历哥,星宫内部自然防范重重。可我修的是素女问灵,最讲究神识的通透敏锐。”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素女问灵要对星力的变换极为敏感,修行到后面,甚至能感受到动物和昆虫对自己的凝视。所以纵然是门派禁制森严,我身上佩戴的各种防护警讯的灵器都没有异动,我还是可以察觉到有人在后面跟着我。” “所以我故意慢慢的走着,内心却不断的揣测,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尾随。” 璇玑圣女顿了顿,“历哥,那时候,我还真的以为,是门派内某些对我嫉妒的女修,想暗中对我图谋下手,趁机取而代之。” 四维圣君的想法跟璇玑圣女一样,虽然都是大宗门的核心弟子,可这么多年,他们被暗算的时候,也不算罕见。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很快就走到了敛星洞门口。在门口处,用腰牌开启了洞门的禁制。故意没有立刻进去,站在门口假装沉思了片刻。” “就在那个时候,我分明感觉到身侧有一股极为轻微的气旋微微带起。就仿佛有人贴着我抢进门内一般。从那刻起,我就断定,必然有人真的暗中跟随我潜行。” “我感受到那人已经进去了,这才又慢慢的走了进去。本以为,那人抢在我前面进去,定然是为了抢占先机,好趁机在前面准备伏击。” 璇玑圣女顿了顿,“所以那时候我真的非常提防,拿出了自己的千针罗帕,随时准备反击。” “可奇怪的是,进了敛星洞,那股一直暗中窥视的感觉,却完全消失了。那个人,竟然抢在我前面,直接进入了洞中。” 说到这里,四维圣君已经猜出了一些端倪,“对方不是你们极堃殿的人,他跟着你进去,就是为了一探敛星洞的隐秘。” 璇玑圣女微微点头,“我也是这么猜的。可是这个人恐怕不知道,敛星洞乃是把极堃殿最高的那座司衡神山完全挖空了,利用一整座山脉,完整的布置了九衍星图在里面。” “在这座山峰最核心的山峰下面,有一道环绕的暗河。过了暗河,就是幎原藏津。” “幎原藏津?”四维圣君轻轻重复了一遍。 尤蘼芜深呼吸了两次才说,“这也是写入圣女年志里的,怕是只有我们极堃殿圣女、司殿等少数圣司修才知道的隐秘。幎原藏津乃是敛星洞九衍星图正下方,约有百丈的地带。” “在方圆将近百丈的幎原藏津里,是天道感应最为纯粹的地方,所有的杂念和灵气都不能干扰此地。据说,幎原藏津乃是天道意志的照念处。” 四维圣君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极堃殿还有这么一处能折射天道所在之处。这种地方也许对低阶修士没有什么作用,但是对久久不能突破的元婴修士来说,可谓是至宝、至圣之所。 “也难怪你们星宫会把它保密的如此之好。元炁大陆数十万元婴修士,怕是都卡在了对法则感悟的关卡上。倘若让人知道星宫藏了这么个所在,怕是极堃殿再也没有宁日了。”四维圣君感喟道。 可璇玑圣女却摇摇头,“不,历哥。幎原藏津虽然有一些天道法则的投影。可它真正的特殊之处却不在这里。” 四维圣君这下子更惊讶了,“难道它还有更为玄奥的机缘么?” 璇玑圣女微微点头,“正因为幎原藏津映照了天道法则的投射,所以在幎原藏津内,任何事物和行为都不可被窥视。这个地方,是整个元炁大陆唯一不能被神通洞察窥测的地方。” 四维圣君听到这里,眉峰忽然猛的一动。 幎原藏津是整个元炁大陆唯一不可被神通感应窥测的地方。 不知道怎地,四维圣君总觉得,这背后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极为重要,可那个念头极快的闪过,还没等他想明白,就瞬间消失了。 璇玑圣女继续说,“而且幎原藏津会排除所有的杂物和灵力,所以任何人,无论你是带着什么高阶的灵器,还是修炼了何种高深稀少的功法,又或者穿了什么天地宝材织就的纱衣锦铠……只要进入了藏津,就一定会原形毕露。” “毕竟,在天道法则的映照下,没有什么是可以遁形藏匿的。” “这个机密,只有少数星宫圣职才会在各卷宗笔记中看到。我维持着原来的步速,慢慢穿过九衍星图。” “历哥,敛星洞里的九衍星图遍布了整个山体空间。从上到下,宛如星河坠落,纵然山麓冗长,却也仿佛走入仙境般。我虽然身为星宫圣女,却也是第一次真的进入敛星洞,不由被它的美景所摄。不由越走越慢。” 四维圣君听璇玑圣女的描述,脑中也不由出现了宛若由无数星光嵌入的山腹,静谧幽迷,目眩神离。 “这个时候,我不仅感应不到刚刚偷入的那个人,甚至有那么片刻,由于忙着环顾四周,就没有分神去关注那个隐身藏匿的鼠辈。” “就在我快要走到暗河处,却忽然听到惊悚尖锐的惊呼,那声音短促恐慌,仿佛遭遇了恐怖至极的事情。” 四维圣君看到璇玑圣女明显抖了一下,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让她惊怖的场景里。 “我顾不得再慢行,急忙往声音发出地方掠去。可刚到暗河边缘,就见有道黑色的影子飞一般的从里面冲出来。” “那影子的身法极为诡异,它仿佛是贴着地面滑动,就仿佛是张纸,又或者是一层干瘪的人皮一样东西。” “我大喝一声,扬起千针罗帕向它当头罩去。那黑影似乎毫无察觉,依然快速的向外撞来。” “就在千针罗帕刚刚罩在它上面,它却骤然抢在前面蹿了出来,仿佛有人用什么扯着它一般。几乎是嗖的,就迎面扑了过来。” 璇玑圣女这时大力喘息了两下,“历哥,你知道么,仿佛就是一瞬间的事。那东西就贴着地面滑到我的面前。” “我想要往后退的时候,却来不及了。那东西居然贴着我的身体,竖了起来。几乎有一人多高,黑乎乎的,就像是一张被人撑开的黑皮,它忽然就立了起来。” “就那样,黑乎乎的一大片,跟我几乎头碰头,脚顶脚的滑动着贴在我面前。” “我手里扣着手决,用力往外推去。可那坨黑乎乎的东西,却忽然涌动,触感极为滑腻。在它的上端,居然从里面撕出了一张人脸。” 璇玑圣女的手用力攥紧,时隔多年,她回忆起那个让人措手不及的恐怖场景,依然忍不住心头发紧。 四维圣君在心中快速回忆着是否曾见过类似的功法,显然没有什么记忆。他追问道,“那个是什么人?你可认识?” 璇玑圣女摇头,“不,不认识,我生平从未见过此人。”她顿了顿,“是一个没见过的女人。” 女人?! “我记得那张脸极白,就仿佛在冷水里泡了三天一样的惨白。她从那团黑泥一样的影子里露了出来,却一点污垢都没有。而且,而且……”璇玑圣女似乎在斟酌词语,“我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脸,那是一个极美的女人。” 这个说法让四维圣君颇为讶异。 “那女人脸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慌乱中,我手忙脚乱的往后倒退。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已经缠住了我的双腿,我用力撕扯着它。整个人拼命的往后仰,想距离那女人脸远一点。” “就在那一瞬,那个女人脸忽然张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璇玑圣女的声音似乎有些发紧,“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却忽然笑了一下。我说不出她笑的那种样子,非常特别。” “那女人脸张开眼睛后,对我一笑,忽然张嘴吐出口气,直接喷在我的脸上。” “我只记得自己被一股极为浓郁的香气包裹起来,在闻到那香气的瞬间,意识就恍惚溃散起来。我心中着急告诫自己一定不能眩晕过去,可身体却仿佛在温水中不断掉落,一直往下掉落。” “等我下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泽星楼自己的床上了。后来侍女告诉我,从我被送回来到醒过来,已经足足过去了七天。” 四维圣君听到“七天”心中又是一跳,“阿芜,这七天你都在哪里?” 璇玑圣女说,“当初侍女告诉我,我是在自己泽星楼的床上昏睡的,一直由她进行照顾。” 四维圣君又问,“你确定么?有没有可能侍女对你说谎了?” 璇玑圣女侧头想了想,“应该不会说谎,我当时还记得在敛星洞发生的古怪事情,以及那个宛如黑皮一样的古怪女人,所以反复盘问了侍女,这几天的情况。她回答的很仔细,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她说我是当天就被大宫主送回来的。说我在敛星洞里感受到了天道法则的影响,受到比较大的刺激。所以才会昏睡不醒。” 四维圣君打断了璇玑圣女的回忆,“你的侍女说,你是被大宫主送回来的?他怎么会送你回来?” 璇玑圣女仔细的回忆着,“这也是我一直很奇怪的地方。侍女被我反复盘问,却也说不出更多的内容。她们怕是也只能知道大宫主告知的消息。” “我刚醒来不到片刻的时间,大宫主居然亲临泽星楼,这在以前也是几乎没有过的事情。一般他要召见我等,都是通过传讯让我们过去的。” “大宫主一见到我,就屏退了侍女们。然后问我为何会在敛星洞内昏迷不醒。” “他在问我的时候,一直牢牢的看着我。我推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因为第一次见到九衍星图,一时间情难自禁的到处旁观沉迷其中,没有遵守无故不探查观摩的宫训,然后到了暗河边,就莫名其妙的眩晕昏了过去。” “不知道为何,那时候我就本能的规避了那个古怪的女人脸。” “大宫主又不停的问我,是否在敛星洞内发现什么异常?” “我说自己从来没有进去过,所以不知道正常的敛星洞应该什么样子。不过在我看来,敛星洞九衍星图美轮美奂,里面静谧幽深,是感应天机,顿悟天道法则极好的圣地。除了莫名其妙的眩晕之外,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大宫主又追问我,怎么看待自己忽然昏迷的事情。” “我表现得十分惶恐,不断的追问是不是因为我的神识和修为太脆弱了,这才会因观摩九衍星图太过超时,被天道法则反噬了?” “然后我不断的哀求大宫主再给我一个机会,承诺这次一定不乱看,专注的去感应天道法则。争取顿悟突破。” “大宫主见我这样哀求和忏悔,多半相信了我的说辞。不过他说我既然昏迷了,说明敛星洞的法则感应对我还是太强悍了。需要继续在泽星楼修炼稳固根基,等到下次时机成熟了,他会再给我机会的。” “说完了这些,大宫主就转身离开了。可从那之后,一直到我嫁入魂寰,却再也没有得到过进入敛星洞的机会。” “我也曾经在星宫内暗中留意,没有见过任何女弟子有像那张脸的。那个诡异的黑皮裹夹的女子,就仿佛是凭空出现,然后又消失了一样。我再也没见过她。” …… …… 忽然出现在星宫中的古怪女子,身法鬼魅,行踪成谜。 “历哥,你问我在星宫内有没有经历过什么奇怪诡异的事情,这件事我一直觉得非常奇怪。”璇玑圣女尤蘼芜缓缓的说。 四维圣君问,“你觉得,那个古怪的黑皮女子,是什么邪魔外道么?” 尤蘼芜却微微摇头,“历哥,说来你也许不相信,虽然那个女子如此诡异邪魅,可我内心却觉得,她并不想伤害我。” 庄圣君微微挑眉,看向自己的妻子。 璇玑圣女斟酌的说,“这么多年,我一直反复的在思考那个女子。那时候她分明趁着我心魂失守,完全制约住了我。说实话,纵然是不能取我性命,要想在那时候重创于我,怕也不是难事。” “可她却只喷了一口香甜的气息在我脸上,而且在那个时候,我分明看到她眼神里有一种非常灵活顽皮的神色。” 璇玑圣女有点不好意思,“历哥,那种眼神实在是太违和了。分明是数息之前,她还发出了惊怖的叫声,可就在完全制住我的时候,又流露出一种不自禁的恶作剧的眼神。” “我曾经无数次在睡梦中看见过这种眼神,总觉得它里面有七分得意,三分顽皮。唯独没有的,是恶意和邪念。” 庄星历站了起来,慢慢踱步,在脑海中把刚刚璇玑圣女的话从头到尾顺了一遍。 神秘的黑皮女子,敛星洞,幎原藏津,隔绝天道推衍…… 仿佛一道闪电劈中了庄星历的脑海,瞬间,他的脸色骤变。 四维圣君转身看向璇玑圣女,他的语音中甚至有一丝微微的颤抖,“阿芜,你,你说那个黑皮古怪的女子,有没有可能是,是,白家的清绫师妹?” 说完,他有快快的解释,“并非我对白家师妹念念不忘。只是这么多年,她一直查无所踪,甚至连昊天殿的大推衍术都查不到一丝线索。” “我原本就奇怪,昊天殿的大推衍术连天道大势都能窥测一二,开阳仙君当初受了正一和白家的双重重托,不惜耗费自己的寿元去推测清泠师妹的踪迹。可是却一无所获,怎么可能?” “但倘若天下还有幎原藏津这种地方,那到反而能解释的通了。除了这种可以遮掩天机,连天道都无法推测的地方,又哪里还有人能逃过开阳仙君的大推衍术?” 璇玑圣女微微侧头,“历哥是怀疑,那古怪的黑皮女子是白家清泠师妹么?” 四维圣君点点头,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连忙解释,“阿芜,你不要多心。我只是怜惜白师妹失踪多年,生死两不知。并非对她有什么情愫未了。” 璇玑圣女听到夫君忽然又慌张的解释,轻轻掩口笑了一下。 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极好,这么多年几乎没有过什么猜忌和误解。当初四维圣君和白家那位救世圣女缔结姻缘,两个人也只是名分上有了约定而已。 其实双方见面不多,甚至连私下书信交流的次数也寥寥无几。 这也是因为当初四维圣君和白家那位清泠仙子都是金丹大圆满,双方师长都怕他们过度沉迷情爱耽误了突破元婴的修为,得不偿失。 所以哪怕他们当初有了纸上婚约,也不过是每年各自相互递交一封书信,那书信上所寒暄的内容,也多是自己在修为上的一些心得,最后才会有寥寥数语的问好而已。 当初四维圣君跟璇玑圣女因故遇困,两个人不得不生死相依,最终情深相许。庄星历早就把那段婚约跟璇玑圣女坦诚告之,包括他对白家清泠的感情。 故而璇玑圣女知道,此刻四维圣君提起白清绫,并非是旧情难忘,更多的怕是一种道义上的责任。 他总是盼望着那个曾经跟他通信的白家小师妹能够平安归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死不知,消息全无。 所以璇玑圣女心内并没有什么醋意和酸楚,反而是认认真真的回忆了一番,然后很肯定的说,“不,那个黑皮古怪的女子,绝对不会是白家的清泠师妹。” 四维圣君有些奇怪,“阿芜为何如此肯定?” 璇玑圣女认真的说,“一来,当初清泠师妹当初失踪闹得太凶,整个元炁大陆无人不知,直到现在,关于她踪迹的悬红,在仙灵通闻上还高居榜首。从那时候起,清泠师妹的肖像画更是广传天下,我自然见过的。” “清泠师妹清雅婉约,而那黑皮女子却是极为艳冶瑰丽。而且,最最关键的,是那女子的眸子,乃是极为罕见的一双紫眸。当初她几乎贴着我面对面的站立,那女子的紫眸中间的瞳孔,乃是暗金之色。” “所以我可以非常肯定,那黑皮女子,绝对不可能是白家清泠师妹。”璇玑圣女回答的斩钉截铁。 紫眸金瞳,这的确是个极为明显的标识,那女子的确不可能是白清绫。 …… …… “紫眸金瞳?”四维圣君喃喃自语,在云台上来回踱步,“元炁大陆上的修士虽然肤色发色各有不同。可这么古怪的眸色,却从未见过。” 话虽如此,可四维圣君却眉头紧锁,“我怎么总觉得,这个特征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璇玑圣女也曾因这女子困扰了许久,故而也暗中探查了不少典籍,她的资讯倒是比四维圣君凭空思索来得快。 “历哥,我曾在各种上古手札和玉简中翻找,没见过几个这种特征的记载。不过当初在《通灵博古考》的卷宗中,看到过有一篇关于上古元天神兽麒麟的记载。说它乃是五灵之首,紫眸金瞳。” 通灵博古考,乃是上古仙门通灵宗的杂记笔记。 在义理之战后,通灵宗彻底覆灭,当时鲲鹏为半身的空灵仙君身陨道消。通灵宗直接被切割成今日的御古门和司灵门,两大宗门,也并列为九大仙门之列。 然而当初通灵宗乃是能跟昆仑、魂寰、正一比肩的超级仙门。现在虽然依然位列九大,其实力却无法跟着三个超级宗门比肩了。 其中最关键的,就是通灵宗在义理之争后,门派核心至宝——共生玉盘消失无踪。 而随着元天灵兽们的出走和被杀戮一空,通灵宗再也没有了能够彼此共生、互为半身的灵修一族。 门派核心至宝和道统传承同时失传,这才是通灵宗式微衰败的根本原因。 同样的,元炁大陆关于元天灵兽的记载,也因此遗失消弭了大半。 毕竟要论跟元天灵兽修生共栖的人,除了通灵宗的灵修们,旁人都是一知半解。 上古五灵的记载,更是早在十万年前的道统之争后,就几乎没有多少记录了。 麒麟,一个在元炁大陆绝对不算陌生,但是却几乎没有人真正了解的存在。 紫眸金瞳,麒麟。 难道这女子是麒麟灵修的后裔?! 想到这里,四维圣君自己都摇头了。 自从道统之争后,元炁大陆怎么可能还有麒麟血脉传承。 可这世上,哪里还有麒麟的踪迹。 别说麒麟了,就是其他四灵也都没有了踪迹。最后一条上古巨龙,也在龙渊被斩断了龙魂。 想到最后那条破碎的龙魂,四维圣君不由收起不断发散的思绪,又忍不住想起自己那远在万里之外的凤凰儿。 当初谢桃花去亲斩了那只恶龙,可龙魂却没有被他收杀到底。 虽然谢辞君后来反复去龙渊搜寻龙魂不见踪迹,他觉得大概龙魂已经自行消散泯灭了。可四维圣君却总觉得,事情未见得那么简单。 “希望凤凰在龙渊,一切顺利平安,早日归来。”四维圣君看向龙渊的方向,忍不住牵挂起儿子——也不知凤凰儿现在怎样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505:又见传承碎片 月色西隐,万里清辉。 这同一片月色,照在了魂寰百层灵霄塔顶,也照在了龙渊的林地外围。 在幻境当中,九渊图阵眼所化的飞舟高高的隐藏在迷雾之后,小舟上诸人的神色都颇为凝重。 庄天瑞和云修两个人,反复尝试共同解构九渊阴阳图的变阵,均告失败。 当初在慌乱之中,他们两个几乎一起挪动了阵核,前后顺序根本无从记忆,再加上推动阵核和幻阵的交替变化,如今想要倒退回初始阵图,却无从下手。 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再弄上几次,又怕会开启更深的幻阵变数,引发了阵图内的各种杀阵。 小心翼翼的尝试良久,两个人颓然的停手,低声商议解决办法。 纵然以云修之沉稳,庄天瑞之机敏,遇到这样的意外,一时间也束手无措。 九渊阴阳图的核心算法太过复杂艰深,倘若他们现在是元婴圣君,或者还可以调用全部神识,以推衍的方式找出还原的办法。 可现在舟内的诸人,修为最高也不过金丹境界,纵然云修的天资,已粗粗修炼的一些神识道法,但要推衍由司焅仙君亲手炼制的九渊阴阳图,就好比让一个炼气弟子去攻打山门大阵一样荒诞。 庄天瑞不断的提出某种异想天开的方向,却又被云修冷静的推翻。 杜陆离捏着手腕压抑着心中的焦躁,听来听去也没找到什么完美的办法。她忍不住追问,“庄师兄,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庄天瑞也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之中,“杜师妹,现在九渊阵器的符文完全被打乱了,还没有找到复原它的办法。” 这个答案杜陆离自然看出来了,“那,庄师兄估计还要多久能找到办法?” 庄天瑞凝视着那个慢慢闪烁的核心符文,轻轻摇头,没有回答她。 完全摸不到头绪,小庄公子也无法给出一个大致的时间。 杜陆离就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浸到冰水当中,“倘若一直没有找到恢复核心的办法,那我们会不会被困在这里?” 庄天瑞轻叹一声,“杜师妹不必担心,我们现在身处阵器核心所在,只要操纵阵眼,自然有办法位移出去。” “只是,”庄天瑞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此阵图乃是魂寰至宝之一,我总不能带着大家位移出去,却任凭它这样留在龙渊。” 庄天瑞的言外之意,不到最后关口,他不能放弃九渊阵图。 更何况,辛夷师妹还被困在幻阵当中,虽然暂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可时间长了,谁知道里面的杀阵会不会被触动。 真到那个时候,可就麻烦大了。 杜陆离急得在飞舟之中团团转,可惜她神识修为近乎于无,也不精于推衍筹算之术。再焦躁,也帮不上什么忙。 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扶摇忽然开口,“不知道可否采用星筹术,来推衍出阵核的归元的顺序?” 庄天瑞扭头看向扶摇。 昊天殿素来以推衍和神识的修炼为重,也正是因为这个,昊天殿才能预衍未来,箴言天下。 扶摇作为昊天殿最为杰出的弟子,对于各种用星子的定准和筹算,自然十分精通。在他过去主修功法当中,有门冷僻的星筹术,恰好适合在此刻拿出来。 这种星筹推衍术的好处就是,无论真相在多么渺茫复杂的乱象背后,星筹术总能找出最靠近真实的方位。 可星筹术的缺点也格外显著:这个筹算特别消耗神识,需要对所有的可能结局,逐一进行推衍,两两比对,才能筛选出最终的答案;另外,纵然是千辛万苦筛选出了星子推衍的结局,却总是因为推衍结果的含混其辞,而难以得到清晰的答案,只是接近吉的方位而已。 扶摇仔细的跟大家解释了星筹术的推衍办法,“就像我刚刚所说的那样,我需要把所有阵符路径两两比较后,选择吉的那组。然后把所有推衍结局中为吉的阵符,再次两两比对。依次类推,最终推出大吉的那个阵符路径。” 庄天瑞捏着下巴,“我懂了,扶摇师兄这是要用星筹术倒推凶吉,把刚刚我们误开的所有阵符组合,全都用穷举的办法推衍凶吉,最终决定出倒退的步骤。” 扶摇见庄天瑞听懂了,就连忙点头,“没错。不过这种办法非常的耗时,而且一个漏算或者重算,都会弄得崩盘。” 这的确极为耗时,而且扶摇的神识怕是也不能一口气坚持到最后,估计推衍几局之后,他就要打坐休息。 可在当前的条件下,要想不弄乱九渊里面的幻阵,又能把它慢慢恢复到初始阵图状态。扶摇的提议,无疑是最稳妥的办法。 庄天瑞当机立断,“那就有劳扶摇师兄了,我们现在的人分成两组,每个人都单独记忆一组符文的凶吉,绝无错漏。” 这种两两比对的符文,最怕的就是错漏疏忽,九渊阴阳图的阵纹尤其复杂。 不过现在阵眼所化的飞舟上人手不少,分开不同的符文让每个人记住十几组符文的推衍结果,几乎就不会再有什么疏漏错记的可能了。 随着庄天瑞话音落下,小舟上的诸人摩拳擦掌,纷纷选定符文开始默默背诵。 甚至连春宝都抓着林言之的衣角,小声的说,“师兄,我帮你记,绝对不会弄错的。” 林言之轻轻摸了摸小春宝的发顶,“咱们一起记。” …… …… 香茅子无知无觉的平躺在幻境当中,吞吞用小小的犄角抵住她的额头。 原本因为神识耗尽龟裂的识海,逐渐又变得充盈起来。香茅子的识海仿佛一片无尽的剑茅,在她的识海中不断的刺探着。 在神识的外围,隐隐有圈淡淡的猩红之色,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刺探。 很快,香茅子的神识就分成了两股。 一股不断的向外推进,几乎瞬息之间,它顺着无形的脉络,冲进了吞吞的识海当中。而另外一股神识则反向冲进了香茅子的灵脉之中,失控的在她内体的灵脉里快速的逡巡着。 这神识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力,不断的在香茅子的体内刺探着什么。 随着它的动作,灵脉开始不由自主的运转起来,不断沿着大周天循转,带来澎湃的灵力循环。 香茅子自己此刻的意识在完全“空”境的状态下,神识意外的刺激了灵脉的运转,仿佛在被动的督促她不断修炼一般。 这些被神识无意中催促的灵气运转,不知不觉,越转越快。 偏偏神识中的那股猩红煞意,在伴随着香茅子灵力不断运转的时候,丝丝缕缕的逐渐渗透到她不断积累的体内真元当中。 倘若现在香茅子可以内视,会发现自己体内的真元,仿佛被那股煞意包裹着,也有了隐约的一丝极为细微的煞红之意。 吞吞活生生硬吞了刃牙的元婴,不断壮大了它自己的神识,甚至还反哺了香茅子干涸的识海。 然而生吞魂灵的反噬即刻就来了。 吞吞和香茅子固然受益分享婴灵的润养,可那血腥魂灵被天道禁忌的煞魂之气,却开始同时干扰到他们两个。 吞吞的的识海中,原本隐约闪烁的传承碎片,有的干脆黯淡到几乎消失,而有些却闪烁着妖异的红色光芒,变得晶莹闪烁起来。 显然,这些传承会主动吸引和召唤吞吞去接收传承。 这些传承那带着迫切的妖异红光,似乎昭示了某种阴暗的欲望。 同样的,香茅子的神识也被煞魂之气影响着,甚至神识主动推动了灵脉运转,这股煞魂之气逐渐渗透到香茅子体内的真元当中。 就在煞魂之气一丝丝的增加之时,它们慢慢的就入侵到了香茅子体内的灵窍中。 香茅子体内的灵窍原本就藏着一枚枚灵珠凝就的雷符影痕,在被麾角雷犀重创之后,吞吞又在抢夺了雷犀的内丹后,各种混合的能量压迫灵窍。 香茅子灵窍内的灵珠被斑驳的暗红能量裹夹,成为暗红紫斑的灵珠,藏在香茅子体内周身的灵窍里。 香茅子自己其实还没有察觉到,她的大周天灵窍,居然跟所有人都不同。 然而当煞魂之气钻入了香茅子的灵窍内,正打算在里面“驻扎”下来时,这才发现,原本应该只存储真气的地方,居然已经有了一枚枚的古怪灵珠。 煞魂之气立刻“扎”向了灵珠。 这两者,就仿佛天敌一样,瞬间就殊死搏斗起来。 别看煞魂之气只有细微的一丝,可它却最擅长把神识、灵力之类的能量都化为己用。 可偏偏香茅子体内却提前有了一种古怪的灵珠,霸占了煞魂之气看好的“窝点”。 所谓一山难容二虎,这两股莫名的力量就在香茅子体内的灵窍内,开始的厮杀。 灵珠用力的挤压着煞魂之气,想把它排挤出香茅子的灵脉。 煞魂之气乃是天道法则的反噬,也是世间最为阴毒,最为缠绵的诅咒之一。区区灵窍灵珠,怎么可能把它挤压出去。 无论灵珠怎么快速颤抖,那煞魂之气都不断的在它上面慢慢的缠绕,而且它甚至还能顺着灵珠的裹壳,往它内部钻。 是的,香茅子的灵珠在裹夹着一层古怪斑驳的暗红紫斑,就仿佛是个壳子一样。 煞魂之气不断的往灵珠内部扎去。当它终于入侵到灵珠内部。 原本悄无声息的灵窍内部的那道小小的灵符,骤然炸裂。 香茅子体内最初的灵窍里,就刻了一个个雷符之影。 可它自从被灵珠裹夹后,就仿佛被封印了般,从此藏于灵窍深处,再也没有动则刺激经络过。 然而当煞魂之气忽然进入灵珠内部,雷符之影宛如千朵梨花绽放,无数道雷电从灵窍中直射而出,狠狠的斩向了暗红紫斑。 而那暗红紫斑在被雷符刺激后,仿佛被点燃的火炬般骤然释放出来,那紫斑爆发出一道道连绵的紫雷电光,暗红光斑却转化成无数的金茫。 一道紫电劫雷,一道金光霹雳。 交替着追着煞魂之气狠狠的劈斩过去。 煞魂之气乃是婴灵怨气所化,固然是这世上最为缠绵的诅咒,可在同时面对紫电劫雷和金电霹雳的绞杀后,也被它们斩成了齑粉。 香茅子体内所有灵窍都被催发了,那一道道的紫电劫雷撕裂着她的灵脉,顺着灵脉不断的追着煞魂之气颤抖。 不死不休。 运转了一个大周天,香茅子体内的煞魂之气就被这两股就纠缠的紫金之力完全绞杀,无数灵窍里的紫金之力纠缠在一起,汇集成了一道紫金交错的电光。 紫金之力没有被回归香茅子的灵窍,反而顺着香茅子的经络,直接冲入到了识海。 在这里,紫金之力仿佛从崎岖山麓鏖战到了广袤的平原。 它迅速化作了无数紫金星芒,在香茅子的识海中反复逡巡,把刚刚沾染到了猩红煞魂全部绞杀。 清缴完香茅子的识海还不算。 紫金之力追着煞魂之气直接冲进了吞吞的识海当中。 吞吞的识海比香茅子的还要澎湃,而且吞吞识海中的猩红煞意更是浓重了无数倍。 可香茅子灵脉不断的在自己完成一个个大周天。 每个大周天运转完毕,就有更多的紫金之力冲入到吞吞的识海。 此消彼长,吞吞识海中那层淡淡的猩红色凶煞魂力,一点点被紫金之力给绞杀了。 随着猩红凶煞魂力的褪去,原本那些闪烁妖异的传承碎片,逐渐黯淡了下去。甚至藏匿了起来。 而那些刚刚黯淡的传承碎片,却被紫金之力不断冲刷,不断刺激,从隐匿状态,变成光芒大盛。 有一块小小的传承碎片,被紫金之力不断堆积、不断刺激,它也就越来越亮。 简直穿透了吞吞和香茅子的识海。 紫金光芒直接渲染了香茅子和吞吞的每一根神识,传承印记彻底被擦亮。 香茅子被动的维系着绝对空域的状态,六感封印。 可当那紫金二色的传承印记被彻底擦亮后,香茅子的神识和六感,强行被摄入到了那块亮到发白的传承印记当中。 …… …… 一道道紫金交织的电光,在香茅子意识中快速滑过。 从绝对空域的失感中恢复了意识,香茅子有一瞬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渐渐的,意识回归,她问了自己一个问题:这是哪里?我怎么来到这里了? 香茅子最后的记忆,还是拼尽全力对抗刃牙圣君的一击,生死之间,剑心归一。 “刃牙,被我斩了!”香茅子想着,接下来,她就又想起了吞吞那一口咬住的婴灵,“不许吞!不对,吞吞呢?” 香茅子环顾四周,这是一个极为古怪的地方。 香茅子只能感受到浓郁的灵气,她试图用眼睛看向周围,可却什么也“看不见”。 这种看不见,是她的神识告诉自己的。香茅子此刻六感回归,但是却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她是无形的。 这种古怪的感觉,上一次也有过经历,就是在进入吞吞识海后,和吞吞一起接受传承碎印记时候的感觉。 香茅子能“看”到,但是却不是通过眼睛。 而是传承印记带给她的认知,这种认知,让香茅子直接获得了“看”见的结果,但其实,她并没有真的通过眼睛去看,嘴巴去尝,耳朵去听。 她只是,知道了。 香茅子现在就感知到,自己好像在一个狭小局促的地方。 可这个地方又让她觉得安心和舒适。 周围灵气十分充足,黑暗的环境似乎带来很多安全和守护的慰藉。 香茅子试图用力的去“看”周围的环境,可她只能隐隐感受到,这里似乎有很喜欢的东西,它们隐约闪烁着,却距离自己太远了,反而看不清楚。 这种被星图包围着的暗黑洞穴,似乎在哪里遇到过的样子。 香茅子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再感知清晰了。 温暖黑暗的感知,总是很难有清晰的时间感。 香茅子似乎觉得自己又一次进入了无感失灵的状态中,不过这次,她有了一种昏昏欲睡的感受。 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等的太过无聊。 香茅子在朦朦胧胧中,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那脚步声很轻,带着种开心的跳跃,蹦跶着靠近。 有人靠近了。 香茅子立刻拼命的“看向”来处,去也只能感知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嘻嘻,黑蛋儿,你今天有没有用心的长大呀?”一道细细的声音钻入了香茅子的意识里。 黑蛋儿?!在叫谁?! 香茅子有点奇怪,不过这个声音听起来,又甜又好听,仿佛是个小姑娘的样子。 那声音继续道,“最近这几天都没来看你,没有闹脾气吧?可不许生我的气呀。” 说着,就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靠了过来。 这个依旧是香茅子的感知,仿佛有轻轻软软的手掌,贴在了狭小的外壳上。 外壳? 是的,是外壳! 当那个手掌贴上来后,手掌和外壳接触的地方,就有微弱的白色光芒被点亮了。香茅子也是因为这个手掌的缘故,才能“看见”并感知到,原来自己,是在一个大蛋壳内。 蛋壳很古怪,全身漆黑,蛋壳外围还有一个个黑色凸起的鳞甲。 那只纤细白嫩的手掌慢慢的摸着蛋壳,没有丝毫的嫌弃。 “好了,让我也看看黑蛋儿最近几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乖乖的长大。”那声音又欢快的说着。 一道神识轻轻落在蛋壳上,声音的主人也弯腰贴向黑色蛋壳。 神识缠绕在蛋壳上,温柔的慢慢探入蛋壳内部。 在香茅子的感应当中,这道温柔的神识,就仿佛把蛋壳和外面的世界,开了一个窗。柔和的光芒顺着神识,打通了香茅子向外窥视的感知。 顺着神识,香茅子第一时间,就看到一双明亮又温柔的大眼睛——紫眸金瞳。 “它们可真没美啊。”香茅子想。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506:垂旒山,阴阳傀 紫眸金瞳。 香茅子宛如被拉入了秀致温柔的春山水影当中,那金瞳就是倒映在晚霞碧波上的碎碎金光。 那双漂亮温柔的大眼睛,贴着黑蛋,眼中流露出欢欣的神色。香茅子“听到”一把温柔的声音,“黑蛋儿,最近有没有乖乖的吸收星力?要乖哦,我特意去垂旒山讨了麒麟灵甲来。唉,云苍尊忒小气了,只给了那么两三片。” 伴随着少女念念碎的声音,香茅子感受到仿佛有什么东西,擦着自己外面的黑色蛋壳塞在了下面。 一股浓郁又充沛的灵力顺着蛋壳不断的滋润着她,香茅子甚至想舒服的发出呻吟来。 但是她现在的状态又特别奇怪,感受是清晰的,可动作却充斥了各种束缚。所以香茅子不断的想靠近蛋壳,尝试向外突破,却也没有办法撼动分毫。 香茅子试图像周围探索,可只有靠近少女手掌的方向,她才能感知到周围的环境,甚至当少女脸庞主动靠近黑色蛋壳的时候,她才能“看清”那少女的容貌和眼眸。 在远离少女手掌的地方,黑色的蛋壳就仿佛是种禁锢,周围的一切感知都被隔绝了。 无声,无影,无光。 只有灵气不断冲击黑色蛋壳,带来一种勃勃的生机。 香茅子不断的感受着传承印记带来的体验,同时还在试图寻找着吞吞的踪迹。 此时此刻,吞吞仿佛隐匿了起来。 “吞吞,吞吞?”香茅子用神识在各种不断的探索着,却慢慢还原出周围能够探寻的边界。 她的感知,似乎被困在这个巨大而古怪的黑色蛋壳里。 香茅子从刚刚的混乱中逐渐意识回归。 这是在哪里? 我又怎么会在这里? 吞吞呢? 香茅子瞬间涌出了数个疑问,可随着意识的逐渐清晰,她很快的摸索出了部分答案:自己,似乎又被吞吞拉入到了传承碎片的“同感”当中。 这次的传承印记,好像都来自一个黑蛋。 天赋传承的碎片往往来自远古的天赋灌注,还有就是某些重要的记忆传承。 看来,这次的传承印记,就是这个黑蛋的“感知”了。 吞吞的传承印记里,为何会有一个黑蛋的感知?香茅子隐约揣测着,莫非此刻这个黑蛋就是吞吞的蒙昧记忆? 要不然,这个黑蛋也必然跟吞吞有着重大的关联。 无论如何,先把它牢牢的吸纳记忆下来,慢慢的去推敲出真相。 香茅子用力的记忆着一切细碎的线索。 刚刚那紫睛金眸的少女提及了“垂旒山”、“云苍尊”和“麒麟灵甲”,香茅子用力记在心里。打算以后去昆仑的太玄书阁里翻找玉简。 看看这个垂旒山,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说不定,还能通过它查到吞吞的来历呢。 少女的双手均匀的在黑色的蛋壳上来回轻轻拍打,那动作仿佛有着某些特有的韵味。 随着她双掌不断的敲击,一股股掺杂着奇异波动的星力,在黑蛋的体内隐隐的召唤出了一个又一个从未见过的灵纹。 这些灵纹暗含着丰盈的星力符文,却又和黑蛋内的灵力融洽的结合在一起,香茅子只能看到每次当那少女素手柔夷轻轻排挤蛋壳后,她就能“感知”到极为澎湃和丰盈的生命力,在蛋壳内来回激荡。 显然,这少女在用一种特殊的手决,不断的孵化和呵护着这枚黑蛋。 而她的办法,似乎也让黑蛋极为“愉悦”。 少女手决的姿势比较复杂,但是动作却并不算慢。她围绕着黑蛋来回的转圈,香茅子就感觉所有的蛋壳都被她有旋律的来回轻轻拍打了三次。 少女这才缓缓停了下来,似乎,这套轻柔的手决让她也颇为耗力,少女轻轻跪靠在黑蛋上,用脸颊贴到蛋壳外面。 黑蛋大概经常被少女用手决灵力梳理,极为亲昵她。当少女靠近之后,黑蛋分明又主动的向少女贴了过去。 不过黑蛋能做的幅度极为有限,也许只有在香茅子的“同感”中才能感应到黑蛋的主动。少女本身怕是没办法察觉到它的努力了。 少女静静的用额头抵住黑蛋的外壳,手掌慢慢的抚摸黑蛋外面古怪的鳞甲外壳。 良久后,香茅子听见少女嘀咕,“黑蛋,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灵钧子么?” 黑蛋自然无法回应少女,可少女似乎并非期待它的回应,只是自顾自的倾诉,“那家伙又来跟我比拘灵。哈,也不知道他哪里学的半吊子拘灵,那手法磕磕绊绊的,笨的要死。居然还敢跟本宫主比?呸,谁给他的勇气。” 少女说着说着,就激动了起来,她把额头抬起,干脆把黑蛋囫囵抱了起来,“哼哼,本宫主自然要好好教训这样的狂悖无耻之徒,他上次输了我,我罚他去离魂渊抓九十九条虚风蛇。” “本以为这个家伙不死在离魂渊,怕是也没胆子再来主动挑衅本宫主。可没想到那家伙今天又来了,还带了整整齐齐九十九条虚风蛇尸,说要继续跟我比拘灵。倘若我输了,就要教他施展言咒?!” “呵,原来又是觊觎我辰钧宫言咒秘术的宵小之徒。这次本宫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然后当面在他身体里种上万噬言咒。” 言咒?! 香茅子立刻竖起耳朵,这么恶毒的邪魔之法,为何会出现在吞吞的传承碎片当中?! 不对,吞吞没可能会咒法的,元天灵兽的天赋都是感而知之,直接拿来就用的。只有修士才需要学习手决、口诀和术法,慢慢修炼。 香茅子一时间搞不清楚这段传承碎片到底意味着什么。 少女此刻又嘀嘀咕咕的好几句诸如定要让那人好看,这次一定不会留情之类的斗气狠话。 然后,她轻轻拍了拍黑蛋的外壳,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脚步轻盈的转身离去。 等等,你是谁?! 辰钧宫又是什么宗门,怎么从未听过? 宫主?还是公主? 香茅子此刻有无数的疑问,可随着那少女的离开,黑蛋厚厚的外壳又重新封印了周围的感知。 香茅子又陷入了黑暗和星力充沛的幽黯当中,逐渐失去了感知的能力。 …… …… 龙渊,东北密林外围。 苏子越带队在前,在他前面不远处,雲蔚剑快速的引路,剑尖直接指向密林深处。 苏子越身后,昆仑弟子们以六人为组,六组成队的方式保持着稳定的队形,御剑而行。 可当雲蔚剑就要冲进密林之时,苏子越手决猛的伸手握住了疾飞的雲蔚剑,同时左臂高举,手掌微摆。 在苏子越的手势之下,御剑疾行的昆仑剑修们,整齐划一的停顿下来。 “苏师兄,前面可有什么异常?”徐秀山主动催问,他是昆仑曦和峰嫡系子弟,也是颜令甄最为直接的副手,故而最为焦急。 苏子越看向面前的密林,“这里有些不太对劲。” 龙渊到处都是密林,这一路昆仑弟子们轮流推树开林,不知道平趟了多少镇山大兽。可此刻他们面前的密林,却又何以往的全然不同。 这片密林不知道为何干枯而亡。 触目可及之处,到处都是焦黑枯朽的古树,模样狰狞狠厉,干枯的树枝相互交叉纠缠,仿佛张开的黑色大网,等着人自投罗网。 其他昆仑弟子们自然也看到了这片连绵无尽的枯树林,但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徐秀山推测道,“怕是这里之前被山火过了,也有可能是地火上涌烧化这片林地。看起来死黑绝地,其实不碍事的。” “像这种绝地,反而不容易有异兽和灵兽藏匿其中,对我们倒是好事了。” 他这么说,也有一定道理。但是苏子越却总觉得,这林地里有一股不祥的死气环绕,感觉不太对劲。 苏子越用力观察着林地的状况,可那片枯黑密林里太过静谧,连一声鸟叫虫鸣都不能听闻,自然也看不出什么。 徐秀山等了片刻,忍不住又催促道,“苏师兄?” 苏子越手中的雲蔚剑微微颤抖,仿佛在催促着什么般。 “全队入林,小心提防。”苏子越叮嘱大家。 随着他的命令,昆仑剑修再次结阵,宛如洪荒巨兽一样,以碾压的姿态,步入进了密林当中。 刚刚从枯木密林外看,已经觉得这片林地压抑诡谲。 然而真正走入里面去,那种诡异阴森的感觉,远甚于林外感官。枯木密林中毫无任何活物的踪迹,可却不时能偶然看见地面上残破的森森白骨或某些脱落的牙齿碎片。 苏子越控制着雲蔚剑,压住它不断震动的剑身。 在藏虚引的手决下,雲蔚剑震动的频次不断提升,甚至因为晃动得过于剧烈,隐隐发出了轻微的嗡嗡声。 这说明颜令甄本人距离此地已经不远了。 那伙人大费周折的用了声东击西的手段,强行绑走了昆仑女修。倘若不是以此为要挟,试图胁迫昆仑答应他们某些要求;那么剩下的最大的可能,就是以颜令甄为诱饵,要引他们去某地。 看到眼前的环境,苏子越越发觉得,恐怕这片古怪密林之中,一定埋伏着什么东西在里面。 有了这种猜测,他不断举手打起昆仑的手语。提示大家小心提防,同时观察和搜索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线索。 “苏师兄,你来看这里。”任文锦似乎发现了什么,轻忽了一声。 苏子越纵身越过诸人,快速来到任文锦身前。 只见任文锦正在用长剑的剑尖,轻轻拨拉这两坨乌糟糟的东西。凝神细看,却是一青一黄、一大一小的两坨皮毛。 “这似乎是两只灵兽的皮毛?”苏子越轻声说。 任文锦点头,用剑尖挑着那两坨皮毛,将它们尽量展开,平铺在地上。 “是疾风兔和烙狐。”任文锦轻声说,这两种动物在元炁大陆不算少见,是低阶修士们比较熟悉的两种半灵兽,出现在龙渊和密林当中,倒也正常。 任文锦用剑尖轻轻划开疾风兔和烙狐的毛皮,挑开它们的内腹,“苏师兄,你看。” 苏子越的眼眸变得犀利起来。 这两只疾风兔和烙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完全吸干了身上的所有血液,以至于它们体内的脏器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苍白。 苏子越捏了个灵决丢在皮毛上,那微微受压又反弹的毛发和肌肉,让诸人看得分明。 “毛发和肌肉尚有弹性,这两只半灵兽没死多久。”苏子越说。 任文锦微微点头,“可它们身上却一滴血都没有了。而且连内脏的血,都没留下一滴。这可不是正常扑杀能做到的。” 当然不会,普通灵兽和半灵兽之间的相互猎杀。不是为了吞噬对方的灵珠内丹晋级,就是因为饥饿果腹。 随着任文锦剖开疾风兔肚腹查探,那几乎青透圆润的内丹,就骨碌一下滚了出来。 无论是什么东西吸干了这两只小兽的血液,它们也肯定不是为了晋级。 是什么吸干了它们?! 苏子越拨开疾风兔长长的毛发,试图找出针刺之类的伤痕。原本苏子越猜测,也许是某种吸血昆虫,或者吸血蝙蝠之类的东西。 可当他看到疾风兔咽喉毛发下面,那个清晰的,呈现半圆的紫红色伤口,手中握着的雲蔚剑几乎脱手而出。 “牙印,那是人的牙印。”任文锦惊呼而出,她快速拨开烙狐的脖颈毛发,赫然也在它上面发现了同样大小的一圈齿痕。这形状分明是人类所为。 “什么人会这般撕咬半灵兽,再说他是怎么做到一滴血都不漏地把这两只灵兽吸干的?” 苏子越皱着眉,认真的检查两边的伤口,疾风兔和烙狐身上除了这个牙印,并没有其他的伤痕,可它们脖颈处的骨骼,却都诡异的被折断了。 难道是有人徒手抓住了这两只半灵兽? 它们可都是以速度见长的灵兽,用剑术和灵器抓捕都不奇怪,可什么人会徒手去抓疾风兔,捏断脖颈后再直接吸血…… 苏子越在脑海里反复检索。总觉得自己仿佛在哪里听过类似的事情。但那印象太过模糊,纵然有了一点影绰绰的影子,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想起来。 实在想不起来了,苏子越摇摇头。 这片林地绝对有古怪,而且是针对他们的。 苏子越抛下了疾风兔,“尽快找到颜师妹,我们要速战速决,然后立刻退出这片林地。此地,不宜久留。” 他刚说完,就听见方忌在队伍的后方,忽然暴喝一声,“贼子,敢尔!” “噗噗”几道剑风,方忌直接出剑和一团灰扑扑的人影缠斗在了一起。 方忌的长剑“伏兴”乃是重剑,在他手决的操控下,伏兴带着呼啸之音,重重抽在那团灰影之上。 碰! 那灰影直接被拍飞了出去,甚至众人都听见了声轻微的“咔嚓”,分明是骨骼断裂的声音。 灰影以一种斜斜栽倒的身姿,飞扑的撞到一株枯木之上,那干涸枯瘦的枝桠分明刺入了灰影的身体当中。 可让人觉得诡谲的事情发生了。 那灰影似乎完全没有受伤和痛楚的感觉,他支棱着自己的身体,整个人扭曲着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扭曲歪斜的身体极为僵硬的转了半圈。 这下,灰影那原本掩盖在长发之下的面容,被枯木拉扯撕脱了不少,露出了一张极为古怪的脸庞。 那整张脸庞上被斑驳的颜色覆盖,只有黑白二色。而且那黑白二色也不是什么匀称的形状,东一块、西一块。 倒像是脸上皮肤大块的脱皮,又没脱干净的样子。 诡异,恶心,丑陋。 而那黑白皮脸上的双眼,更是全部被浓稠如墨色的双眸填充,不见一点点白色。 昆仑诸子除魔卫道,什么生死交关的场景没见过。 可被这样一双阴气森森,黑不见底的双瞳盯着,却不由自主的从心底涌上了一股战栗之感。 不是昆仑精英弟子们胆气不足,实在是当那双眼睛滑过的时候,就仿佛被深渊吞噬一般。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人不像人,鬼不似鬼的。 只有苏子越,在看到这张黑白斑驳的鬼脸后,却在脑海中终于翻腾出了一直藏匿在记忆深处的回忆。 他终于想起来了,疾风兔被吸干的血液,喉咙上的牙印,诡异的身法,斑驳的鬼脸…… 这一切的一切,最后都指向了那个被尘封良久的名字——“阴阳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507:尸傀出世 方忌见那个古怪的东西站着不动,伸手召回自己的伏兴长剑,“什么鬼东西?!”他叱骂道。 苏子越想起了阴阳傀的名字,骤然也想起来关于阴阳傀的一些秘闻记要,连忙提醒方忌,“这是尸傀,小心它暴起偷袭。” 话音还未落下,那尸傀居然以一种扭曲身体姿势扑向了方忌,它的身体僵硬,两只干枯的胳膊就像两根硬生生的树枝,手指上的指甲黑紫色泽,带着浓郁恶臭的味道。 方忌横过长剑,用力往下斩落。 伏兴剑砍在尸傀的双臂上,居然发出了金属交击的声音。 方忌就感觉自己的重剑仿佛斩在两根精铁熟铜煮成的铁棒上,伏兴剑被震得微微反弹起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好硬的胳膊。 那尸傀仿佛毫无知觉,用双臂抗下了这一击之后,手爪反转,直接扎向方忌面孔。黝黑犀利的指尖对着方忌的眼睛而去。 方忌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尸傀整个仿佛折叠一起来,双腿横着扫荡踢向方忌,而它的腰却仿佛折断了般,直接扭着就躲过了伏兴剑的拦阻,从方忌胯下钻了过去,以极为诡异的角度,伸手抓向他的大腿。 方忌以伏兴剑拄地,整个人倒翻腾空,堪堪躲过了尸傀的连续攻击。 “小心!”苏子越攥着雲蔚剑,连续出剑。 “啪啪”两声,苏子越用雲蔚剑斩落了两只芝麻大小的黑色甲虫。 而直到此刻,方忌才完成了倒转腾空,从半空中落下。 苏子越斩落黑色小虫,剑尖抖动,直接扎向尸傀。 那尸傀身体的所有关节,似乎都能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转折,只不过苏子越的剑更快,直接从尸傀下颌处插了进去。 在剑尖刺入吃亏下颌的瞬间,苏子越手腕发力,左手剑决施压,哪怕那尸傀的表皮仿佛覆盖了一层坚硬的铁罩,还是直接刺破戳入。 尸傀死死抓住雲蔚剑,直到苏子越用力退压,把剑尖插入它颅顶深处,那尸傀才用力抽动了两下,完全不动了。 这来回几下动作,可谓兔起鹘落,不过在瞬息之间。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方忌作为望舒执事,经常只身入秘境、斩奸妄,甚至有过千里追凶手撕魔兽的经历。他的胆气绝非寻常修士可比,然而刚刚那尸傀古怪的关节反折,却让他周身出了一圈白毛汗。 苏子越彻底把那尸傀的脑内晶核破碎后,才抽回了雲蔚剑。 方忌见危机化解,心情一松,他看着雲蔚剑上沾染的黄黑黏液,颇有些同情的说,“苏澄容你惨了,敢用颜师妹的本命灵剑去砍这么个脏东西。等她知道,怕是要直接砸了你们落华峰去。” 苏子越的神色却远没有方忌这样松弛,他随手打了个水决,简单冲洗了一下雲蔚剑。却依然把注意力放在那已经倒地不起尸傀身上,甚至再次用剑尖轻轻敲打着那尸傀的周身。 “铛铛。”剑尖戳到尸傀身上,发出了微弱的声音,依然有着金器交击声响。 “你刚刚说它叫尸傀?”方忌也靠过来,跟苏子越一起检查地上的傀体。 苏子越用剑尖挑开尸傀的头发,那尸傀仿佛不会闭目的样子,一双不见眼白的眼瞳,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仿佛依然随时会跳起来的模样。 在尸傀的脸上本来黑白斑驳,可此刻,它眼睛周围居然出现了一大圈密密麻麻向外扩散,宛如蛛网一样的黑丝。 苏子越用剑尖挑动那些黑丝,黑丝居然随着剑尖被剥离开了皮肤。 “这,这是怎么回事?”方忌惊呼,他也算见多识广,却没见过这样吊诡的东西。 苏子越慢慢卷动剑尖,那黑丝虽然很细,却尤为强韧,居然慢慢的被他卷了起来。随着黑丝的不断收拢,慢慢的就卷到黑瞳的根部。 剑尖微微卡顿了一下,黑丝已经收到了底。 黑丝的尽头,居然是直接连着黑瞳的。 苏子越手腕微抬。 “噗”,伴随微微的弹起,那坨黑丝连着的眼珠居然被他直接拽了出来。 昆仑剑修中有不少女修,她们嫌弃的抬手遮掩了口鼻。 那股随着眼珠散发出来的浓郁臭味,肆无忌惮的在这片林地扩散开了,甚至有种让人烦躁眩晕之感。 然而更让人惊讶的,则是那黑瞳下面,并非是眼球摘除的模样。它下面蜷缩着一个个黑小的甲虫,当眼球被提出后,仿佛受到惊吓一般,疯狂的往眼球里面钻进去,甚至相互撕咬起来。 这小小的黑甲虫,跟苏子越刚才斩落的几乎一样。 “傀丝蛊!”苏子越轻声说。 看到这么多藏在眼球后的小虫,苏子越更加忌惮起来。他抽出了中阶的烈焰符,直接催发后丢在尸傀身上,再把剑尖上的黑丝和眼珠全部丢到里面,一起焚毁。 在苏子越着手做这些事的时候,昆仑诸子都在默默围观,包括一语不发的陵替圣君。 直到他最后焚毁了地上的尸傀,陵替圣君才说,“你确定这是尸傀么?” 苏子越点头,“黑白斑驳,身体有金石之声,内藏傀丝蛊。这是尸傀中的阴阳傀。” 陵替圣君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这种东西不会凭空生出,必定有人在此地养尸傀,没想到几万年后,尸傀又现人间。此事必须立刻上报介立仙君。” 介立仙君乃是昆仑四大化神仙君之一,也是望舒峰的峰主。寻常小事,通常都不会惊动到他,下面的执事和统领按规矩自行处理。 只有当遇到极为棘手的门派纠葛等大事,才会上报峰主定夺。 可为什么只是看到这么区区一个尸傀,陵替圣君就改变了主意,要立刻回归昆仑去报讯?难道他们不要完成猎龙的任务,以彰显昆仑年轻一代实力么?还有被人绑走的颜令甄,雲蔚剑感应她就在这片林地了…… “陵替圣君,咱们不继续猎龙了么?”任文锦大师姐问。原本的计划是带着金龙回去重振昆仑雄伟,以慑四方。 陵替圣君微微摇头,“尸傀出世,还管什么猎龙,什么大典。一切以此事为重,不过,我们还需先摸查此地情况为宜。” 听到连猎龙和给掌门人贺寿的大典都要往后放,昆仑弟子们都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徐秀山一直记挂着自家峰头的掌令大师姐,急忙追问,“那颜师姐怎么办?” 陵替圣君却说,“我们继续去寻她,同时探查周围的情况,尤其要注意探查是否还有其他尸傀。找到颜令甄后,即刻返程。要尽快把这件事呈报上去。” 方忌已经忍了半天,终于还是问了出来,“此事怎么会如此重要,那尸傀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陵替圣君的眼睛缓缓看向这片焦枯古怪的林地深处,声音暗哑,“尸傀出世,怕是天下大变。这东西,早就应该从元炁大陆上断绝了才是。” 能来龙渊的弟子,都是昆仑各峰的精英子弟。 精英子弟们可不仅仅是在修为上自律勤勉,他们日常也要在曦和峰上听训。这种听训每月至少几次,乃是由昆仑各大长老轮流开坛传道。 有的长老会分享自己修炼的心得体会;有的会讲解各种功法体悟;而有的长老,则会讲述一些罕见的传闻和门派秘辛。 这才是大宗门真正的底蕴。 寻常小宗门就算是有足够的灵石,却在这些隐形的资源上,总是望尘莫及。 可就算是天下道宗所望的昆仑精英弟子,几乎也没有几个人听过“尸傀”这两个字。 并非这一代精英弟子懈怠无知,实在是尸傀的记录,早已经断绝了十万年之久。 在第一次道统之争时,尸傀的威慑和大名,曾经在这片元炁大陆成为噩梦一般的存在,无人不知,无人不惧。 那时候,远古大能们因为灵力接近崩溃,整个元炁大陆陷入了极端的争议当中。当时能够决定元炁大陆未来方向的高阶修士分成了两大类。 主修的阵营,为道法自然类,主张修生养息,高阶修士主动内化修为,换灵力以哺万物,并且建议用巨大的阵法压抑所有修士的修为。 毕竟越是高阶修士,对灵力和资源的消耗越巨大,压制超阶修士的数量,自然会减缓元炁大陆的崩溃,慢慢修复它。 主战的阵营,则认为物竞天择类。既然这里灵力接近干涸,那就应该物竞天择。放开手让修士们彼此去争夺,去厮杀。不择手段,唯有突破。 这些主战的修士坚持认为,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所有在这条路上的阻碍,都需要以力破之。 他们坚信,元炁大陆只是“一境”之地,只要他们突破了大罗金仙的修为瓶颈,就可以羽化成神。 到那个时候,就可以破碎虚空,带着大家直接突破到其他的境域,而在全新的境域中,这些灵气匮乏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退一万步,就算羽化成神后的修士并没有找到那个全新的“境域”,可主战派的修士依然认为,彼此的厮杀可以优胜劣汰,淘汰了更多弱者修士,集中优势资源供给强者,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这两种理念从甫一诞生,就引发了无穷无尽的争吵。 双方各执一词,从未能彼此说服。最终不断激化矛盾,不断扩大纠纷,终于引发了那个持续百年的旷世之战——道统之争。 当然,后面的结局是每个昆仑弟子都知道的。所谓邪不胜正,最终这场基于无法调和的理念矛盾产生的大战,以昆仑、正一等几大宗门胜利告终。 而那些主战派的宗门和修士,不是直接被吞并诛杀剿灭,就是有少部分逃亡到虚海之外,不知生死。 昆仑弟子们刚刚入门后,第一次在曦和峰听训的时候,就会被师兄们按头教授这段上古道统之争的由来。 其目的也是为了提醒大家道之本源,让年轻的弟子们牢记教训,不要舍本逐末,走上歪路。 可在道统之争里,关于主战派所用的具体手段,师兄师姐们多半都会用一句话带过——那些魔修残酷卑劣,他们以修士为基,往往不择手段,以天下万物之灵为一己修行之源。邪魔外道,让人不齿。 到底有哪些魔修手段?他们又是怎么以其他修士为基来行自家的修行之源? 这些具体的内容,就往往不会提及了。 不是昆仑的听训师兄们懒惰藏私,而是听训课程里,一代传一代,都是这么讲述下来的。具体的内容早就湮没到历史的沉霾当中。 也不是没有年轻刚入门的弟子暗中怀疑过这些被唾弃的魔修手段十分了得,毕竟,那场被称为元炁大陆生死存亡的“道统之争”,可是持续了百余年。 倘若魔修和魔修手段真的不堪一击,又怎么会缠绵延续,互相抗衡那么久? 可新弟子只要提出了这种问题,自然有无数前辈对他们进行告诫,“此乃魔修手段,你打听那么清楚干什么?莫非你的道心动摇了么?” “后面还有关于义理之争的讲解,师弟耐心些听完就知道了。魔修这种手段最为蛊惑人心,万万不可好奇,会堕入魔道,万劫不复的。” “魔修”这个词,在昆仑,在元炁大陆,早就成了一个禁忌词汇。 而当年以一人之力坑杀十万修士的“圣傀”仙尊,自然也就一并消弭在了这段被禁忌了十万年之久的历史当中。 苏子越之所以能有些印象,还是自家那个十分不靠谱的师尊,到处收罗各种关于上古传说和秘闻的玉简。 这些东西拿到外面,每一片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可谢辞君却毫不在意,他常年到处寻觅这些真真假假的玉简和手札,自己看完了就随手丢在落华峰的书房里。 后来苏子越带着晏暖修行,两个人也偷偷把师父那些玉简都看完了。不过他们两个看完后,还是觉得这些东西要收好才行,倒是没让杜陆离和凌恒再看见。 是的,在主战派失败之前,这种东西不叫尸傀,而叫做圣傀。 它们,是由修士活体炼制而成,尤其是擅长锻体的修士。通过某些特殊的法门,在修士体内刻录阵符,并导入蛊虫,慢慢的把这些修士变成没有意识,听从指令的人形傀儡。 这种傀儡不惧生死,不怕痛楚。如果再跟体外符铠相结合,会成为极为可怕的战斗力。普通的符箓和灵器全然失效,就算是以攻击见长的剑修,在遇到阴阳傀以上的圣傀时,也会战得非常辛苦。 圣傀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它可以不断的优化升级。它们彼此的升级据说是靠着互相吞噬,不断融合而成长。 从最初的偶傀、术傀,到后面的阴阳傀、灵铠傀,甚至还有后面的不死傀。它们可以不断的通过杀戮和吞噬,进化成长。 这些尸傀们,每一个都曾是活生生的修士。可最终他们却会变成只知道杀戮和彼此吞噬成长的傀儡。 每当想起这种提升的方式,不是被那些怪物吞噬,就是变成吞噬旁人的怪物。甚至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有可能成为这只怪物军团中的一员。 正道的修士就会不寒而栗,濒临崩溃。 当时的正道联盟再也无法忍受圣傀功法的存在,决定要彻底诛杀万千尸傀大军的制作者——圣傀仙尊。 而正道联盟真的去剿灭圣傀仙尊时,却又一次次不断的折戟沉沙。 圣傀尊培育的尸傀,不仅仅是战力强横,它更有极为隐秘的“育芽”神通。当修士们跟尸傀们交手之际,无论胜负,总会不知不觉的被蛊虫侵入。 最初,修士们并无法意识到自己体内已经被蛊虫入侵了。它们会潜伏在修士体内,不断的孵化,然后慢慢入侵修士的灵脉、灵窍,甚至识海。 当最后它们在修士识海内修筑好卵巢后,修士则会丧失神智,成为蛊虫的傀儡。这个时候纵然已经发现异常,却回天乏力了。 刚刚还在并肩作战的队友,会在战场之上忽然发狂,从背后偷袭队友。甚至直接在自己的队友、同门身上继续“育芽” 那一队队的讨傀修士们,最终却都成为了供给圣傀尊的“肉食”。 圣傀尊凭借一己之力,就养成了一只让整个上古元炁大陆闻风色变的傀兵战队,以一人力抗了十万道修联军而不败。 直到很久之后,青玄门的某位大能丹修终于发现了蛊虫“育芽”的手段,这才算找到了剿灭圣傀尊的突破口。 由此,道统之争的战局发生了颠覆形的改变。 苏子越看到的那几份上古关于圣傀的记载,都反复强调它的强韧和恐怖之处。上古修士被圣傀尊吓怕了,但凡有一丝尸傀的痕迹,他们都要反复剿灭清理。 照理说,尸傀应该是一种早已失传的魔道功法。 “它们以修士为血肉根基,互相吞噬。炼傀的魔修可凭一人之力统领万千尸傀大军,所到之处,生灵涂炭。这,就是尸傀的真正可怖之处。”苏子越语速缓慢清晰,“圣傀魔功已断绝了数万年,为何又忽然在龙渊出现?到底是什么人在炼制孕养它们?目前数量有多少?” “每次尸傀出现,必定会引发极大的祸乱。甚至有颠覆整个元炁大陆的隐忧。无论是什么人在暗中炼制尸傀,都是罪无可恕。” “此乃整个大陆生死存亡之际,吾辈昆仑,以神誓道,正身履剑,除魔诛邪。” …… …… 在同一片焦枯密林的深处,带着斗篷的黑袍修士正平举着颜令甄在林地中快速疾行。 这个黑袍修士的身法极快,周围的环境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黑袍修士来回纵跃,每当他重重落地之时,颜令甄的眉尖就会轻轻抽搐,似乎这种平举的方式让她极为痛苦。 正当黑袍修士不停前行之际,忽然从他的左右两侧,齐齐伸出四只焦黑锋利的手爪,狠厉的抓向颜令甄。 那四只手爪的动作飞快,几乎带起残影出来。 只不过它们似乎完全忽略的黑袍修士,对其视而不见。 就在四只枯瘦焦黑的手爪就要触碰的颜令甄之时,那黑袍修士快速转动身体,同时双臂用力一振,直接把颜令甄抛向半空之中,同时打出了一道浮空符箓。 那四只手爪直接抓到了黑袍修士的身上,把他那件密不透风的斗篷抓了个稀碎。 黑袍修士恍若不见,他伸出左右手,直接掐住了“手爪”主人的脖颈,将它们一起拉到自己面前。 那是两具黑白斑驳的面孔,黝黑不见一点白色的瞳孔呆滞的盯着黑袍修士。 黑袍修士的脸上布满的古怪的符文,而在他的额头正中,却有一块紫红色的斑点。 不知道为何,这两个尸傀被黑袍修士掐在手里,就仿佛被扭断了脖颈的鸡,安静又封闭,没有丝毫挣扎。 可黑袍修士却浑身颤抖起来,他用力的捏着这两个尸傀的脖颈,身体剧烈的颤抖。 本来一直毫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痛苦的挣扎之色。 黑袍修士表情狰狞,却极为迅速的伸出双手,直接捏爆了尸傀的头颅。 数不清的黑色甲虫在尸傀爆裂的那一瞬,争先恐后的往外攀爬。 可黑袍修士却完全不在意,在伸手在尸傀爆裂开的头部摸索,终于在它们颅顶的位置,各找到一枚半截手指大小的晶体。 这些晶体就是尸傀蛊虫的晶巢所在。 可黑袍修士痴迷的看着这两枚晶体。甚至把那晶巢擦拭干净,伸出舌头直接就把那两枚晶巢碎片吞噬了下去。 吞完晶巢的黑袍修士,身体古怪的颤抖起来,一个又一个拳头大的包在他身体各个部位不断涌起又落下。 黑袍修士浑身颤抖,漆黑的指甲似乎又长出了一截,他身上的骨骼也发出了各种古怪的咔嚓声。 这种诡异的变化持续了很久。 最终,那些骨骼发出的咔嚓声停了下来,而起伏不平的怪包也都平复消失了下去。 看起来,黑袍修士的外形没有什么变化,可他身体表面的各种符文,却更为深刻清晰,仿佛要凸起一般。 尤其是额头正中那枚紫红的斑点,更是红得要滴血。 黑袍修士低头看了看已经倒在地上的尸傀,双手古怪的扭曲了几下,他似乎在想些什么,神色里第一次出现了迷茫的神色。 黑袍修士额头上的红斑忽然扭动了一下,仿佛什么东西在里面活过来一般。当红斑扭动后,黑袍修士霎时间恢复了原来面无表情的神态。 他扬手收符,飘浮在半空中的颜令甄重重落下,又被他平举托了起来。 黑袍修士卡顿在原地,一动不动。 额头上的红斑再次扭动后,他才又纵跃着往密林深处行去。 只是这次,不知道为何,黑袍修士跑动的速度慢了很多,他似乎在引诱和期待着什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508:灵钧子 哒,哒,哒。 轻盈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原本昏昏沉沉的香茅子猛的被灵力“催醒”过来。香茅子听着那熟悉又轻快的脚步声响,知道定然又是那紫眸金瞳的少女过来了。 这段时间,香茅子处于一种非常奇怪的状态。 每当少女靠近的时候,香茅子的神识就会感应到各种纷至沓来的感受——灵力运转、声音、情绪甚至还有隐隐的对周围环境的感知。 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少女就会来到这里,定期的为这个黑蛋做一些灵力输入的手决。 香茅子并不知道这些手决有什么具体用途,不过每次少女带着古怪韵律的敲打蛋壳的时候,总是她神识最为清醒、感受也最为清晰的时刻。 显然,少女的这种拍打手决,会让这个“黑蛋”继续生长,显然极为适宜。 香茅子曾经想尝试过去跟少女进行沟通,然而她的努力全部以失败告终。 无论怎样的全力尝试,最终都是石沉大海。 试了几次之后,香茅子终于意识到,自己处于一段被重新开启的传承印记当中。在这段传承当中,她只不过是个被动接收印记的对象而已。 甚至,接受传承的主体,本应该是吞吞,香茅子不过是把自己的神识和吞吞搅合在一起,故而在吞吞的识海传承中,被连带灌输了这段印记。 传承已被开启,那么吞吞又在哪里? 香茅子尝试了各种办法,去寻找吞吞的灵识。 毫无踪迹。 吞吞,似乎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有那么一丝微妙,难以言说的直觉——它应该就在这里。 但不知道为什么,吞吞从开始传承印记那一刻开始,就完全藏匿了起来。 香茅子迫于无奈,只能等待着每次少女过来拍打蛋壳的时刻。试图从这些规律中,寻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断断续续的,通过每次少女过来拍打蛋壳的交流,香茅子渐渐勾勒出了一个无聊烦闷的小姑娘。 那少女似乎把这枚黑蛋,当成了自己倾吐心事的黑洞。每次在拍打前后,总要对着黑蛋好生唠叨一番。 其内容从催促黑蛋快快破壳,好好成长。到吐槽自己练功的烦闷无聊,还有一些是控诉哥哥的不近人情,对她如何严苛,如何各种管制。 似乎这个少女的主要任务,就是要定期来照顾和拍打“黑蛋”。 然而少女的天性比较烂漫任性,总想着去外面见见世面。但是她有一个比较古板严肃的兄长,每次当少女提出这种类似的要求,那个少女口中的“大魔王兄长”就会狠狠叱责她,甚至对她加罚一些修炼的任务。 每每遇到这个情况,少女就会疯狂在黑蛋面前痛斥自己的兄长为暴君、大魔王,希望他早日闭关,不要管自己的闲事之类的。 虽然少女对兄长的抱怨,在香茅子看来都是无稽之谈。 认真练功不应该是每个修士必须尽力而为的本分么?不练功、不修行,怎么能提升境界…… 香茅子觉得那少女口中的兄长可是一点错都没有。 也幸亏她没能跟少女进行什么联系沟通,不然估计少女会跳起来对着黑蛋拳打脚踢一番。 不过少女最近几次过来,口中经常念叨的事,除了兄长的管束和日常修炼的苦闷,新又多了一个名字“灵钧子”。 这个人从一开始只是偶尔的出现,现在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少女的口中了。 最初,在少女口中,这灵钧子完全是个不知道进退深浅的蠢货。总是缠着要跟自己比斗各种术法,偏偏学艺不精,总是输掉。 那少女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小姑娘,她天生就有一股高高在上的桀骜狠厉,不仅出手极重,甚至还往往设下各种危险的赌注,让那个灵钧子事后去加倍赔偿。 那些赌注包含了各种险地的凶兽毒虫,也包含了某种极为罕见难寻的天地宝材。 少女最初说出这些赌注,是想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得罪了自己的家伙一点颜色看看。却没想到无论赌注有多么的危险困难,那灵钧子总是默默的在事后完成赌约。 然后在送上这些战利品的时候,又会继续约定了下次的赌斗。 少女从最初的轻蔑,逐渐转为好奇。 她曾经几次暗中跟黑蛋倾吐,“这一次那个家伙肯定回不来了,幽都那些家伙可从不吃素,估计会变成血食吧。” “这次赌注里的魇太精,只有白蚀洲的阴林道才有,那种地方怕是有去无回。” “那家伙这下惨了,他输我三枚螭龙玉壳。我哥哥可说了,那种东西早就灭绝了。黑蛋,你说那家伙这次还能完成赌约么?” 渐渐的,少女对那个灵钧子的算计,变成了各种好奇。 “黑蛋,我真是万万想不到,他居然找到了螭龙玉壳。虽然没有三枚,仅仅是几块碎片,可他到底怎么弄到的?!嘿嘿,我把螭龙玉壳交给了大巫就调制锁灵膏,到时候拿来给你用啊。” “黑蛋,今天那家伙只跟我学了一遍乱魄决,就真的直接拘到了校阶魂令。莫非他果然是个天才不成?” “嘿嘿,最近本宫主可忙着呢。一会我还要跟灵钧子去采萸秾,他说找到了好大一片的。黑蛋你乖乖的长大哦。” 少女的行程变得匆匆忙忙起来,虽然每次对黑蛋的拍打呵护依旧一丝不苟,可却没有了往日伴随着黑蛋的耐心。 就算是那些唠叨倾诉,也压缩成了短短几句,还三句话离不开那个灵钧子。 香茅子内心其实有些焦躁的。 毕竟,只有和少女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保持清醒的状态,少女离开后,她往往会陷入黑暗和昏沉中。 哪怕香茅子尽力用意志力去抵抗少女离开后的昏沉,也不过是在失去了时间感应后,在黑暗中的煎熬而已。 所以香茅子是期盼少女能多跟“黑蛋”在一起的,只有这样,她才能获得更多清醒的时间。 可偏偏,那少女似乎越来越多的,都选择了跟灵钧子在一起。 甚至有次,在香茅子清醒过来时,听到少女不住的道歉。从少女的道歉中,香茅子才知道少女因为跟着灵钧子去了一处叫“嵴崅荒原”的地方,探查上古遗迹。来不及赶回,整整错过了一个周期的手印拍打。 少女显然对此极为愧疚,她不断的对着黑蛋进行忏悔,唯恐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了黑蛋收到某些不好的影响。 少女甚至很自责的哭了起来。 香茅子在黑蛋里,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但是香茅子依然气鼓鼓的在心里腹诽道:早就知道要有这么一出,那灵钧子能是什么好人呐,你还总跟他出去。 …… 那一天,少女十分认真负责的进行了手决的拍打,甚至陪着黑蛋唠叨了好久。 香茅子这才知道,原来少女已经跟灵钧子成为了彼此信任的朋友,他们这几次都探索了不同的上古遗迹,而且总能找到一些遗迹和传承。 而这次之所以回来迟了,也是因为发现了元天巨龙的踪迹才来不及的。 少女嘀嘀咕咕的说,“我以前就听大哥说过,咱们这里是没有元天巨龙的,它们可都在十万年前就消失不见了。”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几百年,就一直有传言说在崅嵴荒原看到过元天巨龙的踪迹。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有元天巨龙?!” “但灵钧子说他上次找到的螭龙碎片,也是在崅嵴荒原。所以我决定自己去看个究竟。可惜这次我们去的时间太短,还没有找到什么真正的证据。” “不过黑蛋,我觉得崅嵴荒原确实有些东西在。如果下次还有时间,定要仔细去探查一番。倘若元炁大陆真的有元天巨龙,那我大哥一定会去弄来龙魂喂你的。到时候你就可以破壳出世了!!!” 香茅子这些天也听到了很多信息,包不少地名和功法,可惜也不知是不是太孤陋寡闻的缘故,绝大多数的名字,她都闻所未闻。 以至于香茅子根本搞不清楚,这紫睛少女所处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可今天,香茅子又一次听到了个熟悉的名字——元天巨龙。 先不说这少女偌大的口气,居然想让她的兄长去弄龙魂。 香茅子更惊讶的是,这少女弄来龙魂的目的,居然是为了饲养这枚大黑蛋。 一个要用元天巨龙之魂喂养的黑蛋,又会是什么东西? 而且,以魂魄喂养饲育,这种手段,听起来就有点邪魔外道。这少女,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香茅子虽然见识不算多,可她毕竟师从昆仑,又在落华峰跟着师兄师姐们受到不少熏陶。 虽然香茅子还没有来得及跟着前辈们巡戍大陆周边,去长长见识。 可名门弟子的学识和见闻,是远超小宗门等弟子的。 香茅子根据这些逐渐积累的线索,隐隐得察觉到少女似乎并非什么宗门子弟。看她日常言辞和行为,倒是有几分师兄口中魔修的味道。 魔修,是昆仑上下人人得而诛之的奸佞。 香茅子想到这一点时,内心的感受非常复杂。 一方面,她坚定的相信,魔道中人务必除之勿尽。 可另一方面,在这段漫长的印记传承之中,她站在黑蛋的角度去观察和接受这段传承,心里那个坚定的除魔卫道的信念,有了一丝丝极为微小的动摇——魔修的小姑娘,原来也是这样活泼和惫赖的。 她们一样会吐槽兄长,一样想溜出去玩,甚至也会因为懊恼愧疚偷偷的哭泣。 可大师兄又说过:吾辈昆仑,以神誓道,正身履剑,除魔诛邪。 在黑蛋中发呆的香茅子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倘若有一天真的遇到这个紫睛金眸的小姑娘,她能毫不犹豫的出剑么? 倘若没有接受过这段传承印记,香茅子觉得自己定然毫不留情,生死相搏。 但现在她在传承印记中经历了这么一场相随相伴的经历,香茅子觉得自己的剑,软弱了。 香茅子想了半天,也没能想清楚这里面的道理。 不过她已决定,要把这个问题记在心中。等回头有机会了,定要仔细的去问问师父和大师兄,把它厘清才是。 香茅子自己还在这里纠结发散,却忽然感受到少女整个人扑过来,用力抱着黑蛋,把它囫囵个的抬了起来。 黑蛋可不算小,少女抱着它的时候,站立都有些困难。 而少女真正的目的,却是要把黑蛋装进一个皮革编制的储物袋里。 这下,香茅子自己都感觉黑蛋在疯狂的挣扎,一股股不断抗争的意志力从黑蛋身上散发出来。 这种感觉让香茅子很难受,就仿佛在无尽的狭小空间里,失控的旋转那样。偏偏,她有不能做出任何试图阻止的动作来。只能硬挺着接受。 少女大概也感应到了黑蛋的抵触,她柔声安慰着黑蛋,“嘘,嘘。黑蛋乖啊,不要闹。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你整天呆在太一璇室不烦么?” 少女这话一出,疯狂抗拒的黑蛋瞬间就停了下来,只有香茅子的感应还在天旋地转。 少女又加把劲的哄着黑蛋,“大哥和大巫都不让你出去,死死的瞒着。可我知道,你其实是想出去的。对不对?” 香茅子感到一股股热乎乎的气流在黑蛋内部开始慢慢升腾起来,显然黑蛋兴奋极了。 少女咯咯轻笑了两声,“就知道你想出去。不过,我也不敢带你去太远的地方,否则大哥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打断我的腿。” “我就带你去后山溜达一圈,让你也见见新朋友好不好。灵钧子他说,也想认识你呢。” 香茅子听到灵钧子这个名字,本能的就有股不太舒服的感受。 可黑蛋却已经被出去玩这个诱惑欢喜的要疯掉了,黑蛋内部的温度已经要变得滚烫起来,连蛋壳都有些微微烫手的感应了。 少女显然也没想到黑蛋这么激动。 她又连忙嘘了几声,“不要乱动啊黑蛋,整个岑崟殿可没有什么能瞒过我大哥的眼睛。所以你要想出去,就得进到灵兽袋里去,这样我才能想办法偷运你出去的。” 少女和黑蛋嘀嘀咕咕的讲和了好久,最终黑蛋还是妥协的被装进了兽皮灵兽袋里。 香茅子自己从来没有被装入过灵兽袋,那感觉又闷又黑,关键灵气几乎散逸淡泊到没有,是一种死气沉沉的憋闷感。 难怪吞吞那么讨厌灵兽袋,哪有什么灵兽会喜欢这种地方。 黑蛋显然也非常憋屈,它不断在蛋壳内翻腾打滚。 香茅子的感受就仿佛在一艘暴风雨中的小舟上,跌宕起伏。 那滋味,比刚刚黑蛋疯狂旋转还要难受几分。 就在香茅子和黑蛋都痛苦难捱之际,忽然感觉到一片清光,黑蛋被从灵兽袋中放了出来。 “看,这就是黑蛋。灵钧子,你不是一直好奇黑蛋么,今天我把它偷偷带出来了。”少女欢快的说着。 黑蛋被从灵兽袋放了出来,稳稳的放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之上,它此刻极为欢快,蛋壳内一波波的往外释放着各种愉悦的震荡。 不过那波动非常小,也只有同在蛋壳内的香茅子能感应得到。 黑蛋似乎很想在这片柔嫩的草地上滚起来,整个蛋跃跃欲试的要往外翻滚。 香茅子各种无语的听天由命,倘若黑蛋真的到处乱滚,怕是她又要跟着翻滚倒转,那滋味香茅子真的受够了。 幸亏那少女感应到了黑蛋的乱动,她用手掌扶助黑蛋的外壳,牢牢把它按在原地,没有给它翻滚的机会。 香茅子这才微微放心。 “无忧姑娘,这就是黑蛋么,果然不同寻常。”清朗温柔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上次你没有来得及按时回来,不要紧吧?” 香茅子不由楞了一下,原来这个在传承中陪伴自己多日的少女,居然叫做无忧。 无忧听到灵钧子还记挂着自己,声音里又多了几分微微的喜悦,“幸亏没有大事,黑蛋还是很有活力的,你看看它这个莽头莽脑的样子,可真让人操心啊。” 灵钧子轻轻嗯了一声,又有些遗憾,“可惜上次没有找到元天巨龙的踪迹,唉,不然说不定黑蛋已经可以破壳了。” 无忧倒是颇有几分洒脱,“哪有那么容易呢,元天巨龙可是连我大哥都只是在上古巫箴中看到过一点记载。不过灵钧子,你怎么知道它们的?” 灵钧子温和的说,“我这辈子立志走遍这片大陆,探访所有的遗迹和古籍,然后把它们汇编到一起,写一部大荒洲卷集出来。所以总是会去收录各种上古传说,不然在一开始,我又怎会坚持要同你打赌言咒和岑崟殿的消息。” 无忧因为用手按住黑蛋的外壳,香茅子就能隐约“看”到她的样子,无忧似乎微微有些羞赧之意,“我,我最开始是觉得你在骗我,还想套取岑崟殿的消息,所以才会那么针对你。”说完也没有抬头,用脚尖在地上轻轻踢着草丛里的小石子。 灵钧子的样子依然无法感应出来,却能听见他温柔的笑声,“不要紧,我这个志向不太上得了台面,总是被人误解,并不稀奇。” 他越这样体谅,无忧的样子就越有几分不忍。无忧抬头,肯定的说,“放心,我一定帮你完成这个志向。以后你想知道什么,只管告诉我,我去找大哥打听探查,总比你一个人乱撞要快些。” 灵钧子还是很温柔,“那我先谢谢你了,无忧姑娘。” 虽然灵钧子的语气温柔又舒缓,甚至带着一点斯文。可香茅子听着,总觉得这个人有点假兮兮的,说不出哪里奇怪。 这大概就是剑修的直觉吧,剑修素来看不上这种叽叽歪歪的修士,态度倒是从容平和,可肚子里总有说不完的算计。 就听见灵钧子又说,“上次我们没有探查完崅嵴荒原,不如下次再去。如果无忧姑娘担心黑蛋的孵化催熟,也可以带着它一起去。说不定还能直接找到什么元天巨龙的遗褪给黑蛋吸收。” 可这次无忧姑娘直接拒绝了灵钧子的建议,“黑蛋不可能离开岑崟殿,这是今天我大哥要外出办事,背着他偷偷把黑蛋运出来给你瞧瞧。等大哥回来,我可没本事把它从太一玄室里搬出来。” 灵钧子也没有再劝,反而道歉,“是我想当然了。” 无忧也没在意,低头微笑着轻轻抚摸黑蛋的外壳,顺嘴说着,“黑蛋,这就是我新结交的好友灵钧子,带你认识他。我跟灵钧子可是过命的交情了,要不是上次他舍命相救,我怕不能回来了呢。” 黑蛋亲昵的往上拱了拱蛋壳,似乎在安慰无忧。 灵钧子连忙说,“不敢居功,那时荒原上只有我们二人结伴,定当彼此救援才是。” 香茅子听到这里,才算明白为何无忧会对这个灵钧子信任容让。 想必他们上次外出游历遇到了生死劫难,而灵钧子出手救下无忧,赢得了无忧的信任和友情。 这倒也说得通,香茅子心想。 一时间,外面的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香茅子能感觉到无忧的手指顺着黑蛋外面蛋壳的凸起纹理,慢慢的勾画着。 这动作有点怪怪的,黑蛋颇有些不耐烦,总想往外翻滚,却不断被无忧伸手掌按回来。 香茅子正在努力琢磨,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同时再一次怀疑,这段传承会不会是被自己和吞吞弄错了,误打误撞的开启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段传承中停滞了多久,却觉得这段记忆又乏味且无聊。 这要是不能从传承印记中退出去,自己不会永远被困在这里吧?! 想到有这种可能,香茅子重新开始忐忑起来。 “吞吞,吞吞!”香茅子再次努力的尝试“呼唤”吞吞,总要找到吞吞,和它一起想办法离开这段传承才是。 就在这个时候,灵钧子忽然开口,“无忧姑娘,我可以摸摸黑蛋么?”顿了顿,他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我遍寻山川,也搜集到了不少上古秘闻。可真正能接触的元天灵兽却一个都没有。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也轻轻摸摸黑蛋?” 灵钧子的语气中有一点点羞涩之意,他提出来的要求十分温柔,带着一点点迫切的渴望。 无忧没有立刻回答灵钧子,她转向黑蛋,轻轻的说,“黑蛋,也带你认识我的新朋友好不好,你让灵钧子轻轻摸一下好么?” 黑蛋刚刚还在跟无忧为了翻跟头,这件事来回“顶牛”。而且香茅子能感受到,哪怕没能在草地上打滚,黑蛋似乎也挺愉悦。 所以当无忧问它可否让灵钧子摸一摸时,黑蛋愉悦的又顶顶无忧,显然是答应了的。 无忧就开口对灵钧子说,“黑蛋答应了,不过你可要轻轻的,慢一点。” 灵钧子似乎微笑了一下,他温和的说,“好。” 香茅子听到有轻轻的脚步靠近声,踩在草地上,往前走了几步。光亮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蛋壳外面。 然后,一根修长的手指,轻柔的触碰到了黑蛋的外壳上。 当手指触碰到黑蛋外壳上那一瞬,微弱的灵力顺着蛋壳的纹理渗透到了蛋壳里面。 这股灵力极为轻柔隐约,倘若不是香茅子处于蛋壳内,她又好奇这个灵钧子,刻意的贴到手指触及的位置窥视。 怕是根本无法察觉到这股灵力的。 也正是因为有了灵力的输入,香茅子的感知被灵力牵引,她能“感知”到灵钧子了。 虽然香茅子一直在暗中腹诽这个灵钧子,可当“看清”他的第一眼,香茅子还是被灵钧子的容貌震慑了下。 这个人,比香茅子见过的所有人,都更像修仙者。 灵钧子有一头垂及到腰部的银色长发,半披散着,头顶带着顶素莲花修士冠,被根银色长簪别住。 灵钧子整个人看不太出年龄,毕竟修士一旦筑基之后,容貌衰老就会特别延缓,一眼看去都是俊雅秀美之辈。 但是这个灵钧子,就是比香茅子见过的所有修士,都多了几分“仙气”,香茅子也说不好,论容貌和长相,自家师父和师兄,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可这个灵钧子就是更有一种“仙气神性”,他的容貌俊雅、态度从容,此刻正神情专注的凝视着黑蛋,低垂的眼眸中仿佛装着慢慢旋转的星河,一不小心,就把人吸到里面去了。 香茅子早就不是那个耶溪村的无知乡村女童了,她乃是昆仑落华峰的嫡传女弟子。 在她修行的这么多年里,见过大大小小无数个修真同门,自然早就打破了对修真者假象。香茅子知道修真之人其实跟人间界凡俗之人没多大区别,他们一样会嬉笑怒骂,一样会嫉妒和羡慕,甚至一样有着懒惰和取巧的想法。 可这个灵钧子,却是香茅子从未见过的那种修士。 他看似和煦温柔,可眼眸里几乎没有一点感情,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视。 似乎,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在俯瞰着万物众生。 对,俯瞰! 香茅子忽然抓住了那种古怪的疏离感,这个灵钧子看黑蛋的眼神里,充满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打量。 不知道为何,香茅子忽然忍不住退开了一些。 灵钧子看起来很温和轻柔,可香茅子却直觉他那根轻轻搭在黑蛋外壳上的手指,宛如一根笔直犀利的银枪,正在用枪尖抵住了蛋壳。 “灵钧子,你怎么了?”无忧的手掌没有离开黑蛋,她见灵钧子手指抵住黑蛋不动,就好奇的询问了一下。 灵钧子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羞赧,“我,竟不敢挪动手指分毫,唯恐伤及黑蛋。” 无忧哈哈的笑了起来,“你这么轻轻地摸,自然不要紧,其实黑蛋的壳极为坚硬,就以你我的功力,哪怕全力施为也无法伤及它半分。你可慢慢摸摸,就这样,它很喜欢的。”说着,无忧还轻轻顺着纹理来回抚摸黑蛋。 黑蛋果然极为欢乐,对无忧给出了活泼的回应。 “原来是这样,那我试试。”灵钧子柔声说。 他依然用一根手指,轻柔的顺着黑蛋外壳的凹凸尖角纹理,缓慢的来回移动。 动作慢且轻柔,哪怕无忧一直瞅着,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可香茅子在蛋壳内,却分明看见这跟手指慢慢划动的路线,分明是一个个细碎鲜明的符文。 这种符文是香茅子以前从未见过的,它们彼此独立,却又相互吸引。符文宛如银色的光斑,渐渐汇集到一起,仿佛夏日里星河旋转。 灵钧子在假借抚摸蛋壳,偷偷以灵力绘制符文,注入到了黑蛋内部。 香茅子虽然完全不认识蛋壳里面的符文,可这样偷偷摸摸的行为,能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她完全没有办法阻挡这些符文。 银色的符文宛如一粒粒被点亮的星辰,书写着从亘古传到现在的法则。 香茅子那种不妙的感知越发浓重起来。她有意识的避开这些慢慢汇集的符文。 符文随着灵钧子的手指,越来越密集,旋转也不断加速起来。 黑蛋虽然硕大,但一个蛋壳内在总共能有多少躲闪的空间。 无论香茅子怎么试图回避,终究还是被那些银色的符文逼到了绝境。终于有一次她躲闪不及,那些银色符文似乎感受到了香茅子的存在。 当一粒银色符文沾到香茅子的意识后,其余的银色符文就仿佛闻到血腥味的狼群,瞬间蜂拥而上。 香茅子避无可避的被它们裹夹到中间,那些银色符文快速的绕着香茅子旋转,宛如一个巨大的牢笼,把她“扣”在当中。 然而,这也仅仅是开始。 完全裹夹住香茅子的意识之后,银色的符文忽然飞出了一粒,它直接轰然击穿了香茅子。 意识,是没有感觉和形体的。自然也不会有痛楚的觉察。 可当银色符文轰击到香茅子的意识之上后,香茅子却分明感觉到一种神识被撕扯割裂的寂灭。 那种滋味,不是痛楚。 却远比痛楚更让人绝望,那是种灵魂被袭杀吞噬的感觉。 也许只是极为细小的一点,可当银色符文嵌入香茅子意识那一瞬,她的仿佛被虚无吞噬掉了一部分。 香茅子说不出自己哪里被不见了,但她却可以察觉到自己完全失去了一部分意识神魂。 这种空荡荡的绝望,远比眼瞅着身躯被某种怪兽一口口吃掉更加绝望。 香茅子想要闪避,却在银色符文的牢笼当中,根本无从逃脱。 第一粒银色符文击穿了她,很快,就有第二粒、第三粒。 那些符文并不急迫,它们但求一击必中。 每次贯穿香茅子的意识后,就会直接轰杀掉香茅子原有的灵识魂魄,取而代之。 虽然现在只有区区几粒符文,但想来最终每一粒符文都会替代掉香茅子灵识的一部分。这种感觉,就仿佛要慢慢吞噬她的神智和灵魂一般。 香茅子意识到这样不行,她骨子里的悍气被激发了出来,哪怕到死,也要咬下你一口烂肉才行。 束手待命不是她的性格。 当又一粒银色符文扎向她的时候,她用力“反击”。 这种反击很古怪,香茅子没有形体,她只能集中意志力,仿佛在束集所有灵识,狠狠的迎向那粒符文。 符文,是天道的投影。 香茅子区区意念束拢,撞击到有形的符文上。就仿佛用一片雪花去砸烧红的熔炉。 比原来更为强大的虚无感在神魂中弥漫,香茅子隐隐察觉到危机,当这种虚无感不断增加,最终那些符文就会成为它意识的替代品。 虽然她的神识现在是在神魂印记当中,可倘若在这里面完全被吞噬了。那么,她的神识还在么? 没有了灵识的修士,难道还能算人么? 意识到危险的香茅子没有绝望,她更加凶悍的撞向银色的符文,并不断在虚无感知中,试图找到最为有效的束集神识的办法。 这对于香茅子,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神识的修为,都是元婴之后的不断积累。尤其是神识束集,更属于高阶功法。哪怕是元婴修士,也往往到了高阶修为后,才开始掌控这种术法。 香茅子现在这种做法,就仿佛一个稚龄小童尝试着用八尺长枪破铁臂硬弩。先不说那铁臂硬弩每每把她扎个偷心凉,就现在单举着八尺长枪,也力有未逮。 可香茅子就能每每被扎透后,又一次束集神识,像那银色符文发起冲击。 不知道有多少银符一次次的击透香茅子的神识,终于有一次,在她拼尽全力的对撞之后,竟然让她直接把银色符文对顶到了符文包围圈的外面。 虽然那些围绕她的符文立刻又重新围拢过来,形成一个封闭的罩子。 可刚刚那下用力过猛的撞击,却连带着香茅子的神识和银色符文,一起撞到了黑色的蛋壳之上。 银色的符文贴着蛋壳,直接溶解了进去。 香茅子还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黑蛋却以全所未有的震动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异物入侵,从来是你死我活。 不知道为什么,黑蛋似乎没有察觉到香茅子的存在,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剧烈的排斥。 可银色符文不同,当它融入到蛋壳之后,黑蛋的反应之剧烈超乎了香茅子的想象。 它猛的向外爆裂的挤压过去。 那些银色的符文完全被压在了蛋壳之上。 银色的符文和黑色的蛋壳剧烈的搏杀起来,它们都是有形的有纹的。 香茅子在这时候,才看出来黑色蛋壳内部,有着深深浅浅的斑点,而这些斑点本身就是一种玄奥古朴的天然符文。 银色和黑色绞杀在一起,彼此消融,又重新组合。 香茅子仿佛在见证两只陷入决战的队伍,但银色的符文狡诈阴险,它们往往诱惑黑色符文组合成一种字符,然后被它们吞噬进去。 却又从黑色符文内部重新瓦解它们,硬生生把黑色符文中嵌入了银色的纹理。 而那些半银半黑的符文,往往不是忽然瓦解崩毁,就会彻底被改造成银色的新符文。 此消彼长,渐渐的,黑色蛋壳内的天然符纹落入了下风当中。 香茅子快速的推算,虽然黑色纹理还能坚持很久,但如果想不到解决办法,迟早会被银色符文彻底吞噬改造干净。 香茅子已经饱受银色符文侵蚀之苦,如今自然要站在黑色的纹理这边。 当又一次银色符文诱惑黑色纹理绞杀的时候,香茅子用灵识直接撞到了黑色符文当中,她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却忽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又亲昵的灵识缠绕了过来。 “吞吞?!”香茅子惊呼。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509:破壁 消失了很久的吞吞,忽然又被香茅子感知到了。 它果然就在这里,却不知为何不给自己任何回应。 “吞吞,吞吞!”香茅子不断的去用神念呼唤吞吞。 以往在神念里,香茅子只要微微动念,吞吞就能给她极为清晰快速的回应,他们彼此的沟通,总是带着一点极为微妙的同步。 可这次,香茅子叫了好多次,吞吞却没有回应她,只是偶尔微微的用神念快速的在香茅子的神识外面滚动一圈。 那感觉就仿佛是吞吞被吵烦了神念,实在没办法,过来敷衍一下。 吞吞这种态度,让香茅子极为不理解,眼下可正是需要同心协力破壁回归的时候,怎么吞吞反而一副漠不关己的样子。 香茅子又“招呼”了吞吞几声,却又不被搭理了,就仿佛根本不知道那是在叫它的样子。 吞吞如今这种情形,不太正常,它的神识根本就不清醒。 那灵钧子还在不断的在蛋壳上轻轻勾画,又有不少银色的符文源源不断的涌入进了蛋壳当中,在它们周围环绕纠缠。 吞吞完全没有意识到银色符箓的阴险,它总是鲁直的把银符用神识吞噬下去,最后却被银符从内部瓦解灵识。 香茅子很确定那灵钧子有着某种阴险的图谋。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偷偷的在蛋壳内部勾勒灵符,那些灵符都是在暗中伤害着黑蛋。 黑蛋,到底和吞吞是什么关系呢? 难道黑蛋就是吞吞曾经的过去么? 吞吞现在属于被动接受传承,可它的神识似乎被传承印记完全压制覆盖了,失去了对于过往的记忆。这是香茅子对吞吞现在根本认不出自己的判断。 任凭这些银色符文继续攻击意识不清的吞吞,那最终又会怎么样? 在这段传承碎片中,吞吞在是唯一的主导。香茅子不过是被动的给带了进来的。 香茅子早就想退出这个传承碎片了。 然而无论香茅子怎么尝试,周围的一切她根本没有办法操控。那种感觉,就仿佛是隔着一座山,在看山对面发生的各种悲欢离合。 香茅子现在最为担心的,就是吞吞的神识深陷这段传承当中,无法自拔。 倘若单纯的接受传承印记,当传承结束的时候,吞吞总会自己清醒过来的。可现在那银符不断的在传承中吞噬他们的灵识。 香茅子自己已经确定那些银符可以伤害她的灵识,那么吞吞的神识也会因银符的吞噬而被渗透和掌控么? 倘若那些银色符文真的对吞吞的神识有影响,按照香茅子最坏的揣测:银色符文逐渐替代吞吞的神识,最终导致吞吞真正的灵识“沉睡”甚至“消失”在这段传承碎片中。 那样,他们也许真的无法清醒的脱离传承印记,回归到的自己的识海当中。 这段意外开启的传承碎片,会成为他们神智迷失的所在。 香茅子对神识的认知非常简单浅薄,但小小香茅子有个朴素的信念——主动攻击自己神识的,又能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那银符攻击后,她会有种意识逐渐被替代的失控感。 香茅子由此推断,那银色符纹就是想要控制她的神识。对自己是这样,对根本没有清醒过来的吞吞也同样如此。 ———————————— 银符从最初纠缠香茅子的灵识不放,可现在更倾向于和吞吞的神识缠斗。 当银符发现了吞吞的神识后,银符明显更青睐吞吞,仿佛那才是吸引它的本源。层层的银符围绕着吞吞不断的变化,一口口的蚕食。吞吞的神识被这种挑衅彻底激怒,大有不死不休的意味,也主动的以黑色斑点符文回击。 银黑两色的神识以符文缠斗在一起,香茅子才得以有了旁观喘息的机会。 香茅子注意到,那银色符文看似荏弱,但在它和吞吞神识的缠斗中,银符却最终总能“反败为胜”。 再这么下去,香茅子和吞吞的生存空间会越来越小,甚至可能完全被那古怪银符侵入后掌控起来。 不能再等下去了,她要改变目前的这种状态。 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没有效果,但当下一个银色符文再次挑衅的撞向吞吞的神识时。香茅子束集了自己全部的神念,主动迎向银色符文。 香茅子撞飞了那银色符文还不算,用尽全力把它抵押在蛋壳的内壁上,牢牢的压住。 至于压住后要如何,香茅子尚未想到什么好办法。 可吞吞的神识却仿佛找到了同盟,它主动的缠绕过来,绕着银色符文不断的“绞杀”并“撕扯”着。 那银色符文想用曾经的手段去反杀,由于香茅子牢牢用神识“按牢”它。银符那种阴险的潜入的手段根本无从施展。 吞吞神识的“绞杀”速度则极为迅速,它绕着银色符文两三下,就能把银符彻底绞碎,那银色符文的结构直接崩解,化为了淡银色的星辰般碎片。 这些细碎星华一样的东西弥漫在香茅子和吞吞的灵识上,让他们两个有种神魂舒展的充沛之感。 香茅子隐隐觉得,这些被扯碎的银色符文,不仅对灵识没有伤害,反而有一种她曾经在太玄峰修炼时,感受到千星共振、星华千里的那种浩瀚的星力。 难道这种银色符文,也是由星力组成的么?! 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直接用星力铸符。那得是何等对天地法则的掌控之力。 香茅子想起师父曾经说过的那段话,“大部分修士们总是专注于各种对灵力的掌控和理解,所谓的口诀、秘笈都是一代代修士对灵力运用的总结而已。可真正的修行,却不是对术法小道的穷极。而是要去成道,将万物化为符,再通过符转化为自己的法则领悟。” “倘若不能真正理解‘万物化符,气生万物’的意义。再修行千年还是会止步在元婴阶段,无法寸进。” 谢辞君作师父,很少会细致的拆分剑决、口诀之类的东西,将其手把手的教给徒弟们。那些东西,他都是搜罗一些玉简,随便丢在落华峰上,任凭弟子们自己去琢磨的。 但是每当谢辞君回到落华峰,依然会观察下徒弟们修行的进度,同时会把自己对各种道法本源的思考讲给徒弟们听。 也不管徒弟们是否听得懂。 其实香茅子是听不懂的,但她看师兄师姐们都听得极为认真,就先不管师父到底在说什么,全部牢牢记在心底,一字不敢忘却。 以前,香茅子从来没有主动想起过师父传道时的内容,这大概也跟她修为低有关。 但是在今天,当这些古怪的银色符箓,隐约在被击碎后弥漫出星力的味道时,谢辞君对于道术本源的理解,就突然唤醒了香茅子的记忆。 倘若那个灵钧子能用星力隔空化符,这说明他对星力有了法则级别以上的领悟。 对法则的理解,本身就是元婴和化神仙君的界限分割。 灵钧子,他到底是谁?! ———————————— 被银符碎裂后的星力润养过后,香茅子的意识越发的清晰灵敏,更让她的思维清醒了几分。 倘若神识不断被银符吞噬控制,他们的自我意识就会越发的荏弱碎裂。与之相反,在不断吸收银符星华后,吞吞和香茅子的神识都更加的灵活清晰。 吞吞尝到了甜头,越发亲昵香茅子,它吸收那些银色碎碎的速度要比香茅子快得多。 香茅子和吞吞开始不断游走的,主动拉扯银符化为己用。他们两个互相配合下,银符成了他们神识补养的来源。 阴险的猎手,转瞬之间就变成了猎物。 形势完全逆转。 香茅子甚至隐隐有种感觉,倘若吞吞能多吸收一些银符星力,怕是过不多久,就可以恢复所有的神识和记忆。 然而银符不会这么甘心的任凭香茅子和吞吞绞杀,香茅子和吞吞在反复扯碎了百余枚银符后,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最初银符不断的在蛋壳内寻觅独立神识的踪迹,它以强大的符文优势,狠狠的嵌入了香茅子的神念当中,跟她的意识本源互相争夺,并试图替代。 但当香茅子跟吞吞联手绞杀银符后,银色碎屑的星华反而成了他们神识最好的补养。 香茅子原本被银符嵌入“封印”的那部分神识,也在星华碎片的补给下被直接撑开了。不断被星华填充的神识,无形之中已经变得凝实磅礴了起来。香茅子和吞吞甚至有了反绞银符的力量。 此消彼长。 香茅子和吞吞的神识快速茁壮起来,而银符勾结而成的牢笼就越发的薄弱,在游曳中不断被吞吞吸收消化。 黑色蛋壳内的银符不断的消失。 “咦?”灵钧子轻呼声在黑蛋壳外传来。作为银符的主人,他敏锐的感觉到了自己不断绘制的禁符不但没有增加,反而快速的在蛋壳中失去掌控之力。 灵钧子很快感知到了黑蛋内部的神识较量。不过黑蛋的蛋壳非常的特殊,哪怕他直接以手指抵触到蛋壳上,也只能感觉内部的两种不同的灵识在反复缠斗。 灵钧子纵然心思百孔,却也没有想到黑蛋壳中不是两股灵识在博弈,而是三股。 无忧姑娘也在轻抚着黑蛋,她却完全察觉不到任何异常,反而天真的问,“怎么了?” 灵钧子和声说,“无妨,只是刚刚似乎有感觉到黑蛋神识的活力。它可真是个活泼的小家伙。” 听到灵钧子称赞黑蛋,无忧开心不已,甚至还露出了几分骄傲,“那是自然。从大哥把黑蛋交给我来照顾,我可是定期在用醒灵决拍打黑蛋,这都多亏本宫主照顾得好!” 灵钧子态度谦逊的随口敷衍着无忧,可他搭在蛋壳上的手指,却轻微的改变了挪动的方式。 在无忧姑娘看来,那不过是顺着黑蛋外壳轻轻划动而已,她甚至感受不到周围任何灵力波动,自然也不会意识到灵钧子在往黑蛋内部注入银符。 随着灵钧子手指的移动,黑蛋蛋壳内,香茅子和吞吞的境遇却骤然改变。 原本结网的银符在灵钧子的引导下,彼此勾结,重新排成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巨大符文。 这枚巨大的符文由数百枚银符勾结而成,带着一股肃杀的况味。 吞吞的神智依然没有恢复清醒,刚刚的不断撕咬进补让它兴奋得很。 看到了那枚巨大的银符,吞吞也完全没有任何后退的意思。甚至因为符文的巨大,吞吞的神念开贪婪的狂喜。它刚刚已经吃掉了很多小银符,这个大家伙对吞吞而言,乃是上等补品。 香茅子却感知到吞吞的神念和那巨符差距,急忙拦阻,“别过去!” 完全兴奋起来的吞吞根本无视香茅子的意念拦截。 吞吞的神念几乎一无顾返的撞向那枚巨符。香茅子无法抛下放弃吞吞,只能死死的往相反的方向“抵”住。 但在神念的角力中,香茅子远不及吞吞。香茅子被吞吞“裹夹”着,迎头撞击到了那枚巨符之上。 神识世界里的碰撞并没有声音。 可香茅子却清晰的感知到了巨大的轰鸣。 吞吞的神识直接砸到了巨符之上,熟练的旋转神念试图开始撕扯巨符,想要继续收获那些银色符文碎屑。 那巨符神念却远非小小银符那般荏弱。 吞吞熟练的绞杀威胁变得毫无效果,而巨符却直接化身成了神念研磨阵,一寸寸的反杀接触到的神念。 香茅子察觉到自己清醒的意识在迅速流逝。 这就是神念被吞噬的结果,独立清醒的灵识会不断消失,最终变成任凭符文掌控的傀儡。 在神识不断消失的空洞感反噬后,吞吞的神识慌张了起来。它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有能力搅碎巨符,反而会再次成为别人的猎物。 吞吞疯狂的挣扎着逃逸,可那巨符旋转的吸力,就仿佛一根无形的套索,牢牢的吸附着他们。 吞吞根本挣脱不掉。 香茅子和吞吞的神念在巨符的转动下,更加紧密的贴合在一起。这种密不可分的状态里,香茅子感知到了吞吞的愤怒和恐慌。 吞吞依然没有找回自己的记忆,想起香茅子和过去,却开始不断的用神念苦苦哀嚎。 巨符的力量太过强大,香茅子他们被牢牢的吸附到巨符当中不断融解。 再这么持续下去,他们两个的神识都会被那巨符彻底同化的。 香茅子感知着吞吞的哀嚎,做了一个可怕的决定。她要把自己的神识融入到吞吞的神识里面。 现在这样绝不可能摆脱巨符,融入也许是唯一可以尝试突破的办法。 但是融入神识,是禁忌中的禁忌。 ———————————— 从香茅子开始修行第一天开始,无论是昆仑外院的学堂,还是落华峰上师兄的教导,都曾反复的叮嘱过她修为中的禁区所在。 譬如不要尝试在未经认同的情况下,去用灵识探寻其他修士的灵脉和丹田。当然,更不要让其他修士来随意触探自己的,除非极度信任之人。 因为这种相互探寻,一个不小心会毁坏修士的道基,让其修为尽废。反过来,倘若是低阶修士冒失的探寻高阶修士的内府丹田,则更容易遭遇反噬。 这还只是探查灵脉丹田的情况,而神识的交融复杂,则更在灵脉丹田之上。 晏暖师姐曾经反复叮嘱过香茅子,让她任何时候都不要开放神识给旁人探查触碰、 彼时香茅子不解,还反问二师姐,是不是因为一旦放开给旁人,对方就会知晓她所有的秘密记忆之类的。 晏暖师姐敲了敲小师妹的发心,严肃的告诫她,“神识乃是五灵之首,岂是窥视你秘密那么简单。一旦你神识被控,就会完全迷失心智,成为掌控之人所操纵的傀儡和化身。那时候,你不是成了活着行走的人偶!” 香茅子吐了吐舌头,表示记住了。 晏暖师姐怕香茅子不走心,又反复告诫她,“现在你尚且处于灵气夯实,锤炼经脉的阶段,神识和识海的修行还没有开始,不能理解它的玄奥。” “可等到了你金丹大圆满之后,修行重点就会转到神识方面。那时候你才知道它的厉害。以前就曾有散修元婴圣君,在秘境里遭遇了意外,便于坊市当众赤身裸体、到处攀爬偷窃,行各种下作无耻的疯癫之事。” “后被其他修士合力拿下,发现该散修已经神智皆无。再也不记得自己曾经为人,举止行为都形同羡猴。而其下作无耻的所有行径,不过出乎羡猴的本能而已。” 香茅子目瞪口呆。 晏暖师姐敲打她,“那散修后来被望舒峰的执事师兄带回来,就关在了禁微楼后山崖洞内,你若无事尽可去看看。当初他来到昆仑的时候,介立仙君曾认真检查过他的周身情况,发现那散修圣君的识海被某种符纹改写过,两种不同的神念已经交缠在一处,再也无法分开。” “想必那交缠的神念中,有一股就是羡猴的。” 香茅子当初还追问过,“那散修为何要把自家神识和羡猴的交缠在一起?” 晏暖师姐说,“这谁又能知道呢?也许是秘境中发生了什么意外;也有可能是为了快速提高神识,误练了什么错误的功法。” “误练错误功法?” 晏暖师姐当日轻轻叹息,“元婴修士主修神识功法。可这世上九成修炼的神识上等功法,都在大宗门世家手中。散修们不得其法就想走捷径一途。况且修真界里一直有个谣传,说是倘若能化解吸收其他灵兽神念,则有助修士神识的暴涨。” 香茅子大惊,“真的?!” 晏暖气得掐住黑皮小师妹的耳朵,“自然是假的!那个散修圣君的下场,你还没看到怎地?!” 经历了这么一番耳提面命,香茅子把神识融合的禁忌,牢牢记在心里。 现在,她却要主动触碰这个禁忌。 神识融合自然同晏暖世界所说那般,冒然融合会让人神智尽失,甚至忘却为人根本。 然而在巨型银符的威胁下,融合神识却有着神识暴涨的可能。香茅子没有再犹豫,哪怕她真的如同那个散修圣君一般,从此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 但至少,吞吞会获得一个救赎的可能。 “吞吞,冲出去!”香茅子带着这股强烈的信念,狠狠的操纵自己的意识,用力融入吞吞的意识体中。 这种融入,同刚才的缠绕和抵触完全不同。 香茅子在和吞吞纠缠的同时,主动放开了灵识对吞吞的屏蔽,甚至吸引它快速和自己融合渗透。 那是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仿佛一点点被替代。 惊恐的吞吞在香茅子完全放开神识后,本能的吸纳着香茅子的神识。 香茅子的神识有着一丝丝浅淡的金色,而吞吞此刻的神识则多半都是黑色符纹。 当金色的神识和黑色的符纹彼此渗透的融合在一起时,它们快速的勾结出了全新的符文印记。 这种全新的符文,以黑色为基底,却隐隐带着流光溢彩的金光。 银色巨符依然贪婪的绞杀着他们的神识,两种完全不同的符文再次撕扯着“角力”。 香茅子的感觉已经变得非常模糊了,她隐隐察觉到,她和吞吞两个人彻底融合出的新符文,依然抵挡不住银色巨符的绞杀。 他们合力形成的神识符文太过脆弱,那黯淡得几乎看不到的金色符文,总有一种即将溃散的荏弱。 没有机会了。 可是,我不甘心。 我们,不能被一段传承印记中的符文给吞噬掉。 香茅子没有了退路,她必须做出最后的背水一战。 毫无保留的,香茅子狠心的将神念彻底绞入吞吞的神念当中。 香茅子和吞吞彼此的契合太过另类,原本他们就误打误撞的用神念来彼此感知沟通,此刻硬生生融合神魂,居然也没有遇到什么本能的抵触。 就在香茅子融入到吞吞神念那一瞬,极为尖锐的穿刺之意,从神识深处破壁而来。 “香香!”在香茅子彻底融入的那个瞬间,巨大的危机失落感,终于召唤出了完全被传承印记压制的吞吞。 吞吞的神识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 回忆汹涌而至。 几乎是瞬间,吞吞就意识到香茅子做了何等危险,甚至说献祭般的自我牺牲。 吞吞顾不得那个正在绞杀它的银色巨符,它要把香香拽回来。可是彼此完全融入的神识根本不为它所控制。 吞吞现在的剥离,难度堪比要重新剥离出融合在一起的水乳。 香香! 吞吞的一切都遵循着本能,而此刻它的全部意志就是要换回香茅子。它主动疯狂的割裂着自己的神识,疯狂的“反哺”金色的神识碎片。 金色的神识碎片被打碎得太彻底,没有办法通过这种反哺的方式修复还原。 可吞吞不甘心,它疯狂的同化自己的神识,试图反向融入到香茅子的神识碎片里去。 一寸寸,原本黑色的神识纹理迅速的转化成了金色。 吞吞的全部神识都在向着金色转化。 这种转化让吞吞有着被彻底同化的苦楚,可它完全不顾忌神识濒临崩溃的危机,反而更加疯狂的转化着。 整个神识符纹越来越亮,吞吞的金色和刚刚香茅子那黯淡的浅金色完全不同。 它浓郁且纯正。 就仿佛在混沌黑暗中,初升的太阳。 宛若来自远古第一只元天灵兽觉醒的嘶吼,洪荒中最初的元天灵兽开启了灵智。 在黑色的蛋壳内,一枚巨大的,金光灿烂的符纹骤然呈现,释放出无与伦比的威压。 倘若香茅子的神识还在,她甚至能察觉到,这种威压跟吞吞开启拜山时候释放的那种灵压极为相似。 但是却充斥了更为洪荒的天道之力。 那银色的巨符,在金色符文成型那一瞬,就如遇到了烈阳的冰雪般,瞬间溶消迸裂,化为星力碎片的银符主动融入到了金色符文之中。 吼! 吞吞用神念和威压同时发出了吼叫。 于此同时,黑蛋之壳直接龟裂。 金色符文如流星一样,狠狠击碎了牢固封印着的传承印记。 原来那黑色的蛋壳就是传承印记的壁障,它隔绝了吞吞本我意识,甚至强行压抑。 当吞吞彻底摧毁了黑蛋外壳后,它终于脱离了这次古怪异常的传承印记,破壁而归。 在九渊幻境中的吞吞,以小小的金色犄角抵押在香茅子的额头上。 意识回归的吞吞,身躯暴涨。 它化神成金色的巨龙之态,用身躯缠绕着香茅子飘浮到半空当中,彼此额头链接的地方,没有丝毫分离的缝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510:变阵 九渊阴阳图,无边水境。 冯劳通手持竹杖,内心不断盘算着自己要如何破开当前幻境。 就在刚刚,冯劳通利用神通,释放出了数十万的翠穹白絮。他想通过这种方式彻底搞清楚这片幻境所呈现的样子。 白絮无风自舞,轻盈的向外不断飘散。每一丝白絮所经过的地方,都会把自己收纳的情形同步给竹杖上面长出的翠色棉桃。 而已经彻底炼化了翠色棉桃的冯劳通,自然也就感知获得了幻境的全部情况。 这是一片极为平静的水域。 巨大的水面就像一整片镜子般,连一丝波纹涟漪都没有,安静的平铺整个幻境。在幻境周围,则是浓得不可窥视的白雾。 当白絮进入到白雾之后,不到半尺的距离,冯劳通就再也无法感应到它们。 无论四周哪个角度的白雾,情形都似这般。 冯劳通很清楚,那些白雾就是幻境的边界杀阵所在。倘若修士误入,很快就会彻底迷失在幻境当中,永远的被锁入幻境中,成为它的一部分。 要想破阵,阵眼必定还在这片水域之中。 冯劳通也试过让白絮向上探寻,但白絮无力,当它们飞舞的百丈左右之后,就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阻隔。 任凭冯劳通怎么催动灵力,白絮也无法再向上刺探。 既然向上不行,那么阵眼只能潜藏在水面之下了。 白絮们纷纷飘落在水面,并缓慢的向下沉入。 冰层! 在这片水泊下面,居然是一整层薄薄的冰层,完整的把整片的水域全部覆盖住了。 但冰层并不算厚,透过它深浅不一的花纹,隐隐又能看到冰层下面缓慢流动的湖水。冰层把整片湖泊分成上下两层。 冰层上面的水面不过尺许深度,水面澄澈透明,却空无一物。连一只最最寻常的鱼虾也看不到。 但在冰层下方,则是无法见底的广袤水域,它们的颜色比上层要深很多,呈现了一种碧绿进黑的色泽。 冯劳通慢慢降落到水面上,双足踏到了冰层上面。 那冰层虽然不算厚实,却依然非常牢固。 冯劳通低头凝视着冰层下面的水域,幽隧深壑望不到底。在水面极深的地方,隐隐有巨大的黑影在慢慢滑动着。 似乎水面下方,有着某种巨大古怪的水中灵兽。 冯劳通的手指轻轻在竹杖上叩击,脑子思绪转得飞快。 显然,破开幻境的阵眼一定在冰面之下的湖底。而那冰湖下方,定然有着什么守护阵眼的灵兽所在。 要想突破阵眼,跟那守护环境的灵兽大战一场,是在所难免的。 普通修士到了这里,已经会立刻做好了战斗的心里准备。 可冯劳通此人心思一直要比旁人缜密细腻。 他来到这个幻境这么久,完全没有受到过任何形式的攻击。甚至最初在被卷入幻境的时候,还曾经重重的落下,狠狠的砸到了冰面之上。 就这样,那看起来不到一尺的冰面,也没有丝毫破碎龟裂的痕迹。 什么幻境会这样的“慈悲”。 修士们斗法,素来你死我活,尤其落入幻境后,往往就是各种悬念和虚妄层出不穷,为的就是诱敌深入,引人心神失守,最终绞杀灭亡。 可现在这个幻境居然纹丝不动,甚至任凭他各种探查,没有任何杀机显现。 那只能说明,这个幻境的主人并无对他们痛下杀手之意,似乎愿意把人关押在原地,再做打算。 莫非,对方是因为顾忌自己编造出来的身份,而有所忌惮不成?!冯劳通百思不得其解。 这其实,是冯劳通想得太多,反而误解了。 掌控这片幻境的小庄公子,现在苦于想恢复幻境而不能,哪里还顾得上他们这些被困在幻境中的散修元婴们。 反正九渊阴阳图自带杀阵,只要不主动攻击就不会变阵。一旦主动攻击阵眼,就是取死之路。 庄天瑞全心全意的配合扶摇去解锁还原九渊阵核,完全没有监管每个幻境中的散修们的行为。 在这段时间里,被吸纳入幻境中的四海地散修们,已经有两三个人被九渊幻阵直接绞杀了。这都是一些脾气比较急躁的修士,想要用暴力碾压幻境,直接破阵。 结果他们的神识和功法都不足以跟幻境抗衡,直接就被彻底绞杀。甚至连婴灵都没有逃脱的机会。 而还剩下几个人,性情都颇为保守谨慎之辈。在没有遇到主动攻击的时候,这几个散修均以探查为主,没有引起九渊阴阳图的反噬。 在九渊阴阳图里还有一个异常幸运的人——吴唯仁。 吴公子唯仁轻佻好斗,但其内里的本质却是色厉内荏,一直是狐假虎威居多。 当吴公子也被拘入幻阵后,也独自被关押到了某个幻境当中。 吴唯仁第一时间就是宣召自己的守卫护法。吴公子站在原地反复用灵力催动通灵玉佩,那上面有显世仙君亲手炼制的传讯符箓,可直接跟他最为信重的元婴护法们联系。 可无论吴公子怎么试图呼叫极为元婴长老,通灵玉佩就仿佛死寂一般,毫无反应。 这种情形以往从未发生过,吴唯仁立刻从纳戒当中掏出了一个小型护械阵法把自己保护起来,然后就不断往外释放各种寻踪蜂、引路灵蝶之类的珍贵灵虫。 甚至他把自己用来寻宝的灵宠也放了出去。 怕死的吴公子则悄悄蹲在隐形护械阵中一动不动,安静的等着那些飞出去的灵宠们帮他找到护卫再说。 贪生怕死的胆怯挽救了吴唯仁,他的幻境不远处乃是一座看似人气鼎沸的坊市。 吴唯仁此刻还不知道那坊市意味着什么,而他放出去的灵宠们则因为坊市的缘故,一时间没没那么快能探查完毕。 回到无边水镜。 冯劳通决定不再束手待毙。 诚然,现在自己所处的幻境似乎并无杀机敌意。可这种把宿命拱手让渡给他人决定的行事,绝非一个与天挣命的修士所为。 幻境,一定要破。 但,不一定以力破之。 冯劳通在摸不清幻阵主人的意图之前,想尽量维系一种默契的平衡。 他转动手中的柱状,那定在枝头的碧色棉桃慢慢缩小,最终缩回到竹杖当中。 旋即,冯劳通把竹杖竖立在当地。他快速的绕着竹杖来回以手决打出木系术法。 在竹杖的关节之处,一根根宛如触须般的根须快速的生长出来。 那些根须通体绿色,充满了带着草木灵气的生命之力。冯劳通用力催发着根系的生长。 它们越来越长,在根系的枝桠处,还长出了一卷卷的细小尾须。根系的触须和尾须互相缠绕。 一个围绕着竹杖编织而成的碧绿树茧隐隐成形。 当一人多高的树茧完全包裹了竹杖后,冯劳通却在临封口之际,闪身进入树茧,从里面继续催动灵力,让根须在外面彻底封口。 这样,一个巨大的绿色树茧就牢牢的矗立在了湖面之上。 而进入树茧的冯劳通,则抓住了树茧中心的竹杖,缓缓转动。 在树茧的下方,竹杖慢慢的顶了出来。 它就像一根竹刺,悄无声息的在湖面上,插了进去。 竹杖外面的根须,也同样跟着竹杖钻入了冰洞小孔。细小的根须们用力拉扯冰洞。 种子的力量是最为柔和的,它们稚嫩却多汁,完全感觉不到有任何威胁感。 因为种子,本来就是生命的象征。 种子的力量也同样是最为强大的,当无数细嫩的根须,一根根的钻入孔洞后。 悄无声息的,那个冰洞就不断被挤压拓展开了。 巨大的树茧,一寸寸的遁入了冰洞当中。 虽然极为缓慢,却没有片刻停息。 当树茧完全沉入冰湖下方后,它的上面只有一个直径三尺左右的圆形孔洞,却没有其他任何的裂痕。 树茧留下了一部分根须,堵塞住了那个破掉的冰面孔洞。 而竹杖继续慢慢的往下刺探着,树茧跟随着竹杖缓慢的下沉,往湖底沉浸而去。 冰湖下面的世界并不安静,在冰湖下面的水中生长了很多水草、鱼虾之类的物种,还有远方隐隐的巨型水行灵兽的踪影,时而闪现。 竹杖往下刺探的速度非常缓慢,仿佛被冰下水流推动而行。 它散发着种子生机的木系灵气,完美的融入到这片冰湖水域当中。并没有引起任何异常的动静。 偶尔有好奇的不知名小鱼看到了这团绿色的树茧,会凑过来反复试探。最终尝试的张口咬了一截根须末端。 可那些小鱼们会立刻就吐出了根须碎屑,显然根须的味道非常让鱼讨厌。 也有小鱼试图要钻入树茧当中去窥视,重重叠叠的根须缠绕的极为封闭牢固,小鱼们根本无孔可入。 它们就像发现了新玩具一样跟随树茧纠缠了好久。最终却一无所获。 这个古怪大家伙,既不好吃,也不好玩。 当树茧终于探到了湖底最深处的时候,小鱼们放弃了对这个怪家伙的试探,一哄而散。 此刻,周边只有稀少的水草安静的飘浮着,头顶上方冰层折射着微弱的光芒。 四周的一切,安静又诡异。 细微荏弱的根须在湖底的世界慢慢的生长着,悄无声息。 偶尔有其他的水中灵兽好奇的咬上一口,也不知道那根须到底怎么个滋味,所有的灵兽都立刻嫌弃的远遁它方,不在关心。 根须经过的地方,会在湖底的泥土中留下浅淡的爬痕。 终于,有一根根须在越过湖底某块大石后,感受到了微微的灵气波动。 阵眼,是破解幻境的关键。 而阵眼周围一定有阵法,阵法必定会带来细微的灵力波动。 通过根须不断在湖底探索,冯劳通终于找到了无边水镜的阵眼所在。 树茧很快就被根须们拖着来到了阵眼当中。由湖底心巨石铭刻的阵符,清晰的展现在冯劳通的神识当中。 透过树茧的缝隙,冯劳通看到头顶有若干巨大的阴影来回掠过。相比那些飘浮在自己上方的巨型水怪们,就是守护这个幻境的护阵灵兽。 由于树茧平和的生命之气,冯劳通的气息完全被遮盖了。 偶尔有水怪摆动着巨大的身躯往下游曳一番,却依然把树茧当成了某种水草,并没有格外关注冯劳通的树茧。 利用了这种优势,冯劳通得以认真推敲整个阵眼的符文结构,并在上面找到了三个破阵的关窍所在。 那三处都是符纹勾结薄弱的所在,均有可能是破阵的关键。 可冯劳通只有一次机会。 一旦他开始破坏阵眼,必然会惊动上面游曳的护阵灵兽。倘若不能一次成功,怕是要直接对上这些护阵灵兽的攻击了。 冯劳通没有靠近过去,却隐隐能从这些护阵灵兽身上锋利的鳞甲和庞大的躯体上感受到它们的凶悍。 至少是统领阶的凶兽,而且数量不详,仅眼前看见到就有六只之多。 倘若真的在破阵后迎面相对,冯劳通觉得自己连逃脱的机会也不算太多。 这是一次生死豪赌。 或成功逃逸,或面临统领阶凶兽的死斗。 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现在再说听天由命,这不是任何修行之人的选择。 冯劳通仔细的比对阵纹,连一个小小的转折凸起都没有放过。 最终,他在三个关窍之中,选择了一处看起来最为脆弱的关窍。 冯劳通操纵着竹杖,利用根须缓慢的拉扯,把树茧拉到了那处关窍之上,找准了位置。 他慢慢的运转着体内的灵气,不断把它们堆积到竹杖之中。一层又一层用力叠加,尽最大可能的进行蓄力。 此刻,冯劳通的树茧在灵力的膨胀下,勉强维系着缠绕的状态,但树茧彼此缠绕的根须已经有了细微的松动感。 浓郁的灵气,以极为细微的渗透,慢慢浸入了冰湖水中。 叠加,继续叠加,冯劳通手中原本轻盈的竹杖,变得重于千钧。 他头顶上恣意逡巡的护阵灵兽,终于有只似乎察觉到些许不对。那护阵灵兽用长吻左右搅动水波,它慢吞吞的甩着尾巴,往下潜了过来。 就在此时,冯劳通的竹杖直接刺破树茧,以万钧难敌的力量,狠狠砸在了阵纹的那段符纹关窍处。 描绘着符纹的石板瞬间迸裂,幻阵核心自符纹中发出了刺目的白光,整个冰湖开始剧烈的震动。 原本平静无波的冰湖四分五裂,冰壳碎裂落入冰湖当中,瞬息之间散落的冰壳就化为无数锋利的兵刃遍布冰湖。 倘若冯劳通此刻要在冰湖中穿行,必然要想办法避开无处不在兵刃,否则擦之即伤。 原来这个幻境的杀机绝非护阵灵兽那么简单,一旦杀阵启动,整个冰湖处处都是暗藏的杀机,让人无处可逃。 护阵灵兽见到阵法破碎,几乎瞬间发狂。它们一起俯冲着快速游向阵法中心。 冯劳通竹杖挥出之际,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根须树茧四分五裂。他的竹杖击碎了护阵石板,用顺着白光狠狠刺入到阵纹深处。 一股巨大的吸力自阵眼当中裹夹而来,仿佛有巨力在下面拉扯着竹杖。 冯劳通只犹豫了一瞬,就顺势拽着竹杖跟随那股力量,进入了白光当中。 其实也没有给他太多犹豫的时间,第一头护阵灵兽已经冲到了阵法边缘,它眼珠通红,张开浑圆的血盆大口中,嵌套了足足有五六层锋利的牙齿,每一根都足有成年人小臂粗细。 冯劳通根本没有把握能跟它这样的统领阶凶兽在水中对战。 咔嚓! 冯劳通被白光拽入了阵法当中,浑身遭遇着挤压传送之感。那最后的“咔嚓”声,乃是护阵灵兽贴着他的靴子咬空的磨牙之声。 无边水镜最后传来的是无数冰棱相互碰撞摩擦的刺耳声,仿佛幻境彻底崩塌了。 冯劳通几乎被传送的压力挤到爆裂眼球,就在他觉得自己可能弄错了阵法符纹的时候。却忽然觉得身子一轻。 他整个人倒栽葱一样从半空往下坠落。 烈阳,刺目,风沙。 冯劳通乃是元婴圣君,他本来可以瞬移身形。可不知道为何,刚刚被挤压过后的他,居然体内灵气凝滞,完全没有办法调用起来。 冯劳通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以大头朝地的姿势,撞向一个沙丘。 “轰隆”,砸起一片尘土。 而在这片沙尘遍布的灵境中,隔着几里地的地方。 在隐形防护灵械中反复尝试的吴唯仁,手中的传讯灵佩忽然震动了起来,他大喜过望,“冯叔!” …… …… 就在冯劳通逃离无边水镜的时候,高高悬停在幻境天空外围的云舟上,同样发出了一阵“轰隆”之音。 扶摇本来还在用呈子持续的占卜吉凶,他的额头上因为反复催动星力,渗透出密集的汗珠。 可就在这个时候,小舟之上巨大的圆形幻阵核心,居然自己缓缓转动了起来。 “不!”庄天瑞发出了一声惨叫。 核心符文爆发出耀眼的光晕,它左右转动后,又前后旋转,最后水平转过了大半圈。符文的色彩和纹理和刚刚截然不同。 这才又一次缓缓的停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小庄公子直接扯着头发蹲了下来,“这是谁!谁他妈的破了九渊的幻阵!” 小庄公子情绪暴躁,近乎崩溃。 扶摇的脸色十分苍白,他问云修,“刚刚是符文核心又变化了么?” 云修点点头,表情也十分难看。 杜陆离和凌恒等人,几乎都是面面相觑。他们一直忙着熟记属于自己的路径变化,不敢分神片刻。 可现在,这些功夫还有用么? 扶摇想问小庄,可看他那样子,还是转问云修,“是里面有人破了幻阵么,所以才导致了阵符核心的变化?” 云修再次轻轻点头。 扶摇想了想,“那破阵之人,是否已经逃离了出去?” 听到这里,庄天瑞立刻跳起来,“逃离?呸!他想得美。九渊阴阳图乃是魂寰至宝,阵套阵,图叠图。这厮再幸运,也不过就是从一个幻阵掉入另外一个幻阵而已。” “想要逃离,门都没有!” 杜陆离原本站在一边旁听,可听到这里却忍不住开口,“跑不跑出来,不是关键啊。有人破阵引起了核心符阵的变换,那我们刚刚推衍的那些序列路径,还能用上吗?” 庄天瑞看了她一眼,眼神微微躲闪。 杜陆离就期待的看向云修,“我保证没有记错任何推衍术的序列,刚刚都测完了一百多次凶吉推衍了。它们还有用是不是?” 云修看着杜陆离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还是狠心开口,“杜师妹,一旦核心阵发生了变化。方才那些推衍的结果,就都用不上了。” 其实以杜陆离的聪明,她自然也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只不过杜陆离不想面对而已。 她难过的抱着肩膀,直接蹲了下去,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掉了下来。 小舟之上,大家的情绪都不高。 推衍吉凶最累的人是扶摇,而承担最多责任的人,却是庄天瑞。 现在这样的结果,几乎对小舟上的士气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推衍术最大的缺点就是极为耗时,大家原本认定化神仙君的超品灵器,那些散修根本没有能力破阵。 可现在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数。 对方之中居然有人破了一重幻阵,这个简单的变数导致幻阵的复位更加渺茫。 凌恒见杜陆离低头报肩哭泣,就安静的蹲在她的身侧,默默的陪伴着她。 一直骄傲自信的杜陆离情绪几乎崩溃,她抓住凌恒的胳膊,“师弟,我,我想回落华峰了。我想师父了。” 跟所有在外面遭遇危险绝望的孩子一样,杜陆离现在最想见的人就是师父谢辞君。 如果师父也在身边,他们绝对不会有任何差池和危险。 师父,师父你在哪里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511:激化 昆仑,繁露峰外。 谢辞君一鼓作气赢了显世仙君二十二局灵蕴棋,也就相当于赢了四海地二十二个独立的小灵境探索权。 这种从未有过的不留情面,几乎成了昆仑内外最大的话题。 仙灵通闻上各种消息到处乱飞,而散修们对于昆仑的感情,更加复杂和不屑。 四海地乃是散修大本营,然则它洲域内的独立灵境本就稀少,倘若再拿出二十二个作为共用灵境。 那会让四海地数百个散修宗门直接溃散崩毁。 显世仙君乃是四海地公认的散修领袖,他可以全权代表四海地。既然公开赌约输了灵蕴棋,就没办法不认账。 可实际上四海地真的输不起。 当下就闹了不尴不尬的下场,让人无法下台。 作为东主的昆仑掌门端昇老祖出来和稀泥,直接把谢辞君拉到了后山甘泉旁好好劝慰,希望他能主动服个软,自己宣称不过是开个玩笑,那灵蕴棋局不作数。 好圆了显世仙君的面子,也把这件事了解一下。 谢辞君要打人面皮,从来不会特意选日子。 哪怕是自家师父的劝慰,他也不肯让步。 端昇仙君最后气得差点拆了灵泉竹亭,逼着谢辞君去道歉服软。 不过端昇仙君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子的脾气,怕是这件事没完,他还能给你再捅出三个更大的篓子去出气。 于是又仔细叮嘱了太玄峰的参商仙君楚藏言,让他“压”着谢辞君去双阙峰跟显世仙君把这件事抹了。 说完也不管谢辞君如何强词夺理,端昇仙君直接把徒弟轰了出去。 眼不见为净。 少看两眼谢辞君,他老人家的坐化还能拖久一点——端昇仙君原话。 被连累的楚藏言跟在谢辞君后面,溜溜达达的从甘泉外的竹林走。 谢辞君几乎把自己走出了个螃蟹姿态,一路上弹着手指,竹叶纷飞,把繁露峰后山的竹林祸害了个遍。 楚藏言对此事知晓首位,自然知道谢桃花此刻心情不爽到极点。 眼瞅着这片云纹翠灵竹要被他断了根,才忍不住开口劝道,“你又是何必跟个混人计较?显世仙君是个什么脾性,谁人不知?他素来只能赢,输不起的。” “咱们昆仑哪是那种贪图旁人灵境家业的宗门。别让天下修真者笑话了去。二十来个破灵境,还他就是了。” 谢辞君冷冷“哼”了一声。 楚藏言看他那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我说谢桃花,你还真想要四海地的灵境怎么着?四海地距离昆仑隔着闻渡海和离海。” “就算你真的不管不顾的弄到灵境,你觉得咱们昆仑有几个弟子能千辛万苦的度海跨洋的去四海地的小灵境修行采集的?!” 谢辞君本来还在跟师父生气,听了好友的劝解,他扭头上下打量着楚藏言,只是冷笑,却不说话。 那笑容里满是讥讽之意。 楚藏言也不跟谢辞君置气,“我说错了么?咱们昆仑自己的云浮峰和小灵境足有数百个,何苦跟四海地那些苦哈哈抢这个。” “除非四海地的小灵境有些灵植和灵兽是咱们这里没有的,不然还真不会有人特意去万里之外的四海地清修的。” 谢辞君当然知道楚藏言说的是事实,可他讽刺道,“你堂堂昆仑四大化神之一,昆仑太玄峰峰主,难道竟然只能想到区区二十二个小灵境?” 他严重讥讽之意越发浓重,“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这次其他宗门推了显世那个蠢货出来干什么。灵蕴棋赌斗不过是个开始而已,他们从这里撕开一个口子,就是在不断的索要灵脉份额,小灵境权限,甚至云浮峰禁地!” “这是二十二个小境界的事?!这是昆仑到底要不要割肉给他们啃!放血给他们喝!” “老子宁可拿那二十二给小灵境出来租,每个进去的修士一天收一枚灵石行不行?敢伸手在昆仑身上揩油,我就剁了他的爪子。” 楚藏言先是听到谢辞君说要收了四海地二十二个小灵境去收租,笑得毫无形象,浑身乱斗。 亏这谢桃花他想得出来,收租,昆仑丢得起这个人么! 任凭楚仙君在一旁笑了半天,谢辞君气得在前面继续横踢乱卷翠灵竹,显然是压不住心头的火气。 楚藏言就收了笑容,语重心长的说,“刚刚掌门也跟你分说了,如今不比之前,还是要大局为重,需要集合大家的力量共谋防护结界的存续大计。” “子思”,楚藏言叫了谢辞君的字,“你知道倘若现在就跟显世仙君翻脸,怕是大陆的结界连十年都撑不住了。而界外的情况,别人不知,你我难道还不清楚么?” 想到这里,谢辞君便冷静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楚藏言,“元炁大陆的结界,不是昆仑一家能撑起来的,也不应该是昆仑一家的事情。” 楚藏言和声说,“所以才要群策群力。” 谢辞君嘴角又露出了楚藏言熟悉的讥讽笑容,“你这话说得一点味都没有,群策群力就等于王八开会。” 楚藏言眼皮往下一抹,“道原圣君还请慎言,粗鄙之语戒之、慎之。” 谢辞君根本不搭理楚藏言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他冷笑着说,“你少装长鼻铠甲象。我就问你,从掌门开始召集大家群策群力算起,到今天,这大大小小的宗门长老大会开过了几次?接着九大门派大比集会又商讨了几次?” “加起来纵然没有一千年,算八百年总是足足的吧。有结果么?” “每次都是各有心思,各自为营。然后不了了之吧?” 对于谢辞君的质问,楚藏言沉默不语。 谢辞君转动着漂亮的桃花眼看着楚藏言,“不如我再用二十二个灵境跟你打赌如何?再过八百年,这所谓的群策群力还是一滩臭屎,连个屁都挤不出来。你赌不赌?” 楚藏言心知谢辞君说的是对的,每次所谓的集会之前,各个总么的代表和长老说话比什么都好听。 可一旦到了分派责任和权益的时候,就全部原形毕露。 要不就推诿推搪,要不就为了利益和灵脉吵闹不休,往往最后基本维持原状,大家闹得不欢而散而已。 谢辞君虽然用词极为粗鄙恶俗,可这句——再过八百年,连个屁也挤不出来,还真没说错。 但是在加速崩溃和维系现状的二选一里,除了前者,还有第二个选择么。 于是楚藏言开口劝道,“你我都知道为了什么,可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们当然有。”谢辞君冷冷的说。 什么?楚藏言不解的看着谢辞君。 谢辞君冷声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群策群力这件事,倘若掌门真的认准维护结界,乃是当前重中之重,那就直接征集天下灵脉,维系结界。” 直接征集?! 楚藏言脱口而出,“你这是要昆仑当天下宗门的霸主么?” 谢辞君不反对这种说法,“以剑证道,无愧于心。我昆仑,是剑修。” 这,这相当于直接抢啊。而且是跟元炁大陆所有的宗门和世家乃是散修作对,怕是要成为所有正道修士讨伐的靶子。 楚藏言张嘴又闭上,他都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反驳谢辞君。 亏他说得出口。 “昆仑的剑道是以剑卫道,不是以剑证道。”参商仙君楚藏言最后硬邦邦顶了一句。 这次,谢辞君沉默了很久。 两个人并肩走出了竹海林地,楚藏言正想着再劝谢辞君去双阙峰。 谢辞君却忽然说,“卫道就是证道,证道即是卫道。论心不论迹。” 这次,是楚藏言沉默了起来。 他们两个并肩站在繁露峰外的小平台上,都没有动。 良久,楚藏言说,“掌门和长老们都不会让你做个独夫的,死心吧。” 谢辞君无所谓的说,“我知道。那你呢,你会支持我么?” 楚藏言知道谢辞君的意思,他沉吟了许久才说,“我现在还不知道,我承认你所看到的弊端都是对的。但我不确定你选择的办法是最优的法子。” “但凡还有一丝可能,我都不想让昆仑成为天下共敌。” 天下共敌。 谢辞君玩味了一下这四个字,不得不说,真按照他的做法,虽然可以集天下灵脉延长结界。但恐怕昆仑真的会变成人人喊打的独夫宗门。 可是,要是结界落下又会怎么样呢? 最差也不过就是生灵涂炭,灵界崩塌。 比之所谓的资源不公,难道生灵涂炭看起来更仁慈些么?! 谢辞君冷笑,无非是刀还没有落下来,大家都觉得那个结局不会砸到自己身上罢了。 元炁大陆。 亿兆生灵。 百家仙门。 九大宗门。 昆仑。 只是,不舍罢了。 重重的,谢辞君叹息一声,却最终没有再说什么,他那股被掌门激出来的火气,也散得七七八八。 不过要让他这么跟显世那个白痴一样的二杆子去转圜,却是门都没有。 二十二个灵境谢辞君可以不要,但九大宗门也必须吐出点东西补偿昆仑。 要些补偿什么呢? 不如就去九州巡戍好了。嗯,如果觉得麻烦不干,那么打通洛洲和应州之间的山麓也行。 如果这个也太过兴师动众,就把虞洲和望洲还有应州之间的转换阵多建几个。这维系阵法运转的灵石么,当然是各家自己掏腰包…… 想到这里,谢辞君的心情又好了几分。显然,只要他提出了这些条件,那些高高在上的太上长老,门派掌门,又要跳脚咆哮起来。 他们跳脚了,谢圣君的心情就格外舒爽起来了呢。 楚藏言用眼角余光看着谢辞君,立刻就觉得他那似笑不笑的表情没憋好屁。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不过现在他可不想问谢辞君些什么,他怕自己直接成为第一个被呕死在自家云浮峰的化身仙君。 谢辞君这次没有再耍赖推诿,而是干脆利落的跟着楚藏言去了双阙峰。 …… …… 昆仑四大主峰,瑶台双阙峰。 瑶台峰作为昆仑最大的主峰之一,有九十九朵莲花峰。其中有一个峰头位于瑶台峰东南方向,灵峰秀美绝伦,呈现双峰并蒂之态。 它因外形优美双生,被称为双阙峰。昆仑弟子很多喜欢称呼它为并蒂峰。 在两座遥遥相对的灵峰当中,一道贯如长虹的垂天瀑布轰然落下。 瀑布湍流外侧有一道连接两个峰头的十八曲步廊水榭,水榭外面的镜面湖景上,布满了各色的水莲花朵。 每一朵莲花都形态各异,盛放的花心端举着不同的苞蕾,在水面上或急或慢的旋转浮沉,不断的绕着水榭步廊缓缓盘旋。 步廊之上的修士们或席地而坐,或依栏杆闲谈。 偶尔遇到水莲旋转,可直接摘取花心上的苞蕾,轻轻捏开,里面都是各种百年以上的精酿灵酒。 滋补五行灵根,甚至有稀罕的高阶灵酒,直接可以润泽神识。 当修士取下苞蕾之后,那莲花会直接沉入水下。直到外围服侍的弟子打捞出闭合的莲花,重新放入灌满美酒的苞蕾,这些莲花才会重新进入水榭亭台周围继续旋转飘浮。 如此庞大的莲花法阵和各种高阶灵石买不到的灵酒,当然意味着这是昆仑极高礼遇的宾客宴席。 居中最大的水榭上,一字排开的几张坐塌。 最正中端坐不语的,正是声望赫赫的四海地之主,显世仙君。 在显世仙君左右作陪的,分别是昆仑两大化神仙君——曦和峰昊辰仙君颜师古,望舒峰介立仙君孔叙刚。 不过介立仙君素来冷面冷言,此刻他出席作陪也不过是为了照顾显世仙君的颜面而已,照旧一身黑色执事劲装,闭目寡言,十分冷场。 幸亏昊辰仙君从来都是笑颜款款,已经用连续不同的祝酒词捏了十来个苞蕾劝酒。 显世仙君明显心情压抑,可在昊辰仙君不断的安抚劝慰之下,也都把灵酒干了。面色逐渐好转。 捏着一个金边翠绿的花苞,显世仙君忍不住说,“不动兄,我也敬你一杯。只有不动兄你这样的修士,才堪为昆仑修士的典范啊。” 昊辰仙君颜师古微笑着举苞回应,动作流畅典雅,一饮而尽,十分干脆。 “唉。”显世仙君想着自己在谢辞君那边受到的羞辱,在对比昊辰仙君的优雅温和,堪比云泥,感喟尤其深刻。 刚刚那个花苞里装的是精酿了五百年的火系灵酒,尤其容易振奋神识。 显世仙君哪怕以化神的境界,连续喝了十来个花苞,此刻也有些微微醺醉的酒意,他忍不住跟和善儒雅的昊辰仙君诉苦,“不动兄,老弟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昆仑有足足四位化神仙君。掌门人咱们不敢轻易惊扰。” “可除了掌门之外,明明还有你,还有这位,”显世仙君一扭头,看见黑面黑衣的介立仙君,皱皱眉头,但还是违心的把孔叙刚仙君算了进去,“还有这位孔仙君,听闻太玄峰的楚仙君俊逸洒脱,是个极为爽朗和善的性子。” “昆仑这么多化神仙君不推出来,干嘛非要让那个到处吠叫惹祸的疯子出来。这不是大大的降低昆仑的格调么?!” 颜师古自然听得出,显世仙君所指的吠叫疯子是谢辞君。 不过这话他不好接,只是笑着说,“道原圣君乃是掌门嫡传弟子,如今是我昆仑落华峰的峰主。从师承到修为,都堪称昆仑表率。” 显世仙君是个给风就气浪的性格,完全不跟着昊辰仙君给的台阶自己下来,反而越发激愤起来,“掌门弟子怎么了?他又不是化身仙君。一境压十阶,也就是我们化神仙君不好轻易出手,怕感悟了法则之力,破坏了结界。这才让区区元婴竖子成名。” 显世仙君冷笑,“元婴同阶无敌?!哼,好大的名头。要不是怕破坏结界平衡,看在昆仑一气连宗的份上,老子一个指头也捺死了他!” 听到这种狂言,颜师古捏着苞蕾慢慢的饮了一口酒,没有搭茬。而他旁边的介立仙君孔叙刚的脸庞似乎更黑了一些。 “那个二十二,你一个指头捺死谁?”老远的一个声音飘了过来。 随着声音,就见两个声音踩着飞剑,破开莲花飘浮的水片御剑而来。 正是谢辞君和楚藏言。 显世仙君本就酒意上涌,如今看到谢辞君更是肝火中烧,他翻着白眼,“就是你,怎么着,老子一指头捺死你!” 谢辞君听了也不生气,他慢悠悠的跨步走进中庭水榭,还顺手一把捞了三个苞蕾,捏开了嘴一口一个,连喝了仨。 “啧,都是三百年以上的精酿灵酒。”谢辞君扔掉三个花苞,又伸手去捞,“平时去你们听莲峰讨要佳酿,连三年藏的灵酒都不给我。如今到好,什么阿猫阿狗的来了,三百年的都拿出来待客。啧啧。” 他嘴上感喟不断,可手下动作更快。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又是三个苞蕾被他捏碎喝光。 曲廊之上的其余修士也就罢了,在中央水榭隔壁有着一席九位昆仑长老,他们身上的衣服或是竹子,或是菊花,其中有一个绣满莲花图案的长老脸色最为难看。 这九位长老乃是瑶台峰大名鼎鼎的九雅长老。九雅长老也算是瑶台峰资深的执事长老,偏偏都跟谢辞君关系极为不好。 那修士服带有菊花绣纹的,就是大名鼎鼎的种菊圣君苟钟文,他跟谢辞君还因为香茅子曾经大打出手过,更是过节不断。 这身上带有莲花纹理的,乃是九雅之江笑盏,以莲为形,最善酿酒。以往谢辞君也没少去打劫他。 故而一见到谢辞君,酒莲圣君就不断捏着剑符往外传言,让手下弟子赶紧停止往莲花上摆放花苞。 谢辞君这酒骗子来了,再倒多少灵酒,也不够他一个人祸害的。 谢辞君捞够了灵酒,这才转头又看向脸色难看的显世仙君,“二十二啊,你也别光说不练。我就在这里呢,你倒是捺一个我看看。” 显世仙君不想跟这死疯子说话,他转头看向昊辰仙君,“不动兄,此地有恶臭之气,你可闻到没有。” 昊辰仙君还没回答。 谢辞君大声嗅了嗅空气,主动接话,“恶臭之气,没有啊。我倒是闻到了一股酸臭之气,说话不算谓之酸,大话不实谓之臭。二十二,你闻到没有?!” 谢辞君这般挑衅,让原本就脾气不好的显世仙君忍无可忍,“你管谁叫二十二?!” 谢辞君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叫你呀!这不是提醒你输了我二十二个四海地小灵境么,怕你忘了。” 昊辰仙君听了这话,不敢置信的看着楚藏言,眼睛里全是几乎化为实体的疑问。 昊辰仙君主动邀请显世仙君来双阙峰喝酒宴饮,就是为了化解灵蕴棋打赌的事情。他当然知道自己主要的任务是安抚显世仙君。 而楚藏言则是带着谢辞君去见掌门,想必两边都达成了一致后,才会带着谢辞君来这边入席圆场。 怎么如今两边一见面,直接就因为小灵境的事情,针锋相对起来?! 说好的化干戈为玉帛呢?! 楚藏言跟在谢辞君后面,自然也看见了昊辰仙君几乎要杀人的眼神,他伸手按住自己的眼皮,用力往下一抹。 直接装作什么都看不见。 不,我没有。 我不知道。 这天下没人能预判谢辞君的脾气。 参商仙君楚藏言,他太难了! ————————————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512:所谓化神 曲池流觞,瑶台双阙峰。 昆仑四大化神仙君出席了三位作陪,就是为了调和谢辞君和显世仙君的因为灵蕴棋打赌小灵境的尴尬。 本来两边都算是劝和了大半。 偏偏显世仙君背后贬损谢辞君被他当场抓住。 谢辞君什么人啊,没事还要找三分的性格。立刻就翻脸开杠,直接把二十二个小灵境怼到了显世仙君的脸上。 几乎一点余地都不给旁人留下。 这双阙峰的曲池之上,除了居中水榭的主位,周围廊台也邀请了不少其他宗门的长老和世家掌门。 都是元炁大陆上略有牌面的人物。 大家心知肚明此次宴饮是为了什么,既然昆仑想要给四海地面子,大家也乐意来给显世仙君抬轿。 可偏偏谢辞君直接当面掀翻了桌子,直接把显世仙君架到了房梁上,还干脆的在下面放了把火。 显世仙君要么就直接把二十二个小灵境砸到谢辞君脸上,然后他再翻脸呵斥,自然无人置喙。 否则多少都要落下一个小气尖酸的名声,至于是不是谢辞君诸多挑衅,传言的人才不会在意。 显世仙君乃是散修出身,大概是在修行中遭遇的挫折远比旁人多,故而格外的爱面子,好虚名。 这个“给不起小灵境才翻脸”的名声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接受。但要让他真的拍是个小灵境出来,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显世仙君几乎把化神仙君的威压全部释放出来,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谢辞君出了心口的恶气。 化神仙君本就在触摸法则的边缘,他这威压一旦释放出来,周围闲坐和饮酒的元婴圣君长老们纷纷后退,甚至有神识不太稳定的圣君,直接开启了防护类法器罩在头顶。 霎时间,刚刚还热闹喧嚣的曲池花台上,就只剩下昆仑三位化神仙君和谢辞君。 谢辞君见别人都走了,更是勾着栏杆去捞花苞。那贪馋的样子没眼看。 显世仙君赵知天看向谢辞君得瑟的背影,仿佛是一巴掌又一巴掌糊在脸上。 赵知天虚荣又贪婪,但他并不傻。 在自己化神威压大开的情况下,谢辞君的动作如此流畅,仿佛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样。 要么,他的境界已经接近了化神,实力跟自己几乎抗衡。 要么,他身上有某种自己还没有探查到的防御类法宝,能够刚好抵消掉自己的威压。 “你身上,可是有什么天阶法宝?”赵知天开口询问。 谢辞君捞光最后一个花苞,白了赵知天一眼,“自是有的。” 说完也不管赵知天,仰头倾倒纯酿入喉。 谢辞君单腿骑在曲廊的栏杆上,身上的衣服随便的翻折在腰间,怀中抱着一大堆花苞畅饮。这种姿态明明十分粗俗,可放在他身上,到有一种放任不羁的潇洒。 他倒空一个,随手抛去花苞。漂亮的桃花眼满意的眯起来,眼尾带着极浅的淡红,仿若三月最淡的桃花色。 赵知天被他这样无视,脸都要气成了紫皮茄子状。 他伸手指点着谢辞君,“你,你,你……” 谢辞君捏开最后一个花苞酒器,露出不解的神色,偏眼睛生得艳冶,这么眉峰微挑,倒凑成了一个十足的嘲讽。 赵知天终于找回了辞藻,“区区靠作弊赢的赌局之人,也敢在本座面前狂妄放肆?看在你昆仑的面上,你拿出诚意道歉,本座也就不予追究了。” 赵知天觉得自己完全抓住了谢辞君的把柄。不过他素来要打顺风局,还是在话里留了足够的后路。 拿出足够的诚意,可以是很多的补偿,也可以是当众忏悔…… 可谢辞君却完全不接茬,他顺手往身后抛下花苞,“谁赌局作弊?” 显世仙君怒斥,“就是你,谢辞君!本座方才问你可有佩戴天阶法宝,你已经当场承认。就凭你区区元婴,怎能如此不懂声色抵御我化神的全力威压?” “要知道化神的威压跟元婴阶段完全不同。它已经触及到了天道法则的本源,本座的威压里,就富含了一缕天道法则的本源之力。” “倘若没有天阶法宝,凭你又能毫无压力的如此自如。想必你赌局当日,也是带着这件天阶法宝吧。” 赵知天倒不是盲目自大,而是他在进入化神领域之后,才彻底明白化神境界和元婴境界完全是两个不同的领域。 …… …… 在化身之前,无论是刚刚炼气,还是元婴大圆满,那感觉都是孩子从咿呀学步,到青壮年大步流星的辗转腾挪。 虽然之间差距极为巨大,但总体来说,还是人! 但是进入了化神,这个辗转腾挪的就不再是人了,它可以是一个天阶的法器,也可以是不灭的天劫紫雷。 人再怎么强大,也无法赤身裸体去跟熔岩抗衡。 因为这完全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物质,完全不同的境界。 化神前后,差别就这么大。 当化神修士应用了他领悟的天地法则后,他可能是九霄劫雷、他可以是地心炎火,他也可以是无尽海心的一滴水。 纯粹的法则力量,就是化神修士的领悟之力。 这样的力量,是还在吸纳灵气,锤炼神识的元婴修士永远没办法抗衡的。 赵知天领悟的法则力量就是“炎”。 这种对炎法则的领悟,不是简单的用意识去凭空创造一团火,或者对天地间各种灵火的感悟。 它更像是彻底把天地间所有的物质都用法则之力引导成火炎。 一团云,只要改变它的本质法则,它就会变成一团火; 一只麾角雷犀,只要改变它身上的法则,它就会变成一团火。 当然,改变一堆木柴,和改变一只盔甲雷犀的难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甚至显世仙君也还没办法改变任何活体灵物。 可这不妨碍当他施展法则规则时,在他能拓展的领域里,所有生灵都会感到刺痛灼烧的感觉。 只有同阶的化神圣君可以规避法则之力。 因为法则之力可以抵消法则之力。 也就是说当显世圣君赵知天开启了炎之法则,像昊辰仙君和介立仙君这样的化神圣君,就可以开启自己的法则领域。 领域不是刻意强制叠加,按照天道法则的避让原则,它们会彼此抵销对方的攻击。 显世仙君正是非常清楚化神和元婴之间巨大的鸿沟,才有把握怒斥谢辞君在跟自己对抗时用了天阶法器“作弊”。 面对显世这样直接的指控,谢辞君抄起别在腰间的黑色短剑,它只有二尺来长,两指来宽。 可握在谢辞君手上时,却隐隐透出了一股冲天的剑意,仿佛无论前面是山岳还是大海,都要一剑斩落上去,破开面前的所有。 显世在怒斥谢辞君的时候,并没有收起自己的领域,他暗中有个小小的心思,想着一直用威压冲击谢辞君。 虽然不知道他带着的天阶法器到底是什么,然而约高阶的法器对灵气和灵石的消耗就越大。 倘若谢辞君那高阶法器开启防护后没了灵石,他要不出丑,要不就要当中更换灵石,暴露自己的作弊。 无论哪种情形,都是显世喜闻乐见的。 当显世一直释放着炎的法则之力时,谢辞君抽出了那柄短短的黑剑。 霎时间,黑剑上的剑意迎面扑来,显世没有收起的炎系法则正跃跃欲试的在冲击着这片曲桥上的一切——人、桥、桥下的水、水上的莲…… 它们所有的东西在规则的压制下,无不发出了无声的哀嚎, 这种哀嚎旁人听不到,但是作为法则规则的主人,赵知天自己却能感到物质发出的波动,连续不断颤抖的波动,只要一个念头之间,它们就会被法则改变为涛涛烈焰。 谢辞君出剑了。 甚至可以说,他没有抽出剑刃,只是随便的举起那丑不拉几的黑剑,凌空随便挥了一下。 那剑意划过的地方就留下了一道巨大的空白地带。 空白地带不是说剑意过去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没有,它们都在。 无论是十八曲的廊桥,廊桥下的水,水上滚动的莲花,都依然停留在原地。 可剑意擦过的地方,所有的颤抖波动全部消失。 就仿佛齐齐的被切断了一样。 它们不再为显世仙君的领域所控制,也不在回应显世仙君的波动。变得静止而安静,就仿佛——从来不存在一般。 只有法则之力可以抵消法则。 谢辞君那随便的一挥,是法则。 …… …… 显世仙君瞪圆了眼睛,“不可能!” 谢辞君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摸样,他右手举着小破黑剑,左手随意的掏掏耳朵,“什么不可能,你仔细看看,老子这柄黑剑名叫尔思,别看模样丑点。其实可列昆仑名剑前十之列。所以说它是天阶法器,还有什么争议么?” 赵知天哪是跟他论本命灵剑的等阶,他仿佛看见什么妖怪一样,“你,你怎么可能掌握了法则之力,你,你,你明明只是元婴而已。” 谢辞君翻了个白眼,“谁说元婴就不能领悟法则之力?哪条天道法则写了?你拿出来看看。” 这又是杠死人不偿命的调调。 赵知天转头看向这里跟他关系最好的昊辰仙君颜师古,“不动兄,你,这,他怎么能掌握了法则之力?” 昊辰仙君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原圣君天资超绝。纵然在我昆仑之中,也是千年不出世的天才一流。他的修行从来与我等不同。” 这话说得含蓄,其实就是直接告诉赵知天,谢辞君这狗贼乃是个异端,普通人不要跟他碰瓷。 可显世仙君今天受到的打击太过巨大,他完全没有听出昊辰仙君的言外之意。 他神识强度输给了谢辞君,还可以安慰自己,你就是把神识修炼出晶石出来,也无法抵御法则之力的跨境界碾压。 可当他真正用法则之力和谢辞君轻轻“碰”了一下后,却发现自己居然连跨境界碾压对方的优势也并不存在。 显世仙君的情绪完全处在崩溃的边缘,他甚至顾不得自己最放不下的面子,“你,你这样是,是无赖。你既然神识如此强悍,又已经领悟了法则之力,为何不晋升化神境界。” 是的,虽然显世仙君被谢辞君几乎按在地上来回摩擦,但是他这句话却没有错。 当化神境界大圆满之后,修士的婴灵会不断凝实,并开始修炼婴灵去操控神识,掌握各种道法神通。 修为越高深的修士,他的婴灵就会越凝实饱满强大,掌握的道法也月精妙强悍。 可为何百万元婴修士却都卡在了化神的晋升上? 就是因为对法则领悟上。 要从元婴晋升化神,单靠修炼婴灵是不行的。 哪怕你能把婴灵练出身外化身,没事在家耍大锤乱转,修士还是没有办法晋级到化神境界。 化神境,是要把婴灵收放自如,最终从有形到无形。 但是最关键的那步——顿悟法则之力。 这个道理并不困难,但它却是完全看不见、摸不着的。 有无数的修士,他们熟练用各种功法去攻击、防守,但是却无法洞悉功法的本质。 为何昆仑的化神修士最多? 很多宗门和散修会说,那是因为昆仑汇集了元炁大陆三成灵脉,有这样得天独厚的资源,换谁都能成为天下第一宗门。 这话,也只说对了一半。 得天独厚的灵脉资源对于低阶修士的补偿极为明显。但到了元婴后期,锤炼的主要对象就不再是灵脉,而是神识。 从元婴到化神,更是对法则的领悟和解构。 昆仑的化神多,是因为剑修的剑道一直都很纯粹。而昆仑剑修更是,要修剑,先问道。 从炼气期的昆仑剑修就要反复去锤炼自己的剑道——你的剑道是什么? 每天,每时,每刻,昆仑剑修都在寻求自己的剑道。 到了金丹之后,几乎每个昆仑剑修都已经坚定了自己的剑道。 而到了化神,就是要把自己的剑道反复解构,最终解构出剑道的本源——法则之力。 这个道理说起来简单,但是真做起来,却几乎是绝望的。 很多昆仑剑修的剑道,修的是守护。那么守护的本源是什么? 有的剑修解构成珍惜; 有的剑修却解构成了正义; 还有的剑修把守护解构成了强大。 按照他们各自的结构,要继续锤炼结构之后的本质——珍惜的本质是什么,是爱么?那正义的本质是不是公平?强大的本质是不是极致的毁灭之力? 每个人对道的选择不一样。对剑道的结构更是千差万别,这些都是指直内心本源的,它跟每个人的内心,每个人的选择还跟每个人对剑道的领悟都有关系。 同样选择守护,同样是金火灵根,甚至同样结构成正义的两个剑修。可能最后一个人选择了公平,一个人选择了公正。 没有谁是错的。 但他们彼此对剑道的笃行和验真,却没办法混淆。 只有反复解构,最终真正剔除了所有复杂结构,所有天然阵符,所有灵力盘结的“泡沫”,到了最最最本源和纯粹那个符号出现后。 那一瞬,修士才能真正触发了法则领悟。进入到化神的领域。 对于修士来说,当他选择了领悟法则,并且溶解了有形的婴灵,让它成为弥漫的虚无,这就是从元婴到化神的转变。 可以说从这时开始,修士自己会逐渐成为法则的一部分。 所谓神通,大抵也就是这个意思——无形无界,无处不在。 当然,这必然是要彻底掌握法则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 …… …… 谢辞君偏偏极为另类。 他的婴灵是非常凝实甚至活跃的,婴灵的修炼程度对于化神修士来说,是没办法藏匿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显世仙君能感受到嗷谢辞君无比凝实的婴灵,跟他本人一样人嫌狗憎。 谢辞君明明掌握了法则之力! 按照天道法则的修炼规则,谢辞君就应该弥化婴灵,让自己成为法则的一部分才是。 显世仙君几乎要呕出心头老血,“你既早已神魂凝视,又彻底领悟了法则之力,为何不干脆晋升为化神境?!” 无论什么门派,有弟子能突破法则领域进入化神,都是可喜可贺的门派盛典。 显世仙君赵知天心说,:老子要早知道你可以随时步入化神境界,又怎么会跟你一般般计较。现在你这样,简直,简直就是扮猪吃老虎! 谢辞君,实在是天底下最为无耻阴险的小人。 听着显示仙君的质疑,谢辞君微笑着开口,“我晋不晋级,关你屁事?区区二十二,你管得倒宽!” 显示仙君自打跃居四海地霸主,就再没敢有人对他如此无礼。 无论散修世家,还是宗门子弟,又有谁不是对他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失礼之处? 偏偏这个该死的谢辞君,张口二十二,闭口二十二。仿佛怕人听不见似的。 他修炼多年,养气居体。 此刻却喉咙一紧,一股猩甜之气在口腔深处弥漫开来。 谢辞君居然只用了几句话,就把显示仙君赵知天硬生生给气炸了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513:两处绝地 龙渊腹地,东北枯林。 浓郁的血腥气在林间不断溃散,伴随着犀利的破风之音,古怪又高昂的吼叫声,随后传来。 一位青衣剑修用御剑术绕着几株枯木快速的滑行,而他的掌心之中,托举着枚人头大小的红色花苞。 那浓郁的血腥之气,正是从那花苞中源源不断的释放出来。 而在这个青衣剑修的身后,有数个古怪的身影,它们高高低低不断纵跃,试图对其进行撕咬拦阻,却是五个黑白花脸的阴阳傀。 这些阴阳尸傀有前有后,隐隐的仿佛还会彼此配合,甚至借力旁边尸傀的肩膀踩踏,试图干扰那青衣剑修的御剑飞行。 几次险之又险的,青衣剑修都是擦着尸傀的指尖躲过去的。 青衣剑修见阴阳傀贴得太紧了,于是催动脚下长剑,再飞得快了些,略微把那几只阴阳傀抛得远了一点。 然而当青衣剑修距离那些阴阳傀超过十丈之后,却有某个阴阳傀似乎感应不到了青衣剑修的气息,它茫然的左右嗅嗅,随即干脆找了个枯树下的灌木从,直接往里一倒。 藏身不见,似乎放弃对青衣剑修的追逐缠斗。 青衣剑修见身后的阴阳傀从五个变成了四个,又狠狠捏紧手中花苞,让更浓郁的血腥气扩散出去,并重新兜圈子来到那枯木灌木的上方,不断降低御剑高度。 眼瞅着要擦着灌木丛的枯枝。 蓦地,一双漆黑青紫的锋利手爪,凌空出现,直扑那青衣剑修面门而来。 青年剑修倒转御剑,凌空使出了瞬步的技法,闪跃到了一丈以外。这才堪堪的躲避了灌木从中阴阳傀的暴击。 阴阳傀重新回归队伍,青年剑修再次来回躲闪,带着这五只尸傀磕磕绊绊的在枯木林中来回兜圈。 这青年剑修,正是昆仑望舒峰的统领执事陵替圣君。而他手里捏着的巨大红色花苞,乃是一种古怪的灵植,唤作散血红花。 这散血红花没有别的用途,只不过它盛开的时候,巨大的花苞会散发出浓郁的血腥之气,仿佛一块巨大鲜美的血肉。 这种味道会吸引不少热爱血食的灵兽和动物过来吞食。而每当散血红花散发血腥气味时,它花苞里面定会生有小小的硬核,核内乃是发育成熟的种子。 散血红花无毒无害,就是通过这种引诱灵兽吞服的方式,把成熟种子带飞到各地落地生根而已。 后来有修士发现了散血红花这个特点,往往会收集储备一些成熟的散血红花苞作为备用,以防万一将来要猎杀灵兽,缺少血食吸引。 此刻在龙渊,陵替圣君也正是利用了散血红花的这个特点为饵,钓一钓这周边的“阴阳傀”。 从第一次遇袭阴阳傀开始,在龙渊的昆仑猎龙小队已经陆陆续续的发现了好几次阴阳傀的踪迹。 那些阴阳傀在没有发动之前,总是可以很好的藏匿自身气息,隐身在树干后方,草木从中,甚至泥土之下。昆仑弟子已经小心再小心,可总有提防不及之时,被阴阳傀从脚下和后方偷袭成功。 最终,那些阴阳傀当然会被昆仑剑阵直接斩杀。可被抓伤的昆仑弟子们,却会因此被尸傀的毒素感染。 这种尸傀之毒直接侵蚀进昆仑弟子们的灵脉经络之中,缓慢阴毒。当各种戒毒丹丸都无法有效驱逐阴阳傀古怪的尸毒后,陵替圣君果断让这些中毒弟子封印灵脉,待回到昆仑后,方能慢慢调理,并想办法找到根治之路。 而陵替圣君则自己以散血红花为饵,在枯木林地中来回兜圈,其目的就是为了引出藏匿各处的尸傀,围而歼之。 这样一来可以清缴这片林地中的阴阳傀,二来也可以避免更多弟子被尸傀抓伤感染。 尸傀非常难缠,虽然它们目前的围追堵截只是靠着本能,没有真正的集结成阵。却依然不时暴起,偶尔配合,对陵替圣君各种围攻。 万幸陵替圣君已到了元婴大成之境,可通过瞬步来化解各种危机,却依旧不能让自己离这几只尸傀太远。一旦尸傀掉队,它们就会重新找到某处再次隐藏起来。 如是这般的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陵替圣君把这一大片的枯木林地外围都逡巡了一遍。确认在这片林地之中,没有了尸傀潜藏的可能后。 便直接跃起,来到了一处凹地所在。 身后的阴阳傀蹦跳着追随陵替圣君来到凹地,嗷嗷的冲向陵替圣君抛下的散血红花苞囊。 当阴阳傀即将近身之际,陵替圣君果断瞬移到凹地外围。 同时,一声果断的轻喝响起,“昆仑剑阵,诛!” 随着话音落下,几乎瞬间,上百道剑意从四面八方聚集凹地。那几只阴阳傀被各种昆仑剑意困在当中。 而它们最为紧要的头颅部分,更是被无数剑意纵横分割,颅顶晶核最接破裂。 “火符剑,祭!”苏子越的轻喝声再次响起。 一道道滚动的火龙夹杂着剑符和剑意滚动到坑底,将阴阳傀的碎块灼烧得彻底干净。 这就是苏子越和陵替在数名昆仑弟子被尸毒侵害后,重新制定的策略。 由陵替圣君亲自去引藏匿在林中的尸傀,将某片林地的尸傀全部引出来后,再把其统一引入苏子越队布置的灭杀剑阵当中,集中绞杀。 这样每次都能有少则三五只、多则十数只的尸傀可被一气灭杀干净。只是每次都需要耗费一朵散血红花的苞囊。 当灼烧尸傀碎块的烈焰剧烈燃烧之际,苏子越看向陵替圣君,“师叔可需要休息片刻?” 陵替圣君微微摇头,他转头打量周围林地,“这一路走来的外围枯木林地,我都已经用散血花苞测试过了,应该没有留下什么遗漏之处。” 苏子越点头,他们以现在这样方式的行进,固然稳妥有余,却显得有些慢了。 可陵替圣君和苏子越却不得不采用这样的办法。 因为此地的阴阳傀太过古怪。 阴阳傀乃是尸傀的外显征兆之一,到了这种地步的阴阳傀,都是可以拿来堪用的程度。方才陵替圣君反复的引而围之,已经足足灭杀了上百只阴阳傀。 这种数量级的阴阳傀,放到哪里都可说是一股恐怖的战力。 陵替圣君甚至想过,倘若他们这次没有在龙渊发现阴阳傀,而在某一日,这批尸傀忽然出现在昆仑剑州…… 只略微想象一下阴阳傀的凶残恶毒,他就忍不住打了寒颤。 那将是颠覆修真界的惊天惨剧。 可就这么一股未知庞大的战力,此刻被任意安置在了龙渊内陆的枯木密林当中。 无人看守,也无人监管。 之所以这么推测,乃是因为陵替圣君已经灭掉了足足百余只阴阳傀,却也没有见它们有任何改变和逃逸的情形。 显然,这些阴阳傀都是凭借本能驱动,单纯在这片林地藏匿而已。 总不会是有人打造了这么一批尸傀精兵,反而彻底撒手不管,任凭其自生自灭吧?! 无论打造这只尸傀精兵的背后之人有何种图谋,他都一定是整个元炁大陆的敌人,且图谋甚大。 如今敌暗我明,而昆仑却没办法放手不管。 消灭无人操纵的散落尸傀,远比消灭一个可以凝聚结阵、彼此呼应的尸傀大军要容易得多。 想明白这个道理,陵替圣君和苏子越自然是能杀多少尸傀,就杀多少。 更何况前路未明,此刻昆仑弟子们是向内突进。 倘若没有把这一路的阴阳傀斩灭干净,只是一味突入。到时候怕是连退路都会被断掉,无法回头。 为了清除后路无忧,苏子越和陵替圣君也不得不彻查这片密林。 然而这片密林实在太大了。 尸傀虽然对于散血红花有所反应,却也不能距离太远,超过了三丈之外就会有掉队的现象。倘若超过了十丈,往往就会直接随意藏身起来,不再追随陵替圣君——哪怕有散血红花也不成。 这个距离也是通过反复尝试,最终掌握的分寸。 十丈,对于尸傀来说不过就是两三个纵跃,倘若三只以上的尸傀夹击,很多昆仑剑修根本没办法在十丈之内能保证躲闪成功。 故而引诱尸傀的重担,就落在了陵替圣君的身上。 只有元婴修士的瞬步,才能确保完全闪避尸傀的夹击。 徐秀山捏着一块刻影石走了过来,对苏子越和陵替汇报着这次灭杀尸傀的详情,“已经把刚才灭杀尸傀并焚烧石块的情形,全部用刻影石收纳完毕。” 苏子越追问了句,“前面那几次的灭杀也都存影了么?” 徐秀山严肃的点头,“都按照你的吩咐,分别存影了。不过,”他顿了顿,“文锦大师姐盘点了一番,这散血花苞倒还有百余只,估计着足够用了。但刻影石已不超过十枚。一旦用完了,就再也没有存货了。” 苏子越想了想,“剩下的刻影石都你收上来。只有超过十只以上的灭尸傀才刻录。少的就不用存录了。当刻影石剩下最后三枚的时候,就不要再用,留到最后时刻再说。” 徐秀山开始一直连连点头,等听到后面才忽然愣住,“什么叫留到最后?” 最后是什么意思? 什么时刻才算是最后时刻? 徐秀山完全没有头绪。 苏子越没有跟徐秀山转弯抹角,“这里尸傀数目如此庞大,岂是某个散修能积累藏匿的?怕是有某个势力处心积虑而为之。” “偏偏此地的防守又如此松散随意,要么他们是在诱敌深入,要么怕是目前咱们还没到真正的核心腹地,故而根本不足以惊动其警戒而已。” “最后的时刻,就是我们面临真正的敌人时,要留存的影像记录。”苏子越想尽可能的留下翔实线索,他其实是并无十足把握全身而退。这个举动乃是他为昆仑留下的证物和线索。 徐秀山却已经脸色惨白,“这么多尸傀之地还不到腹地!那此地得有多少尸傀?” 苏子越没说话,没到核心腹地还是比较好的结局。 倘若真的有人故意诱敌深入,那么他们将要面临更大的危险。 昆仑弟子没办法放任尸傀直接离去,更何况还有颜令甄作为人质,也早就被带入进枯木林深处。 苏子越一直尝试用雲蔚剑去寻找颜令甄,可他也发现了。雲蔚剑到了这片枯木林地后,居然也开始不断兜圈。 不过雲蔚剑兜圈的范围,要比昆仑清扫后路的范围小很多。更像是在各地寻找试探一般。 苏子越大概记得雲蔚剑几次变更方向的方位。 当陵替圣君引尸傀进入剑阵灭杀后,也曾经跟苏子越说过,他在某几个地方,看到过零星尸傀的残躯。 它们都头颅顶部裂开,仿佛被人硬挖开取了什么东西一般。 苏子越对照了陵替圣君说的那些方位,隐隐觉得似乎跟雲蔚剑指向的方位,偶有重合。 苏子越也曾经揣测过,莫非那个绑架颜令甄的人只是慌不择路而误入林地?当入林后发现不对,也一样要斩杀尸傀换取平安。 但最终,苏子越还是判定那个绑架了颜令甄的人,应该是刻意把他们引诱至此的。 至于为何此人也要诛杀尸傀,该是另有隐情。 徐秀山不知道苏子越内心有诸多担忧,他只是记挂着自家曦和峰的掌令师姐,忍不住又催问了一句,“那咱们到底几时才能救出颜师姐?” 苏子越沉默了片刻,“等到要使用最后那三枚刻影石的时候,就差不多能见到颜师妹了。” 徐秀山虚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打气,脚步铿锵的回到自己的剑阵。他没听出来,苏子越说得是能见到颜师妹,而不是能救出颜师妹。 这微微一字的差异,内容意味却截然不同。 陵替圣君一直负手而立,可当徐秀山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却深深的看了苏子越一眼。显然,陵替圣君听出了苏子越言辞当中的微妙不同。 不过,陵替圣君没有插言这些事情,他问苏子越,“外围这片林地已然肃清,再继续深入,就要进入了枯林的洼地了。继续么?” 这片枯木林地的走势非常古怪,四周外围枯木虬结成林,到了林地中间位置,逐渐的往下面凹陷了下去。 不过这个凹陷呈现了一种缓慢延展的地势,虽然坡度缓和,却也层级分明。 巨大的石头壁垒,落差足有数丈之高。外围的林地地貌赤红,枯木虬结,而下凹的巨石壁垒后,赤红地面渐渐转浅,可那种焦枯的黑木却依然到处林立。 苏子越看着那道巨大的裂隙,下定决心,“陵替师叔,请继续牵制引诱尸傀,我将在前方一里之外设好伏击。” 陵替圣君不再赘言,重新捏开枚散血花苞,御剑直奔石崖下方而行。 …… …… 龙渊滨海北岸,巨浪冲天。 随着困龙转魂大阵的破裂,数十丈的地下热泉冲天而起,直喷到海面之上,又化为无数暴雨轰然落下。 容与踩着玉笛状的龙辰枪疾速逃离海底阵图,几乎是滚爬状扑倒在了岸边岬屿之上。 伴随着那声低沉悠长的龙吟之声,容与又被震得来回在暗红岬屿上滚了数圈儿。这才勉强撑住了自己的身形。 随着龙吟的鸣叫,海面愈发塌陷,巨大的漩涡硬生生撕开了面前的海岬,巍峨澎湃的威压裹夹无数激荡的海水冲天而起。 接天连地,呜咽声起。 那仿佛来自亘古的哀鸣,响彻了这片海域。 “巨龙残魂。”容与喃喃而语。果然,当初谢辞君斩掉的那只元天巨龙,尚有残魂存留。 巨龙之魂无影无形,可此刻它裹夹着海域巨浪,却隐约成为一道近乎为墨色的连天水龙卷。 而龙吟悲鸣则和水龙卷凄厉的呼啸糅杂在一起。 一时间说不清那种声音更为悲戚。 那巨龙残魂不断递增着威压,让神池灵府不稳的容与不断的周身颤抖,嘴角隐有血丝渗出。 容与紧紧抓住自己的龙辰之枪,全力驱动。一道银光闪过,龙辰之枪再次以银柄长枪的形态出现。 容与以枪柄撑地,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巨龙残魂磅礴的精神力让海面生出无数怪异的漩涡,它们疯狂的相互撕扯,偶尔也会用力撞击岬崅,带来数十丈高的滔天巨浪。 倘若不是容与龙枪撑地,定然会被直接拍飞。 可容与此刻眼中的眸色,却越发的兴奋起来。 龙魂,这是真正的巨龙之魂。 哪怕只有残魂,可这滔天撼地的威压,一旦被炼化,可直接统领千军万马! 这道龙魂可以成为自己真正的助力,倘若真能收服龙魂为己,不仅元婴圣君不再会是自己的威胁,怕是连化神老祖的道则领域,对自己也多半失效。 对于后者,容与并不确定,但他却是考究了无数的典籍和秘闻,元天巨龙乃是天道法则的化身,法则对元天巨龙的魂力天然无涉。 也就是说,元天巨龙之魂力,对于法则领域是天然免役压制的。 容与不确定残破的巨龙之魂,是否依然有对法则领域免役的抗衡之力;其次,他也想不通谢辞君是怎么凭借区区元婴之境,居然可以做到斩杀巨龙的。 如果连元婴首席的谢辞君都能直接斩杀元天巨龙,那巨龙之魂怕是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悍绝天下。 可如今真的释放出了巨龙残魂,感受到了这浩瀚庞大的魂力威压,容与才知道何为法则之境。 原来巨龙之魂,可强横如斯。 倘若是完整的巨龙之魂,现在的容与怕是已经成了齑粉,连最后一丝神识都会被彻底摧毁。 可这毕竟是个残魂,且经过了近百年的转魂抽取,意识早已化为混沌。残龙魂裹夹着巨大的水龙卷,疯狂的撕咬着这片海域,散发着无尽的愤怒和悲伤。 却因为无法识别攻击对象,胡乱弹射魂力威压,虽然杀伤力极大,却能让容与技巧的提前躲避卸去。 容与取出了一卷厚重的黑布,用枪尖挑起黑布的一边。 双臂角力,口中暴喝,“起幡!” 随着容与用力的挑起枪尖,伴随海岬疾风劲浪,那卷黑布随风展开,化为一道长长的黑幡。 黑幡被容与用龙辰枪高高挂起,上面有一道复杂又妖异的血红符纹。 那符纹乍一看上去,就仿佛数根交错的血红长枪互相勾连;而每个对外锐利的突刺,又带着一股弑杀之意。 容与把龙枪驭到半空当中,无数繁复诡谲的手决,连续击打在那黑幡之上。 随着容与手决的变幻,血红的符文逐渐拉扯变形,宛如数只蜿蜒的长蛇,盘根错节的扭曲在一起。 而它们的蛇头对外,吐出了猩红的蛇头,撑开了黑幡。 一股股血色的符纹化作了弥漫的雾气,开始在黑幡周围不断凝聚。 从这些血雾当中,隐约传来各种鬼哭狼嚎的吟鸣之音,似在绝望的压抑呜咽,又似在极致的欢愉吟唱。 当黑幡被彻底展开之时,那股血雾居然自行搅成一股细绳,直直的飘向了水龙卷。 血雾虽然跟巨大的水龙卷相比,连蝼蚁都算不上。 却能在这种狂风暴雨,疾风劲浪中毫无溃散之意,宛若有意识一般,稳稳的不断靠近水龙卷。 巨大的水龙卷依然在残魂的发泄下疯狂的肆意盘旋,而与之相比细若发丝的血雾,不知不觉的靠近它。 最后,直接被裹夹了进去。 轰! 瞬间,黑幡上的血红符纹暴涨,每一笔符纹都变得狰狞,它们那暗红的笔触被分解成了无数勾连的血红阵符。 无数血色阵符齐齐转动,疯狂吸收着周围所有的灵气、威压之力,尤其是魂魄之力。 嗷呜! 带着震颤的龙吟响彻天地,这次,愤怒的力量压倒了悲哀。 巨龙残魂被血红符纹残酷的割裂着,这种来自魂魄原力的撕扯,有那么一瞬,让已经完全失智的残龙魂,恢复了一丝丝本性的清明。 是谁,是谁在伤我,杀我?! 粗长连天的水龙卷骤然停止了无序的崩塌摧毁,它维持着旋转的犀利尖叫,却骤然弯折。 原本探入到云层深处的水龙卷,弯头向下。 是谁?! 伤我,辱我,囚我! 杀杀杀。 水龙卷弯折的头部斜斜向外,粗狂的空心阵眼笔直对准岸边。 巨龙之魂凛冽透骨的杀意,直扑容与。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514:一滴泪 龙渊滨海北岸,赤色岬崅外。 容与用尽全身的力量,支撑着黑幡,可当巨龙之魂瞄准容与,并释放了全部威压后,容与身上的骨骼几乎要被龙威压碎,生死在于瞬息之间。 龙魂之威,比他想象的要强过百倍不止。 咔! 轻微的破裂脆响,容与保持着向前躬身持幡的身型,可他脚下赤色石基的海岬,却硬生生被踩碎了一块。 容与身上的骨骼轻轻颤抖,几乎要跟那赤色石块一样裂开。 “不!”容与用力从喉咙中发出嘶吼,他不甘心。明明,明明他已经走到了这里,避开了大宫主,甚至解开了压制在龙渊下的元天巨龙之魂。 他怎么能够甘心?! 只要他再往前走一步,只要他能坚持下去,只要他能把这巨龙之魂收纳到噬魂幡中。 从此巨龙之魂就会为自己所用,成为对抗敛星洞压制的最佳利器。 唯有完成噬魂幡,容与才有机会救出天魔女。 …… …… 从最开始,容与来到龙渊的终极目的,就是为了搭救天魔女,他的生身之母。 自从得知生母就是天魔女后,容与无时无刻都在想,怎么能把天魔女救出来。 大宫主说天魔女乃是罪恶滔天,犯下罄竹难书的罪愆,才会被镇压在敛星洞,以偿天道衡常之刑。 容与却一个字都不信。 天魔女就是系在容与脖颈之上的绞索,是大宫主掌控他的最佳利器。 每当容与有任何违逆大宫主的地方,轻则中止容与去见天魔女的机会。要知道容与日常须完美无缺的实行大宫主的苛刻任务,才可获许每月一次的探见机会。 重则,大宫主会用各种闻所未闻的惩罚,当面凌虐天魔女。这是容与最为难堪和绝望的时刻。 明明知道天魔女已经封闭了五感,自我囚禁了所有灵识意识。无论大宫主在天魔女身上施加什么酷刑,她都不会有任何感受。 可只要看到大宫主用鞭子抽向天魔女的时候,容与总是比抽在自己身上还要痛苦绝望。 他曾经毫无尊严的匍匐在地,苦苦哀求大宫主惩戒鞭笞自己,哪怕加倍惩处自己都行,他甚至愿意自残躯体来表明悔过之意,只要大宫主不再折辱天魔女。 可大宫主白皙的手指轻轻压在他的头顶,用掌心慢慢摩挲着容与的发心,动作轻柔。 大宫主说话,永远是清冷温柔的语调,“乖徒儿,为师把你教养抚育得这么仔细,又怎么会舍得无故让你受伤?” 尽管大宫主放在容与头顶的手掌没有一丝用力,可容与却不由的浑身颤抖,甚至牙关都发出了轻微的叩击声。 大宫主自然察觉到了容与极尽恐慌的态度,他嘴角微微勾起,轻声叫了容与的字,“白泽,你是为师唯一的传承之人,又是星宫当代的少宫主。师父不会惩处你的。” “可小孩子做错了,也一定要让他学会记住教训才是。这次为师当你的面惩治了天魔女,想必伤在母身,痛在儿心。阿泽你以后可还敢再明知故犯、阳奉阴违么?” 容与的指甲紧紧抠入石板缝隙,他用力摇头,嘶声忏悔,“不,我不敢了,师尊,我真的不敢了。我知错了。” 大宫主看到容与痛苦的样子,嘴角的上勾又明晰了几分,“乖徒弟,师父信你已知错。然错不可不罚。师父给你个选择,要么,你旁观为师打完剩下的九道噬雷紫电鞭。要么,你自己去掌刑。” 容与不敢置信的看向大宫主。 大宫主却温柔的劝说,“由你亲自掌刑,想必这个教训会记得牢些。” 容与苦苦哀求,“师尊,求您。噬雷紫电鞭乃是上古一品灵器,三击断脉,五击裂魂。阿娘区区五觉封印之躯,如何还能挨得住九鞭?” 容与大力的用头叩地,“但求师尊慈悲,徒儿,徒儿真的永生永世都不敢忤逆师父了。” 可大宫主却说,“阿泽不用担心,你生母乃是天魔女,是天生的麒麟通明骨。别说区区九道紫电鞭,就算是十九道,也奈何她不得。” 容与听着,心里更是惊恐。他不断摇头,只是苦苦哀求。 大宫主见他不肯,就自己重又举起鞭子,“为师之用心良苦,徒儿你却偏偏不解,可真让人伤心。倘若你来抽打,在没有变身异化的情况下,哪怕全力施为,怕是连这噬魂鞭三成功力都展不开。” “可要是为师亲自施行,那么你生母遭遇的鞭笞力度,可不会那么容易了。” 大宫主表面上是在劝诫容与,其实口口声声的都是威胁。像大宫主这种口是心非之人,容与再是了解不过。 大宫主想要做什么,就一定会做到。而他总是一贯是满口天道守衡、天道正义的说辞,却逼迫他人施行极为恶毒痛苦的行径。 容与不敢再求,他颤抖着手,接过那根通体倒刺的鞭子,久久无法挥出。 天魔女的头顶高悬一柄通体银色的短杵,牢牢的镇压在上面。而天魔女本人却面无表情的盘膝打坐,仿佛无痛无感。 可容与知道,她还活着,她是有感觉的。 见容与一直不肯动手,大宫主又阴恻恻的催促,“阿泽,你是希望为师亲自动手么?” 容与闭了闭眼睛,挥出了第一鞭。 啪! 当银色鞭子挥出后,它通体闪耀着紫金色的雷符,倒刺狰狞。哪怕容与只是轻轻挥动,噬魂鞭却能自己开启紫雷符纹直接释放出强力的杀戮之意,重重的砸向天魔女。 一鞭下去,天魔女身上的黑色道袍破裂纷纷,血色从衣袍破裂处渗出,白色的肌肤迅速转换成黑紫色的鞭痕。 “继续。”大宫主冷冷的吩咐。 容与不得不挥起噬魂鞭。 第二鞭、第三鞭……直到第九鞭抽完。 当九鞭挥击完毕后,容与整个人浑身颤抖,通体冷汗,跪倒在地无法挪动。 大宫主似乎很满意容与的驯服,他收回了噬魂鞭,同时掏出了个玉盒,“有错则惩,有功则赏。做错了事情,为师惩罚于你。可你能坚持行鞭没有停下,这瓶药亦是师父赏的。” 说完,大宫主转身离开,只在容与面前留下玉盒。 容与沉默良久,才见其玉盒打开。充沛的木系灵气和浓郁的芬芳气息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这是一盒极品百花回春膏,顶级的外伤灵药。 看来大宫主对于他刚刚的识时务,非常的满意。所以留下了极品灵药作为奖赏。 容与死死的捏着玉盒,半晌之后,他跪着挪动到靠近天魔女的地方,绝望又内疚。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对不起,让你因我而如此受辱。 对不起,我没办法救你出来,娘亲! 无论是鞭笞还是上药,无论是倾诉还是以神识触碰,天魔女永远平静无波,不会予以任何回应。她闭目打坐,神识魂魄不知道被她封印到哪里去了。 外界加诸给她的一切,都宛如置身事外,与己无关。 容与极为仔细缓慢的为天魔女包扎好所有的伤口,甚至用了高阶复原符,把天魔女残破的普通黑色道袍修复一新。 高阶复原符的价格,抵得上数万件普通黑色道袍的价格。 可容与就这样用在了天魔女身上,一点犹疑都没有。 也许是容与今日的表现让大宫主极为满意。故而直到容与为天魔女处理了所有的伤口,也依然能在敛星洞继续停留。 容与很珍惜这个机会,他再次跪拜在天魔女面前忏悔,哪怕他明知道天魔女五感封印,根本无法知晓外界的任何信息。 没有人知道容与此刻的绝望悲哀,他亲手鞭笞了自己的生母,只是为了减少她可能面对的,更为严苛的虐待惩罚。 而这一切的羞辱,都源自容与想试探敛星洞的禁制,把天魔女从镇压中唤醒解脱出来的缘故。 容与匍匐在天魔女面前,双手狠狠抓向面前的石板,哪怕鲜血淋漓,也没能减缓他心中的愧疚和悔恨: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这种煎熬仿佛一柄钝刀在逐寸凌迟他的内心,五内俱焚。 一股股看不见的黑气在容与体内不断冲击,容与的体内的灵脉骤然灵窍封停,而他身体表面隐隐有黑色斑纹出现。 那斑纹隐约能看见一枚枚古怪的符纹,容与在极度难过之下,竟然体内灵气倒转,灵窍封停,身体开始了变异。 容与自从第一次引气入体后,体内就有两种力量来回撕扯。一种是普通的灵气,需要苦苦修炼方能逐步累积;而另外一种则跟灵气相反,古怪妖异,仿佛天然长成。 这种两种力量泾渭分明,甚至彼此压制。 随着容与修为的不断提高,不知道为何,这股妖邪之气也不断膨胀长大,甚至隐隐有反超灵力修为之意。 最初,容与不断用各种办法遮掩自己的异常。 没有什么理由,他本能的觉得这种变异倘若被旁人知道,定然会对自己极为不利。所以在最初练功的那几年,周围无人察觉到容与的异常。 只有大宫主主动问询过几次,都被容与小心的遮掩了过去,不知为何,容与总是隐隐觉得,大宫主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但事情总有压制不住的那天。 容与筑基了,那是从炼气正式迈入筑基的一刻,他体内压抑的灵气越来越足,当灵气浓郁的化不开,在丹田当中化为第一滴灵液时。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灵脉倒逆,黑纹乍现的古怪根骨。 原本只是隐隐藏匿在皮肤之下的古怪符纹全部都攀爬到了他的脸上、手上、胳膊上。那一道道古怪的黑色纹路,遍布容与的周身。 容与吓坏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练功出了什么岔子,竟然会有这样古怪的模样。 大宫主却仿佛早就预料到那样,他宽慰容与,说这是他特殊的根骨造成的,但当时却没有说明是什么根骨。 见容与忐忑不安,大宫主又出手助力容与缓缓收纳了黑纹,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大宫主让容与不必害怕,叮嘱他正常修行。甚至还另外私下教他另外一种古怪的吸纳练功的办法,来滋养那诡异黑色符纹。 日久年深,容与发现自己每当运转黑色符纹,调用体内古怪灵气的时候,其修为远比正常灵气和修为高出至少一境。 一境是什么概念?! 旁人只是筑基时候,容与转化到黑色符纹就能达到金丹的境界。 而当容与修为到达金丹之境后,他转换黑色符纹形态,可以跟元婴圣君一较高下,甚至略占上风。 容与虽不知自己这身诡异的符纹传承来自何方,因何而起。他却暗中察觉到了它的强势优越。 当大宫主无意说出天魔女有麒麟通明骨的时候,容与在悲痛绝望之余,却敏锐的记住了这个词。 麒麟通明骨。 麒麟乃上古五灵之首。乃是传说中最为圣灵强大的元天灵兽之一。 拥有麒麟通明骨的天魔女,为何又被称为魔修?!这分明是一种珍稀罕见的绝品根骨才对。 容与立刻想到自己那古怪的黑色符纹,还有当变换功法形态后,高出旁人一境的造化修为。 难道,自己拥有的也是麒麟通明骨么?! 容与在心神失守的情况下,体内原本安分的黑气翻腾而起,他在天魔女面前自动的转化出了黑纹魔化之态。 容与没有克制自己的变化,他甚至有意的触发这种古怪的姿态。 容与赌自己的黑纹就是来自天魔女的传承,就是大宫主口中的麒麟通明骨! 他赌赢了。 当容与全身都裹夹了黑色的符纹,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宛若一尊魔神之际,一股玄而又玄的感应骤然出现在容与脑海当中。 那不是什么具体的言语和讯息,而是一股极为柔和的亲昵。 仿佛小草破土后见到晨曦,又仿佛是小鱼跃出海面第一次嗅到了空气,无边的希翼和呵护。 这股感应温柔无比,缱绻不舍的轻轻在容与的周身滚动,就如同慈母抚摸幼儿。 那不是什么神念的交流,甚至也不是感知的召唤。完全是两个同源同根的骨血彼此吸引的血脉传承。 母亲! 容与颤抖的抬头,不知道何时起,天魔女的脸颊上也浮现了一朵又一朵宛如黑色花瓣样的符纹。 天魔女的容颜秀致白皙,纵然她从未清醒的看过容与一眼。可在容与心中,她乃是这天地之中最为明艳美丽的女子。 此刻天魔女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呈现了不断变化的黑色符纹,可容与依然觉得她的符纹更似一朵朵绽放水墨花形,比自己的要好看的多。 哪怕五感封印断绝,在这一刻,两具血脉传承的麒麟通明骨发生了强烈的召唤和感应。 容与死死的盯着天魔女紧闭的眼睛,周身黑色符纹不断融入灵窍,让他的骨骼都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这是容与把魔功运转到极致时的状态,容与见自己的魔修功法对天魔女有感召之意,他立刻想通过这种办法刺激天魔女。 希望把她从五官闭识中拉出来。 可这么强烈的用魔修功法刺激体内的道修灵窍,其实是一种自我残杀。 容与很快就疼得浑身颤抖,体内的魔修功法也被他压迫到了极致。 天魔女依然没有丝毫醒来的样子,她脸上的魔纹越转越慢,到了容与痛到极致的时候,几乎已经完全停滞了下来,甚至开始慢慢转淡。 不! 不!! 容与大声嘶吼,不管不顾,调用全身的魔修功法,把所有符纹化为向内的利刃,狠狠刺向体内灵窍。 可就在这一瞬,天魔女的眼皮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 太快了,仿佛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 原本一直静卧在天魔女头顶的银色短杵,忽然往下压了压。 巨大的星力弥漫扩散,就仿佛倒下来的云浮峰,压得容与和天魔女瞬间万法皆消。 容与透支生命的召唤尝试,在即将有所松动的时候,被压在天魔女头上的银色短杵硬生生打破了。 从那一刻,容与就知道,倘若没有能跟银色短杵抗衡的力量,他永远也别想把天魔女唤醒救出来。 彼时,容与绝望的几乎想放弃自己。 太难了,那银色的短杵容纳的星力,不弱于一位化神仙君。 要想找到能抗衡银色短杵的力量,要么是另外一位化神仙君,要么是能跟天地法则抗衡的元天灵兽之魂。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容与现阶段能够找得到的。 就在容与绝望得甚至想要放弃自己的时候,他忽然看见,天魔女的左眼眼角,有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儿。 容与想要唤醒天魔女,故而方才牢牢的盯着天魔女的眼眸,未敢有半分懈怠。 这滴眼泪,刚才还没有的。 是天魔女也一样悲恸难抑了么?! 容与颤抖的手指,轻轻去触碰那滴眼泪。当容与的手指就快要接触到天魔女脸颊的时候,身后脚步声响起。 “少宫主,请速速离去。”敛星洞外,司教圣君长老高声奏禀。这是大宫主的指令。 容与不舍的站起身,可他的手指却触碰到了那滴眼泪。 几乎是瞬间的,天魔女脸上的眼泪就不见了。 而容与手指上也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有沾到样子。 只有容与刚刚还天魔化神的黑色符纹,在一息之间全部隐藏起来,甚至比容与全力施法变幻形态的时候还要迅捷。 那滴眼泪,不见了。 也正是那滴眼泪,给了容与极大的触动。 天魔女一定是感知到了自己,那是天魔女留给自己的眼泪。 天魔女想要自己去救她! 容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解救天魔女的办法。 此后,他翻遍了各种典籍,到处搜寻秘闻和笔札。 终于在龙渊,找到了能抗衡银色短杵的力量——天元巨龙的残魂。 容与也找到了能收服并炼化元天巨龙残魂的办法,噬魂幡。 一切的一切,容与都做了难以想象的筹备。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巨龙的残魂之威,要比他想想的,更为残暴疯狂。 以至于容与手持噬魂幡,别说要收服元天巨龙残魂,甚至连逃命的机会都快没有了。 …… …… 咔! 容与又往后退了一步,龙渊海岬上的赤红石块再次碎裂。 在巨大龙魂的直接威压之下,容与的骨骼承受了如山的压力,濒临绝境。 容与催动体内怪异的灵气,周身黑色符纹宛如铠甲一样,自他体内层层涌现,不断套叠在容与身上。 甚至容与手中的银色辰龙之枪,也被黑色的灵气缠绕,变成了一副银枪黑纹的模样。 容与压制了道修灵脉,直接开启了魔修功法。 通体黑色魔铠的容与气势跟刚才完全不同,他现在的魂力和修为甚至隐隐堪比元婴圣君。 这让容与被元天巨龙之魂无情打压的处境,略有缓解。 可容与的变身,也极大的挑衅了残破龙魂。 元天巨龙的残魂早以失去了神智,现在驱动它的,只有残暴的本能。 这种本能的核心就是剿灭一切对抗的东西,越是反抗的强烈,就越要剿灭的剧烈! 容与利用功法转换把修为勉力拉升到元婴圣君的层级,可龙魂接下来的反扑却更为凶残。 吼! 伴随着龙魂低沉狂暴的吼声,那裹夹着巨大水龙卷的柱头再次迫近。 水龙卷似乎只往下压了一点点,可正对着水龙卷的黑色噬魂幡却直接从中间断裂开来。 噬魂幡的破裂也直接反噬了原神链接的容与,他口喷鲜血,直接跪倒在地。 容与身上原本浓墨如铠甲一般的符纹正在飞速褪却,而龙魂威压却在一波一波朝容与涌来。 找这么下去,只要再过几息,容与就会龙威直接把骨肉神魂全都碾压成齑粉。 就在容与已经无力支撑,身上魔化符纹即将淡若不见之际。 一股轻柔的力量从容与体内快速弥漫开来。 这股力量骤然出现,宛若夏夜最温柔的轻风,快速的在容与体内的所有关窍来回滚动。 随着它的循环,容与身上的黑色符纹又一次清晰的呈现了出来,甚至他连同他刚刚因噬魂幡断裂而造成的反噬,都消解了不少。 这是?! 容与非常清晰的感知到了这股柔和的力量,它不是源于自身的力量,而更像是一种来自血脉的馈赠。 是那滴眼泪。 容与忽然感受到了同样的血脉悸动,原来,当初那滴泪没有消失,而是藏了起来,在他最最危机的时候,才出来给他最为温柔的支撑。 容与喃喃的叫了一声,“阿娘!” 哪怕五感通识全被封印,天魔女还是通过了血脉传承的感应能力,释放了自己对儿子最大的善意。 那滴眼泪,不知道是她用什么样的秘术,才能在神识五感都被禁绝的情形下,给予容与最后的保护。 可这种保护,只能再次触怒巨龙残魂。 感受到了容与再一次的恢复,巨龙残魂癫狂了。 那粗壮的水龙卷又一次迫近容与。 “噢吼!”裹夹着呼啸的水龙卷之声,龙魂愤怒的咆哮响彻龙渊。 巨大的龙魂威压,一寸寸的碾压过来,容与面前就仿佛有一座无形的云浮峰,正在一寸寸把他压在下面,连神魂都要被压爆了。 随着龙魂的不断增强,龙威也从这里不断的扩散出去。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以容与为中心的龙渊腹地,无论是海面下还是岛屿之上,所有灵兽、异兽都在疯狂的向外逃逸,想要远离这个地方。 龙吼,再次把龙魂威压扩向四周。 …… …… 在距离滨海北岸十数里的地方,那片长满虬结焦黑枯木的禁林深处,有一处几乎塌陷的古怪巢穴。 在这片到处都是崩碎残骸的巢穴里,依然能看见各种勾结嵌套的符纹阵法,甚至还有满地被轰碎后遗留的灵器残骸。 显然,这里曾经是极为复杂的符阵和高阶灵器所在。 而在这片废墟当中,有个半人多高的球状符纹底座,还算保存的相对完整。 在球状底座上,一位通体白色的人偶仿佛入定般屈膝闭目打坐。 他身材纤细瘦削,白发白眉,甚至连嘴唇都是极为浅淡的水色,煞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身体也不见任何呼吸起伏。 与其说他是人,不如说他是用白雪浇筑而成的人偶。 巨龙残魂被容与彻底激怒,愤怒的龙威不断叠加扩散。 一波,又一波。 龙威在龙魂的驱使下,在整个龙渊不断推移着。 终于慢慢的触及到了这片禁忌神秘的林地,渗透到了这个古怪的巢穴当中。 当龙魂波动终于触碰到了半圆底座的时候,那雪白色的人偶骤然张开眼睛。 这人偶通体惨白,只有一双张开的眼眸猩红妖异,散发着血色的光芒。 而在古怪巢穴之外,似乎隐隐有剑气呼啸的尖锐之音,正接连不断的爆发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515:交锋 龙渊,古怪的巢穴深处。 通体惨白的人傀慢慢张开了眼睛,那双眸子妖异猩红,却又冰冷无情。 刚刚被龙魂的波动在非正常的状态下强行唤醒,惨白人傀极为恼怒。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 跟外面那些浑身怪斑的阴阳傀不一样,这只人傀的通身没有一点污垢痕迹,哪怕是最末端的指甲,也是半透明的素白颜色。 惨白人傀随意伸手在身旁的半球底座上抓了下去,那由精金铸就的符纹残骸,就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抓痕。 可惨白人傀却似乎更加恼怒,他忽然抬手,接连几次双手连环抓挠,精金符箓镂刻的底座残骸在他的撕扯下,很快变成了大小不一的碎块,被彻底摧毁。 惨白人偶这才懊恼的转身,转头看向四周,似乎在寻找把自己从沉眠当中意外唤醒的原因。 轰隆隆隆…… 剑气呼啸的破音声隐约传来,那剑啸传到巢穴之时,已经非常微弱了。倘若惨白人傀依然陷入在入定沉眠的状态当中,自然无法听到。 但是现在,惨白人傀却慢慢转身面向了巢穴入口处,猩红的眼眸中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然后,惨白人傀抬起手指,在空气中隔空勾画,一个无形的符纹骤然生成,快速闪现之后又瞬间消失。 惨白人傀这才重新负手站立在巢穴的废墟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的样子。 …… …… 龙渊东北密林,焦枯林地中段凹地。 陵替圣君又要取出散血花苞,苏子越走过来阻止了他。苏子越拿出一个小小玉甁递给陵替圣君,“您要不要休息一会?” 陵替圣君打开玉甁,见里面还有不到十粒的金色丹丸,轻嗅之后,微微讶异,“润神丹?!”陵替圣君把玉甁丢还给苏子越,“这东西可不便宜,你哪儿弄来的?” 润神丹乃是针对修士神识缓解的高阶通用丹药,虽说是通用,但如今的修真界,只要跟“神识”二字搭上边的灵药,便没有低价一说。 神识类灵药多半只有元婴圣君才会有所需求。元婴圣君在元炁大陆,已算是高阶修士了,通常身家都不差。 而能成功炼制出神识类灵药的丹师和药修,却少之又少。故而这种灵药往往是有价无市,在坊市当中一丹难求。 陵替圣君知道苏子越不过是刚刚晋升金丹境,可却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润神丹,有点惊诧于苏澄容小师侄的身家。 不过陵替圣君哪里又肯占小辈弟子的便宜,惊讶之后,还是主动把润神丹还给了苏子越,“你现在准备这类丹药还早,这类的灵丹到了你金丹大圆满之后,有多少都不够的。还是自己留着吧。” 苏子越却没有收起玉甁,而是再次坚定的推给陵替圣君,“陵替师叔,加上刚才那波阴阳傀,如今咱们差不多斩杀了有二百余只了吧。” 苏子越看着陵替圣君,“可在最后那次的瞬移中,陵替师叔的身法慢了一步,差点就被阴阳傀抓伤。” 陵替圣君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 在刚才最后那波聚集阴阳傀的时候,陵替圣君一口气用散血花苞引来了十来只阴阳傀。被这么密集的阴阳傀夹击,他不得不多次利用瞬步的身法躲避它们的合围。 连续高密集的使用瞬步,让陵替圣君渐渐也有种神识虚脱乏力的感觉。作为目前龙渊昆仑弟子的主心骨,陵替圣君不肯露出疲态,暗中强撑而已。、 他没想到,只是一次躲闪的缓慢,就让苏子越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的疲惫,还主动拿出了对应的珍稀灵药。 真不愧是未来一代昆仑的领军弟子,陵替圣君暗中赞许。然而他还是婉拒了苏子越的好意,“我还能坚持,等真需要的时候,自然不会客气。” 苏子越见他这样都不肯收,就低声说,“陵替师叔,这是我师妹亲手炼制的。” 陵替圣君楞了一下,苏子越的师妹?! 陵替圣君脑子快速的把落华峰的弟子都筛了一遍,立刻想到了那个默默站在苏子越身后,温柔坚韧的晏暖。 他露出了略有所思的表情,“难怪,你这小子。”陵替圣君简直无语,回头有机会,他可要好好问问谢辞君是怎么挑徒弟的。 那个晏暖,似乎也不过是金丹初阶吧?!且素来沉稳有度,从不喜欢张扬喧闹,却也在青年一代的昆仑弟子中颇有威信。 任谁也想不到,就这样一个温婉低调的女修,却已经暗中可以成功调配出了能缓解神识的高阶灵药。 这哪里还是个普通的优秀女修,这分明就是个行走的移动灵石库房。 难怪谢辞君那么不着调的到处惹麻烦,见天有人追在他屁股后面讨要赔偿,却也这么多年没见他怎么发愁。 很多人都暗自揣测,是昆仑掌门端昇老祖私下掏钱补贴了弟子。 现在看来,人家谢桃花的底气可真足,上有师父,下有徒弟。这财命!想想自己那数着花的灵石存款,陵替圣君微微有些心酸。 高阶灵药最难的还不是弄材料,而是找到适合的丹师。很多丹师只擅长某几类的灵药炼制,一旦找错了人,耗损之巨难以想象。 请不熟悉的丹师炼丹,就是一场豪赌。赢了要分人家一半;输了材料全损,却不包赔。更关键的是,丹师也有自己的修行,不是什么时候都出手炼丹的。遇到丹师闭关,就要想办法另辟蹊径。 故而越是高阶和稀罕的灵药,越是很难找到适合的丹师。但同样,如果自家有人能炼制匹配的灵丹,那无论多么珍稀高阶的灵丹,所需成本就直接往下掉了十倍不止。 陵替本来觉得手中润神丹太过珍贵,故而连连推却。 可当他得知那润神丹乃是落华峰晏暖自己炼制的,立刻夺过苏子越手中的玉甁,毫不客气的拿出一粒,直接吞服了下去,“你小子以后可有福气了!这润神丹的材料我还有不少,都收在望舒峰上了。师叔也不跟你客气,丹药我先拿了,回头把那些材料都给你们送去。” 服用了润神丹的陵替圣君需要让药力慢慢化开,他要静待一段时间。 苏子越就转身,以手决告知在四周列阵的昆仑弟子们原地休息,这才回头跟陵替圣君商讨下一步的安排,“师叔,雲蔚剑一直提示,颜师妹就在这片林地当中。可却不断的改变方向,在此地兜圈。” 关于颜令甄的去向,陵替圣君也有所揣测,“嗯,现在看来,对方抓住颜师侄,似乎就为引我们到此地。可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苏子越对于尸傀的了解,也仅限于落华峰上散碎的玉简记录,他问陵替圣君,“都说这些尸傀背后,定有操纵他们的人,可我们都弄死了这么多尸傀,怎么不见那背后之人出现?” 陵替圣君也在一路推衍这种古怪的现状,“也许那个引我们来此的人,就是想要我们发现这些尸傀,提前把它们灭掉?” 苏子越不解,“那为何要如此大费周折的绑走颜师妹,直接告诉我们不就成了?” 是啊,这却是说不通。 陵替圣君又略微沉吟,“要么,就是他们原本的计划,出了什么纰漏。引我们来此地的人,其实并非和尸傀的主人是一体的,他们是希望借颜师妹引路,让昆仑和尸傀的主人两败俱伤,然后他们好从中渔利。” 不得不说,陵替圣君的推测最为贴近现实。 陵替圣君续道,“可那尸傀的主人,却因为某种缘故无法现身守候。这才形成眼前这种局面,任凭我们一路钓出尸傀,分批斩杀。而那做局之人因尸傀主人的缺席,不舍得就此放手,只能继续在此地周旋下去。” 听到这里,苏子越心头涌上了一层不详的疑云,“陵替师叔,以曾经说过,这些尸傀一旦被炼制之人所操控,可彼此配合,形成各种互补互通的阵法。万军集结,所向披靡?” 陵替点头,“没错。当初七大魔尊中,就有人曾经掌控百万尸兵,力抗十二洲道门,屠戮生灵以千百万记。” 苏子越快速盘点了昆仑这一路斩杀的尸傀,心底隐隐有笔账,“咱们斩杀的尸傀已经有二百余只,却没有遇到那操控之人,可说是运气极好。” 陵替圣君看着苏子越,就听他又说,“否则,就单凭刚刚那二百余尸傀便可整合成军,倘若在人指挥下反包了昆仑的剑阵队伍,那我们绝不可能毫发无伤的走到这里,甚至可能损失过半。” 陵替圣君对苏子越露出了赞许的神色,不骄不馁,胆大心细。哪怕在这样从无败绩的情况下,苏子越依然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没错,倘若这些尸傀真的被人整合成一体,夹击包抄。别说是毫发无伤,就算是合围全歼昆仑精英猎龙队,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但事情真的又会那么简单么? 陵替圣君所知道的有关尸傀的细节,要比苏子越多一些,“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掌控一支尸傀大军的。” 倘若尸傀大军如此强大,又那么容易被操控,就算再被禁忌,怕是早有人铤而走险去炼制尸傀大军,好在元炁大陆横行无忌了。 陵替圣君说,“炼制尸傀的同心蛊的培育极为繁难不易,它们以魂灵为囊孵化虫荚,高阶的同心蛊甚至需要以元婴修士的婴灵为囊,才能孵化培育。” 苏子越震惊的看着陵替圣君,“居然以婴灵为饵料?这是什么邪魔外道!” 元婴修士的婴灵,相当于高阶修士的第二条生命。用元婴修士的婴灵来孵化蛊虫的虫荚,相当于直接用高阶修士来孵化虫卵,不仅邪恶,而且会被所有道门修士诛杀到底,不死不休。 此乃绝对的禁忌。 陵替圣君微微举起手指,“元婴修士的婴灵不是那么好操弄的,人乃万灵之首,稍不小心就会被天道反噬,这是其一;其二,那个操控母蛊的魔修,神识和魂魄之力需极为强大。否则就算他已经炼化了母蛊,也不能同时驱动那么多尸傀。” “一般来说,以元婴后期修士的修为,也顶多能操控百余只尸傀而已。再多的,他就无力控制了。” 苏子越听到这里,才算微微放心。哪怕有一只如臂指使的阴阳傀大军,只要数目控制在百余只内,那么凭借昆仑剑修的手中剑,怎么也会把这些尸傀斩杀干净的。 陵替圣君见苏子越脸色还有些担心,就继续说,“小越越,你也别发愁。师叔教你个乖,像这种魔修尸傀大军,只要能找出那个操纵尸傀的‘统帅’,把它一剑砍翻了,其余的万千尸兵,自然都灰飞烟灭。” “你以为当初道统之争里,那场百万尸军大战是怎么赢的?还不是有人孤军深入,于百万尸兵中斩杀了万葬尊,才终于让其铁铠尸傀大军群龙无首,被禺门最终围剿而灭绝。” 孤军深入,万里斩首。 这种一剑飘仙的意境简直是所有剑修的梦想,苏子越忍不住问,“当初是哪位昆仑的先祖孤身斩落那万葬尊的?怎么咱们昆仑典藏当中没有见过?” 陵替圣君的神色有些怅然,“因为那个深入百万尸军的人,并不是咱们昆仑前辈,而是当初被称为圣手莲心的开慧仙君。” 开慧仙君?这是哪位道门前辈。苏子越在脑子里拼命的回想,却怎么也想不到曾经看过有关这位仙君的记载。 可按照陵替圣君所述,这位开慧仙君所作所为,甚至可以说改变了当初道统之争的战局。那又怎么会默默无闻,自己都没有任何印象。 苏子越忍不住追问下去。 陵替圣君感觉体内的润神丹快要炼化完毕,见他又再三追问,只能开口说道,“开慧仙君乃是禺门的时任掌门人。不过刺杀万葬尊绝非易事,等到众人发现百万尸傀不成阵法之际,开慧仙君和万葬尊两个已经同时陨落了。” 禺门?! 那个早就已经在道统之争后就式微的天下第一道门,林言之林师弟的师门? 禺门曾经这么辉煌的吗?可为什么昆仑百万典籍,落华峰内数千秘闻玉简中,几乎从未提及过此事? “禺门不就是个跟世俗界关联最为紧密的香火宗门么?为何让它的掌门人去斩首袭杀尸傀魔修,而,而不是昆仑剑修出手?”苏子越实在有太多的疑问。 当陵替圣君说不是昆仑的时候,他猜过可能是正一道门,可能是神秘莫测的极堃殿,甚至有可能是当时还极为强大的通灵宗…… 然而,万万想不到,居然是那个在无数记载中,坐拥无数财富灵石,最喜欢跟人间帝王互相勾联敛财的香火宗门——禺门。 陵替圣君缓缓释放舒展着自己的神识,刚刚的润神丹让他的神识变得更为细微敏锐,他已经准备好再次出手诱尸傀。 陵替圣君指着不远处的密林说,“因为要掌控这些尸傀的母蛊,需要极强的神识之力。同样,要想找出藏匿在这些尸傀中的母蛊和操控者,更需要强大的神识操控之力。” “苏澄容,你别看昆仑剑修的杀阵天下第一。可在擅长神识术法的道友看来,昆仑手中的剑,斩不破他们无形的魂力。神魂之力需以神识破之。” “而禺门,其实是上古九门里,最通神识道术的宗门。所以它才有‘慧心点灵根,妙手种仙缘’的神通。” “只可惜……”陵替圣君说到这里,轻叹了一声,却不再说话。 作为昆仑下一代的年轻领袖,苏子越有着非同寻常的眼界。 刚刚陵替圣君只在闲聊中说了寥寥数语,可苏子越也暗暗推测出上古宗门之间的猫腻。 在那个魔道纷争的道统之争里,禺门因为掌控了能让无数凡人开化修真的特殊功法,独霸天下第一道门的财富。 也许那个时候的上古九门,对它又嫉又无可奈何吧。 在道门道统生死危机的关键时刻,禺门的掌门人开慧仙君,因其神识堪与七魔至尊抗衡匹敌,也只有他能找出那个藏身在百万尸傀当中的万葬尊。 开慧仙君选择了千里突袭,跟当时威胁最大的七魔之一的万葬尊,以命换命,舍身取义。 开慧仙君的牺牲,换来了胶着的战局颠覆性的改变,道门一系的优势才不断扩大。 在后面的大战里,更多的是以阵对阵的群战,在这样的战局中,中低阶修士最多的禺门,消耗折损也是最大的。 再加上掌门人的陨落,等到打赢了道统之争后,禺门几乎没有什么守成的根本了。 而封印元炁大陆的结界建成了,几乎因透支灵脉而破碎的世界重新稳定了下来。 为了降低灵脉的消耗,禺门不再点化凡人修真,它在世俗界的影响和渗透,不到二百年就被其他宗门所替代。禺门的根基被挖断了。 年深日久,禺门不断的退缩,不断被历史湮没。 最终,由胜利者书写的历史里,只记录了曾经的门派名字。而那些辉煌的战果和功绩,则尽归了如今的八大宗门。 这,就是真正残酷的现实。 苏子越没有说出口,可他的眼眸里,却有了一丝复杂的波澜。 陵替圣君没注意到苏子越的沉思,他已经彻底了炼化了润神丹,把自己的神识重新调整到了最佳的状态。 陵替圣君取出了散血花苞,“先别发呆了,我再去引一波尸傀。刚刚颜令甄的雲蔚剑指向地是不是西北方位?” 雲蔚剑一直遥遥指向密林深处,偶尔会转换方位来回兜圈。 苏子越打着手决,看向雲蔚剑,再次确认后点头。 陵替圣君立刻御剑向雲蔚剑指向方位,同时捏开了散血花苞,让浓郁的腥气在周边扩散开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516:主动出击 龙渊密林,枯木凹地。 陵替圣君向着雲蔚剑指向慢慢飞行,散血花苞的腥气不断在他的催动下弥漫扩散。 然而奇怪的是,这次却并没有阴阳傀闻腥而来,陵替圣君绕着林地来回兜圈,却一无所获。 倘若是往次这般,此刻最少已经有三五只阴阳傀会古怪嘶吼的跟在后面,不断纵跃跟随。 可现在,却一只也没见到。 难道,这片林地已经被他们刚刚清空了么? 陵替圣君思忖了片刻,又御剑往周围的林地尝试的飞去。 按照协商好的约定,昆仑弟子们以剑阵为小队,分成了六组合围,中间留出了一大片空地,中间留下了好几朵饱足的散血花苞。 当陵替圣君在另外一片林地来回兜圈过后,依然没有阴阳傀跟上。 陵替圣君忽然御剑停下,他随手抛下手中的散血花苞,剑意收拢凝聚。 枯林焦黑,密密麻麻的林地不见任何行迹。而压抑诡谲的呜咽声,高高低低的在四周响起。好似古怪的风声,又似有什么东西在痛苦的哀嚎。 陵替圣君的重剑骤然杀出,直接狠狠斩向面前数丈的粗壮枯木。 铛! 一只漆黑紫色的手臂,直接抓住了这道劲力十足的剑意。 同时,远在数十里之外的废墟巢穴当中,惨白人傀面前同时出现了一道符纹,惨白人傀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符纹之上。 在焦枯树丛当中,通体紫金色的尸傀,也同样伸出了一根手指,遥遥的对着陵替圣君,虚虚一点。 滋。 古怪的声音不是来自树林,而是直接钻入了陵替圣君的识海当中,它仿佛一柄无形的匕首,切割着识海中最脆弱稚嫩的薄壁,来回刮擦。 陵替圣君刚刚还敏锐灵活的神识,仿佛被匕首狠狠的搅动,并来回凌迟。 这种痛苦甚至比用什么灵器符箓击穿他的灵脉还要痛楚,陵替圣君直接从灵剑上滚落下来。 几乎同时,陵替圣君捏了三枚润神丹吞了进去,并抓起手中的灵剑横在身前。 铛铛! 又是两声金属交击的声音,那紫金色的尸傀不知不觉已经靠近,直接偷袭他的面门,却被陵替圣君以灵剑防护下了。 那紫金色的尸傀顿了一下,显然陵替圣君在它的精神和武力双重暴击下,依然能保持防护还击,这让它有点意外。 这紫金色的尸傀,比刚刚那些黑白两色的阴阳傀看起来,要魁梧结实很多。它通体都是妖异古怪的紫色,只有身上细细的金色纹理,仿若身着一套神魔铠甲。 陵替圣君看清楚这通体紫金的怪装尸傀,内心却有种终于来了的平静,“灵铠傀。果然藏有高阶统领级的尸傀。终于出现了。” 陵替圣君面对灵铠傀毫无退缩之意,他打算直接斩杀灵铠傀,彻底荡平这片龙渊密林,清缴尸傀军团。 然而陵替圣君不知道,远在数十里之外的废墟巢穴中,还藏着一个通体素白无垢的人傀,它整通过一个悬浮空中的符纹,慢慢的感知着这片林地的一切。 陵替圣君和灵铠傀的对峙,它全都“看”在眼里。 它更是“看”到了抱着颜令甄在不断纵跃的十五魔圣,甚至露出了迷惑的神色。 还有,正在集结成阵,等待伏击的昆仑猎龙小队等弟子。 素白无垢的人傀也同样感知到了原本安插在林地育养着的尸傀们,察觉到它们数目变少了很多。 素白人傀血红的眼眸变得森冷起来,它点着悬浮符纹的手指,用力往下一划。 “呦呦吼!”陵替圣君面前的紫金灵铠傀骤然发出了悠长的吼叫。 陵替圣君双手剑决,用力一挥。黑色的重剑裹挟着宛如巨浪般的剑意,连绵不绝的拍向那紫金色的尸傀。 而同时,又有数道黑白交杂的阴阳傀身影,消然无息的出现在昆仑猎龙小队的身后。它们跟方才那些不断鬼吼怪叫的阴阳傀不同,几乎是毫无声息的悄然出现。 且借助了周边枯木干草的掩映,无声无息的藏匿着,慢慢靠近。彼此虽然完全没有交流,可这几只阴阳傀的位置,赫然遥相呼应,勾连成阵。 …… …… 陵替圣君跟那只紫金色的灵铠傀缠斗在一起,他硬顶着紫金灵铠傀的灵识攻击,不断以巨浪剑意狠狠绞杀着灵铠傀的金色符纹。 灵铠傀总是能在陵替圣君剑意斩杀到身前那一瞬,躲闪掉他的攻击。 灵铠傀和阴阳傀相比起来,击杀的难度提高了几倍不止,灵铠傀同样有了元婴圣君才有的瞬闪挪移的功法。 这大概跟它身上那些已经养成的玄奥金色符纹有关。 不破除那些符纹,想真正凭借剑意斩杀灵铠傀,非常困难。 然而瞬闪和金色符纹,还只是灵铠傀难缠的一个方面。灵铠傀居然还可以就近召集和操控阴阳傀来成为它的助攻帮手。 有几次陵替圣君的剑意已经把灵铠傀迫到了绝地,而这时候从地下钻出了阴阳傀挡在灵铠傀面前,成了送死的肉盾,替它承受了那必杀的剑意。 趁着陵替圣君剑意斩到阴阳傀肉盾之上时,灵铠傀甚至反过来利用瞬闪的功法,绕到了陵替圣君的背后,几乎要偷袭成功。 幸亏陵替圣君多年在外执事对敌,经验丰富,在才能在剑意去尽的关键时刻,转换身法避开了灵铠傀的袭击。 那一瞬,陵替圣君心中已经有了判断:眼前这只灵铠傀从功力到诱敌的战术上,都不弱于一位元婴圣君。 要想灭杀这只灵铠傀,绝不能掉以轻心。 可陵替圣君依然想要活捉这只灵铠傀,把它带回到昆仑去。 他知道苏子越已经安排了人手,用刻影石记录了这一路在龙渊遇到的阴阳傀的战斗场景。 陵替圣君甚至也清楚苏子越这么做的用意——用真正的证据来警示那些心存侥幸的各门宗主:魔修之害,近在眼前。 可陵替圣君却觉得,哪怕苏子越就算把这些阴阳傀的刻影石带回去,依然没办法说服那些只顾眼前利益的短视之徒。 甚至,他们会以利用幻境造假、容易引恐慌等各种借口毁尽刻影石,当做这些阴阳傀不存在。 这种事,以前不是没有出现过。 昆仑在最近这百余年的时间里,愈发的被百家宗门挑剔问责,处境为艰。 大大小小的宗门和世家,都如同深渊秃鹫那般围绕在昆仑四周,虎视眈眈。他们每个人,每个门派都能说出无数的缘由,要求昆仑拿出那三成灵脉补偿给天下道门。 这三成灵脉是昆仑独吞了么?它明明是用于支撑元炁大陆的结界所耗之需。 除了少部分昆仑弟子,其他宗门的修士,甚至还有部分昆仑的长老,居然也认为这种耗费是毫无必要的浪费。 每当昆仑弟子们说出有魔踪显现的时候,各宗门世家都报以嘲讽: -魔修凶残,可它们不是早就灭亡绝迹了么?! -都是口说为虚,我要是昆仑弟子,也会把那魔修说得恐怖千百倍,不这样,怎么好扣着灵脉自家发大财? -刻影石,呵呵,你给我一车极品灵石,我给你弄一百枚各种魔修格斗的刻影石,还可以定制呢; -再说,修士以除魔卫道为荣。哪怕有人逆天修魔,大家也有信心,把那些修魔的魔崽子们统统绞杀干净。 -何必还要虚耗天下灵脉浪费在所谓的结界上。 -拿出这三成灵脉,供养天下修士修为精进突破,那才是修真界的根本。 以上种种,都是各种针对昆仑那三成灵脉的不满言辞。 在元炁大陆,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昆仑在危言耸听,就是为了独占那三成的灵脉为己所用。至于魔修和结界,不过是用来吓唬人的借口而已。 只有一直在巡戍边界的昆仑执事们,才有最深的体会。在元炁大陆的各洲边界,魔化的灵植和灵兽,已经越来越多了。 从最初的零星发现,到后来的整个村落被异化魔兽吞噬。 到现在偶尔已经有边陲县城被魔兽吞食扫荡。 昆仑弟子们疲于奔命,却总有救助不及的时候。而每当昆仑执事把这些任务结果公告各洲仙门世家时,对方不是冷漠无视,就是出言讥讽:区区凡人界的村落消弭而已,也辛苦昆仑费心了。 在这些宗门看来,昆仑执事们的这些警告,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家功绩辛劳,维护门派声誉的把戏而已。 那些凡人村落城镇,就算没有遇到异化的魔兽和虫潮,也总会因为什么水灾瘟疫之类的顷刻灭绝。 要不怎么叫凡人如蝼蚁呢。 区区凡间界的小小颠覆也拿来举证魔化入侵,真是小题大做。又是昆仑心虚的铁证之一。 想起这些往事,陵替圣君更是坚定要带回一只高阶灵铠傀的想法。 亲自把这样魔化的高阶人傀带回去,趁着百家贺寿的庆典给大家好好瞧瞧,总不会有人再认为,这是昆仑的危言耸听了吧。 想到这里,陵替圣君不断用手决操控灵剑,他攻向那紫金灵铠傀的身法,更加迫切起来。 …… …… 苏子越已经收起了雲蔚剑,左手高高举起比着手决,指挥着周边队伍,示意大家耐心等待。 在他身后的不同区域,昆仑的弟子们以队为阵,互相遥遥呼应,留足了伏击的空白地带。 就等着陵替圣君引尸傀回来,大家好在苏子越的指令下,统一御剑灭傀。然而这次,陵替圣君久久没有回来。 苏子越在刚刚同陵替圣君交流之后,内心那种不安的感觉,就越发的强烈了起来。 这么多尸傀,到底被谁安置在此处?又是会被谁操控? 难道它们真的像陵替圣君推断的那样,是因为某些缘故,那个操控者却不在此地了么? 倘若,他还在呢。 或者说,那个操控者忽然赶回来呢? 苏子越已经暗中开始盘算,万一那个操控者真的把剩余尸傀集结成军,自己要怎么改变剑阵冲杀,才能与传说中的尸傀大军抗衡。 就在苏子越焦灼等待,且心中不安越发浓重的时候。 无声无息的十数只阴阳傀已经借助着枯木树林的遮掩,慢慢的潜行到猎龙精英队的外围。 在废墟巢穴里,那惨白的人傀,伸出手指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然后轻轻勾起。 随着它的动作,低沉古怪的叫声,在密林深处响起,宛若夜枭哭啼。 “咕咕嘎嘎嘎。”完全无法分辨的声音,在昆仑猎龙队周围盘旋的响起,却让人无法察觉声音的来源。 不安和诡异在所有人头顶盘旋。 “九转二,艮其限。快!”苏子越感觉到雲蔚剑忽然快速震动,立刻大吼道。 昆仑猎龙小队的弟子们,单打独斗也许并不是这些阴阳傀的对手。 可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彼此信任,而且极为遵照队长的指令。 当苏子越察觉到不对,立刻以艮位危急变阵后,所有的小队在没有转身的情况下,直接剑气齐出,交叉攻击斩向了对面的同门队伍身后。 这样的防护速度最为迅捷,而且攻杀的剑气可以发挥到最大。 可同样的,这也是把自己的安危和后背完全交给了对面的战友。倘若自己全力出击,而对面却慢了一步,那么自己这边就会全军覆没。 当剑意杀向对面的队伍时,每个猎龙小队阵法后方,都出现了三只以上的阴阳傀直接偷袭。 它们彼此配合,悄无声息,却骤然抓挠向每组队伍的后方队员。倘若此时才转身防护,定然顾此失彼,出现重大损伤。 可昆仑的剑修没有回头,他们的剑阵早已在苏子越口令发出的时候,毫不迟疑的攻向对面的同门身后。 剑意,后发先至。 伴随着轰隆的剑啸,剑阵带着必杀的剑气狠狠的砸到了阴阳傀的身上。 落剑如雨,镇祟除魔。 哪怕这些阴阳傀的数量如此众多,且彼此分散集结。 可在苏子越精准的剑阵指挥下,全军覆没。 那十数只阴阳傀无一逃脱,全部被一击毙命。 苏子越没有放松,他观察到所有的阴阳傀都被斩杀后,立刻改变了阵型,“万剑归宗,鸿渐于陆。九转三,归门!” 随着他的口令和手势,原本分散的布阵的昆仑剑修快速的御剑而行,六只队伍合围。 几乎在瞬息之间,就形成了一个六元向外的合和剑阵。 这是一种以防御为主的阵型,易守难攻。 倘若此刻陵替圣君真的带回一长串阴阳傀回来,他们却没有办法再合围斩杀了,怕是要放跑很多尸傀。 苏子越的这种变阵,可以说是极为自信的体现。 “咦?!”惨白尸傀在所有阴阳傀被灭杀的那一瞬,发出了短促的轻哼。它赤红的双眸微微眯起,勾起的手中扭曲的在半空中又画出了一道符纹,然后用力曲指弹出。 随着惨白尸傀的动作,古怪的叫声再一次响起,“咕咕嘎嘎。” 而这次,一道紫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苏子越的面前。 这是另外一只堪比元婴圣君的灵铠傀。 这片林地,居然还有灵铠傀的存在。 紫金色的灵铠傀口中不断的怪叫着,而随着它的高低起伏的叫声,隐隐的又有黑白花纹的阴阳傀不断从地下攀爬而出,越聚越多。 这下不用旁人告知,所有人昆仑弟子都看出来了,这些阴阳傀是听命与这古怪的紫色金纹傀儡的。 这片林地的尸傀,已然集结成阵。 昆仑弟子神情紧张,可他们脚下的站位却无一错漏,更无一人后退。 苏子越刚刚已经连发了数道红色剑符呼唤陵替圣君,却没有得到回应。他内心已做了最坏的打算,陵替圣君那边也一定有无法脱身的变故。 他们现在必须要自己突围。 苏子越一边打着手势让剑阵维护防护阵型,同时不断的观察着。 那紫金色的尸傀身形诡异飘忽,可随着它古怪的叫声,越来越多的阴阳傀却不断的在呼叫声中,攀爬着加入进来。 “这只紫金色的尸傀在集结尸兵。”苏子越立刻判断出当前情况,而且决心阻挠。 苏子越想起了陵替圣君方才所说之言,高阶的尸傀操纵着,甚至可以掌握百余只低阶尸傀。 真等到这只古怪的紫金尸傀召集齐帮手,自己这边怕是会直接团灭。不能任由这紫金色的高阶尸傀继续召集下去了。 苏子越决定主动出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517:保命底牌 “伏龙剑阵,集。”随着苏子越的手决变化,以小队为组合,每一道剑意都叠加在队长的剑意上面。 而六组小队的队长剑意,最终则叠加在苏子越的卫天剑上。 这是全体猎龙小队练习得最为纯熟,也是杀伤力最大的一招。 合击,叠杀,共有三十六叠剑意,一道比一道强劲。 哪怕灭杀元婴圣君,也不再话下。 剑气在剑阵的束拢下,不断的叠加着。 就仿佛是一张越张越满的弓。 当最后一道剑意全都威压在卫天长剑后,苏子越对准那个不断闪挪腾空的紫金纹尸傀,狠狠劈去。 紫金纹的灵铠傀面对这道叠加而来的剑意,甚至没有躲避。 经过刚刚一番探查,这只灵铠傀发现面前的队伍,修为参差不齐。高阶也不过是金丹大圆满,低阶甚至还有筑基期。 这样修为的攻击,灵铠傀并没有放在眼里,它甚至觉得自己一招之下,就可以完全摧毁掉面前这只外强中干的队伍。 只不过灵铠傀接受到了主人的指令,勒令它必须要活捉眼前这批修真者,一个都不能放跑。 在破碎巢穴的伸出,那只通体惨白的傀儡,眼神里露出了残忍的光芒。 正是它在通过神识给灵铠傀传递着指令,而这只惨白人傀也可以透过灵铠傀的眼睛,“看”到林地中的一切。 惨白人傀要用昆仑的弟子们,来补充自己在阴阳傀上的损失。尤其看到了苏子越干净利落的指挥着昆仑剑阵,利落的把十来只阴阳傀全部斩杀干净。 惨白人傀血红的眸子愈发兴奋起来,倘若能把这批玩剑的都炼成尸傀,它的尸兵队伍会比现在要强上很多。 想到这里,惨白人傀的终于微微裂开了嘴唇,露出了一个恐怖的笑容。 “斩!”苏子越承受着不断叠加的剑意,当所有人的剑意最终叠加在苏子越的卫天剑上后。 苏子越对准紫金灵铠傀,用力斩下。 紫金灵铠傀双臂护在胸前,交叉而立。它周身金色的纹理自发的运转,在身上蔓延开来,形成一套金符铠甲的防护。 噗! 出乎惨白人傀意料的,当叠加剑意斩落到紫金傀儡身上之时,第一道、第二道,灵铠傀完全防御住了。 可苏子越的那一剑,乃是三十六道剑意叠加而成,越到后面,威力就越发强大。 当剑意叠加到第十六道的时候,紫金灵铠傀身上的金纹出现了第一处裂痕。 很快,裂痕就开始扩散蔓延。 当苏子越剑意叠加到二十四道的时候,紫金灵铠傀身上的金纹灵铠,直接碎裂崩开。 苏子越剑意叠加到三十二道时,卫天剑已经破开了紫金灵铠傀的所有防护,剑刃劈开了它的双臂,压向灵铠傀的头骨。 苏子越最后的四道剑意,伴随着他的一声怒吼,全力释放,直接往灵铠傀的头颅内部狠狠斩去。 紫金灵铠傀漆黑的眸子大睁着,那剑意带着摧毁的力量,恶狠狠的直接刺来。 而这一切,都被同步掌控着紫金傀的惨白人傀“看”到了,它万万想不到,这些低阶的剑修居然可以强横如斯。 为了不引起修士们的察觉,惨白人傀要寻找到适合的傀儡材料也非常的艰难。 在这百余年的时间里,它也不过养成了几只紫金傀而已。眼瞅着苏子越就要当面灭杀掉一只趁手的紫金灵铠傀,惨白人傀哪里舍得。 惨白人傀在山洞里骤然仰天嘶吼,两只手爪疯狂的打出了一个极为复杂的血色符纹,用力拍散! 就在血符消失的那一瞬,苏子越面前的紫金灵铠傀忽然大张嘴巴,一股妖邪的啸声直接迎向了那最后当头斩下的剑意。 轰隆! 剑意和魂煞狠狠撞击到一起,而站在紫金灵铠傀对面的苏子越却忽然感觉有一根烧红的银针,狠狠刺入了自己的紫府灵台。 苏子越拄着卫天剑,直接半跪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在苏子越身后,所有的昆仑弟子都惨叫的打滚,或者直接痛苦的抱头硬撑。 他们所有人,都遭遇了极为猛烈的神识攻击。 这种神识攻击就像无数跟看不见的银针,在他们尚未开启的池海中狠狠的搅动着,能把人的灵魂直接撕裂开来。 昆仑猎龙队在高出自己几个大境界的神识攻击下,直接崩溃了。 惨白人傀画完血色符纹,自己的状态也变得萎靡了许多。这种远距离的神识攻击对它来说,负担也颇重。 可透过紫金傀看到满地打滚的昆仑弟子们,惨白人傀对于自己即将的收获,极为满意。 魂煞针直接伤及修士的魂魄神识,只要让魂煞针再搅动一时三刻,这些剑修都会直接因剧痛而变成失去理智的疯子。 这种疯子,才是炼制阴阳傀最好的材料。 昆仑弟子们从未有过这么惨痛的感受,他们中有人甚至不管不顾,掏出无数的丹丸灵药,看都不看的就往自己嘴里狂灌。却没有一种能够有效。 而更多的人,则是连掏药的空余都挤不出来,只能抱头用力拍击,甚至不惜用上灵力狠命捶打。 倘若再没有人阻止他们,这种击打会直接把自己打死打残。 苏子越是最能察觉到问题所在的人,他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个紫金色尸傀绝对不是普通的元婴修士。 它刚刚用到的那种神魂攻击,几乎接近了天道法则的力量。 难道,这紫金傀还能是传说中的魔尊?! 苏子越来不及细想,整只昆仑猎龙小队,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他反手摸出了师父谢辞君在临行前给自己的保命法宝——一枚圆圆的金色鳞片。 捏在掌心,立刻用剑气把它表面的符纹直接划破。 金色鳞片被苏子越直接掐成两半。 一道金光从鳞片当中直接冲天而起, “傻徒弟,打不过,先保命。”谢辞君临行前不太正经的叮嘱,仿佛就在眼前。 肃杀的剑意伴随着一声龙吟,荡涤在这片林地。 惨白人傀透过紫金傀的眼睛,看到了那道冲天而起的金色魂魄残影,不敢置信的瞪圆了血红的眼眸,“巨龙之魂?!” 龙魂咆哮,而澎湃的剑意着微微转动,直扑紫金傀儡。 “咔嚓”一声轻响,对面的紫金傀儡被原道圣君谢辞君的剑意瞬间毁去,而这股剑意未消,瞬间闪动,绕着林地快速兜圈,那些被紫金傀儡召集过来的阴阳傀,都在这道剑意划过之后,被彻底击杀。 剑意转动了一周之后,自动回到了金色的龙魂光柱旁,仿佛镇守有一般,悬空浮停。而那巨龙之魂则绕着剑意慢慢盘旋,不断发出巨大的龙威。 原本仿佛要直接扎穿魂魄的剧痛,当龙威滚过身体后,逐渐减缓,最终消失。 就仿佛,这道金色的龙魂,乃是刚刚那古怪针刺的天生克制之物一样。 其实,这么说,也没有错。 魂煞针乃是天下至阴至歹毒的阴煞之物。 可元天巨龙之魂,乃是天道至纯的化神灵种,被龙魂威压过的地方,不可能还存在魂煞针这种阴寒鬼蜮的东西。 当初谢辞君给苏子越的这枚保命符,居然误打误撞,直接破了惨白人傀的手段。 苏子越面前的紫金傀被谢辞君的剑意直接斩杀,可远在废墟巢穴当中的惨白人傀,却激动得浑身颤抖。 “元天巨龙之魂,哈哈哈。”它忽然尖声怪笑起来。 这一次,它毫不迟疑的冲出了巢穴,直奔苏子越的方向而去。 …… …… 龙渊滨海北岸,赤色岬崅外。 容与面对巨龙残魂愤怒的威压,苦苦支撑。此刻,他脚下的朱砂色的石块都已经被巨大的龙威和他的挣扎,踩踏成了一地细碎石块。 容与身上黑色的魔纹不断崩溃着,甚至有血液顺着毛孔和灵窍,开始渗透出来。 幸亏当初有天魔女的那一滴眼泪,还能勉力的修复它破碎的魔纹。 倘若最后的魔纹崩毁,那么容与就会直接身体爆裂,死在这片无人的荒滩海边。 太强了,这道巨龙的残魂是在太强了。 就在容与马上要坚持不住,想要放弃的时候,他面前的巨大威压忽然消失。 原本对着容与发泄怒气的巨大龙威,忽然把水龙柱头转向了东方的密林。 压力骤减的容与再也支撑不住,直接跪倒在满地朱砂色碎石粉末之上。 而那残破的龙魂,却仿佛被林地里的什么所吸引着,连原本激战的容与都不屑一顾。它调转方向,裹夹着水气,呼啸的直扑密林深处。 容与这个时候,才双手颤抖的松懈下来,感觉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容与不知道,那残破龙魂所扑向的地方,也正是苏子越释放金色龙魂的所在。 当初谢辞君把那枚金色龙令交给徒弟保命的时候,只把它当成万无一失的保命后招而已。 谢辞君这次难得靠谱,他在那枚金色龙令里灌注了拥有法则之力的剑意,以及把一缕元天巨龙的龙魂压制其中。 这两者叠加,可以说是无坚不破、同样也无坚可摧。而且还因为元天巨龙之魂的天然属性,可破天下邪祟。 谢辞君有自信,自己给的这张保命底牌,就算是遇到化神老祖,也能扛过一招半式。 他甚至觉得,凭借苏子越的手段修为,这张底牌应该不会被使用到才是,让徒弟带着也是因为龙渊太过诡谲,以防万一而已。 然而任凭谢辞君千算万算,他也没能想到当初自己斩落的那只元天巨龙,居然会被人偷偷镇压在了龙渊的海边,养魂化魂。 谢辞君更想不到,居然还有人敢去以魔修的手段去收服那道残魂,把它直接释放了出来。 而且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龙渊竟然还藏匿着魔尊级别的无垢尸傀,这无垢尸傀已经在龙渊养出了一支尸军。 最后,这只惨白的无垢尸傀,已经发现了苏子越,还想把他们全部留下炼成自己的尸兵。 巨龙残魂也好,无垢尸傀也罢,它们可都是已经远超元婴修为,接近了化神仙君的存在。 这种级别的老怪,就算是谢辞君自己遇到,怕是也要小心周旋应对,不敢掉以轻心。 可现在,苏子越却毫不知情的即将同时面临这两种老怪。 而苏子越手中的保命底牌,似乎正是吸引老怪们前来的引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518:文锦之殇 龙渊密林凹地,东北角落。 陵替圣君正与那只狡诈阴险的紫金灵铠傀缠斗不休。有几次,紫金灵铠傀都故意设下破绽圈套,想诱惑陵替圣君上当。 幸亏陵替圣君在神识缠斗方面的经验也十分丰富,明明有几次似乎看起来可以乘胜追击,但他都在那瞬息的“破绽”边缘忍住了诱惑,而是实打实的用飞剑和剑意硬攻,没有取巧。 紫金灵铠傀的难缠之处就在于,以剑修的方式硬攻的并不容易。它的身法极为诡异飘忽,瞬息来去。而身上那些紫金符纹乃是堪比玄阶的防护阵符,纵然以剑气的犀利,也极难突破它的防御。 更何况紫金灵铠傀远比阴阳傀要“灵活机变”,它的神识敏锐甚至超过普通的元婴修士,对于剑意的感应和闪避,更是几乎到了臻微入妙的境界。 当陵替圣君看到了求救的红色剑符接连闪烁时,他第一时间就要抽身回去。可那紫金灵铠傀却仿佛也感应到了他的变化。 不知什么时候,它召唤并控制住十余只阴阳傀结成了一组困阵,仿若有了神智一般,硬生生的将陵替圣君困在当地,一时无法摆脱。 陵替圣君见红色剑符接连发送,知道猎龙小队那边定然有变,心下发狠,终于以神识跟紫金灵铠傀硬碰硬的缠到了一起。 顶着那种仿佛要把神识都扯成碎片的剧痛,陵替圣君也换来了剑气直接连斩到紫金灵铠傀的机会。 虽然只是一瞬,但陵替圣君的灵剑在紫金灵铠傀头颅上连续斩了四十九次,终于砍破它颅顶的符纹,硬生生的把那只灵铠傀“钉”在原地。 而其余的阴阳傀却依然缠斗不休,陵替圣君不得不以指为剑,化神识为剑意,再度透支了神识之力,将这批纠缠不清的阴阳傀全部灭杀。 这才匆匆拖着那只半死不活的灵铠傀,回到了苏子越猎龙小队这边。 此时,苏子越双手捏决,不断收拢面前的金色光柱。决绝的剑意裹夹着一阵阵澎湃的龙魂威压弥漫在这片林地中。 当陵替圣君拖着一只僵硬的紫金灵铠傀回来时,只见满地都是或跪、或趴的昆仑弟子们。除了苏子越,竟然几乎没有第二个人能站在原地。 很多昆仑弟子抱着头蜷缩在地,脸色惨白,双目紧闭。 有些状态略微好些,但也神情萎靡,极为疲惫。只是勉力握着手中的灵剑,咬牙做着防护的姿态。 那些保持清醒的弟子一看见飞奔过来的陵替圣君,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陵替师叔!” “陵替圣君。”弟子们高低不齐的呼喊着,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陵替圣君一眼扫过,看见了周围散落的紫金灵铠傀和阴阳傀的尸骸,立刻知道了这边队伍遭遇到了什么情况。 几乎跟自己那边大同小异。 连他刚刚都几乎丢了半条命才能挣脱的伏击,这些昆仑还在金丹期的弟子们,又怎么能抗衡住神识类的攻击?! 陵替圣君其实还没有意识到,在这两只紫金灵铠傀背后,有着一只藏匿的极为隐秘的无垢尸傀。 这种无垢尸傀通体洁白,身上已经看不见任何符纹痕迹,却有了自己的领域和接近化神的神识修为。 刚刚分别针对苏子越和陵替圣君的两只紫金灵铠傀,忽然变得狡诈灵活,活用各种神识术法,就是接受了无垢尸傀的指引。而苏子越这边尤其被无垢尸傀各种暗中操纵打压,其实更为危急。 陵替圣君无法摆脱阴阳傀的困阵,也是因为那只通体白色的无垢尸傀利用神魂之力在背后操纵紫金灵铠傀,有意困他所致。 这整片的龙渊密林凹地,其实都在无垢尸傀的领域之内,一旦它被唤醒,领域内非化神仙君几乎无可破解。 要不是有谢辞君给的那枚保命龙鳞剑符,凭借苏子越根本不可能跟被无垢尸傀直接操控的紫金灵铠傀过招。 在最后的危急时刻,苏子越完全解开了龙鳞剑符。谢辞君藏在龙鳞剑符中的剑意破掉了无垢尸傀的“术”,同时,当初被谢辞君斩龙所收的那缕元天巨龙之魂,也直接破掉了紫金傀了的魂煞针,救了这一群昆仑小辈精英。 …… …… 苏子越已经看到了陵替圣君的归来,不过他现在忙着打手决,收拢着龙鳞剑符。 这枚龙鳞剑符可印证那句老话——放出来容易,收起来难。 无论是元天巨龙的残魂,还是谢辞君的剑意,都过于强大犀利。 苏子越当初捏碎龙鳞剑符的封印接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可如今他要想把这两种如此强势的煞气重新封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幸亏在之前谢辞君已经彻底的炼化了这抹残魂,并以剑意压制。苏子越这才能借力驱动师父的剑意,慢慢收拢龙魂。 只不过这套手决的动作繁复玄奥,他手上的动作变化灵活,可那龙魂却总是桀骜的挣扎嘶吼,不肯回归封印。 而那道冲天而起的金色龙魂,不断的发出让周围修士都觉得心悸的威压,总是试图挣脱谢辞君剑意的压制。 苏子越手中忙碌不停,也只能匆忙以眼神示意陵替圣君,无暇跟他招呼。 陵替圣君也没管苏子越,他看了周围的情况后,把手中以被灵剑封印的紫金灵铠傀丢在一旁。 陵替圣君取出了那瓶苏子越交给他的润神丹,又捏出了一枚,空手打出水决化开灵丹,稀释出一大葫芦药力极为稀薄的润神丹液出来。 依次把这葫芦丹液分别给这群小弟子们服下。 虽然每人只有一口稀释过的丹液,可药效简直立竿见影。刚刚还哀嚎遍地的昆仑弟子们都逐渐止住了哀嚎。 在服药过后的片刻,大多数人已可勉力维系周天大运转的状态,只是神识受创后,状态极为狼狈疲惫。 几位领队和副队长,都在强撑着做出了防御轮值的姿态,那模样也到了强弩之末。 陵替圣君任由其他弟子原地打坐休息,召集过来几位正副队长,直接提议,“稍后我们就立刻退出密林,去跟闵苒汇合。登陆飞舟返回昆仑。” 陵替圣君说这句话的声音不算低,不远处旁的苏子越和其他昆仑弟子也都能听到。大家并没有什么异议。 经历这番变故之后,不仅昆仑弟子们的战力已经耗损得差不多了。而且他们也完全没有必要再去召集什么金龙来撑昆仑的场面。 ——龙渊巨变,有尸傀大军藏匿其中。 这个耸动的消息传回昆仑,已经足够颠覆所有支持重划灵脉的言论。 魔修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难道诸君还要分灵脉、卖武器来换口粮么?! 陵替圣君问,“我听说,苏子越让你们尽量用刻影石把所有阴阳傀的斩杀都摄录下来,可做了?” 有弟子连忙回答,“都已录下来了,最少也有十来枚刻影石。而且我们还从不同的角度刻录的。” 陵替圣君用脚尖轻踢了地上那只半死的紫金灵铠傀,“我还抓了一只活的,也一并带回去,当面给那些来分灵脉的人看看。” 陵替圣君微微松了一口气,有了如此充分的两种铁证,他们此行来龙渊的目的,就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亦有弟子问,“那些阴阳傀的尸体也要带回去么?”这里所谓的阴阳傀尸体,指的就是刚才由龙鳞剑符斩落的那批尸傀残体。 陵替圣君摆手,“不用,昆仑的飞舟上已经安置了不少散修,并没有太多余的位置。再说,有了刻影石和活体的紫金灵铠傀,已经足够了。” “你们一定要把刻影石收好,带回到昆仑去。”陵替圣君叮嘱,“任文锦,你专门组织一批人手轮流羁押这只紫金灵铠傀,千万小心,不能在回程途中出现任何差池。” 陵替圣君单独点出了任文锦的名字,就是因为她性格素来沉稳可靠,单独把在归程羁押紫金灵铠傀的任务安排给她,最为稳妥。 任文锦点点头,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拿出了最高级的封神锁,直接扣在了那只紫金灵铠傀的脖颈处,还拿出了两根长长的符箓银针,分别刺入这只灵铠傀的头顶心和气海处。 这已经是目前任文锦大师姐能找到的最高级的封禁神识的所有灵器了,高阶的封神锁确实在压制神识上极具显效。 徐秀山一直没吭声,眼见周围的师兄弟们已经从刚刚的神识攻击中缓和过来,纷纷结束了周天大循环的打坐,开始重新列队待发。 他终于忍不住追问陵替圣君,“颜师姐怎么办,她还没有找到?” 陵替圣君刚刚就已经下了决心,“你们抓紧时间撤退。我会亲自去追踪痕迹,把颜令甄带回去。” 徐秀山立刻说,“我跟师叔一起去救颜师姐。” 方忌听了也说,“我也去。” 听见他们两个这样说,原本颜令甄小队中的队员也纷纷请战,“我们也要去救颜师姐/妹。” 陵替圣君抬手做了个禁制的手决,“你们现在刚刚恢复了少许状态,能自保平安退出这片密林,已经是上上大吉了。” “我一个人去救颜令甄,无论是瞬步还是御剑都不受限制。带着你们一起反而行动受限。”陵替圣君拒绝了众人的请战,“等下你们就跟着苏子越一起先回海岬哪里直接登舟,不得有误。” 陵替圣君说得也是事实,毕竟元婴圣君的身法和瞬移都非低阶修士可追。当初若不是为了布设困龙阵法,单就追踪颜令甄这件事,也不会集合这么多人一起前来。 徐秀山也只是心里着急,其实他刚刚神识被重创,此刻也不过是勉力强撑。见陵替圣君坚持不许他们跟着深入,再三拜托后也只能作罢。 “呜吼!”苏子越那边的龙魂发出了呜咽的吼叫,一股股不甘心的龙威弥漫四散。 在他不断的借谢辞君的剑意施压下,那原本极为恣意的龙魂挣扎着被逐渐收拢起来。刚刚那声呜咽,就是龙魂在被重新封印前不甘的嘶吼。 苏子越的一套手决几乎打到了最后,龙魂也即将被重新封印起来。 可就在这时,忽然有昆仑弟子的眼角,仿佛瞥到了一抹白色。 他转头去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还不等这名昆仑弟子示警,苏子越就感觉自己手中的封印法决猛得停顿了一下。 原本温顺从容的原道剑意,忽然暴涨起来,骤然向后刺去。 几乎是瞬间失控,苏子越已经布了半响的封印霎时崩溃,剑意脱手。 而那几乎要被重新封印的巨龙残魂骤然冲破了剑意的封杀,用力向外挣脱。 “哦吼吼吼!”巨龙残魂的威压直接释放了十倍不止,苏子越整个人骤然向后倒去。几乎同时,他听到陵替圣君大吼一声,“贼子敢尔!” 飞剑呼啸的破空声和古怪的尖啸声纠缠在一起。 苏子越稳住身形,召唤出自己的本命灵剑防御在身前,这才转身看向那啸声起处。 一道黑色的身影紧追着一道素白的身影绕着这片林地,快速瞬闪。那白色的身影极为鬼魅,口中偶尔会发出古怪的尖啸之声。 随着那些刺耳的尖啸声,昆仑弟子又纷纷产生了眩晕的感觉。这种古怪的消声居然可以直接影响他们的神识。 而追在半空中的陵替圣君也会在尖啸声响起的时候,身形微微摇动。 苏子越立刻意识到,这个鬼魅妖异的白色尸傀应该是比紫金色尸傀更为高阶的尸傀儡,它出现了。 刚刚那紫金色尸傀已经让他们举步维艰,侥幸脱逃而已。如今又遇到了更为高阶的白色尸傀,苏子越觉得自己这边的胜算绝对不大。 苏子越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他左手的手指顺势在灵剑上一抹,以鲜血为引,凌空画出了一个血色的符纹。 这符纹直接飞向了正在狂躁的龙魂,打入到其中。 随着血色符纹的消逝,龙魂重新稳定了下来,悠长的龙鸣在林地中彻响不停。 龙鸣的波动冲抵了古怪尖啸对昆仑弟子的神识折磨,让大家有了些许缓和之机。 苏子越右手持剑遥控龙魂,左手高举结阵手型。这是召集昆仑弟子集结剑阵的示意,在他的指挥下,昆仑弟子们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突围的剑阵队形。 当昆仑剑阵小队完成了集结后,苏子越左手四指并拢,比了一个立刻突围的动作,“方忌第二小队为主,任文锦大师姐殿后,立刻出发!” 苏子越把总领队的位置安排给了方忌,这次他没能冲在最前面。因为要留下来,继续操控龙魂和剑意来配合陵替圣君。 苏子越隐隐有个预感,这个纯白色的尸傀,靠陵替圣君一个人是没办法拿下来的。 方忌露出了一丝犹豫的神色,但苏子越没有给他反悔的机会,“快走,直接去找晏暖。快!” 方忌猛的转身,直接御剑嘶吼,“猎龙小队二组,集风角,冲!” 宛如一道黑色的旋风,剑阵组合的剑意直接推平面前的枯木,而藏在后面的两只阴阳傀一前一后被撞飞。 随着方忌等人的突围,后续队员更没有迟疑的机会,必须跟着他们的队形组队前进。 片刻之间,五组小队就已经分批冲围。 任文锦小队抬着那具封印的尸傀坠在队伍的最后,任文锦回头看了一眼苏子越,他正在牵引这龙魂去平衡那白色尸傀的尖啸之声。 任文锦高呼,“苏师兄,我们在飞舟上等你们,速来汇合。” 苏子越操控着飞剑去偷袭那白色尸傀,却被它鬼魅一样的身影直接躲闪开了。 然后他才冷静的说,“你们等三刻钟,倘若我们没到,就立刻出发。” 任文锦脱口而出,“那你们怎么回去?” 苏子越刚要开口,却被那白色尸傀冲到面前,幸亏有一道谢辞君的剑意追得极快,拦住了这白色尸傀的偷袭。 苏子越无暇解释,“快走,我们自有办法,把物证带回昆仑!” 陵替圣君追了过来,剑气啸声响起。那白色尸傀偷袭不中,立刻躲闪开来。 任文锦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和商量的时候,她果断转身,“猎龙小队六组,破风阵,冲!”作为断后的小队,他们的突围速度不算慢。 可没人想到,那白色尸傀忽然躲过了陵替圣君的剑气和苏子越的阻挠,身形飘忽的往外围瞬移了一段距离。 而在它的身前,快速的画了一枚古怪的血色符纹,直接追着任文锦他们的方向而去。 苏子越踩着禹步以卫天剑去破那枚符箓,白色尸傀古怪的又叫了起来,手抓凌空撕下,血色符纹瞬间扑入了那个被封印了的紫金色灵铠傀的身体中。 那个被封印的紫金灵铠傀猛得张开双眸,它身上原本黯淡的金色符纹一块一块的开始隐约发光起来。 “师姐!”抬着紫金灵铠傀的昆仑弟子惶恐的尖叫,原本深深插入尸傀天灵根和气海的两枚银针脱体迸出。 而脖颈处的封神锁则随着那紫金灵铠傀身上符纹的亮起,发出了挣脱的“咔哒”声。 任文锦大吼,“不要停,继续御剑。”而她自己则干脆跳到了那尸傀的身上,咬破中指以血为媒,不断在封神锁上反向输入封印的禁制。 白色尸傀哪怕被陵替圣君和苏子越两个人夹击,却依旧从容有余。它不断隔空打着手印,随着它的手决,这片林地里潜藏的阴阳傀和紫金灵铠傀纷纷组队开始对昆仑弟子们进行围追堵截。 从一开始,白色尸傀就没打算放过这批林地里的任何人。 对它来说,昆仑的剑修乃是极为上等的尸傀材料,它怎么会放过任何一个。至于那个就在眼前的金色巨龙之魂,虽然对自己的神识有所干扰,却亦是终极福缘。 有了这抹纯粹的龙魂补充,它可以彻底进阶,冲击魔王领。 到时候,这片大陆谁堪敌手! 想到这里,白色尸傀的尖啸声更加凌厉,隔空的血色符纹一组接着一组的打出去。 随着它那接连不断的尖啸声,这片密林当中所有的阴阳傀和低阶尸傀都纷纷站了出来,从不同方位开始向突围的猎龙小队进行包围。 方忌他们冲得果断,但当再次面临十只以上阴阳傀的前后围追之时,第一次出现了战损。有猎龙队的队员为了断后,直接脱队自爆金丹,给队友争取突围的空间。 冲在第一阵列的方忌小队不得不以自爆金丹为代价进行破围。 而跟在后面的小队也逐渐被缠住了阵脚。 任文锦这组的压力更大,他们因为断后的缘故,被缠斗的阴阳傀数量要比其他组更多一些。而那个紫金灵铠傀不断在尝挣脱封印,身上的金色灵纹一直闪烁不停。 再这样下去,他们怕是没办法带走这具灵铠傀。而且万一让灵铠傀挣脱了封印,它会直接成为屠刀,杀尽昆仑猎龙小队的所有队员。 眼瞅着自己亲手画上去的血祭符纹不断被挣脱消禁,灵铠傀身上的闪烁符纹越来越清晰,而那卡在脖颈处的封神锁也摇摇欲碎。 任文锦狠厉的对抬着这具灵铠傀的队员大吼了一声,“庚梓,你来带队,一定要把这具尸傀带回到昆仑,交给望舒峰。” 那庚梓已经吓得神魂无措,他茫然的扭头看着任文锦。 任文锦却没有再理会他,她本就跪卧在抬着紫金灵铠傀的仁义棍上,直接改换姿势盘膝而坐,最后叮嘱队员,“不要停步,全力突围。” 然后,她召唤出自己的本命灵剑,双手打出了一套繁复却快速的手决。 庚梓转身,在前抬着仁义棍,没有看到。而在后面抬着的那名队员几乎踉跄了一下,“任师姐!”他看出了这组手决,乃是昆仑剑术的禁招之一:毁灵剑。 任文锦双手不听,全神贯注,双手猛的用力合起,整个禁术大成,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爆裂之音。 悬浮在她头顶的本命灵剑随着最后的合击,骤然发出了刺目的光芒,碎成了无数的裂片。 还在奔袭的队员被这刺目的光芒惊到,扭头看去。 任文锦双目微闭,维系着双手合什的动作,盘膝在那紫金灵铠傀之上。而随着她本命灵剑的破裂, 任文锦周身毛孔有无数细微的血丝渗出,接着她身上出现了细微的皲裂血色瘢痕。 无声无息,她全身血肉化作一直巨大的血色符纹,粘腻血腥的布满了紫金灵铠傀的周身。 这是昆仑的禁忌剑术,剑祭。 以血肉为引,以神魂为燃,封印诸邪。 这是昆仑不多的以献祭为禁制的剑决,早就被昆仑封印了起来。可在这次出发之前,这个稳重的女弟子,特意去暗中抄录和默记了下来。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要去翻查这个早就从昆仑绝剑中被封印的剑术。 可能她自己,也只是为了万一而准备,大概从未真的想过会被使出来。 昆仑女弟子任文锦,以剑为祭,大封尸傀。 印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519:万物生 九渊阴阳图,无名秘境内。 “呜呜呜。”呜咽的哀鸣响彻无名秘境的半空,传递着焦躁的哀伤。 这是吞吞化身为金色巨龙形态之后的嘶吼,此时,它又焦躁又惶恐。 香香,它的香香不见了。 原本,吞吞仿佛一直在忌讳着什么,总是变身为幼崽形态,仿佛在逃避什么的感应。可当它发现香茅子的神魂无法联系之后,吞吞彻底狂暴了起来。 它不管不顾的召唤出了自己的巨龙形态,甚至不断的发出巨大的吼声,就是为了能让香香听到自己。赶紧回来。 然而无论它怎么去跟香茅子尝试沟通,它都只能得到空荡荡的回应——它的香香,不见了。 吞吞和香茅子自从结契一来,彼此的神魂勾连就极为紧密。 那种感觉,她们都说不清楚,却也只有彼此能有一种隐约的感受。仿佛,她们天生就应该是一体的。 从结契第一天开始,不仅香茅子隐约能捕捉到吞吞的情绪波动,其实吞吞更是立刻就能洞察到香茅子的内心波动。 只不过吞吞极为狡诈,它从来没有把这种感觉,告诉任何人。甚至包括香茅子。 是的,吞吞比香茅子更早,就能“感受”和“聆听”到香茅子的情绪。 这仿佛是吞吞与生俱来的本能,对于世间万物,它都有一种敏锐的直觉。 吞吞可以本能的察觉到什么对它是有益的,它不懂这里面有什么道理。但其实吞吞远比一般的灵兽更为敏锐。 很多旁人完全无法察觉到的波动,吞吞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些灵石包裹中富含的“机缘”。它很清楚什么东西会对自己更为有利。 所以吞吞才会不服管教的去“惹祸”,也一再的让香茅子的荷包濒临破产,雪上加霜。 无论香茅子怎么气急败坏的去教训吞吞,它都不在意。那是因为香茅子自己都不知道,她嘴上数落得再大声,可她内心的情绪却总是暖洋洋的,仿佛一把轻柔的刷子在慢慢抚摸着吞吞的魂灵。 温暖,轻柔。 这,就是吞吞最大的依仗。 它的香香才舍不得生气咧,不怕! 香茅子以为自己狠狠的教训了吞吞,它也怂得嘤嘤求饶,小东西定然是已经知错了,往往就此放过。 香茅子却没有想过,为何吞吞每次都认怂认错,下次却还是明知故犯,死不悔改?! 那正是因为吞吞通过彼此魂灵上的感应,早就先一步发现了香茅子内心的情绪,持宠而娇。 然而现在,那股一直让吞吞觉得安心的“联系”中端了。 明明,吞吞已经用力缠紧了香茅子,可无论它怎样去感知,都无法捕捉到香茅子的任何回应。 甚至它不管不顾,放任自己面对那股极为恐惧的“威胁”,大声嘶吼,也不能得到香茅子的回应。 “嗷呜呜呜,”这种吼叫在旁人听来,不过是凶兽的低吼。可倘若香茅子现在恢复了神智,她一定可以听得出吞吞在叫什么:香香,害怕,害怕! 吞吞,在求救。 可它的香香,却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冲在它前面,用小小的身躯去挡住一切风雨了。 …… …… 吞吞无法找到跟香茅子沟通的经络,当它用犄角抵住香茅子的额头时,仿佛有一层厚重的膜隔在彼此神识之间。原本畅通的神念感应,断绝了。 它的香香,似乎在这重厚膜的后面沉睡。 可无论吞吞怎么努力,它的神识都无法扎穿这层厚膜,进入到香茅子的识海当中去。 在吞吞看不见的地方,香茅子的灵脉和识海都出现了隐隐破碎的细纹。 香茅子的识海直接被巨大的传承印记灌注了不说,还为了唤醒吞吞,硬生生的接受了浑厚星力的反复洗礼,这让香茅子的灵池和识海都被“涨破”了。 而为了维系识海唤醒吞吞,香茅子不得不“燃烧”的所有神识,甚至透支了灵魂,这才能坚持到把那枚传承印记中的黑蛋壳完全撞破,唤醒了吞吞。 这也是人类去冒然的接纳传承印记的凶险之处。 灵兽,尤其是元天灵兽的传承印记,都有着各种天然的壁垒。 那古怪的黑色的蛋壳就是天然壁垒的一种。 没有到达成熟阶段就去冒然尝试冲击传承壁垒的幼崽,往往就两种情况。一种是陷入了沉眠,沉溺在传承印记的壁垒当中,直到它机缘巧合的真正成熟,有能力冲破壁垒,继承了这段印记并完成了晋级。 而另外一种就是在昏迷中迷失自己,再也走不出来,逐渐生机消散而亡。甚至个别幼崽会因为迷失而成为其他异兽捕猎的对象。 无论哪种情况,对于冒失去开启传承印记的幼崽灵兽来说,都是极为凶险的。更遑论人族修士。 香茅子能通过燃烧灵魂把吞吞带出来,可以说是奇迹。 人族的神识比起天道宠儿的元天灵兽来说,简直孱弱得可笑。识海被天道法则直接撑破破裂才是寻常结局。 可那个传承印记显然又对香茅子网开一面,它似乎并没有很清楚的分辨出香茅子和吞吞的差异,甚至有一度把香茅子的神识也错认为吞吞的本源意识,这才没有立刻就将她稚嫩的神识扯碎。 但巨大的印记吸纳和封印破壁,依然让香茅子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香茅子现在的识海,就仿佛一个被吹涨到极致的“大泡沫”,看起来流光溢彩、魂力充沛。可说不定下一瞬就会因极度膨胀,直接崩塌,彻底湮灭。 之所以她还能维系这种虚浮完整的状态,是因为吞吞的牵引。 吞吞在不断的用自己全身的灵力反向输入香茅子体内,虽然无论灵力还是神识,都没有找到正确的“途径”输入。 可吞吞现在几乎是拼尽全力的用神念和灵力裹夹住香茅子的做法,却在无形当中舒缓了香茅子破碎的倾向。 他们之间,仿佛有一种源自血脉上的牵制牵引,当吞吞反向供给香茅子的时候,香茅子那自我碎裂的倾向就会从慢到停。 吞吞隐约能够感觉到香茅子的状态,它不敢停下来。但却依然觉得不对劲,现在这么做也只是让香香没有更坏。 可怎么才能让香香好起来?! 吞吞找不到任何办法,急得不断发出急迫的哀鸣,并再次加大了灵力的释放,重重在又在香茅子身上缠了过去。 吞吞焦躁又绝望,它虽然不懂什么道法,却也能感知到,自己倘若继续僵持下去。一旦它乏力停下来,香香就要碎掉了。 不能这样,但是它被困在这里了,没有人能帮他们。 隐隐的,吞吞能察觉到,在自己斜后方的连绵竹林里,有一处灵力极为不稳的裂隙所在。 吞吞察觉自己倘若全力撞击那处地方,应该可以改变什么。 但是隐隐的,它的本能又在不断提醒——不要去触碰那处裂隙,周围有极为恐怖的杀机。 就在吞吞左右为难,忍不住要去撞击这个幻境的关窍所在时。 一股隐约缥缈的灵力波动,若隐若现的穿透了九渊阴阳图的幻景结界。 吞吞扭头,它不断拉长身体,四处转动硕大的头颅,像要捕捉到这股玄奥的力量。 在九渊阴阳图的结界当中,其他人或者感受不到极为细微的灵力波动,可在股力量在吞吞这里,却仿佛听到了悠长的龙吟之声。 那声音充满了思念和孤独,它在无垠的空间中,一声声的召唤着同族、召唤着自己所思所念的后裔。 却不知道,在元炁大陆这片土地上,早就没有了元天巨龙的影踪。 龙魂最后的执念,就是寻觅寻找。 它锲而不舍的发出了哀鸣和呼唤,怕那已经封印了百年,当它再度被释放之后,所传递出来的鸣叫依然是——召唤同族。 这种鸣叫,在靠近东北绝地的密林里,让人感觉到的是头皮发麻的龙威。而随着龙威不断扩散,传递到了远方。 其他修士再也感受不到强烈的波动,只有龙渊各地的猛兽和异兽,能感知到元天巨龙凶残的威压,变得瑟瑟发抖,拼命隐藏逃窜。 元天灵兽的鸣叫,在其他生灵的感知中,只是或强或弱的威压和震慑。 只有在同族的感知里,这些威压才会转化成可以被聆听的鸣叫。哪怕相隔万里,它们也能捕捉到彼此的呼唤。 曾经的那些元天灵兽,才是这片大陆至高无上的存在。 无论在人迹罕至的绝境,还是清冷星辉的巅峰。元天灵兽们慢悠悠的发出自己悠长的鸣叫——嗷唔,北境雪峰的星力太充沛了,舒服。 这声喟叹会慢慢的随着天地灵气慢慢的漂移,也许会顺流南下,也许会乘风远去。甚至也许会在十数年后,被另外一只在虚无海晒浪的元天巨兽聆听到。 倘若那时候它有心情,才会慢悠悠的回复一句,“无尽海的灵力漩涡也很舒服。” 上古的元天灵兽们,就是这样肆无忌惮的彼此呼唤着,隔着万里打着招呼。 直到它们慢慢被人族修士围剿灭杀,那从亘古就喧嚣热闹的的天地灵气,才逐渐的寂静下来。 如今,在灵气乱流中,再次响起了孤独的鸣叫——在哪里?都在哪里? 可惜,这只是巨龙残魂的执念,它跟随着龙威扩散在龙渊的四周,几乎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元炁大陆最后的深渊巨龙,已经不存在了。 然而,莫名的,当吞吞隔着九渊阴阳图的幻境感知到了这股极为细微的灵力波动时,它却“听见”了。 这股波动在旁人的感知里,不过是或强或弱的龙威。 但在吞吞的神识中,它是一声声带着不舍的呼唤,又寂寞又热切。本来惶恐不安的吞吞“听”到了这些呼唤时。 吞吞躁动惶恐的情绪居然被平复了不少。它抻长了脖子四处探看,想要找到这道龙吟的来处。 吞吞不知道,这缕被它感知到的召唤,来自不远处的龙渊密林禁地,被苏子越从龙鳞剑符中释放而出。 为了斩杀紫金灵铠傀而放了龙魂的苏子越也决计想不到,他随手放出了龙魂除了威压,居然间接的挽救了自己的小师妹和吞吞。 倘若吞吞刚刚冒失的去撞击竹林深处的幻境结界,必然会遭遇到九渊阴阳图极为恐怖的反扑。 以吞吞现在的实力和几乎濒临破碎的香茅子,怕是会瞬间被九渊阴阳图的幻境禁制通通抹杀掉。 这股奇异的龙魂波动本就是为了寻找同族的呼唤,在它的传递中带着一种柔和的牵引之力。 吞吞敏锐的感受到了这股牵引之力,它并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却不妨碍吞吞大胆的操纵自己的灵力去模仿这股龙威的波动。 一点点的,吞吞的灵力波动慢慢向龙魂的波动靠拢。 在元炁大陆里,灵力的弥漫无处不在。当然,灵力的充沛和干涸是有明显的区分的,就仿佛自然中的水气,湖泊和沙漠地区的分界截然不同。 然而哪怕灵力在枯竭的“荒漠”地点,灵气也依然会以非常稀薄的方式存在。 而不同的功法和符纹,就是要驾驭这些灵气形成不同的“纹”。 对于修士来说,这是修士跟天地法则沟通的方式;而对于灵兽来说,它们不认识符纹,它们是靠波纹感应的。 每一种灵兽掌握的传承都不相同,它们操控灵气形成的波纹也截然不同。很少有灵兽能驾驭其他物种的波纹,可是遇到了自己能感应的波纹,却又总是无师自通的开始模仿和掌握。 这大概就是天道对万物的恩赐。 吞吞在“听”到龙吟召唤之后,本能的就牵引着周围的灵气来模仿那种震动。 倘若这世间还有其他的元天巨龙,它大概很快就能感受到一只稚嫩又鲁莽的回应:在哪里,在哪里? 吞吞生硬又固执的操纵着灵气,同时还要顾及到香茅子,继续用灵气牢牢的裹住她。 就在吞吞模仿巨龙呼唤的波纹形成之际,它和香茅子之间那股隔阂忽然消失了! 原本成为阻碍的“膜阂”,仿佛被那奇妙的波纹完全溶解掉了。 吞吞感觉自己周身的灵气忽然就顺畅无比的顺着香茅子的毛发皮肤浸入到了她体内的灵脉当中。 吞吞无知并无畏。 一旦感应到了可以灌注灵气甚至神识进入香茅子体内,它就仿佛找到了回家之路的迷失小兽一般,不管不顾的用力灌注自己的灵力到香香体内。当然,这种灌注都是在那种古怪的龙吟波纹状态下进行的。 但吞吞才不在意呢,管它什么波什么吟,能回馈给香香的就好东西。 你快醒过来呀!吞吞无声的用意识呼喊着香茅子。 人和灵兽毕竟是有区别的,其实人族修士和灵兽之间的很多东西,是没有办法相互融合交互的。 就仿佛水和油,看起来都是相同的透明液体。但无论怎么掺杂,都不能让它们融为一体。 可鲁莽的吞吞并不懂的这个道理。 它只是隐约记得,它的香香刚刚就是用这种方式“唤醒”了自己,那么自己也一定可以用同样的办法来找回香香。 吞吞没有意识到,香茅子的做法是在传承印记中,以燃烧神识的方式打破了传承封印。而不是一股脑的直接在识海中疯狂灌输。 修士和灵兽在对灵气吸收和转化上的差异极大,胡乱莽撞的挤压进对方经络中,甚至有可能引发反噬和爆体。 吞吞不仅不知道,它甚至都没有找准经络,而是乱七八糟的通过香茅子的肌肤毛发把神念和灵气搅成一团,胡乱的压进香茅子的身体。 这种情形让任何一位稍有常识的修士看到,都会觉得这是契约灵兽在反噬本主。 吞吞的灵力和意识在模拟龙吟的波动里,化成了弥漫的细丝,快速又无阻的进入到香茅子的身体里。 此刻,香茅子的体内宛经络隐约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丝网一样的金色脉络。当中孔洞极多。 当吞吞的灵力和神念进入到香茅子的经络中吼,它们居然完全服帖润泽的在经脉中快速的运转起来。 而那些丝网一样的金色脉络被这些金色的灵气覆盖上去,凝结成一片片的灵力气团,服帖在经络之上。它们层层叠叠的相互叠加,以极快的速度在经络中填补这所有的孔洞。 香茅子依然没有任何意识,她自然也看不见这些孔洞上被吞吞金色灵气填充的圆片,仿佛鳞片层叠一样。 细腻,严密。 当香茅子周身的灵脉快速的被吞吞推动的灵气覆盖后,她的体内的崩溃终于停止了下来。 吞吞的神识却依然在香茅子体内的各处乱撞,仿佛一只没头的苍蝇,试图寻找到光明的出路。 开始的时候,香茅子体内的漏洞太多,吞吞的神识仿佛在巨大的迷宫中乱绕。 随着灵脉的修复,吞吞的意识开始顺着灵脉不断探查。终于神识进入到了丹田气海之中。并顺着气海的灵窍,慢慢的向神池探索而去。 神识乃是意识本源,也有很多凡俗界称呼其为魂魄之力。 为何以往总说修士要到了元婴之后才能修炼神识,就是因为它无形无影,倘若不修行到元婴的境界,普通修士怕是根本感应不到神识的存在。 当然灵兽,尤其是元天灵兽又不一样。 元天灵兽乃是天道的宠儿,它们生而知之,天生的灵性就是对神识的本源掌控。 吞吞能操纵神识,甚至操纵了自己的神识进入到了香茅子的识海当中,这几乎是元炁大陆所有修士都未曾遇到过的情形。 元天灵兽的神识乃是天道本源的凝结,而人类修士却要通过炼化元婴之后才可以间接的去掌控这种力量。 现在吞吞直接把元天灵兽的神识硬生生灌注进香茅子的识海当中,换任何一个普通修士,当吞吞的神识进入身体瞬间,怕是两股截然不同的法则碰撞,直接炸裂开来。 偏偏,香茅子居然承接了吞吞的灵力,进而也接纳了吞吞神识。 当吞吞无形的神识进入到香茅子识海那一瞬。 砰! 宛若无数金色的雨雾绽放在这片皲裂干涸的识海。 吞吞金色的神识变成无数细若雨雾一样的金色光斑在香茅子的识海中扩散。而香茅子自己原本银色的神识却因为透支燃烧而几近枯竭。 此刻,充沛又源源不断的金色神识在这片巨大的识海中到处飘荡。 那荏弱巨大的“泡沫”识海在被金色神识触碰到之后,也曾经微微的颤抖,仿佛在下一瞬就会直接炸裂。 却在几经颤抖之后,被那金色的神识逐渐渗透,居然慢慢的稳定了下来。只是原本宛如盛满银色星辰之力的识海中,逐渐沾染了金色的魂魄之力。 当香茅子的识海也被金色的魂力稳定下来,她原本的神识慢慢的浮现在了识海当中。 虽然只是极为细微的银色碎片。 这些银色的碎片太过稀少,就仿佛金色沙滩上一粒粒银色的贝壳。 吞吞并没有适可而止的意识,它是个饿怕了的小家伙,哪怕要把自己撑爆肚子,也总是要把眼前全部的高阶灵食全部吃光。 而这世间唯一能让吞吞大方割舍灵力的人,只有香茅子。 虽然香茅子体内和识海都已经被灌注了太多的金色灵力和神识,甚至隐隐的压制住了香茅子原本的银色神识。 可吞吞却完全没有意识到不对。 它极为大方的继续反哺香茅子,固执的认为只要它持续割舍这些珍贵的灵力和神识,它的香香就会早点醒过来。 吞吞完全没有意识到,香茅子的灵脉中已经灌注太过浓郁充沛的金色灵气。而这些灵气在金丹转动,气海饱涨之后,居然开始反向渗透到了香茅子的根骨上。 金色的灵气乃是元天灵兽自己吸纳的至为精纯的灵气,里面甚至包含这天道法则的感应。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种灵气能在香茅子体内稳稳的运转,没有直接爆裂反噬。但在吞吞这么强势的灌输下,香茅子的根骨依然被灵力不断向外拉抻着。 “咔嚓”,极为轻微的破碎声。 吞吞没有注意到,香茅子依然昏迷不醒。 只有香茅子肩胛地方的骨头忽然凸起了一块,就仿佛有什么要刺穿她的肩膀一样,微微的血迹渗进香茅子的衣服中,湮湿了两块,宛若血色的翅膀。 除了灵脉被金色灵力撑爆,在香茅子的识海中,也出现了另外的异状。 当金色的意识逐渐稳定了识海,并充盈在识海中的每一寸空间之后,它们彼此慢慢的相互交织,仿佛一片片小小的金色网络。 而香茅子原本的神识乃是和星辰之力呼应修炼,是银色的丝绦状。 虽然在吞吞神识的“织补”下,香茅子的识海居然融合了很多金色的神识进去。但当识海稳定之后,原本银色的神识却本能的守护起自己的地盘起来。 它们也在慢慢汇集,并不断感召着星辰之力。 …… …… 九渊阴阳图,上方飞舟枢纽中。 庄天瑞和云修都一筹莫展,刚刚推衍完成大半的破解,却在冯劳通意外破境的骤变中,功亏一篑。 这个变故彻底打乱了所有的努力,甚至连阵图核心的模样也变成了从未见过的阵符图形。 “庄师兄,我们要怎么办?”杜陆离见大家都不动,只能硬着头皮提问。 庄天瑞脸色难看至极,却也依然坚持说了实话,“我现在驱动飞舟枢纽,带着大家去幻阵外面都没有把握了。除非是直接还原核心阵符,关闭幻境。” 杜陆离问,“那,我们不能直接关闭幻境么?” 庄天瑞答道,“九渊幻境分为几重开启,以前从来没有开到这么多虫。现在能否成功关闭幻境,我并没有把握。” “倘若可以直接关闭幻境,那肯定是可以直接出去的。但那些依旧在幻境里面的修士,要么会被幻境甩出来;要么就会被幻境直接关在里面,我不确定魂寰有人能确保破解幻境。” 庄天瑞的回答,让杜陆离错愕了一下,她喃喃的问,“那我小师妹能被甩出来么?” 庄天瑞长长叹息,“我真的不确定。甚至那些冒名的散修会不会被甩出来,我也不确定。” 这番话说得就很清楚了。 现在直接关闭幻境,最大的可能就是把那些莫名的散修随机甩出几个。而辛夷小师妹能不能被放出来,要看命。 那些散修被关了这么久,方才双方又直接动过手。想要跟对方和解的机会并不大。 而万一散修和小师妹都没有被甩出来,那么回到昆仑后,辛夷师妹能否安然无恙的从里面出来,依然不确定。 听到这里,杜陆离立刻说,“要不,咱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 恒凌忽然小声问扶摇,“扶摇师兄,你现在能否为我小师妹占卜一下吉凶?” 凌恒的话给了庄天瑞和杜陆离极大的提示。 占卜九渊阴阳图的变阵太耗费心神,还不如干脆占卜香茅子的吉凶来决定收放。 霎时间,若干双眼睛都眼巴巴的看着扶摇。 刚刚核心枢纽符纹的变阵,最为透支和打击的人,就是扶摇。 不过扶摇的心性坚韧却远超旁人,听到了凌恒的请托,扶摇微微点头,左掌轻托,右手施展手决准备以呈子占卜凶吉。 扶摇的手决刚刚成形,口中却忽然轻呼了一声,“咦?” 杜陆离关心则乱,“是扶摇师兄还需休息一会么?” 扶摇不断的用手决操控三枚呈子慢慢的在飞舟之中来回飞行。跟刚刚占卜的情形截然不同,倒向在寻找什么出路似的。 大家眼睛都不眨的盯着扶摇。 半晌之后,扶摇疑惑的说,“星力忽然澎湃了许多,不,应该是很多,极多。” 众人依旧听不太懂扶摇的意思。扶摇也没有卖官司,可显然他也不是很明白,“你们还记得不久之前在海岬黑塔前的星落英华么?” 那时候因为意外而引来的劫雷,直接劈烂了号称魂寰小灵霄塔的仿品。而在场的诸人几乎人人带伤。 其后,那浓郁灿烂的星落英华,仿佛能把人裹成厚厚的星茧。在场诸人皆尽受益,自然记忆犹新。 扶摇就说“现在这里的星力浓郁,甚至不逊于当初星落英华之时。可,呈子虽然感知得到,我们却并没有见到星华。未免太过奇怪。” 原来扶摇的差异不是因为占卜结果,而是在刚刚祭起了呈子时,就发现了星华浓郁得异常。 庄天瑞略怔了一下,忽然拍了拍脑门,“是,是幻境!” 说着,小庄公子指着天空中宛若巨大明月一般的幻境空间,“别看离得不算远,其实我师祖在炼制九渊阴阳图的时候,是运用了空间法则的。枢纽所在和幻境是完全不同的空间。” “扶摇师兄能感应到星力,也一定是因为幻境当中有人在吸纳星力什么的。” 杜陆离听了,立刻追问,“那,会不会是小师妹召唤了星落英华?” 这又哪里能够确定。 不过庄天瑞却也不愿意泼杜陆离冷水,“多半就是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旁人能跟星力发生过如此密集的共鸣牵引。” 杜陆离欣喜的捂胸口,“既然能牵引星落英华,那小师妹肯定没事的。扶摇师兄,你快来占卜一下吉凶。” 扶摇微微摇头,“星力太过浓郁会印象呈子,暂时不宜占卜。” 这是大实话,杜陆离便不再催促,内心仿佛也安定了许多。 只有庄天瑞快速和扶摇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睛中都没有丝毫的轻松之色。 他们两个的心思细腻远非杜陆离可比。 先不说这星落英华是否因辛夷小师妹而聚集。就算真的是辛夷师妹召集而来,那么她又为何会引发星落英华?! 星落英华乃是天道法则的感应之一,可不是什么召之即来的唤灵兽。倘若真的是因辛夷师妹而来,那么她必定要做了引发天地法则的事情。 在吉凶未定的九渊幻境中引发星落英华,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安然无恙的状态。 现在,他们唯一能做到的,也只是默默的祈祷,希望辛夷师妹平安无恙了。 …… …… 在九渊阴阳图的秘境当中。 吞吞呜呜的悲鸣着,同时源源不断的把自己金色的神念疯狂的灌注给香茅子。 而香茅子原本凝就星力的神识也感应到了这股金色神识的挤压。 从来没有听说过人族的修士能够拥有两种完全不同的神识。 就像人族修士不能拥有两种灵魂一样,不同的神识彼此之间,会极为排斥。 它们要不相互吞噬,要不会直接碰撞排斥。 可香茅子体内有太多古怪的金色灵纹。 从她跟吞吞结契的那天开始,香茅子内体的灵脉就一直在潜移默化的发生变化。 最开始这种变化还是一点点的渗透,到最后几经变故后,香茅子的灵脉已经彻底被金色灵气重新塑造了一遍。 如今在吞吞的莽撞之下,香茅子的根骨也被硬生生的金纹渗入,甚至发生了变形。 此刻,香茅子的后背肩胛处甚至多出了一双类似翅膀一样的骨头,只不过上面覆盖了金色的薄膜,未能完全展开,浸满了血迹。 而最最危险的,还是香茅子识海中两股截然不同的神识正在疯狂的抢占空间。 银色的神识乃是香茅子本我的神识,在识海稳定下来之后,它本能的开始召集星力来壮大自我。 扶摇感知到的星落英华就是银色神识疯狂吸收带来的异象。 而金色神识在发现银色神识不断集结后,也主动的开始向吞吞索取。 偏吞吞是个一切都凭借本能乱来的幼崽,它感受到了识海的索取,并没有任何紧张和不舍,反而认定这是香香的需求。 极为大方的敞开了自己的识海,任取任求。 两股力量从弱小到强壮,各自占据了香茅子识海的一边。 香茅子的识海已经被撑大到了恐怖的境地,原本这么薄弱庞大的识海,她是无论如何都撑不起来的。 这就好像让幼童端着一杯水没有问题。但要让她举一盆水,就有些辛苦了。倘若这盆换成了湖泊会如何?瞬息,那幼儿小童就会被碾压成齑粉。 香茅子此刻的情形,就仿佛是个蹒跚幼童却顶着一片湖泊大的识海,不仅庞大空旷,还岌岌可危。 原本按照香茅子的情形,她根本没有机会醒过来。那识海边缘已经比纸还薄了。 偏偏吞吞神念的强行插入,就仿佛在这层纸外面,直接套上了厚厚一层铜铸的外壳,变得坚硬无比。 在坚硬的识海堤坝内,两种截然不同的神识正在疯狂的吸纳各自的本源,妄图把对方排挤出去。 哪怕香茅子的识海再大,终将还是有被逐渐填满的时候。 此刻,香茅子的识海中被金色和银色两种神识填充着。 这两种神识各自占据了一方,彼此交错相顶。 而吞吞却完全没有察觉到香茅子识海中的异常,还在继续灌注金色的神识。这就导致了银色的星力也在拼命的挤压。 双方的角力越来越强。 当两股神识完全被被压榨到极致时,“轰隆”一下,它们发出了强烈的爆裂。 金银神识完全渗透到彼此的神念当中,纠缠交合。 而这种神识纠缠也顺着识海反向涌入到了吞吞的识海之中。 “嗷呜呜呜呜。”吞吞从未感觉到如此剧烈的撕裂感。那是灵魂本源被强行融合的痛楚,仿佛每一块的血肉灵脉都在融合。 吞吞没办法放下香茅子,可它已经痛得失去了神智。 它裹着香茅子跳跃到了半空当中,发出了求助的惨叫。 吞吞无意识的惨嚎着,它依然用的是元天巨龙“吟鸣”的方式,模拟这龙威震动的波纹向四周发出了稚嫩的呼救:救我!救救我! 香茅子周身都渗出了血迹,爆裂的神识在她的周身疯狂的涌动。 吞吞和香茅子仿佛即将硬生生融合的怪兽,偏偏不得齐法,不断压榨着自己浑身的血肉灵脉,惨痛而不能停。 香茅子现在的神识依然没有清醒,自然也无法回忆起,当初在刚刚入门的时修行的昆仑道术总纲。 昆仑修真总纲:夫大道者,复天载地,秉受无形。舒暝六合,不盈一握,约而能张,幽而能明。日月以之明,星历以之行。太上之道,始于阴阳。 太上之道,始于阴阳。 阴阳万物生,天道无形而有常。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520:玉盘现 九渊阴阳图,沙丘幻境。 冯劳通以竹杖支撑着地面,免于让自己重重陷落到沙丘中去。 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状似平静无波,可他攥着竹杖的手指却在轻轻颤抖。方才脱离冰湖幻境阵眼的那一瞬,他分明感到了生死危机。 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会葬身冰湖底部了。 冯劳通平息着自己体内激荡不休的灵气,这个秘境绝不简单。 作为散修的冯劳通,对于各种幻境搏杀可以说是十分熟悉。可像刚才那样的幻境,却几乎没怎么见过。 很多修士精心制作的幻境,总是九真一假,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沉浸到幻境中去,然后落入陷阱。 可这里的幻境居然自大到毫无遮掩,没有什么复杂的幻境造景,也没有用五音和五色来勾起修士心中潜藏的欲念。 它就是那么简单朴素,可在这种平静下,却藏着如此犀利的杀机。 想到这里,冯劳通又眯起眼睛。 在冰湖幻境当中,他在攻击阵眼之前,整个冰湖都维系着平静的姿态。虽然有几条怪鱼在湖底逡巡,可似乎也并没有主动攻击自己的意思。 直到他出手触动了阵眼,整个幻境就立刻疯狂的绞杀起来。 冯劳通捏着下巴思索:莫非,这幻境竟然是被动触发类的幻境?!只要自己不主动去触发阵眼,它就不会对自己进行攻击? 冯劳通暗中把这个要点记在自己心里,打算在新幻境中仔细探查一番。 他刚刚休整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感觉身上的传讯灵佩疯狂的抖动起来。 冯劳通低头看了看玉佩,迟疑了下。 在刚刚的冰湖幻境当中,他曾经以传旭玉佩尝试跟所有人联络,却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可如今刚刚进入到沙丘幻境,这传讯玉佩竟然抖成了筛子状。 莫非,这个幻境里还有其他人不成? 冯劳通觉得还没有搞清楚幻境的大概状况之前,暂时还是不要冒失的去接听联络玉佩的好。 可那玉佩仿佛不计灵力损耗一样,疯狂的震动不停,简直让人心慌气喘。 冯劳通忍了它有一炷香的时间,见玉佩还在抖个不停,只能捏起玉佩,以神识沉浸联通。 刚刚介入到了传讯灵佩,就听见吴唯仁慌张的声音,“冯叔,冯叔是你么?!!!冯叔!!!!” 听到这个熟悉刺耳的尖叫,冯劳通第一时间就想直接捏碎灵佩,装作从未联通它的摸样。 然而吴唯仁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哈哈,太好了冯叔,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就知道,显世仙君托付你照顾好我,你一定回来找我的。” 听到了显世仙君的名讳,冯劳通捏着玉佩的手指微微一顿,他转换了平和的语气,“公子,你现在可还好么?” 吴唯仁早就攒了一肚子的委屈,听见熟悉的声音主动询问,他立刻气急败坏的大骂起来,“老子好个屁!冯叔,你快来接我,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冯劳通内心不太情愿去接吴唯仁。 吴唯仁此人眼高手低,又极喜欢惹是生非。在这样一个状况不明的幻境当中,一旦被他连累,就会极为麻烦。 冯劳通装作不解的说,“此地多半是个迷阵幻境。公子,我们都在幻境当中了。” 吴唯仁没好气的说,“我又不瞎,当然能看出这是个幻境。可谁知道幻境什么时候变杀阵?你到底在哪里?赶紧来接我。没有守护在身边,我根本没办法出去。” 听见吴唯仁这么理所当然的怂包话语,冯劳通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传讯玉佩乃是通过神念在玉佩中沟通,彼此并不能真正看到对方脸上的神色。 吴唯仁自然没办法看见冯劳通的表情,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信任的下属,开启了疯狂的抱怨,“刚刚你怎么就没有护好我呢?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可知我是多么的为难?连动都不能动。” 冯劳通对于吴唯仁的唠叨原本十分不在意,可当他听到了“动都不能动”这句话,内心却是微微一动。 莫非,这个家伙触碰到了什么幻境禁制了不成? 冯劳通主动追问起详情,“公子可是触碰到了什么机关消息?” 吴唯仁不以为意的回答,“那倒也没有,我担心此地危险,干脆自己开启了防御阵,就呆在里面,没敢出去。” 顿了顿,他百般催促道,“冯叔你快来接我一起出去,我可实在不愿意干等了。” 冯劳通原打算忽悠吴唯仁继续呆在防护阵里,好自行去探查这个幻境,“公子做得极为妥当。此地看似平常,可内中的杀机却并不简单。不若公子继续呆在原地,等我排查完毕,再去跟公子汇合。” 冯劳通深知吴唯仁的性格色厉内荏,最是怕死。往常他只要告知对方会有危险,吴唯仁就会龟缩在后面等待安全后,再出来折腾。 可这次,吴唯仁是在憋坏了,他居然驳回了冯劳通的建议,反而强横的说,“你先过来接我!这劳什子地方,老子实在受够了。冯叔,你可别忘记仙君的嘱托啊。” 末了,吴唯仁状似不经意的提及了显世仙君。 他们彼此都没有说明,可这已经是一种含蓄的威胁了。 旁人也许还不甚清楚,但作为显世仙君比较看重的心腹之一,冯劳通其实是知道吴唯仁的底细的。 吴唯仁乃是显世仙君俗家嫡系的唯一后裔,显世仙君虽然已尊为化神仙君,是整个元炁大陆至尊之巅的那几个人之一。可他却依然保持着所有散修的陋习,其中之一就是挟私偏爱,极为护短。 虽然吴唯仁这人素来装模作样又欺软怕硬,可在四海地他背靠着显世仙君这棵大树,早就养成了跋扈暴躁的性情。 倘若是遇到其他的修士,此刻吴唯仁估计已经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只不过吴唯仁也知道冯劳通的功法修为在诸护卫之首,且冯劳通也一直被显世仙君看中,这才安排给自己。故而格外客气了三分。 两个人内心都暗中有了自己的算盘,却又留了三分余地。 见吴唯仁把显世仙君都搬了出来,冯劳通不想跟吴唯仁撕破脸,这位公子可不是什么大度之人,一个伺候不好,回去指不定怎么在仙君面前给自己“加菜”。 冯劳通果断的回复,“公子稍等,某这就去寻你。”说完就从传讯玉佩中退了出来。 传讯玉佩本身就带有彼此感应的追踪功能,倘若以灵力加持,两枚传旭玉佩在靠近彼此的方向上会有轻微的震动。 按照传旭玉佩的指引,冯劳通在这片沙丘秘境中很快寻到了吴唯仁身边。 这位吴公子果然拍死的很,一直小心的缩在防护阵当中没出来。 直到冯劳通以竹杖轻轻敲击防护阵外围的阵符,吴唯仁这才解开了防护阵,不耐烦的扯着领口,“冯叔,你怎么才来?这可等死我了。” “真遇到事,一个个全都不在身边。还说是仙君安排给我的护卫?那也得有人能跟住我啊……” 冯劳通任凭他唠唠叨叨的抱怨,并没有解释。 等吴唯仁终于收好了防护阵,方才抽空问了句,“接下来,公子打算如何?” 吴唯仁蓄积的怒火仿佛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你反问我?到底你是护卫长,还是我是护卫长?咱们来龙渊是为了什么?怎么会落入这种地方?!冯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劳通内心忍了又忍,用尽了克制之力,语气平和的回答道,“想来这里乃是刚刚那群低阶弟子们放出来的幻境。” 说起这个,吴唯仁更是气急败坏,“他们?一群最高不过金丹期的小修士。对了,冯叔,我的元天灵兽呢?!你可找到它了?” 冯劳通如今已经猜到,那只金色的小灵兽,多半是那群低阶修士所抓捕的对象。 事发突然,冯劳通没有时间仔细回顾方才的变故,如今想来却疑点颇多。 他们根据线索追踪到密林之时,只有一个小小的女修正在跟元天灵兽对峙,而其余那些看起来比她略大的弟子们,都在围观! 咦,不对。 倘若真的要收服这种元天灵兽,为何不换他们之中功法最强,修为最高的人上来。 而那女修更为诡异,她到底是怎么破开了刃牙的必杀之击还进行反杀的? 还有那金色元天灵兽,有怎么会如此凶残,连人族修士的魂灵都敢吞噬?!它就不怕被天道反噬么! 这种凶残的元天灵兽,别说是好逸恶劳的吴唯仁,就算换成自己,也不敢轻易去抓捕结契。 谁知道它会不会随时就噬主! 偏偏吴唯仁还就对那只元天灵兽念念不忘,不断催促着冯劳通去尽快抢在旁人前面找到那只金色的小兽。 用吴唯仁的话说:可别让那些杂碎抢了我的机缘。 冯劳通开始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觊觎元天灵兽的机缘,可如今他仔细回忆了刚刚交手的古怪之处,又联想到目前幻阵的恐怖强大。 直接就给吴唯仁泼了冷水,“公子,先不说那元天灵兽踪迹难寻。这个幻阵能根绝了我们所有人的神识和沟通,绝不简单。” 吴唯仁还没听懂,揉了揉鼻子,“能有什么不简单的,不就是意外着了那群杂鱼的道么?冯叔,你主修的是木系本初道心,最擅长以真破幻了。想来这区区幻境也不在话下。” 有求于人的时候,吴唯仁的高帽子还是愿意一顶顶的奉承过来的。 冯劳通却根本不在意他这种粗浅直露的恭维,“公子,那几位小辈绝非寻常散修。”顿了顿,冯劳通说,“无论是后来的幻境,还是跟刃牙动手的那位女修所运用的剑术身法,都远超寻常世家子弟。我觉得,他们可能是名门嫡系。” “名门嫡系”这四个字,显然刺激到了吴唯仁。 要说四海地散修最为嫉恨的,非其余八大仙门的精英弟子莫属。 就拿吴唯仁来说,他总觉得自己从根骨到天赋,全是万中取一的天才之辈。可就是因为自己囿于出身,缺少顶级的功法和灵石,才让自己修为总是停滞不前。 倘若自己也是出身昆仑、正一那些大宗仙门的嫡系子弟,怕是早就成为仙灵通闻公子榜单的魁首。 必定年少成名,为万人敬仰。 故而,听到了名门嫡系这四个字,吴唯仁的心就仿佛被一根烧红的骨针反复扎入那般,丝丝缕缕的疼痛,宛若真实具现。 “哼!谁管他们名门不名门的。虽说是九大仙门、理气连枝。但既然他们自己掩盖了身份,那就莫怪我抢了他们的机缘了!”吴唯仁更是迫切的要抢回那只金色小兽。 一想到那灵兽有可能是从昆仑手中夺回,吴唯仁甚至觉得自己名冠仙灵通闻的荣耀,就在眼前了。 “公子,不止那持剑女修。这里的幻境也不简单。我怀疑它可能融入了空间法则之力。”冯劳通继续劝说。 “空间法则之力?”吴唯仁果然捏着下巴清醒了不少。他乃是四海地之主显世仙君的嫡系后裔,虽然见识修为跟正统的仙门弟子还有差距,却也远非寻常散修门派弟子的见识可以比拟。 很早之前,吴唯仁就见识过显世仙君的本源之火。而也是那个时候,他知晓了化神和元婴之间的分水岭——对于法则之力的领悟。 法则之力,可以说是这片大陆上终极的道术修为。 非化神,不可掌握。 当然,这也是如今元炁大陆修真界普遍的认知,鲜少人才知道谢辞君已经领悟了法则之力,毕竟那种妖孽十万年也出不来几个。 刚刚冯劳通说这片幻境中隐含空间法则之力,其实就是在暗指——制作幻境的那个人,必须是化神仙君。 别看元炁大陆门派众多,十万年以来的修真者怕是有数千万之众。可掰着手指数,历代的化神仙君加起来,也不过就是数百人而已。 这数百人,几乎人人都被广为传颂,成为一个时代顶尖的至尊所在。 能做幻境的灵器,且拥有空间法则,还被几个小辈拿出来在龙渊乱晃…… 这三个条件合在一起,几乎瞬间,吴唯仁就想到了一个人:魂寰第一败家子,庄天瑞。 这世间吴唯仁最为讨厌的人,除了庄天瑞,几乎不做第二人想。 他们二人虽然在年龄上尚有些差距,不过在修为上几乎差不多。所以也算是同一代的修士。 可从一出生,两个人的际遇就有了天差地别。 同样是纨绔大名远扬,那庄天瑞就可以高居仙灵通闻青云榜,还有了个鸾凰公子的雅称;而他却寂寂无名,还被四海地很多人在背后嘲笑草包无能; 同样是不思进取,那庄天瑞就是天资卓越、年少成名,金尊玉贵;而他吴唯仁却被人成为草鸡装凤凰,屁股比脸大; 同样是带着护卫在各地乱转,那庄天瑞就被人成为多宝公子,散财童子;而他却被被人调侃成仗势欺人、自大傲慢…… 呸! 这修真界都是一群势利眼。什么庄天瑞好,不过是贪图他手中散漫的各种灵器和法宝而已。这厮到处给人追着送法宝,自然人人都说他好。 可在吴唯仁看来,那不是败家子又是什么? 再说,那庄天瑞只讨好年少貌美的女修,这不是急色鬼又是什么?!怎么到了诸人的嘴里,他就变成了风流不下流,急公好义的鸾凰公子了。 还不是仗着自己背后有魂寰少主这个光环,背靠这十万年超级宗门来做靠山。 我呸! 吴唯仁的内心仿佛被焦灼的妒火反复灼烧,“冯叔,咱们要立刻动手,找到那只金色的小兽。” 冯劳通无声的叹息,这位怎么就搞不清状况呢。 倘若那些年轻小辈中,真的有大名鼎鼎的多宝公子庄天瑞在,那么他们能被这些幻境困在此地就解释得通了。 想必那位魂寰的鸾凰公子手里的幻境法器,出自昔日魂寰掌门司焅仙君,不然也不会有法则的道韵出现。 而区区一个不过金丹期的小辈,居然能动用化神长老炼制的灵器。 真不知道说魂寰太过壕奢,还是某些世家子弟太过娇纵才好。 如今既然猜出了对方的跟脚来历,再继续硬碰硬,那就是极其不智的行为。 前代魂寰掌门亲手炼制,蕴含了法则之力的法宝,岂能是他冯劳通能够破解的?!想到自己刚刚居然侥幸突破了一重幻境,冯劳通甚至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 要是早一步知道这个秘境里蕴含了化神仙君的法则之力,怕是打死冯劳通,他也决计不会主动的挑衅破解幻阵。 冯劳通也忽然理解了,为何这个幻境当中一直没有转换杀阵的缘故。还不是因为那位鸾凰公子乃是名门正派,又太过托大。 觉得自己这边的人根本翻不出这个幻境的制约,也不愿平白伤人性命,这才干脆直接困住了他们。 难道,对方想把自己等人干脆封印在这幻境当中,直接带回到魂寰去? 冯劳通这么快速的自我推演着,却越来越觉得有道理。 小辈在外面遭遇了变故,当然不好处理。 不如干脆软禁着大家,等回家之后,就交给门派内的长老处置。到时候是放还是囚,都有门派执事处理。 想明白此中关窍,冯劳通反而不急了。 既然多宝公子一开始就没打算伤他们的性命,那想必之后也不会骤然下杀手的。 还不如干脆认输,老老实实在此地等着。 哪怕被魂寰长老问责,看在四海地霸主显世仙君的面子上,对方估计也不会太过计较。到目前为止,他们双方也没有什么不可调节的交恶。 自己这边虽然牺牲了一位刃牙圣君,但刃牙这厮没有什么师门前辈和厉害的徒弟,因其性情古怪冷僻,甚至连朋友也没有几个。 死就死了。 倒是不妨借刃牙之死,跟魂寰讨要一些补偿。 想必以魂寰的壕奢,这笔赔付会让大家都非常满意的。 冯劳通这边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甚至谋算到了讨要刃牙婴灵损失的补偿,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意外会出在了吴唯仁的身上。 在吴唯仁不断的催促下,冯劳通只能把自己的分析,揉开了、掰碎了讲给这位吴公子听。 听完之后,吴唯仁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盯着冯劳通的眼睛,“冯叔,你说把我们困在这个秘境里的人是哪位魂寰的凤凰?” 冯劳通微微点头,“多半如此。” 吴唯仁又说,“而且依照你的推断,对方是想一直把我们困在这个秘境当中,带回到魂寰去接收裁决?” 冯劳通说是,又宽慰道,“公子不必担心,哪位多宝公子显然是没有杀心的。到了魂寰只要我们亮明身份,对方也不会继续为难我等。” “相反,我们还可以借用刃牙魂灵被噬,直接像魂寰提出大额的封口费。相比他们不会不同意的。这样我们也算是失有所偿,不算白来。” 吴唯仁听了这话,不但没有接受,反而直接原地暴走,他毫不留情的用手指点着冯劳通,破口大骂,“失有所偿个屁!老子的元天灵兽就要归了那庄天瑞是不是?呸,凭什么,明明是我们一路追赶,倒让魂寰那群少爷们抢了我的机缘。你还有脸跟我说,失有所偿?偿个卵!” 冯劳通心里想着,修真界素来强者为尊,先到先得。这元天灵兽的机缘他们固然追上来了,可人家那位庄公子明显比自己这边更快。 打也没打过,人家还比你更快。你哪里捡的大脸,能说出这是你的元天灵兽这句话?! 不过这些话,冯劳通自然不会直接讲出去火上浇油,只能劝慰道,“好汉不吃眼前亏,那元天灵兽归属的问题,不妨等公子出去后,去跟显世老祖提一提。由显世老祖去问魂寰讨要,不比公子在此地硬求要便宜许多?” 冯劳通这话说得倒有七分是为了宽慰吴唯仁,他知道这位少爷对着强者唯唯诺诺。可对自己这批由显世仙君安排给他的从者们,其实极为颐气指使。 果然,吴唯仁没有被冯劳通的宽慰糊弄住,他冷笑着揭穿真相,“回去?回去连冰雪冻瓜都化了。谁要是得到了元天灵兽不会第一时间就想办法结契?!” “真让那庄天瑞结契了元天灵兽,就算我老祖出面又能怎么样,难道他还能逼着魂寰的少主解除契约?!不过是跟魂寰打一场嘴巴官司,让魂寰多多赔偿些灵石和灵器而已。” 冯劳通就沉默不语,他亦是知道,对于这种结局推断。吴唯仁没有说错。 吴唯仁见冯劳通不说话了,自己反而气得越发焦躁起来。 他是实心实意觉得,那只金色的元天灵兽应该是自己的。 吴唯仁对庄天瑞早就又羡又恨,觉得自己从天赋到人品,无一不胜过那绣花枕头千倍、百倍。 庄天瑞背后有魂寰做靠,可他吴唯仁也不是什么跟脚都没有的人,四海地的显世圣君也是他家老祖至亲。 两者既然背景不分上下,为何庄天瑞可以美名远扬,到处被人吹捧追随。而他吴唯仁却处处不如,甚至声名不显?! 就差了一点机缘。 只要有一个机缘被他吴唯仁把握住了,这四大公子的美名雅号,怕是也要换上一换了。 到时候也让天下各路的修真弟子,还有哪些眼高于顶女修好好看看,谁才是这一代年轻修士中的“命定之子”。 在欲望和妒火的双重夹击下,吴唯仁的狂躁毫不遮拦的倾泻下来。 他猛的抽出自己腰间别着的折扇,刷的一下展开,狠狠的扇向前方的沙丘。 吴唯仁这个动作确实是无意的,他每次发脾气的时候,都要摔打一些东西出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彰显出自己四海地“贵公子”的姿态。 可这片幻境并没有什么山峰树林,甚至连块大点的石头都没有。 触目可及的,只有连绵不绝的沙丘。 吴唯仁也只能抽打黄沙发泄一下。 因面前的是波浪起伏的沙丘,吴唯仁也没有留手,恨不得直接把它们全部轰开才好。毫不留手的把手中的火羽白凖扇催动到了极致。 随着他手中灵扇的飞舞,周围灵气骤然大变。 先是宛若季风一般的热风呼呼向前狂飙,直接把面前的沙丘全部吹上了半空,瞬间就变得昏天黑地,沙尘弥漫起来。 可吴唯仁还是不满意,他继续疯狂的扇动白凖扇,“区区一个破幻境有什么了不起?法则!难道就只有你有么!” 随着吴唯仁话音落下,白凖扇扇动之后,一股股火系灵力已经顺着扇子往外不断蔓延。 冯劳通感受到了这股带着火系法则的炎灵,弥漫在这片幻境当中,他恐慌的大喊,“公子住手!你在做什么?” 吴唯仁却不以为意,他甚至有几分轻慢,“那庄凤凰修为低微,却名过其实。只不过就是仗着宗门给的各种高阶灵器而已。” “既然他有师门前辈给的幻境灵器,还借用了法则的力量压制了冯叔你。那我今天也让他看看,显世老祖给我的法则之力,炎之鹊。” 说着,更快的催放着手中的白凖扇,无数灼热甚至带着火红色的炎灵已经扑向了那漫天的黄沙之中。 冯劳通撕心裂肺的去阻止吴唯仁,“公子万万不可莽撞,这法则之力虽然可以相互抵消,但你们两个人都是借用长辈赐予的力量。一旦失控会直接陨落的。” 这话乃是肺腑之言。 法则之力只能由法则之力抵销,但这句话说的是自己领悟并掌握了法则之力的修士。 像庄天瑞和吴唯仁这种被家中长辈赐予了法则之力的灵器、符咒或者本命法宝之类的东西,都是好放不好收。 说白了,他们拿这种东西是出来保命和吓唬人的。 苏子越的那枚金鳞剑符,其实也算是法则灵器的一种。以他对剑道领悟的深刻,收起来都仿佛要使出吃奶的力量。 就可以知道,小辈们对于这种法则类的灵器,其实并不能真的操控掌握。 这种带有法则印记的灵器,制作极为耗费心神。不是真正的嫡系至亲,也没有仙君会费劲心力去做个保命符给人的。 所以寻常修士感受到了有法则之力的灵器后,倘若没有绝对的死仇,一般都会选择避让。这也是以往那些仙君制作法则印记灵器的主要目的。 给自家孩子拿着当底牌。 可估计司焅仙君和显世仙君都没有想到,他们两个居然遇到了更为奇葩的晚辈后代。 一个偷偷撬开亲爹的宝库,拿了镇门的至宝出去砸人,结果干脆失控无法收纳。 另外一个更是豪横,居然在空间法则的幻境内,直接催发出了具有炎灵法则的火龙卷风。 这相当于赤裸裸的挑衅。 原本还能留手三分的九渊幻境,会因为受到更强刺激,而直接以碾压的形式来攻击炎灵法则。 吴唯仁只是为了发泄和打庄天瑞的脸,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冯劳通却十分清楚,真的让两个法则之力在这里决战,他们两个都会化作齑粉。 他拼了老命抢过来要阻止吴唯仁,然而火系炎灵法则已经被释放出来,他刚一靠近吴唯仁,就被宛若蝴蝶大小的火鹊洞穿了肩胛骨。 冯劳通甚至顾不得去防护自己经络内开始蔓延的灼热,直接掐住吴唯仁的脖颈,“手回来!快!” 吴唯仁慌张无比,双手上下拍打冯劳通,“你,冯叔,你放开我。”挣扎之下,他手中的白凖扇更是狂扇不止。 冯劳通气得恨不得直接撕裂这个蠢货,却也只能强行忍耐,手指微微松动,“你快点收回炎灵,不要惊动这里的法则之灵。否则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吴唯仁察觉出冯劳通的狠厉和惊恐,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妙,连忙收拢折扇,不再煽动释放火鹊。 但是那些已经被释放出来的火鹊依然灵活的窜进了开始旋转的沙砾旋风当中,沙砾裹夹着火鹊,远远看上去,就仿佛一只巨大而凶残的火龙。 冯劳通抱着最后一点希望,“你能不能让面前的火旋风停下来?”他现在对吴唯仁的言辞,已经极为不客气了。甚至带着一点威胁的味道。 吴唯仁素来恃强凌弱,被冯劳通这么对待,反而没有了刚才的嚣张跋扈,他老老实实的摇头,“不,不能。虽然我还能操纵火鹊,可也只能改变火旋风的方向,只要让它们撞击到某处之后,火旋风自然会消散的。” 果然,就如同冯劳通之前揣测的那样,事情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这个无脑的蠢货弄出了这么多裹夹着炎灵法则的火鹊出来,易放难收。 如今这圈火鹊裹夹沙尘变成了巨大的火龙卷,在这片幻境当中不断膨胀。每当火龙卷裹夹灵力飞上一刻之后,那火龙卷就会吸纳更多的沙丘沙砾,变得粗壮了几分。 火龙卷约粗壮,将来攻击幻境的力量就越大。 以冯劳通的经验来看,像这种被动幻境,攻击越大,反噬越强。 即刻让火龙卷直接释放才是最优的选择。 可凭借他和身边的这只蠢猪,真的让火龙卷完全释放,他们还有办法躲避法则碰撞时候的撕裂么! 法则碰撞会随机出现无数的裂隙,都是瞬间凌空出现的。 也许在身体上,也许在身体内。 任何防护灵器都没有可以抵御的机会,因为法则之力根本就是超越了防护能力之上的规则。 冯劳通用力攥紧手中的竹杖,决定倘若自己出去后,一定先弄死身边这只蠢猪! 他受够了,哪怕是显世仙君的嫡系后裔,他也受够了。 …… …… 冯劳通的决断极快,他牢牢的掐着吴唯仁的肩胛,“等下我数到三,你立刻让火龙卷随机攻击到某处。” 吴唯仁瞧着冯劳通狠厉的神色,隐隐知道自己可能惹了一个大祸,他变得更加顺从,“那,那然后呢?” 冯劳通冷笑,“然后,就看命吧。一、二、三,放!” 随着冯劳通的大吼,吴唯仁右手刷的展开折扇,用力往外一扇后。单手收起折扇向下用力一扎。 轰隆! 轰隆!! 巨大的火龙卷猛的扑向面前低矮的某处沙丘,火鹊化作无数火焰灵箭狠狠的扎向小丘。 随着巨大的轰鸣,整个幻境里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就仿佛天地倒转一般。 然而这些还没有开始,大地剧烈的颤抖,用力的来回摇晃颠簸,就像在飓风中的大海一般此起彼伏。 如此巨大的震颤,沙砾上下左右的乱飞。 冯劳通和吴唯仁哪里还能站立得住,他们顺着沙砾滚动的方向,早就被晃成了两只人球。 冯劳通不断催生着手中的竹杖,想要找到什么可以固定身体的地方。可这片沙丘幻境竟然变成了地动山摇的黄沙飓风。 完全没有任何依萍之处。 吴唯仁如今倒是聪明起来,他双手牢牢的抓住了冯劳通的腰带,再也不肯松开一点。 在漫天黄沙搅动飞舞的时候,冯劳通手中的竹杖忽然断为两截。 这只竹杖乃是生在虚度海眼处的金雷竹,是世上最为坚硬的木系灵植之一。每隔千年才生长一寸。 当初为了能采摘到这跟足有五尺六寸的金雷竹,冯劳通筹备了上百年,又消耗了无数的防护灵具才侥幸得之。 从他得到这跟金雷竹后,就每日都在淬炼此竹,把它作为自己的本命法宝。 万万没想到,这根跟随了自己三百余年的竹杖,居然无声无息就化作了两截。 “噗,”呕出一口鲜血,冯劳通收回断杖,他知道,法则裂隙已经开始在这片空间蔓延了。 而随着飓风的撕扯,法则之间的碰撞,这方幻境里的裂隙会越来越多。 自己会被法则的裂隙直接撕扯成碎片,或早或晚。 想到这里,冯劳通把手放在了吴唯仁的后脖颈处。只要轻轻捏下去,这个才大志输的蠢货,会先走一步吧。 杀了这个祸害,也算给自己报仇了。 吴唯仁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冯劳通的动作,他牢牢的攀附着冯劳通的腰带,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大吼着问,“冯叔,我们怎么办,得想个办法啊。” 想个办法? 想你祖宗个仙人板板! 冯劳通内心狂骂不休:老子要是有能力,现在就连显世那老畜生一起弄死。老的老畜生,小的是小畜生。 散修难,要不是为了那么一点灵石和机缘,自己何至于陪着这种蠢货,把命都搭上了。早知道,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去各地灵境探险,总有上古天地宝材藏匿各地。 翻出几个慢慢感应,说不定自己就能也领悟到天地法则呢。 想到这里,冯劳通忽然非常后悔。 他这么多年到处去寻觅机缘,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比如那个神秘的白玉圆球,这次不就带给自己意外的惊喜了么。 咦?! 此刻沙丘幻境几乎要把天地都吹翻,冯劳通也只能认命的随着沙丘飓风左右摇摆。在加上刚刚吴唯仁作的大死,幻境内到处都是火鹊余烬的炙热。 所以冯劳通就没能及时察觉到胸口滚烫得触觉。 当他想起这次来龙渊后那个异常变换的白玉小球,却也同时察觉到了胸口滚烫得几乎要灼烧起来的异样。 冯劳通连忙伸手掏出那枚白玉小球。 白玉小球居然完全变了模样,它不知道是不是吸纳了火鹊的法则之力,现在它通体滚烫不说,周身还逐渐染上了火焰一般的红色。 而在这些红色当中,又夹杂着隐约的沙砾一样的金色符纹,极为浅淡。 冯劳通被周围的沙砾吹得眼睛都长不开,他用灵气包裹着手掌,忍着强风把红色玉球凑到眼前,想要仔细看清那小球的变化。 冯劳通隐约觉得,这次小球的变化,是跟空间法则之间的威压碰撞有关系的。 难怪到了自己手里这么久都完全没有异动,直到来龙渊才隐隐变化了一点。这个小球居然要用法则之力来驱动,方能有所异变。 冯劳通想到此处,简直锥心之痛。 什么法宝需要用法则之力来驱动?!那一定是半神至宝啊。 这玉球乃是早年他冒险探索厌洲一处荒芜的秘境,无意中得来。这么多年毫无变化,他也只把这玉球当做寻常。 要不是因为它坚固无比,且符纹精美。 怕是冯劳通早就把它低价甩手了。 早知道这玉球是个半神器,自己何必追随显世仙君,又过来当老妈子一样照顾吴唯仁这种蠢货。 简直是捧着金饭碗在乞讨。 现在倒好,终于搞懂了白玉,哦,不,红玉小球的一些玄奥,自己却困在这里,弄不好会陨落在此处。 我好恨啊! 冯劳通眯缝的眼睛,几乎要挤出鲜血来。 冯劳通忙着哀悼自己错失的福缘,却没有注意到一个异常的现状。 照理说这片幻境里被两种法则之力相互碰撞,又哪里只能是区区尘暴飓风的模样。此刻,这里应该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空间裂隙才对。 可他拖着吴唯仁在半空之中已经到处乱飞了许久。 除了本命竹杖被截断,却连一个微小的裂隙都没有碰到过。 难道他们真的是天命之子,如此幸运么?! 当然不是,那个古怪的云纹玉球,恰好极为缺少法则之力。冯劳通周围所有的法则之力,都被它抢先吸纳吞噬了。 这才是白玉云纹灵球忽然变红,而冯劳通到现在还安然无恙的真相。 那玉球也顺势在飓风中到处乱飞,却源源不断的吸纳着空间里所有的法则碎片。无论是司焅仙君的空间法则之力,还是显世仙君的炎灵法则之力。 它都来者不拒。 只是圆球越来越红,仿佛也要烧起来那般。 冯劳通有些握不住它了。 刚刚一直吓得要死的吴唯仁,在经过了长久的哀嚎之后,也终于眯缝起眼睛向周围打量。他也发现了冯劳通手中玉球的异状,居然还敢主动开口,“冯叔,你的玉球好像要烧起来了!” 冯劳通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就在这时,一股隐隐的波动威压,居然顺着幻境当中其他的裂隙,传了进来。 这股威压跟漫天的飓风沙砾相比,显得极为轻微。 无论是冯劳通还是吴唯仁,都没有感受得到。 它稚嫩而颤抖,带着凄厉的求救:救我,救命! 这股从空间裂隙穿过来的波动威压,正是吞吞以龙吟方式释放出来的求助。 龙吟之鸣,可以声闻九天。就是它传递威压的方式,可以弥漫到各处。而显然,距离吞吞最近的幻境空间,因为裂隙的缘故,最先感应到了这股细微的波动。 人族修士的耳朵没办法感知到这么古怪的波动。 可冯劳通手中的滚热通红的玉球,却在感受到波动之后,立刻巨震了三下。 第一下,它凌空脱手; 第二下,那红玉圆球身上所有隐秘的符纹骤然开解,就如同解开了封印那般。原本不过是巴掌大的圆球,此刻竟然变成了直径将近一丈,上窄下宽的扁圆玉盘。玉盘通体还是白色,那通红的色泽变成了符纹密集的铭刻在了玉盘周身,仿佛一座巨大灵通的玉石台基那般。 在玉盘的正中,有一处半圆形的凹陷处,四周光滑圆润,直径约有三尺左右。周围的各种付文学相互勾连,就仿佛生生不息的本命源纹那样。 玄奥又带有一股圣洁之息。 这,这到底是什么?! 还不等冯劳通和吴唯仁缓过神。 那骤然变大的玉盘忽然侧立起来,直接对着某处乱石纷飞的沙漩,狠狠的撞击了过去。 这就是第三下。 轰! 随着玉盘撞击,那沙漩所在的裂隙直接被它撞裂开来。一抹翠绿碧色从裂隙中瞬间闪过。 玉盘毫不犹豫的顺着裂隙就挤了过去。 冯劳通的全部心神都在玉盘之上,这玉盘乃是他此生最大的机缘,又怎肯放手。当玉盘往裂隙中钻入的时候。 冯劳通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是否会被裂隙绞杀。 他没有任何迟疑,运起闪步道法,追随着玉盘直接挤压到了那道裂缝当中。 …… …… 轰隆! 在玉盘撞击空间裂隙那一瞬,九渊阴阳图之上的飞舟中,又是一阵剧烈的颠簸。 原本就乱七八糟的核心阵法,更是变得面目全非,没有一点熟悉的模样。 东倒西歪的众人扭头看向核心符纹。 这次不用庄天瑞解释,大家也明白了。 又有人第二次破开了幻境结界,导致符纹再次变化。 庄天瑞用力捂住自己的脸,无论是一个人连续破解两个幻境,还是不同的人破解了幻境,都意味着他们想要用呈子那种笨法子穷举归路的想法,彻底完蛋了。 天道啊,他们要怎么办?! 是干脆赌一把尝试归元,任由所有人都可能被放出来;还是飞舟上的诸人先行离开幻境,任凭辛夷师妹在幻境中被幽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521:通灵魂印 “噗通!” “噗通!” 接连两声重物的坠地之音,在茂密的竹林中响起。冯劳通和吴唯仁,一前一后地从半空的裂隙中坠落。 冯劳通舍命博弈,追随着那已经化作玉盘的白玉球穿过空间裂隙。而牢牢抓住冯劳通腰带的吴唯仁,居然也这样被他囫囵的拖了进来。 大概那玉盘对于空间法则之力有一定的稳定吸纳的作用。他们两个赌命一样的冒进,竟然真的让他们成功钻入到了另外的幻境结界当中。 冯劳通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到处都是青翠碧色的竹林。 算上这片幻境,冯劳通已经进入了三个幻境了。 第一个幻境到处都是冰湖,是以五行水系为主的幻境; 第二个乃是漫天黄沙,看来是五行土系为主的幻境。 到了如今这个,周围安静清新,翠竹丛生,多半就是五行中以木系为主的幻境了。 冯劳通乃是独木灵根的元婴修士,本命法宝又是木系中的金雷竹。如今这个幻境里到处都是碧绿的竹子,倒让他对周围幻境的感应能力提升了不少。 看来,自己终于走到了“吉位”之上,冯劳通暗中欣喜。 冯劳通此刻最为挂心的,就是那个已经消失不见的玉球,哦,不,应该是玉盘。他用手轻轻抚摸在周围的竹子之上,一股轻柔舒缓的木系生气缓缓缠绕在竹子表面,顺着竹节往下,慢慢触及到了竹子的根部。 在第一个冰湖灵境当中,冯劳通就已经隐隐的洞察到了这个幻境的某种法则:只要不主动攻击,它就不会反噬;攻击的越凶狠,反噬的烈度越强大;以木系、水系等修复和生气去缓慢探查灵境,并不会触发它的警戒…… 此刻的冯劳通,就是在利用已知的法则。 竹子的根系在地下往往能蔓延数百丈之远,而且彼此相互盘连极为紧凑。有时候甚至方圆数里的大片竹林,其实都是由一根根须供养生长出来的。 当冯劳通的木系生气缓缓渗入到竹子的根须当中后,果然就像他推测的那样。这片幻境并没有被触犯警戒,甚至转化杀阵。 相反,冯劳通的元天木气对于竹子根系来说,乃是最好的养分。幻境竹林的竹子竟然跟现实中一样,欣然的接纳了木气。 然后也接纳了冯劳通。 当竹子们吸纳了足够多的木系灵气后,整片竹林忽然对冯劳通打开了它们的一层禁制。 那是一种很难描述的感觉,就仿佛竹林接纳了冯劳通一样。他忽然从灵气的感应中感知到了整片竹林的状态。 他们现在竹林的西方,整片竹林绕着一座山丘遍布此地。 在山丘向南的半山腰,有一处水灵气极为浓郁的地方。想来那里不是有山泉,就是有个水潭。 而竹林绕过山丘,会有土系灵气极为浓郁的反馈。那边应该有一些沙丘或者滩涂之类的地方。 最让冯劳通怦然心动的,是竹林带回来的火系灵力的反馈——一点一点的灼热气息,宛如不断拍打的灵鹊翅膀,而在这些炎热火系灵力的周围,极为浓郁的土系灵气裹夹着它们。 是玉盘! 玉盘在这座竹山的后方。 一旦探查到玉盘所在,冯劳通立刻动身,直接翻越竹林,前往后山所在。不过他并没有开启瞬步。 在刚刚的灵气感应里,竹林隐隐的透过根须灵气告诫他,要小心。 不要触碰到竹林中的竹叶。 至于为什么,这么复杂的原因不是幻境竹子能够说清楚的。包括那种不可以触碰竹叶的告诫,都是竹根用灵气阻隔的方式来让冯劳通领悟的。 这片后山的林海不算小,冯劳通没有足够的把握瞬移出去,也就只能步行快速的穿行过去了。 冯劳通刚刚往前纵跃了几步,身后就传来大呼小叫的噪音,“冯叔,冯叔,你等等我,啊呦!” 从一进入这片竹林,冯劳通就打算甩开吴唯仁。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想过要不要先把这个蠢货直接捏死,好缓解自己刚才生死危机的仇怨。 但是冯劳通也知道,所有深受高阶修士喜爱的晚辈,身上总会被自家师长植入一些血脉术法。 有些血脉术法会传递,弟子死前最后的情景。有的血脉术法则带着诅咒之力,会直接在谋杀者身上留下记号,好让那些老怪物们找到凶手,加以报复。 别看吴唯仁又蠢又怂,可他在显世仙君面前,乃是个极会奉承阿谀的晚辈,每天能把已经吹过数百遍的事情,再换着新花样的夸赞出来。 吴唯仁这样的做派自然极得显世仙君的喜欢。再加上他乃是显世仙君世俗本家的唯一嫡传,显世仙君也就格外器重照顾这个后辈。 冯劳通对这一切都十分清楚。 所以当他想杀掉吴唯仁的时候,自然会顾忌到显世仙君在吴唯仁身上也下了什么血脉术法之类的。 倘若因为这头蠢猪而招惹到了显世仙君那种人,就太得不偿失了。 只片息之间,冯劳通就下了一个借刀杀人的决定。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无论吴唯仁怎么样作死,他都会跟在旁边默不作声,甚至会顺水推舟。 这样吴唯仁自己作死了,他顶多就领个护卫不当之责。而显世仙君的那笔帐,无论如何也算不到自己头上。 吴唯仁还不知道,在刚刚短短瞬息时间里,他竟然经历了生死数变的危机。 冯劳通既然已决定送吴唯仁去死,就不会再紧跟着守护他。在探查到了玉盘所在方位之后,直接跳跃而走。 可吴唯仁却大呼小叫的跟了上来,又忙着追人没有看脚下,明明已经靠各种灵药强行把等级,堆到了金丹初阶。可他现在居然平地摔跤,还直接扯住了身边的细小竹子,将它扯成了一张弓形。 冯劳通根本不想去管吴唯仁。 但吴唯仁是什么人啊,那是一个生平最会添乱的祖宗。他先是扯着细嫩的小竹子摔到,然后大呼小叫的让冯劳通等等自己。 同时借力爬起来,却又愤恨泄气的抬脚去踢那小小竹枝。 “呼!”冯劳通把一切都听在耳中,用力深深吸气。 不能不管这厮,如果把吴唯仁一个人留在此地,那么他定然会做出到处在竹林中毁林发泄的蠢事。 怕是自己还没有走到后山玉盘的地方,这个幻境的禁制就会被他又一次给“锤”出来。 想到这里,冯劳通转身,轻声呼唤,“公子且住,此地竹林乃是幻境禁制所在。倘若公子继续踢打竹林,怕是会再次触发它们的反噬。” 听到冯劳通的话,吴唯仁刚刚踹出去的腿就微微一顿,然后不尴不尬的收回来,“没有没有,我只是活动一下双腿,刚刚摔到了。冯叔,你慢点走。” 冯劳通转身,怕自己继续对着这蠢货会忍不住直接杀人灭口,他表情狰狞扭曲,口中的话语却平和冲淡,“公子请跟进老夫,由某在前面为公子探路,定能护住公子的安全。” …… …… 竹海幻境,后山沙地。 吞吞强行以神识去融入香茅子的识海当中,结果两种截然不同的神识相互挤压,最终引爆开来。 这不是简单的神识碰撞,普通修士的神识碰撞,不是刺探私隐就是夺舍魂灵。 可吞吞和香茅子的神识经过了反复几次的来回牵引,又加上他们两个本身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相吸。 仿佛就是一体同源的神识似的。 倘若这是两个人族修士,到了他们这种地步,如果再修炼一些秘术禁术,怕是可以直接实现神识互相转换的魔道功法了。 然而吞吞乃是未知的某种元天灵兽啊,虽然它很多时候看起来跟元天巨龙扯不开关系。 但在几次的传承印记当中,吞吞的根脚分明又是某种极为强大的黑色异兽之卵,跟元天巨龙传闻中的莹白如玉之卵,有着极大的差别。 这样前所未见的元天灵兽,偏偏又数次意外的跟香茅子的神识乃是识海都发生的置换,他们之间的羁绊已经到了前所未闻的境地。 故而,以吞吞为代表的金色神识和香茅子本源的银色神识发生了碰撞之后,它们没有发生彼此厮杀甚至吞噬的可怕结果。 而是拼命的想同化对方的神识。 倘若真的让任何一方成功的同化了另外一方,怕是醒过来的两个小家伙,会变成了两个意识不清的怪物。 就像当初晏暖师姐讲述的那位强行跟羡猴融合神识,最后导致自己的言行宛若羡猴的散修元婴那样。 万幸的是,香茅子和吞吞的神识居然都强悍到了极致。 香茅子自己的神识历经了昆仑罡风洗礼,后来又数次被星落英华淬炼,故而她的银色神识不仅强韧纯粹,几乎通体由纯粹的星力裹夹。 而吞吞的神识却是天道法则的恩宠,金色乃是世间最为纯粹的灵识呈现,它带着天然的道韵,有着这整片大陆最为强悍的本源力量。 纯粹的星力和本源的力量相互挤压,却没办法彼此吞噬的结果——就变成了融合。 是融合。 修士可以和元天灵兽融合彼此融合么? 如果真的能够融合,那修士会有一颗灵兽的头颅,而修士的身材么? 还是谁变成双头、四足加上四只手爪的怪物? 香茅子和吞吞此刻的状态,就是相融又未能融合的状态。 两股至纯的魂力压迫它们向彼此臣服。 可天道法则的壁垒如此分明森严,元天灵兽和修士怎么能够彼此融合?!这乃是违背天道法则的绝对禁制,会遭遇到巨大的反噬。 在九渊阴阳图的周遭外围,远比劫雷更为恐怖的威压正在慢慢的汇集。 这种威压跟劫雷不同,劫雷乃是召集了厚重的劫云,酝酿各种程度的劫雷尝试法则的碰撞。 对于很多修士和元天灵兽来说,劫雷是考验,更是机遇。 很多人对于天道法则最初的洞察,往往来自劫雷。 更何况,每当各种劫雷以撕裂决绝的态度灭杀目标之后,却会在劫雷之后呈现出浓郁得不可化解的生灵之息。 这种灵气会反哺万物,对刚刚历劫的修士尤其珍贵。 它是从寂灭到新生的轮回,这才是劫雷真正的天道法则。 没有淬炼死亡,就无法突破境界顿悟新生。 劫雷,是天道的考验。 但它更是天道的祝福。 然而这次在香茅子和吞吞彼此融合的时候,天道隐隐被触犯了禁制之术。 在九渊阴阳图外,没有浓重的劫云,甚至没有任何风雷雨生。 周围的空气忽然安静得仿佛被静止了,透明的威压一层层在缓慢的叠加。 它们宛若虚无,却充斥着真正湮灭的威压。 吞吞和香茅子都无暇触及到周边的变化,它们彼此之间的痛苦实在太过撕裂。 融合,说起来轻松简单。 但其实又是何等恐怖诡谲的情形,那相当于把它们彼此的所有天生形态全部打破,而因为神识的爆裂融合而幻化成另外一种形态。 化形对于吞吞来说,并不陌生。 它从扫把兽到现在,不知转化了几道形态。就算到现在,它也可以自由的在有翼巨龙和金色幼崽的形态之间自由转换。 可偏偏这次,它的转化却仿佛在彻底改变。全身的金色鳞片正在一片片脱落,鳞片之下露出的筋骨却彼此相互挤压,仿佛一只看不到的手在用力捏合。 在它的头顶,那两只稚嫩的犄角根部也渗出了一条血丝,仿佛有什么在下面用力切割一般。 吞吞半张着嘴,几乎疼到双目失明,只能本能的发出稚嫩的哀嚎:救命,救救我,救救我们! 香茅子的情形没有比吞吞好在哪里,她整个人都被拗成了古怪的角度,一双肩胛更是仿佛有骨头支棱出来,血肉模糊又隐隐有黑色的血膜覆盖在上面,说不出的恶心诡谲。 这种因为神识强行交融而引发的融合,岂止残酷,更是惨烈。 就在吞吞几乎要痛晕的时候,一个巨大的白色玉盘忽然从半空中的裂隙中滚落下来。 那白玉盘有几乎一丈长短,当中还有个三尺左右的圆形凹底。 白玉盘仿佛有着意识一般,笔直笔直的就顺着竹林的沟壑滚向了吞吞和香茅子,直接滚到它们两个下方,才顺着地面起伏不平的沟坎骨碌碌的旋转起来。 最终平平砸在了吞吞的正下方,它正中心的凹处正对着这吞吞和香茅子。 此刻,吞吞和香茅子已经被骨骼的变形和撕裂快要折腾死了。 滴滴答答的鲜血几乎要连成了血雨,从半空之中落下。 那些混在一起,也说不出是谁的血水,都汇集到了白色玉盘正中的凹陷处。 当香茅子和吞吞的鲜血浅浅覆盖了白玉盘凹陷底部的时候,白玉盘上那些浅淡的红色符纹快速的变幻起来。 它们彼此相互交融,形成了全新的复杂符纹。这些符纹每一个,都仿佛是某种从未见过的灵兽那样。 有的狭长蜿蜒,有的六翼长尾,还有的全身鳞甲而背负双翅…… 它们又似灵兽,又似符纹,慢慢的围绕着白玉盘旋转游走,仿佛在推动着白玉盘运转一般。 随着这些古怪符纹的慢慢旋转,一股祥和的气息从白玉盘升腾而起。 当它慢慢触碰到吞吞和香茅子之后,仿佛轻纱弥漫,轻柔的包裹住了痛苦的他们。 说来奇怪,当白玉盘柔和的气息包裹住吞吞和香茅子之后,它们融合的惨烈状况立刻就停了下来。 香茅子和吞吞识海联通处的两股相互拼命碰撞的神识,仿佛被这股力量牵引,顺着玉盘牵引之力退出了识海空间的抢夺。 那玉盘仿佛是一个耐心引导的长者,它不断的吸引两种神识跟随牵引之力进入玉盘。 金银双色的神识彼此顾忌,而那玉盘中澎湃的生灵之息,还有围绕玉盘不断旋转的各种兽纹符纹,对吞吞和香茅子的神识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此刻吞吞和香茅子几乎都已经失去了对神识的掌控能力,一切都在凭借本能驱动。 当那兽纹符纹再一次发出召唤时,两缕至纯的神识毫不犹豫的就顺着玉盘牵引的引导进到了玉盘当中。 嗡! 玉盘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此刻在玉盘周围的铭文牵引下,它最外围的白玉符纹开启了从未见过的星纹和云纹的禁制,这是一种极为纯粹的守护类符纹,代表防御。 而在玉盘柔和的牵引之下,吞吞也不知不觉的从半空中落下。香茅子盘膝坐在玉盘的凹陷之处。而吞吞着盘绕着香茅子卧在一旁,它宛如笸箩大小的头颅就轻轻搁置在香茅子的膝盖上。 他们两个形容凄惨,刚刚被强行撕开的皮肤和鳞甲都在微微的渗血。然而让人惊喜的是,在玉盘的疏导之下,仿佛被强行撕裂的骨骼和肌肤都慢慢的恢复了常态。 吞吞虽然掉了不少鳞甲,却也不再继续脱落,稚嫩的小角也好端端的长在原地。 香茅子肩胛处巨大的鼓包也已经平息了下去,只是依然没有恢复神智,神识不清。 而那两缕进入白玉盘的金银双色神识,却仿佛来到了天地初创的洪荒世界一般。 在这里,有着无数毁天灭地的洪荒巨兽。 香茅子和吞吞都不认识它们,却分别“看到了”这些巨兽的能力。它们有的宛若一只巨龟,向一座巨大的海岛那般,飘浮在无尽的虚度海中。 当这只巨龟发出嘶吼的时候,海面上霎时间惊涛骇浪,连天地尽头处的大陆都被拍出了数百丈的巨浪,直接吞噬。 还有的巨龙一样的凶兽,扭动着宛如山峦一样的身躯。它用山脊摩擦鳞甲,当巨龙擦过之后,山脊化作了沟渠; 还有浑身漆黑的宛若披甲黑牛一样的猛兽,却长着巨大的双翼。当它飞到半空之后,一声鸣叫就可以引来无边劫雷,目尽之处一切化为齑粉; 太多,太多了。 也许它们都曾经是真正的天道法则的宠儿,它们每一只都有着毁天灭地的巨能。 香茅子和吞吞的神识不知道玉盘中看过多少从未见过的灵兽,大发神威。 他们并不害怕,甚至隐隐能感受到这些巨兽带给他们的亲近之意,那感觉就仿佛是上古的祖先看到了自己的后辈一样。 当所有的上古灵兽都展示过一番雄姿之后,灵兽们忽然化作了从未见过的兽形符纹,闪烁在金色和银色的神识周围。 仿佛刚刚带给他们的感知,只不过是对自己过去的一种炫耀。 这些兽形的符纹在片刻的停滞之后,忽然再次缠绕成团,彼此相互交融,重新结合成了一个香茅子从未见过的全新符纹。 不知道为何,香茅子明明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符纹,却总是觉得它有些眼熟。 这个新符纹形成后,又有一段全新的感知同时包裹住了金银双色的神识,一段从来没见过的情景骤然植入到了他们的神识当中。 这种感觉,跟吞吞接受传承印记的情形有点像,却没有那么粗暴。 在这段场景中,香茅子和吞吞看到了一个英俊的青年,乘骑着一只巨大的玄色大鸟在空中翱翔。 这只巨鸟双翅展开几乎能铺满半个天空,而它的脸颊上更是长了六只眼眸。 青年和玄鸟快速的在天空中翱翔,然后飞跃到一座连绵巍峨的山脉当中。 在被浓雾包裹的山谷后面,熟悉的白玉盘呈现在他们面前。跟现在这种可怜单薄摸样不同, 在传承记忆当中,山谷后方整个由白玉堆砌出来一座宛如小山高的九层高台壁垒。 每一层高台上面都铭刻了各种奇异的巨兽,它们大多数都是香茅子和吞吞在刚才洪荒世界中看到过的巨兽浮雕。 也有些是刚刚没看过的,那浮雕却更为璀璨华丽。 在九重白玉高台的最上方,白玉盘就安置在上面。 由于通体都是白色的,乍一看上去,那九重高台和白玉盘仿若一个整体。 青年和玄鸟一同落在了白玉盘两边。玄鸟仿佛跟吞吞一样,也能变换自己的体态身形那般。当它落下后,就收拢自己成为一只跟青年差不多高矮的巨鸟了。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似的,当过了段时间,那九重高台齐齐绽放出夺目的金光后。 青年和玄鸟一同走进了白玉盘内。 兽纹乍现,玉盘浮转。 青年和玄鸟身上印满了各种不同的兽形符纹,它们彼此的神识也在白玉盘的牵引之下相互交融。 跟方才吞吞和香茅子那种鲁莽的挤压不一样,青年和玄鸟的交互仿佛是两个彬彬有礼的智者,它们彼此试探着触碰,然后礼貌的相互纠缠后松开。 却又在白玉盘的引导下,各自完成了一个复杂的神识符纹,交互的铭刻在对方的识海当中。 当双方的神识符纹都铭刻进了对方的时候后,青年和玄鸟几乎同时张开眼眸,浓郁得无法消散的万物生机从白玉台下方开始弥漫扩散。 无需旁人告知,香茅子和吞吞同时领悟了刚刚传承仪式——通灵魂印。 当青年和玄鸟在白玉盘的辅助下,完成了通灵魂印之后,他们就成为了彼此的伴生契约者。 从此,玄鸟无尽的寿命和传承可以和青年共享,而青年则会跟玄鸟一起抵御每次天道对上古灵兽的天劫考验。 他们在天道的法则里,成为了伴生一体的灵修。共享生命,共担天罚。 但却也不会融合骨肉形态,让彼此互相幻化。 甚至香茅子和吞吞还间接的知道了这个玉盘的名字,共生玉盘。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522:算账 竹海幻境,后山沙地。 从表面上看,香茅子和吞吞安静而沉默的盘坐在白玉台之上,仿若正在休憩。他们似乎进入了一种奇怪的入定状态。 而实际上,香茅子和吞吞却正在经历着可以称之为翻天覆地的同化。 香茅子和吞吞此刻的情形,倘若被人知道,定然会惊世骇俗。 纵然是十万年前通灵宗的长老宗主们,也绝对想不到两个后辈会以这样的姿态和形式,来借力共生玉盘来契约。 香茅子和吞吞,正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共生契约之中。 他们两个彼此的识海中各自出现了一枚极为玄奥的兽形法印,这枚法印奕奕放光,前所未有。 它并非是任何古籍和传承中出现过的法印,乃是在共生玉盘的牵引之下,由吞吞和香茅子各自的神识本源相互纠缠,最后同化而成。 这枚符纹法印,更像是吞吞和香茅子以神魂为引的盟誓,一旦落成,再无更改。 香茅子和吞吞本能的会趋近这枚符纹法印,它仿佛对他们的神魂具有极致吸引力。 当那枚兽形法印形成的时候,香茅子的神魂就从无数的碎片中被快速的抽离出来,在共生玉盘中缓慢成形,慢慢的浮现。 此刻,香茅子的神识懒洋洋的泡在温暖舒适的识海之中,贴着新诞生出来的符纹法印,不断的凝实和感知着自己全新的变化。 她仿佛一个在黑暗中迷失了良久的旅人,终于得到了救助。一醒来就在到处充斥着天地宝材的秘境中醒来,虽然周围都是各种惊天动地的宝藏,可却偏偏酸软,身子几乎不能动弹。 香茅子刚刚恢复感知,就有太多的讯息宛如排山倒海一样倾轧在她的神识当中,然而她神识刚刚被共生玉盘恢复,依然处于被动温养的状态。 故而只能全盘被动的接受所有的感知和记忆,那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的神识洞察,简直比身上爬满上万只酸火蚁还酸爽。 香茅子最先感知到的,还是吞吞的各种大惊小怪,由于兽纹法印的联通,吞吞的聒噪更是比以往放大了千百倍。 “香香,香香!!!!你在哪里呀!香香!”吞吞惶恐不安的尖叫简直要“震”碎香茅子刚刚恢复的神识。 可接下来,吞吞其他的感知也涛涛不觉得传递过来,几乎无处不在。 “咦,这个亮晶晶的是什么?” “哦,好香,饿啊。” “啊,怎么不能动,不好玩。” “暖洋洋,好舒服,想睡一会。” “不不不不,香香,香香!呃,咳咳,咳咳,痒,好痒。” “嗯,闭嘴闭嘴闭嘴,你们好吵……” 吞吞各种大呼小叫,几乎同时充斥在香茅子的神识之中,她但凡能推动一点点神识,都会挣扎着去捏住吞吞的神识,让它赶紧安静下来。 你也好意思说旁的吵?这里最聒噪的不就是你么! 香茅子快被吞吞各种杂念吵到崩溃,深深觉得在识海当中最为喧闹的就是吞吞,倘若它能学会闭嘴,必然天下太平。 当香茅子嫌弃吞吞的喧哗时,吞吞各种神念的杂芜就仿佛潮水一样褪却,它们并不是消失,而是被香茅子的神识甄别出来,远远的推开了,变得含混而可以忍耐。 这种感觉说来奇怪,香茅子并没有主动做什么选择,只是微微动念,吞吞的声音就逐渐远去发,变得隐约朦胧起来。 心念所指,神通自成。 香茅子懵懵懂懂,却无师自通的掌握了和吞吞之间的神念感应。 吞吞的嘈杂被香茅子“驱逐”到远方后,另外一种声音就显露了出来。 它原本就一直存在,只不过刚刚吞吞太实在太“吵”才盖了下去。如今吞吞叫嚣被强行隔离了起来,这股声音就慢慢的显露了出来。 难怪吞吞会嫌弃这声音,还在那边跟它置气。 当香茅子专注的“聆听”时,那股玄而又玄的声音,一下子就把她抓了进去。 香茅子仿佛瞬间被无数远古的洪荒巨兽们给包围起来。 这些远古的元天巨兽们,有的是悠长的鸣叫、有的是酣畅的嘶吼、还有的是欢脱婉转的吟诵、亦有宛如破锣摩擦铁砂一样的金属之音…… 它们全部都纠缠在一起,用着不同的啼叫和相同的节奏,在不断的重复着同样一段旋律。 乍一听上去,玄而又玄的感召。 可一旦神识被这股旋律抓了进去,那真是百兽其鸣,沸反盈天。 偏偏香茅子只要略微专注,就能理解每一道兽鸣的意思,它们仿佛直接就灌注到了香茅子的神识里去。 香茅子其实也很难理解自己此刻的情形,她仿佛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一道道的兽鸣在她的周围吵扰不停,可只要她微微动念,每一种兽鸣却又变得温柔起来。哪怕那种宛若砂砾摩擦的兽鸣,也在用最为柔和的腔调,吭吭歪歪的低哼着这段祷词。 香茅子的神识快速的在无数的兽鸣中来回穿梭,发现它们都在重复的吟诵哼唱着同一个旋律。 知长生可得,神仙之无种。 不召自来,受命于天。 有者,无之宫。形者,神之宅。 咀吸宝华,浴神太清; 外除五曜,内守九精; 飞元炼形,骨填腾虚…… 香茅子听了良久,感觉自己都要会“唱”了,可这些远古巨兽们并没有停下来,它们依然反复的吟诵,在声调中又多了一丝微微的催促之意。 这,是在招呼自己一起哼唱么? 香茅子的心念又是微微一动,她就感知到了自己的神念跟着这种旋律震动起来。 仿佛一滴水融入到了大海当中,整个海洋都在欢呼和雀跃,而那滴水也仿佛是一个离家万里的游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香茅子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耶溪村里,每天挽着篮子进山,却依然可以扯开喉咙大声的歌唱。 香茅子的神念和这无数的上古巨兽的吟鸣融合在一起。 轰。 无数的碎片在香茅子的神识中炸裂。 直到此时,她才真正的被共生玉盘中潜藏的上古元天灵兽们的神念所接受。共生玉盘最大的秘密,终于向香茅子彻底敞开了。 香茅子通过这些藏在兽纹铭印中的碎片看到了宛若走马灯一样的碎片。 有七彩蹁跹的四翼凤凰和女修相互结契; 有身负刺麟铠甲的巨龟和皓发修士结契; 甚至有年幼不足五尺的孩子跟一只浑身通红的火系三足乌鸦结契…… 他们都在共生玉盘的引导下互相契约,彼此成就了兽纹铭印。 这些碎片几乎都是同时涌现在香茅子的神识里,她看得眼花缭乱,简直是挂一漏万。 在一个宛如漩涡般的碎片里,香茅子看到皓发修士在到处是空间裂隙的地方,直接催动了额头上的兽纹铭印。 结果那刺麟铠甲巨龟居然和皓首修士相互融为一体,化成了皓首修士身上一套漆黑的尖刺铠甲,哪怕空间裂隙也无法伤害他们半分。 而在另外一组七彩凤凰纹印记中,女修在跟从未见过的滔天金色虫子缠斗,四翼凤凰不断煽动翅膀和吐出灵火灼烧那些金色的甲虫。 可金色的虫子仿佛无穷无尽,女修和四翼凤凰逐渐落于下方。他们两个几乎同时催发了七彩凤凰纹印。 女修的纹印在左掌的掌心,四翼凤凰的翅膀的根部。 纹印催动之后,女修的背部赫然长出了四只巨大的凤凰翅膀,直接带着她飞向金色虫子团聚的“核”心。 任凭更多的金色甲虫前赴后继的进攻,却都被女修周遭的灵火护罩直接焚毁。最终,女修找到了藏在金色甲虫云阵当中的虫母,将之收为己用。 而那个三足乌鸦和幼童的兽纹符印居然藏在了彼此的瞳孔里,当他们被催动起来后,三足乌鸦却变成了人头鸦身的巨大模样。可那古怪的人头鸦身却能发出刺目的光芒,直接吞噬焚毁周边万物…… 香茅子走马观花的看着,却隐隐觉得,这些纷乱的铭印各不相同,却都是在展示着人族修士和元天巨兽之间彼此的合作和力量。 香茅子本就极为大胆和聪慧,她立刻想到自己和吞吞的状态。从隐隐的感受到后来几乎可以直接“感应”对方的情绪甚至想法。 香茅子一直就觉得吞吞和自己似乎是可以互相知晓对方感受的。那时候她还没有来得及了解到上古通灵宗的秘闻,自然也不知道早在十万年前,就有一群极为卓越的人族修士,可以跟元天灵兽一族共生契约,从此彼此护佑,共享天道福泽。 香茅子看了很多兽形铭印的碎片,她发现那个兽形铭文的催动才是人族修士和各种异兽合体的关键。 她自家神识中出现一个如此闪耀的兽形符纹,想不注意到也很难。那吞吞呢,吞吞的兽形符纹在哪里?它也学会如何催动了么? 香茅子此刻有无数的疑问,可她刚刚想到吞吞,神识几乎跟她的思绪一样快,吞吞的感知立刻又被传递到她的神念当中。 吞吞那嘈杂的声音几乎瞬间冲进她的脑海当中,“不许叫!统统不许叫。吃光你们,哼,全部吃光!”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声音,而是吞吞最为直接的思绪和感情,如今香茅子却能直接反应到自己的灵识和脑海中,倒比那些听来的声音更为清晰直接。 吞吞内心充满了不服气的挑衅和暴戾,不断威胁着这些碎影神念,自然也就不肯跟着那些兽纹铭印的吟诵去哼唱。 香茅子如今跟吞吞的感知,跟从前完全两样。 以前是隔着厚厚的水层去感知,偶尔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譬如传承印记的混乱中,会更为清晰的感知到对方。但正常情况下,还是比较隐约的一种感受。 可现在,香茅子和吞吞却仿佛是完全打通了所有隔阂。他们两个就仿佛同一灵魂中的两缕灵识,完全“共融”对方所有的想法、感受、情绪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神念…… 对于他们彼此来说,再也没有了任何阻隔,甚至连个遮挡都没有。这种完全的感知太过透彻,让香茅子一时间还没有办法适应。 吞吞却完全没有在意新的变化,它在香茅子洞察自己的同一刻,也同样察觉到了香香。 吞吞立刻放弃跟兽纹铭文的争吵,它的神念猛的“扑”了过来,把香茅子的神念缠得死死的。 吞吞的神念中铺天盖地都是无穷的委屈:香香,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啊,你不要去找不到的地方。 香茅子如今和吞吞的神念完全共融,它的委屈也几乎瞬间就湮没了香茅子,那种难过恐慌和愤怒的情绪充斥了香茅子的所有神识。 香茅子满脑子的疑问瞬间变成了伤心,她的情绪如温柔的网,坚定而温柔的罩在吞吞的神念外面: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吞吞赖皮的在香茅子的神念网中来回打滚,拼命的让香茅子保证:以后你不许再丢下我,不许,不许,不许!不然就通通吃掉! 这情绪来的猛烈又强烈,带着猛烈的暴戾和嚣张。 可香茅子如今却早就能把吞吞看得透彻,在这蛮横乖戾的暴躁下,掩盖着吞吞无穷无尽的不安和恐惧。 香茅子方才那段消失让吞吞彻底恐慌了,它现在所有的癫狂和烦躁,都是在拼命压抑自己真正的慌张和惧怕。 而惧怕又显然跟吞吞的本能有着冲突,在吞吞自己都没有办法理解的扭曲下,它的情绪就外显成了气急败坏的破坏欲。 可偏偏,它跟香茅子现在属于完全联通所有情绪和神念的情况。 往最直白里说,他们两个现在被捏成了一个灵魂。 人,最怕的就是自己骗自己。 其实,也从来没有人真的能自己骗自己,所有的自我欺骗,不过就是成功的逃避而已。 吞吞的这种别扭和遮掩,又怎么能瞒得过此刻的香茅子? 香茅子温柔真诚的道歉:对不起啊吞吞,我没有想过丢下你。那是我们太弱了。 香茅子的神识自然也同样毫无遮挡的反馈给吞吞,刚刚还在别扭的吞吞在感知到香茅子的歉意、温柔和诚恳后,却猛的“支棱”了起来。 倘若神识有形,那吞吞神识可以说瞬间就挺胸抬头。 “吃光,变强,吃掉它。”吞吞的欲念仿佛爆发的火山一样,几乎要把香茅子的神识灼穿。 原本香茅子还不太理解吞吞,可当吞吞想到那个“它”的时候,在香茅子的识海中,出现了一股宛若山岳般巨大而威压的力量。 这是什么?! 香茅子又快速的在吞吞的记忆中翻找,立刻就感知到了这段古怪的情绪。 这下子,可又把香茅子先气得半死。 原来在吞吞居然是这样的小坏蛋,它因为小庄公子掰了自己的腿而恼羞成怒,暗中决定要报复庄天瑞。 香茅子在神识中冷哼了一声:居然还想去报复人家小庄公子?! 吞吞忽然开始的拜山,就是为了给自己找到帮手,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灵力失控和骤然感悟机缘。 纯粹是为着要给自己找回颜面,才任性的通过传承冒然的开启了朝山的召唤。在吞吞的传承里,朝山可以为自己召唤出臣服的高阶灵兽。 而吞吞原本的小算盘是找到帮手,也就是任何能帮到自己的异兽,将之收为小弟。让小弟帮忙困住小庄公子,有样学样的,扒光他的衣服,掰开他的腿子,吃光他藏起来的龙鳞灵石…… 这才是吞吞开启朝山最根本的原因。 这,这是什么不知轻重缓急的臭吞吞!香茅子本来温柔的神念,现在变得滚烫,宛如一枚爆裂的碳丸,想要直接按住吞吞往死里捶。 而刚刚还死死缠绕香茅子神念的吞吞,却已经更为灵敏的松开了香茅子,躲得远远的了。 香茅子强忍着怒气,继续往下翻看。 好你个吞吞啊! 香茅子感知到当时的吞吞,何其得意和洋洋自得,它完全把自己当成了这只队伍里的老大,其余所有人都是它的小弟而已,甚至连香香也顶多排到老二的位置。 感知到这里,香茅子的神识发出了一声冷哼。 原本躲得够远的吞吞,又往外挪了挪。 香茅子甚至感知到,吞吞开始到处找出路了。他们两个如今都在那个白色玉盘的兽纹符印当中,根本没有退路。 香茅子不去管吞吞,继续翻检它的小心思。 原来吞吞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居然开始把自己当小弟了,嗯,是还要谢谢它给自己留个老二的位置么。 刚刚还在炙热的神识,如今却比那十万年不曾融化的玄冰还要冷。 吞吞的神念不断的试图缩小,几乎要把自己压成了小小一枚光丸。香茅子想要狠狠修理吞吞的意识,同样完全不打折扣的传递到了吞吞的意识当中。 在吞吞的这段记忆里,它原本洋洋得意和准备妄为胡搞的兴头,却忽然被一股黑暗笼罩了。 那是一种极为残暴的威压,吞吞自己跟它相比,就仿佛是拿鸡蛋去撞昆仑山。 当时香茅子也在场,她只记得吞吞瞬间就变小,直接往来拜山的灵兽中藏匿,却并不知道为什么。 可在吞吞的记忆里,它却感知到了恐怖的危险。 如今这种感知和情绪都完全的分享给了香茅子,她这才知道吞吞为何会忽然转变态度,并且在刃牙圣君几乎灭杀自己的情况下,依然没敢变身。 在吞吞的感知了,那是它传承中的本能——绝对惹不起的巨兽威压,要躲。 而且吞吞甚至听到了那巨兽无声的咆哮:还给我,杀光所有的人,杀光你们。 龙渊,有极为恐怖的东西,而且它已经出来了。 原来这才是吞吞真正感知到危险,它带来的压力和杀戮,远比刃牙圣君要大得多。 香茅子“看”到这里,却意识到了事情的紧迫。 不行,她必须要立刻想法从这里出去。 香茅子看到了那个仿佛能把天空都遮盖住的充满怨气和杀戮的阴影。吞吞只是单纯的感受和惧怕,可香茅子却立刻意识到,那怕是连大师兄都对付不了的家伙。 无论是小庄公子他们,还是现在不知道在何处的大师兄,怕都没办法对付这个大家伙。 自己必须要马上想办法把这个消息传递大家,然后立刻离开龙渊,回去找师父。 可,他们现在又在哪里? 再往下的吞吞记忆就变得混乱了起来,香茅子看得有点晕。 这也不能怪吞吞,先是香茅子识海被抽空,再是冒失的进入了吞吞的传承印记,后来又是香茅子以自己的神识撞破传承印记…… 他们两个轮流着失去意识,倒是没有进入九渊阴阳图的记忆。 香茅子和吞吞都想着从当前的这种状况下赶紧出去。 香茅子最迫切的想法是要去给小伙伴和大师兄报信,在那个暴虐的杀戮阴影发现前离开龙渊。 而吞吞的小算盘则是不能让香茅子再翻自己的记忆和神识了,不然香香要彻底收拾自己的。 虽然一盘(玉盘)两识(神识魂魄),在想着离开这件事上却是空前的齐心协力。 香茅子和吞吞开始仔细的去感知周围的环境,几乎同时的意识到某个重要问题:自己身下这个巨大的玉盘,是个什么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 香茅子和吞吞还没有想明白前因后果,也还没找到离开共生玉盘的出路。 两道一高一低,却同样凄厉的叫声骤然在不远处响起。 “老子的元天灵兽!” “我的玉球。” …… …… 从竹林后山跌跌撞撞,历经了几次竹林困阵的吴唯仁和冯劳通,却是终于冲破了各种险阻,来到了沙地附近。 这一路的各种相互猜忌和互相嫌弃,说出来简直是能讲上三天的茶楼话本。 总算是冯劳通为着玉球,不得不百般忍耐,勉强的拖着吴唯仁翻过了竹山。 可等待他们的却是机缘被抢的绝望。 在不远处的沙地上,那个瘦瘦小小的女修正盘膝而坐,而在她身边安静的盘卧着一条金色的幼龙。 他们身下就是一座圆形的白玉台,上面从未见过的各种符纹隐隐显现,显然某种阵法正在运行之中。 吴唯仁几乎气得双眼流血,这该死的丫头片子,竟然敢抢他吴唯仁的机缘。那小小的金色灵兽,哦不,是金色幼龙,明明就是他的。 “老子的元天灵兽!”吴唯仁厉声惨呼。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523:天选之子 竹海幻境,后山沙地。 吴唯仁一路跌跌撞撞,几次险些触发了竹海杀阵,全靠冯劳通对木系阵法的敏锐感知,才能在间不容发的险情瞬间,把他拉扯出来。 几次过后,冯劳通脸色早就比锅底还要黑。吴唯仁虽然没受什么重伤,可这一路的刮擦磕碰也不算少,实打实有几分狼狈了。 好容易才爬过了后山竹海,吴唯仁和冯劳通就看到了眼前巨大的玉盘流光溢彩,符文隐约显露的状况。 哪怕以吴唯仁不学无术的水平,他也看得出眼前的情形,分明是修士和灵兽在结契。 结契!! 原本那个小小的元天灵兽,居然半化形为幼龙之态。 果然是莫大的机缘,这只金色的元天灵兽,居然是高等级亚龙属么! 吴唯仁觉得心头剧痛,仿若被人偷了身价重宝,又似被人杀了至亲至爱。 这机缘分明是老子的。瞬间,吴唯仁就惨叫出声,“老子的元天灵兽!” 人生至恨无过于——杀人父母,夺人财路。 在吴唯仁心里,那金色的小兽分明已经是他囊中之物。如今居然敢有人虎口夺食,来抢他吴唯仁的机缘,简直就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自从傍上了显世仙君这根粗大腿,向来就只有他抢别人机缘的份。今日居然倒了过来,是可忍,孰不可忍。 吴唯仁看向香茅子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赤裸了杀意。 龙渊之行,吴唯仁可是做了充分准备的,他甚至内心已经认定,自己必然会在本次龙渊之行大放异彩,成为新一代修士中的传奇。 跟普通的散修不同,在来龙渊之前,显世仙君就已经断定——昆仑必然在弄鬼。 作为元炁大陆最顶级的化身仙君,显世仙君知晓的内幕消息,自然远大于其他的宗门和世家。 尤其是昆仑和仙门百家之间的矛盾,也算不上什么绝密。 甚至早在数月之前,他就已经收到了若干“老友”或明或暗的传讯,都在力主他能成为本次论道的大司仪。 这些人说着各种花式的套话吹嘘自己,为着的不过就是希望显世仙君自家去当排头兵,领头去挑了昆仑。 这种谋算,显世仙君心知肚明。 可那又怎样?!四海地和其他八大仙门不同。上古八大仙门,理气连枝,无论暗中怎么嫉恨嫌恶,可对外总是结盟一体,不可撼动。 而四海地作为散修统御,加入仙门联盟也不过区区数千年而已。 简单说,显世仙君跟上古八大仙门没什么交情,如果真要翻脸,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去,远比从旁人嘴里说出去,要合理好听许多。 这个道理,上古八大仙门知晓,显世仙君也知道。 倘若没有什么好处,显世仙君当然不会做这样得罪人的闲事,可他早已明里暗里收到了不少好处和承诺。 率先出头固然立了个靶子,可跟后面实实在在到手的利益相比,又不算什么了。 显世仙君拿定了主意,要当这个出头的椽子。而投桃报李的,很多极为私密的消息自然也就提前传到了他这边。 在昆仑猎龙小队还没有出发之前,显世仙君就被多个暗线告知了昆仑此行的真正目的,乃是立威。 大门派之间的实力比拼,除了座上的化神长老外,更是要看每一代年轻修士的水平和实力。在这方面,各个门派都有各自“造神”的手段。 所谓造神,自然就是每个宗门当代嫡传弟子的猎奇传闻。它们往往带着各种不可思议的巧合,天降福运的幸运和流传甚广的传奇。 譬如,在某个早就灵力散逸的秘境,因缘际会,某弟子会忽然得到感悟,突破了长时间的瓶颈期,直接越级晋升; 又或者,在某开放的灵境寻宝,某些弟子会机缘巧合的直接认主了上古神器,从而一跃成为当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再比如,不过是寻常坊市集会,每隔百年就会有那么个幸运儿,无意中低价购买了某种不知名的灵植或符纹碎片,可经过修复之后,会发现竟然是神器碎片…… 这些获得莫大机缘的幸运儿,往往会成为一代传奇,被口口传颂,深受年轻低阶修士的追捧。 然而,真的是这样的么? 真正的天选之子到底有多少,没人知道。可八大宗门高层却有一种秘而不宣的默契,很多传说和奇迹都是被刻意安排出来的。 为啥几乎被数十万修士犁地般搜刮过的秘境里,偏偏当魂寰嫡传弟子去探宝的时候,才能发现极为罕见的炼器材料? 为何如此珍稀罕见的地狱火麒麟幼崽,偏偏被御古门的少掌门识别出来,直接契约? 很多散修和小宗门弟子会扼腕赞叹,觉得大宗门嫡传弟子果然气运卓绝,甚至觉得他们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子。 渐渐的,修真界的口碑也就流传开来: ——“原来少君就是那个被天道恩赐的气运之子,久仰久仰。” ——“难怪人家才是九大仙宗,这天道福缘远非我等草芥散修可堪追寻,哎。” ——“修真修真,勤奋不敌机缘、悟性不如气运。我们生来就跟那些天道福运之子,差出十万八千里,怎么追赶得上。算了。” 日积月累,八大仙门的口碑逐渐在修真界打开,成了人人称颂,万民敬仰的所在。 这种套路却瞒不过显世仙君,当显世仙君成为四海地唯一的化神仙君后,立刻想着有样学样的开始扶植自家的“天选之人”,打造出四海地福缘仙门的口碑来。 可惜他们四海地根基太浅,总是没有特别好的契机能立刻弄得万众瞩目,举世拜服。 当昆仑猎龙队出发龙渊之后,显世仙君眯眯眼睛,立刻察觉出来,这是昆仑要给年轻一代的弟子“贴金”了。 显世仙君是个好投机且从不服输的性子,既然早已打定主意,这次要跟昆仑好好的作兴一番高低,那何不直接把昆仑小辈儿在龙渊的“福缘”也直接一并夺了。 用昆仑的布局,成就它四海地的美名,岂不美滋滋。 显世仙君一旦动了念头,立刻就找了最能奉承自己的吴唯仁。悄悄的把这些世家仙门的套路告诉给吴唯仁。 吴唯仁一听之后,立刻破口大骂八大仙门卑劣无耻,“怪道怎么就他们的弟子代代有佳话,辈辈出少君。呸,什么天赋英才,什么气运之子,不过是自家埋宝自家挖,却弄得个好大的美名。真真无耻。” 吴唯仁这话可算是说到了显世仙君的心里。 他们两个都是从根子里,就觉得自己才是那天赋卓绝的天才,一直不能跻身同辈顶级选手,差的从来不是自身,而是大门派的各种不见光的布置而已。 两个人一说集合,虽然修为上差了老远,可在痛骂昆仑等大宗门无耻上,那真是殊途同归,极为默契。 显世仙君被吴唯仁一通同仇敌忾,奉承得极其愉悦,不仅给吴唯仁安排了极为强大的元婴护卫队,甚至还特意拿出了灌注化神法则之力的火羽白凖扇给他。 吴唯仁带着十余个元婴后期的高手,还有化神法则的天阶法宝,横看竖看都觉得自己此番可在龙渊横着走上几个来回。 早已经把龙渊的“机缘”看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踩着昆仑下一代麒骥的肩膀给自己扬名,想想都要笑醒。 带着这样的期待,吴唯仁才能一路强行忍耐压抑自己,就是为了早日查明昆仑的“机缘”是什么。 万万想不到,这些大宗门的谋算如此卑劣下作。 他这一路辛苦跟随,风餐露宿,却一无所获。而那昆仑却暗中另行安排了弟子和魂寰携手,去诱捕了已经绝迹的“元天灵兽”幼崽。 那,是,我,的,元,天,灵,兽! 吴唯仁气急败坏,眼瞅着这玉盘的阵法即将大成,他担心自家的机缘被这个瘦小的女修夺了去。 立刻扭头对冯劳通说,“冯叔,弄死这女修,把我的元天灵兽抢回来!” 冯劳通也在双目赤红的看着香茅子和吞吞,听了吴唯仁的话,却没有立刻就动。而是露出了惊疑谨慎的表情。 这当然不是碍于什么昆仑和四海地的宗门大义,而是此刻冯劳通的心中,早已经翻过一百八十个念头,不断的权衡利弊。 当白玉球貌似被法则之力催动之后,冯劳通立刻意识到,自己在厌洲无意得到的这枚玉球,怕是大有来历,堪匹神器。 神器,乃是超越了法则之力,直接可以借力天道的化境之器。 得神器者,必可登仙问神,从无例外。 所以当白玉球化成白玉盘之后,冯劳通早就浑身血液沸腾。他又喜又怒。 喜的是自己居然能把神器淘换到手中,这简直是修真界前所未有的大机缘。可怒的却是,神器在他身边也有将近百余年的时光,却毫无任何感应变化。 也就是来到龙渊之后,才几次发生了变化,甚至还主动化形,飞离了自己。 冯劳通内心最为担心的,就是这个莫大的仙缘,它不是自家的。 跟神器相比,什么元天灵兽、什么化神仙君,通通成了垃圾,只有神器才是最最关键的福缘。 冯劳通的神魂心思,都沉浸在了那个变大的白玉盘上。至于吴唯仁记挂的元天灵兽,冯劳通连听都不要听。 一旦他降服认主了这玉盘神器,元天灵兽又算得了什么?! 现在横亘在冯劳通面前的,却有两个障碍。第一,这神秘玉盘到底是什么;第二,眼前这女修和灵兽,跟玉盘如今又是个什么关系? 神器之珍,世所罕见。 任何神器都会成为绝顶宗门的镇派至宝,传承万代,熠熠生辉。 然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万事万物总会盛极转败,阴盛阳衰。神器也不例外。 当宗门到达鼎盛之后,总会因为各种纷争和衰亡而导致泯灭,这时候那些曾经辉煌的镇派至宝,往往会陨落和消失。 就像禺门的慧心笔、法门的玲珑锁、丹霄门的星辰鼎,都曾经是超阶的神器。却也因为历经了两次仙门大战,至今消失无踪。 跟慧心笔、玲珑锁、星辰鼎齐名的,还有昔日通灵宗的共生阵盘。 当初通灵宗宗主应鸣仙君,因不满元天灵兽被大肆屠戮,直接发动了颠覆整个元炁大陆的义理之战。 上古九大宗门再次分成两大阵营,死战到底,最终应鸣仙君拿走了门派至宝共生阵盘,以阵破界,竟然硬生生在厌洲把元炁大陆的结界撕开了一道缝隙,放所有的元天灵兽离开了元炁大陆。 此战过后,应鸣仙君固然身陨魂销,通灵宗也彻底分崩离析,硬生生被割裂成了御古门和司灵门两大仙宗,甚至从此不相往来。 而最最重要的是,同生阵盘从此消失不见,通灵宗的契约传承断绝。 也就是那时候起,曾经被称为玉台九重的共生阵盘就在也没有人见过。 这也是御古门和司灵门至今关系冰冷的一个重要原因。昔日应鸣仙君带走的是共生阵盘最上层的核心阵眼,而基座却没有搬动。后来两家分家,各自抢占了四层基座,也打得头破血流,从此再无往来。 而那曾经日夜辉煌,百兽啼鸣的共生阵盘,就再也没有被启动过。 共生玉盘乃是通灵宗镇派至宝,它跟魂寰的灵霄塔一样,当初都是明晃晃的摆在山门里面,远远隔空瞅它一眼的修士不算少。 共生阵盘号称五英八石九玉台,远远看上去堪比一座玉石垒砌的小城。极为煌煌醒目。 无论是通灵宗的遗脉还是各大仙门的长老,在应鸣仙君陨落之后,过筛子一样的在厌洲去寻找过共生阵盘的核心。 可无论他们怎么翻查,都没能再找到一丝关于共生阵盘的线索。 无缘无故的,那么巨大醒目的阵盘,怎么可能消失不见。排除了所有可能,那么剩下唯一的不可能,就是答案——有人暗中找到了共生阵盘,并把它藏匿了起来。 御古门和司灵门固然觉得是对方暗中藏起了门派至宝。可其他修士也不是没有猜忌过,毕竟当初各大世家和仙门,都曾经轮番在厌洲搜查过。 有人觉得是昆仑乘机暗藏了共生阵盘,为的是打压通灵宗一脉; 也有人认为是魂寰所为,想通过搜集神器来推敲和打造仿神器; 还有人觉得应该是正一道门的手笔,因为共生阵盘上的元天兽纹跟符箓符纹大相径庭,倘若让正一破解了兽纹,定然可以让正一凌驾至八大仙宗的首位…… 这些说法当初在元炁大陆上,都传得沸沸扬扬,尘嚣至上。修士们却并不急迫,毕竟哪怕共生阵盘被人藏起,也总有要启用的那天。一旦启用,总会瞒不住,终有现世的那一日。 于是大家也就耐心的等待起来。 却万万没想到,这么一等,就是几万年。 共生阵盘,从此销声匿迹。 时间久了,甚至有不少人认定,当初为了元天灵兽的活路,应鸣仙君恨毒了元炁大陆的各大仙宗,多半是他故意把共生阵盘丢入了大陆结界外面,任凭它沉入无尽海。 这个说法逐渐获得了大多数人的认同,从此共生阵盘成了一个遥远的传说。 而随着义理之战的消息封锁,共生阵盘的消息也就越来越少,几乎变成了上古的谣传。 故而,哪怕冯劳通揣着那枚玉球有近百年,却也从没想过自己身上这枚“古怪”的玉球,居然会是共生玉盘。 谁能想到共生玉盘如今会变成这么小一枚玉球,毫无征兆。 可它居然吸纳了两大化神的法则之力,再次化做玉盘,偏偏香茅子和吞吞又直接借力它陷入了二次契约。 此刻那玉盘上万兽齐鸣,兽纹闪现。 冯劳通认真打量半响后,已经有九成把握认定,这个硕大的神秘玉盘,就应该就是昔年通灵宗的镇派至宝——共生玉盘。 然而倘若眼前这枚玉盘要真是共生玉盘,那他冯劳通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通灵宗虽然早就消亡了,但是御古门和司灵门依然是元炁大陆赫赫有名的八大仙门之一。 一旦知道共生阵盘现世,旁人不说,这两家必定誓死讨要。那时候哪怕他把阵盘进贡给显世仙君,怕是也留它不住。 更何况,冯劳通根本不想将玉盘交给显世仙君。 拥有了这枚玉盘,未来一个仙君已经是板上钉钉,又何惧显世区区老贼。 现在难就难在,要怎么把这消息瞒得密不透风。 冯劳通的心思电转,心中反复掂量,已经绕过了数十道念头。 想要瞒住共生玉盘的消息,就要把见过共生玉盘的人都杀掉灭口才行,尤其是见过它变成玉盘后形态的所有人。 第一个,就是眼前这个大呼小叫的吴唯仁。杀他不难,难的是要给显世那老贼一个说辞; 其次,就是眼前这个古怪的小女修和类龙的元天灵兽,这女修居然杀掉了刃牙,怕是身上有什么古怪,背后也少不了也有个靠山。也要找个替罪羊才是上佳之策; 最后,就是魂寰那个鸾凰庄天瑞。如今他们深陷幻境,谁知道那小畜生有没有暗中窥视自己的行踪,万一被他看见了,魂寰又以鉴器炼器闻名天下,怕是共生玉盘早晚被他们认出来,干脆把这群小杂种都留在龙渊…… “冯叔,冯叔,你快点想想办法,阻止他们结契。显世老祖可是特意把你安排给我的啊。”吴唯仁上蹿下跳的催促,他是真的没能认出什么共生阵盘,只是焦躁的记挂着自己的灵兽机缘。 冯劳通再三被吴唯仁催促,内心却是微微一动:眼前却有极好的借口,让吴唯仁这个混球去送死,却能直接按在昆仑的头上。 到时候悄悄把这女修和灵兽都炼成灰扬了,一并把那魂寰少主的消失都按头给昆仑,连理由都是现成的,昆仑藏匿共生阵盘,在龙渊显迹天选之子未遂,直接灭口诸仙门英豪。届时百家讨伐昆仑一家,定会让昆仑焦头烂额,自己却可以趁机浑水摸鱼,溜之大吉! 冯劳通又快速的在心底推敲盘算,觉得自己这个安排极为妥当,便立刻鼓动起吴唯仁,“看起来他们已经开始结契了,如今要想终止结契,必须要直接彻底打断。” 吴唯仁疯狂点头,“所以冯叔你还磨蹭什么,快啊,快点动手啊。”他不断催促着。 冯劳通却说,“公子莫急,刚刚我就是在彻底观察这些兽纹符箓。这个玉盘怕不是那么简单,也是一件至宝,本身就带有高阶防护之力。凭借我元婴后期的功法,需要慢慢打磨,怕是时间来不及了。” 吴唯仁记得乱跳,“那可怎生是好,事后就算把这女修千刀万剐,我也没办法跟这只灵兽缔结完全契约了。” 倘若杀掉修士,那么原本契约的灵兽有近半的可能被洗去结契符纹,并且再次契约。不过这种再次契约的灵兽总是很难完全契约,往往会有驱使不动,和灵兽反噬的危机。 故而修士们哪怕冒险,也愿意选择从未契约过的灵兽,进行完全契约。 冯劳通却说,“所以要快。如今之计,还请公子动用仙君赐予公子的白凖扇,以法则之力直接破去玉盘的防护,这才能终止结契。” 刚刚还在跳脚的吴唯仁,听到这句话却眼珠快速转动了两圈儿。在那个沙海秘境,吴唯仁催动了火羽白凖扇,差点把自己烧成了烤鸡。 他素来油滑奸诈,虽然盼着能把元天灵兽抢过来,自家却不愿意冒险。 于是吴唯仁问,“可,冯叔你刚才不是说,在这片幻境里催动法则之力,会招致危险,不准我用白凖扇么?” 对于这个问题,冯劳通早就有了托辞,“此一时彼一时。在那个黄沙幻境中,公子您白凖扇的法则乃是调用了炎系法则,而幻境反杀的乃是土系法则。火土二系法则,都对我本命的木系法则有压制之力,故而我应对的极为乏力。” “可这个全新幻境乃是木系空间,我刚刚穿越竹林的时候,已经控制了后山竹林九成的符纹。公子您用炎系法则破解玉盘,我自然可以借力这片空间的木系法则之力相助。我定当可以保全公子无忧。” 吴唯仁对于高阶修士的术法道法,也不过就是一知半解。此刻他粗粗听上去,倒是觉得冯劳通给的这个说辞颇为靠谱,反而没有生疑。 他只是有些担心,“那,那白凖扇的法则之力,不会伤害到那个类龙灵兽吧?”吴唯仁指得是吞吞。 冯劳通满口胡言的打发他,“公子请放心,元天灵兽乃是天道的宠儿。而法则之力乃是天道的化形。公子的法则之力,只会让那女修魂飞魄散,去不会伤及到那元天灵兽。” 吴唯仁信以为真,立刻掏出折扇,直接展开后,对着香茅子和吞吞,就开始蓄积驱动之力。 冯劳通在吴唯仁身后,用力插入竹杖入土,无数的枝蔓顺着竹杖蔓延出来,开始不断的在他周围层层叠叠的包裹起来。 这乃是木系最强的防护之茧。 冯劳通刚刚说得话,全都是骗吴唯仁的,没有一句是真的。 现在他们身处九渊幻境,幻境里充满了司焅仙君昔年的空间法则之力,而共生玉盘则属于神器一组,本身就有天道法则加持。 一旦吴唯仁驱动了显世仙君给的白凖扇,那真的仿佛火花滴入油锅,油锅泼到粮草堆。定然会引发轩然连锁反应。 三股不同的法则之力,会彻底摧毁这片空间。 高阶神器自然无惧这股力量,可区区吴唯仁和那玉盘之中的女修、灵兽,怕是瞬间都会化为齑粉。 至于他自己,在三种法则之力的撕扯中,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然而富贵险中求,冯劳通暗中盘算了一番:显世仙君的白凖扇力量最弱,共生玉盘虽然是高阶神器却没有底座,估计尚未能发挥全部实力。 而这个困了自己良久的幻境阵图,怕是魂寰仙君的真迹,最为强悍。 到时候三种法则之力拉扯之下,阵图会出现裂痕和破绽,自己却可以趁此机会直接带了玉盘离开。 倘若阵图颠覆撕裂,那么操持阵法的人也会被反噬。 想那大名鼎鼎的魂寰鸾凰,估计也命不久长,最好当场就死个透心凉。冯劳通阴狠的诅咒着。 他看着吴唯仁满脸通红的驱动着白凖扇,心下忽然一动,从乾坤袋中摸出一枚刻影石,悄悄对准正在驱动折扇的吴唯仁和白玉盘上的香茅子、吞吞,悄悄的把这一瞬完全的吸纳了进去。 至于这枚刻影石到底有什么用,冯劳通现在还没有甚想法,他只是隐隐觉得此事将来说不定会有大用。 他刚刚收好刻影石,吴唯仁那边的白凖扇终于又被驱动起来,伴随着吴唯仁生涩的手决,一道巨大的火龙卷自白凖扇外不断生成并放大。 …… …… 在火龙卷不远处的正前方,就是白玉阵盘所置之处。 感受到了炎系法则的威压,白玉阵盘上百兽齐鸣,无数巨大异兽的影子骤然在玉盘上方盘旋的嘶吼,升腾而起。 在所有兽魂当中,最为闪耀的乃是一道金光璀璨的细长身躯。 它伴随着不断顺着玉盘旋转的兽魂们一起腾飞,正对着带着炎系法则之类也无丝毫退缩之意。 “吼!” 吞吞变得浑厚的嘶吼响彻这片空间,火龙卷直接扑向了它。 周围依旧旋转的巨大兽魂,都被灼烈的炎系法则染上了火色焰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524:里世界 竹海幻境,火龙升腾。 吴唯仁在冯劳通的鼓动之下,贪婪的祭出了自己的白凖扇,全力催动,释放出显世圣君炎系法则之力的火龙卷,毫不容情的卷向白玉盘上的吞吞和香茅子。 在火龙卷铺天盖地裹夹过去的时候,吴唯仁也曾暗暗担心:那只金色的元天灵兽,会不会被烧成炭渣。 可冯劳通却无比肯定,“公子请放心,元天灵兽的神通可不容小觑。这种程度的攻击,最多让它受伤而已。退一万步来说,要是白凖扇真的能轻易伤害到元天灵兽,怕是它将来也不堪大用。” 吴唯仁平素依赖冯劳通惯了,听他如此斩钉截铁的保证,自然也深信了这番说辞。 殊不知,冯劳通完全是在信口开河。 化神仙君的神通哪里能是那么简单的,尤其现在还在幻境法则之中,更是说不准会闹出什么变数。 不过,冯劳通如今根本不在乎什么元天灵兽的幼崽。就算把一百头元天灵兽之王放在他面前,也不及那个白玉盘重要。 有了白玉盘,他冯劳通就是下一任化神仙君! 此刻在吴唯仁身后,冯劳通早就开启了自己最强的防护功法,手中竹杖催生出无数藤蔓,牢牢的将自身包裹起来。 而这一切,站在前面全力催动火龙卷的吴唯仁,根本毫无察觉。 冯劳通防御木茧快速成形之时,他们二人身后幻境半山的林海却发出了一阵阵竹叶起伏的潮汐之音。 吴唯仁全神贯注的推动火龙卷,自然对身后的幻境的变化,完全没有察觉。可精于木系功法的冯劳通,却已经感知到了整个幻境几近撕裂的灵力暴动。 身后的竹海已经完全狂躁起来,木系的灵气汇集到了每片竹叶之上。在灵气疯狂的灌注下,无论大小,每片竹叶都变成了这片幻境的进攻武器。 它们的目标对准了吴唯仁这边的方向,隐隐成阵。 “嗡嗡”,伴随着轻微的震动之音,无数的竹叶纷纷脱离了竹枝,宛如漫天的巨型飞蝗,正争先恐后的“飞”向这边。 而在这些竹叶之后,数十万的竹竿和竹枝都再次被灌注了灵气,宛如数十万翠绿的灵剑,正在欲试待发。 冯劳通心里清楚,这是幻境法则的禁制完全被火龙卷给激发了。方才他有很多话在骗吴唯仁,不过那句自己的木系法则会在这片灵境有一些主动权,却并没有撒谎。 只不过,冯劳通真正的盘算,则是利用这点优势来抱保全自己而已。 凭借他对木系灵力的感知,全面对抗这片由化神仙君打造的幻境太过困难,但是他借用自己的木系灵气,伪装成这片幻境的一部分,却未尝不可。 冯劳通的盘算,在这一刻生效了。 汹涌的竹叶果然完全没有在意这团古怪的“蔓藤球”,而是对准不远处的吴唯仁和火龙卷飞射而去。 就在竹叶如箭,即将射穿吴唯仁那一瞬,它们却忽然顿了顿。 这种情形,背对着冯劳通和竹叶的吴唯仁毫无知觉,可在冯劳通眼中,却变得古怪起来。就仿佛那些如同漫天飞矢的竹箭,在即将射中靶子的一瞬,却硬生生停顿住了。 半空中,宛如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捏着无数“箭尾”把它们直接转了个弯,直扑白玉盘而去。 冯劳通心中狂跳不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瞬息之间的事情,还没等冯劳通想明白,那些竹叶已经追上了火龙卷,在掠过火龙卷的时候,还染上了不少炎系法则之力,顿时变成了漫天“火箭”。 轰! 嗖嗖嗖…… 漫天火箭夹着巨大的火龙卷,狠狠撞向了共生玉盘。 而这个时候,共生玉盘上无数巨大的虚幻兽魂,纷纷带着高低不平的嘶吼,直接扑向了漫天火箭。 而那道金色的纤细龙影,则喷出一道紫色的雷电旋风,顶头撞向了火龙卷。 所有的这一切,都几乎在霎时间同时发出。 漫天的火箭被巨兽虚影们不断扑落,而每当有火箭射穿巨兽虚影,它们原本就单薄的影子就更加透明了几分。 巨大的火龙卷和纤细的紫雷旋风撞击到一起,却发出了巨大的轰鸣,热浪和白光直接在原地炸出了巨大的深坑,向四周搅动出无数混乱的气旋。 幻境空间中瞬间被飓风翻飞,冯劳通原本深深扎入地下的蔓藤之茧也直接被抛上了半空当中,根本无法停下来。 冯劳通试图稳住蔓藤之茧,可他此刻被火龙卷和紫雷旋风撞击出来的乱流裹夹到空中,根本没有任何牵制借力之处。 冯劳通尝试松开蔓藤,弹出若干根须去到处抓挠,可那些根须却几乎瞬间都被撕裂成小截断落下去。 冯劳通能隐隐感觉到,外面除了炎系法则和紫雷威压,居然混杂着不少空间法则的碎片,就仿佛在半空中夹杂了无数锋利的刀刃。自己刚刚那些根须就是被空间法则碎片扯碎的。 他现在完全没办法控制藤茧,只能任凭空中乱流带着蔓藤之茧在空中乱撞,脑中却不断思考:怎地会有空间法则的碎片?! 蓦地,冯劳通想到了一个可能——是白玉盘。 那些竹箭为何忽然转弯,一定是因为白圆盘的法则之力对这片幻境空间更有威胁。所以原本打算厮杀的幻境竹箭在靠近白玉盘的时候,居然来了个急转弯,跟自己的敌人火龙卷联手,先去灭杀威胁更大的白玉盘。 而白玉盘居然抗住了两大法则之力的摧毁,那些空间碎片就是竹箭破碎之后的残渣。毕竟整个幻境的本源之力就是空间法则。 这个推测让冯劳通又喜又惊。 喜的是,那白玉盘多半就是当年的共生玉盘没跑了,否则不会引发火龙卷和幻境法则共同压制,它真正的法则之力定然无比强大。 惊的则是,如此强大的白玉盘,自己要怎么才能收服下来。倘若万一白玉盘被那女修认主了去,怕是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到这里,冯劳通内心又是一动,他虽然无法控制在半空乱飞的藤蔓之茧,可他依然想尽办法在藤蔓之茧中硬生生挤出了个小小缝隙,把刻影石嵌到里面去。 冯劳通如今在半空中上下左右的来回颠簸,这么塞一块刻影石出去,他也不知道能录到什么东西。 可他的性格素来谨慎,哪怕什么都没有,也不过就是浪费一块刻影石而已。 冯劳通内心祈盼乱流尽快结束,好尽可能早点收回白玉盘。同时也心中暗恨这些有靠山的“名门之后”。 真是天道不公。 那魂寰的庄天瑞随随便便就能拿到有空间法则之力的幻境阵图。而天资普通、性情鄙薄的吴唯仁却也有显世仙君给他的白凖扇。 那个黑衣的小女修虽然不知道身上有什么古怪,可看她那凭借低阶修为居然能手杀刃牙的凶残,想必也是昆仑的某个大能后辈,定然身怀异宝。 这三个小鬼头根本不知轻重,却依然可以用宗门至宝相互厮杀。 冯劳通越想越气,在藤茧中气得连声唾骂。这群背靠仙君老祖的小兔崽子,以为凭借手中重宝就可以随心所欲,完全不知轻重的任性使用顶级灵宝互斗。 不仅惹出了法则相互碾压的毁灭级麻烦,更是殃及池鱼,连累到了自己,让白玉盘也被激发出了异变。 虽然冯劳通内心也知道,倘若没有这两股法则之力的牵引,白玉球未见得能变成白玉盘,他更是没有机会能认出这个失踪多年的半神器。 可眼前重宝在侧,却不能收回的焦躁情绪,已经压倒了当初的惊喜。 冯劳通暗中发誓,倘若因此自己错失了白玉盘,无论碧落黄泉,也一定要把他们仨都剁成肉泥,以偿自己心头之恨。 冯劳通这边忐忑焦虑,完全没有注意到白玉盘下方的变故。 在火龙卷和紫雷旋到处肆虐的幻境空间中,白玉盘周围小小的身影并不起眼。 吞吞的紫雷旋风虽然纤细,可在白玉盘的支撑下,它居然能稳稳牵制住了火龙卷,两边斗了个旗鼓相当。 在这样猛烈的颤抖中,安静悬浮在白玉盘后方的香茅子,真的仿佛一片黯淡的影子。 香茅子居然可以完全静止不动的悬浮在离地三尺左右的地方,周围到处都是火光、电光和爆炸之音。 偏偏在她周围三尺的范围,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隔离开来,全部静止下来。 一动一静,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不仅是周围的环境大行径庭,在香茅子的感知中,她所“看”到的世界,也完全变成了两层。 最外面的那层火电交缠,爆炸之音连绵不断,疾风劲卷。这也是冯劳通和吴唯仁所感知到的世界。 是的,吴唯仁就在距离香茅子不远的地方。 他听从了冯劳通的指使,尽自己最大的修为催动火龙卷去攻击白玉盘,结果火龙卷和吞吞的雷电旋风搅动出巨大的爆炸。 当周围不断发生炸裂之时,吴唯仁回头想寻求冯劳通的庇佑。可那时冯劳通早就暗中退缩到藤蔓之茧中。 吴唯仁此刻想要找人,自然一无所获。 吴唯仁上不上聪敏,但在保命逃跑这件事上,他却有丰富的经验。 没有丝毫耽搁,慌乱中他随手乱翻,取出了一套地煞结阵的防护灵械丢在地上,连白凖扇都来不及收,就钻了进去。 吴唯仁慌乱下的误打误撞,倒是无意的救了自己小命。 地煞结阵在防护上并不特别出色,可它却能牢牢的钉在地上,不会被乱流劲风吹到半空中。另外地煞乃是从土系法则中化形而成,对于空间裂隙有着天然的法则规避。 吴唯仁钻入了地煞结阵倒是完美的躲开了当前幻境中最危险的杀机。但最倒霉的是他太过贪生怕死,反倒把白凖扇失手掉在了地煞结阵的外面。 慌乱中的吴唯仁也顾不上看清周围环境,都是随手抛出的防护灵械,倒是距离香茅子悬停的地方不远。 香茅子奇异的悬停空中,连带着周围的气旋都消弭平顺,好巧不巧的也替吴唯仁挡了不少乱流的攻击。 当然,这不是香茅子有意的帮忙,她根本无暇顾及吴唯仁和冯劳通,香茅子如今全部心神,都在内层的“里世界”上面。 在香茅子的感知世界中,居然出现了内外两层截然不同的状态。 外面那层当然就是和吴唯仁眼中世界毫无差别的那个,可此刻在香茅子的感知世界里,居然还有一层隐隐约约的里世界。 这个里世界,就在她跟吞吞联通的意识海中,只是朦胧的有一层淡淡的影子。 当香茅子好奇的去感知那层影子的时候,外面真实世界居然忽然颠覆到了里面,而那层影子般的里世界却显得清晰而真实。 在这个里世界中,香茅子的周围有无数大大小小的裂隙,而她周围最明亮的却还有三种不同的光团。 一道是淡绿色的巨大光团,遥远而朦胧。它正不断的连绵不绝的去围剿着吞吞和兽魂虚影。 而另外一道则是炽热的红色光团,在绿色光团和吞吞之中来回撕扯,然而最炽热的却是自己脚下一个仿佛扇子样巴掌大的赤色光团。 在里世界的状态下,香茅子只能看见白凖扇上缠绕的法则之力,也就是那个巴掌大的赤色光团的显像,却看不清它真正的样子。 而最让香茅子吃惊的,是在自己身侧那道巨大白色的光团,它仿佛稠密的浓雾,内心凝实而最外层的轮廓却非常浅淡。仿佛很荏弱的模样。 香茅子意识到,这团白色光团,应该就是那个突如其来的白玉盘,在里世界所呈现的摸样。在里世界中,香茅子能看到白玉盘上缓慢探出的白色雾气触角,正在往红色扇形的光团上不断缠绕。 不知道为何,香茅子感觉那白色的光团仿佛饿了很久,正在迫不及待想去吞噬那火红光团的摸样。 而那火红光团似乎也跃跃欲试的想要反咬的样子。 香茅子没去管“光团”们彼此之间的试探纠缠,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大大小小的裂隙上。 这些裂隙在里世界中,似乎完全是静止不动的。 香茅子能用感知去慢慢靠近它们,裂隙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有的裂隙只是略微用感知靠近,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仿佛要把神念都压成薄片,根本无法接近; 而有的裂隙表面上感觉没有异常,一旦感知探入其中,却顷刻间隔断了感知跟香茅子的联系,仿佛被吞噬掉了一般; 只有极少数裂隙,隐隐带着香茅子熟悉的感觉。 当刚刚跟吞吞结成了通灵魂印后,香茅子其实察觉到自己似乎不太一样了。 具体到底改变了什么,她一时还说不清楚, 可当前最明显的,就是她仿佛开启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大门,原本完全感知不到的事情,现在似乎隐隐能看清楚了一些。 里世界中的所有可以被感知的内容,似乎都跟外面完全不一样。可它们却更加接近——万物的本源。 香茅子此刻,完全没有意识到“里世界”将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翻天地覆的改变,她就像一只初生的幼崽,在茫然和本能的驱动下,慢慢的探索着完全陌生的领域。 此刻她跟吞吞全新结契的通灵魂印,都在各自的识海中熠熠生辉,里世界的呈现也正是因为两个人同时驱动通灵魂印才开启的全新领域。 在这片领域里,香茅子和吞吞都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可以说他们两个意念所致的地方,都能成为不可更改的法则。 当然,受制于他们现在还极为荏弱的能力,目前他们能指定的法则的力量,还太过微弱了。 譬如说,香茅子其实已经可以做到,在这片里世界的区域里,神识去驱动火灵气。甚至可以指定任何东西成为火灵气。 这就是她和吞吞领域本能。 但同样的,她和吞吞合起来的神识领域也没有多大,点燃或者改变火能力的范围,也会非常弱小。 就好比,香茅子如今虽然可以让白玉盘上的白色光团,变成通红的火系能量,白玉盘在里世界的领域里,很难拒绝。 但同样,因为香茅子和吞吞的神念太过荏弱,哪怕他们驱动了全力,那白玉盘的改变也可能只有不到指甲大小,且维系的时间也只有瞬息而已。 香茅子和吞吞如今还胆战心惊的在感知这个里世界,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全新的领域会给他们彼此带来了什么。 不过香茅子却隐隐有一种本能的认知,那些让她觉得熟悉的空间裂隙,应该就是通往外面的路径。 “要把这些裂隙弄得更大一些,这样就能从这里出去。”香茅子隐隐有了这种直觉,让她具体说出什么靠得住的原因,她讲不清楚。 可她就是能通过魂印感受到这种熟悉的灵力,缝隙的另外一边,就是龙渊林地。 里世界里能“看”到的裂隙,是通过魂印感应到的。它其实并不跟外面的真实世界重合。香茅子用自己的神念,也没办法真的顺着里世界的裂隙,做出“撕”开的动作。 这可怎么办才好,明明已经找到了出去的路,却找不到出去的办法。 香茅子陷入了思索当中。 而在不远处的吴唯仁的眼里,那个黑衣女修傻呆呆的凌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吓傻了一样,这真是上天恩赐的机缘。 此刻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在激烈而迅猛的撞击和旋转。只有这个女修周围,却出现了诡异的一圈隔阂,在她身旁不足三尺的地方,完全静止,甚至连地面的沙砾都没有被劲风吹起。 这种情形,诡异又清晰。 吴唯仁在地煞结阵中,慢慢攥紧自己的佩剑。那可是他重金在魂寰七亭订购的高阶灵器,单单剑身上,就附加了三套金系杀阵:隐形、突袭和五道金系突刺。 一旦灵剑刺出,三套符纹会自动激活,可无声无息的以杀招偷袭。吴唯仁之所以定制这样的灵器,正是为了弥补自己在正面对决中功法荏弱的不足。 如今这种情形,简直是最佳的偷袭角度。 吴唯仁在疯狂的纠结,到底现在要不要出手?看那女修仿佛陷入了迷失当中的样子,似乎是个绝佳的机会。 倘若自己此刻偷袭,会不会可以直接把她斩杀落地。没有了这个女修,那元天灵兽还是自己的。 可那女修手撕刃牙的癫狂,还留在吴唯仁的记忆里。 从一开始,吴唯仁就没想过刃牙会失手,他知晓刃牙素来喜欢跟猫捉老鼠一样,用残酷的折磨慢慢耗死自己的对手。 当初他只是抱着看戏般的心情,等着刃牙享受自己的“猎物”,吴唯仁更多的关注,都放在到处逃窜的金色幼兽身上。 可没想到一转身的功夫,就看见刃牙直接被切成了两截,而刃牙的婴灵,甚至被那头看似幼小的元天灵兽,直接吞了下去。 吴唯仁大惊失色,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却又天旋地转,等再次清醒后,人却已经被拘入到了这片幻境当中。 吴唯仁对香茅子的认知,是凶残狠厉的结合体。他又是嫉妒又是痛恨,多多少少,还夹带着一点畏惧。 此刻在这样千载难逢的契机之下,吴唯仁难以抑制的心动了。 只要一剑! 一剑,那女修就会惨死在自己的剑下。 能跟魂寰的那只凤凰混在一起的,必定也是大门派的嫡传弟子,弄不好就是昆仑的伪君子们。 他们,通通该死。 杀了她,哪怕不为了那个元天灵兽,也能证明自己才更为卓越修真天才。 …… …… 香茅子思忖良久,终于隐隐的找到了一点思路。 里世界能看见空间裂隙的位置,而现实世界却可以动用剑气和符纹,撕开某处空间。 倘若自己能把两个世界叠加在一起,在现实世界中调用剑气,去攻击里世界空间裂隙的位置。 说不定真的可以扩大那条细细的裂隙! 想到这里,香茅子就调用通灵魂印,想让两个识海中感知的世界,慢慢的叠加起来。 这种虚实之间的交换并不难,可它们之间的转换往往就在一瞬,想让它们停留在若离若现的地方,却是根本做不到的。 香茅子只能来回尝试神识中两个世界感知的切换,越来越快,在反复闪现时,两个世界隐隐的呈现出一种玄而又玄的叠加状态。 就是现在! 香茅子欣喜的抓住了那个转瞬即逝的契机,手中的小黑剑凶宁裹夹着一元剑术的断字诀,狠狠的劈斩到那条裂隙之上。 而就在凶宁剑破开裂隙的时候,无声无息的,香茅子的背后忽然出现了一柄符纹繁复的长剑,凶狠快速的捅向她的腰眼。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525:救下 天旋地转,灵力乱旋。 香茅子用一元剑术狠狠斩在空间裂隙之上,霎时间,九渊阴阳图的幻境世界,就仿佛被摧毁一般,整个世界颠覆着碎裂开来。 一道巨大的黑色裂隙忽然出现在竹海幻境,从外发出了吞噬的剧烈旋风。 这股力量太过强大,在竹海幻境中的几个人,就仿佛被巨浪海啸中的小舟,毫无挣扎之力的就顺着裂隙,直接被“抽”到了里面。 …… …… 在九渊阴阳图阵法核心的小舟上,巨大刺目的光耀骤然爆裂开来。 原本就在不断变换的阵核符纹霎时间迸裂开来,而阵核的迸裂,直接让庄天瑞等人所在的小舟发出了剧烈的颠簸。 跟刚刚那几次震动不同,这一次,小舟好像彻底翻了。 它先是在阵核迸裂的一瞬直接竖起,然后陀螺般快速旋转。再接下来,一会大头朝上,一下又左右来回翻滚。 里面所有人都不由自主被它颠簸起来,发出了高低不平的刺耳尖叫。 “拉住,拉住,阵破了!”庄天瑞慌乱中只来得及抓住云修,嘶吼着叮嘱大家。彼时他人却已经被甩出了飞舟,几乎全是都悬在半空当中。 小舟上的诸人都是同时被掀翻的,慌乱中,只能就近彼此拉扯,也顾不得谁拉谁,能顺手拽住什么,已是反应极快的。 魂寰诸子相互搂腰抱腿,最边缘的华清安双手扣着那小舟的船舷,指甲几乎都要抠掉了船舷里面,可却扯不住什么。在他身上,挂着其余的师门同侪,大家连成一串,被巨大的力量甩到舟外。 杜陆离被凌恒扯着腰带拽住,另外一只手却仅仅攥住林言之的右腿。扶摇抱着春宝,抓住凌恒的剑鞘。 他们所有人都在相互自救,却无人能抵挡住这突如其来的剧烈颠簸,脱离小舟就是脱离最为安全的阵法核心。 到底会被甩脱到何处去无人能知,倘若真的掉落到幻境中去,凭借他们目前的修为,根本没有任何能力逃脱。 死,就是唯一的出路。 庄天瑞挣扎着甩出一根鞭子去勾那阵法核心的符纹。 如今却管不了许多,能够归元阵图,再论其他。 哪怕把那些元婴的对家都放出来,也好过全员掉进去。 他全力对准阵核的红色符纹抽去,可整个人却已经顺势往舟外不断滚落。恍惚之中,鞭稍仿佛擦到了那阵核的红纹。 又仿佛,划空了。 …… …… 在竹海幻境中,突如其来的巨大裂隙,把里面所有人都抽到了黑色裂隙当中。 香茅子在巨大吸力下,整个人都跌了进去。 “吞吞,撤!”她在识海中吼道。 吞吞冲在前面去跟那火龙对抗,却也收到了香茅子的指令,在裂隙出来时,它直接顺势“飞”了过来,似乎想要变身追到香茅子身边。 可空间裂隙的爆炸实在太过惊人,哪怕以吞吞瞬移的速度,居然还是慢了一丝。两个小家伙的身影是一前一后遁了进去的。 接下来就是白玉盘、藤球,还有手持利剑的吴唯仁。 纷纷被空间裂隙巨大的抽力吞了进去。 九渊阴阳图的阵图,破了! 按照常理来说,以香茅子的实力,别说让她砍上一剑,就是砍上一千剑,一万剑,也没可能破开化神仙君亲手打造的幻阵结界。 这不光是等级差别的缘故,更关键的是,两者对法则之力的理解和掌握,差得太远。 就好像一个高级宗师打造的精金锁具,如果交给孩童去破解,哪怕让数万的孩童去徒手撕咬锁具,怕是也不如高阶修士的一锤顶用。 这就是等级差别带来的壁垒。 可偏偏如今就是香茅子的一元剑术,破开了九渊阴阳图的总阵核。 一方面,是里面已经有三种不同的法则之力在相互拉扯:锻造九渊阴阳图司焅仙君的空间法则、白凖扇显世仙君的炎系法则和白玉盘上兽魂带来的吞噬法则。 如今这三种法则之力,都不是被修士正常掌控着的,而是因缘际会变成了三种半神器自己的赌斗。 倘若是其他的普通灵器,被触发了攻击防守的自动状态,囿于灵石补充的限制,过不了多久,会越来越弱,最终消弭散去。 自然也就不会造成什么特别出格的破坏。 可这是以法则之力相互角斗的半神器,法则之力都是天道最本源的呈现,它们之间会相互转化,一旦失控就会引发毁灭一切的“湮暴”。 湮暴,就是指法则之力间的相互角力碾压,最终导致空间坍塌,让周围所有的生机彻底断绝的毁灭风暴。 各大宗门都以拥有“化神仙君”为荣,甚至拥有化神仙君的数量,往往就奠定了门派在修真界的地位。 然而,这么多年,却没人见过两个化神仙君彼此动手。 这些老祖神仙,在各个宗门享有至高的尊荣和自由,往往扮演着定海神针一样的核心。 但无论门派之间怎么扯皮翻脸,甚至下面的元婴圣君彼此你来我往打得稀巴烂的时候,化神老祖们依然不会轻易出手。 越是门派都有化神仙君的宗门,越没见过。 很多小修士都无脑追捧化神仙君,每年在仙灵通闻上都有各种花式点评仙君排名的玉简打成狗头。 你从五行之力上推测高低,我从修为年限上品评。谁也说不服谁,小修士们甚至会直接气到约战死斗,最终打成宗门群殴的,也不在少数。 可就这样,如今当世这十位化神仙君,细细想来,竟然彼此间少有彻底搏命相击的,哪怕偶有矛盾上升的情形,也往往点到为止。 难道修士们晋升到化神境界后,连脾气秉性都会变得“恬淡冲虚”了么?! 化神仙君们的克制,就是怕引起湮暴失控。 一旦失控,那毁损的可不是一门一派,甚至连一洲的生灵涂炭,都有可能发生。 当年厌洲,就是因为义理之战,五六位化神老祖打得失去了理智,彻底以法则之力相互吞噬转化,最终扯开了湮暴风潮。 当初的厌洲,还被叫做雁州。那片昔日凡人国都数目最多,也最富庶的大陆,就是因为湮暴风潮直接坍塌毁灭了。 所有的生灵都化为了齑粉,亿万的凡人成为那片大陆无法救赎的冤魂。 雁州,从此被改名成为厌洲。戾气死气经久不散,历经数万年,依然冤魂哀嚎不休。 当年参战的大能和修士,也几乎没有几个还能逃脱而归的。 那一战的结局太过惨烈,各大宗门的精英也折损过半,传承消失不计其数。 从此,化神仙君们之间,就有了不成文的默契——彼此之间,不缠斗。 越是同时拥有化神仙君的宗门,越不可能彼此出动自家的仙君对决。 哪怕下面的修士打翻天,化神仙君们还是以清谈和术法对赌为主。比拼的,就是各自对法则的理解深入。 但任凭谁也想不到,在龙渊居然有三种集齐了法则之力的半神器,且还居然在完全失控的情况下,互相缠斗了起来。 法则之力的极品灵器本来就数量稀少,没有外力驱动,很难被触发引战。 退一万步,倘若阴差阳错的,在完全失控的情况下被触发了,倘若只有两种法则之力,也无法纠缠起来,强势的一方会以自己的力量完全压制另外一方,自然也很快消弭了 可偏偏在当下,居然凑齐了三种法则之力的半神器。 道法的核心乃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一旦有三种及以上的法则之力形成互相缠绕的吞噬之态,那就变成了生生不息。 法则之力的生生不息,就是猝发湮暴的前提。一旦这种状况被化神仙君察觉,定然会不遗余力的打断它们。 可在九渊阴阳图中,没有人有这种见识,也没有人有这种能力。 于是在竹海幻境里,由三种高阶灵器催发出的“湮暴”开启了。 …… …… 香茅子之所以能以一元剑术破开九渊阴阳图,就是因为九渊内部幻境已经被法则之力的纠缠,到了濒临破碎的边缘。 她那一剑就是压倒骆驼身上最后的稻草。 与其说她以力破界,不如说她借力讨巧。 里世界中大大小小的裂隙,都是空间坍塌的前兆。 不过也幸亏是香茅子胆大心细,倘若没有她找准一个熟悉的裂隙,真的任凭三种法则之力相互拉扯。 最终破碎的着力点,不见得是气息熟悉的龙渊,说不定是什么被挤压出来的毁烬空间。 倘若真的如此,到时候所有人脱离结界掉入的就是完全没有生机的毁烬空间,那才真的是万死无生。 也许当初造就九渊阴阳图的司焅仙君,也未曾想到过,他亲手设置和打造的本命灵宝,居然被一个昆仑的小女修,这样的破开了。 可九渊阴阳图毕竟是超品灵器,哪怕它被法则之力从内部破开,却也没有彻底毁损。它不能的“呕”出让自己不舒服的“砂砾”们。 凡是被九渊阴阳图判定为异端的“沙砾”都被它毫不容情的吐了出来,包括在飞舟核心上的庄天瑞等人。 “噗通。” “哗啦。” “啊呦!”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师兄我怕,呜呜呜。” 大呼小叫的声音在龙渊密林响起,众人先后从半空落下。他们属于被九渊阴阳图强行驱离,落下的地方真是各凭天命。 运气好的落在灌木丛生的所在,运气不好的被挂在树梢,落入水坑。甚至魂寰诸子中的王齐民直接踩到了一窝尖刺银蛇猬上,小腿被插成了筛子…… 一时间,大家都被摔得七荤八素,找不清状况。 庄天瑞从九渊中出来,在半空中就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云修大半片衣襟。云修护着庄天瑞,勉强用长剑插穿巨大的树干主枝,半抱着他从半空中慢慢滑落。 庄天瑞的脸色黯淡如金纸,他手指颤抖的从乾坤戒中捏出个绿色玉甁,却因为乏力而无法捏破。 云修也气血翻腾,却硬生生咽下了已经翻涌到嗓子眼的鲜血。他扶着庄天瑞,快速的捏破玉甁,从里面捡起一枚金灿灿的丹丸塞到了他的嘴里,低声问,“师弟,你可还能撑住?” 庄天瑞生平最怕疼痛,他被父母万般溺宠娇养,甚至当了好久的元炁大陆“第一纨绔”,后来虽然勃然醒悟,认真修炼。 居然也凭借着天赋接连升级,一洗从前的狼狈名声。可在坚韧和吃苦上,他却实实在在娇气的很。 此刻庄天瑞体内灵脉倒逆,气血反灌,着实是生平从未吃过的苦头。然而他一改往日小伤大作的态度,强行咽下口中药丸,刻扭头到处看,“卷轴,师兄,卷轴!” 无论如何,也不能这样就把宗门的镇门至宝丢在此地。更何况,在不久后,怕是整个元炁大陆都要历经劫难,这张图更是保命的底牌。 如今庄天瑞只恨时间不够,他顾不得查验自己受伤的情形,先催促着师兄去寻找失落的九渊阴阳图。 见他如此惶恐焦虑,云修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腕,“放心,有我。” 九渊阴阳图破界反噬,靠近核心阵图的云修和庄天瑞所受的冲击最为剧烈,那核心阵图九成的反弹,多半都由他们两个人硬抗了下来。 阵图飞舟上的其他人,只不过是被巨大力量甩脱抛开,可云修和庄天瑞却是直接承受了了两记重重的暴击。 庄天瑞自己是个惜命的,身上佩戴了各种自触发的防护灵宝,什么玉佩、扇坠、腰带之类的,他也不嫌寒碜,在身上挂满了这些零碎。 也亏他是魂寰掌门独生爱子,这才能把旁的宗门一派的家底,都穿戴到了身上。 当阵图反噬之时,云修着急护着师弟,牢牢抓住他。 庄天瑞匆忙挡在师兄身前,尽量去挥鞭扫那阵图归元处的核心符纹。 这样一来,反噬之力的大半都落在他身上。他身上那么多玉佩都碎成了齑粉,连身上至为珍奇的纱衣铠都破了三重防护阵图。 这才勉强挡下了九渊的连续两次重击,虽然体内气海剧痛,经脉和灵气完全倒逆,却也救下了自己的小命。 庄天瑞的性格粗中有细,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倘若他挥鞭失手,没有触碰到归元的核心阵纹,飞舟上的所有人就会掉入不同的幻境当中。那他就只能出手最后一招,动用他爹给的血脉禁数,直接捏碎了那枚禁魂铃铛。 他老子自然知道儿子万不得已在求救,说不得会立刻动身来救人。 可那样,却说不得会耽误了璇玑圣女的病情,这是庄天瑞万般不愿意动用的手段。 万幸,万幸。 他们居然直接被弹出了阵图,庄天瑞心头一片轻松。可阵图里困着的,可不止是飞舟核心上的自己人,还有那批来路不明的元婴圣君。 如今九渊阵图破界,自己这边一群弱鸡,可不够他们砍的。 庄天瑞在半空中翻滚的时候,就拼命瞪大双眼,到处探查周围的情况。甚至内心做好了打算,一旦落地就立刻布起阵旗、阵械先抵挡一番。 说不得,用这些灵宝对砸来换取时间了。 可他的盘算没有变数来得快。 庄天瑞没想到自己伤得如此严重,根本没办法开启阵旗,甚至连服药的力气都要依仗师兄。更意外的是,从阵图被踹出来的人数,竟远远少于他的预估。 当时的状况十分混乱,他自己也七晕八素,只能看个大概。 庄天瑞看见远远几个阴影往四面八方落下,那群身上灵光宝器乱闪的,必定个都是魂寰弟子们,扑啦啦的往树上落了去。 扶摇那身星力升腾的亮银色衣衫也好认,想必他周围挂着那一圈儿人都是自己人。看样子要掉到水里了。 远远的一团白光裹夹着一道金线,快速的往极远处飞去。似乎周围还有一大一小两个黑点。 那是什么! 是辛夷师妹么?可为何有两个黑点?庄天瑞再要细看,却来不及了。 “师兄,卷轴应该往西北方去了。”庄天瑞顿了顿又说,“可我好像看到辛夷师妹落在北边。” 云修说,“我都会探查的,你不要乱走。就留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便快速离开,先奔着阵图的方向去了。 庄天瑞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倘若换了其他的灵宝,说不得他会请师兄先去找辛夷师妹,可九渊阵图,真的不能有失。 用力抿抿嘴唇,庄天瑞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师兄快速消失的背影不做声。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一把阵旗,慢慢的在周围插了起来,同时不断的在周围发送传讯符,招呼四下散落的诸人向他汇集。 …… …… 云修快速的御剑往西北方飞去,不断加速。 刚刚自家师弟那欲言欲止的意思,云修自然明白师弟的纠结。魂寰弟子素来财大气粗,把人看得重,物看得轻。 可这是九渊阵图,乃是师祖亲手炼制,从情感上,云修就会格外看中九渊阴阳图。更何况在那个亟待发生的大变故里,九渊阵图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一旦那个计划启动,倘若缺少九渊阵图的遮掩,他们便没办法能保障后续的安排成功。 所以,云修毫不迟疑的选择先取阵图。 由于九渊是被意外破阵而还原成卷轴,缺少了正常的封印。它里面的灵力会不但外泄,这种高阶灵器的灵力,不仅仅能被修士察觉。更会吸引大量的高阶灵兽。 龙渊,何时缺少了高阶灵兽?! 万一自己晚去了半步,导致九渊阴阳图被某些莫名灵兽拖走藏匿,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云修不敢想象这个后果。 他心急如焚,不断催动着脚下的灵剑,感知着身上玉佩的提示,往密林深处加快飞去。那玉佩乃是九渊阵图的副令,能更精准的感应到卷轴所在。 龙渊密林的树丛实在太过密集,云修越是焦急,就越被那荆棘枝杈遍布的密林阻挠。偏又因为裂隙碎断的缘故,九渊重新幻化成卷轴,又小又急,在密林缝隙中飞出了老远。 云修一时间没办法赶到它掉落的地方。 同样在这片密林当中,一道黑色的身影纵直跳跃,它灵活又隐秘,明明手里还托举着一个少女,可速度竟然不比云修御剑的速度慢多少。 这个黑影,就是在密林中乱跑的十五魔圣和被它一直带着的颜令甄。 十五魔圣怎么又会跑到龙渊这边过来?却是说来话长。 按照紫羽的指示,它带着这个昏迷不醒的昆仑女修为诱饵,引诱昆仑精英弟子去龙渊密林深处作乱,最好让昆仑弟子跟藏在其中的圣傀尸傀两败俱伤才好。 容与的盘算还有更深层的意思,昆仑弟子和尸傀们的缠斗,定然会引出那只深藏在龙巢废墟的银色圣傀。 他早就暗中探查过,在昔日的龙巢深处,藏匿了极为罕见的将阶尸傀。那种万年不死的老怪物,容与根本不是对手。 要想拿到那个嵌入在龙巢核心处的姑射山人令,必须要引那银色尸傀出去。 还有比让昆仑和尸傀互相消磨更好的办法么?! 容与简直都要为自己的连环计拍案叫绝。这般安排,他既能在大宫主那边有所托辞,也能消耗掉龙渊尸傀的数量。 至少,可以在昆仑面前,提前把藏身龙渊的尸傀大军透露过去。 大宫主跟容与说的东西不算多,甚至很多时候,容与隐隐能察觉到,对方在有意无意的含糊其辞。 可就这样,他也能感受到不对劲的地方越来越多,能留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容与深知大宫主的恐怖和深不可测,也没有实力跟大宫主做任何抗衡。更何况,他自家娘亲还被压在了极堃殿的幎原藏津中。 大宫主和昆仑的乱账他不管,它们打得越响,他才越有机会。 这才是容与内心真正的算计。 然而所有的盘算都抵不过意外的状况。 容与这边也勉强称得上算无遗策,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家已经被言咒控制的部下,却是想反过来挟持紫羽来解除言咒。 对于紫羽的忠心,容与从来没有怀疑过。 紫羽也没有辜负容与的信任,甚至不惜自爆,硬拖了季台圣君和俎尳魔尊两个高阶修士同归于尽。 而忠诚的紫羽在自尽前,还给十五魔尊下了最后的指令,让它带着那个昆仑女修在尸傀遍地的龙渊里绕圈子,不得停下。 意外,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十五魔尊在进入尸傀所在的东北密林之前,完全按照紫羽的指令前行,没有丝毫折扣。 可紫羽的自爆,却导致了操控十五魔尊的禁制,略微松弛了那么一微微。 倘若只是禁制松弛,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傀儡都会牢记最后一条指令死磕到底。 但偏偏,十五魔尊所处的地方,到处都是尸傀,尤其是外围,都是低阶的阴阳傀和刚刚炼就的术傀。 十五魔尊的原身,本是昔日昆仑外门的南十五,后被硬生生灌注成了活体人尸,最终炼就为魔纹傀儡。 这次容与特意带着它,就是因为活尸没有生人血气,故而也不会被尸傀主动攻击,这才能从容的在到处都是尸傀的密林里兜圈。 这具十五魔尊在这次的连环计中,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 可容与万般聪明,却在大宫主刻意的误导下,无形中吃了个大亏。 大宫主除了让容与勤于练功和完成各种试炼任务外,并不让容与接触过多的魔纹和魔功。这种排斥非常的含糊,但却真实。 容与隐约觉得,这似乎也是大宫主的某种提防,大宫主在屏蔽任何能让容与暗中扶植自己势力的可能。 魔纹,显然是最容易培育忠诚部下的一种手段。 所以容与真正能掌握的魔纹并不算多。 十五魔尊也是大宫主炼制好后,直接交给他使用的傀儡。容与当初问了这具魔偶的特长之后,才暗中起了心思。 大宫主当时告诉过容与,这尊魔偶乃是高阶人傀,可以力抗元婴,能自我修复,可接受完成远程指令等种种优势。甚至不会被尸傀攻击,哪怕去往魔域,也是来去自如。 容与牢牢记住十五魔尊的优势,他却不知道:尸傀不会攻击活尸,却不代表活尸不攻击尸傀。 十五魔尊是活尸,它会攻击尸傀。 尤其是当主控它的紫羽自爆之后,在缺乏管束的情况下,那些尸傀脑髓当中的石晶,对活尸来说,乃是上佳的大补之物。 十五魔尊自然记得紫羽的安排,在这片林地中来回兜圈,引昆仑弟子入彀。 但在兜圈当中,它抱着的颜令甄却如同血气诱饵,不断吸引了林地中的阴阳傀等尸傀出来猎食。 阴阳傀能感知到昏迷不醒的颜令甄,却不能感知到抱着颜令甄的十五魔尊。可当阴阳傀靠近颜令甄后,它们却仿佛是送上门的补品,逐一被十五魔尊破开头颅,吞噬掉了脑髓之中的石晶。 阴阳傀要吸食颜令甄,颜令甄变成诱饵,十五魔尊趁机捕食阴阳傀。 龙渊密林中暗藏的狩猎者,在无声无息中,变成了十五魔尊的猎物。 一圈又一圈,说不清十五魔尊到底猎食了多少阴阳傀。 阴阳傀脑中的石晶,不能增加十五魔尊的力量和魔纹,却在不断的吞食后,让十五魔尊脑中的禁制不断模糊起来。 虽然石晶不断被吞噬,它通红血腥的眼眸,越来越灵活起来。 这种灵活尚不足以让它回忆起自己是谁,也不能真的开始思考。但趋利避害的本能却越发的清晰了。 当那只白色的圣傀被引了出来,整片林地中第一个感知到的,就是十五魔尊。 十五魔尊不仅感知到了白色圣傀的恐怖,甚至“聆听”到了它无声啸音中的追杀指令。感受到死亡威胁的十五魔尊,彻底突破了紫羽最后的指令:留在禁忌密林兜圈。 它头也不回的往那个白色尸傀相反的方向,拼命的逃窜着。 在它急速逃逸的时候,白色圣傀曾经若有所思的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白色圣傀能感知到有一只不听话的尸傀自己逃走了。 这让白色尸傀对十五魔尊的叛变极为好奇,它已经在识海的感知中,给这个不听话的“属下”重重做了个标记。 并打算事后要去探查个明白,才又回头向着垂涎的龙魂直扑过去。 浑然不觉以被盯上的十五魔尊,本能的托着颜令甄,以一条最为快捷的直线奔着东南方向逃逸。 它要逃到哪里?它接下来要做什么? 思维依然完全混乱的十五魔尊,并没有任何想法。这种逃离死亡威压的行为,是它刚刚吞食了上百枚石晶后的一种本能感应。 倘若没有那股极为磅礴的灵力,也许十五魔尊会继续沿着这条路线一直走下去。 可那灵力太过纯正澎湃,仿佛是一锅极为上品的甘醇佳肴,对十五魔尊有着无可匹敌的吸引力。 十五魔尊那混沌的大脑不断的催促着,让它快点去吞噬这股灵力,一旦吞噬了,必定会力量翻倍。 于是十五魔尊硬生生的直接转了个弯,冲着九渊卷轴掉落的地方直扑而去。 十五魔尊极擅纵跃跳脱,对龙渊林地交错纵横的枝桠踏如平地,甚至能精妙的感应到林地周围各种细微的裂隙空间。而它本身禁魔之纹又会让周围灵兽退避三舍。 它飞快的靠近九渊卷轴的方向,比云修更是快了几分。 就在十五魔尊凭借着对灵力的感应,看到了那个被勾在树杈上方的卷轴时,它刚刚纵跃起身,打算去摘取能让自己实力大涨的宝物。 一直安静沉默的被它托举在手臂上的颜令甄,却忽然飞跃而起。 颜令甄早在禁地密林的时候,就已经逐渐恢复了意识。可那时候她周边全是不断想要猎食自己的尸傀。 颜令甄只能暗中提防,依然假装保持着昏迷的状态。在那种状况下,她要脱离十五魔尊才真的是羊入虎口。 当颜令甄发现自己被身后的这具魔偶当成了诱饵,也是暗中焦虑不安。 虽然这魔偶现在看起来还护着自己,可万一它吃饱了呢,会不会把自己直接丢下喂给尸傀?! 可周围的所有尸傀和身后的魔偶,修为都比自己高,数量又多,她暗中探查,发现自己身上所有的乾坤戒指和储物袋都不见了。 本命灵剑也不在身边。 这才是身处险地,一无所有。 颜令甄暗中再三思忖,也只能闭目装死,等待时机。 幸亏让她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那魔偶抱着自己来回的兜圈后,却仿佛被什么驱逐了一般,又快速的离开了那片到处都是尸傀的恐怖之地。 颜令甄暗中长出一口气,却涌出了更多的疑问:自己为何被人掠到这种地方?这里还是龙渊么?龙渊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怪物,它们到底是什么?这个魔偶又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苏师兄他们可会来救我…… 从清醒的那一瞬,颜令甄就无时无刻不在寻找逃生的契机。 不认识的魔怪,吞食怪物的魔偶,颜令甄不知道自己昏迷后都发生了什么,可当前这一切完全超过了她对龙渊的理解。 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她死死咬住牙关,硬撑着没有让自己崩溃掉。 逃,一定要逃! 无论绑架自己的是谁,他们一定有极为恐怖的谋算。 可现在她居然什么都没有,完全赤手空拳。身上甚至找不到一张藏起来的符箓,连一根发簪都没有留下,就算她从魔偶手中逃出,在这么诡谲的密林里又能走多远呢? 颜令甄已经快要把自己纠结得疯掉了,可她却忽然感应到了托举着自己的那个魔偶,急匆匆的转换了方向。 最开始,颜令甄还以为是魔偶的主人在召唤它。为了降低那未曾见面主人,颜令甄甚至刻意屏住呼吸,装作继续昏迷的模样。 然而再过片刻,她也感受到了澎湃的强大灵力,和隐隐的带着法则韵味的威压。 这,是超品灵器特有的灵力波动。 此地,有超品灵器! 颜令甄甚至连屏住的呼吸都松开,变得急促起来。 超品灵器,居然是超品灵器!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完全没有封印的超品灵器会这般暴露,但只要她能抢先拿到超品灵器,无论是身后的魔偶,还是脚下的龙渊,将再也不是她无法涉足的禁地。 这是她的生机所在。 颜令甄骤然张开眼睛,赌运气的看向托举着自己的魔偶。 十五魔尊对颜令甄的状态毫不关心,紫羽当初并没有针对颜令甄的状态对十五魔尊下指令,没有人会觉得,区区低阶女修能从十五魔尊手中逃脱。 那又何必浪费指令呢。 于是哪怕十五魔尊感觉到了手中女修已经瞪大眼睛,对它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 十五魔尊此刻眼中只有那灵力充沛,甚至带着法则威压的卷轴。它迫切的跳向那个挂着卷轴的枝桠。 却在靠近的时候,手中原本托举的女修,趁势一跃而起,抢在它前面,直接抓了就跑。 十五魔尊锋利的指甲擦着颜令甄的后背滑过,颜令甄头也不回的反手用卷轴抽了过去。 颜令甄来不及研究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可超品灵器本身自带的灵力,就宛如一道无形的气棍,狠狠砸开了十五魔尊的手爪。 颜令甄也趁此机会,身子一顿,就往灌木林地中钻去。 在刚刚被托举着的时候,颜令甄就察觉到,这个魔偶的奔袭和纵跃能力极快,自己在平地里肯定跑不过它。 可大概是魔偶自身的限制,它似乎在转向和狭窄的地方并不特别灵活。每次遇到特别低矮的地方,这个魔偶都是翻越过去的。 颜令甄抓住了这个漏洞,专门往矮小密集的灌木中钻去,倘若觉得前面不安全,就直接用手中卷轴抵挡。 她这个误打误撞的小窍门,居然还真的让十五魔尊手忙脚乱起来。 它不断的从半空中纵跃到灌木里,却根本抓不住颜令甄的衣角。狂躁起来,它只能不断用锋利的手爪撕开眼前勾结的灌木从,试图揪出那个不断藏身的女修。 偏偏这片林地里灌木接连成片,哪怕十五魔尊彻底摧毁了一片之后,颜令甄连滚带爬的又钻到了另外一片当中去了。 他们两个在这里缠斗良久,却也只是颜令甄占据了一个地形先机而已。 毕竟两者之间真正的实力差得太远,倘若不是紫羽勒令过十五魔尊不要杀死女修,颜令甄纵然有八条命,也差不多交待完了。 颜令甄一面来回钻动逃逸,一面快速想着要如何甩脱这个魔偶。她耳侧听着东边接连不断灌木被摧毁的声音,脚下转动,整个人就往西南方钻动。 正在埋头快跑,心头却忽然涌起一阵惊悸。 不对,颜令甄连忙举起卷轴。 头顶忽然天光乍现,一道黑色的身影骤然从地下钻出,十双利爪直接插向颜令甄。 幸亏她举起了卷轴,那利爪插到了卷轴的缝隙中,才没有把她当场开膛破肚。 刚刚东边的声音竟然是这魔偶声东击西的陷阱。 颜令甄还来不及尖叫,那双插入卷轴缝隙的爪子反手一勾,就把卷轴扯了过去。 颜令甄心头大急,倘若再脱手了卷轴,那她可真的一点活路都没有了。顾不得自身安危,她手臂暴长,扯着卷轴的另外一端,往回就扯。 十五魔尊和颜令甄恰好扯住了卷轴的两端。 “唰”的一下,那张原本合拢取来的卷轴,就这样被他们直接各持一端的拽了开来。 颜令甄这才看清楚,这张卷轴上无数的画面飞快循转,不断的切换着各种不同的景色,画布之上宝光流转,仿佛有什么正在试图冲出来的样子。 卷轴被打开,仿佛自己有了意志力,颜令甄和十五魔尊都不能再扯动它半分。 颜令甄眼珠急转,立刻察觉到这是超品宝器已经被开启的缘故,可主控权却不在自己手里,这下糟糕了。 十五魔尊头脑混沌,并不知道那许多因由,它隐隐感觉到眼前的美味变得危险起来,也无法直接吸收吞噬,不由暴躁大怒。 它放开卷轴,却是直接扑向了颜令甄。如今紫羽当初的禁令对它地约束几近为无,暴怒之下的十五魔君直接要袭杀颜令甄出气。 颜令甄却是没有地方再逃脱,她尖叫一声,从卷轴下方钻了过去。 可十五魔尊却是能瞬移的高阶魔偶,瞬息之间,它已经转到了前方位置。 颜令甄几乎一头直接扎到它手爪之上。还是全凭往日基本步法扎实,危难之际硬生生靠倒仰躲开了这一袭。 但接下来凌空挖心的第二击,却是再也来不及躲开。 “九渊,禁!”骤然一声轻喝自半空中响起,九渊卷轴那滚动不停的画面上,忽然跃出了一道复杂的符纹阵图。 它随着这声指令,直接砸向十五魔尊。 浅白色几近透明的符纹阵图缠住了十五魔尊,它身上的魔纹变得血腥而凸起,那浅淡的符纹却仿佛一柄重锤,狠狠的砸得十五魔尊退了好几步。 千钧一发之际,却是云修终于赶到,他远远看见有两个人影在争夺卷轴,并狠下杀手。云修凭借手中副令催发了阵图的禁纹符阵。 十五魔尊如今感应极为敏锐,它周身的魔纹瞬间暴起,危险的预兆直接弹起。它立刻在倒退之际,头也不回的往丛林深处纵跃逃脱,快速的逃走了。 云修这时才能长出一口气,宗门至宝追回来了。 他捏着玉佩副令,慢慢的收拢半空之中的九渊阵图。 而在阵图下面,灰头土脸的爬出一个少女修士,狼狈不堪。 待到看清那女修模样,云溪诧异无比的惊呼,“颜师妹,怎么是你?!”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章节526:归程 龙渊中央林地。 云修的及时赶到,终于抢在旁人之前收回了九渊阵图。直到他操纵副令重新封印了九渊阵图上不断外泄的灵力,内心的紧绷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转头,就见刚刚还在拼命抢夺九渊阵图中的那个女修,狼狈不堪的从下方钻了出来,神色惶恐。 云修凝神一看之后,却诧异的叫出了“颜师妹”三个字。 这位昆仑的颜师妹,可谓美名远扬。她乃是昆仑四大主峰,曦和峰首座昊辰仙君的嫡系后裔,还是当代景云仙子榜上大名鼎鼎的霞霓仙子。不仅在昆仑被很多年轻修士追捧,连魂寰弟子中,也有不少她的拥趸。 云修非但认识,还曾打过多次交道。 魂寰素来跟昆仑的关系交好,两家日常的往来协作,次远比其他几家宗门要亲近。 譬如昆仑诸峰日常云台对剑的奖励、宗门任务的悬赏等等,都需要提前大批量的跟魂寰定制。 像这些已经成了循例的日常,长老们就不耐烦去处理了,这统一推给了下面的大弟子们去代劳。 作为魂寰当代掌门的首席弟子,很多跟昆仑对接的俗务,都是由云修这个大师兄亲自料理。而昆仑那边,则以曦和峰为代理。 故而早些年间,跟云修打交道的最多的昆仑弟子,正是这位曦和峰的霞霓仙子颜令甄。 在云修的印象里,霞霓仙子骄傲的如同九天的玄凤,不仅妆容精致、神采夺目,为人行事更是矜持清高,目下无尘。 他何曾见过霞霓仙子这般狼狈的时刻,有那么一瞬,云修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在云修脱口说出“颜师妹”三个字时,颜令甄也认出了云修,她惊惶不安,遇到了熟人却终于把即将崩溃的情绪释放了出来,颜令甄半含哭腔的说,“云师兄,救命。” 云修自然立刻应承下来,“师妹放心,魂寰昆仑素来至交,有我在,你无事。” 颜令甄刚刚历经生死,恓惶难安,此刻连头发和衣饰都不能保持最基本的整齐整洁。 云修快速的扫视了颜令甄的状况,并没有发现她身上又明显的外伤。虽然内心焦急,却也不好现在就催促颜师妹立刻动身。 只能先开口问询她一些基本的情况,“颜师妹怎会孤身来此,刚刚那魔偶又是何人所控?” 在刚才打量颜令甄的时候,云修就有些奇怪,虽然这位颜师妹并没见什么显著伤口,可她周身居然连一件防护灵器都没有,甚至手中也没有武器。 云修是知道昆仑大队伍一起出发猎龙的,当日辛夷师妹出了意外昏迷时,杜陆离师妹几乎要把地面磨平,来回踱步的念叨着大师兄和昆仑猎龙队。 可如今颜令甄居然一个人忽然出现在这么深的林地中心地带,莫非是昆仑猎龙队那边也出现了什么变故不成? 云修简直有无数的问题要问。 颜令甄自然是信任云修的,可她此刻却焦虑急迫,刚刚这一路所见,让她觉得龙渊禁地密林那边的尸傀,怕是针对昆仑的阴谋。 颜令甄迫切极了,“那个魔偶是何人所控,我并不清楚。不过云师兄,你怎么也一个人在这里,你可有什么办法能快点找到我大师兄么,要快!” 云修见她神色,就知道定有别情,也不啰嗦,捡重要的告诉颜令甄,“我跟庄师弟等人也遇到了意外,这才独自过来拿回阵图。他们都在后面不远处休整,这话说来就长了。” “对了,你们昆仑落华峰的杜师妹、凌恒师弟还有辛夷师妹都跟我们在一起。颜师妹,不若你先跟大家汇合,再做商议如何?” 人最怕落单,尤其在荒郊野外的险地。 此刻有了云修这个熟人,还得知了落华峰其他人也在不远处,颜令甄的内心忽然安定了许多。 “他们居然都在,太好了。”忽然得知了同门的消息,颜令甄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她立刻请求道:“云师兄,当前有件十万火急之事。刚刚我被那魔偶抓住时,却进入了一片密林当中。在那里至少有上百只尸傀埋伏。” “我担心那处绝地,是针对苏师兄他们设下的陷阱。需得尽快找到咱们昆仑的队伍,阻止他们进入伏击才是。” 颜令甄也不是普通的昆仑弟子,她作为曦和峰掌令师姐多年,哪怕遭遇这种重大惊吓,却也还能第一时间反推利弊。 那些贼修如此大费周章绑架自己,总要有所图谋才是。开始颜令甄还怀疑,是不是对方是知晓了自己和昊辰仙君的关系,想勒索某些必须的极品材料或灵药之类的。 可等到她看到那些可怕的尸傀后,颜令甄却有八成把握,那些人是想以自己为诱饵,好把昆仑弟子们都弄到绝境中去。 可她当时只是隐约能看见周围的环境,身上依旧被完全禁锢,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抗和传讯。 现在遇到了云修,颜令甄当机立断的请求云修帮忙。这份果决和判断,着实令人赞赏。 云修的反应更为错愕,“颜师妹,你说龙渊有尸傀?” 颜令甄肯定的说,“有,我亲眼所见。而且数量非常之多,最少能有数百具,也可能更多,我不能确定。” 云修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普通修士对于尸傀不甚了解,甚至可能连名字都未曾听过。 但云修和颜令甄却是顶级宗门里的核心弟子,从小就以宗门未来长老或掌门的方向培养着的。 尸傀这种凶残隐秘的魔修手段,他们两个却不陌生。 尸傀出世,万里荒骨。 一旦尸傀成军,要灭杀它们就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上百具尸傀已经算是小成气候了,必须要想办法尽数剿灭。而且还要深挖,找到那个背后孵化尸傀的真凶,将之彻底诛杀才行。 云修对于尸傀,知道的还比普通人更多。这其中的缘故,还跟庄天瑞有关。早在几年前,小师弟庄天瑞忽然性情大变,一场自作自受的意外之后,庄天瑞醒来后就抱着云修嚎哭不止,说了无数奇奇怪怪道歉的话。 弄得云修颇为不好意思。 但是从那时候起,自己那位小师弟却是完全不一样,不在处处针对自己,也没有了各种挑衅作对,而是时常流露出亲昵和信任的姿态。 甚至也不再以寻衅霸凌他人为乐,而是私下不断请教自己,勤练功法。 对于庄天瑞的这种改变,云修自然喜出望外。 可他依然发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照理说小师弟的勤奋向上应该让他彻底洗去“纨绔”的恶名才是。 然而除了云修,并没有人对庄天瑞的变化有太多的认知。小师弟似乎有意无意的在装相,他依然做出了很多荒诞不经的事情。 以前的庄天瑞会各种轻狂嚣张,倘若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喜欢的东西,总是会粗鲁的抢夺过来,却并不珍惜,甚至会直接挑衅他人,到处树敌。 但现在的小师弟却似乎更有针对性,他依然会盯着某些稀罕的宝物,耍赖和玩笑一样折腾着自己的师父,死皮赖脸的缠着师父弄到手里。 虽然在外人看来,这依然是个非常任性又不懂事的纨绔性情,但却并没有真正的得罪任何势力。 云修渐渐发现,小师弟“胡闹”的背后,其实是在筹划着什么。可他似乎也在畏惧着什么,以玩世不恭的胡闹在遮盖着。 只是对着自己,却多多少少透露了一些。 偶尔庄天瑞会拜托云修帮忙找些莫名其妙的资料,以庄小师弟从前那些不学无术的底子,没有云修帮忙,很多事他根本无从下手。 这些资料里,就有关于尸傀的。 开始云修也只是从魂寰金书玉简阁上帮小师弟找一些秘闻笔记。庄天瑞似乎对尸傀极度感兴趣,居然把以往那些看到就头痛的玉简全部通读了。 然后表示还不够,需要再去寻找,并且指明要那些关于尸傀如何炼制之类的玉简。 云修听了大惊失色,这种玉简那绝对是禁忌中的禁忌,难道自家小师弟乖了没有两个月,却又开始要作大死了么?! 云修当然宁死都不肯答应他,庄天瑞却非常坚持,把所有水磨的功夫都使了出来,见自家师哥始终不为所动,只能透了个底出来。 他需要知道尸傀生成的由来,才能推断出那些制造尸傀的幕后真凶。 这番话说得没头没脑,什么真凶假凶。 云修待要细问,庄天瑞却又不肯说了,只是又指出几个门派中近期会发出的各种跳脱的丑闻和闹剧,暗示自己“预见”未来会有尸傀祸乱虞洲,甚至导致魂寰覆灭。 这话说得太过吓人,反而不像真的。 但庄天瑞当日指出的那几件闹剧,却在不久之后,逐一的都发生了。云修还特意暗中调查了一番。 那些闹剧有的是历久年深,乃是某些长老年轻时候落下的风流账,现在才爆了出来,弄得老大没脸; 有的却是为了斗气,结果失手遭遇意外,好好的接亲喜事变成了结仇,两大家族从此不相往来; 还有一起乃是鉴宝,魂寰九宫门眼神最犀利的执事走了宝,心灰意冷直接辞了鉴宝阁大执事的职位,离开了魂寰…… 这些热闹当初在魂寰闹得极大,成为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里面甚至牵扯了好几支魂寰不同的亭殿势力,根本不可能是庄天瑞能暗中插手和提前知道的。 云修不得不对庄天瑞的所谓预知半信半疑起来,他纠结良久,还是配合了小师弟,两人配合着进入了魂寰掌门的书房,在里面找到了更多关于尸傀的禁忌笔记。 ——原来尸傀需得是有灵根和灵脉的修士才能炼制; ——炼制尸傀的材料越好,将来它们晋升的机会越大。而所谓上佳材料,乃是以炼体为主的修士最佳,比如曾经消失的体修宗门法门,或者昆仑的剑修; ——尸傀之间可以相互吞噬脑内的石晶来晋级,一旦炼制出顶级的傀尊,则可以借力它指挥数万尸兵。高阶修士也可以用来炼制尸傀,且事半功倍。 ——尸傀的制作不算烦难,但在铭刻了身体魔纹,植入尸晶后,需要寻一处阴煞之地养傀。在养傀期间,尸傀是不能频繁被惊动,否则会炼制失败,成为最最低级的行尸,只能吓唬凡人,却没法驱使战斗…… 当初庄天瑞对那个禁忌玉简看得极为仔细,牢记了很多关键信息。弄得云修差点以为他真的要去炼制尸傀了,紧张不已。 后来却被庄天瑞偷偷拉着,以各种荒诞放任的借口游历元炁大陆。哪里有什么凶煞传说,他就打着好玩的幼稚借口往哪里钻。 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可能养傀的阴煞之地。 结果阴煞之地还真让他们找到了好几处,甚至还误打误撞绞杀了不少变异的凶兽。 然而庄天瑞预言之中的尸傀,却一个也没找到。 时间久了,云修甚至怀疑是不是师弟又换了一种别致的淘气,元炁大陆自道统之战后,将近十万年,未曾见过有尸傀大军诞生。 后来偶尔有人尝试过,却也是刚刚炼制了个别尸傀,就会别人察觉,直接被各宗门联手彻底抹杀。 怎么会忽然无缘无故就冒出尸傀大军,而且居然会攻击魂寰? 可庄天瑞却非常肯定,一定有人在偷偷炼制尸傀,且数目极为可怖。 云修不知道自己小师弟的坚定从何而来,但他要搜寻尸傀的行为,却在尚可接受的范围。这么多年,他一直帮着庄天瑞到处搜寻。 兜兜转转,从元炁大陆最东边的翼洲,到面积最大的殷洲,甚至连凶煞遍地的厌洲都去过几次。 虽然一无所获,却也从未放弃。 踏破铁鞋无觅处,却没想到居然在极西的龙渊,才发现了那个尸傀大军的踪迹。 怎么会是在龙渊?! 竟然真的有尸傀大军?! 那么它们会真的如同庄天瑞所预见的那般,最终屠戮了魂寰,导致这个万年炼器第一宗湮灭么? 在获知了这个重要线索后,云修甚至想立刻转身去找小师弟,把这个重大的消息告诉他。 颜令甄死死拉住云修的袖子,苦苦哀求,“云师兄,我怕已经来不及了。时间太过紧迫,我身上所有的传讯法宝和灵器都被贼修搜走了。只能求你相助,此次恩德,必当厚报。” 云修快速在脑中盘点了颜令甄提供的消息,他断然的说,“颜师妹,我们来不及去找苏师兄他们了。” 颜令甄焦急,“那是为何?” 云修冷静又快速的分析,“你方才也说,那批贼修做戏引战,就是为了挟持你为诱饵,好引诱苏师兄他们进入禁地。既然他们这般安排,无论你是否赶回去报讯,想必他们的后手定然陆续开始了。” 现在回去,别说来不来得及。在已经知道有那么多尸傀的前提下,没有完全的准备,他们几个过去多半是送死。 颜令甄急道,“难道我就因此不管了么?” 云修说,“不是不管,而是管不到。况且我相信,只要有苏师兄在,以他的谨慎小心,不会那么轻易上当。更何况,难道你昆仑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只安排了一队金丹、筑基的精英修士,一点后手都没有么?” 虽然云修还不知道陵替圣君带来望舒执事在暗中保护,但以他的见识,各家精英弟子可都是宝贝。 来龙渊历险的确不假,但不可能没有安排暗中的高手进行守护。 话说到这里,颜令甄又冷静了几分,她也想到了有陵替圣君在,凭他的见识和手段,应该不会让猎龙小队深入险境。 云修见颜令甄冷静了几分,又说,“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我们刚刚也被一群伪装身份的散修围攻,不得不启用了我师祖的天阶阵图,却又意外失控,导致阵图被破。” 颜令甄神色微微变动,她听云修继续说,“大家各都有损伤,我师弟庄天瑞伤情最重,可我却不得不留下他在原地,自己出来寻回阵图和辛夷师妹。” 颜令甄听到熟悉的名字,诧异的问,“辛夷师妹,她,她怎么了?” 云修指着另外的方向,“没时间再耽搁了,现在就得去找辛夷师妹,她单独掉落在那边的方向。具体的事情,我们路上再说。” 云修踩上自己的灵剑,带着颜令甄先去找香茅子。 …… …… 龙渊海岬,巨大的昆仑鲲舟重新扬帆待发。 在甲板之上,闵苒盘膝而坐,周身有轻微的血腥之气。 晏暖半跪在他身侧,右手按着他的后背,帮他化转刚刚服下的丹药,神色颇为担忧。 闵苒微微闭目,却仿佛能看见晏暖神色一样,居然开口轻笑,“多谢你。我已经好多了,不碍事。” 晏暖见他能开口说话,又捏住他的手腕,仔细的用灵力去探查闵苒体内的状况,见方才那几乎要炸裂的经脉果然已经平息了下来,这才放心。 晏暖轻声劝慰,“你刚刚何必那么冒险,其实我也能杀人的。” 就在不久之前,被安置在昆仑鲲舟之上的散修们,又一次是集体鼓噪起来。 最初,他们被这两队小队伍带着来到了海边,没有跟随昆仑大队人马进入密林深处。 就有不少散修暗中窃窃私语,嘀咕着昆仑自己去摸龙巢发财去了。 但当时昆仑诸人刚刚得知颜令甄被人掠走,大家的脸色都太过难看,闵苒更是一副狰狞面容。 那些散修纵然有些许不满,却也不敢再开口要求什么。 晏暖和闵苒放好鲲舟,安排散修登舟,又逐一给他们分派了舱位。 这艘鲲舟虽然不小,可当初来的时候,也没剩余多少空余房间。 忽然涌上来数百名散修,昆仑弟子们几乎腾出了绝大多数的舱位,怕是他们自己在归程当中,都采取要轮流休息的办法才行。 位置不够,散修们也只能数人挤在一个舱房中。 散修和宗门弟子不同,彼此防范心理甚重。在安排舱房的时候,他们就互相排斥,折腾了许久。 好不容易终于安置完毕,却又有散修提出要暂时离开鲲舟,想在周围石滩捡拾一些龙芫草和火鳞蟹。 这两种材料在鲲舟周围就有,都是可以配置灵药的材料,售价尚可。 散修们等了许久都不见昆仑猎龙小队回来,全都有些跃跃欲试的想要去采摘灵植,回去好卖个高价。 可闵苒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们,原因也很简单,昆仑嫡系女弟子尚且行踪不明,不可能放任散修们自由出入。 虽然不能因此就认定这鲲舟之上有人跟那群绑匪有勾结,但让散修任意出入鲲舟,互通消息这种事,却是想也别想。 闵苒的做法无可厚非,可对于那群并不安分的散修来说,却是拦人发财的可恨了。 他们第一次被拒绝了,脸色难看的回去。却在下面舱室开始相互串联起来。 眼瞅着昆仑只有十来个年轻弟子守护着这条鲲舟,可散修们的人数却有足足上百人。真要闹腾起来,这些昆仑弟子也不见得是他们的对手。 散修中虽然有人想跟着去捡拾灵植发财,但也没有令利智昏到要杀昆仑弟子,夺云海鲲舟的地步。 那些鼓吹者就嘲笑不敢参与的人,“又不是让你们杀人夺舟?!我们也没这个本事。可现在只有十来个年纪不大的毛崽子在守船,我们一起冲下去,他们还能杀人不成?所谓法不责众么!” 也有人提出质疑,“那万一下去了容易,人家不让回来呢。这要是吧咱们漏在龙渊,那就一个等死了。” 对于这种顾虑,那些提议的人也有破解之法,“自由组队,每队至少留下一人看家。万一昆仑真不让上船,留下的人就威胁他们,说这是屠杀散修,回去定要找昆仑讨个说法。” 那人洋洋得意的说,“这么长时间了,你们还没看明白么。昆仑最重声誉脸面,为着它自家的名声,也做不到把咱们留在龙渊不管。” “只要咱们能下去,就肯定能上来。” 众人逐渐被他煽动了起来,再次冲到甲板上,集体要求下船采摘。 面对这种鼓噪,闵苒厉声禁制。 可对方却依仗着人多势众,法不责众的想法,试图直接冲下鲲舟。 鲲舟上有昆仑的禁制,但更多的是从外面的防护,对内的防护极为薄弱。况且现在处于临时停泊的状态,防护禁制也没有开到最大。 鲲舟里面的人真的硬冲,完全能够破开内层结界。 那领头之人得意洋洋的带头往外跳船,甚至带着一点挑衅之意。 出乎众人意料的,闵苒直接抬手斩杀了此僚,没有半点犹豫。 那散修之所以能带头闹事,也是跟他自己本来就有十来个同门在一处有关。他们这个小门派素来自私又抱团,见自家人被闵苒斩杀了,立刻就都冲过来要找闵苒报仇。 闵苒喝阻了想要帮忙的其余昆仑弟子,让他们各司其职,守好各自岗位,不得擅离。 闵苒有两重顾虑,散修和昆仑的矛盾非一日之寒,他知道自己一旦动手,回去定然要面对执事们的裁决,给四海地散修联盟一个说法才行。 说不得自己要去望舒峰的空狱煎熬一段时日了。既然如此,那斩杀散修这种罪名,还是让一个人扛好。免得将来再多栽进去几个。 第二重顾虑则是怕闹事是假,夺船才是真。鲲舟乃是大家回归昆仑的重器不容有失。虽然鲲舟核心区已经安排了一整小队防守,但也要担心趁乱作祟。 故而闵苒一个人群战那十来个散修,在砍杀了八个人之后,那小团伙剩下的人吓得直接投降,哭着哀求起来。 闵苒让人把他们单独关押起来,并驱逐了剩下的散修全部回归舱室,不得出来。 能看出散修们看闵苒的眼神都充满了敌视,然而他们却也不再鼓噪,偃旗息鼓的都回了进去。 等到散修们离开了甲板,闵苒才喷出鲜血,直接倒了下去。 刚刚和那群散修的争斗中,却有人暗中用了极为阴寒的符咒攻击闵苒,且是暗中偷袭。 虽然闵苒已经把那人杀了,可那阴寒符咒却让他灵脉里的灵气直接体内爆炸了起来。晏暖察觉到不妙,立刻找出了压制灵力爆炸的犀黄平意丸和玉露百花丹给闵苒服下,并助他消化丹药,品顺内息。 晏暖探查到闵苒的内伤,这才说自己也能杀人的话。 闵苒对晏暖却是耐心包容,他说,“这些人有我就够了,何必脏了你的剑。” 晏暖担心,“此事怕不能善终,等到回归昆仑,他们定然又要去告状讨说法,怕是九老那边要生出是非。” 昆仑七十二云浮峰,乃是内门所在。 最近数百年,昆仑和散修的矛盾,不知为何越来越大。 在云浮峰上,昆仑内部也分成了两派。一派强硬,主张就事论事,不服就战,没有委屈自己人的道理。这一派尤其以落华峰的谢辞君为代表,号称强硬派。 而昆仑内部也有人不同意谢辞君,觉得昆仑如今乃是道门领袖,领袖就要有领袖的气度。 对于弱势群体要诸多包容忍让才是,一旦昆仑和散修有了矛盾,先不问是非,就要责骂自家弟子一番,补偿了散修再说。这样的做法自然会在修真界迎来不少好口碑。这一派以昆仑瑶台九老为代表,被成为有容派。 在昆仑内部,强硬派和有容派素来互不待见,每次遇到事情总要相互踩上几脚。 可有容派总是站在高屋建瓴的角度款款而谈,其他宗门和散修们都盛赞有容派才能体现昆仑泱泱宗盟领袖的风范,不断称颂叫好。 反而是强硬派因为到处得罪人,无论有理没理,当事人总是落下嚣张跋扈、傲慢暴躁的结论。 渐渐的,在昆仑内部,有容派的呼声就越来越高。 甚至有不少执事主张要重击强硬派,以免他们因为自己的性情桀骜不羁,而拖累了昆仑的名声。 这也导致了很多散修告状,会先去寻瑶台九老,由他们为自己伸冤主张,以保公平。 众所周知,瑶台九老生平最厌之人,乃落华峰谢疯子。 闵苒听到晏暖的担心,讥讽的笑了下,“我才不怕,他们最爱针对的乃是落华峰。可我是太玄峰的人,师尊乃是楚藏言!” “瑶台九老那种人怎么肯轻易得罪化神仙君的弟子。你仔细想想,九老那么‘公正严明’、‘有口皆碑’,你可看过他们真的罚过什么化神嫡系么?” 落华峰乃是九老首要针对的对象,不过落华峰的仇恨都稳稳的拉在谢辞君一个人身上。九老每次跟谢辞君对上,都自己闹得灰头土脸,从未占过上风。 而九老乃是太上长老的级别,也不好自己去针对谢辞君的弟子们。再加上苏子越杰出稳妥,硬是完全护住了自己的几个师弟、师妹。 所以晏暖也没认真的去观察过九老对他人的处置。如今她睫毛轻轻抖动,仔细的回忆了一下。 方才惊呼,“呀,还真的没有过。甚至好像连各峰峰主的弟子,也没人被他们处罚过。” 闵苒给了她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所以我说不用怕,那都是拜高踩低的老油条了。就算是针对你们落华峰,却也从来没有成功过。可却通过这种态度,收获了一个不畏强权,敢跟掌门嫡系硬碰硬的声望。这不是妥妥的老神仙手段么?!” 晏暖轻轻捂嘴,思路仿佛又被拓宽了不少,“纵然不会收到惩处,可咱们跟散修之间的矛盾,怕是又有新流言出来了。” 闵苒的脸色变得肃正,“只有九老那种睁眼说瞎话的,才会觉得双方之间的矛盾可以弥合消散。在利益面前,哪有什么和缓温柔,只有彻底压制。” “不过我想通过龙渊这次的经历,咱们猎龙队和望舒的各位师兄,怕是没有人再会认同九老的包容说了。” 龙渊一行,散修们的所作所为简直刷新了这些年轻弟子们对下限的认知。哪怕原来还有一些不谙世事的弟子,会被瑶台九老包容说给洗脑,怕是经历过这么一番折腾后,都会站到落华峰这边来。 闵苒和晏暖低声商议,也是为了缓解她心中的不安。 自从和苏子越分开之后,晏暖嘴上不说,可内心中的牵挂和忧虑,却从来没有放松过半分。 闵苒只能尽自己所能的东拉西扯,让她暂时把焦虑的情绪忘掉一些。 …… …… 两个人守在甲板上闲聊,却听见远远有剑啸的“嗡嗡”声。 “是师兄他们回来了!”晏暖惊喜的站起来,这是御剑时候的破空之音,每个昆仑弟子都很熟悉。 可这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仓促尖利,这跟昆仑弟子往常御剑时的从容敏捷之音,完全不同。 它甚至带着点仓惶之意,莫非是昆仑弟子们遭遇了什么意外么? 晏暖的内心涌起了一阵阵的不安。 远远的,有数个黑色的身影隐约的出现了,那些影子稀稀落落,并没有跟他们以往那样集结成阵。 糟糕,肯定是出事了。 见到不成阵型的影子,闵苒立刻放出了绿色的剑符,给远方的同门指路。同时指令飞舟核心舱室的弟子,全力开启鲲舟防御,并锁死了下层舱室,不放任何散修出来。 昆仑鲲舟,进入战时准备。 他们这边安置完毕,那群远远的御剑飞行的昆仑弟子,已经越来越近了。 晏暖看清了飞在最前面的正是方忌,他周身变染鲜血,左边衣袖都被扯破不见了,露出来的胳膊上通体漆黑,肿胀得有两倍有余。 可就这样,他身后还背着另外一名昆仑弟子,那弟子一动不动伏在他背上,双手垂落,不断往下滴答着鲜血。 “方忌!”晏暖惊呼,立刻御剑凌空去接人。她身后还能分身出来的昆仑弟子,也都纷纷跃出飞舟,去接应自己的同门伙伴。 两边人马快速接近,方忌这只队伍居然人人带伤,不是背负着昏迷不醒的同门,就是两两相互搀扶,形容极为凄惨。 晏暖眼泪都要飚出来了,她颤声问,“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说着就要去接方忌背上俯卧的昆仑弟子。 方忌却摇头,“我还能坚持,后面还有。快去接应他们,我怕有人坚持不住。” 晏暖咬牙,却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时间,她用力擦了擦连,往后飞驰。 果然,后面的昆仑弟子也极为狼狈,甚至不少人御剑拖了两个人回来。 大家立刻帮忙搬运受伤的弟子们,受伤的弟子中,有人是外伤严重,断肢、重伤,比比皆是。还有人中毒严重,不是通体红肿发烧,就是受伤处漆黑肿胀,恶臭难闻。 不到一刻的功夫,甲板上就被受伤的昆仑弟子们铺满了。 晏暖来回搬运了几次,却细心的发现,目前回来的人数根本不对。 她仔细的寻找,也没能找到苏子越,还有任文锦等人。 晏暖来到了方忌身边,看着有女弟子喂服他祛毒的丹丸后,才去询问,“方师兄,发生了什么事?我师兄呢?” 方忌的一条手臂几乎被阴阳傀扯断,强撑着没有昏过去,就是因为要交代后续事宜给晏暖和闵苒。 他把龙渊里发现了尸傀大军的事情简短的告诉了两个人,并说在这群尸傀当中,已经发现了堪比金丹的阴阳傀百余只,甚至出现了数只相当于元婴的紫色灵铠傀,还有一只弄不清修为的纯白色傀儡。 尸傀大军,已然初具规模。 晏暖和闵苒均是倒抽冷气。 方忌说,“陵替师叔要斩杀那白色傀儡,苏师兄把道原圣君给的保命剑符都用上了。他担心陵替师叔一个人无法与之抗衡,主动留下来帮忙。” 晏暖心中焦急,“可按你所说,那白色尸傀已经能操纵紫色的灵铠傀,怕是它的修为实力就要接近了化神圣君。单单凭借陵替师叔和我师兄,也打不赢啊。” 方忌黯然,“要是没有陵替师叔和苏师兄断后,怕是我们连这些人,都撤不回来。” 闵苒看到这么多同门伤情惨重,心情自然也极为难过,可他依然坚持问,“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大师兄有交代过么?” 方忌说,“有。大师兄说让你我二人接替他为领队。在我们都上船之后,再等三刻钟,让若他跟陵替师叔没能回来,也不要等了。立刻回程。” “不行!”晏暖立刻反对,“我们不能扔下师兄,这样留下他们,和抛弃同门有和区别?” 方忌心里难过无比,可他依然坚持说完,“大师兄说,无论如何,要把龙渊藏有尸傀大军的消息带回到昆仑,这是最为首要的。” 他盯着晏暖的眼睛,“尸军再兴,我们得立刻回去告诉掌门。这是苏师兄的嘱托。” 晏暖懂得事情的轻重,可她也无法放下对师兄的记挂,她脱口而出,“那我留下等师兄,你们先回去。” 闵苒厉声喝问,“这说得是什么话,难道你是在逼我们看你去送死?还是要拖我们一起留下?” 晏暖说不出话,狠狠的攥住自己的裙子,用力捏紧。 闵苒快速的数了数甲板上的人数,发现回来的猎龙队加上望舒执事的人数,还不足来时的三分之一。 他颤声问,“其他的人呢?” 方忌低声说,“都在这里了。” 这句话简单又无情。都在这里了,能活下来的,都在这里了。 剩下的人,再也没办法回到昆仑了。 他们来的时候,意气风发,带着昆仑特有的骄傲和自信,总觉得自己能撑起昆仑的威名,开启新的时代。 这一路虽然遇到了诸多挑战,甚至抓出了几个潜藏的叛徒。但却并没有人真的遭受重伤。 就在不久之前,龙渊猎龙队遇到最大的危机,也不过是被绑架走失的颜令甄。 可转眼间,就有六成的小伙伴再也不能睁开眼睛,在也没有机会嘻哈哈的吵闹、玩笑。 这种战损在昆仑,也是近万年以来极为罕见的。 闵苒再三寻找,也没找到任文锦的身影,他内心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那任文锦大师姐呢?” 方忌沉默了片刻,方才说,“任文锦大师姐负责断后,她们那一队负责押运一只紫色的灵铠傀。可途中那灵铠傀居然挣脱禁制,大师姐为了压制灵铠傀,用了剑祭之术。” 剑祭! 以血肉为引,以神魂为燃,封印诸邪。 那是彻底自爆魂魄的禁忌之术。 昆仑剑修从不畏死,但这种死法却太过惨烈,决绝。 大师姐!闵苒狠狠的闭了闭眼睛,“你说大师姐为了封印紫色的灵铠傀,那是要带回去么?”闵苒追问。 方忌点头,“陵替师叔说需得有个实证,才能堵住昆仑上那么多别有心思的嘴。” “那灵铠傀呢?”闵苒又问。 这种东西凶残危险,他刚刚并没有在散落的队伍中看到有灵铠傀的影子。 方忌沉默良久,等到闵苒追问了第二次的时候,他才哑声说,“那灵铠傀再度被大师姐封印,可在我们撤离的时候,那群尸傀大军却像疯了一样追截我们。” “它们居然忽然学会了声东击西和相互配合,硬生生的冲击了我们的剑阵,把那只灵铠傀抢了回去。” 这才是让方忌最为难过的地方,大师姐连转生的契机都牺牲掉了,他们却没能护住那只重新被封印的灵铠傀。 闵苒微微眯起眼睛,他是望舒书阁最为博闻强记的弟子,又师承参商仙君楚藏言,在对尸傀的了解上,远超出鲲舟上的所有人。 已经出现了黑白二色的阴阳傀,又有紫色的灵铠傀。在撤退的时候,甚至遭遇了完全不一样的伏击和堵截。 闵苒在脑海中调用自己看过的资料,他已经有八成的把握,那只白色的尸傀,应该是尸傀中的不死傀。 昔日魔界甚至尊称其为不死圣傀。 不死傀乃是尸傀中将阶之上的统领,自身修为堪比元婴,但可以操控多只尸傀为战,擅长神识偷袭,极为难斗。倘若再次晋升,就能一跃成为堪比化神傀尊。 陵替师叔要与这样的一只不死傀缠斗,胜算不大。 这只不死傀在龙渊养了最少有上百只阴阳傀,看来它是冲着冲击傀尊去的。那是可以统御十万尸兵的帅阶尸傀。 要养出不死傀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最起码当初不死傀本身,就要是元婴以上的修士活体炼尸才行。 并且要九次以上的炼化才能成形。 这里面的需要喂的石晶和打熬的时间,绝对不会短了。 到底是什么势力能在龙渊偷偷炼就这样一批尸傀出世?! 这背后蕴含的阴谋,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闵苒的心思转的极快,这样一批即将成规模的尸傀,岂是用来对付他们这些低阶弟子的?! 真要对付昆仑等到不死傀进阶完毕,在操控下面的灵铠傀和阴阳傀,偷偷离开龙渊进入偏远州府。 只要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这支不死傀就能操控十万左右的尸兵、尸部。那时候除了八大宗门万年的积累。 怕是其他宗门都经不起它们这样一支尸傀大军的平推。 暗中培育这支尸傀大军的人,一定所图甚大。 而他们猎龙小队虽然倒霉,却不会是这人要对付的目标。多半是他们误打误撞,意外撞破了这处藏兵之地。 那么,倘若被那炼军之人知晓了自己的藏兵处被昆仑撞破。接下来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对方会把全部知晓这件事的人都斩尽杀绝;要么,就是转换地盘,直接起事。 刻不容缓! 闵苒甚至察觉到自己双臂之上绽出了无数细密的疙瘩,他们如今这群人,根本不是对手。一旦被对方摸清底细,怕是连一个回去报讯的人都没有了。 闵苒站起来,看着半空中绿色剑符逐渐消逝的影子。 剑符所留时间为三刻钟。 当绿色剑符彻底凋落之际,就是鲲舟离岸归程之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