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宠皇后》 失宠的皇后 失宠的皇后 这定是个不得宠的皇后。 看着铜镜里陌生的容颜,苏以乔忍不住想。这并不是她的凭空臆断,试想,有哪个得宠的皇后大病初愈后几天都看不见自己夫君的面,甚至连传达问候的下人都没打发一个来,好惨! 苏以乔花了三天的时间接受自己莫名其妙穿越到一个历史上没有的王朝的事实,尤其可悲的是,穿到了一个被冷落的深宫女子的身上。 而三天前,被朋友昵称为“小乔”的自己还在忙不迭地为自己的“周郎”牵线搭桥。 “周郎”是许子希,从初中开始便与苏以乔同学,并且处处“作对”,到了大学两人就读不同的专业,却又“不约而同”地进了学校的话剧社,对此苏以乔的解说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而事实是,某苏同学在听说许子希加入话剧社后,马不停蹄地也赶了去。 桥那边的“织女”是苏以乔的同学兼室友,活泼的林欣琪,一双闪亮的大眼睛,漂亮的鹅蛋脸,总是天真无害的样子。尽管苏以乔最初做梦也想掐她,然而不久之后便缴械投降沦陷了,认了这个朋友——林欣琪是让人连嫉妒都会觉得惭愧的人。 苏以乔有时会自欺欺人的想,许子希或许首先是被林欣琪出众的外貌吸引了吧,所以她会恶声恶气地嘲笑他是个大俗人。然而嘲笑之后她忍不住挫败地想,或许自己也是个大俗人。 许子希从初中起就是小有名气的帅哥,长得好看也就罢了,他还偏偏喜欢顶着一张欠扁的脸处处祸害群众,让许多女生竞相折腰。苏以乔时常咬牙切齿地数他到目前为止交过的女朋友,发现十个手指都不够用。然而苏以乔连那十几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以至于到现在也只能厚着脸皮做他的铁哥们,同他吵没完没了的架。 小许同学对女生总是怜香惜玉温文有礼的君子样,看得小苏同学动辄恨得牙痒痒。小样,装什么装,有本事把脸红脖子粗地同自己叫板的样子拿出来啊! “娘娘,发髻已经挽好了。”晓暖恭声提醒。 苏以乔魂魄归窍,看了看镜子,半是惊讶半是无奈,妈呀!这么多首饰,沉甸甸的,会不会把自己脖子压断啊? 胡乱地扯了下来,亲手插上一个金步摇,简单而不萧瑟,苏以乔这才满意地住了手,看看窗外的艳阳,忍不住心情也好了起来,“我们出去随便逛逛吧。”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还没出去饱饱眼福呢,尽管小苏同学很想出去,然而这个身子本就弱,再加上久病初愈,一动就会胸闷气短,只好做罢。好在休息了几天,倒也恢复不少。 “娘娘,您身子尚未痊愈,况且太医也嘱咐……”暮清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劝阻。她觉得,这样或许会被一向骄纵的皇后骂,然而如果不劝的话,若是出了什么事,会被骂得更凶。虽然主子在久病醒来之后似乎有些变化,比如,病迷糊了,想不起许多事,语气也不如以前那么凶,甚至还突发奇想地为三个奴婢改了名字,但是,同晓暖、午晴一样,她还是心存畏惧的。 “无妨无妨,已经好多了。”苏以乔说着半文不白的句子,“天天闷在屋子里,没病也有病了,走,一起去赏赏风景。”话说完,她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呀,野蛮婆婆! “太后驾到!”一个尖细的声音蓦地想起,吓了以乔一大跳,然后她就开始疑惑,是什么风把太后吹来了?宁敏儿皇后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主,因为受冷落,也没有被人讨好的资本,以乔还是有这个认识的。这些天没有一个妃嫔什么的来看过自己,其他人也就见风使舵,不怎么理会,这个本应是后宫中心的怡馨苑就格外的冷清。倒是前几天太后差人送了一些慰问品来,其他有身份的人也就跟跟风,倒也没露面。 尽管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些生杀予夺的尊贵人物的心理准备,以乔还是狠狠地慌了起来。 晓暖一干人纷纷行礼,以乔更慌了,她这个“皇后”该怎么行礼呢?是福福身子,还是……以前在电视看见,觉得很简单,现在才知道看山容易画山难。 太后已经近在咫尺了,苏以乔一急,干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权当跌了一跤好了,“给母后跪安。” “何必行此大礼,快起了。”一个亲切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太后满面微笑地过来扶她。 即便低着头,以乔也能感觉出她的雍容与华贵。顺着她的手势站起,以乔偷偷打量了她一眼,不觉一惊。 据说太后今年四十有一,可看她的样子,倒像二十**、丰姿绰约的美人。若不是那慈祥的长辈气息,以乔真的要怀疑她的年龄了。 虽然似乎很好相处,可毕竟,是当今天子的母亲啊! 以乔被动地随太后走进屋内,在华丽的软榻上坐定,强迫自己自然地看着对方。 “敏儿身子可是好了?”太后微笑着不急不缓地问。 “托母后的福,已经无碍了。”以乔也用同样的语速回答。 “如此哀家便放心了。你们都退下吧,我和皇后说些体己话。”太后挥了挥手,一干人井然有序地轻轻退了出去。 以乔心里掠过一股不安的感觉:有什么话,需要私下里说?而且,这样不就没人可以帮我了么?露马脚了怎么办? “敏儿啊,这里没了外人,姑妈也就不绕弯了。姑妈问你,皇上可是一直不曾来过?”太后平和地问,套着长长指套的手把玩着青花瓷杯。 以乔却觉得,那样平易近人的表情很高深。姑妈?原来竟然有这样的关系! 这样想着,摸不准太后究竟想说什么,以乔没有答话。 太后放下瓷杯,眼神忽地凌厉,“姑妈当初见你乖巧,惹人怜爱,才力排众议,让皇上立你为后,本以为你可以为我们宁家多担待些,却不想入宫两年来毫无长进,让别家的女儿得了势去。皇上越来越防着我们宁家,就连我也开始限制了,宁家的地位岌岌可危,若是你无法获得皇上的青睐,我可就要让纯烟来了。” 一席话听得以乔又惊又疑。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算计自己儿子的母亲!原来宁敏儿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进宫成了皇后,以乔不觉有些同情她了。可是,纯烟又是谁? “敏儿,你倒是说句话。”太后见她一言不发的呆怔模样,忍不住催促。 “哦,是,母后,敏儿牢记您的教诲。”以乔连忙回答。 “如此便好,你多花些心思,若是纯烟真的进了宫,你们相互也有个照应。姑妈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宁家好。”太后微微一笑,又回复了亲切优雅的样子。 送走太后之后,以乔出去赏景的兴致荡然无存。泄气地坐着,她忍不住问自己身边的人,“你们……觉得纯烟姑娘如何?”本来是问纯烟是谁的,但想想又觉不妥,于是换了个比较巧妙的问法。 “回娘娘的话,纯烟姑娘自是极好的,又美貌又聪慧,一看便知是娘娘的妹妹。”午晴抢着回答。 哦,原来是宁敏儿的妹妹呀。等等,刚才午晴怎么说来着?以乔惊疑地看向她。 “娘娘,奴婢知错了!”哪知午晴竟在以乔的目光下惶恐地跪了下去,一个劲认错。 以乔糊涂了,虽然说话圆滑,也不是什么大错吧?“你没怎么错啊。” “娘娘,奴婢知错了,您饶了奴婢吧,纯烟姑娘虽好,但肯宁比不上娘娘的,怎么能跟娘娘相提并论呢?奴婢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请娘娘宽恕。”午晴急惶地讨饶。 以乔反应了好半天才清楚了前因后果,忍不住叹息,我哪有这么不通情理啊,宁敏儿,你害了我!“罢了罢了,我本就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以前可能我脾气暴躁,但病愈之后放开了很多,你们不用害怕我。”以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诚恳,免得她们以为自己在说反话。 三个女孩子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在暮清的带领下迟疑地说了声“是”。 尽管极力忽视,以乔仍忍不住把注意力停留在自己佩戴的玉佩上,是一个玉观音,温润通透,散发着淡绿的凉意。她是极不喜欢佩戴玉器的,但宁敏儿似乎很喜欢,为了不让自己的变化太过明显,以乔仍将就的戴着,然而现在将就不下去了。 “晓暖,将这玉佩收好吧。”以乔拿下交给了晓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诡谲的后宫形势 为了弄清自己所处的复杂环境,以乔又问了其他的一些问题,大体上知道了一些情况。 当今天子祈景时年二十有五,算得上年轻有为。朝中有三位较有影响力的大臣,分别是左丞相宁年远,也就是皇后宁敏儿的父亲、太后的兄长;右丞相是荣宠正兴的蓝妃的父亲蓝明;再一位就是立下战功无数的威远侯南宫震,膝下一子南宫容若是皇上最为信任的御前侍卫。 后宫之中,除了受宠的蓝妃、木贵人,还有资历更老的贤妃,入宫已有五年之久,是最早嫁给皇上的,但因为当时皇上坚持不立皇后,便只得了贵妃的封号,而她父亲三年前去逝,她又失了皇帝的宠幸,便失了势。宁敏儿是两年前进宫的,据说当时朝臣立后的呼声很高,又有太后的施压,于是宁敏儿便以皇后的身份嫁了进来。 时间不知不觉便过了,以乔看着华灯摇曳的怡馨苑,心里一动,故意叹气,“这个时候,皇上应该是在蓝妃那里了吧?“ “娘娘别伤心,皇上应该还在御书房批折子呢。”好心的晓暖安慰说。 “好,叫御膳房准备滋补的汤,我给皇上送去。”以乔在心里再三发誓,绝不是因为太后的话才这样做的,而是……对皇上的好奇,试想,哪个未嫁的女子——以乔的确还未嫁人呢——对自己还未见面的夫君不好奇呢? 端着汤,叫上暮清作陪,以乔一路向御书房行去。 谁知那里已经人去楼空——皇上竟然真的去了蓝妃那里。 一份好心付诸流水,以乔端着托盘又是尴尬又是气恼,于是匆匆地往回走,走着走着就平静下来——毕竟皇上还只是个陌生人。“对了,皇上已经很久没来过怡馨苑了吧?”以乔口气平淡地问。 “这个……”暮清不知如何作答。 “你实话实说就好。” “算起来,应该有两个月了吧。”暮清想了想,如实回答。 然后以乔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那之前皇上可会让我侍寝?”的确是严重的问题,关乎小苏同学的清白。 暮清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了,总不能对娘娘说,皇上连大婚之夜都没和她在一起,后来更是唯恐避之不及,只在迫于太后的压力之下才来到怡馨苑,每次都是象征性地说几句话就走,好几次还发了很大的脾气。 “你说呀,只回答有没有就行了。别骗我,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以乔忍不住催促,神情很郑重。 “没有。”暮清艰难地回答。 以乔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虽然不是同一个身体,但要转变思想,可不是容易的事。要知道,因了某个祸害的缘故,都一把年纪了,小苏同学连个暧昧的牵手都没有。要是突然之间,一觉醒来,清白都没有了,那该多恐怖。 旁边的暮清一怔,然后自动忽略了这句话。 回到寝宫,以乔也懒得多想,大手一挥,“这汤多滋补啊,浪费了可惜,你们三个喝了吧。” “娘娘,奴婢们不敢。”三个人连忙拒绝。 “你们啊,不要再这样和我说话了,听得我怪难受的。”以乔很无奈,原来高高在上也不是什么美妙的感觉,就好像被孤立了一样。 “奴婢知罪。”不说还好,说出来,结果竟是跪了一地。 “真是——”以乔简直想发疯,最后只有泄气,“算了算了,既然知道不要得罪我,那便听话,把汤喝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猎场 睁开眼,还是这华美得不真实的寝宫。要怎样,才能回去呢?自己因高烧而昏迷的身体怎么样了?爸妈会不会担心?还有……许子希怎么样了? 以乔看着高挂南天的艳阳,下决心今天一定要出去走走,要不然,真的会变成霉菌的。 沿着花枝扶疏的幽径一路走去,以乔不住赞叹:不愧是皇宫啊,除了美不胜收和宏伟,简直不知道如何形容了。 好大好美的荷塘啊!以前眼前一亮,欢叫了一声,也不顾繁复的衣服,迈大步奔了过去。 虽不至于如柳永笔下的“十里荷塘”,但作为一个内部景致,已经算得上规模了。田田的荷叶如同碧绿罗裙,极尽美丽地展开着,亭亭玉立的荷花错落其中,在阳光的照耀下,淡淡散发着一层粉色的光华。水清如月,一切妙不可言。 更妙的是,水中站着一个月白长裙的女子,风吹过,衣袂翩跹,她便如同湘水女神一样遗世而独立。 似乎被以乔的呼声打扰,美人转过身,见是皇后,先是皱了一下眉,随即勉强一笑,不是很恭敬地行了个礼,“娘娘。” 以乔对她的好感因为这几个动作荡然无存。 暮清和晓暖也行礼,“见过贵人。“ 原来是受宠的木贵人。以乔忽略不快,略带歉意地一笑,“抱歉打扰贵人赏花了。” 贵人报以淡漠的一笑,“娘娘言甚了。” 似乎无话可说,以乔提出告辞后便离开。 “有些冷清啊,宫里只有这么些人吗?”以乔终于觉出了不对劲。 “回娘娘,今天皇上带了人去猎场狩猎。”暮清回答。 猎场?以乔眼睛一亮,“我们也去猎场看看热闹吧?”她真的很想找个机会学骑马。 暮清和晓暖为难地对视一眼。 “没关系的,出了事自有我担待。”以乔兴奋地鼓动着。 尽管三个丫头很为难,尽管费了一番功夫,一刻钟之后,以乔还是坐上了李公公置备的马车。 进了猎场,远远看见有一两个英气的巾帼,以乔稍稍安了心。看来祈家王朝风气还是比较开放的。她激动地向马房走去。 第一次亲眼看见马——而不是通过屏幕,以乔一阵高兴——虽然那些已经是被挑剩的。胡乱地选了一匹,尽管以乔很想立刻骑上去,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很小心地先交流了一会,等到觉得已经算是熟识的时候,以乔才将它牵了出来。 骑马应该不难吧?只要骑上去,紧紧拉住缰绳就可以了吧?以乔给自己壮胆。 然而一直很听话的马突然撒泼,乱踢乱跳,吓得以乔赶紧后退,一不小心失去重心,便往后倒去。 完了,丢脸死了!这是以乔唯一的想法。 “娘娘小心。”一个沉稳的声音适时响起,同时以乔觉得自己被扶了一把,然后便站稳了。回过头一看,以乔几乎以为自己看见的是一把敛住了光华的宝剑。 人如剑,英挺,又有些瘦削;魂如剑,正气,又有些冷清。 那是北国夜幕里静静闪烁的星辰,那是江南晨曦中微微沾衣的薄雾,那是冬日枯林里百转千回之后蓦然回首时,那一颗被露水打湿的常青树。 让人在避无可避之间,瞧见一个华丽而清冷的梦境。 好半天,以乔才记起要道谢,“那个……谢谢你.” 似乎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从这个人口中说出,来人怔了一下,没有回答。 以乔的目光集中到他的佩剑上,立刻兴奋起来,“好漂亮的剑,可以让我看看吗?” “娘娘千金之躯,不宜接近利器。”他冷清地说。 “没关系,只是看一下。”以乔的声音也跟着冷清起来,好像在这个人面前,喧哗都是一种罪过。 他沉默,然后缓缓交出了剑。 以乔伸手去接。 “哇,好重啊!”以乔接过剑,手一沉,下意识地叫了出来,倒不是剑真的很重,只是以乔一向把剑看轻了,“这剑多重?” 她恍然间记起,《陆小凤传奇之决战紫禁之巅》中,好像剑神、剑仙的宝剑都有五六斤重吧。 “六斤二两。”那把剑淡淡回答。 以乔觉得自己那华丽而冷清的梦醒了,于是撇撇嘴,那张英俊的脸怎么就没表情呢,像二维平面一样。上帝一定偷懒去了,要不怎么违背三维立体的造人规则,造了个残次品? “这么重,一天到晚举着,会不会手抽筋啊?”以乔唏嘘,她那台亲爱的笔记本也就五斤半,可她那次从家一路提到学校,手硬是疼了一个星期才好。 回答是沉默。 “剑是兵器中的君子,对吗?”以乔于是换了个话题。 “是,娘娘。”一片面无表情。 无语,无语。 “你一定会骑马吧?教我骑马怎么样?”小苏同学最大的优点就是败不馁,很快就提起精神来。 那把剑冷清的脸终于出现了叫做无奈的表清。 “唉,不就是骑个马吗,为什么你们这些人总这么婆婆妈妈?”小苏同学终于有些不耐了,开始怀念起许子希的粗声恶气来。 “真是的,什么也不能做。”以乔说了一通之后就转身往回走,准备回去生闷气。 “皇后娘娘,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回去?”一个带着挑衅意味的声音响起。 以乔寻声而去,看见一个劲装的女子,一手牵马,一手持一条红色的长鞭,很威风的样子,然人想起秋来满山如火如荼的红叶。 “公主。”那把剑淡淡行礼。 大概是皇帝的妹妹吧,以乔猜测,而且,极有可能是宁敏儿得罪过的人。 “公主有何赐教?”以乔尽量平静地说。 “皇后娘娘既然来这里狩猎,肯定会骑马吧,我们一赛如何?”公主一脸挑衅,且志在必得。 “抱歉,我要令公主失望了。我既非来狩猎,也不会骑马。”以乔据实回答,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她可不做,尤其是这么危险的事,一不小心丢了命那多冤啊。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知道她不会骑马的人在呢。 “怎么,不敢?莫不是怕了我?娘娘不是一向目中无人吗,原来还有怕的时候?”公主锲而不舍地挑衅。 激将法?很抱歉,除了许子希,还没有谁在以乔面前成功过。至于讽刺,以乔皱了皱眉,“公主想一赛马术,若我会骑,自当奉陪,可我已经说过不会,莫非公主有耳疾?何况若我答应,岂非陷公主于倚强凌弱的境地?聪慧如公主该不会想不到吧?” “宁敏儿,你敢讽刺本宫?”公主气急败坏地甩了一下鞭子。 “事实而已,赢一个不会骑马的人,公主也不会觉得公平和光彩,对吧?”以乔平静地回答。 “好,那我就等你学会了再和你一较高下,你敢答应吗?” “有何不敢?”以乔自信地回答。 “那就一言为定,以南宫大人为证,皇后可别反悔!” 南宫大人?以乔看向那把剑,原来他就是御前一品侍卫南宫容若? 而南宫容若只看了一下公主,没有做声。 “皇后娘娘怎么来了?”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以乔回过头,然后毫无预兆地,笑着哭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王子是假的?! 以乔笑,是因为她看清了骑着高头大马、丰神俊朗的人。 以乔哭,是因为连日来潜意识里对陌生情况的害怕、无助,以及压抑和委屈。 许……许子希?许子希! 以乔颤抖着唇念出这个名字,强自坚强的情绪全数瓦解,这一刻她忘了自己的处境,忘了自己的身份。 “娘娘,你怎么了?”马上的人跳下来,扶住她,疑惑而担忧地问。 娘娘? “敏儿,你为何哭了?”他低声问 敏儿?为什么是“敏儿”? 以乔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疑惑地看着他。 “公主,南宫大人,发生什么事了?”他又疑惑地问另外两人。 “谁知道她唱的哪一出!”公主不耐烦地说。 南宫容若摇摇头。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让沙子迷了眼。”以乔整理好情绪,擦了擦眼泪,笑着解释。 真傻啊,哪会那么巧,让许子希也穿越过来?许子希哪会对自己这么温柔? “你们都在这里,那我皇兄呢?“乐颜公主问。 “和恒安王在一起,往南边去了。”像极“许子希”的人回答。 “二皇兄也在,那我也过去好了,南宫大人要一起去吗?”公主骑上马看向南宫容若。 “公主请先行一步,卑职稍后再去。“南宫容若淡淡道。 乐颜于是离去。 “二位大人,本宫也告辞了。”以乔心情不好,闷声告辞。 “娘娘,我送你回宫。”“许子希”道,然后对南宫容若温文一笑,“若皇上问起来,劳烦南宫大人担待。” “宁大人客气了,”南宫容若淡淡应了一声,“娘娘好走。” 宁大人?又与宁敏儿关系如此亲密,莫非? “哥。”以乔试探地唤了一声。 “怎么了?”他收起了俊朗的笑容,皱着眉头,“好好的,为什么要哭?是不是乐颜公主刁难你?” 后面的话以乔已经听不到了,脑海反反复复只有“哥哥”两个字。 真的是欲哭无泪啊! 小苏同学时常为许子希的粗声恶气而黯然神伤,现在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对自己温文有礼的“许子希”,却竟然是自己的亲哥哥。 老天无眼啊! “娘娘?” 以乔真的没力气说话了,简短地回答,“不是。” “敏儿,大哥希望你能记着自己的身份,不要像以前一样任性,动不动就又哭又闹。你也该为自己想想吧,皇后的位子若是不保,你该怎么办?我们宁家又该怎么办?”“许子希”严肃地说。 又是位子、宁家!以乔微微有些反感,这才重新打量眼前这个人。 同许子希一模一样的容貌自是无可挑剔,一袭洁净的锦衣衬得他温和华贵,眼神明亮得像是容纳了满天星辰。这样的人,无论是坐是站,都是一道让人心驰神往的风景。 可是,他说出的那句话,让以乔微觉得遗憾。 “我知道了。”以乔闷闷地说。 “也罢,你也别着急,还是身子要紧。这几天爹和我都很忙,还没来得及入宫看你。怎样,还好么?”“许子希”平缓了语气,表情温和。 以乔真的受不了有人借着许子希的脸温柔地和自己说话,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不能爱的人,真是比毒药还让人痛苦。 “别送我了,我想独自回去。” “怎么了?”他疑惑地问。 以乔强自笑了笑,“就是想安静地想想怎样当好皇后,大哥应该也有忙的事吧?” “你可以么?” “可以的,一个人才能安心地想方法。”以乔强调。 “那好,一路小心。”宁飒扬目送着自己的妹妹走远,骑上马,向猎场行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帅哥夫君咋这凶咧? 回到怡馨苑,以乔打发了三个着急的人,便无力地躺在床上,一直到暮色四合地时候,才起来叫暮清吩咐传膳。 拿起玉箸正准备吃,忽然听到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以乔苦笑,可怜自己的膝盖啊!不过都怪自己,忘了让暮清她们教自己行礼了。可是,不是失宠了么,皇上毫无预兆地跑来做什么? 以乔有气无力地跪在地上,也没多大兴致看自己夫君的样子。 “起了。”伴着一个冷淡地声音,一抹青色从眼前走过。 以乔认命地自己站起来,这才看向皇上。 青色嵌金的滚龙服,修长的身材,英气的眉,高挺的鼻,薄如刀削的唇,线条优美的下颚,还有,阴冷的眼睛。 很好看的人。可是一天之内看见三个,再加上心情不好,以乔已经有些审美疲劳了。 皇上祈景在桌边坐下,淡漠地看着她,“今天你去了猎场?” 也不叫以乔坐。于是以乔就杵在那里,闷声回答,“是。” “你又想闹什么风波,朕的好皇后?”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冷笑,皇上也不看她,只是把玩着桌上的茶盏。 真是一对母子!以乔偷偷撇嘴,也懒得解释,平板地说,“回陛下,臣妾不想闹什么风波。” “哦,是么?”他阴阳怪气地反问了一句。 信不信由你!以乔有些想发脾气,但还是理智地按捺住,“皇上明察。” 祈景鼻子里哼出一丝冷气,“你大可以再去母后那里告状。”言罢就要拂袖而去。 “皇上!”以乔不甘心地叫了一声,也不管那个人根本没回头,就自顾自说起来,“这只是我自己的事,何况皇上并不曾说什么。请皇上不要将我小瞧了去。” 祈景脚步顿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径自离去。 什么人嘛!以乔心里骂了一句,看看已经有些凉了的菜郁闷得不得了。 “对了,我有些忘了,你们见过我哥没有?”她想起早该问的一个问题。 “娘娘是问哪一位兄长?”暮清微抬了眼,恭声问。 哪一位?天哪,自己有多少位兄长啊?“就是……”以乔不知如何作答,支吾了半天,只得故作生气,“你们不知道么?” “哦,娘娘肯定是说大哥,毕竟一母同胞,感情最好。”午晴连忙机灵地说,边说边对另两人使眼色。 想想他与自己说话的神态,应该就是这个人吧。 “为何我听到有人说大哥要遭贬谪了?”以乔编了句话。 “没有啊,宁大人不是在吏部当差当得好好的么?”晓暖疑惑地问。 “对呀,宁大人一向得皇上器重,怎么会突然就贬谪了?”午晴也疑惑。 原来是这个身份。以乔在心里留意了一下,“可能是我道听途说了吧。暮清,你为我列一份名单,将朝中较有影响力的大臣列出来。” 几天下来,以乔已经大致知道三个丫头的特点,暮清细心沉稳,晓暖单纯体贴,午晴机灵圆滑。 “是。”暮清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离开。 本来还担心她们疑问的,以乔连理由都想好了,哪知根本就没有人问。是了,在这样的封建社会,哪有下人被允许过问主子的。想到这里,以乔苦笑了一下。 聪慧的暮清办事效率就是高,不一会就将名单呈了上来。 以乔特意看了一下大哥宁飒扬的名字,然后将各位大臣在心里默记了几遍。她也不知道这样能有什么用,但总归安心了一点:有备无患嘛!多知道一些总归有好处的,尤其是在这个传闻中格外钩心斗角的地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狐狸来示威? “娘娘,宁丞相和宁小姐看您来了。”晓暖轻声禀报。 谁?宁丞相?宁小姐? 以乔叹了口气,这些人,还让不让人消停了?“快请进。” 宁年远的高深以乔是料到的,宁纯烟看起来单纯天真,而且,格外的美。 “娘娘。”两个人恭敬地行礼。 “爹,纯烟妹妹。”以乔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局中人。“这里又没有外人。”以乔亲昵地说,心里却很别扭:怎么着把陌生人当亲人都是很别扭的吧。 暮清奉了茶,就带着另两人退了下去。 “姐姐身体可好?有没有让太医多来看看?”宁纯烟关切而热情地问。 应该是单纯善良的吧,以乔想起了林欣琪,然后微笑,“已经好多了,你不用担心。” “敏儿,这些天皇上可有来过?”宁年远收了在外人面前的客套,沉着脸问。 就知道要问这!以乔有些烦躁,“昨日来过。”又在心里加了句,不过是来示威的。 “敏儿啊,爹想过了,让你一个人在宫中孤掌难鸣,实在是苦了你,今年秋选的时候,就让纯烟进宫吧,你们姐妹二人也好有个照应。”宁年远一副体贴的样子。 “有劳爹操心了。”以乔也虚虚地笑。 “我还有事要去御书房,你们姐妹二人好好说说话吧。”宁年远起身告辞。 “爹爹好走。”以乔和宁纯烟起身相送,然后又回到内屋。 “姐姐果然神清气爽,纯烟也就放心了。”宁纯烟甜甜地笑。 “让你们操心了。”以乔略带歉意地一笑,然后却沉重下来,“你真的愿意入宫吗?”宁纯烟的单纯让她忍不住想要去保护,而且,虽然是假的姐妹,但好歹是有关系的人,就暂且当一会姐姐吧。 “为什么不愿意?”宁纯烟依旧天真无害地笑,“姐姐不愿意我来帮你?” “不是……”以乔奇怪自己怎么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问得说不出话来。 “姐姐不用担心,我会小心地……慢慢地,把你的一切都夺过来。”宁纯烟单纯的眼底忽然现出几分可怕的阴沉,她缓缓地、清晰地吐出这席话。 “你……”以乔一阵惊心。 “宁敏儿,因为你是正房的,所以从小什么都有,什么都要。明明是骄纵自私目中无人的,却还要处处装乖巧讨好大人,还总是刁难我和我娘,我会记得你的特别‘照顾’的。”宁敏儿半是天真半是阴沉的笑容看起来格外恐怖。 “妹妹还奉劝姐姐一句,不要四处告我的状,”宁纯烟凑近她,声音低沉得好似地狱之音,笑容天真无害,“因为,你已经,被整个宁家放弃了。现在,只要皇上随便找个借口废了你,冷宫就是你的未来了。” 以乔几乎被逼迫得透不过气来。 “娘娘,你脸色不好呢,好好休息一下吧,纯烟不打扰了。”宁纯烟优雅地行了个礼,然后离去。 以乔手脚冰凉,好半天才静下,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喝了几口才暖起来。 好可怕的人啊,如果可以,以乔真的不想有这样的对手,还有,木贵人,没见过的蓝妃、贤妃,好复杂。可是,背负宁敏儿的身份,自己又该怎么逃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美女聚餐显本事 “娘娘,太后叫了各宫的主子去用餐。” 被宁纯烟整整影响了好些天的心情,以乔还没提起精神,听到这个消息,也只懒懒地应了一声。然而想起自己的处境,以乔告诫自己,千万别给别人落下把柄。 弄了一个淡雅的装扮,以乔舒展了一下身体,深深呼吸了一下,提起精神出了门。 一进慈延宫便看见高高在在上的太后,隔了一个位子是一个端庄秀丽的年轻女子。 “见过皇后娘娘。“年轻女子先行礼。 “母后,贤妃姐姐。”以乔郑重地行了个礼。 “敏儿过来坐。”太后温和地笑,指了指自己右边的位子。 思虑了一下,以乔谢恩,坐了过去。 果然是受宠的木贵人和蓝妃,竟然要身份高的人等。以乔想着,小心翼翼地和太后、贤妃说着话。 不一会,木贵人来了,还是淡漠高傲的样子,不过要收敛了一些。 以乔有些好奇还未露面的蓝妃了。 “母后可为我们操心了。”一个清亮的声音远远传来。 好一个蓝妃,人未到,势先来。 一抹宫廷红的靓影走了进来,为慈延宫带来了不少生气。 “见过母后,皇后娘娘、贤妃姐姐。”蓝妃行礼。 “几日不见,蓝妃还是这么精神,叫哀家好生羡慕。”太后笑道。 “是儿妃羡慕母后才对呀,无论何时,母后都这么神清气爽,年轻得像儿妃的姐姐呢。”蓝妃也笑着。 “你呀,就是嘴甜。”几句话让太后笑开了花。 “可不是么,蓝妃妹妹走到哪里都笑声一片呢。”贤妃端庄地笑着。 就连淡漠的木贵人也笑了,“蓝妃姐姐一向聪慧,可让我羡慕得紧呢。” 慈延宫又起了一阵笑声。 以乔怎么都觉得自己融不进去,便沉默着。 “怎么茹嫔姐姐还没来么?”蓝妃问。 茹嫔?还有个茹嫔?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这个不知礼数的孩子,进宫快五年了还是这样,不理也罢。“太后叹了口气。 话音刚落,尖细的声音响起,“茹嫔到。” “见过母后,皇后、贤妃、蓝妃娘娘,木贵人。让您们久等,茹嫔知错了。”着一袭水蓝长裙的茹嫔行礼,表情却落寞,声音也萧瑟如午夜飘零的落花。 多么萧瑟的声音,多么清弱的身影啊!以乔看着不觉有几分怜惜。 “起了吧,坐。”太后淡淡说了句。蓝妃也不怎么热情。 “既然知错了,茹嫔妹妹以后可要积极些了。”倒是贤妃宽厚地笑。 “谢母后,贤妃姐姐。”茹嫔冷清地行了礼,默默退到一边。 几个人又开始说笑。茹嫔一直默不作声,只是神色忧伤地低着头,以乔看着看着,心情也跟着低落起来。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高呼,一个英武的影子走了进来,“儿皇给母后请安了。” 这个时候的祈景倒是神色柔和。 一片行礼声。 “总算来了,可让母后好等。”太后笑着指了指自己左首的位子,“过来母后身边坐吧。”。 “因为沧州的事耽搁了。老远就听到慈延宫的笑声,母后有什么开心事吗?”祈景笑着问。 “沧州又有水患了?”太后皱起了眉头。 “母后身体要紧,不必担忧,儿皇已经处理了。”祈景宽慰地说。 “有皇儿,母后自是不用担忧的。”太后笑道。 以乔想着那天太后说的限权的话,看着他们暗中较劲,不觉又是一阵胆寒,同时心下也留意了一下沧州水患的事,大约明白祈家王朝后宫多多少少可以参与朝政。 “母后现在担忧的是,皇儿什么时候可以给哀家添孙子?母后已经大把年纪了,可不要让母后归了黄土也不如愿啊。”太后笑道。 皇上不说话了,贤妃眼睛也红了。蓝妃一干人也都沉默。 气氛一时沉重起来。 “我那可怜的小庆平,要是不出事的话,现在也应该三岁了吧?”太后突然悲戚地说。 庆平?莫非皇上有过一个公主? “母后——”贤妃拿手帕去擦眼角的泪。 “母后不要伤怀,都怪儿妃不争气,未曾产下龙子,赶明儿秋选,再让皇上挑几个中意的妹妹,母后就可以享更多的福了。”蓝妃体贴地说。 祈景的脸不易察觉地冷了下去,贤妃和木贵人的脸色也有些沉了。 被蓝妃的话提醒了,以乔明白过来,难怪太后要提孩子,原来是为宁纯烟进宫做铺垫啊。还有这个蓝妃,倒真是会投人所好,只是未免欠了火候,一席话只讨好了太后,倒把另外的人得罪了,看来刚才的和谐倒是装出来的了。 “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些来了?刘安,准备传膳。”皇上岔开了话题。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皇后出宫 尽管饭桌上的气氛还算融洽,但以乔总觉得自己是外人。还有一个像外人的人——茹嫔,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好像在想着自己的沉沉心事,众人也不理会她。 “敏儿今天怎么格外沉默呢?”太后笑道,把注意力都引到了以乔身上。 以乔想了想,“回母后,敏儿在想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听。”太后慈祥地说。 “刚才皇上和母后担忧沧州水患的事,敏儿注意听了一下。”以乔试探着说。 “哦。”祈景发出一个无意义的单音节,不置一词。 “沧州水患,民生维艰,敏儿心里难安,能否请皇上准许臣妾出宫视察呢?”以乔试探着问,反正这宫里容不下自己,干脆出去得了,剩下的人爱怎么吵就怎么吵。 “哦,皇后也开始关心朝政了?”皇上的表情格外的高深。 “皇后贵为国母,若能关心朝事,为皇上分忧,倒是我朝福祚。”太后温和地说。 “可不是么,皇后娘娘心系天下,我们可要多向娘娘学习才行。”蓝妃笑着插了一句。 不知是不是以乔的错觉,她恍惚觉得,蓝妃这句话没怀什么好意。 “母后说的是,便依了皇后吧。”祈景笑道。 “皇后出宫马虎不得,皇上可要多派人手护卫。”太后慈爱地嘱咐。 皇上点了点头,和颜悦色,就好像与自己的皇后一直都是琴瑟和谐、相敬如宾一样,“皇后什么时候便宜?” “越快越好。”以乔答道。 “如此我即刻便让南宫卿家去准备。”皇上点了点头。 那把剑?不会吧?以乔嘴角暗自抽搐了一下,即刻恢复常态。 回到怡馨苑,以乔就开始打听茹嫔的事。 原来茹嫔是继贤妃之后入宫的,因为个性冷清孤僻,并不得宠,久而久之,便不为人所记了。有传闻,茹嫔并不愿进宫,只是迫不过失势父亲的压力。然而茹嫔入宫之后,她父亲的处境也没有改善,仍被皇上一直诏书贬到了凄山苦水之地。 以乔低眉思虑良久,是夜,踏着薄薄月色入了茹嫔的行宫。 “娘娘?”茹嫔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茹嫔姐姐,今天见你,好象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样压抑的深宫,是容易让人心情不好呢。我来是想问你,可愿意随我出宫散散心?”以乔真诚地问。 “娘娘?”茹嫔很惊讶。 “看得出姐姐并不如蓝妃她们热衷于后宫争宠,我也是,看着就烦,所以才请旨出宫。我没有其他的目的,机会只有一个,去不去在于姐姐,姐姐可要思量清楚。”以乔知道在这深宫要想让别人信任不是容易的事,既不强求,也不拐弯抹角,只是把话说明,把选择权让给她。 “而且,出了宫姐姐也许会有惊喜。”以乔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茹嫔紧紧看着她,良久,点了点头。 “那你好生休息,我去向皇上请旨。”以乔微微一笑。 乾和殿里灯火通明,以乔端着参汤走来了进去,服侍的刘安疑惑地行礼,“娘娘。” 眉头深锁地批着奏折的祈景抬起头,眼里的疲倦立刻被不耐取代,“你来作甚?” 以乔又开始后悔准备参汤了。忍住忍住,对方不是普通人,而是生杀予夺的皇帝。“臣妾见皇上辛苦,送了一些参汤来,另外,是想请旨。” “哦,放着吧。”祈景怔了一下,片刻后又恢复淡漠,“你又想要什么旨?” 刘安过来接过参汤。 “我想请皇上允许我带茹嫔一起出宫。”以乔按捺着脾气回答。 “为什么?”皇上怀疑地看着她。 “旅途多寂寞,我想找个人陪我说说话,后宫里,有可能愿意陪我这个骄纵皇后的,也只有好欺负的茹嫔了。”以乔终于忍不住,带了一点火气。 祈景和刘安都看着她,一个高深,一个惊讶。 看什么看,我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猩猩!“请皇上允许。”以乔克制地说,语气里仍见几丝冷意。 沉默。 “准奏。”未几,祈景淡漠开口。 “谢陛下。”以乔呼出一口气,“臣妾告退。” 走在如水月色中,以乔狠狠地对着乾和殿吐出一口恶气,心情大好地挥舞着手:什么太后皇上的,都见鬼去吧!宫外的花花世界,我苏以乔来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还必须回来。 激动地转头打算回去,却不想差点撞上一个人,以乔连忙后退,惊呼了一声,借着灯光看清是那把剑,忍不住就说,“你是人还是鬼啊,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 “抱歉,只是见娘娘一个人在这里,准备叫娘娘的,不想娘娘突然转身……” 小苏同学很稀奇地看见南宫容若冷清的脸上出现了叫做尴尬的东西,于是更乐了,玩笑的心思上来,“哦,怎么,南宫大人打算把我当刺客?” “卑职不敢。”南宫容若略显窘迫地说。 “南宫大人真是忠心啊,眼里只有皇上,没有皇后。”以乔继续作恶。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娘娘说笑了。”只是天不遂人愿,南宫容若很快恢复常态,表情冷清地回答。 看来要捉弄这位冷面侍卫,以乔还得多修炼几年,她有些尴尬地笑道, “被你看出来了,我的确是开玩笑的,你也别放在心上。本宫这厢有礼了,以后还要倚仗南宫大人呢。” “娘娘言甚了。”南宫容若淡淡回了句。 真是的,翻来覆去也就这几句话!以乔撇撇嘴,绕过他往回走,只是很快便又笑了。 以后的日子,很值得期待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怦然心动 出了皇城,以乔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说,“终于自由了。”只是,这个马车坐着,真的很不舒服啊! 本来一直侧脸想着沉沉心事的茹嫔回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然而只是轻笑了笑,没有问。 倒是以乔笑笑,自己坦白,“很奇怪吧,是不是觉得我变了很多?前段时间因为生病,在鬼门关徘徊了几天,也看开了很多事。” “这我倒不清楚,以前和娘娘接触不多,只是听了一些传闻。”茹嫔也笑。 “都是不好的吧?”以乔丝毫不意外。 茹嫔笑了笑,算是默认。 “对了,你不要称我为娘娘了,听了怪不舒服的,姐姐比我早入宫,我应当叫你姐姐的。”以乔诚恳地说,“对了,可以请问姐姐芳龄吗?” “我今年二十有一了。”茹嫔淡淡微笑。 二十一啊,和我(以乔的年龄,而非宁敏儿的)一般大呢,以乔想,“我们就以名相称吧,什么娘娘姐姐的,都太客套了,你可以叫我敏儿,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娘娘可以叫我茹沫。” “还叫娘娘?”以乔挑着眉问。 “抱歉,一时改不了口。” “茹沫虽然沉静,原来也是比较坦白的人呢。”以乔笑道。 “娘娘,马上要到澜州了,是否稍作停留,接受地方官员的拜见?”说冷清,车窗外,立刻有个冷清的人开了口。 以乔掀开窗帘,“不必了,这样耗财又耗力,经过其他的州也不必请示,全速前进,直指沧州就好。” “是,娘娘。”南宫容若骑着马往前去。 我也好想骑啊,以乔羡慕地想,对了,还有和乐颜公主的比赛呢,一定要找机会让他教自己才行。 “对了,这样赶路,你们可受得了?”以乔忽然想到并不是人人都像自己这样自小锻炼身体的——小苏同学完全忘了自己是宁敏儿的身体,于是问马车里的暮清和茹嫔。 两个人都点头。 结果晚上到达锦州府的时候,茹嫔和暮清都一切正常,倒是以乔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锦州知州连忙请了大夫来,还好,只是因为太过劳累,但以乔觉得是晕车——晕马车,但没好意思说出来。 “娘娘,多少吃一点吧。”暮清劝着。 以乔摇了摇头,头还是很晕,一点胃口也没有。 “敏儿,不吃东西怎么行呢,若是还没到沧州就病倒了,还怎么赈灾?”茹沫的一句话让以乔清醒了很多。 对呀,要是到沧州除了生病什么也做不了,岂不是被京师的那些人笑话死? 以乔腾地坐起,接过碗便吃了起来。吃完了就下床,说饭后散步有利于身体健康。然而另两个人都有事,以乔也就没要求作陪。 走到庭院的时候,听到一声唤,转过身发现南宫容若出现了,吓了一跳,“你从哪里过来的,怎么这么神出鬼没?”三秒钟之前她还走过那里,根本没看到有人。 南宫容若对这个问法哭笑不得,面上却还很冷清,“回娘娘,卑职刚才在屋顶上守卫。” 屋顶上?以乔抬头,看见皎洁的明月,“赏月倒挺不错的。呃,你会轻功?” “略通一二。”南宫容若疑惑地看了一眼眼前兴致勃勃的人,淡淡答道。 “那你带我上去吧?”以乔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如同信徒看着自己神。 沉默。 “不会有危险的,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自己么?”以乔继续振振有辞。 沉默。 “我早就想体验一下飞在空中的感觉了,你就帮帮我吧。”以乔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在他面前就让本性暴露无疑了。 “男女有别。”南宫容若终于被逼出了比金子还贵重的四个字。 以乔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笑声,笑着笑着,脸却红了,“我知道了。”她半掩着脸,急匆匆地从他面前走过,一口气奔回房间,关上房门,压低了声音继续笑,脸不红了,心跳却加快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帅哥美女都来赈灾啊 第四天大队人马才到沧州。看到满城瘦骨嶙峋的难民,以乔心里很不好受,后来更是不顾他人的反对,亲自去了灾情最重的地方。 水已经退了,露出满目疮痍的大地。 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的,可是看见倒塌的房子,尽数被毁的庄稼,死相悲惨的尸体的时候,以乔的眼睛红了,她想起今年五月份的汶川地震,宿舍里几个人一起在电脑上看视频和图片,看到鲜血淋淋的尸体时候哭,看到温总理拿着扩音器对着废墟喊话的时候哭,看到满眼惊恐的孩子的时候也哭…… 为什么世界上要有这么多的灾难、这么多的悲苦? 以乔不自觉地揪住了身边南宫容若的袖子,死死地控制自己即将流出的眼泪。 “娘娘,回去吧。”南宫容若低沉地说。 以乔点了点头。一回到沧州城就开始忙碌,防止瘟疫,打击投机倒把,劝服富人施粮,维护灾后治安,事事操心,甚至不顾南宫容若一行人的强烈反对,带头亲自给难民施粥。 饿急了的难民一见到粮食就一哄而上,几乎酿成踩踏事件。 “不要挤,不要抢,每个人都有份。”以乔竭尽全力的喊。 好在有两队士兵维持场面,还不至于失控。 不断重复的动作让以乔精疲力竭,手酸得不得了。 “我来吧,你歇一会儿。”茹嫔走过来。 以乔看着她,竟然生出几分并肩作战的默契,于是微微一笑退了下去。 “已经有几州的灾粮到了?”以乔问身边的人。 “回娘娘,除了济州,穆、岑几州的都到了,朝廷拨下的粮款也已经下来了。”沧州知州恭敬答道。 “效率还不错。”以乔点了点头,“传令下去,先只发放两州的粮食。” “娘娘是说,只发放两个州的粮食?”沧州知州迟疑地问。 “对。”以乔点了点头,“现在沧州城内大概有多少流民?” “大约有一千人,还有小部分流亡去了外地。” “沧州可是一向春夏多雨,秋冬少雨?” “是。” 以乔也不解释,继续问,“沧州境内沿缅水一带,可曾有地动记载?” “这……”沧州知州面露难色。 “回娘娘,除了年代较远的几次小震动之外,基本上比较稳定。”知州后面一个年轻的青衫人回答。 以乔看着他,满意地笑,“缅水水道如何?” 一群人都面面相觑,只有青衫人自信一笑,“缅水在入沧州之后,前段较为畅通,在庆云则十分曲折,有‘九曲回肠’之称,而后更是急转汇入大海,这便是沧州年年水患的原因。” 和自己粗略观察的比较一致,以乔微笑,“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草民李清,在知州大人府下效力。”青衫人回答。 “好,劳烦知州大人继续赈灾,李公子随我去庆云如何?” “谨凭娘娘吩咐。” “娘娘先回府用膳可好?”知州大人小心请示道。 “好。”以乔点点头,再急也要回去找马车吧。 “茹沫,暮清,要回去了。”以乔对着人群喊了一声。 说了自己要去庆云的事,暮清怎么也要跟去,以乔也就答应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客栈伤情 站在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远望蜿蜒而去的缅水,和苍莽的沧州大地,以乔一直在和李清讨论开凿水道分流的事。 南宫容若和暮清偶尔会插一两句。 讨论了许久,也实地考察了一些地方,一下午的东奔西跑,到休息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几个人也没回去,就近找了家客栈,并且隐姓埋名。 看着暮清疲倦的脸,以乔忍不住打趣,“累不累?说了让你别来的。” “夫人吃得的苦,暮清也吃得。”暮清诚恳地回答。 “你和我不能比!”以乔很自然地说,怎么说自己也是从小就喜欢运动的现代人吧。 “是,夫人教训的是,暮清逾越了。”暮清神色一暗,低下头。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以乔反应过来,懊恼得要死,“我是说,我从小就坐不住,喜欢乱蹦乱跳的,所以身体很好,跟你们规矩长大的女孩子不同。”以乔解释。 “夫人倒不像喜欢摆架子的人。”李清也帮忙解围。 “算了算了,是我不会说话,好暮清,别放在心上了,我给你夹菜。”以乔讨好地说。 “娘娘,错的是我。”暮清一阵感动。 “都过了,没什么错不错的。快吃饭,明天还要继续跟着我劳累呢。”以乔笑。 发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以乔看过去,看见“那把剑”正淡淡收回视线。 “怎么了?”以乔问。 “没什么。”南宫容若看着面前的杯盘淡淡说道,头也不抬。 是夜,繁星如水。 “以乔,你帮我把这双手套带给林欣琪吧。”许子希一脸期待和温柔地看着自己。 以乔明白,期待是给自己的,温柔是给林欣琪的。 “好啊,不过要报酬的。”以乔没心没肺地笑。伸手去接的时候,手套变成了请帖。 “以乔,我和小琪要结婚了,你来当伴娘吧?”许子希依旧一脸的期待和温柔。 结婚?伴娘?以乔有些糊涂了,不是还在上大学吗,结什么婚? 迷糊地醒过来,发现还在客栈的房间里。原来只是一场梦啊。脸有点凉,以乔伸手去摸,摸到一滴眼泪,然后有些自嘲的擦去。 睡不着了,以乔披好衣服,推开门,看见一脸诧异回头的南宫容若,于是惊讶地问,“你还没睡?” 南宫容若淡淡地回答,“娘娘不必在意,好生休息就是了。” “白天那么累,晚上也不睡,你是铁打的吗?”以乔还没从惊讶中恢复过来。 “卑职不累。” “别管我了,你快去睡吧,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以乔劝他。 南宫容若不动。 “真是的,这么固执干吗!”以乔无奈,绕过他走到中庭,看着如水的天幕。 “娘娘不睡吗?”南宫容若迟疑地问。 “不睡!你不睡我也不睡!”以乔气呼呼地说。 “娘娘……”轮到南宫容若无奈了。 “你看,满天的星星多美啊!”以乔突然一脸悠远地说。 于是南宫容若也去看天。 星辰如璀璨珍珠一样缀满墨蓝的天幕,美好得仿若一袭梦境。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以乔喃喃低语。 “什么?”南宫容若疑惑。 以乔笑,“一个叫做纳兰容若的人写的词,和你同名呢。” “纳兰容若?”南宫容若重复。 “一个很有名的人,也是我最喜欢的词人之一。”以乔微笑,却突然收起了沉静的神色,慢慢变得倦怠,“我要去睡了。你也睡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贵嫔“落水” 接下来几日四人又跑了很多地方,这天临近中午,以乔和李清终于达成一致意见,于是回了沧州府,结果抛下暮清,又马不停蹄往海边赶,一直到第三天傍晚才回来。 “大人,你写一份告示,将外地的流民都召回来吧。”以乔神色疲惫地对沧州知州说。 “召回来?”沧州知州不明所以。 “是,李先生建议自庆云修一条入海的水道,以缓解缅水之急。我听了一下,觉得很可行。若是成功了,将会一劳永逸。让流民修,用粮款做报酬,既可以防止他们无所事事,危害治安,又可以解决他们的生计。路线李先生已经设计好了,是最省时省力的一条,途经缺水的广安,也就解决了那里的灌溉问题。”以乔缓缓解释。 原来皇后这些天就是在忙这个计划。 “因为人数多,管理起来比较麻烦,以后就有劳各位了。”以乔疲倦地笑。“知州大人,希望你三天之内可以想出办法。” “是,娘娘。”沧州知州严肃地行礼。 “对了,济州的灾粮到了么?” “回娘娘,还没有,济州知州知会说,途中遇到了一些麻烦。” 以乔点点头,“大人你再催催看,本宫先失陪了。”暮清和茹沫连忙跟了上去。 以乔走进自己的房间,坐在桌边,沉默了一会,“暮清,你去请南宫大人过来。” “是。”暮清退了出去。 “是不是很累?”茹沫体贴地问。 “嗯。”以乔点了点头,拍打自己酸痛的手臂。 “那便好好休息,不要操心。”茹沫坐下来帮忙。 以乔摇了摇头,“有句话说得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既然成了皇后,就该关心一下民生的。” “娘娘,南宫大人到了。”暮清禀报。 “进来吧。” “卑职在门边听旨就可以了。”南宫容若回答。 真是。以乔微微一笑,也不勉强,“济州灾粮的事,我希望你可以去查一查。” “那娘娘的安危?”他迟疑。 “在沧州府应该很安全,去吧,这件事交给你,我很放心。”以乔诚恳地说。 “是。”南宫容若领命。 第二日,以乔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用完早膳后便和茹沫在**赏花。 “茹沫,若是有机会,你可愿离开那尔虞我诈的深宫?”吹着弥漫着淡淡花香的微风,以乔轻声问。金风送爽,天很高很蓝,竟已立秋了。原来自己已经到这个世界来了这么久么?以乔忽然有一点感慨。 “敏儿?”茹沫惊疑地问。 “如果,我知道可以去哪的话,是很愿意离开的。”以乔幽幽一笑,“可是,天下之大,除了皇宫,我却不知,何处是我的容身之所。” “敏儿……”一席话,让茹沫也伤感起来。 “茹沫,如果你有可以去或者愿意去的地方的话,现在倒是个机会。”以乔意有所指地笑,“刚好最棘手的南宫大人不在。” “敏儿,你是说真的吗?这样的事,可不要……”茹沫四处看了看。 “没关系,我听说,你当初不愿进宫的吧?” 茹沫的脸色萧索下来,“当初,若不是父亲大人逼迫我,我倒是真不愿进来。而且,那时,我其实……已经有心许的人了。” “那你父亲知道吗?”以乔赶紧问。 茹沫点了点头,“是个读书人,爹嫌他一事无成……” “怎么可以这样,拆散你们,还把你送进皇宫,岂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以乔忍不住气愤。 “娘娘,身为皇后,有些话是不可以说的。”茹沫苦笑着提醒她。 “想说就说,有什么大不了!况且,现在只有你我,我还怕谁听去了么?”以乔沉着脸,“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耽误了多少人!” “娘娘!”茹沫提高了声音制止她。 “罢了罢了!”以乔静了静心,“那你想离开吗,我可以帮你的。将你带出来,就是想帮你,我庆幸,当初没有做错决定。” “哪有那么容易啊?”茹沫叹了口气。 “可以的,只要你去做。”以乔神色坚定地说。 茹沫探询地看着她。 “陪我去缅水边上走走吧。不要惊动暮清,免得她担心。”以乔淡淡微笑。 水边,沧州知州正在组织流民准备动工。以乔与茹沫一路巡视过去,最后说要去水边看看,便屏退了侍卫,往岸边走去。 不久之后,侍卫们和沧州知州便听到皇后的疾呼,“快来人!茹嫔掉下缅水了!”待一行人奔过去,水面已经风平浪静,哪有什么茹嫔的影子! 紧张寻找了一番,毫无结果。 “是我照顾不周,我自会担待,知州大人不必担忧。”以乔安慰了冷汗涔涔的沧州知州一句,便回府让暮清帮着写奏折。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左右为难的皇后 南宫容若回沧州已是三日之后了。听说了茹嫔的事,便直奔以乔这里。 而以乔气定神闲地插着花,“不过是个皇上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嫔妃而已,大人又何必紧张?况且,或许这是一种解脱呢。” 南宫容若沉默。 于是以乔继续问,“济州情况如何?” 南宫容若依旧不开口,只是递上一叠纸。 尽管南宫容若的字很漂亮,以乔仍头痛地看起这些繁体字来。连猜带蒙地看了个大概,以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叹了口气站起来,“你查出来了吧,济州知州是谁的人?” “是,娘娘。”南宫容若静静回答。 “很为难啊,宁家已经不打算支持我,太后也是如此,皇上这边也不会信任我,你说,我该怎么办呢?”说道这里,以乔突然落寞地笑了,“名义上是护卫我,其实,也是奉旨监视我,对吧,南宫?” 南宫容若沉默了半晌才回答,“是,娘娘。” “还真是坦白呢!”以乔笑,“济州知州贪赃枉法,结党营私,是该好好整治,可是如果动大手笔,必然牵涉宁家,届时,恐怕半个朝野都要震动了吧。” “结党营私是当今朝政最大的弊病,皇上也很忧心。”南宫容若终于肯多说几个字。 “对呀,”以乔恍然大悟一般,“这件事便奏明皇上,由他定夺,我操个什么心。” “娘娘,臣以为,若禀明皇上,皇上派钦差下来,反而不好收拾了,不如现在由娘娘出面,只需法办济州知州,不必牵连,倒省了不少麻烦。”南宫容若冷静地说。 “那样宁家只会对我疑惑,而不会怀疑到皇上,而皇上也不用与宁家撕破脸,对吧?”以乔笑。 “娘娘明鉴。” “可是, 那我岂不是最吃力不讨好的?”以乔望向花窗外,一脸无奈地说。 “帝兴才能后荣。”南宫容若波澜不惊地回答。 “那以你的智慧,也该想到,那个后不一定是我?” “那该看娘娘了。” “原来你都知道。”以乔有些落寞地笑,“其实,我是准备如你所言去做的。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才说这么多。” 南宫容若低眉沉默,看不出悲喜。 以乔勉强一笑,“罢了,你只需要相信,我不会危害你的皇上便可以了。大人以为李清如何?” “不可多得的人才。” “能得你的好评,便是不错了,我打算让他任济州知州,已经差了暮清去请,你同我一起审查一下吧。坐。”以乔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子。 “是,娘娘。”南宫容若迟疑了一下,坐过去。 “叩见娘娘,南宫大人。”说话间,暮清已领了李清过来。 “别别别,”以乔连忙阻止,她最见不得别人对自己下跪了,“无须多礼。随便坐便可以了。暮清,给李先生看茶。” 暮清依言。 李清的眼光一直放在暮清身上,有些幽深,待到她在以乔身后站定的时候才看向皇后。 “娘娘,一直没有机会向您道谢。”李清微笑道,“兴修水利的事,功劳大半是娘娘的,娘娘却尽数归功于我,倒是折杀我了。” “先生过谦了,”以乔笑,“功劳还是先生多的,我不过会些纸上谈兵而已。况且,我还是该多读些女德、女诫的。“ 李清心领神会地一笑。 “此番在外,我一是为沧州水患,二是为皇上集思广益。当今朝政,弊病良多,先生可有何良策?” 李清笑了笑,“若论弊病,最大在于人心不齐。左右丞相治国有功,然微藏私心,威远将军曾立下赫赫战功,然四境安宁便不问朝政,其他官员或各为其主,或见风使舵,真正为天朝出力的少之又少。” 以乔微微一笑,“南宫大人,你以为如何?” “言之有理,却言不尽实。”南宫容若简短答道。 “古有孔明不出茅庐而知天下三分,今有先生屈居一隅而晓上下人心,叫我好生佩服。”以乔笑了笑,“然而就如南宫大人所说,先生言不尽实。不过也为难先生了,先生知道宁家和南宫家本是对立,当着我与南宫大人的面自是不好评论。” “娘娘明察。”李清笑答,心下却疑惑,孔明是谁? “先生多才,本该立于朝堂为皇上分忧的,却不想在这个小地方不得施展,倒真真是委屈先生了。先生可愿暂时屈居知州一职?” “草民求之不得。”李清恭敬答道。 “如此甚好。先生,你要记得,提拔你的,是祈家天朝,而不是我。日后,一心效忠皇上便可以了。”以乔郑重道。 “草民谢主隆恩。”李清正色答。 “如此便好,先生忙去吧,兴修水利一事,还要多多劳烦先生。” “草民告退。”李清退了出去。 暮清看着李清离去的方向有些失神,然而以乔没有注意到,她只是有些疲倦地说,“南宫大人也忙去吧。” “娘娘……”南宫容若看着她,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下去吧。”以乔疲倦地闭了闭眼。 南宫容若便沉默地退出去。 “哎,等等,我险些忘了,你替我写一份折子给皇上吧。法办济州知州,另选李清,总该向皇上请旨的。” 南宫容若抬头疑惑地看着以乔。 “若是我写,皇上或许以为我别有用心呢。”以乔微微讽刺。 “是。”南宫容淡淡回答。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皇后要发威 “待水道修成,那个地方,便是一个湖泊了。”以乔指着远处一个地势低洼的地方说,“待大功告捷,我定要去那湖上泛舟。” 微微江风吹来,衣袂随风起舞。以乔很享受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娘娘,暮清斗胆,修成这个水道需要多久?”暮清在一旁忍不住问。 “不是什么艰难的工程,依据流民的状况来看,大概两个月左右。”以乔沉思了一下。 “两个月的话,娘娘是否想过,米粮可能不足?”一直沉默的南宫容若突然冷静地问。 “这个李先生也向我提过,我早先便向皇上递了折子,让京师那群养尊处优的人捐好了,能节省国库最好不过。”以乔道,心下却在想,宫里的那个人能批准自己的折子,看来还是个不错的皇帝嘛,也不枉我一番劳累。 南宫容若不说话了,低眉沉思。 “南宫大人还有什么疑问吗?”以乔干脆自己问,指望他把话说透彻是不可能的。 “没有了。”南宫容若冷淡地说了一句。 “娘娘,此水道乃千秋万代之功,娘娘可曾想过为它取名?”沧州知州恭敬地问。 名字?以乔一怔,还真没想过呢,因笑到,“这倒不曾。” “微臣和辖下百姓以为,此乃娘娘的恩泽,吾等感念,特献上‘感宁’二字,娘娘以为如何?” “大人此言差矣,”以乔别扭地笑了笑,心里却骂了一句:文言文听多了,自己也变得文绉绉起来,真酸!酸的要命!“若论恩泽,自是皇上的,皇上心系天下,泽被江山,依我看,‘永泽渠’倒是不错。” 沧州知州冷汗涔涔,连忙道,“娘娘教诲的是,微臣失言了。” “南宫大人,让你带来的两队人马也帮忙修渠吧。”以乔转头向他,“其他的事,过几天再说。” “是。” “其他的事”中,最重要的,当然是法办济州知州的事。 只是奈何几人等了许久都不曾等来皇上的旨意,以乔有些着急了。 是日黄昏,南宫容若带来皇使失踪的消息。 “失踪?”以乔又惊又气,“圣旨也不见了?” “是。”南宫容若简短回答。 “宁家干的?” 南宫容若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好个宁年远,如此胆大妄为,肆无忌惮,连皇上的人也敢动,还抢圣旨?”以乔气的几乎要拍案而起了,她真的很难接受有人这样目无法纪、胡作非为。 回过头来发现南宫容若正略微疑惑地看着自己,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你也不用太惊讶,我一向,呃,有些目无尊长的。” 哪知道那把剑对这句话无甚反应,只是用平日千篇一律的平板语气说,“恐怕济州的证据也被销毁了。” 你就不能换张表情啊,又不是平面图画!以乔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皇上亲近的人中一定有宁年远的眼线。”南宫容若沉思道。 以乔回过神来,“如此,我们想要麻痹宁家的苦心也白费了。” “那娘娘还打算追查济州的事么?”迟疑了一下,南宫容若问。 “查,当然要查,还要大张旗鼓,底气十足地查!”以乔一副豪迈的样子,“趁他们还没怀疑我,能查就尽量查吧。我一定要挫挫他们的锐气,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安分守己!” “娘娘,如果,宁家怀疑你,而皇上又未相信你,那……”南宫容若迟疑地说。 看着南宫容若略带担忧的表情,以乔有淡淡的开心,便轻声说,“那,就请南宫多担待了,你会吧?” 南宫容若抬起头,深沉而冷清的眼看着以乔,沉默半晌说,“我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酷酷的刺客出场了 沧州至济州的官道上,一行队伍在肃穆地行进着,慢慢走上跨城青河的石拱桥。 “娘娘,民女冤枉,民女冤枉!”突然一个瘦弱的身影冲到队伍前面,大呼冤屈。 “放肆,娘娘的仪仗也敢拦,快走开,否则惊扰凤驾,你可吃罪不起!”前面的卫兵阻拦着。 以乔的马车刚好停在拱桥上,她掀开窗帘看了看,大概知道了情况,便道,“让她过来。” 卫兵们得了令,便让开了。 南宫容若冷清地看着她,暗自握紧了手中的剑。 女子一路奔到以乔的马车前,跪下,“娘娘,民女有状纸,请娘娘为民女做主。” “娘娘,暮清给您递过来吧?”暮清体贴地问。 以乔笑着摇了摇头,挪到马车前,掀开门帘,“呈上来吧。” “是。”女子恭着身子走向前。 以乔接过状纸,头疼地看了起来。 眼前突然寒光一闪,以乔抬起眼,便看见一把幽幽发光的匕首向自己刺来。 避无可避,以乔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娘娘,小心。”一个声音适时想起,让以乔的心一暖,只听得一阵干戈呼啸、金鸣玉碎的声音。 突然从拱桥两侧的水里,两个人冲天而起,直向以乔的马车攻去。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有些怔忡的卫兵要救驾已来不及。 南宫容若一剑逼退女子,赶紧折向马车。 女子要追过去,可是反应过来的卫兵拦住了她。 以乔刚睁开眼,便看到一刀向马车砍来,正对了暮清,下意识地就扑了过去,刚好也避过了背后的一击。 算是因祸得福吗?以乔看着刚才自己坐的地方,心惊肉跳地想。 然而第二刀已经劈了过来。 “娘娘,小心啊!”暮清绝望地喊。 “锵”的一声,刀被一把青色的剑隔开。 以乔看着南宫容若一对二还游刃有余,忘了自己的处境,惊奇地观看了起来。 三个刺客,两队卫兵,刀光剑影,场面有些混乱。 直到南宫容若一剑刺穿女刺客的身体、鲜红的血喷了出来的时候,以乔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看电影,而是卷入了真正的打斗,真正的打斗是要流血,是要死人的。以乔怔怔看着那些血,突然就害怕和恶心起来,于是连忙喊,“不要杀人!”。 剩下的两个刺客犹做困兽之斗,然而终究寡不敌众,失败被擒。 “是谁派你们来的?”以乔问,心头犹自惴惴。 “胜者王败者寇,没什么好说的,你休想问出什么。”其中一个刺客冷笑着说,大朵大朵黑色的血沫从他嘴里流出来,啪的一声,他倒在了地上。 “娘娘,他服毒自尽了。”南宫容若冷清地解释。 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以乔的神经,胃里一阵抽搐。她扶住暮清,面色苍白的转过脸,问另一个刺客,“你呢?” 刺客无所谓地笑笑,“我也不会说什么的,不过也不会求死。” “那就好。”以乔有些虚弱地点了点头,“阁下有勇有谋,倒是个人才。天朝一向礼贤下士,我便不束缚阁下了,以免折辱了阁下。不过,既然阁下是个聪明人,想必也该清楚,在南宫大人面前逃跑是不明智的行为。” 刺客看了看南宫容若,点点头,“不错,我还不糊涂。” “我们先到前面的驿站去,留几个人清理一下现场,一会到前面会和吧。”以乔吩咐了一下,便匆忙地拉着暮清往前走。 南宫容若让属下牵了马,走在刺客旁边。 “娘娘,您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暮清担忧地问。 “没什么,只是第一次看见打杀的场面,有些吓到了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以乔强颜一笑。 “娘娘,”暮清眼睛红了,“您不该那么做的。” “什么?”以乔疑惑。 “娘娘不该那么拼命地保护暮清,暮清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丫头而已。”暮清哽咽着说。 “胡说!”以乔气愤的声音吓了暮清一跳,“丫头也是人啊,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一条人命和另一条人命有什么差别吗?你不要妄自菲薄!我也就出生比你好一点而已,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何况,我这坐享其成的还不如你们自力更生的呢!” “娘娘……”暮清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更何况,”以乔的神色缓和起来,微微一笑,“我哪有你以为的那么好啊?我救你,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过而已,因为刺客是冲我来的,我不想因为我而连累无辜的人。” “娘娘,暮清知道了。”暮清红着眼回答。 被暮清一分心,以乔稍稍放开了刚才因死亡和血腥而紧绷的神经,看向刺客,“可以请教阁下尊姓大名么?” “可以请教娘娘尊姓大名吗?”刺客看着以乔嚣张地笑。 “放肆!”旁边立马有人训斥。 以乔一怔,继而笑起来,“没关系,阁下很有意思,我叫宁敏儿。” 刺客无赖地耸耸肩,“我可没说要和你交换。” “阁下是江湖人?”以乔不以为忤,耐心地问。 “你知道什么是江湖吗?”刺客不屑地看她一眼。 “不是很了解,大概知道那里有叫做快意恩仇、义气、自由的一些东西。”以乔平和地笑。 “天真!”刺客毫不客气地评价。 “是挺天真的,不过,阁下肯和我说这么多的话,是否可以理解为阁下愿意对我坦白呢?”以乔也老实回答。 刺客审视地看着她,良久笑道,“你倒很合我的意,幸亏刚才没有成功,要不然可惜了。” 以乔也笑,“彼此彼此,我也挺欣赏阁下的。” “常笑。”刺客突然说。 “什么?”以乔莫名其妙。 “刚夸了你,真是白夸了,笨!”刺客白眼看她。 “哦,明白了。”以乔笑,“常笑,你倒不像个跑江湖的杀手。” “哦?说说看,你是怎么猜到的?”常笑看着她。 “猜到便可以了,阁下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吧?”以乔笑。 “这倒是。”常笑点了点头。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以乔忍俊不禁地走到南宫容若旁边,有些忘形地用胳膊肘撞了撞他,低声问,“哎,你说,要是常笑和公主凑到一起会发生什么事?” 南宫容若面无表情地看着以乔。 “真是,一点想象力也没有。”以乔真是服了他了,回过头来继续想象常笑和乐颜公主吵得鸡飞狗跳的样子,一个人偷着乐。 “公主?什么公主?”常笑在一旁疑惑地看着她,终于忍不住问。 “不告诉你,自己猜去。”以乔得意地笑。 “你!”常笑被哽得半死。 “什么我,我好的很!”以乔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和自己肆无忌惮吵架的人,小苏同学心情大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皇后遭劫持 “怎么样,看我带来这么些吃的喝的,对你还不错吧?”以乔从篮子里端出酒菜,兴高采烈地对常笑说。 “怎么,今天没有让你那些忠心的手下跟着?”即便困在济州府的大牢里,常笑也气定神闲。 “没有他们,我们才更好打开天窗说亮话。要不然,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做,还要时时想着宫里那些钩心斗角,烦都烦死了。”以乔将筷子递给他,眉头也随着自己说出的话皱了起来。然后又想到,要是南宫容若从外面回来,知道自己独自来见常笑会是何等光景。她和南宫容若曾私下里讨论指使杀手的人是谁,然而怎么也无法确定,而这个常笑,看起来漫不经心,口风却比什么还紧,不管以乔怎么问,一来二去,仍只知道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后来以乔有些认命了,依旧经常来看他,就当是看看投缘的朋友算了——毕竟是自己认识的第一个江湖人嘛。 “我可是刺客,不怕我再攻击你?”常笑笑得没心没肺。 以乔怔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你不会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常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跟你相处了这么久,感觉你人还不错。”以乔简单而真诚地答了句。 “我可是告诉你很多回了,不要这么天真。”常笑大笑,却突然起身。 以乔眼一花,下一秒钟已经落入常笑手里。 较远处的守卫眼见生变,赶紧围了过来:“快放了娘娘!” “叫他们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可不保证我的手不会扭断你的脖子。”常笑笑着说出冷酷地话。 “常笑,你确定你不是开玩笑的么?”以乔不甘心地问了一遍。 “当然不是开玩笑,等了这么久才等到这个机会,怎么会是开玩笑?青岩那家伙一受挫就服毒,真是蠢材。”常笑轻松地笑着。 “你从没放弃过杀我?”以乔有些悲凉地问,她觉得有些受伤,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没有嫌隙地和自己吵架的人,下意识地就把他当朋友了,没想到他原来一直是在等待机会。 真傻啊! “是。”常笑坦白地回答,“杀手当然要以完成任务为唯一目标了。” “你说的真对,是我太天真了。”以乔冷静下来,淡漠地说。 “先出去再说,你们后退。”常笑挟持着以乔走出大牢,一直退到府邸的大门外。 对面聚集了一大批人,却没有人敢轻举妄动,济州知州宋锦额头上大汗淋漓,暮清急得眼睛都红了。 “你杀不了我的,放了我,我让你安全离开。”以乔冷静地说,“这是个不错的交易,你快些决定吧,否则等南宫回来,你要走就难了。” “说的对,就先留着你的命好了。”常笑笑道,突然推了以乔一把,纵身飞进了浓浓的黑暗中。 暮清赶紧过来扶住她。 “追!”宋锦下了令,也赶紧过来请罪,“娘娘赎罪,微臣护驾不利,让娘娘受惊了。” “不必追了。”以乔阻止,“你们也不必自责,是我不听劝告才导致这样的结果,不关各位的事。” “南宫大人回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这么快?还真是阴魂不散!”以乔阴冷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过头对身边的宋锦极低极低地吩咐,“叫府上的大夫给我准备一些蒙汗药,是高手也察觉不出的那种。”说完扬声道,“大人,本宫是有些受惊了,劳烦吩咐府上的大夫给我一些安神药。” 近在咫尺的暮清楞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敛了神色。 “是,娘娘。”宋锦心领神会地回答。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南宫被下蒙汗药?! “娘娘!”听了自己属下的禀报,南宫容若冷清的脸色总算有一些变化,他直视着眼前这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微微有些……愠怒? “南宫大人是在埋怨本宫吗?”以乔不悦地问。 “卑职不敢。”南宫容若先是一怔,很快就恢复平常。 “最好这样,”以乔冷冷道,“南宫大人最好别忘了尊卑。” “大家辛苦了,都散了吧。”以乔淡淡说了句,然后走向自己的宿处。 “娘娘,你刚才有些奇怪。”暮清给以乔倒了杯茶。 “是吗,”以乔笑,“像不像我以前的样子?” “像,还真是吓了我一大跳呢。”暮清道。 “去请南宫大人过来吧,好戏要开演了,可别真吓到了。”以乔笑道。 “是。”暮清也不问,行了礼便退出去。 南宫容若来的时候,适逢大夫给以乔开了药后离开。 “这次出去查到了些什么?”以乔一边喝茶一边慢悠悠地问。 南宫容若不说话,只是递过来一叠纸。 又是这样!以乔有些头痛地皱眉,接过来才看了一眼,就又气呼呼地塞过去,“哎呀,我不要看啦,你念给我听。” 南宫容若沉默了一下,接过纸放在一边,淡淡开口,“常笑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雪衣楼的人。雪衣楼建楼五十多年,来去于天朝和周边各国,犯案一百零三起,被杀的有江湖人士,也有朝廷大员。雪衣楼历经三代楼主,如今已称霸武林,现任楼主慕容洛阳,时年二十有六,极少在人前露面。” “洛阳?”以乔不假思索地叫出来:有叫这样名字的么? “娘娘知道?”南宫容若疑惑地看着她。 “不是有名的都城么?”以乔忘了自己在一个无迹可寻的国度。 “有这个地方么?”南宫容若疑惑地反问。 “哦,我记错了。”以乔反应过来,连忙改口,顿了一下,又微微自嘲,“这么厉害的组织,我上次没送命,真该庆幸了。” 南宫容若微微蹙眉,好像在思考什么费解的问题,并没有回应以乔的话。 “不过,”以乔看着他笑了笑,微带着无奈,“南宫大人的线人也很多吧,上次查宋锦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这年头,还真没有什么省油的灯啊! 南宫容若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在疑惑她这句话的意思。 “唉,算了,”以乔笑了笑,“南宫大人,先前本宫多有得罪,向你赔不是了。”以乔给南宫容若倒了杯酒。 “娘娘言重了。”南宫容若回过神来,冷清地回答,想起先前的事,心里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迷茫。尊卑?他真的忘了尊卑吗? “大人要是真不放在心上,便喝了这杯酒吧,也叫本宫安心。”以乔亲自将酒递到南宫容若面前。 南宫容若沉默了半晌,接过酒一饮而尽。 以乔微微一笑,“大人好像有些醉了。” “还好。”南宫容若答,自己酒量一向不浅,才一杯酒怎会醉?可是头好像有些昏沉了。 “暮清,你看,南宫大人可是醉了?”以乔看向暮清。 “回娘娘,的确是醉了。”暮清恭敬答道。 南宫容若趴在桌上失去知觉。 “暮清,替我照看一下大人,我去向知州大人道谢。”以乔笑道。 “是,娘娘。”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皇后的算计 “娘娘。”宋锦将以乔请进屋,恭谨的行礼。 “少了那个麻烦的南宫容若,还真是松了口气呢。”以乔笑道。 “娘娘辛苦了。”宋锦也笑。 “这是家父托我给你的密函。”以乔拿出一封信递给他。 宋锦拿着信,仔细看了一下信封上“宋锦亲启”四个字,确定是宁大人的手笔,放松了些,却有些迟疑要不要立刻看。 “家父顺便要我带给您一句话,沧州水患,刚好皇上把心思都放在这件事上了,大人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错,真是有些欠虑了。“以乔微蹙了眉头。 宋锦讪笑,“娘娘和丞相大人教训的是,下官知错了。” “好在大人及时处理了,也算是有惊无险。大人一向对我们宁家贡献良多,我和家父都记在心上了,以后,还得请大人多为宁家担待才行。”以乔宽慰地笑道。 “是,娘娘和大人看得起下官,是下官的福分。”宋锦恭声道。 “让南宫容若抓住的把柄都洗了么,那些账本之类的也都销毁了吧?”以乔压低了声音问,眼盯着那封信。 “都抹了,只留了一个副本。”宋锦答道,却没有看信的意思。 “时间紧迫,大人还是先看信吧,我好做完家父交待的事。”以乔心里有些着急。 “是,娘娘。”宋锦拆开信封,发现里面是一片空白,不禁疑惑,“娘娘,这?” 以乔淡笑着看他,“大人莫不是不懂,这可让我们有些失望了。” 宋锦冷汗涔涔,“下官愚昧,还请娘娘指点迷津。” “大人真不明白么?家父可是说大人一定能懂的。”以乔继续笑。 宋锦迟疑了半晌,试探着问,“莫非丞相大人是告诫我按兵不动?” 以乔这才赞许地一笑,“大人果真不让我们失望啊!家父的意思是,留下字就留下了证据,便不写了。这几天形势紧张,大人暂时不要采取任何行动,静观就好,以不变应万变。” “下官遵命。”宋江松了口气。 “如此甚好,大人把账本交给我吧,我回去交给家父审查。”以乔绕了半天,终于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是,娘娘稍等。”宋锦走进书房内。 以乔悄悄吐出一口气,平静了一下紧张的心情。 拿到账本,以乔小心地回到自己的宿处,大大松了一口气。 “娘娘,你可回了。”暮清也松了口气。 “成功了。”以乔愉快地笑。 “宋大人这么容易就相信娘娘吗?”暮清犹自担忧地问。 “刚开始好像有些不信,骂了几句南宫大人,再夸夸宋锦,故弄玄虚一下,他就信了。不过,也多亏了你摹的那几个字。”以乔沾沾自喜地回答,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这么有演戏的天分,要不,以后考虑一下进军娱乐界? “骂了几句南宫大人?”暮清同情地看着南宫容若。 “南宫大人还没醒吗?”以乔看着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的南宫容若疑惑地问。 “还没。”暮清摇了摇头。 “不会吧,我还怕他受不住,只在酒里放了一点,不会这么衰吧?”以乔有些惊讶,还学武的呢。 衰?暮清很疑惑,可是这不重要,她后怕地看着以乔,“娘娘,我还以为你和南宫大人只是演戏呢,没想娘娘竟真的给南宫大人下了蒙汗药,要是宋锦疑心,对娘娘不测的话,南宫大人又无法援手,那可怎生是好?” 看着暮清关切担忧的脸,以乔有些感动,于是决定尽数坦白,“别担心,我不好好的么?倒是南宫大人,不是说武艺高强、心思缜密的人可以识别毒药之类的东西嘛,我就是想看看南宫大人能不能中招。” “娘娘!”暮清很是无奈。 以乔有些心虚,“我也知道拿南宫大人试验很不厚道,可……只是蒙汗药,应该不是……什么大错吧?” “娘娘。”这回的声音有些冷清。 小苏吓了一大跳,脊背一阵发凉,回头便看见清醒的人,一向口齿伶俐的她居然结巴起来,“你,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娘娘以后还是不要下蒙汗药比较好,若是遇见高手反而于己不利。”南宫容若冷清地提醒。 “你一直都是装睡?”以乔算是明白了,脸很矫情的一阵红似一阵。哪里有地缝?哪里有地缝?让我钻进去吧,进去吧。 “是。”南宫容若坦白地回答。 上帝啊!大哥你还真是不骗人啊!小苏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尴尬地杵在那里。 “属下只是想明白娘娘在做什么。”南宫容若静静地别过脸去,看着面前的杯盏,神色淡漠得让人格外看不懂。 又是一个高深的人。以乔有些无奈地想道,然后不好意思地解释,“那个,我不是故意骂你的。”,心里却在说,其实骂的那一句话也没错,他确实挺麻烦的嘛! “你还是检查一下账本吧。”看着南宫容若无悲无喜的表情,以乔赶紧把账本递给他。 “娘娘,以后若是有什么行动,先与卑职商量一下,若是有危险,属下也好分担。”南宫容若沉声说。 以乔不确定里面是否有叫做关心的东西,于是有些迷茫起来。“好。”她轻轻回答。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静夜里的秘密 这几天,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小苏同学总是容易失眠。月光透过窗棂,静静盛开在地面上,真的像李白诗中的银霜一样。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是么?我的故乡又在哪里? 以乔干脆振衣而起,轻轻走出了门。 然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又看见南宫容若,开口便是惊讶,“你真的是铁打的呀?” 南宫容若没有回答。 好在以乔也没想过要他的回答,她很随意地往台阶上一座,便一手托着下巴看天。 夜色如水,花影浅照,月华在衣,桂香在静夜四处弥漫。 南宫容若看着这个异常沉默的人,冷清的眼像水晕一样慢慢化开,“娘娘,你?” 以乔看着天,没有回头,声音有不同于平日的悠远,“今天,被一个人算计过,也算计过一个人。不管是那种,感觉都很不好受。” 南宫容若只是看着她,没有开口。 “你说,我真的很天真吗?可是,却为何又能那样算计别人?”以乔轻轻地问。 “属下不敢妄自评论。”南宫容若迟疑了一下,静静回答。 “你总是这样,”以乔微微笑了一下,却没有责怪的意思,“因为位高权重,身边都没有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人,这种孤独的感觉,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要苦苦追求呢?” “ 并不是每个人都重淡泊宁静,无论何时何地,权势、地位总归会让许多人趋之若鹜。”南宫容若淡淡回答,接着便看到那位皇后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难得,南宫大人也会说这样的话,我还以为你除了为皇上操心以外,对其他的都是绝缘体呢!”以乔忍不住笑。 “绝缘体?”南宫容若疑惑地看着她,饶是他博闻强识也没听说这种东西。 以乔有些促狭地笑,“这是我向沧州当地算命的大娘学的咒语,你怕不怕?” 南宫容若有些苦笑不得,“子不语,怪力乱神。” 以乔的眼睛狠狠地亮了一下,“你读过《论语》?” “读过一些的。”南宫容若答道,表情已经从冷清转变成轻松。 “还好还好,我不是完全与这里脱节。”以乔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突然又恶向胆边生,想要戏弄这个人,“那你读过《诗》么?背那首《击鼓》给我看看。”真的好期待啊,想要看这个扑克脸在说到“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会变成什么样子。 南宫容若更加哭笑不得了。 以乔撇撇嘴,“算了,不为难你了。”说完却又安静下来。 “南宫,你知道吗,你杀人的样子有些吓到我了。”不知怎的,她又想起那日血腥的场面。 “是,卑职欠虑了,不该让娘娘看到的。”南宫容若怔了一下,突然有些介意起来。 “也不是你的错啦,迟早有一天会看到的,自从来到这个地方,我就有面对死亡的觉悟。”以乔平淡地说。 南宫容若沉默。 以乔却轻轻一笑,转过头来,一双眼在夜里格外有神,“我说,我不是宁敏儿,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你信不信?” 南宫容若看着她,眼睛格外幽深,沉默半晌,他点了点头,“我信。” “谢谢你。”以乔微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在宁敏儿的身体里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南宫容若没有说话,好像在沉思的样子。 以乔也没想他在沉思什么,只是继续微笑道,“以前的宁敏儿名声很不好吧?” “只是有些骄纵而已。”南宫容若轻轻回答了一句。 “那你知道她多吗?” “宁丞相的嫡女,太后的亲侄,十六岁嫁入宫中,并不……受宠。”南宫容若说道最后,有些尴尬起来。 “那我赚了,白白年轻了三岁。”好在以乔不在意,“苏以乔。”她突然说了三个字。 南宫容若疑惑地看着她。 “苏以乔,我的名字,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哦。”以乔笑着,站起来,“心情好多了,我要去休息,晚安。”说完就转身轻巧地走进了房间。 南宫容若看着那一袭沾染了月光的背影,微微有些失神。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动情一哭 明宋锦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地,自己就成了阶下囚。那日皇后拿着账本,尽数自己罪状的时候,他有些懵了,不白刚还让自己小心行事的人,怎么突然又要治自己的罪。难不成,宁大人有什么新的计划? 这一懵一直懵到了现在。事实上,他已经不太能冷清地思考问题,四处的牢房里,那些被他审理的犯人们全部都在凄厉地叫嚣着,诅咒着他,伸出的如枯树枝一样的手好像正撕扯着、扼杀着他。现在他才知道,这个一度由他掌管的地方,简直是修罗地狱。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掉了。 “吱呀”一声,牢门开了。透过凌乱的头发,宋锦看清来的是皇后,慌忙跪着移到她脚边,“娘娘,您救我,您救救我。” 以乔叹了口气,看着几日前还风风光光的知州大人,心里有些不忍,“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做坏事总归该受到惩罚的。” 宋锦更慌了,“娘娘,你救我,看在我为宁家做了那么多的份上救救我,求你,救救我。”在牢狱里身心都受到煎熬的他几乎忘了,正是眼前的人下令将他打入大牢。 以乔看着狼狈凄苦的他,突然有些犹豫了,一帆风顺地在强调人权与平等的现代社会长大的她,根本没有剥夺别人生命的决心与勇气。 看着一直都没有做声的皇后,宋锦终于绝望了,“好狠的心啊,你们宁家是要杀我灭口的,我居然还相信你们。豺狼啊!”对死亡的恐惧使他变得疯狂而刻毒,“宁敏儿,你这个狡猾狠毒的女人,我要杀了你!”他孤注一掷,猛地站起,扑上前去,想要掐住面前的人的脖子。 以乔吓得连连后退,一只手拉过她,将她护在身后,然后以乔便看到宋锦被打倒在地。 一个冷静地声音吩咐左右,“宋锦以下犯上,欲图行刺娘娘,罪加一等,就地处决。” 以乔被宋锦怨毒的眼神吓到,还没有回过神,只是怔怔地看着宋锦被士兵抓住。 “娘娘,不要看,我们出去。”南宫容若轻声说。 以乔没有动。 刀的寒光晃过她的眼。 南宫容若只好伸手带着她往外走。 身后有宋锦绝望凄厉的叫声,“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然后一切嘎然而止。以乔仿佛听到刀落下时呼啸的风声,血流如注的喷涌声,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复印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在地上滚动的场景,那头颅上暴出的眼正恶狠狠地盯着她。 “娘娘,你没事吧?”南宫容若有些担忧地问。 以乔低着头,没有说话。 “去请大夫过来。”南宫容若吩咐道,然后对着以乔轻声说,“娘娘,不要多想,先回去好生休息一下罢。” 以乔沉默地往回走,南宫容若也就沉默地走在稍后一点的位置。 只是前面的人突然站住,说,“南宫,我真的不想杀人。”声音里带了一些模糊的哽咽。 没有风,没有鸟叫与虫鸣,一切都那么安静,只有初秋的太阳高高照下来,温暖又有点迷离。 “我知道,所以那些事就都交给我来做吧。”半晌,以乔听到声音,轻柔得好像春日午后的一个梦。 以乔却突然捧住脸,哭出声来,她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 正在房间里整理东西的暮清吓了一跳,看见满脸泪痕的以乔,连忙过来问,“娘娘,你怎么了?”语气里满是紧张与担忧。 以乔笑了笑,擦干眼泪,“我没事的,只是你们都对我太好了,我很高兴。” 暮清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样子,忍不住叹气,“娘娘啊,为何你有时像个大人,有时又像个孩童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心悦君兮 尽管遭遇不小挫折,然而皇上的圣旨终还是到了南宫容若手里,以乔忍不住笑,“看来皇上对你还真是不一般的信任啊。” 南宫容若没有笑,只是保持一贯的冷清神情,“娘娘,济州的事处理完,只等李清修好水道便可以上任了,我们何时启程?” “启程?”以乔一时怔住,“去哪?” 南宫容若淡淡道出两个字,“回宫。” 以乔的脸僵了僵,“你能不能别这么扫兴啊!”然而不等南宫容若说什么她却又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不过先得到沧州去一下——总得把圣旨交给李先生对吧?” 其实只要派快骑将圣旨送去就可以了,完全不必大队人马又浩浩荡荡地往沧州跑,然而南宫容若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十几天没见,李清看起来更加意兴风发,以乔和他说了几句话,便让他退下了,回过头来发现暮清看着李清离去的方向失神,于是有些奇怪,继而想起以前便发现暮清在李清面前有些不对劲,心里一动,就有些明白了。她在暮清眼前挥了挥手。 暮清吓了一跳,“娘娘,怎么了?” 以乔故意叹气,“唉,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啊!” 一旁的南宫容若身子很克制地一震,看向皇后,发现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婢女,于是僵直的脊背放松下来,极轻极轻地苦笑了一下。 暮清的脸飞快地红了起来,“娘娘,你在说什么啊?” “唉,好像,我们的暮清就快要留不住了。”以乔依旧故意唉声叹气。 暮清脸更加红了,“娘娘,你胡说什么呀! “哦——”以乔拉长了声音,“原来我看错了呀,那我们明天就回去了。可惜呀,以后就不容易见到先生了,我还想向他多多学习呢。” “娘娘!”暮清拖长了声音嗔怪。 以乔笑起来,“哈哈,别扭什么,喜欢就是喜欢啊,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再说了,你们男未婚、女未嫁的,刚刚好。” 暮清看了一眼南宫容若,脸颊绯红。 南宫容若有些尴尬,“娘娘,若没什么事,卑职告退了。” “好。”以乔看也不看地挥挥手,不打算放过暮清,“李清他是什么意思?” “娘娘,”暮清的神色黯淡下来,“李先生抱负远大,才华横溢,哪是我这样的婢女配得上的。更何况……” 以乔忍不住打断她的话,“胡说,什么婢女呀,你可是我的姐妹,他娶了你还委屈了不成?再说了,若是真心相爱,什么地位、门第的,都根本不是问题。” 姐妹?暮清震惊地看着以乔。 “我说错了吗?”以乔会错了意,理直气壮地看着她。 “不是,娘娘。”暮清一阵感动。 “我帮你去问问先生的意思。”以乔又兴高采烈起来。 只是暮清没有笑,“娘娘,请您先听我说完,宫女只有三种出路,要么被各宫主子折磨死,要么被皇上宠幸,一步步往上爬……” 以乔皱眉,“第三种呢?” “等到二十五岁人离开皇宫。娘娘,宫里有宫里的规矩的。”暮清伤感地说。 以乔看着她黯然神伤的样子也难过起来,半晌之后,她拍了拍暮清,安慰道,“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好歹我是皇后。” 暮清感激地看着以乔,没有说话。 “我先去问问先生。”以乔笑。 走进李清的房间,以乔倒也不拐弯抹角,“先生,我现在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李清温文一笑,“娘娘请讲。” “你以为,暮清如何?” 李清一时沉默。 “我不是以皇后的身份来的,先生大可以实话实说。”以乔淡淡一笑。 “暮清姑娘聪慧体贴,娶妻便当如此。”李清扬眉一笑。 “先生倒坦白,不过先生也很理智。”以乔却没笑,只是一脸郑重,“重要的是,先生心意如何,而不是觉得应该如何。我不希望暮清受哪怕一点委屈。”以乔把“心意”“应该”和“哪怕一点”说得很重。 “我明白娘娘的意思,”李清也笑,“我是真心喜欢暮清姑娘的。我的打算是等稍微稳定下来,再向娘娘提亲的。” “真的吗?”以乔意外地看着他,忍不住喜上眉梢,“大丈夫一言九鼎。” “李某绝不食言!”李清坚定地说。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以乔暗笑。 然而回去的路上以乔却开始犹疑,自己,是否有些草率?尽管她很钦佩李清的聪明才智,敬重地称他一声先生,可事实上却最怕这种深于城府、精明现实的读书人。不是有一句话吗,“负心多是读书人”,就这么随便地把暮清的终身大事给定了,若是以后让她受委屈那该怎么办? 将担心说与暮清,她却微微一笑,“我知道娘娘是为暮清好,不过娘娘未必知道我们之间发生的一些事,我相信李公子。” 以乔于是无话。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当铺里的暧昧 坐在马车里,一路上以乔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坐着,看那飘动的窗帘,偶尔会叹气。 暮清忍不住奇怪,“娘娘,你不舒服吗?” “还好,”以乔低低地说,“没什么事。” “真的还好么,让南宫大人停下来歇息一会吧?”暮清一听这有气无力的声音就觉不妥,担忧地坐过来。 以乔轻轻摇头,“别担心,我自己会好的。”要如何说呢,她只是舍不得在宫外的那段日子。 不想暮清担心,以乔转移了注意力,“你看外面那白晃晃的太阳,已经入秋了,还这么热。” “是挺热的,娘娘本来身体不好,这些天又如此劳累,还是歇息一下吧。”暮清劝道。 以乔心里一动,掀开门帘,看见太阳下整齐行进的士兵,微微叹了口气,“还是他们最劳累吧,为了保护我,还有几个受了伤的。” “南宫大人,已近正午了,下令休息吧。”以乔扬声道。 “是。”南宫容若策马而去。 队伍在一家酒楼前停住,以乔一边走一边问暮清,“你说,我平日都吃山珍海味,那些士兵吃什么呢?”她想到了电视里看到的镜头:该不会都只吃硬邦邦的馒头吧? 暮清一时有些不好回答,只道,“他们的伙食总归差一些的。” “好,”以乔突然大起声来,好像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南宫大人,传令下去,今日这一顿,我请了,我吃什么,大家就吃什么。” “娘娘?”暮清惊异地看着她。 “这个地方也被你们清得太冷清了吧?”以乔没有解释,只是环顾了一下酒楼,忍不住嘟囔。尽管之前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以乔还是不习惯。 “属下职责所在。”南宫容若淡淡答了句。 “老板亏大啰。”以乔煞有介事地感叹,不等他人有何表示,就豪气地一挥手,“也好,让大家都进来坐吧。不要跟我说什么扫兴的话啊。” 老板带着一堆人在小心地陪笑脸。 “拣你们有名的菜上吧,不会吃白食的。”以乔笑。 “娘娘,这可使不得!”老板一边心痛一边拒绝,给他十个脑袋也不敢找皇后要钱啊! “我说给钱你就收,不收或者不据实收就治你的罪!”以乔有些生气了,她格外地讨厌这种不被正常、平等看待的感觉,真的象被孤立了一样。 “娘娘啊,我们的钱不够呀。”暮清小声提醒。这个怪脾气的皇后不肯住官府,不肯白吃白住,又不把钱当一回事,这个接济一些,那个施舍一些,钱袋都快空了,还要请那么大队人马吃喝,怎么够啊? “好说。”以乔不以为意地一笑,“我出去想办法。” 南宫容若立刻大步流星跨过来。 “南宫大人不必和我一起去了。”以乔赶紧说。 “抱歉,属下必须确保娘娘的安危。”南宫容若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真的不用,大人也累了,还是好好休息吧。”以乔好脾气地劝道。 “属下不累。”南宫容若板着一张平面脸淡淡说。 “喂,咱俩谁是头啊?”以乔忍不住了,说自己是皇后吧,怎么这个人总是不听她的,她很憋屈地指了指桌子,气呼呼地说,“我不管,你就给我坐这里喝茶,如果非要负责什么事的话,就负责说服大家在这里坐好吃饭。” “娘娘……”南宫容若还想说什么,却被以乔截断。 “听我的,不要再说了。”以乔掉头就走,走了几步,想起门前大片看热闹的人群,于是站住,四处看了看,迈进萧条的后院,从后门走了出去。 真是的!又不是无行为能力者或者限制行为能力者,需要什么监护人啊,还这样跟着!以乔一边抱怨一边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找了一会,看见一家当铺,就兴冲冲地走了进去。 老板没去看热闹,正坐着无聊而昏昏欲睡。 “老板,麻烦给我当一下。”她拿出一只金灿灿的发簪。 老板被一阵银铃似地声音吵醒,忙胡乱抹了抹脸,满脸堆笑迎上去,接过簪子,细看了一下,“纹银十两。” 以乔对银子没什么概念,隐隐约约觉得十两很多,于是点了头。 “老板可要看清了,这是南海不可多得的黄金镂凤簪。”一个声音从背后沉沉响起。 以乔回过头,正好看见南宫容若冷着脸走进来,把左手的剑换到右手。 “哎呀,你看我这老眼昏花的,还真的没认出来,这发簪,应该是两百两才对。”老板连忙改口,装模作样地又看了一番。。 一下子翻了二十倍,以乔有些惊讶,“你确定?” “是是,我确定。”老板已经在心里祈祷这两位赶快走了。 “天哪,难怪我觉得脖子沉得难受呢!”以乔摸摸自己的脖子,确定它还健在,于是放下心来,忽地对着老板极其甜美地一笑,“老板,我是不是看起来比较好欺负?” “哪能啊?姑娘多心了,多心了。”老板连忙打哈哈。 “啊呀南宫管家,我被人欺负了还要被人骂多心,实在是气难平啊,你说,我该怎么做?”以乔笑着去看南宫容若。 南宫容若没有配合。 以乔心里骂一句没默契,脸上却还在笑,笑得老板心惊胆寒,“你记得吧?上次旺财、小黑他们陪我练身手,被我打得,那叫一个惨啊,那嘴歪的,那牙齿缺的,那鼻子塌的,那胳膊断的,那血流的,惨啊惨啊,好像到现在还没康复,可是小姐我又想练了,刚好你把我的剑带来了,真真是太及时,你说,找谁练好呢?”以乔讲得绘声绘色。 南宫容若决定不与满嘴谎话的人同流合污,于是没作声,笑意却几乎溢出来。 “老板,我看你好像很闲,就陪我练练如何?我保证我不会亏待你的。”以乔对着他笑,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正经万分地说,“有可能会断骨头哦,不过我也学过医,接个骨头还是可以的,虽然上上次阿大的骨头不听话,一次没接好,可是多试几次,他现在不也活碰乱跳的,你看那腿,一高一低的,照样健步如飞是不是?” “姑娘,您就别消遣我了,一把老骨头哪经得起折腾?”老板背上冷汗直冒。 “好好好,姑娘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收起你的势利眼,以后敢再这样,不用我出马,单派我家那瘸腿的阿大,就可以拆了这家店!” 老板连连点头。 以乔歇了口气,一股脑把头上的发饰都拔了下来,“你都给我换成银子吧。” “别!”南宫容若连忙阻止,抬手将以乔抽出了大半的珠花插回去,插得很仔细的样子,眼神温柔。 以乔有些发怔,脸突然就烧起来。 南宫容若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别过脸,冷冷道:“老板,可不要再看错了。” “是,不会再看错了。”老板点头如捣蒜。 以乔也掩饰地一笑,“对哦,总得留点行头见人。” 南宫容若拿着银两,闷声走在前面。 以乔别扭地跟在后面,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来缓解这样的气氛,于是道,“喂,你干吗拿剑吓人家啊?” 南宫容若不回答。 于是以乔继续发挥,“搞不好这些破东西值不了那么多,老板见你的行头以为是抢劫的才把大把银子奉送的。” 然而南宫容若突然站定,以乔一时不防,撞到他身上,“喂,干吗突然停下来?”她摸摸撞疼的鼻子抱怨。 没有回答。话音刚落的人看到了对面的景象,脸色陡然苍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又遇常笑 常笑扣着暮清站在那里。 “娘娘,你快走,不要管我。”暮清急忙喊。 以乔没有回答,只是狠狠盯着常笑,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 而南宫容若也沉默地看着他,握紧了手中的剑。 “好久不见,娘娘别来无恙?”常笑笑着问。 “你想干什么?”以乔几乎想咬牙切齿。 “娘娘还是这么爽快,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见这位姑娘落了单,就径自送她来见你了。你曾说过,一条人命和另一条人命没有差别,那么就一命换一命罢。”常笑笑道。 “你除了这点手段,就不会别的了么?”以乔压抑着怒气,冷冷讽刺。 “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大的效果才是最重要的。”常笑笑道。 “为什么?我和你无怨无仇,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我?我没有侮辱你,没有追究你,这些退让不够么?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做?为什么?”以乔终于忍不住,激动地对这个不久前还被自己一心一意当作朋友的人大喊大叫,她从来没觉得这么委屈和愤怒过。 “早说过不要这么天真了,这世上,哪是无怨无仇就可以相安无事的?”常笑叹了口气,敛住笑,神色无奈中微有些凛冽。 仿佛被一盆冷水淋了个透,以乔的怒火慢慢熄灭,变得无力,她微微苦笑,“所以我在你看来,不过愚蠢二字对不对?”顿了又自嘲地笑起来,摇头道,“我看我真是病的不轻,居然跟你这样的人讨论这个问题。” 常笑没有回答,只是淡然道,“既然接了这笔交易,我们就需尽力完成。” “果然皇后这个位子不好坐啊!”以乔苦笑,然而很快神色一冷,“我很怕死,不会轻易送命,但我也不会让别人为我送命,所以,常笑,我们不妨再谈谈。” “哦?你待如何?”常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你放了她,我和你走,一天之后,我的侍卫们没有找到我并救出我,或者我没有成功逃走,便任你处置。”以乔冷静地说,“怎样?这是对你很有利的条件,早些决定吧,再拖下去,我的人过来,对你就不利了。” “娘娘,你千万别这样。”暮清急得都快哭了。而南宫容若不易察觉地苦笑,也低低唤了一声,“娘娘……” 果然,还是要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啊。 “没事,我相信你。记住我穿的衣服。”以乔对他微微一笑。 “你哪来的信心,不怕我反悔么?”常笑微有些奇怪。 “大丈夫一言九鼎,你是不是大丈夫?如果你敢说不是,那我这头颅送给你也无妨。”以乔冷冷看着他,一番话说得极具气势。 果然不是一般的天真啊!南宫容若继续苦笑。 常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然后露出一贯的没心没肺的笑容,“看来,我只有答应你的条件。南宫大人,得罪你了,还请你和你的属下一个时辰之后再出发。”他作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俄顷之后,一个黑面带刀的中年人骑马过来,左手还牵了一匹白色骏马。 “上马吧。”常笑好整以暇地对着她偏了偏头。 以乔撇了撇嘴,不想在他面前示弱,轻轻摸了摸白马的头,硬着头皮上去。好在马似乎脾气很好,稳稳驮着以乔走到常笑面前。 常笑翻身上马,坐到以乔身后。 “我要坐后面。”以乔立刻叫嚷起来,且不说在后面可以做些小动作,这姿势,也太暧昧了吧?我和你又不熟。 “这不在条件内。”常笑没心没肺地答了句,一扬缰绳,绝尘而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挟持途中(上) “喂,你还要跑多久,马都快累死啦。”半个时辰之后,以乔就开始对常笑嚷嚷。 “是啊,我们等等南宫容若也好。”常笑笑道,勒住马,悠闲地在树林里缓缓前行。同伴已经被他遣走了。 以乔悄悄松开拢在袖子里的手,一朵珠花不易察觉地往下掉去。 哪知常笑一抬脚就将珠花踢起,然后用手接住,“东西掉了。”他好心地说了一句,将珠花胡乱地插到以乔头上。 “算你狠!”以乔恨恨地斜了他一眼,“让开,我要下马!” 常笑防范地看着她。 “我累了,休息一下不行啊?”她总不能说自己被马颠得屁股疼吧? 常笑只笑了下,没有说话,下马为她让开了空间。 以乔四处看了看,苦恼地叹了口气,该怎么办呢?南宫,你现在在哪里? “我饿了!”以乔不客气地喊,她是真的饿了,刚才的那一顿还没吃上呢。 “我去找些吃的来。”常笑点了点头,然后就走开了。 “我要吃鱼。”以乔连忙喊,然后就近捡了些柴堆在一起。 没过多久,常笑回来,扔给以乔一个黄澄澄的柿子。 以乔看着柿子,撇撇嘴,“我说过要吃鱼。” “没鱼可吃。”常笑干脆地答了句。 “你想饿死我是不是?”以乔才不管,胡搅蛮缠好了。 “不吃也行。”常笑悠闲地喂着马。 “柿子洗过了,这表示附近一定有水,有水便有鱼,你休想骗我!”以乔一会儿白话一会儿文言地,毫不停歇地叫嚷。 “我没有火折子,即便给你鱼,也没办法帮你点火给南宫容若报信。”常笑依旧平淡地回答。 以乔翻了翻眼睛,“笨,用打火石或钻木取火就可以了嘛!你当我是你啊?” 不过说归说,以乔并不打算真的这么做,记得小时候和乡下的爷爷奶奶住的时候,她就因为好玩而试了这些方法,结果花了两个小时也没有成功。以乔不是没有耐心的人,然而这样的耐心她真不想付出第二次。 “看不出来,你还懂这些。”常笑笑了笑。 以乔淡淡扫了一眼他,低着头不再说话。 突然的安静让常笑有些疑惑,然而他只是笑了笑,回过头继续喂自己的爱马。 “刚才为什么不逃跑?”半晌之后,常笑开了口。 “你以为自己是傻子还是以为我是傻子?”以乔微微讽刺,“你不是傻子,所以没有把握就不会让我一个人停留,我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逃跑。” “原来你不是傻子啊?我之前一直以为是呢。”常笑笑道。 以乔没有反击,只是安静地坐着,微微出神。 “休息够了就走吧,也许前面会有店家。”常笑将马牵过来,似笑非笑地说。 常笑似乎并不急于摆脱南宫容若,一下午两人就这么走走停停,傍晚的时候在一片树林歇了下来。 古代就是古代,走到哪都是大片的树林,环境多好啊!以乔不忘偷着感叹一下,不过……“你打算让我露宿荒野啊?”她不满意地嚷嚷。 “对。”常笑简单回答,将马系在树上。 以乔撇了撇嘴,没有再抗议。因为无论她怎么闹,面对常笑,总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起不了什么作用。 “你不是想吃鱼吗,跟我来吧。”常笑拿着两根削尖的树枝笑道。 以乔疑惑地看着这个人,不明白他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她甚至一点也看不懂,常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迟疑了一下,她跟了上去。 常笑带她来到水边。 晚霞铺在水面上,浸染出了一池的艳丽风情。池水极其清澈,游鱼在姿态闲适的水藻间自在嬉戏。 常笑看准了一条,准备刺下去。 以乔却突然拉住了他,“算了,我不想吃鱼,让它们开开心心地活着好了。”她并不是菩萨心肠,也不是善男信女,只是,用这种方法抓鱼,也太血淋淋了吧? “那你想吃什么?”常笑好脾气地问。 “随便好了。”以乔闷声回答。 北方的秋夜,已经有些凉了。云层一点点厚实,遮住了墨蓝的天幕,只在边角的地方看得见几颗闪烁的星斗。 要变天了吧? 以乔转过头,惊奇地看见常笑居然燃起了火堆,“你不怕把南宫容若引来了?” 常笑只是笑了笑,没有答话,透过蒙蒙的火光,他的表情模糊起来。 “你不是说没有火折子吗?怎么点的火?还是,你骗我?” “我从不说假话。” 以乔想了想,点头,“这倒是,不过你也很少说真话,所以呢,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废话。” “多谢娘娘美赞。”常笑笑道。 真是无可救药!以乔受不了地摇摇头,再度送给他一个白眼,然后闷声想自己的事。 夜,格外的寂静了。 一阵清晰的狗吠声吓了以乔一大跳。有野狗吗?她望望无边的夜幕,飘荡的雾气仿佛也有了鬼魅的形状,以前看过的恐怖电影开始在脑海回放,她紧张地动了动手指。 狗叫之后是绵长的狼嚎。 以乔忍不住了,大叫出声,“有狼!” 常笑看了看她,一本正经地回答,“是啊,野外当然有狼了。” 以乔的后背一阵阵发凉,她抿了抿唇,干脆站起来,坐到常笑身边。 常笑也不在意,低下头,从身上搜出什么东西,递到以乔面前,“对了,你的东西。” 那是一条条鹅黄的绸带,以乔当然认得,是她趁常笑不注意,从衣服上撕下来,系到树上,给南宫留的记号。一共七条,一条不少地躺在常笑手上。 “你!”以乔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哦,不要啊,不要我就烧了。”言罢,他真的把绸带扔进火里。 以乔霍地站起身,远远地坐到另一边,浑身升腾的怒气惊起了枝头的乌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挟持途中(下) 尽管以乔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然而毕竟不曾过过风餐露宿的日子,再加上又怕又委屈,便睡不着了。 对面的人似乎靠着树睡熟了,以乔喊了一声,没有动静,于是开始打逃跑的注意。 可是,他是那么警醒的人,怎么可能真的睡着? 哎呀,不管了,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以乔挑了一条拳头粗的树枝轻轻走过去。 要是打一下没把他打晕,或者用力过大打死了怎么办?以乔握着武器狠心再狠心,然而毕竟不曾伤害过人,那一棍,怎么都挥不下去。 算了,先走再说,棍子留着防身好了。 以乔壮了壮胆,轻手轻脚地往夜色中走去,屏着呼吸走了好远之后开始奔跑,然而背后的声音让她放慢了步伐,是常笑追来了,还是?她猛地转身,什么也没有啊,继续走,声音又响了起来,再转身,还是什么也没有。 如此几次之后,小苏终于愤怒了,她转身对背后的虚无怒目而视,声音却因为恐惧而又颤抖又尖利,“管你是人是鬼,快给本小姐现身!”话虽这么说,但有必要解释,小苏同学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尽管她也无法说清自己是如何穿越的。 “在找我吗?”背后突然响起声音,低沉诡异地好似来自修罗地域。小苏吓得心脏几乎停止跳动,转过头,常笑正幸灾乐祸地笑着。 “是你在戏弄我?”以乔终于明白过来。 “还请娘娘随在下回去。”常笑避过问题,似笑非笑地说。 “可恶!混蛋!”以乔恨恨地骂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她干脆蹲下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我不回去,我就不回去,有本事你杀了我啊,看你至少是二十五岁的大男人吧,欺负我这个胆小的,算什么嘛!” 死南宫,还不来,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早一心一意想办法回现代了,干吗留在这里活受罪啊?几个月了,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自己是成了植物人还是干脆停止心跳了? 以乔越想越委屈,眼泪不停地流着。 “不回去也行,不过我好心提醒你,狼可是很爱攻击人的,尤其是落单的人。” 攻击就攻击啊,谁怕?死就死啊,没准宁敏儿一死,我就可以回家了。以乔抽抽搭搭的,没有回答。 常笑走了半天,发现没人跟上来,无奈地笑了一下,又折了回去,发现那个人还蹲在那里哭,顿时头大如斗,“你到底走是不走?” “跟我道歉。”以乔擦了擦眼泪,冷着脸说。 常笑再次确定,这个天真的人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是俘虏。可是,自己为何要在乎一个本欲置之死地的俘虏的死活呢?“好好,对不住了,可以了么?”他苦着脸妥协。 “这还差不多。”以乔站起来,给了他一个脸色,然后往回走,如打了胜仗的战士。 常笑摇了摇头,走在后面。 “拿着棍子不就是想对付我么,为何又不动手?”,常笑想起那时的场景,无声地笑着。 “你的命又不值钱,我干嘛要啊?”以乔讥诮地一笑。 “你说话一向这么难听么?当今天子怎么忒地没眼光?”常笑也笑着回敬。 “不满意?不满意就别跟着我啊。”以乔回头白了他一眼。 “我跟着的,不过是凤冠而已。” “懒得理你。”以乔吵得口渴,干脆不说话了。 实在是困得厉害,以乔一回到火堆旁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然而毕竟睡得不踏实,天色刚晓便醒了,四处都是清脆的鸟鸣声,火堆已经熄了。 以乔使劲眨了眨眼睛,站起身,抚了抚昏沉的头。 常笑已经不见了。 管他去哪了,以乔往水边走去,蹲下身看水中的自己,好浓的黑眼圈啊! 没精打采地看了半晌,她掬起水使劲洗了把脸,然后继续没精打采地发呆,直到水面映出了另一个人影。 “今天……”以乔刚想说话,常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带着她飞到枝叶茂密的树上。 终于体验了飞到空中的感觉,然而以乔没有丝毫的喜悦,只觉得更加晕头转向了。好不容易清醒下来,她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那一边的林间小道上,一个劲装的俊朗青年疾驰而过。 尽管树枝遮住了视线,然而只看了一眼,以乔就叫出声来,“许子希,哦不,宁飒……大哥!” 后面的话已经含糊不清了,因为常笑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等到松开的时候,以乔冷静下来,没有再说话。 宁飒扬这么急忙地是要去哪里?吏部的班不用上啦? “怎么不叫啦?”常笑微挑了眉,笑问。 以乔撇撇嘴没回答,是敌是友还不清楚呢,还是不要向他求救好了,免得节外生枝。我可是跟南宫容若、皇上一伙的呀! 常笑也不追问,只是一笑,“那就出发吧。” 就要到约定的时间了,常笑停在了一个长满野草的地方,算是比较开阔。 “喂,你停在悬崖边上是什么意思?”以乔觑了觑十丈开外的悬崖。 常笑笑了笑,“你就快输了。” “所以你打算摔死我?”以乔没好气道。 常笑笑而不语,从袖子里抖出一支笛子,悠悠吹了起来。 以乔听不出是什么曲子,但不得不承认,他吹得很好听,于是慢慢沉了进去。 秋风送来阵阵菊花的清香,沁人心脾。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凌乱一吻 秋风送来阵阵菊花的清香,沁人心脾。 一匹快马踏香而来,马上的人挺拔如剑,面色也凛冽如剑。 常笑站了起来,扬声而笑,转身行礼,“南宫兄好本事,居然让你追到了,在下佩服。” 南宫来了?以乔惊讶地转头,便看见驻马而立的人,心里猛地一暖。 南宫容若没有说话,抿紧了唇看着常笑。 常笑笑着抽出了自己的刀,意思再明显不过。 “喂,你真的要打啊?刀剑可不长眼睛。”经过一天的相处,以乔又对这位两度算计她的人燃起了希望。 “这是决定你生死所在。”常笑笑道,却紧盯着南宫容若。 切!以乔翻眼看天,冷冷退开几步,“我说,你能否做件好事?” “我说,你能否不要那么天真?” “天真怎么了,我天真所以我每天都快快乐乐的,不好么?真受不了你们这些人,算计这算计那,每天操心那么多,活着不累么?”以乔不服气地反驳。 然而不等常笑回答,南宫容若开了口,“娘娘,请让开几步,以免误伤了你。” 真是对牛弹琴!以乔撇撇嘴,退到一边,借用《悟空传》里唐僧的话,“打吧,打吧,打死一个少一个!” 话音刚落,两人便缠斗到一起,速度快得看不清,刀光剑影四处飞散。 一道剑气落到以乔脚边,齐齐斩断了一片野草。原来《陆小凤传奇》里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剑术真不是吹的啊!常笑果然不是那天表现的那般不济。 以乔几乎可以感受剑气无形的威力,紧张起来,连忙又退了几步,“南宫,小心啊!” “叮”的一声,南宫容若和常笑终于各自退开,保持着蓄势待发的姿势。 然而常笑突然一笑,收了刀,“南宫兄,我们打到明天去也分不出胜负,不如就此罢手,你带她走,可好?” 南宫容若沉默地还剑入鞘。 “不过,你确信,她真是你们的皇后?”常笑看了看以乔。 以乔有些心虚了,然而南宫容若却面色如常,“你以为呢?”他不答反问。 常笑一时语塞。 以乔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个南宫容若,说话简单明了,一语中的。自己说得口干舌燥都没占常笑上风,他居然一句话就镇住了他,不简单啊! 两人一起看向莫名发笑的人,常笑问,“你笑什么?” 以乔一边笑一边回答,“我终于知道,怎样可以让你哑口无言了。”不等常笑说话,以乔已经挥手,“拜拜了,欢迎来我家做客。”她大摇大摆地向南宫容若走去,却又绕过他,继续心情大好地前行。 南宫容若牵着马走在后面,“娘娘……” 以乔截住他的话,“我知道你要催我快走,不过,”她微微一笑,“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南宫容若沉默。 “这是我们那个地方,一个很有名的王爷对他的王妃说的话。”以乔轻轻开口,站住,看向那一簇簇绽放的野菊,“很美的一句话,你看菊花都开了呢,满山遍野的,朴实得让人感动。” “菊是我朝国花,取傲然不屈之意。”南宫容若的声音被浸染了花香的风一吹,也温柔起来。 “南宫,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留下的记号都被常笑收回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以乔转过脸看他。 “我只是认定了这条路,就追了过来,好在,我猜对了。”南宫容若竟微微一笑,笑容如星光一样璀璨夺目。 以乔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个不愿醒来的美梦,于是鬼使神差地,做了一件让她自己都出乎意料的事。她踮起脚尖,极快也极轻柔地,在南宫容若颊边映下一吻。 之后以乔就有些手足无措,杵在那里偷眼看他,脸灿若朝霞。 南宫容若怔住了,愣愣地看着以乔。 两人就那样两两相望,时间仿佛停住。 以乔仿佛听到春暖花开的声音,然而很快凛冽的西风呼啸而来。 因为南宫容若说了话,他脸色沉了下来,眼神格外的冷,“娘娘,请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明知道我不是!”以乔大声反驳。 “你就是,”南宫容若冷静而坚定地说,“皇后娘娘。”他强调似地补了四个字。 “你!”以乔狠狠盯着他,然而他淡漠地别过脸去,“娘娘,请自重。” 请,自,重。 三个字狠狠地伤了以乔的心,这是多么严酷的指责啊! 以乔仰起脸,拼命控制即将滑落的眼泪,然而终是失败了,她转过头,使劲地用手擦去,再回过来,惨然一笑,“南宫大人说得是,本宫失态了。”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以乔一边拼命说话,一边往前走,“对了,我今日一早看见了我大哥,往南边走,好像很急的样子,你遇到他了吗?” “宁大人?”南宫容若蹙起了眉,“娘娘会不会看错了?” “不会,”以乔摇了摇头,“那张脸化成灰我都认识,不可能认错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想起了遥远的许子希,忽地就惆怅起来。 南宫容若沉默。 陷入惆怅中的以乔也不再说话,半晌之后又问,却不再看他,“大人带的侍卫是属于哪里的?” “我带的是羽林军,京畿卫由恒安王带领,皇上手里有威武、威勇二军,地方二十四州,每六州设一团练使带兵。” “也就是说无论是宁家还是蓝家都没有兵权,那我们还担心什么?”以乔习惯性地翻眼睛看天。祈景的龙座坐得稳得很嘛! “表面上如此。”南宫容若简单地说了句。 “那实际上呢?” “宁家和恒安王有相互拉拢的趋势,地方四位团练使立场不明。” “连亲弟弟都算计皇上,这地方没法呆了。”以乔微微讽刺。 “自古如此。”南宫容若淡淡答道。 “好像快要下雨了,我们赶快去和暮清他们会合吧。”以乔看了看天说道,然后自顾自地跑了起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诡异的梦 “娘娘,你别站在门边,小心染了风寒。”以乔已经靠在门边对着烟雨发了许久的呆,暮清终于忍不住提醒。 昨日他们会和之后,就下起了绵绵的秋雨,天一时凉了许多。以乔一行人便在澜州知州府下下榻。 “这场秋雨也不知道会下多久?”以乔微微叹了口气。 “不会很久,娘娘很快就可以回宫了。”暮清走过去,打算扶她回来,然而一握她的手,便是一惊,“娘娘,你怎么这么烫?” “哦?”以乔摸了摸额头,无力地笑笑,“好像是有些发烧了,难怪老觉得头疼。” “来人,快请大夫来!”暮清急了,怎么病成这个样子自己都不知道?以前可是一有不舒服就会吵翻天的呀。 “不用着……”“急”字还未说出口,以乔便昏了过去。 黑暗,无尽的黑暗,耳畔有滴答的声音,一声声,仿佛被放大被延长。 那是什么声音? 以乔艰难地睁开眼,眼前仍然是绵延的黑暗,却仿似有灯光射下,照亮了一小方孤单的天地。 那灯的造型非常奇特,好像一块温润的玉。 有这么奇怪的灯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以乔有些头痛地闭了闭眼,然后才缓缓睁开。 细细看去,以乔看清了盖在身上、有医院标志的被子,然后,是输液瓶,再然后呢?再然后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 以乔又看了一下输液瓶,忽地心惊! 透明的液体即将输完,可是为什么没人来给她拔针头? “护士护士!”以乔连忙喊,可是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响。 以乔想挣扎起来自己拔,可是发现自己丝毫不能动弹。 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回流,她开始恐惧,无边无际地恐惧。 “快来人啊,为什么没有人?”她无声地喊着,“子希救我!” 黑暗中忽然出现许子希,身边站着如花似玉的林欣琪,他们一脸幸福的笑容,脉脉含情地互望着,眼里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许子希,救我啊,小琪,你们听到了吗?许子希……南宫,南宫容若救我,快救我!”血越流越多,以乔几乎是在看着自己的生命逝去,眼泪在脸上肆虐。 南宫容若却静静站在黑暗里,低着的眉始终不曾抬起。 谁来救救我? 突然一身龙袍的祈景出现在自己面前,英俊的脸上尽是残酷笑意,他伸出手,手上拿着水果刀。 “去死吧!”亮晃的寒光向自己射来。 “啊!”以乔终于大叫出声,大口喘息着。 “娘娘,您怎么了?”暮清的声音清晰传入耳际。 以乔有些迷茫地看向她,好半天,才确信自己不是做梦。 那个诡异、可怕、无助的梦啊! “娘娘,您可醒了,您都昏迷两天了,吓死我了,怎样,现在可有觉得好些?”耳畔是暮清担忧的声音。 以乔突然很想大哭,把刚才在梦里的感觉都哭出来。 然而一个迟疑地声音阻止了她,“娘娘,您……可好?” 以乔隔着幔帐看向那个挺拔的影子,硬生生将眼泪换成笑容,“我已经好多了,南宫大人不必担心,可以退下了。” 帐外没有回答,好半天才有声音,“卑职就守在门外,娘娘有事便可吩咐。” “好。”以乔淡淡一笑,即便知道装出来对方也看不到。 “大夫说你太过劳累,又染了风寒,这才病倒的,可是你原先不舒服怎么不说呢?”暮清担忧地问着。 “我也不知道自己生病了,不是故意要瞒你们的。”以乔虚弱地笑了笑,果然,宁敏儿的这个身子还是不行的啊。 “娘娘,你可是做噩梦了,因为你一直在哭,真的吓到我了。” 两天不见,暮清憔悴了一些,都是被自己害的吧?以乔抱歉地一笑,“是啊,我梦到皇上把我打入冷宫。” “娘娘,您千万别说这样的话,这么好的皇后,皇上才不会将您打入冷宫呢。”暮清连忙安慰。 以乔笑了笑,没有回答。 “娘娘,我去给您端药,顺便再让大夫来看看。”暮清为以乔盖好被子,退了出去。 以乔抱着被子发呆,等到暮清回来才回过神。 “娘娘,大夫和知州大人来了。”暮清掀开帐子进来。 “娘娘抱恙于此,微臣甚是惶恐,,敢问娘娘现下感觉如何?”澜州知州恭谨地问。 “已经好多了,大人不必担忧。”以乔淡淡一笑。 “劳请胡大夫了。”澜州知州对身旁的大夫道。 “老朽先为娘娘把脉。”胡大夫躬身走到账前。 以乔伸出手,“大夫请坐。” 胡大夫凝神听了一下脉搏,道,“娘娘之前可曾大病?” 以乔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娘娘高热已退,然仍是体虚气弱,需细心调理。老朽先为娘娘开几幅药调补,待娘娘回宫,务必延请太医继续调理。” 以乔抽回手,“有劳大夫了。”心下却甚是疑惑,只是把了一下脉,就可以知道这么多? “娘娘,请切勿劳累忧心,调理之事不可废,否则病根就落下了。” “我记住了。” 胡大夫离开了座位,暮清跟了出去。 “大人,暮清姑娘,这是药方,一日三副不可缺。” 一日三副?中药啊,那不是痛苦死? “娘娘先把这碗药喝了吧。”暮清又进来。 以乔认命地接过来,心里骂道,死常笑,一定是那露宿荒野的一晚让我生病的,都怪你啦! 一股苦涩的中药味扑面而来,以乔的脸也跟着苦了起来。 “娘娘,里面加了蜜,不苦的。”暮清劝道。 以乔试着抿了一小口,几乎吐出来,“这还不苦?” “我先试过的,真的不苦,娘娘,你喝了吧,这样高热才可以彻底好。” 彻底好,就可以早日启程回宫,就可以早日结束和南宫容若同行的日子了吧?换个环境,转移了注意力,就可以慢慢遗忘对南宫容若、对许子希的感觉吧?以乔一狠心,猛地灌了一通,然而像烫手似的将碗递给暮清,“只能喝这么多了,你不要再说什么,快给我水,水。” 暮清叹了口气,转身端来了蜜糕,“这蜜糕是澜州的特产,甜而不腻,娘娘还是用这压一压苦味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伤心一夜 天已经放晴了,温度却没有回升。以后,会一日冷似一日吧? 以乔紧了紧了披风,走在后院里,一路行来,都是各种各样的菊花。 夕阳静静流泻着斜晖,将万物都染上了模糊的金黄色,风过竹林,飒飒作响。 南宫容若在竹林里练剑,落叶围着他飞舞。 以乔站了一下,转过身往回走。 “娘娘,药来了。”暮清端着药过来 以乔淡淡看了一眼,“倒了吧,我不想喝。” “娘娘,大夫都交待了,一日三副不可废,娘娘喝了吧,否则落下病根,以后就难好了。” “倒了。”以乔重复一遍,有些不耐烦。 这是自那次病愈之后,娘娘第一次对自己疾言厉色,暮清有些怔忡。 以乔也意识到了,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我是真不想喝,你去和南宫大人说一下,明日就起程回宫吧,回宫以后,闲下来,再好好调理。” “是,娘娘。”暮清行了礼退下。 只是以乔却有些犹疑:真的要回那个地方吗?那个钩心斗角的地方? 我在执着什么呢?南宫容若只是南宫容若,不是我的谁;宁飒扬只是宁飒扬,不是许子希;我也只是苏以乔,不是宁敏儿;皇上只是皇上,不是我的夫君;宁家、太后,更不是我的谁。 那些事,和我苏以乔有什么关系呢?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一遍遍地鼓动着以乔,以乔突然加快了脚步,走回房间,很快又出来,镇定地往大门走。 “娘娘,您要去哪?”澜州知州叫住了她。 “只是想出去走走。”以乔淡淡一笑。 “娘娘刚脱险回来,为防万一,还请娘娘留在府内。”澜州知州连忙劝阻。 “大人是想限制本宫么?”以乔微笑着道。 知州脸色一白,“娘娘,微臣不敢,只是担忧娘娘的安全,请娘娘明察。” “既知我为皇后,就不要违逆我的话。而且,不会有什么危险。”以乔强势地说。 “那容微臣先禀告南宫大人。” “放肆!本宫自己都不能决定吗?需要经南宫大人允许?”以乔脸色一变。 “娘娘,微臣并非此意。”澜州知州冷汗直冒,若是出了事,有十个脑袋他都担不起啊。 “那好,我出去了。”以乔冷冷转身,随即呼出一口气,这年头,要忽悠一个人还真难! 澜州知州赶紧跟在后面。 “你别跟着我!”以乔回头瞪他。 “那由卑职护卫吧。”南宫容若从花丛走过来。 “南宫大人一路护卫本宫,已经十分辛苦了,还是知州大人随我走一趟吧。”以乔微微一笑。怎么说澜州知州都比南宫容若好对付吧? “那知州大人就随娘娘与我一起去罢。”南宫容若严肃地说。 “南宫容若,你不听本宫的命令么?”以乔生气了。 “娘娘的命令自是要听的,但圣上的旨意卑职也要遵从。” “南宫容若,你行!”居然拿皇上来压我,“知州大人,晚膳好了么?” “娘娘不出去了?”澜州知州小心翼翼地问。 “眼见被你们拖到这么晚了,街上什么都没有,我去喝西北风啊我?”以乔没好气地说。 躺在床上,竖着耳朵,以乔听到更夫敲了三下梆子,再听了一会儿,确定门外没有动静,便翻身起床。轻轻打开门,以乔四处看了看,没看到南宫容若,不远处两个侍卫正在打盹。于是心下一喜。 月黑风高,正是逃跑好时候。 顺利地走到正院,大门就在眼前,以乔松了一口气,打开门跨出去,又顺手轻轻带上,以乔忍不住喜笑颜开。 暮清,对不起你了。 “娘娘要去哪里?”熟悉地声音给以乔的心泼了一盆冰水。 以乔不理,继续走。我在梦游,我在梦游。 “娘娘这么晚了是要干什么?”南宫容若一飞身,在以乔对面站定。 “我梦游不行啊?”以乔站住,愤愤不平。 难怪守卫这么少,原来是他在把关啊。 南宫容若低了低眉,“请娘娘回去歇息。” “我不回去。”以乔抱着手臂站在一边,一副看你怎么办的样子。 如果他是常笑那种脾气,以乔一定早骂死他了。 “你究竟是要干什么?”南宫容若这次没有叫她娘娘,只是冷着脸问她,那种冷里不带情绪,就如他一向的为人,波澜不惊似的。 以乔忽然就有些疑惑,当初她是怎么喜欢上这个人的?还是,那只是她的一个短暂的梦,并不是真的存在过的? “我不想去皇宫,”既然如此,以乔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那里根本就不属于我,况且,我也不喜欢那里的钩心斗角。反正我是不讨喜的皇后,干脆不当了,本小姐不和他们玩了,皇后那玩意,谁想当、谁有本事,谁就去当,不关我事。明白?” 南宫容若沉默,半晌才道,“娘娘请想清楚,不要任性了。” “你说我任性?”以乔怔了怔,随即叹气,“算了,我认了,我是很任性,喜欢我行我素,所以,南宫容若,请你不要勉强我。” “你是整个朝局的关键,请务必回宫,至少……”南宫容若抬眼看她,“在皇后娘娘醒来之前。” “所以,为了你所谓的朝局,为了你对皇上的忠心,你一定要把我送到一个我不爱的人的身边,送到一个处处算计我的地方?”以乔激动地问。 那样,至少自己可以常常看到她,不是么? “如果,娘娘在此失踪,不仅我和这些侍卫们要被追究,澜州知州等一大批人也势必受牵连。而且,你要去的地方,远没有你想的那般美好。”南宫容若缓缓说道。 “一分钟,我只等一分钟,等你改变决定。”以乔定定看着他,心却紧紧地揪成一团。 徐誉腾的《等一分钟》曾那样深深打动过她,如今才知道,那是多么心痛。 南宫容若没有说话。 时间仿佛被拉长。 以乔定定望着他,他的眼神没有闪躲,以乔的泪却快要下来了。 “娘娘,请回去吧。”南宫容若回答。 “所以,你还是决定牺牲我?”以乔惨然一笑。 南宫容若没有说话。 以乔转过身,一边走,一边对身后的人说,“南宫容若,为什么你总是不说话?”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狭路相逢和亲队 “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以乔轻轻念道。 “娘娘,好悲凉的词啊,您可是心情不好?”暮清担忧地问。 “没有,”以乔笑了笑,“你什么时候见我心情不好过么?只是有些无聊了。这首词是一个叫纳兰性德的人写的,他是我最喜欢的词人之一哦。” “暮清孤陋寡闻,没听过这个人呢,他是哪一朝的?” 以乔恶作剧似地一笑,“我也不知道。”她总不能说那是清时康熙朝惊才绝艳的名人,纳兰明珠之子,表字容若吧? 车队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以乔掀开马车的窗帘。 “是乌兰国和亲的车队,两队人马撞到了一起,走不进外城门。”南宫容若骑马过来,“已经有人去商议了,娘娘稍安勿躁。” “和亲?”以乔怔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这么巧?好像秋选也到了吧?” “娘娘,大人,可以走了。” “我们先走?”以乔微微苦笑。 “是。”南宫容若回答。 以乔爽快地跳下了车,“暮清,下来随我散散步。” “娘娘?”南宫容若疑惑地看着她。 “虽然按理应该我这个皇后先走,但还是保险一点吧,免得被别人说是嚣张,一回来就得罪人。”以乔笑了笑。一段时间以来,以乔已经和两队侍卫混熟了,说话便不太顾忌。 南宫容若便也下了马。 “负责迎亲的是谁?”以乔一边走一边问。 “是威武军中的两位将军,李纲和宁飒平。” “宁飒平?”以乔怔了怔,这样的名字,该不是自己的某位兄弟吧? “是,娘娘的异母兄长也来了。”南宫容若回答。 原来是同父异母的哥哥,该不会和宁纯烟一样,是敌对自己的吧? 正想着已经走到了两位武将面前。 “末将参见娘娘。”李纲浑厚的嗓音让人听了精神一振。 宁飒平的模样有些像宁飒扬,不过多了些武人的肃杀之气,看自己的眼神格外淡漠,就像看陌路人一样。 “两位将军辛苦了。”以乔淡淡一笑。 “尔雅见过皇后娘娘。”一身艳红的乌兰公主行了本国的礼仪,腔调也很奇怪。 以乔也不在意,只是在心里感叹,这红色,比蓝妃的还张扬呢。 “是乌兰国的公主吧,快请起。”以乔亲手扶起她。 随着尔雅公主的起身,她头上玛瑙玉石编成的发网和红衣上缀的黑色金属片便叮铛作响。 以乔一下子联想起屏幕上那些跳着胡旋舞的美女。 “久闻公主美名,今日才知,百闻不如一见。”这是客套话,然而夸她漂亮倒是真的,试问能进皇宫的,有几个不是美人? “娘娘过奖了。”尔雅公主似乎有些局促。 以乔突然有些同情这个独在异乡的公主了,她们的处境有些相似,不过相较而言,以乔还要幸运一些,因为她对这里的文化更得心应手。 “公主不必紧张,以后入了皇宫,你我便是姐妹了,今日我们能在这里遇到也是缘分。公主便陪我走一段吧。”以乔挽着她的手,二人一齐走进了城门。 “之前听说娘娘是个很严厉的人,我还很担心,不过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凶。”尔雅公主放松了些。 “公主,请注意礼仪言辞。”一旁的女官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 尔雅公主一时有些惊惶。 “无妨,公主在我面前大可以实话实说。乌兰,是个很远的地方吧,也一定很美?” “是啊,好远,我走了好久。那里有圣洁的雪山,大片的绿草,成堆的牛羊,清清的河水,勇敢的雄鹰,还有红艳艳的花朵,雪山之神勤劳的儿女们在蓝天白云之下幸福的生活。”尔雅公主一脸依恋的神色。 “真是好美丽的地方啊!”以乔被尔雅描绘的景象打动了。 “可是,西方烈图国经常侵犯我们,他们的铁骑冲散了我们的羊群,踏残了我们的花草,凌虐我们的子民。”尔雅的神色愤怒哀伤起来。 所以,乌兰王和天朝和亲,是为了寻求保护?以乔有些明白了,“公主不必担忧,乌兰的儿女勇敢而坚强,冒犯雪山之神的人必将受到惩罚。” “真的吗?”尔雅睁大了眼睛,一脸期待的神色。 “嗯。”以乔坚定地点了点头,尽管她说的纯粹是安慰的空话。 “娘娘,”尔雅的声音突然低了起来,脸上绯红,“皇上,是个什么样子的啊?” 以乔突然有些不好回答,除了知道他的外貌外,以乔对自己的夫君算是一无所知了。“皇上贵为天子,自是人中之龙。”她敷衍了一下。 “按照我们乌兰习俗,女儿如果有心上人的话,就会为他织一条腰带,然后在月圆之夜举行的聚会上亲手交给他,虽然我还没有见过皇上,不过已经为他织了一条,你说,皇上会不会喜欢?” 那个阴阳怪气的人,难说啊!以乔控制自己想撇嘴的冲动,安慰这个满腔希望的公主,“公主的一番心意,皇上当然会喜欢。” “那娘娘织过什么吗?”尔雅公主继续问。 以乔突然想起自己曾为许子希织过一条围巾,那家伙好歹给了面子围上了,可一等交了新女朋友,就把围巾抛到了九霄云外。以乔的心,又微微痛起来。 不是说,不要再为你伤心了么? “娘娘?”见以乔没说话,只是微微出神,尔雅唤了一声。 “哦,我们天朝与你们的习俗不同。”以乔回过神,“公主,你我去处不同,只能就此别过了。” “是啊,”尔雅公主似乎有些不舍,转而又一笑,“但我可以在宫里和娘娘见面的,是不是?” 以乔笑了笑,“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恭送娘娘。”一片行礼声。 以乔踏上马车,呼出一口气。 “常笑总说我天真,可我总算见识了比我更天真的人。”以乔苦笑,这么天真的人,在宫里怎么混啊? 暮清有些担忧,“娘娘是不是觉得尔雅公主很容易相信人?可是,娘娘不也是第一次见面就相信了她?” 以乔微微一惊,“你是说我其实和尔雅公主一样天真?” “暮清斗胆,公主我不知道,不过娘娘实在是天真了些。”暮清答道。 以乔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是你们见惯了攻于心计的人,才习惯把人想得复杂,我相信尔雅公主,你也不要太担心,我自卫的能力还是有的。” “娘娘入了皇宫,还是该小心行事。” 以乔微微仰起脸,仿佛在追忆,“你不要担心,我想,我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走过,再怎么也不会更糟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与皇帝会战 一回到怡馨苑,以乔只想懒懒地睡一觉,可是暮清居然不忘请太医来。 “娘娘上次大病虽好,然病根还在,是需要好好调理。”墨太医抚了抚胡子,然后看了一下胡大夫的药方,又刷刷写了几笔。 啊,以后的日子可就有苦受了!以乔苦笑。 午晴去拿抓药了。 晓暖站在门前,忍不住叹气,“娘娘回来了,竟没有一位主子来看看。” 以乔笑,“我还乐得轻松自在呢。” “娘娘……”晓暖回过头来,欲言又止地看着以乔。 “怎么了,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以乔疑惑。 “娘娘,蓝妃有喜了,母凭子贵,娘娘以后的日子更难过了。”晓暖难过地说。 “哟,”以乔有些意外地一笑,“那我还真得恭喜蓝妃和皇上了。” “蓝妃有喜了?”暮清很是惊讶。 “是啊,所以现在大家都往蓝妃那里跑了。”晓暖有些气愤。 以乔笑,“好晓暖,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很高兴啊,不过呀,我有你们就够了,对不对,暮清?” 暮清被以乔的样子逗笑了,“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娘娘,皇上召你去御书房。”李公公禀告。 以乔沉默了那么短暂的一会儿,然后安静地去了。 进了御书房,才发现南宫容若也在,服侍的刘安却换成了别人。 以乔行了礼,便等着祈景发话。 “这是济、沧二州大小官员上的对你歌功颂德的折子。”祈景冷笑着,远远地将折子丢到以乔面前。 以乔对着个极不尊重的动作很是反感,表情便冷了下来,随意地翻了一两个折子,以乔也懒得去看那些令人头疼的繁体字,“所以呢?”以乔淡漠道,将问题踢给了他,“皇上有话不妨明说。” “你觉得朕想说什么?”祈景又将球踢了回来。 玩这招?以乔装糊涂,“恕臣妾愚昧,不明白皇上想说什么,还请皇上指点迷津。”以乔又踢回去,扳回一局,心里给自己喝了一声彩。 “哦?你不知道?听南宫卿家的禀告,朕还以为你便聪明了许多。”祈景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那就请皇上相信南宫大人的话。”以乔面无表情地回答。跟我吵架,你还嫩了点。 祈景不说话了,审视地看着以乔,眼睛危险地眯着。 “茹嫔的事,你作何解释?”半晌之后,祈景换了话题。 “臣妾以为,臣妾的折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以乔冷冷答道,即便折子里的话全是假的,倒也不心虚。 “谁能证明你的话?” “的确没人能证明。”以乔老实承认,那日只有茹沫和自己两人,总不能让茹沫装鬼来说是自己失足坠入缅水的吧? “你不为自己辩解?”祈景审视着自己的皇后,表情高深。 原来这皇上这么喜欢明着说暗话呀!以乔暗自冷笑,我才不上当呢,“臣妾惶恐,不明白臣妾需要辩解什么?” “敏儿,你果真聪明了不少。”祈景居然高深地笑了。 第一次听他这样称呼自己,以乔不免一愣,随即想到,他和宁敏儿可是表兄妹,自然自小相识关系亲密。 表兄妹啊,那可是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禁止结婚的…… “不过,你倒是很信任南宫。”不知祈景是何用意,居然说出这句话。 “臣妾以为,皇上比任何人都明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以乔当然不会以为南宫容若把自己某天做的丢脸事也给皇上说了,也不看那个站在一边的人,只是镇静地答出这番话。想起那天的事,以乔心里又难过起来。 “你退下吧。”祈景不置可否,淡淡吩咐。 “臣妾告退。”走出御书房的时候,以乔狠狠地吐出一口气:苏以乔啊,把那些伤心的事,都忘了吧,都忘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皇后被推下水 这天一大早,以乔十分少见地没有赖床,洗漱完毕之后,撇开了人,在院子里做运动。 又是新的开始,苏以乔,振作啊,向不用喝苦得要死人的中药的目标进军! “圣旨到!”昨日在御书房里见到的公公尖声道,吓了以乔一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娘娘不辞辛苦,治理沧州水患有功,整顿济州吏治有绩,故予重赏,钦此。” “谢主隆恩。”以乔接了旨,心下还在纳罕。 一系列的“皇上赏娘娘”以乔也懒得去听。 “娘娘,皇上赏的这颗千年雪参可真是及时。”暮清忍不住笑道。 “那我可不可以不喝中药?”以乔趁机问。 “还是喝吧。” 以乔的脸顿时苦了下去,“算了,先把雪参炖了,咱怡馨苑的人,人人有份哦。” “娘娘不可。”暮清劝阻。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谁会知道?”以乔狡黠地笑。 然而怡馨苑的热闹不仅如此。 皇上的人马走后太后就遣了人送来赏赐,贤妃更是亲自登门,带来一大堆慰问品。 人情冷暖如是。 好在以乔也不在意,笑着说了句,“自古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便算了。悠闲地漫步在皇家林园,以乔心情大好,走到荷塘边发现,绿荷已是谢了。 正出神的时候,听到蓝妃愉快的声音。 “呀,皇后娘娘,妹妹正想明日前去怡馨苑看望姐姐,不想竟在这里遇到了。”蓝妃笑着,热情地上前,握着以乔的手,“娘娘,许久不见,你竟是消瘦了,在外面一定吃了许多苦吧?” 以乔对蓝妃意外的热情有些反应不过来,含糊地应了一声,正想着是怎么回事,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地往荷塘倒去。 伴着晓暖的惊呼声,十月池水的寒冷将以乔浸了个透,以乔心里一寒,冷静下来,稳住身子钻出水面,擦了擦脸上的水,对岸上犹自故作惊慌的蓝妃怒目而视,“你故意的?” “娘娘,你在说什么?”蓝妃疑惑而委屈地看着以乔,然后一头扎进闻声过来的祈景怀里,“皇上,我什么也没做,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什么要伤害自己来陷害我,您要为我做主啊。” 祈景不说话,冷冷地走上前看着以乔。 以乔辩解,“我没有。” 祈景冷冷一笑,“宁敏儿,你还要做这些愚蠢的事吗?” 因为以乔是斜着落入水中的,浮起来的时候离岸边已经有些远了,侍卫们正准备下水,听到皇上的话一时都怔住了。 以乔刚到嘴边的话也全部没了,“皇上教训的是,臣妾明白了。”她冷冷回答。 “皇上,真的是蓝妃推娘娘下去的……”晓暖还要辩解,以乔打断她,“晓暖,别说了,免得有人指责我们怡馨苑的人不懂规矩。” 祈景带着蓝妃离去。 南宫容若这时才匆匆赶到,一头扎下水,来到以乔身边,以乔拦住他,“不劳驾南宫大人了,我自己上去。” 以乔熟练地指挥着宁敏儿的身体,好在这副皮囊的协调性极好,以乔顺利地游到岸边,在晓暖的帮助下上了岸,一上岸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娘娘,水里一定很冷吧,蓝妃好狠的心啊。”晓暖拍着以乔的背,又气愤又替以乔难过。 “快请太医。”南宫容若怔了一会,轻轻一踩水,跃上岸后吩咐道。 以乔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说,“这次就……就算了,当是教训好了……咳咳。我们回去吧,南宫大人自便……咳咳。” “是。”晓暖掺着以乔往回走。 回到怡馨苑,暮清急得眼睛都红了,“娘娘才刚生过病,这下如何是好?” 以乔泡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出来的时候,太医正好来了。 送走太医之后,以乔便在院子里趁着午后的太阳晾头发。 午晴去抓药了。 暮清不时走过来,嘘寒问暖的,生怕以乔自己病了又不知道。 晓暖也疑惑地问,“娘娘,你明明什么也没做,为什么不辩解?” 以乔冷冷一笑,“如果皇上是是非不分的昏君的话,那我就没必要辩解了,如果他明知我是对的还那样质问我,那只能说明他故意针对我,那我更不能辩解了。” “娘娘,你真的好难啊。”晓暖难过地说。 “这宫里,谁不难呢?”以乔叹了口气。 “对了,皇上身边的刘公公哪里去了?”以乔终于记起了这个问题。 “前段时间,突然被皇上问了罪, 大家各传各的,有说是泄露圣旨的,有说是收受贿赂的,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一起办的还有好几个公公呢,现在服侍皇上的,是万德全万公公。”晓暖答道。 果然,祈景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什么事情不做就不做,一做起来就雷厉风行,让人防范不及。以乔心下想道。 而院墙外,想知道一向得理不饶人的皇后为何今日如此反常的祈景默默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小苏想回家 这次的落水,因为处理及时,以乔到没有高烧什么的,只是落下了咳嗽的毛病。 暮清整天都愁眉不展,还总是把以乔裹成胖胖的粽子,“娘娘啊,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要是这咳嗽一直不好……” “别触娘娘眉头,娘娘千金之躯,一定会逢凶化吉的。”午晴连忙说。 以乔没力气说话,她觉得自己没有被病折磨死也快要被大碗的药折磨死了。 “皇上驾到。”意料之外地,祈景居然来了。 以乔计较着落水的事,在躺椅上爱理不理地点了点头,没怎么行礼。 “太医怎么说?”祈景问,虽然语气仍是不善,但好歹是问了。 以乔不理,倒是午晴抢着回答了,“回皇上,太医说娘娘这次落下了病根,需好好担待,开了许多药了,可娘娘的病就是不见起色。” 哪这么严重,喝了这些天中药,已经不怎么咳了呀,这些丫头!以乔翻眼睛。 “可是那日落水的缘故?” 明知故问!以乔心里冷笑,“皇上不必操心,臣妾是自做孽不可活。”声音虽然大不起来,但以乔努力让它听起来中气十足。 “你在怪朕那天的话?”祈景沉了脸色。 以乔冷冷一笑,“我知皇上为难,需要纵容蓝妃来维持后宫的平衡,所以我不怪皇上,也不敢怪皇上。”你看我已经把你说的够无奈够可敬够高尚了吧。 大概蓝妃只不过是值得同情和可怜的工具罢了。 祈景沉默,用高深的眼看着以乔。 “你好生休养,后天就要召见乌兰国的公主了,皇后可不能缺席。朕先走了,你们都好好照顾皇后。” 以乔没有说话,只是偏脸向里,眼睛红了。 我不怪你,也不敢怪你,可是可是,你不把我当妻子,不把我当表妹,总得把我当人是不是,居然一句拉自己上岸的话都没说就走了,也太冷血了吧。 “娘娘,你怎么了?”回过头来后,暮清发现了以乔的不对劲,连忙问。 “暮清,我好想回家,真的好想。”以乔拉着暮清的袖子,眼泪忍不住流下来,“你告诉我怎么回去好不好?” 暮清眼睛也红了,“娘娘啊……” “娘娘若是想回家,就向皇上请旨吧。”午晴的脸色也悲悯下来。 “谢谢你,午晴。”以乔勉强笑道,擦了擦眼睛,“晓暖,记得我让你收起来的玉佩吗,帮我拿过来吧。” 那天那个诡异梦里的,分明就是这个玉佩。那个梦……是不是暗示着什么呢? 回家啊…… 晓暖进了里屋,半晌之后出来。 以乔小心翼翼地戴上,笑了笑,“你看,多好看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选妃二三事 两天之后。 “娘娘,你的脸色有些苍白,打点胭脂吧?”换上正规的朝服之后,晓暖对以乔说。 以前以乔最讨厌地就是这些琐碎事了,然而她看了看镜中憔悴的自己,点点头,笑道,“是哦,你看白的跟鬼似的,要是吓到了乌兰的那群人可就糟啦。” “娘娘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漂亮,怎么会吓到人呢?”午晴连忙回答。 “要是你们看到乌兰国那国色天香的公主一定就不会这么说了,她美得可让人嫉妒了。”以乔依旧笑着打趣。 “怎么会呢,娘娘在我们心里永远是最美的。”晓暖笑道。 “娘娘,皇上差人来请了。”李公公恭敬地禀报。 有那么急吗?以乔撇撇嘴,然后低声对身边的人说,“暮清,我有点怕。” 那可是她第一次见这场面,身份还是皇后,要是做错了什么怎么办? “没什么好怕的,娘娘一向自信,不是吗?”暮清微笑道。 以乔想了想,觉得怕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见招拆招吧,于是便笑了笑,“也是,看你们娘娘我是怎么笑着回来的。” 元和殿里,高高在上的,是祈景和以乔,一左一右。南宫容若站在祈景那一边。 尔雅公主穿着正式的天朝服装,带着一群乌兰人进来行礼。 然后祈景也说了些话,都是客套的,以乔便懒得听,更懒得说些什么,后来落了座,要敬酒,以乔随着众人举起了酒杯。 本来很和谐的大殿突然爆出一阵咳嗽声。 天杀的,这是什么酒啊?以乔被辣的直想咳嗽,然而看着满殿的人,以及皱着眉的祈景,还是识趣地紧紧捂住了嘴,尽管脸憋得通红,“水,水!好辣啊!”她小声地对身后的宫女说。 “皇后娘娘身有不适,还请各位见谅。”祈景笑道,“各位无需拘礼,请继续。” “我早好了,是这酒太烈了。”以乔低声辩解,她才不想被人看成病秧子,转身向宫女,“有葡萄酒吗?” 换上一杯酒,以乔抬头发现尔雅公主正担忧地看着自己,于是微微一笑,举起酒杯。 尔雅公主也举起了酒杯。 二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秋选的事怎么样了?”场上的氛围被两国的达官贵人们吵得很高,祈景趁机问以乔。 是您娶老婆啊,还问我?以乔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不敢表现出来,微笑道,“臣妾刚回来,也不是很清楚,皇上还是问贤妃吧。” “朕去问贤妃,你做什么?”祈景微微嘲讽。 您选老婆关我屁事啊?以乔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微笑,“那臣妾去问问。” 就在以乔有些坐不住的时候,祈景一句“待秋选之事落定再行册封大礼”将尔雅一行打发了。 不愧是大国作风,让堂堂公主等了又等,还要和一群参差不齐的女人一起进门。以乔微微冷笑。 进了贤妃的怡情苑,贤妃是一向的端庄。 以乔说明来意,贤妃端庄一笑,“此次秋选,合意的妹妹倒是不少,最后选定了二十个,本想明日禀明娘娘,由娘娘带领我们择优选取的,不想娘娘先来了。” 关我什么事啊?以乔继续在心里念叨,面上微笑,“贤妃姐姐辛苦了。” “若说辛苦,该是娘娘了,前些日子赈灾,很累吧?”贤妃很体贴地一问让以乔心里一暖。 “倒还好,有劳姐姐挂念了。”以乔真心微笑。 以乔是真的不想去,帮自己老公选老婆,这说出去,还不被那帮子狐朋狗友笑死?再说了,她也没把祈景当老公,他选老婆关我什么事啊?关我什么事啊! 然而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借口,第二天还是和几位“老公的老婆”浩浩荡荡地去了,然后意料之中的,看到了宁纯烟。 知道自己是主审官还得罪自己,宁纯烟还真是大胆啊!不,是有恃无恐啊! 以乔在这位大胆的主面前站定。 “见过皇后娘娘。”宁纯烟甜甜一笑。 贤妃走了过来,微笑道,“久闻纯烟妹妹知书达理、乖巧懂事,确是不错的,今天看了看妹妹,更觉得妹妹的笑容贴心,怎样,可愿入宫陪姐姐们一起服侍皇上和太后?” 木贵人表示赞同,蓝妃前几日刚与皇后撕破脸,此刻尽管不想皇后的妹妹进宫,奈何一人反对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便答应了。 宁纯烟优雅地行了个礼,“能服侍皇上和太后是纯烟的福分,娘娘们如此抬爱,纯烟感激不尽,日后会好好服侍各位娘娘的。” 宁纯烟微笑着出列,悄悄给了以乔一个危险的眼神,剩下的十九位美人各怀心思,面上却依旧极美地笑着。 以乔微微一笑,大大方方道,“我这个妹妹,还得请各位娘娘多多指教呢。” 进就进吧,我苏以乔还没真的怕过谁。 以乔不想掺和,装模作样地在“花丛”中转来转去,只等有人提议便附和。 后来终于选定了六个人,以乔也懒得记,早早地回了怡馨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与皇帝的第二次交锋 离册封还有些时日,以乔整天闲着无事可干。 “娘娘,您已经对着玉佩出神了好一会儿了,有心事吗?”暮清在一旁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 “你们知道这玉佩的来历么?”以乔笑了笑,轻声问。 “娘娘入宫的时候便已戴着了,暮清猜大概是娘娘的陪嫁罢。”暮清微笑道。 “陪嫁啊,那我需要见一见我那位大哥了。”以乔低低一笑,自言自语。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以乔也不解释,对晓暖微笑,“晓暖,你请南宫大人来书房见我吧。” 晓暖下去后,以乔也起了身,来到书房,让暮清磨墨,自己一面等一面写字。 写的,依旧是纳兰容若的词: 独背斜阳上小楼,谁家玉笛韵偏幽。一行白雁遥天幕,几点黄花满地秋。惊节序,叹沉浮,秾华如梦水东流。人间所事堪惆怅,莫向横塘问旧游。 “娘娘写的什么?”暮清轻声问。 “纳兰性德的词。”以乔没让她看,微微一笑,平拿起来,自己慢慢默读。 南宫容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卑职见过娘娘。”南宫容若淡淡行礼。 依旧是这样啊,总是淡淡的,好像没有情绪。 以乔也淡淡一笑,“免礼。” 北方的十月,已经有些冷了,再加上以乔体质畏寒,为免以乔遇冷咳嗽,书房里已经燃起了暖炉。 以乔将写了字的纸送进暖炉,上好的宣纸便一寸寸燃烧起来。 这样的简化字,总不能让人看见吧?以前写折子,可都是让暮清代笔的。尽管也学了些繁体字,然而写那些字只会让人抓狂,还是简化字好。 “暮清,你们下去吧。”以乔淡淡吩咐。 “是。”三个宫女行礼。 “请南宫大人来,是有事相询。”以乔笑,那笑容礼貌却淡漠疏离。 “娘娘请讲。”南宫容若平淡地说。 “宁大人回来了么?” “已经回了。” “哦。”以乔淡淡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南宫容若便也沉默着。 “雪衣楼的事,皇上还在追查吧?”以乔沉默半晌,觉得假笑很累,便不笑了。 “是。” “可有消息?”以乔严肃起来。 “抓到了一个属下,正在审问。” “关在哪里了?我想见见。”以乔连忙问。 “关在刑部大牢,娘娘若要见,可向皇上请旨。”南宫容若犹豫了一下才道。 “谢谢,大人可以下去了。”以乔淡淡一笑。 “对了,你先告诉我,皇上在哪?”南宫容若转身的时候,以乔才想起来这个问题。 “皇上在御书房。”南宫容若又回过身淡淡答道,低着头,似是表示自己对皇后的尊敬。 “哦,你下去吧。” 还在御书房吗?这个皇上倒是勤于政务,当皇上,果真是特别辛苦的,日理万机呀! 以乔去的时候,祈景正在和几个大臣商讨朝政,他只是淡淡看了以乔一眼,便继续和大臣讨论,以乔便默默站在一边,极力忽略钻进耳朵里的话,悄悄打量起御书房来。 御书房里,最醒目的便是那一排排的书。以乔细细辨了下那些繁体字,发现好多带“史”字的书,而那些王朝,却是自己没有听过的。好在儒家的几部经典倒是有的——尽管不全。 另一边挂了几幅字画,风格各不相同,却都是极好的作品。 想到这里,以乔笑了笑,这不是废话吗,能挂到这里的,还能差到哪去? “在看什么?”回过神来才发现大臣已经走了,祈景正玩味地看着自己。 “回皇上,在看字画。”祈景的语气比较和善,以乔便也也没了平日的火气。 “哦?入宫两年多,你倒是头一次对这字画有了兴趣。”祈景笑了笑,指了相邻的一副字和一幅画,“说说看,哪是朕的?” 以乔看了看,字遒劲有力,极具气势,画线条明朗,华丽端庄。 以乔迟疑了一下,答道:“应该这画是皇上的吧。” “何以见得?”祈景不置可否,又问了一句,似笑非笑。 “蒙的。”以乔简单地答了句。总不能说是自己觉得祈景这样阴阳怪气的人写不出那样极具阳刚之气的字吧? “好一个蒙的。”祈景笑了笑,一贯的高深,“到这里来有什么事?” 话题转得也太快了吧?以乔悄悄撇嘴,“回皇上,臣妾想去刑部大牢见见雪衣楼的犯人,另外也想回宁家看看,特向皇上请旨。” “准奏。”这一次祈景痛快得让以乔疑惑,但她也没问,行了礼之后退下。 以乔不习惯陌生的大队人马前呼后拥,只带了暮清一人。刚出怡馨苑,南宫容若进来,公式化地行礼,“皇上让卑职护卫娘娘。” “那我还真要谢主隆恩呢!”以乔冷冷一笑,不就是监视嘛,说那么好听干吗? 南宫容若退到一边,默不作声。 以乔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变了的皇后? 刚下轿,便有一大群人对自己行礼,为首的是刑部尚书梅世平。 梅世平领着以乔向前去,一路说着让以乔反感的套话,以乔微笑着打断他,“大人辛苦了,本宫已记在心上,还请大人先说说那位雪衣楼的犯人吧。” 梅世平面露尴尬之色,“是,娘娘,人犯是平州移来的,外号血影,本名无从查起。血影曾参与多次命案,一身贱骨,执迷不悟,一直都未招供,让我等好生为难。今日娘娘屈尊大驾,为微臣指点迷津,娘娘的恩德微臣没齿难忘。”梅世平越说越激动,语气感人肺腑。 然而以乔一点都不感动,还不合时宜地笑出声来:指点迷津?恩德?还没齿难忘?怎么不说我是救苦救难的观自在菩萨? 梅世平一脸疑惑,“娘娘?” “大人不必在意,只是听着大人的话好生感动而已。”以乔笑道。 话说着已经进了公堂,梅世平忙道,“娘娘,请上坐。” “在这里?”以乔疑惑,这也太正式了吧,正式到让以乔觉得不自在。 “是,娘娘。”梅世平答道,有些不明所以。审问人犯难道不应该在这里吗? “不,劳烦大人给我准备一个平常的书房。”以乔道。 梅世平便带以乔去了自己的书房,不一会儿,血影被带到了。 这是一个极为年轻的人,年轻到令以乔惊讶。他穿着洁白的囚衣,手脚都被铁链锁住,脸上脖子上的伤痕已经被人清洗过,却仍然触目惊心。 想来是刑部尚书怕经严刑拷打的血影吓到皇后,才令人处理的吧。 见了以乔,他也不行礼,便有人过来想要强行按住他。 “罢了,你们都下去。”以乔皱了皱眉头。 一行人依言,只有南宫容若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以乔身边。 以乔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喊住了暮清,“暮清,你留下吧。” “你今年多大?”回过头来,以乔有些伤感地问血影,“十六?十七?”放在现代,该是刚上高中的孩子吧?而他,竟已经在江湖上拼杀了。 血影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以乔,那种冷,与南宫容若波澜不动的冷清不同,而是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敌意。 以乔动了动,想走近他身边,南宫容若拦住她,“请娘娘不要靠近。” 以乔低声解释,“我只是……想看看他受的伤。” “即便被锁着,这个人也很危险。”南宫容若不为所动。 “我知道。”以乔轻声道,却没有退回原位。 “这样的囚犯比比皆是,娘娘……同情不过来的,况且,习武之人,总归经得起伤痛。”南宫容若波澜不惊的声音终于有了变化。 “我知道了。”以乔闭了闭眼,像是做了某种妥协,微微一笑,坐回了原位。 “你叫血影?”以乔微笑着问。 血影依旧冷厉,没有回答。 “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阁下让我好生佩服。”以乔笑道。 血影不理。 “正规的杀手组织一般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宁死也不会向敌人透露半分消息,因此杀手身上一般配有毒药,我说得对吗?”以乔淡然问道。 血影没反应。 “你为什么宁愿被严刑拷打也不服毒?当初,青岩可就是这么死的。”想起青岩的死,以乔脑海又浮现了那日遇刺的血腥场面,不觉背后一冷,神色再也轻松不起来。 血影的眼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冷光,杀气猛地一盛,南宫容若握紧了手中的剑。 以乔这个武学的门外汉当然无法察觉杀气,只是光看血影的眼睛就知道他的情绪已被自己撼动,于是继续笑道,“想必阁下是在等待慕容洛阳的救援了? 血影冷冷地偏过脸去。 “慕容楼主神龙见首不见尾,年纪轻轻就能带领雪衣楼独步武林,想必是惊才绝艳的人物了?”以乔不放弃,继续笑,等了等,没有回答,便接着缓缓道:“不回答,该不是连阁下也没见过自家楼主吧?” 还是没回答。 “你还真没见过啊?那我有机会就问问常笑吧,也许他见过。”以乔煞有介事地说。 血影猛地偏过脸来,眼神冷的可怕,“你什么意思?” 终于说话了!以乔暗自得意,继续微笑,“是不是我说的话让阁下生气了?不过没办法,和常笑相处久了,受他影响,我也习惯了只说无关痛痒的废话,还请阁下见谅。” “常笑落到你们手上了?” 以乔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究竟是谁?”血影紧抿着唇,冷冷盯着以乔。 “尚书大人没告诉你吗?”以乔不答反问。 “皇后?”血影也反问,能说这些话的,怎么看也不像母仪天下的皇后啊。 “如假包换。”以乔神秘地笑。 “你想怎样?”血影冷冷道。 “我没兴趣帮梅世平查案,也不在乎雪衣楼的兴废,只是想知道,是谁雇你们来刺杀我。”以乔敛了笑,郑重道,言罢,却又笑了。 也许,谁是雇主也无所谓了,我只是太无聊,需要做些事来防止自己闷死,在自己离开之前。 “无可奉告。”血影冷冷答。 “也罢,我也不想为难你。”以乔笑了笑,“不过我有两点要告诉你,第一,我不会死在任何人手上。第二……”以乔起身往血影走去。 南宫容若抬起拿剑的手拦住以乔,以乔微微一笑,拨开这只手,继续前行。 错身而过的刹那,血影听到以乔极小极小的声音,“我会帮你。” 以乔走到门边,回过头来,笑容满面,“你们两个,不回去了吗?”暮清愣了一下,连忙跟上去。 “梅大人,血影是追踪雪衣楼的重要线索,断了就不好了,大人可要好生照顾,皇上以仁治天下,若是刑部传出什么不利的消息,那就不好收拾了。”以乔对候在外面的梅世平道。 “娘娘教训的是,微臣谨记。”梅世平忙答。 “娘娘,您对血影说了什么?”暮清扶以乔下来,轻声问。 以乔微微一笑,松开她的手,“没什么。”她转过头,看向南宫容若,如同打了胜仗一样得意地笑,“大人,你看,血影没有对我不利吧?”言罢,一个人高高兴兴地往回走。 “南宫大人,你有没有觉得,娘娘好像变了?”暮清看着她的背影忧心忡忡,“自从那次在澜州生病之后,娘娘好像对什么都不太上心似的,还经常一个人出神,有心事也不对我们说,即便是笑,也没以前那么开心了。” 南宫容若抬眼看着那个单薄的背影,没有回答。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挑战自我的比赛 第二日,是个难得的温暖天气,以乔好不容易从被窝里爬起来,洗漱之后,一边用膳一边盘算去宁家。 出门看了看有些泛黄的阳光,以乔笑了笑,“冬天要来了吧?” 暮清也去看那太阳,笑了笑,“是啊,娘娘,过几日,天一打阴,就会下雪呢。” 远远地,乐颜公主和南宫容若走来,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南宫容若那张扑克脸竟然泛着微微的笑容。 以乔于是有些失神。 两人看到以乔,同时敛住了笑。 “娘娘,想不到您为了欢迎本宫竟然亲自到门口来接,本宫真是受宠若惊啊。”乐颜公主嘲讽道。 以乔笑,“可不是么,公主就算不比本宫尊贵,也好歹是客人,而且是稀客,本宫与您不同,当然不会怠慢了,您看,您的大驾光临,让我们整个怡馨苑蓬荜生辉呀!” “宁敏儿,你敢讽刺本宫?”乐颜又变了脸色。 以乔有些不耐烦,吵不过我就不要惹我啊!“公主有话就说,本宫没空讽刺您。” “你以为我愿意来这个讨厌的地方啊,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忘了我们的比赛,本宫也没空等你,况且皇兄也答应了,你就别一拖再拖了,如果不敢就直说。”乐颜公主一脸轻蔑地说。 所以把证人南宫容若带来了? “好啊,我们现在就去。”以乔说着就走出来。 “娘娘,您?”晓暖担忧地问。 以乔微笑,“别担心,我已经学会了。” 那天被常笑劫走,以乔死缠烂打,硬是让常笑答应了教自己骑马。 “刚好,乌兰国进献了几匹良马,娘娘可要认真挑啊。”乐颜公主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多谢公主提醒了。”以乔笑。 猎场里,以乔认认真真地挑马,尽管她不过是个外行。 这匹枣红色的马不错哦,看起来多精神啊。以乔亲热地拍了拍马的额头。 “这匹马太烈,娘娘还是换一匹较好。”南宫容若在一旁淡淡建议。 “没事,这匹刚好。”以乔不为所动,回过头来“对马弹琴”:“今天就跟着主人我好好表现吧,我叫你‘宝马’好不好?” 马嘶叫了几声,似乎在嘲笑以乔的行为。 “哟,这么气派的名字,你还不满意是不是,你想要我还不准备给了呢,就叫你……拖拉机,对,就叫拖拉机,气死你!” “你说完了没有?”乐颜不耐烦地催促。 “没完!”以乔白了她一眼,回过头来继续同马交流,“拖拉机啊,不要太不给面子啊,拜托拜托。” 站在起跑线前,以乔上马,拖拉机很乖,让以乔稳稳地坐了上去。 “娘娘,你真的要比吗?”暮清放心不下。 “喂,不过一场比赛,怎么你的表情像给我送葬啊?这么不吉利,要是我输了可要怪你了。”以乔玩笑道。 “说的什么啊!”暮清被以乔的表情逗乐了。 “好,走了。”乐颜公主不耐烦道,然而突然表情变成了恶作剧的微笑,她狠狠一鞭子抽在以乔的坐骑身上。 拖拉机吃痛,猛地狂奔,差点将措手不及的以乔摔下来,以乔只来得及愤愤喊一句,“喂,你来阴的!” 乐颜公主笑,“我只是帮你的马跑快一点而已。” 耳畔是呼呼的风声,以乔心都悬起来了。她紧紧夹住马肚子,拉住缰绳,身子向前倾。拖拉机极不配合,狂躁地想要把以乔甩下去。 “你该不会不知道怎么转弯吧?”乐颜从后面赶上来,嘲笑道。 拖拉机笔直向前冲去。 以乔摇摇欲坠。 南宫容若赶上来,面上有几分焦急,“娘娘,快停下来。” 以乔不理,暗自咬紧牙关:苏以乔,如果你敢掉下去,我就罚你永远回不去! 南宫容若骑马靠近,似乎想要跃上以乔的马,帮以乔停下,以乔忙喊,“你别帮我,我自己就可以!” 以乔紧记着常笑讲的话,身子前倾,紧紧拉着缰绳,一点也不敢松懈。 拖拉机终于有些妥协了,慢慢安静下来,以乔松了口气,试着掉转马头,然后对着南宫容若一笑,“我说了我可以的。” 南宫容若面上满是惊惶和怒气,第一次发了脾气,“胡闹!”现在他才知道所谓“学会了”根本就是谎话。 “别发脾气,气急伤身。”以乔促狭地一笑,一扬缰绳,“我要去追公主了。” 南宫容若怔忡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乐颜公主在终点等了好久才见以乔骑马过来,“你输了。”她得意地一笑。 “是啊,我输了,公主骑术的确高超,我很佩服。”以乔好脾气地笑。 “都输了还那么高兴?”乐颜公主斜眼看她,觉得有些不可理解,她的胜利因为失败者的毫不在乎而显得没有意义。 “我喜欢这么乐呵着。”以乔笑呵呵地说。 “懒得说你!”乐颜公主一扬马鞭,对匆匆赶来的南宫容若道,“南宫,我们走!” 南宫容若迟疑地看着以乔,以乔大咧咧地一笑,挥了挥手,“我自己回去,拜拜。” 南宫容若便沉默地离去了。 “暮清,将马交给管事,就说从此这匹马就跟了我了。”以乔心情大好。 “娘娘,好久没见你这么笑过了。”暮清也跟着心情好起来。 “娘娘,你是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回去的路上,暮清忍不住问。 “我哪会骑马啊,只是被常笑随便教了一下而已。”以乔笑道。 “娘娘,那你还比赛,也太……胡来了吧?”暮清开始后怕。 “不挑战一下自我,怎知自己的能力呢?我只是想,如果我可以过这个坎儿,那还有什么坎儿不能过?”以乔笑得渺远。 “娘娘,前些时候,你果然有心事啊,为什么要闷在心里呢?”暮清幽幽叹息。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我还是那个笑口常开、知足常乐的我。”以乔真心微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吓人的玩笑 累了一天了,以乔在饭桌上准备风卷残云,却不想祈景居然来了,于是连忙从椅子上弹起来行礼。 “刚好。”祈景也不看她,笑了笑,自顾自坐下,“给朕添一副碗筷。” 午晴连忙添了一副,退回去,和另两个同伴面面相觑。 祈景夹了一筷子菜,径自吃了起来。 以乔还站在一旁发呆。 祈景这才正眼看以乔,微带疑惑地看着她,“你不吃么?”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您老大不开口,我敢吃吗? 以乔看着他的表情,气得想要跳脚:又想到新方法整自己了吧? “你怎么了?”祈景继续疑惑地问。 装吧,你就装糊涂吧!以乔斜他一眼,用能把椅子压垮的气势坐下去,狠狠地夹了一口菜,“回皇上,臣妾没事。” “什么时候去舅舅家?”祈景若无其事,悠悠问道。 以乔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宁家。 “不去了,反正没什么事。”以乔冷淡地答了一句,在祈景面前她不太愿意多说话。 “为什么改主意了?”祈景继续好整以暇,一边慢慢吃着一边缓缓问。 “反正没什么事就不去了呗。”以乔记得自己刚刚已经解释了,于是心里把祈景鄙视了一下。 “哦,你只想这么简单吗?”祈景停下筷子,看着以乔,又露出了那种高深的笑容。 看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装什么装? “皇上以为臣妾怎么想?”以乔冷声反问。 “你的胆子不小啊,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这种语气和朕说话?”祈景微微冷笑。 那还不是被你逼的!以乔懒得和他多说,“臣妾失言,请皇上恕罪。” “有你这么一脸不以为然的请罪的么?” 挑衅!绝对是挑衅!我已经让步了,你还想怎么样嘛?“我哪有不以为然啊?”以乔就差吼起来了,激动起来的小苏同学完全忘了要对眼前的人用尊称。 “那是朕冤枉你了?”祈景冷笑道。 看到这种情况,三个宫女都惶恐起来,却又不敢插嘴。 “我可没说,是你说的。”以乔斜了他一样,别过脸去:话不投机半句多! “什么你你我我的,连规矩都不懂吗?”祈景危险地眯起眼。 以乔心下一冷,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是生杀予夺的皇帝,于是缓了缓怒气,面无表情道,“臣妾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祈景看着低头请罪的人,沉默半晌,居然笑了,“敏儿,你真让朕意外。” 神经病!以乔保持着请罪的姿势,没有回答。 “朕刚才不过是玩笑而已,没有动怒,你不必惶恐。”祈景继续微笑道。 有这样开玩笑的吗?以乔压着怒火,咬牙切齿道,“谢皇上!” “用膳吧,再不吃菜都凉了。”祈景居然若无其事地吃起来,还微笑着给以乔夹了菜。 变态,绝对是变态!以乔在心里骂着。 “今天和乐颜的赛马怎么样了?” “公主骑术高超,臣妾输了。”以乔冷淡地说。 “何时学会骑马的?”祈景对以乔的态度视而不见。 “不久之前。” 以乔开始不耐烦了,问什么问,我和你又不熟! 祈景终不再问,笑着放下筷子,“你好生休息,朕以后再来看你。” “臣妾恭送皇上。”以乔连忙行礼,心想,走吧走吧快走吧! “一晚上你就只有这句话说得心甘情愿。”祈景回头看她,笑着加了一句。 “我哪有?”以乔底气不足地辩解。 祈景笑了笑,转身离开,貌似心情不错的样子。 神经病!以乔再次在心里骂了句。 “娘娘,您这样的性子要吃亏的呀!”暮清后怕地提醒。 “我心里有数,你们别担心。”以乔笑着安慰,“午晴,明日下朝的时候,替我请我大哥来一趟吧。” 宁飒扬看到以乔的时候,后者正喜气洋洋地看着自己满身的珠光宝气。 宁飒扬温文地行了个礼,那明亮眼眸,淡淡微笑,如花香,似微风,无端让人想起明月下翻涌着光华的大江,碧空里来去无羁的浮云。 以乔看着他,微微有些恍惚,总觉得这样温润如玉的人,不应该被卷进俗世的争斗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温柔的哥哥 “娘娘?”暮清唤了一声。 以乔回过神来,摆弄着满手的奇珍异宝,继续得意地笑,“大哥,你看这些好不好看,都是皇上赏给我的。” 宁飒扬微笑着,眼神温和,“娘娘喜欢就好,好久没见到娘娘这么开心了。” “好是好,可是,我不小心把一直随身带着的玉观音丢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以乔神色黯淡下来。 “那块你自小带着的玉观音么?什么时候丢的?” 那样关心紧张的语气让以乔心里有些难过,开始后悔自己这样算计他了。可是,只是打听玉佩的来历,应该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吧? “前几天在御花园里散步,回来的时候就发现玉佩不见了,我差人找了又找,就是找不到,这些天心里空落落的。”以乔继续唉声叹气,“我还记得自己当初得到玉佩时欢天喜地的样子呢,大哥还记得么?” 宁飒扬似乎也想到了“当初”,微微一笑,“可不是么,那时娘带你去五祖寺祈福, 回来的时候你就欢天喜地地给我看你的玉镯,说是五祖寺的慧恩禅师给你的护身符,能给你带来好运。当时我只当你是好玩,没想到你倒是一直带着。” 说这些话的时候,宁飒扬的眼神宠溺而温柔,以乔几乎要以为自己真的是他的妹妹了,于是接下来关于济州一事的话便无法说出口来。 “娘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适?”宁飒扬担心地看着自己出神的妹妹,他担心的样子也是温和带笑的,让人怎么看怎么舒服。 “没什么,我就是想啊,大哥的记性还是这么好。”以乔眉开眼笑地拿出玉佩,“你看,玉佩没丢呢,我只是想看看大哥记不记得,才跟大哥闹着玩儿。” “你呀!”宁飒扬怔了半晌才无可奈何地笑了,“怎么还像个孩子?” “我不是孩子了。”以乔反驳,真的不是孩子了,是孩子怎么会那样设计宋锦、设计你们? “你呀,要是一直这么和气就好了,以后少发些小姐脾气,待人宽厚些,我也就放心了。”宁飒扬宠溺地笑。 “那大哥完全可以放心了,前些日子我不是病了吗,病好之后就想开了很多,心境也平和了,不会再动不动就发脾气,惹得周围一片鸡飞狗跳。”以乔笑道。 “那就好,你也不要再和皇上耍性子了,知道么?”宁飒扬语重心长地叮嘱。 “我知道,大哥你公务繁忙,我就不耽误你了,妹妹送你。”以乔笑得有牙齿没眼睛的,就怕他看出自己不开心。 “好,你好生照顾自己。”宁飒扬微微一笑,临出门却又被以乔喊住,于是回头。 “哥,你劝劝爹……宁家要的,已经够了。”以乔一脸肃穆和不忍。 什么时候,他那个骄纵却单纯的妹妹,开始想这些事了呢?宁飒扬有些恍惚,然后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宁飒扬离开之后,以乔开始出神了,许久之后开口问暮清,眼神微有些迷茫,“暮清,你说,我大哥对我是不是很好?” 暮清有些明白以乔的心情,语气便有些迟疑,“宁大人对娘娘自是不错的,只是……” “那我要帮谁呢?”以乔打断她的话,喃喃自语。 “娘娘……”暮清看着这个处在各种纠纷夹缝中的人,心里五味陈杂。 “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暮清,你去帮我叫南宫大人来一趟。”以乔振作了一下自己的精神。 屏退了三个婢女,以乔也不拐弯抹角,“今天我见了宁飒扬。” 知道以乔还有话要说,南宫容若没有做声。 “宁飒扬和宁敏儿的感情非常好吧?”以乔有些悠远地问。 “是。”南宫容若疑惑地看了一眼以乔,简单回了一个字。 “我以为宁飒扬会问济州知州的事,连回答都想好了,可是他根本就不问,那样子,就好像无论我做错了什么他都会原谅一样。从他的话里,我觉得宁敏儿并不是那么讨厌,甚至很值得人同情,不过十六岁就被卷进了各种争斗的漩涡里,是谁都无法平衡的。”以乔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然后看着南宫容若。 “娘娘……想说什么?”南宫容若迟疑地问。 “你说,皇上会怎么处置宁家?”以乔深吸一口气,镇静地问出这句话。 南宫容若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迟疑怎么说,“皇上并不是冷酷的人,只要宁家不逼人太甚,皇上还是会把他们当亲人。” “那就好。”以乔幽幽叹息,“宁飒扬和宁敏儿其实都算好人,我希望能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以前我的想法太天真,以为自己有多高尚似的,想要打压一下宁年远,但我从没想过置他们于死地。” “娘娘,好坏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南宫容若忍不住提醒。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对我来说,只要有优点可取的人,就都能算好人。为什么我们要对别人那么苛刻呢,把别人想好一些,自己想开一些,不是会开心很多么?”以乔微微一笑。 南宫容若沉默。 “不过我也不是会任人欺负的人,在明处的敌人我会小心防范的。”以乔继续微笑。 那么在暗处的呢?南宫容若想着,没有说话。 “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在想办法回去,回我自己的地方。”以乔不好意思地一笑,“抱歉,我不知道怎么让宁敏儿回来,做不到在宁敏儿醒来之前一直留下。” 南宫容若的手下意识握成拳。 “我已经告诉宁飒扬,让他劝宁年远安分守己,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我想,即使没用,以皇上的本事,也会有办法的。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身份的人,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一声,以免有一天我突然不见了你会惊讶,不过,我也不一定走得了。 “虽然我们之间有不太愉快的记忆,不过总的来说,能在这个世界,认识你、暮清、常笑以及其他的一些朋友,我还是非常高兴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以乔一直都在笑,很真心的那种笑,“虽然我有时候喜欢故弄玄虚,不过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比珍珠还真。” “最后一句,南宫容若,笑一笑,十年少,你整天板着脸,会老的很快的,你看你那吓人的排头纹。”以乔煞有介事地说着。 南宫容若只是蹙着眉,没有任何反应。 “南宫容若,你怎么还是不说话啊?这个时候你应该说‘那好,苏以乔,祝你早日成功回家’才对呀,或者‘苏以乔,谢谢你把我当朋友,我也会记着你这个朋友的’也行嘛!” 南宫容若还是不说话。 以乔于是装模作样微微苦笑,“我真不该在你吃饭之前把你叫来,你是饿得没力气说话了是吧,算了,你回去吃饭吧,我有事找皇上。” 南宫容若也不行礼,径自往外走去。 “娘娘,你和南宫大人说了什么呀,他好像有些反常?”暮清进来疑惑地问以乔,刚才她和南宫容若行礼的时候,他居然没丝毫反应,尽管平日他也不热情,但起码还会点个头。 以乔瞄了瞄他的背影,轻描淡写地笑,“我说他总不笑,所以看起来比我爹还老,自尊心强的他受打击了呗。” “南宫大人才二十多呢。”暮清哭笑不得,这么年轻的人居然被娘娘说成比宁年远还老。 “我要去找皇上了。”以乔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皇上有点可爱? 祈景不在御书房,以乔问了一下,才知道是去了木贵人那里。 古代就是不方便,没手机找个把人都难。 以乔笑了笑,慢悠悠地往回走。 吃晚膳的时候,祈景又来了,随便地往桌边一坐,午晴赶紧添碗筷。 又想让自己吃不好了吧?以乔撇撇嘴。 “今天去找过朕?”祈景很随意地问。 “是。”以乔平板地回答。 祈景看了她一眼,“坐。” 以乔便坐下了,也不说什么。 “有事?”祈景悠哉地问。 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简洁了? “回皇上,臣妾想去五祖寺祈福,特向皇上请旨。”以乔为了能够成功,说得很恭敬。 “为谁祈福?” “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皇上母后,蓝妃母子,贤妃贵人。皇上希望是谁?”以乔有些不耐:就不能爽快些? “忘了自己了?”祈景继续悠闲地问。 “哦,是忘了,那就再加上我吧。”以乔按捺地说:该不是又想挑衅吧? “这些日子你好像总喜欢出宫啊?”祈景夹了菜,微微一笑。 是很温和的笑,但以乔仍忍不住背上一寒。 “回皇上,是比较喜欢。”以乔僵硬地笑了一下,说了句废话。 “宫外好?”祈景闲闲地问。 以乔心里开始发毛,摸不准这个高深的人究竟想说什么。 “没皇宫好。”以乔讪笑。 “谎话说得挺顺口。”祈景笑。 以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大哥,您别玩了,我投降还不行吗?我宁愿你继续阴阳怪气,横眉冷对。 “皇上,请问,您……是准还是不准?”以乔被吓到了,赶紧夹着尾巴做人。 “不准你就不去了?”祈景还没改自己闲闲的语气。 以乔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觉得怎么听都像一个圈套,于是试探着问,“皇上的意思是?” “你先回答朕。”祈景夹了一口菜。 “是我先问的。”以乔不服气了,好霸道的皇上。她忘了,要是不霸道,那还是九五之尊的皇上吗? “朕比你大。”祈景不顾自己皇后要杀人的眼光。 好,好,你比我大!“皇上不准我就不去!“以乔咬牙切齿。 “那就不准。”祈景很干脆地说。 “你!”以乔的眼睛简直要喷火。 “什么你你我我的,又忘规矩了?”祈景居然挺乐呵的。 “皇上,不就是点个头的事吗?您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别为难臣妾了吧?”以乔走迂回路线。 “终于知道自己是小人了?”祈景笑。 这人今晚吃错药了?脑袋被门挤了?被自己女人打了? 吃错药怎么没毒死他!被门挤了怎么没轧死他!被女人打了怎么没气死他! “皇上,您到底准是不准?”以乔又开始做口腔运动。 “不是说了不准吗?”祈景瞅了她一眼。 “您是我见过的最小气的皇上!”以乔恶狠狠地说。 “你还见过其他的皇上?”祈景道。 “在书上见的。”以乔连忙说。 “你真的想出去?”祈景停下筷子,望着她。 您这不废话么,不想出去我在这里和你磨嘴皮子,当我撑的呀? “是皇上,真的很想。”看祈景的样子好像有转圜余地,以乔于是贼心不死。 “不怕雪衣楼的人?” “不怕。”最好一个侍卫都别跟着。 “那你去吧。”祈景笑道。 “谢皇上!”以乔在心里山呼万岁。 祈景看着她的表情开始自省是不是做错了决定。 一个侍卫都不跟是不可能的,祈景甚至给她弄了很大的排场。 到了五祖寺,以乔当然是遮遮掩掩地找慧恩禅师了,谁知寺里的小沙弥说慧恩禅师当苦行僧去了,不知何年何月才回来,也或许,根本就不回来。 以乔不甘心,闷闷不乐地拖了一晚上,没听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于是非常不厚道地骂了一句臭和尚之后打道回府,准备接受现实,安分守己地做人。 回到怡馨苑没两天,太后又要拼全家福了,以乔心里苦笑:大妈,您就不能消停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媚惑王爷?恩爱夫妻? 去了慈延宫,才知道不是像上次那样的全家福,她小叔子带着大老婆来了,还有乐颜公主大驾光临。 蓝妃的身子已经有些走形了,脸上总洋溢着喜气,于是一屋子人也真真假假地喜气着。 虽然想到祈景的皮相那么好,他弟自然也差不到哪去,可是见到恒安王祈皓的时候以乔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那还是人吗?简直是妖孽啊!祸水啊!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好像要生生将人的魂吸了去。太危险了! 与这个妖孽相比,他的王妃谢欣倒一脸悲天悯人的菩萨相。 真是有趣的组合!以乔看看祈皓,又看看谢欣,心下笑道:莫不是异性相吸? 祈景干咳了一声,唤回以乔出窍的魂魄。 “皇后娘娘,莫不是今日祈皓有失礼的地方,所以娘娘一直看着我笑?”祈皓一双亮眼看着以乔。 用仁和闪亮滴眼露了吧? 这个想法在以乔心里一闪而过,因为她接下来发现自己面对着一个难题。 这句话语意可善可坏,很显然,有人习惯往坏处想。 祈景的眉头皱起来了,太后眼里闪过冷光,蓝妃幸灾乐祸,木贵人漠不关心,贤妃有些意外,谢欣微微皱眉,乐颜态度不明。 “我这不正想着已经快入冬了,王爷怎么还一脸春风呢,最近有什么开心事么?”以乔泰然自若地笑。 “若论开心事,还是皇兄的开心事多吧?贵妃娘娘身怀六甲,册封大礼不日将行,皇后娘娘以后可要为皇兄多操心了。”桃花眼里满是不怀好意地笑。 这人就是太嚣张!以乔愤愤地想。 “王爷所言甚是,这几日皇上的确开心,所以本宫也开心,对谁都是笑容满面的,对吧,皇上?”以乔抛给祈景一个恩爱的眼神。 “嗯。”祈景嘴角扯出一个含义不明的笑容。 “不想竟吓到了王爷,本宫好生歉疚。”以乔继续笑。 “不止王爷,妹妹我也差点吓到了呢,从来没见过皇后娘娘这么笑脸对人过。”蓝妃笑着说。 一个个都是高人哪,话里藏话的! “那是本宫的错,多谢妹妹的提醒,本宫向各位赔不是了。”以乔也笑。 “敏儿知错能改自是不错了,既然敏儿有这份心,皇上可要好生督促了。”太后也笑着来了句。 “儿皇谨记了。”祈景笑。 一家人就这么“和和气气”地吃着饭,以乔差点累死。 席上太后发挥本色,开始操心乐颜公主的婚事,大体上是太后主张丰神俊朗的宁飒扬,皇上建议英姿飒爽的南宫容若。 一来二去,还是皇上和宁家的斗争,以乔心烦意乱。 乐颜公主截住两人的话头,没有一丝忸怩,“母后,皇兄,乐颜的如意郎君想自己来找。” 就冲这一句话,以乔就要为她叫好,于是帮腔道,“事关公主的终身幸福,还得公主满意才行,皇上和母后为公主着想,自是会答应的,对不对,皇上?”说着又抛给祈景一个恩爱的眼神。 嚣张!祈景凉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笑,“皇后所言甚是,乐颜何时有了满意的人便向朕说,朕断不会委屈了皇妹。” 乐颜公主疑惑地看了以乔一眼,没有说话。 吃完饭,大家又说了一会话,便各自告辞。 众妃都满眼期待地看着祈景的时候,以乔正准备偷偷跑路。 “宁敏儿,你给朕站住!”祈景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以乔立刻立正,向后转,行礼,满脸堆笑道“皇上有何见教?” “朕还没有跟你算账,你就想走?”祈景不理她的笑容,冷哼了一声。 “臣妾这不是怕您气坏了身子才早些闪人,让皇上眼不见为净吗?忙了一天,皇上还是早些歇着吧。”以乔继续陪笑。 祈景走过来,绕过以乔,继续向前走,“你倒是很会将朕的军?” 这得解释,太需要解释了,于是以乔一路跟着祈景,“皇上,误会,绝对是误会。” “敢做不敢当了?”祈景继续散发冷气。 于是以乔冷的开始咳嗽了,连话也说不连贯,“臣妾……这不是……咳咳……为皇上护妹心切么……咳咳?” 一阵寒风吹来,几片枯叶落下,天,阴沉沉的。 祈景皱了皱眉,“怎么不穿多些?” “回皇上,臣妾不冷。”要她穿的跟球似的,走都走不动她才不干呢! “不冷?不冷继续算账!”祈景不容置疑地说。 “皇上,还算账?”以乔装可怜博同情。 “今天恒安王说的是怎么回事?” “恒安王说了很多话,皇上是指的哪一句?”以乔装傻。 “你跟朕装傻?”祈景不怒了,悠悠地笑着。 “臣妾不敢。”这句话是真的,祈景一露出这种笑容以乔就心里发麻。 “不敢就招吧,皇后。”祈景继续笑。 “臣妾在慈延宫里已经解释了呀,皇上也听到了。”以乔小声说。 “朕要听真话。”祈景笑。 “这就是真话呀。”以乔继续小声。 “这么小声,心虚呀?”祈景学着以乔的语气。 “我这不怕吓着皇上嘛,臣妾已经吓着那么多人了,实在是罪孽深重,要是再把您给吓着了,那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以乔讪笑。 “朕这么容易被吓着?”祈景悠悠反问。 “这只有皇上最清楚了。”以乔继续缩着脖子。 “朕不容易被吓着,所以你说吧。”祈景斜了她一眼。 “臣妾已经说了呀。”以乔坚决不开口。 “别说废话。”祈景凉凉地看着她 “您真的要听真话?您能保证不会生气吗?”以乔小心翼翼地问。 “朕保证不生气。”祈景好脾气地说。 “我就是觉得王爷长得好像妖孽。”以乔小声道。 “好看?”祈景微沉了脸色。 “吓人。”以乔的回答言简意赅。 祈景站住,一脸冷色。 “您答应过不生气的!”以乔连忙紧张地说。 “君无戏言,你歇着吧。”祈景淡漠道。 以乔一抬头,发现已经是怡馨苑了。 祈景走远,终于忍不住笑起来,笑得一抽一抽的,差点吓着随行的万德全。 哈,妖孽!吓人!也只有她想得出!自小他就看自己弟弟那张脸不顺眼,今日终于有人给他解释了,不知道他那自诩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弟弟知道了会做何感想? 回到怡馨苑没多久,祈景居然差人送了一些补品来。 晓暖替以乔高兴,“娘娘,你看,皇上还是很关心娘娘的。” 以乔斜了那些东西一眼,他吃饱了撑着了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皇上呀,我咋砸到您了呢 这天以乔又开始忙了,忙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老公要娶老婆了。 这么些年有名有份的祈景也只娶了五个,今天一下子就有七个进门,这还是有地位的,那些没地位的美女,更是多吧?以后还真是热闹了。以乔笑,然后摇了摇头:无论如何,这都跟我没关系。 然而并不是以乔极力撇清没关系便真的没关系,大礼一过,几个新入门的美女便前前后后来了怡馨苑,以乔也就认真地和尔雅说了些话,其他的客套了一番也就罢了。 因为尔雅毕竟是公主,祈景便封了贵妃,另外六人封了什么,以乔就懒得在乎了。 只是思索着这个问题的时候,以乔突然想到,好像册封妃嫔的事,是需要皇后盖印的,怎么就不见有谁找自己盖印?继而她又想到,好像至今她还没见到自己的印玺呢。 “暮清,你也知道我前段时间大病,有许多记忆都模糊了,我实在想不起来,皇上可有将后印交给我?” 暮清看了看晓暖,迟疑答道,“这倒不曾。” 以乔微微有些自嘲,这皇后当的,也太狼狈太窝囊了。不过嘲讽归嘲讽,反正跟自己关系不大,以乔倒也乐得轻松自在。 这一番走动之后,以乔便闲了下来。 十一月的天气,都城已经开始下雪了。 以乔穿得暖暖的,再披一件绒边的白披风,在御花园里赏梅。 “有点无聊啊,我们除了赏梅,就没其他的事可做么?”以乔忍不住问。 “娘娘,要不我们回去下棋?”晓暖好心建议。 以乔撇撇嘴,“好主意,可是我下不来。” 远远地看着一身耀眼红的乐颜过来了,以乔一转眼睛,弯腰捏了一个雪球,瞄准乐颜狠狠地砸过去。 “宁敏儿,你故意的?”乐颜面色不善地奔过来。 “我就是故意的。”以乔笑得嚣张。 三个婢女面面相觑,不明白以乔想干什么。 “放肆!你敢砸本宫?”乐颜气了,狠狠地甩了一下鞭子。 这丫头,挺有意思的,这么大冷天还带着鞭子,不冷么? 鞭子落在以乔脚边,扬起一阵玉屑。 以乔也不含糊,紧紧抓住鞭子,不服气地嚷,“你又恃强凌弱!” 乐颜不相让,“我怎么恃强凌弱了?” “你仗着自己会武功,欺凌我这不会武功的!”以乔气势不输于人。 “那好,我就不用武功,好好收拾一下你这个嚣张的女人!”乐颜远远地把鞭子丢给婢女,弯腰搓一个结实的大雪球,毫不含糊地像以乔砸去。 以乔一躲,挑衅地笑,“没砸到。” 乐颜公主继续造雪球,“我还不信我砸不到你!” 两人在梅园里追追打打,好不热闹。 “好不好玩?”以乔一边跑一边问,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玩才有鬼。”乐颜冷着脸说,一个雪球像对方扔去。 以乔一躲,然后一球出击,“好玩就直说,别憋着,憋出病来我不会替你叫太医的。” “谁会稀罕你的假好心!”乐颜继续砸,我砸我砸,我就不信砸不到你。 哦,好,正中目标! 以乔偏过脸去躲开这其准无比的一球,雪便在她肩上开出洁白的花,她弯下腰紧紧地捏了一个结实的大雪球,一转身丢了出去,报那一箭之仇。 突然一切都静止。 最先响起来的是乐颜的声音,饱含着幸灾乐祸,“宁敏儿,你好大的胆子啊,连我皇兄都敢砸!” 然后是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宁敏儿,你好大的胆子啊,连朕都敢砸?” 以乔的正对面,她的终极大老板脸色难看地站在那里,旁边是脸色有点难看的南宫容若。 “臣妾这不没看到皇上您吗?如果看到了,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砸呀。”以乔讪笑。 更何况我这不没砸到您吗,当我没看到啊,您那忠心耿耿的南宫大人不是及时给您挡下来了么,就算您是皇上也不能睁眼说瞎话是不是? “现在知道收敛了?”祈景瞥了一眼她,凉凉地笑。 “这不皇上教训得好么?”以乔继续陪笑脸。 “谎话说的顺口。”祈景笑。 又来了又来了。以乔脊背开始发凉,“说点无伤大雅的小谎,皇上大人有大量,不会怪罪的吧?” “听你这话,若朕怪罪了,就是小人了?”祈景斜着眼看她。 您还真说对了,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臣妾为皇上着想,建议您别怪罪,一笑而过好了。”以乔讪笑,忽然有些恶寒:怎么尽说些废话? “好人都让你当了,你挺会说话的啊?” “我这不能丢皇上的脸是不是?”以乔继续陪笑。 “知道就好。”祈景嘴角扯出一抹轻笑,移动他尊贵的龙脚离开。 一见他走,以乔就眉开眼笑,点头哈腰,“皇上走好。” 祈景几乎能想象她那小人得志的样子,不由轻笑。 身后,南宫容若微微回了头,幽深的眼睛里掠过继续复杂的情绪。 以乔装作没看见,转过头对乐颜公主乐呵呵地一笑,“想不想堆雪人?” 乐颜真的很不明白这骄纵女人怎么变成这样了,听到她问,瞪了一眼,冷冰冰地回答“不想”,但是仍疑惑地站着,没有离开。 以乔白了她一眼,“真是缺少乐趣呀,不过随你便,我不管。”说着就乐呵呵地弯腰滚雪球,边跑便对自己的婢女说,“站着干吗,快来帮忙啊!”于是另外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跑来了过来。 当这四个人正热火朝天地玩得不亦乐呼的时候,乐颜正冷冷地站在一边。 幼稚!白了一眼,再白一眼,继续白。 自己的两个婢女一脸羡慕地看着,有要倒戈的趋势。 以乔埋怨暮清滚的雪球太失败了,正在重新制造的时候,看到了乐颜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滚雪球,于是笑了,“怎么,还是要堆呀?” 乐颜瞪了她一眼,“要你管!” 以乔抓了一把雪丢过去。 乐颜措手不及,脖子里冷飕飕的,立刻沉下脸,“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我不正流着吗?”以乔笑眯眯地回答。 乐颜迷惑了一下才听懂她的意思,立刻摩拳擦掌,接二连三地向她开炮。 “呀呀呀!头掉了!”听得一声惊呼,众人连忙手忙脚乱的去抢救雪人。 最后好不容易竣工,以乔围着乐颜的雪人打转,毫不客气地评论:“真难看。” 乐颜瞪了她一眼,“要你管!再难看也没你的难看吧?”她斜了一眼那笑眯眯的矮矮胖胖的雪人。 “没欣赏水平!你看它笑得多可爱,我们就应该像它一样,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以乔对着雪人笑。 乐颜嗤之以鼻。 以乔回过头来看着她冻红的鼻头和双手,微微一笑,“累不累?” “干吗?”乐颜斜了她一眼。 “累了就去怡馨苑喝茶。”以乔笑着邀请。 “去就去,谁怕谁!”乐颜拍了拍身上的雪,大步走在前面。 以乔看着这个别扭的公主,笑了笑,跟在后面。 暮清端上热乎乎地茶的时候,以乔问乐颜,“今天高兴吗?” 乐颜喝了一口茶,白她一眼,“要你管!” 以乔笑,“你这个人就是不爽快。” “你教训我?”乐颜沉下脸问。 “不能吗?”以乔瞪着她。 两个人相互瞪了半天,正当几个婢女不知如何是好时,又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于是暮清知道,娘娘终于又交到了一个朋友。 看着乐颜,以乔想起了那天饭局上所说的婚事,继而想起了自己曾想象乐颜和常笑吵架的场景,这一连串的联想的结果是,以乔突然惊呼一声“糟了”。 这些天忙来忙去,把血影的事给忘了。 以乔忙送走了乐颜,急急地去找皇上,结果皇上没在,只看到了南宫容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皇后日子难过啊 “皇上呢?”以乔四处看了看。 南宫容若看了一眼以乔因走得急了而泛红的脸,低下眉,“听说蓝妃闹脾气,被请了去。” 以乔于是就笑,“以前南宫大人都是长话短说、短话不说的,怎么现在开始改变了?以你的风格,应该是平板板地说去了蓝妃那里才对呀,‘闹脾气’这三个字绝对是多余的。” “若娘娘觉得多余,卑职以后会注意的。”南宫容若脸色沉了沉。 以乔看了看他的样子,继续笑,“看来今天闹脾气的不止蓝妃呀,南宫大人也有不顺心的事么?” 这家伙,比去沧州时更嚣张了,那时还只是不听命令,现在倒开始给脸色我看了,还记不记得尊卑呀? “有劳娘娘操心,卑职一切安好。”南宫容若冷淡地答了句。 “你还记得雪衣楼的那个血影吗?如今他怎么样了?”以乔笑了笑,不打算和他计较。 “血影?”南宫容若怔了怔,“梅大人还在审。” “这些杀手就没有弱点么?”以乔有些头疼,审了这么久还没有效果,看来真是一大难题啊。 南宫容若沉默了一下,“慕容洛阳做事滴水不漏,我们掌握的消息不够。” “你说……如果我请皇上将雪衣楼的事交给我负责,皇上会不会答应?”迟疑了一下,以乔问。 “不会。”南宫容若很干脆地回答。 以乔撇撇嘴,“我也知道不会。”顿了顿,又看南宫容若,“常笑有没有找过你?” 南宫容若疑惑地看着以乔,“娘娘……何出此言?” 以乔一副沉吟状,“常笑这人嘛,勉强是个好人,但心机太沉了,现在想想,他那天的行为比较怪异,好像对你的兴趣比对杀我的兴趣大。” 想想常笑那张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脸,以乔非常不厚道地想到,莫不是那家伙有龙阳之癖?这样一想,以乔便去瞅南宫容若,一边瞅一边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南宫容若看到以乔诡异的笑容,心里有些发寒,嘴上却仍冷静地说着,“也许他正想方设法了解我的弱点。” 呀!被南宫容若提醒,小苏心里一惊,“那你不是很危险?” “危险倒不至于,只是可能会有些麻烦。”南宫容若淡淡道。 以乔斜瞥了他一眼,“既然你那么自信,本宫就不多说什么了。那个血影,不妨设法放了,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娘娘的建议,卑职会请示皇上的。” “好,那我走了。”以乔笑了笑,懒得对他的话发表意见:惯了。 远远看见祈景过来,气势汹汹的样子。 以乔识趣地准备偷偷闪人。 背后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朕的好皇后,你跑什么?” 以乔非常没气节地转身,站好,行礼,姿势比军训时的还标准,她打哈哈,“啊,皇上,好巧啊,臣妾正准备找您呢?” “那你还跑?”祈景微微嘲讽。 “臣妾这不看您心情不好么?为了不让您更心烦,就决定先避一避了。”以乔讪笑。 祈景含义不明地轻笑一声,“说吧,什么事?” “啊,没什么大事,皇上日理万机,时间宝贵,臣妾自己转念一想,还是不麻烦皇上了。”以乔陪笑,心下想,雪衣楼的事还是由南宫容若说比较好,自己就不要提了,其他的事一时又想不到。 “到底什么事?”祈景剑眉一挑。 于是以乔不得不想出一件事了,“那个那个”一半天,却就是想不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日挺好使的脑袋一到祈景面前就容易失灵。 “说不出口?”祈景继续挑着眉,好整以暇地看自己的皇后为难。 这混蛋,看我为难你高兴是吧!以乔面上保持笑容,心里却在骂,努力想啊想,终于想到一件事,“皇上,臣妾在想腊月里好像事挺多的吧?” “哦?”祈景不答反问。 于是以乔硬着头皮继续说,“臣妾是想问问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你是皇后你来问我?朕可是日理万机,时间宝贵啊。”祈景斜眼看她,语气凉到让人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以乔牙开始痒了,MMD,自己不说他要问,说了又不耐烦,什么意思啊!“既然皇上如此忙碌,那臣妾不打扰您了,臣妾告退。”说完行了一礼,就蹭蹭蹭地往外走。 “朕准了么?”祈景神色冷下来。 死皇帝,变态皇帝,逼我跟你翻脸是吧?以乔回过身,低眉冷语,“臣妾请退,望皇上准许。” “腊月里要祭祖祭天,你这些天好好准备。”祈景却忽略她的语气,竟然轻言细语。 祭祖!祭天!一个个词像重磅炸弹一样轰击着以乔伤痕累累的心灵,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脱口而出,“皇上我干不来!” 祈景看着她大惊小怪的样子,竟然笑了,“原来还有你干不来的事?” 以乔好了伤疤忘了疼,陪笑,“臣妾又不是三头六臂的神仙,当然有做不来的事情了。” “祭祖祭天而已,哪需要什么三头六臂?你以前不是也祭过?”祈景继续笑,笑得整个天地都生动起来。 MD,没事笑什么笑,不知道我对帅哥笑容没免疫力么?以乔很不厚道地骂了一句,心里迅速盘算起来:祭祖不就拜腐土嘛,祭天不就拜空气嘛,归根结底,就是白白下跪,不划算呀!还有那些礼节,上下那么些人看着,还不折腾死?可是,找个什么理由拒绝呢? “皇上,有没有商量的余地啊?”以乔满脸谄媚的笑容。 “不当皇后就可以了。”祈景轻描淡写地笑。 “那要不……皇上让贤妃和我换换?”以乔小心翼翼地试探。贤妃这么端庄贤惠,应该能胜任皇后吧?自己当个贵妃也能吃穿不愁,好像挺不错的。 这样干系重大的事竟被她这么说出口,祈景很是诧异,定定看着她,这个女人是说真的吗?连皇后都不想当了?还是……在暗示贤妃别有居心? 以乔看着祈景的神色,开始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于是讪笑,“那个,臣妾是开玩笑的,皇上别往心里去啊。”要是一生气要砍自己脑袋,那还不玩完? 祈景淡淡撇过脸去,“有些话不要随便说,否则害人又害己。” 以乔心里一寒,有些明白过来,敛容道,“谢皇上提醒,臣妾谨记。” “怡馨苑太冷清了,再调几个女官过去。”祈景缓了语气吩咐道。 “啊,我们怡馨苑人够了,还是不用吧?”四五个人围着自己打转已经够让人烦了,还加人来教训自己么? “皇后要有皇后的样子。”祈景斜看她一眼。 “那,只要一个可不可以?”以乔满脸堆笑地试探。 “你是皇后,自己安排吧。”祈景居然丢下一句话,走了。 晚上正当以乔琢磨着要怎么调派人手,李公公已经带着人来了,说是皇上交代的。 婉容,三十岁的端庄女子,不卑不亢,教起礼仪来丝毫不马虎。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南宫番外(上)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猎场,那时她被发狂的马吓到,正欲跌倒,我及时地扶住了她。她回头看我,眼神清澈坦荡,带一点打量的意思。 我觉得很疑惑,为何她的表情,就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而且,那样毫不避讳地直视一个男臣,是一件很失礼的事。 然而更为疑惑的是,她居然礼貌地向我道谢,这是从前的皇后不曾有过的事。 这个宁家来的皇后,一直都不会正眼看我的,然而那天她居然一反常态,和我攀谈起来,说的话,嗯……有些……可爱。后来似乎被我的寡言郁闷到,她有些意兴阑珊。看着她百无聊赖的样子,我竟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 然而也只是疑惑而已,那时的我,从不曾想过,她居然是另一个人。 见到自己大哥的时候,她竟然笑着哭了,那个时候,她叫“许子希”,声音很低,然而我还是听到了,我想,宁飒扬一定也听到了,只是我们不明白,于是都避而不问。 许久之后,我才知道,那是她爱过很久的人。那个时候,我竟然无比地嫉妒起来,嫉妒许子希,也嫉妒和他长得一摸一样的宁飒扬,也是那个时候,才清楚自己,爱得有多深。 第二次见她的时候,她独自站在黑暗里,对着乾和殿又是叉腰又是挥手的,我走过去,本来想行礼的,却不想她突然转身,动作很大,差点撞到我,一缕淡淡的幽香飘了过来,我突然有点失了方寸的感觉,然而这种感觉一纵即逝。 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毫不避讳地看着我,问我是人是鬼,为何走路没有声响。 我居然又反常的想起可爱这个词。 她居然会请旨出宫视察灾情,刚开始,我真的只以为,她是为了好玩。 知道我会轻功,她竟然要求我抱她上屋顶,说自己想体验一下飞在空中的感觉。可是,她难道不知道要避嫌么?尤其是,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我被逼到无法,只好点明男女有别。 她却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毫不顾忌地笑起来,脸上却泛起了一点红晕,而后丢下一句话就跑进了屋。 真的那么好笑么?我不明白,许久许久之后,她说,当时的我很可爱,我不觉得这是一句夸奖,反倒像某种调侃。这个……恶劣的女人! 看到灾区的满目疮痍,她眼睛红了,紧紧拉住我的袖子,而我居然放任了这个不和礼法的行为。那时候,我便明白,这个人,太容易心软。身为皇后,处在各种矛盾之中,心软是会害了她的。而我,居然没有提醒…… 为了赈灾,她吃了很多苦,我都看在眼里,心里开始明白,她,原来不只“可爱”。 不曾想,她居然精通地理水文,起了修水道的心思,由此提拔了李清——这个后来声名赫赫的丞相。 在那个小客栈里,我发现了她更多的优点,也明白了,她并不像表面那么快乐。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她说这是纳兰容若写的词。许久之后,我明白,她的难过是因为那个叫做许子希的人,而后来,让她难过的,却是我了。 她放走皇上的贵嫔,这么大的事,我竟然默许了。 她说她已经失了宁家和太后的支持,皇上也不会信任她,她说其实我是奉皇上之命监视她的。原来她什么都明白。 我明白她的孤独和无助,却依然冷静的近乎冷酷地劝她处理济州的事。我是向着皇上的,毕竟,他是一个贤明的君主,也是,我多年的好友。 我本来就没有理由、没有资格向着她。 她似乎有些难过,我没有想为什么,或许……我是不愿想、不敢想。 她直呼自己父亲的名字,说他胆大妄为,肆无忌惮。 我心中的疑惑又深了一层。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南宫番外(下) 遇到刺客的时候,我居然有让自己都意外的惊惶。好在那个时候,雪衣楼不是执意取她的性命。 而她,居然和刺客都能说得火热,还把他当朋友。 她把江湖想得很好,或许,其实她是向往那种生活的吧。 常笑逃离之后,我对她发了脾气,虽然我不曾多说什么,然而,我的语气让她明白了我的怒意。 她说我不要忘了尊卑。 我悚然一惊,什么时候开始,理智内敛的我竟然会冲动地对皇后发脾气? 果然是……关心则乱啊。 这个人,太看重人命,又太天真…… 而她居然擅自和宋锦周旋,好在她本来是宁家的人,这个身份让宋锦少了戒心,而宋锦本身没多大本事。幸亏是这样,若不然,该多危险? 那个时候,我便开始担心,担心若没有人保护她,她该受多少苦? 我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是,这怎么可以? 她让我背《击鼓》,我知道,她一定是觉得我沉闷,想看看我说那句“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时候的样子。 我没有说,一直都没有机会说。 这天夜里,她告诉了我她的真实身份,她说她叫苏以乔,还说我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苏以乔,这个刻在心里最深处的名字啊…… 她竟然如此信任我。 她说她真的不想杀人。我知道,她重人命,怕看到死亡,于是我说,那些事都交给我来做。 她居然哭了,这个人,果然太容易心软。 那天她突然说,心悦君兮君不知。天知道那时我是多么期待,又是多么惶恐。 而她,只是在说自己的侍女。 暮清和李清,这根本不合规矩,而我居然又默许了。 我知道,我们的关系太过暧昧,这不可以,她已是**,而且还是皇帝的妻,这是危险的雷池,没人敢越过。 可是,我竟然不忍心避开她。 然而,这样的逃避,终需个结果。 那天,漫天的菊香中,她用她的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而我的理智,深深的伤害了她。 我说请自重。 她很努力地想阻止自己的眼泪,却还是哭出来,然而片刻之后,居然强自镇定地和我谈起了朝政。 她想要解脱,所以她准备离开,我知道,所以我总是小心翼翼地守着,怕她哪天真的走了,怕我再也见不到她——于公于私,我都应该留住她的。 我们都有各自的责任。 我逼她回宫。 她说我是为了对皇上的忠心和朝政而牺牲她。 我没有辩解,因为这或许真是我的目的之一,也因为,我知道她是明理的人。 她不明白的是,其实这更混杂了我的奢望——在皇宫才能见到她。 我又害她哭了。 他问我,为什么我总是不说话,可是,我能说什么? 她病了,她回宫了,她被人欺负了,她被皇上刻意打压,而我,什么也不能做。 看着她在寒水中瑟瑟发抖的样子,我多想抱住她,温暖她,然而,除了心痛,我真的,什么都不能做。 可是,明明很难过,她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暮清说她变了,说她不开心,我唯有沉默。 明明不会骑马,她居然还答应和公主的比赛,看着她在马上摇摇欲坠的样子,我想帮她,可她居然要强地拒绝。 她一定不知道,那时我惊惶到何种地步。 我又一次冲她发了火。 一直都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在遇到她之后,真的是……变了…… 而她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那个笑容却让我冷静下来,南宫啊南宫,你有什么资格发脾气? 她说宁飒扬和宁敏儿其实都算好人。 她又心软了。 她微笑着说她在想办法回自己的世界,她说她很高兴能认识我这个朋友,那一刻,我灰败如死。 她可以为难我,可以恨我,那样至少表示她依然在乎我,可是她怎么可以笑着说出这样的话,就好像,她已经完全……放开了我。 可我,依然什么都不能说。 下雪的时候,她和公主在花园打雪仗,依她的性子,能和公主成为朋友,我一点也不意外。我意外的是,看到皇上眼里隐蔽的宠溺。 我悚然一惊,继而想到,依她的性子,皇上会爱上她,也不会很意外吧?我忽然强烈的不安,及至听到她和皇上的对答,看到她对皇上的笑容,就到了愤怒的地步。 这愤怒的火,一直烧到她来找皇上。 我冷脸对她,她一定也察觉到了,居然闲闲地在一边说风凉话。 这个恶劣的女人! 可是听出她对自己的关心,心就软了下来。冷静下来的我唯有苦笑,南宫啊南宫,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火啊?你有什么资格发火? 这个人是皇后啊,我们之间的距离,是永恒,或许我应该正视这个距离,远远地走开,慢慢的,等我们都冷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后妃之争 接下来的日子,以乔便在学习礼仪的痛苦中度过,好在可以和乐颜、尔雅相互串个门。 直到某天晓暖突然说,“娘娘,就快要到腊月初八了,您的生日,怎么宫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以乔突然想起来,刚好自己的生日也是那一天。来这里居然把自己的生日都忘了。生日啊,二十二岁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皇上对娘娘忽冷忽热呢?前段时间时不时过来,这些天居然又不闻不问。”午晴低声抱怨。 以乔微微一笑,不以为意:那个人来不来有什么关系?反正又不真的是我的谁。 “我们自己过生日就好了,照样可以开心的。” “娘娘,雅妃娘娘那里的小全子请见。”李公公尖细的嗓音响起,把以乔吓了一跳。 “进来吧。”一想起尔雅,以乔就忍不住高兴。 哪知小全子一进门就跪在地上不起来,惶急道,“娘娘,您救救我家主子吧。” “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啊?”以乔吓了一跳。 “蓝妃娘娘今日里去,几句话没说上就开始发脾气,还让人教训我家主子,娘娘,您快去吧,雅妃身子弱,经不起打的。”小全子一边说一遍磕头。 又是这个女人!蓝妃!以乔几乎是从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来人,摆驾怡雅苑。” 怡雅苑里,斥责声,哭泣声,求饶声响成一片。 然而在一句“皇后娘娘驾到”之后,一切都安静下来。 尔雅和自己的两个婢女纳塔、索玛跪在地上,脸颊又红又肿,旁边站的是几个一脸嚣张的嬷嬷、宫女。为首的那个,怎么看怎么象《还珠格格》里面的容嬷嬷。 蓝妃见到以乔,先是一惊,继而又一脸挑衅地笑,“皇后娘娘怎么来了,我正教训人呢,怠慢了姐姐还请恕罪。容嬷嬷,给我继续打。” 于是那个像容嬷嬷的人又走上前。 还真的是容嬷嬷啊!以乔冷冷一笑。 “皇后娘娘面前,谁敢放肆?”婉容突然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坚定清晰。 以乔看了她一眼,心里感叹,看来还是个挺忠心的人嘛! “一个小小的女官敢说本宫放肆,你也想挨打么?”蓝妃颐指气使地看着她。 “哟,”以乔倒是不急不缓地一笑,“你们看这大冷天的,怎么蓝妃妹妹苑里的人火气都这么大呢?有没有请太医来看看?气坏了身体可不好。” 似乎对皇后的行为大感疑惑,蓝妃怔了一下,正准备开口,却被以乔打断。 “没请太医也没关系,姐姐我刚好知道一个土方子,就帮帮妹妹吧。”以乔微笑,“去打两桶冷水来。” 尔雅的两个丫头赶紧伶俐地去了。 “晓暖,午晴,你们去把雅妃娘娘扶起来。婉容,你帮雅妃看看脸。” 看着尔雅几乎站不起来的样子,以乔心里更气了,面上却仍是忍着。 水很快打来了。 “容嬷嬷火气大,本宫先帮你吧,索玛,用这清凉的水帮帮嬷嬷吧,好歹她刚才教了你们那么多道理。”以乔淡淡吩咐。 “你敢!”蓝妃狠狠看着她。 “放肆!”以乔冷冷看过去,两个字极具气势。 蓝妃居然一下子被怔住了,第一次看见皇后这个样子,她忘了该如何反应。 索玛本是极其痛恨的,也就痛痛快快地把水泼了过去。 腊月的天气,本就极冷,一桶水上身几乎立刻结成冰。容嬷嬷打着冷战看向自己的主子。 “纳塔,蓝妃娘娘也火大,你就帮帮她吧。”以乔继续吩咐,表情淡淡的。 “宁敏儿,你敢!”蓝妃狠狠看着她。 “放肆,本宫的名讳也敢直呼,好大的胆子啊!”以乔冷冷看着眼前恃宠而骄得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人。 “你敢动我,皇上不会饶你的。”蓝妃推出自己的靠山。 蓝妃身边的小太监连忙出去请靠山了。 以乔也没拦,淡然道,“那就在皇上惩罚我之前,让我好好教教你。”然后看向纳塔,“可以了,有什么我担着。” 纳塔看看蓝妃,又看看以乔,犹豫。 “干什么,乌兰儿女没有这么胆小怕事的!”索玛看不过,干脆接过桶,自己向蓝妃走去,却被暮清按住。 “娘娘,蓝妃还有身孕呢。”她轻声提醒。这样可恶的人是该教训,可是如果她拿孩子做什么文章,吃亏的只能是皇后。 以乔明白过来,冷冷一笑,作出妥协,“算了,妹妹有孕在身,还是让太医给你看吧。不过我倒是要问问你,能教训贵妃的,只有皇上、太后和皇后而已,你这是哪门子的教训?” 蓝妃自知理亏,于是决定在皇上来之前不做声。 “还有,竟敢直呼皇后名讳,难道没人教你尊卑么?目中无我也就罢了,视祖训礼法于无物简直太过分,嚣张也得有个限度吧?否则,以后皇上也保不了你。” 蓝妃没作声,以乔也有些说累了,于是干脆坐下来,“索玛,给我倒杯茶。” 蓝妃顿了顿,也在以乔旁边坐下了。 以乔看了她一眼,径自喝茶,没说话。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偏心的皇上 众人沉默地等了会儿,终于万德全的声音响起了,“皇上驾到!” 蓝妃一下子蹦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扑进祈景怀里,“皇上,您可来了,我等得好辛苦啊!” “怎么了?”祈景轻推了她一下,让她站直,语气微有些不耐。 “这么大冷天,皇后娘娘居然用冷水泼我最亲的嬷嬷,好毒的心肠啊!她还想泼我,如果不是皇上来的及时,我恐怕,恐怕……”说道这里,蓝妃已是梨花带雨。 祈景这才有机会看自己的皇后。 以乔淡淡行了礼,心想:这蓝妃敢如此睁眼说闲话,也不知该是说做勇敢还是愚蠢了。 “皇后为什么要拿冷水泼你?”祈景皱着眉头问。 “臣妾不过一时气昏了头,小小教训了一下雅妃而已,皇后就借题发挥欺负我,求皇上为我做主啊!” 祈景眼带厌烦地看向以乔,微微讽刺,“你又求什么?” 于是以乔知道自己又轻易被看轻了,冷冷回答,“臣妾无求,只有望,望皇上永远是明辨是非的有道明君。” 祈景很是惊讶,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高深地看着自己的皇后,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迁怒。 而以乔则淡漠地看向别处。 怡雅苑一时陷入沉默。 “雅妃如何说?”祈景看向尔雅。 “皇后娘娘只是想维护尔雅而已,并没有欺负蓝妃,请皇上相信我,雪山之神的儿女们从来都不会说假话的。”尔雅挣扎着提高了声音,尽管脸颊红肿,长长的睫毛上还有泪痕,眼神却坚定真诚。 “皇上,他们串通一气的,您……”蓝妃还想狡辩。 祈景打断她的话,“今日的事便到此为止,皇后、蓝妃各自回去吧。” “皇上……”蓝妃还不甘心。 “好了,你回去歇着吧。”祈景不耐烦地打断。 就这样么?以乔心里又是失望又是愤怒,冷哼了一声,也不行礼,说了一句“臣妾告退。”便带着怡馨苑的众人离开了。 以乔大踏步地回到住处,一个人坐到桌边生闷气。 “娘娘……”暮清想要安慰。 以乔强颜一笑,“我没事,你们让我自己安静一下就好了。” 晓暖拉了一下午晴,两个人对视一眼,静静退了出去。 苏以乔,不要为不相干的人生气。小苏这样劝着自己,慢慢地怒气少了,却觉得有些疲倦。 “娘娘,您看,您前些日子找的东西内务府已经为您找来了。”随着一个喜悦的声音,午晴和晓暖进来。知道她们是想让自己开心,以乔有些感动,便笑了,“让我看看,漂亮吗?” 午晴将东西呈了上来。 是一个精巧的手鼓,,在天朝比较少见。上面绘着繁复绮丽的花纹,周边缀满了小铃铛和金属圈。 尔雅曾说自己钟爱的手鼓在出嫁途中弄破了,以乔便特意为她寻了一个。 “这么漂亮,又是娘娘的一番心意,雅妃娘娘一定会很喜欢的。”午晴笑道。 以乔心情好了些,“我这就给她送过去,让她高兴一下。你们跟我跑来跑去,挺累的,这次就不要陪着我了。” 偶尔也要让我有个人空间是不是? 独自去到怡雅苑,小全子有些为难,“娘娘,皇上还在呢,您看……” 以乔微有些意外,“你们娘娘伤势怎么样了,皇上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没有,皇上正亲手为娘娘敷脸呢,奴才们不敢去打扰。”小安子刻意压着嗓子说。 “哦?”以乔有些奇怪了,忍不住悄悄伸头往里面看去,看见的是两个格外和谐唯美的侧面,一个气宇轩昂,一脸温柔,另一个美丽纤弱,一脸甜蜜。 他们大概是真心爱着的吧?至少……此刻是。 以乔微微笑了,“那我也不打扰了,你等有机会了,把这面鼓交给你们娘娘吧。” 小安子连忙谢恩。 以乔淡笑着退了出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另一个皇上 腊月的天气,是难得的晴朗,以乔看了看湛蓝的天和温暖的阳光,突然觉得有些落寞,于是一个人失神地走。 目无目的的一路行去,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阵西风吹来,以乔忍不住咳嗽起来。 “娘娘……没事吧?”一个冷清的声音传来,如同寒夜里露打青石阶一样,却带了迟疑。 以乔转头,礼貌地一笑,“不要紧,多谢南宫大人了。” 面前的人,有多久没见了呢,好像只有十几天,却又好像是十几年。自己,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方,是下意识的么? “腊月天气,天寒地冻的,娘娘千金之躯,可要保重啊。”南宫容若身边的梅世平一本正经道。 不知道为什么,以乔一看见他,就有些想笑,然而又觉得不妥,于是忍住,“多谢梅大人,早就散朝了吧,怎么梅大人还在?” “微臣有要事禀报皇上。“梅世平发福的脸上是一脸恭敬。 “哦?对了那个血影怎么样了?”以乔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也不知道南宫容若和皇上究竟决定怎么处理? “微臣就是为这件事来的,那个血影,被……”梅世平也不犹豫,一脸恭敬地说了出来。 “梅大人,我想,这件事还是等皇上来了再说吧。”南宫容若淡淡打断他。 梅世平看了一眼南宫容若,再看一眼以乔,生生截住话头,“是,下官遵命。” 不想让自己知道,还是不想让我干涉朝政?以乔惊疑地看向南宫容若,而后者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别处。 半晌,以乔涩涩一笑,“我不会多问,只想知道,他是生是死?” “注定是要死的。”南宫容若淡淡答道。 出乎意料的,自己的让步,居然只换来这样一个答案,搪塞的,冷漠的。 以乔只觉得一股火气升了起来,愤愤盯了他半晌,冷冷一笑,“说得真好。”言罢也不看他,转身继续自己的路程。 冬天的夜,来的格外的早,漫天寒星闪烁。千年的夜空是不是依旧这么美呢? 以乔想着自己沉沉心事,也不刻意,见了路便走,从没有走这么远过,远到自己失了方向。 隐隐的有琴声飘荡,泠泠澈澈,仿似天上来,哀怨的,凄清的。 蓦地,以乔居然想起了那首《枉凝眉》: 一个是阆苑仙葩, 一个是美玉无瑕。 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啊…… 一个枉自嗟呀, 一个空劳牵挂; 一个是水中月, 一个是镜中花。 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 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啊…… 真的,是水月镜花么?真的,无论如何,都追寻不到自己想要的么? 以乔停在池塘边的枯树下,听着琴声,看着水面上倒影的或红或黄的华灯和星辰。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冷不防地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以乔转身,有些迷茫地看着面前身着龙袍的人,仿似陷入了梦中。 迷离的灯光下,以乔的脸有些模糊,那一片泪光却更加明显。 “怎么哭了?”祈景微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抬手伸向她的脸。 以乔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祈景挑了一下眉,上前一步,抚上她的脸,为她擦了擦眼泪。 “怎么这么冷?”手下肌肤冰冷如雪,祈景忍不住皱眉,脱下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仔细系好。 以乔疑惑,发现自己更加看不懂这个人了。 “怎么一个人乱走?也不说一声,可让怡馨苑的人好找。”祈景薄怒道。 “臣妾只是想一个人散散步而已。”以乔静静解释。 还好没出什么事。祈景平息一下略微焦躁的心绪,舒展开眉头,缓和了语气问道:“用过晚膳了么?” 以乔更加疑惑了,却不想过问,只老实回答,“还没。” “走吧,回去一起吃。”祈景淡淡吩咐。 以乔怔了一会才说,“哦。” 沉默地走在祈景身边,以乔兴致阑珊地埋着头。 祈景一边配合自己皇后的步伐,一边斜眼看她。还在委屈么?祈景猜想,忽地极轻极柔地笑了,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 以乔一惊,连忙挣扎,却被握得更紧。抬头看祈景,只看到他微微的笑容——不过这个笑容在以乔眼里仍是高深莫测的——于是便不敢挣扎了,只是手心不停地冒汗。 回到怡馨苑,一屋子人都松了口气。 饭桌上,祈景吃的很安静,以乔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究竟是何用意,不过难得他不找自己麻烦,以乔也就没开口。 饭罢祈景温言嘱咐了几句就走了,临走居然颇为温柔地抚了抚以乔的头发。以乔的反应是怔了一分钟,跳起来对着他的背影骂了一声“神经病”。骂完之后就开始思索明天该做什么,于是便想到,前段时间借病一直没去给太后请安,也该去一下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皇后的隐秘行动 不曾想,一夜北风,天竟然又阴沉了下来。 从太后那里回来,曲曲折折转进了梅园,以乔大大地惊艳了。 梅园里,满园梅华正浮香,一朵朵,或红或白,似火如云,美到极致。 园中一株白梅旁,一位素衣的绝色女子正轻嗅梅香,面容淡雅而宁静,有一种洁净得不真实的美,让人想起午夜梦回时那一束开在窗棂的月光。 是恒安王家的王妃。 以乔的心也跟着安宁下来,没有说话,怕打扰了这份纯净的美。 谢欣看见以乔,淡淡一笑,行礼,“见过娘娘。” “谢妹妹不必多礼,抱歉打扰你赏梅了。”以乔也淡淡一笑。 “娘娘言重了。”谢欣回笑,笑容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冷漠疏离,也不显得虚假过火。 以乔走过去,也看那梅花,轻轻感叹,“好美的花啊,开在这冷清时节,不争不闹,不卑不伤,径自无声灿烂着。” 谢欣略微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微笑道,“娘娘原也爱梅么?” 以乔笑着摇了摇头,“梅的气节太清高,我这大俗人,若说爱梅,怕是折杀她了。就如刚才的品论,怕也肤浅,到让谢妹妹见笑了。” “娘娘过谦了。”谢欣微笑,却突然间皱起了秀眉,神情淡漠下去。 以乔正自奇怪,便听得一个三分慵懒三分迷人三分悦耳的声音,“皇后娘娘今日怎有空陪我的王妃赏花?” 正是那个好看的不得了的妖孽。 以乔心里狠狠跳了一下,反复念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面上却笑道,“难得此时花开正好,便同谢妹妹聊了几句,王爷倒也不必奇怪。” 祈皓风吹桃花般地笑了笑,转头极尽温柔地唤了一声自己的王妃,“欣儿。”声音酥得人都要醉了。 这死男人!以乔哆嗦了一下,暗自搓了搓手臂。 谢欣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却听那祈皓语气不变,满眼桃花道,“今日可是要去五祖寺?要不要我多派些侍卫?” 五祖寺!以乔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谢欣冷淡答道,“我微服过去,不必大动干戈。” 祈皓笑,“那你一切小心,要不然我可得心疼死呀。”他抬手似乎想要爱抚妻子的发,谢欣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有劳王爷操心了。” 以乔又恶寒了一把,心下却很诧异,这对夫妻还真让人奇怪啊。 祈皓手落了空,却面不改色地笑,“那我先去给母后请安了,皇后娘娘,祈皓告退了。我这爱妻可就拜托您了。” “王爷客气。”以乔几乎要嘴角抽搐了。 眼见祈皓离去,谢欣的目光却又复杂起来,有些失落,有些无奈,还有别的什么。 以乔正奇怪,谢欣却若去其事地微微一笑,“娘娘,我还有事,先告退了。” “是去五祖寺祈福吗?”以乔赶紧问。 “嗯。”谢欣简单地点了下头。 “那你可知道,慧恩禅师回来了么?” 谢欣微有些奇怪,却不问,微笑道,“回来几天了。” 以乔的心狂跳,几乎要跳出来,却强自镇定,“慧恩禅师乃得到高僧,之前便一直听闻,可惜无缘得见,如此我倒想与妹妹同去了。” 谢欣有些迟疑,“出宫的话,娘娘……” 以乔笑,“是该跟皇上请旨的,我这就去,妹妹先等等我可以么?” 告别谢欣,以乔向元乾殿走去,一路想着该怎样开口。可是想到之前祈景的态度便有些迟疑,最后干脆一定心:反正请旨了祈景那变态不一定答应,答应了也会整一大批人跟着,烦都烦死了,尤其是……这件事,还是不跟他报告了,省的他起疑,只要让谢欣相信自己经了祈景允许,我还不信其他人敢拦自己。反正这一次是绝对要出宫的! 打定了主意,以乔回头,“你们回怡馨苑为我收拾些香火钱吧。” 午晴和晓暖行礼离去,暮清和婉容却还站着。 “你们俩也去帮忙收拾着吧。”以乔有些无奈,当皇后就是这点不好,无论何时何地,总有人跟着。 遣走几人,以乔站在这里拖延时间,好让自己更像请过旨的。 正在出神,忽然听到一个温润悦耳的声音,“皇后娘娘。” 以乔转过头去,便看到不甚清明的天幕下,那一袭洁净儒雅的白衣,而那淡淡的微笑,使他看起来格外挺拔。 玉树芝兰,以乔脑海里一下蹦出这个词。似乎无论什么时候,用在这个人身上的,总该是美好的字眼。 以乔对他的印象,真是一次比一次好了。 宁飒扬的身边,却是那个让她头疼的爹。 “皇后娘娘。”宁年远行了个礼——有些场合表面功夫总该要做足的。 “爹,大哥。”以乔也做表面功夫。 “最近可还好?”宁年远精瘦的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有劳爹爹挂念,已经好多了。”以乔努力装一个乖乖女。 “宁昭仪还好么?”宁年远又问。 以乔反映了好半天才知道他说的是宁纯烟,于是心下也疑惑起来:怎么这些日子没听到她的什么动静,不是说要赶我走么? 见以乔没说话,宁年远脸色微沉,压低声音道,“你们姐妹俩在宫里好好照应,小心不要被人算计了。” “敏儿谨记爹爹的教诲,会小心的。”以乔心里冷笑了一下。 “宫里人多眼杂,娘娘最好不要独自四处走动,还是早些回去吧。”宁飒扬温文劝诫。 在那种微微带笑的关切眼光注视下,以乔突然有些心虚,连忙道,“敏儿明白,告辞了。”走到两人看不到的地方,以乔放慢脚步,幽幽叹了口气,随即又打点精神,折向谢欣那里。 暮清一干人等已等在那里,以乔觉得毕竟自己做的是一件极其隐秘的事情,不愿这么多人跟着,便借口行礼不多,只带了晓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破庙惊魂 坐上王府的马车,以乔开始设想可能遇到的各种阻碍。 不曾想,行到宫门,守卫们见惯了恒安王妃的车驾,随便问了一下便让她们过了。 以乔看着皇宫离自己越来越远,激动到手心冒汗,却仍死死按捺住。 好不容易到了五祖寺,以乔找个理由撇开众人,逮着一个小沙弥便让他带自己去见慧恩禅师。 小沙弥咋一看以乔,愣了,结结巴巴道,“皇……皇……” 以乔心里琢磨着这个和尚的记性还挺好,连忙阻止他,“麻烦带我去见一下慧恩禅师。” “师叔祖正在后山坐禅,容我先去禀报。”小沙弥恭敬道。 以乔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小沙弥就是小沙弥,眼里还有高下尊卑之分,修行不够呀。 不久之后小沙弥回来,行了一礼,道,“娘娘请随我来。” 一路蜿蜒而去,寒风冷冽,万物凋零,梧桐树光秃秃的枝桠直指青天。 以乔忍不住咳了几声,紧了紧衣服,心里揶揄地想,这些所谓的高人就是怪,净爱往旮旯里钻。 好不容易走到一处破败萧索的木屋前,小沙弥止步,再行一礼,“师叔祖就在这里。” 以乔站着迟疑了一会,道一声“打扰大师了”便推门进去。 屋里十分阴暗,以乔感觉不出有丝毫人气,好半天,适应了里面的黑暗,才看到一尊斑驳不堪的佛像,慧恩禅师便低眉顺目地坐在佛像下。 他抬头,微笑道,“等候施主多时了。” 以乔琢磨着这句话颇有深意,便问道,“大师知道我是谁?” 慧恩禅师淡然微笑,“大千世界,无为无往,无本无尘,知是不知,不知是知,又有何妨?” 以乔最怕听这种话,顿时头大如斗,赶忙拿出玉佩,直奔主题,“大师可还记得这个玉观音?”末了又提醒道,“大师小时候送给我护身的。” 慧恩只淡淡看了一眼,也不接,只笑道,“施主是有缘人。” “有缘人?是与佛有缘,还是与斯世有缘?”以乔真受不了他那语气和态度,干脆自己挑明。 “业报轮回,因果相生,施主大可醒悟。” 什么东西啊?以乔把眉头紧皱,不耐烦地道,“大师你究竟知不知道我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现在正占着别人的身体?你把玉佩送给宁敏儿,绝不是偶然。” “一切命数皆由天定,施主大可顺其自然。” 以乔开始咬牙切齿,低吼道,“什么顺其自然,一个破东西让我离乡背井来到这里,我必须回去!” “一切命数皆由天定。”慧恩依旧气定神闲微笑自若。 定定定,定你的头啊!以乔此刻真的很想像《大话西游》里的自尊宝一样,狠狠地在这个臭和尚的光头上拍几下。“你做事太不负责任了,莫名其妙把我弄到这里,一句天注定就想把我打发了吗?” “平僧言尽于此,施主请回。”慧恩开始下逐客令。 “喂,你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就叫“言尽于此”,太不负责任了吧? “施主请回。”慧恩依旧笑答。 以乔怒目看着他。 他却已经闭上眼睛开始禅定。 以乔真恨不得一脚踹过去,可是对方的淡定态度让以乔动不了粗,气闷闷地看了半晌,以乔终于妥协,收起玉佩,一边发誓此生再不和和尚打交道,一边大动干戈地往外走,连门都懒得替他关。 走了半晌,以乔越想越不服气,就这么窝囊地回去吗?这么容易放弃的不应该是我苏以乔啊?想起刚才慧恩和尚可恨的样子,以乔银牙一咬,我烦也要烦死你!想到此处,她立刻回头,大踏步迈了回去。 慧恩禅师依旧保持刚才的样子,闭目微笑,神色祥和。 以乔很不客气地喊,“喂,我又回来了,别想那么容易就打发我。” 慧恩没有回话,好像并不曾听到她的话。 “喂,说话啊。”以乔又叫了一声。 还是没有回答,以乔气呼呼地走到他跟前,这才看见他脖子上一条细细的红线。 这是什么?以乔低下脸,疑惑地盯着细线看。 四周很静,只有风声呼啸,如同怨灵的呼号,剥落不堪的佛像在黑暗里稍稍有些可怖。 慢慢地,有红色的液体从细线里沁出来,又慢慢汇成一大滴,然后沿着他的脖子滑落。接着是两滴三滴,更多的液体流出来。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 以乔心针扎似地猛地收缩,一个词在她舌尖徘徊,却始终不能呼出。她提醒自己偏过脸,不要看,却无法作出任何动作,只是呆了一般盯着那些红色液体喷薄而出,溅了些许到自己脸上身上。 声音终于冲破阻碍,“啊”的一声惊叫,以乔跄踉着后退,脚下被什么绊到,跌坐在地上,仍狼狈地往后蹭。 一个人突然从房梁上降下,一袭黑衣像来自地狱的颜色,与此相对的,是他苍白如鬼的脸色,那张脸上还有一条长长的、可怖的伤疤。他站在以乔面前,如同死神看着自己审判的魂灵。冷漠,无动于衷。 那是一种让人情不自禁要害怕的冷。 他扬起了手。 以乔眼前一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不正式的拥抱 他扬起了手。 以乔眼前一黑。 又是那个阴暗的小屋,又是那个淡定的和尚,喷薄而出的血将天地都染成了诡异的红。黑衣的死神降临,扬起了冰冷的剑。 救我!快救我!以乔竭尽全力地喊着。 黑暗里,一个人影慢慢浮现,那是谁? “许子希?子希救我!” 不不,不是许子希,那一袭古装,长身玉立的,是宁飒扬才对啊! “哥,宁……宁飒扬救我!” 另一个人影浮现,不,不能向他求救,不能没有丝毫尊严地向他求救。 很奇怪的感觉,以乔觉得此刻自己好像分裂了一样,一半清醒一半昏沉。 昏沉的那一半面对被人刺杀的危险,正在声嘶力竭地求救。清醒地那一半,却明确知道,自己正在做噩梦,黑衣人没有杀她,只是扬起了手将她打晕。她想醒过来,却怎么也无法完全清醒。 蓦地,什么奇怪的感觉袭上她的手,就像无边阴霾里透出的一束阳光,温暖而迷蒙,让她全身一震。 半晌之后,奇怪的感觉消失。 以乔是被浓重的烟味呛醒的,睁开眼睛,骇然发现自己处在一个燃烧的屋子里,而自己正靠着墙坐着。下意识地想逃,却发现自己丝毫不能动弹,徒劳试了一会,以乔终于意识到自己遭遇了传说中的点穴。 是想烧死自己么?看着火势越来越大,灼人的热浪逼来,以乔微微苦笑。 果然是自做孽不可活啊,如果好好呆在皇宫里,一定不会这么惨了吧,至少暂时不会。不知道祈景发现自己偷偷跑出来了会有什么反应?是勃然大怒,还是无所谓地一笑? 算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还管这些干什么? 以乔开始回忆自己的生平,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平静地。 她想起了第一次和许子希的正式见面,那时自己在球场练习三步上篮,他抱着篮球在一边笑声震天,说自己姿势优美得可以和猪媲美。 还有南宫容若说的那句,“我知道,所以那些事就都交给我来做吧”。 许子希,恭喜你,以后不会再有个人一直烦你了。 南宫容若呢,也恭喜你,不会再有个人任性地让你为难了。 只是,可惜呀,还是一场正规的恋爱都没有。 爸妈,女儿不孝,还没有报答你们就要离去。 灰烬在眼前纷飞,火舌翻滚。脑袋开始昏沉,二氧化碳吸多了吧? 如果能够在火上身之前昏死过去,倒也不错。 眼前开始浮现南宫容若的样子,他在火中艰难而坚定地搜寻。 真的是二氧化碳吸多了,没昏过去就开始做梦,思维完全混乱了。这就是临死前的感觉么? 南宫容若发现了自己,刹那间,眼里的惊惶和恐惧变成了狂喜。 真是混乱了,他怎么会有这么外露的情绪,以乔苦笑。 “娘娘!“他焦急地唤。 哦,不,你认错人了,我是苏以乔,苏是苏东坡的苏,以是所以的以,乔是小乔的乔。 “娘娘!”他奔过来,摇着以乔,“不要睡过去。” 肩上传来清晰的感觉,以乔怔怔看着那只手,有些茫然。 “娘娘!”他再唤一声,声音近在耳畔。 以乔的意识稍稍清明,却又不是完全清醒,所以她恍兮惚兮地笑了,语气却很平静,“我被人点穴了。” 看她还能清晰地说话,南宫容若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着了,连忙为她解穴。 以乔身子一震,终于可以动了,可是却提不起丝毫力气。 南宫容若扶着她站起,一手搂着她的腰,“抱紧我。”他低沉道。 以乔迷茫。 南宫容若等了片刻,不见她动作,便要解释,以乔却开了口,“我明白。”她抬手环住他的脖子。 南宫容若按紧她的头,然后提起内力,拔地而起。 靠在南宫容若怀里、闻着那让人安心的微冷的淡香,以乔突然很想哭,于是真的便有眼泪沾湿南宫容若的衣服。 等到感觉坚实的土地,南宫容若松了手,以乔便也松了手。 失去依靠,以乔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新鲜空气涌入胸腔,以乔不住咳嗽。 南宫容若静静站着,幽深而悲伤地看着她,不说话,也不做什么。 已经不是五祖寺的后山了,不知名的地方,萧瑟而荒凉。 新鲜空气让以乔清醒,那些无力顾及的情绪此刻全部回来,以乔突然痛哭,眼泪不断地滴进冰冷黝黑的土地,一边哭,她一边低喊,“为什么不让我死在里面?” 没有回答,南宫容若抬起苍茫的眼,看着别处。 一把扯住玉佩的绳子,以乔狠狠丢了出去,“什么因果相生,什么命由天定,我才不信,都见鬼去吧,见鬼去吧!” 本就虚弱,再加上喊得累了,以乔终于不做声,只是一个劲哭着。 一片纯白的花瓣悄无声息地落在以乔手背上,让以乔一震。抬起头看向虚空,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下来,天地苍茫辽阔。 天地辽阔,却没有自己的家。 慧恩一死,线索就断了,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念及此,以乔哭得更痛。 “堂堂一国皇后,哭成这样恐怕不妥吧。”一个调侃的声音响起,以乔抬头看去,便看见一个灰袍人从一旁的香樟树上掠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雪衣楼密谈 “堂堂一国皇后,哭成这样恐怕不妥吧。”一个调侃的声音响起,以乔抬头看去,便看见一个灰袍人从一旁的香樟树上掠下。 是常笑。 常笑落到地上,懒懒地靠着树干,似笑非笑地看着以乔。 以乔狠狠地抹了眼泪,站起来,冷冷道,“你想吵架么?”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表情愤怒下去,“是你们雪衣楼派的杀手?” 常笑连忙撇清,“绝对不是,上次的事情早就清了。” “那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以乔冷眼看他。 “看见这里起了火,就来看看了。”常笑轻描淡写。 “那我恭喜你了,免费看到这么一岀好戏。”以乔冷冷讽刺。 谁知常笑不怒反笑,“不错,这样还比较像你。” 以乔冷笑一声,没有答话。 “现在五祖寺上下都在怀疑你。”常笑见她没答话,便又开口。 “怀疑我什么,怀疑是我杀了慧恩?”以乔讽刺地一笑,“不错,那么短的时间里,的确只见我一人去找他,怀疑得很合理。”顿了顿,斜眼看他,“看来你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居然不做任何解释和反驳,常笑微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不答反笑,“不过见你如今模样,倒是不言自明了。” 以乔整了整衣服,抹了抹脸,拍拍长发上的雪花,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狼狈,“你见过或者听说过一个很冷很冷,脸上有疤痕,剑法快如闪电的人么?” “是劫持你的人?”常笑不答反问。 以乔点了点头。 常笑沉吟,“是有这么一号人物,隶属于一个神秘组织。那个神秘组织是这些年兴起的,借着雪衣楼的名义干下不少案子。这次我便是听属下报告说在这一带看见他才赶过来,可惜,到达的时候只看见那个属下的尸体,同慧恩禅师一样,一剑割喉毙命。” 常笑的话提醒了以乔,想起慧恩的死相,以乔禁不住打起寒战来。 常笑却抬眼看向南宫容若,扬声笑道,“所以,请南宫大人不要把某些账算到雪衣楼头上。” 以乔撇撇嘴,就知道不会那么好心告诉我这么多事。想归想,以乔仍忍不住问,“那个组织很厉害?” “太过神秘,不知深浅。”常笑简洁答道。 听见常笑遇到难题,以乔幸灾乐祸起来,表现在脸上,便是不怀好意的笑容了。 “你笑什么?”常笑看着这个悲喜无常的人,心里隐隐发毛。 “我高兴不行啊。”以乔斜了他一眼。随即想起一件事,便敛容问道,“对了,你们那个血影怎么样了?救出来了么?” “这就得问南宫大人了吧。”常笑似笑非笑地看着南宫容若。 以乔也顺便看过去,平板板道,“他们不愿意我过问。” 南宫容若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南宫大人,那个人我还给你了,虽然是一具尸体,但好歹留了全尸。”常笑气定神闲地笑道,若只看他的神色,完全想不到他正在谈论生死。 南宫容若也面不改色,冷清地点了点头,淡淡道,“如此倒也公平。” 以乔一头雾水,唯一确定的是有人死了,“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尸体的,好……”想起刚见过一具血淋淋的恐怖尸体,顿时由后背一阵发寒,然后又蔓延至全身。 “既然他们不愿你过问,那我便当一回好人告诉你好了,那个血影呢,被他们杀了,而后他们派了一个人假扮成血影让我们救出来,可惜被发现了,我们只好杀了他来做谢礼。” 看着常笑如此漠然,以乔不由得心下一冷,沉默半晌黯然道,“我和血影见过一面的,那时他以为我们把你抓住了,还挺担心的样子。没想到你说到他死的时候可以这么轻描淡写若无其事,当真是……让人心寒。”抚了抚发寒的手臂,以乔退了几步,离两个人远了些,“你们这些人,无论是居庙堂之高的,还是处江湖之远的,一个个都杀人不眨眼,可惜那个才十几岁血影,白白做了你们斗争的牺牲品。我真担心,哪天当你们又是这样轻描淡写说某具尸体的时候,会不会死的正是我。” 南宫容若依旧不说话,眼神却渐渐幽深,常笑则神色复杂地看着以乔。 以乔觉得气氛被自己搞得有点冷,于是又开了口,“我只是做点整体评价,不针对个人。你们呢,做大侠的做大侠,做高官的做高官,该干嘛干嘛去。我呢,也要去做自己的事了。”反正地球又不是围着我在转,反正生死又不是我说了算,我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常笑看了她半晌,笑道,“你懂的倒也不少,看来我要纠正以前的看法了。” “提起以前我就来气,”以乔打算恢复平日那个没心没肺的自己,于是气呼呼道,“不过不用你提醒,我一直都知道你有狗眼看人低的习惯。” “可是我倒需要你提醒,为什么你总看我这么低呢?不过以前我不明白,现在懂了,原来是狗眼看人低在作怪。”常笑煞有介事地说。 咦,居然轻而易举地被他反败为胜,以乔一时有些意外,惊奇地看了他两秒之后突然笑了。 常笑有些莫名其妙,继而调侃,“原来你喜欢被人骂啊。” 以乔不计较他话里的意思,好脾气地解释,“我既然喜欢骂人,就不怕别人骂,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事我不做。我呢,只是觉得刚才的场景和我以前的生活很像而已。” 常笑没有回答,倒是以乔想起了什么,一脸讨好地踱了过去,“常笑,以你的本事,在雪衣楼应该地位很高吧?” 常笑戒备地看着她,“不高不低,怎么,有事?” 以乔耐着脾气陪笑脸,“你能不能抽个空让我见见你们楼主老人家?” “见他作甚?”常笑狐疑。 以乔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还有这么说话的吗?常笑一阵好笑,“真话如何?假话如何?” “假话呢,是我久仰慕容楼主大名,想要瞻仰一下他风华绝代旷古绝今惊才绝艳光辉高大的形象,真话呢,是想跟这位独步武林威名远播的大人物拉拉关系套套交情,以后有他罩着日子好过点是不是?” “瞎扯!”常笑毫不客气地拍了回来。 “常笑,做人不能这么绝是不是?”以乔循循善诱。 “楼主本事再大,也管不到皇宫里去。”常笑笑道,却突然神色一凛,“有人来了,在下先行一步。”言罢,凌空一跃,很快就消失在稀拉拉的雪花之中。 以乔看他远去,毫不吝啬地“哇”了一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奇怪的调职 常笑一走,这里就显得格外寂静,以乔神色黯淡下来,有些疲倦,忽又觉不妥,提起精神,左顾右盼一番,嗤笑道,“哪来的人,常笑骗人的吧。” “是有人来了。”南宫容若淡淡道。 远远地,有一大片模糊人影靠近。 “是羽林军还是京畿卫?”以乔叹了口气。不过,既然南宫容若在这里,那就应该是羽林军了。 “羽林军。” 果然。“我失踪了几天?皇上大概很生气吧?” “两天了。” “这么久,难怪我觉得饿得慌。”以乔自嘲地笑了笑,想问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却怕又像上次那样自以为是地得出一个心有灵犀的结论,徒添羞辱,于是作罢,只笑道,“回去吧,看看龙颜大怒到什么程度。” 回答是一阵沉默。 “南宫容若!”以乔突然拔高了声音,“多说几个字会死啊,我告诉你,我现在一点都不在乎你了,我打算回去好好爱皇上,你不用那么刻意避着了!” 南宫容若低着眉,一言不发,表情格外模糊。 以乔愤愤盯了他半晌,冷哼了一声,别开脸去,静静看着奔来的人。 片刻之后,对面的人已经近了,当前是一位骑马的青年,面目俊朗,气质高华。 以乔怔了一下,眨眨眼睛,再怔一下。 青年赶到以乔身边,勒马下来,行礼,“见过娘娘。” 以乔也没说免礼,愣愣看着他,“哥,你……你怎么来了?” 宁飒扬站直身子,先看了一下以乔,担忧道,“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以乔摇了摇头。 宁飒扬松了口气,脸色缓和下来,这才解释,“皇上将我从吏部调到了羽林军,从一品的武官。” 以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惊呼出声。从一品?虽然比南宫容若矮那么一点点——可是祈景不是很防备宁家吗,干吗还把宁飒扬调到自己身边?狐疑地瞥了一眼南宫容若,那家伙正低眉肃目,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事情,好像越来越……凶险了呢。 “什么时候的事?”以乔整了整心神。 “在知道你失踪前。”说到失踪的时候,宁飒扬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情绪。 以乔识趣地低眉顺目,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责问。 “娘娘,能否借一步说话?”宁飒扬突然扬声。 以乔怔了怔,明白过来,转过头对南宫容若笑了笑,“南宫大人,请你稍等片刻。” 南宫容若例行公事般地点了点头。 走开了一些,宁飒扬微微皱了眉,“敏儿,你怎么如此任性?” 以乔本来是有些愧疚的,听他这么问,想起自己受的罪,又觉得委屈,便道,“我也不想这样嘛。”说完却觉得话里有一点撒娇的意味,顿时心里一阵恶寒,便掩饰性地咳了几声,咳罢,又心虚地小声加了句,“应该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吧。” “敏儿!”宁飒扬提高了语气,有些头痛地抚了抚额头,“且不说死的莫名其妙的慧恩禅师,且不说被你连累的怡馨苑一干人等和恒安王妃,你可知道,假传圣旨是什么罪?” “假传圣旨?只是谎称领了圣旨而已,有什么严重么?”以乔倒吸一口凉气,紧巴巴地问。 “若皇上执意追究,便有这么严重,当然,还可以更严重。”宁飒扬严肃道。 以乔深吸两口气,“暮清……她们怎么样了?” “各领了二十板子。”宁飒扬淡淡道,“恒安王妃倒是无恙。” 以乔沉默了半晌,而后抬起头,“我们快回去吧,我会好好认错的。” 宁飒扬却没有动,低眉看她,“今天初八。” 以乔一愣,不曾想,竟是自己的生日,更不曾想,他居然记着。 “现在说这些自是不妥,等这件事过去,我再给你补一份贺礼罢,大哥断不是委屈你的。”宁飒扬微微一笑。 “谢谢大哥。”以乔开心一笑。 正要走,南宫容若却叫住她,“娘娘,您的东西掉了。” 以乔转过脸,便看见那通透的碧玉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以乔看着玉观音,静静地,不说话,也不接。 就在宁飒扬微微奇怪的时候,以乔伸手挽住玉佩绳子,接过来,笑道,“本宫疏忽了,多谢大人。” 回到皇宫,来不及回怡馨苑,以乔直奔元乾殿,万德全行了一礼,“两位大人请留步,娘娘,请随老奴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废后 祈景端坐上方,气定神闲地看着书,一派平和。恒安王和王妃沉闷地坐在一旁。 见以乔进來,祈皓鼻子里哼出了一丝冷气,谢欣皱了皱眉。祈景依旧在翻书。 以乔行了平生头一个心甘情愿的跪礼,恭声道,“臣妾见过皇上,吾皇万岁。” 祈景沒有答话,时间在这迫人的静默里寸步难行。 于是以乔就这么跪着,继续下去,“臣妾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请皇上责罚。” 祈景终于有了反应,丢下书,冷哼一声,“什么一时糊涂,我看你是一直糊涂。” 以乔低着头,“是,皇上教训的是。” “本來这些日子以为你明理不少,想把后印交予你的,如今看來还是不用了。”祈景冷冷道。 以乔听着,沒有说话。 祈景稍等了一下,微眯了眼睛,“为什么不说话。” 以乔本來就累极了,腿又跪得发麻,却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应对,“回皇上,臣妾犯错,不敢辩驳。” “你倒是知错,那说说看,都犯了些什么错。”祈景微微一笑,眼睛深处却是冷光浮动。 “臣妾谎称领了圣旨,欺骗王妃,此其一,不顾礼制,私自出宫,此其二。”说到这里,以乔有些犹豫,要不要说自己被人所劫,使皇室尊严蒙羞呢。 祈景看着殿下跪着的人,沉默了片刻,“为何要出宫。” “回皇上,臣妾听闻慧恩禅师回來,想一睹一代高僧风范。”以乔心里苦笑了一下,这谎还得说下去啊。 万德全过來禀告,“皇上,雅妃,宁昭仪和公主殿下请见。” 宁纯烟也來凑热闹。这吹的什么风啊。 祈景一挥衣袖,冷而干脆,“让她们都回去。” 万德全领旨而去。 “朕以前倒不知道你还好佛道。”祈景又是最初见时的阴阳怪气。 “上次大病,醒悟了些许,是以借佛道來修身养性。”以乔不得不接续编下去,心里却开始叫苦:你该不会还要问我醒悟了什么吧。那我该怎么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好在祈景终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題,“那见到了慧恩禅师了么。” 以乔整了整心神,“见到了,见到的是慧恩禅师圆寂。” 万德全又回來了,有些为难,“皇上,雅妃和昭仪回去了,可公主不肯走。” 言毕,便听到乐颜的声音,,这丫头居然硬闯进來了。 乐颜跪在以乔旁边,肃容道,“皇后娘娘不过一时糊涂,请皇兄网开一面。” 这丫头,都不问犯的什么错、给的什么处罚么。以乔微微苦笑,心里却一暖。 祈景微有些头痛地看着自己的皇妹,“你先到一边去,待朕先问清楚。” 乐颜看看祈景,再看看以乔,沉默地退到了一边。 祈景接着问,“慧恩禅师是怎么死的。” 脑海里闪过那个画面,以乔再次心里发寒,简洁道,“快剑割喉。” “然后呢。”祈景眸光浮动。 “然后臣妾就被人打昏了。” “知道是谁么。” “一个黑衣人,脸上有一道疤。”以乔老实回答,反正之后南宫容若也会据实禀报的。 祈景沉默了一会,“还有要解释的么。” “沒有了。”以乔低着头道。 “你可知错。” “臣妾知错。” 一问一答之间极为流畅坦荡,沒有丝毫犹豫。 祈景看着堂下低眉的人,神色慢慢缓和下來,甚至依稀孕育深情,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微有些后悔刚才的疾言厉色,沉默半晌,“为何不向朕请旨。” 短短几个月时间,已经出去三次,你都开始怀疑了,我还怎敢请旨。更何况,还是这么隐秘的事情。以乔淡然答道,“臣妾以为,皇上必不会许。” 你觉得朕这么不近人情么。祈景下意识地想反驳,却发现她说的是实情,于是只有作罢,淡漠道,“知道朕不许还硬要出去。” 以乔不打算多解释什么,只淡然道,“是,臣妾一时糊涂,请皇上责罚。” 回答是一片沉默,半晌,才听到一个淡漠而清晰的声音,“既然如此,便剥去皇后封号,降为贵嫔,即刻起,搬去怡妍苑吧。圣旨稍后会让万公公送去。” 怡妍苑,是曾经茹嫔的行宫。 曾经她放走了那个备受冷落的贵嫔,如今却轮到她去那个清冷之地,这算不算一种因果缘由。 低着头,以乔无法知道祈景的表情,也无法从他淡漠的语气里听出什么。但以乔很平静,她呼出一口气,淡淡行礼,“谢皇上。”心下明白,就一直以來祈景对宁敏儿的态度,这已经是宽大处理了。 乐颜公主想说什么,祈景打断她,“就这样吧,乐颜。” 皇后的事不是私事,毕竟是错了,不稍加惩罚的话,朝堂的某些大臣恐怕要揪着不放了。 明白祈景的坚持,乐颜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既然如此,敢问皇兄,我们可以回府了么。”祈皓冷冷扫了一眼以乔。 祈景笑了笑,“劳烦皇弟了,回吧。” 祈皓和谢欣都行了礼,并肩退了下去。 “你们也回去吧。”祈景淡淡道。 “谢皇上。”以乔伏身,站起來的时候,腿已经沒了知觉,跄踉了一下,乐颜及时扶住了她,担心唤了一声,“敏儿姐。” 以乔笑了笑,“沒事,就是腿麻。” 高高在上的祈景眼里闪过几许疼惜,却很快掩饰过去。 从大殿出來,看见恒安王夫妇的背影,以乔连忙唤了一声,跟上去。 祈皓回过身來,冷笑道,“还想干什么,一时糊涂的宁贵嫔。”尾音拖得很长。 以乔忽略他讽刺的语气,静静道,“我是向谢妹妹道歉的。这次连累谢妹妹,是我的错,他日若有机会,我一定会补偿的。” “不必了。”祈皓讥诮地一笑,“本王以为,本王府不需要这个机会。” 倒是谢欣淡淡笑了一下,“既然如此,先道一声谢了。” 目送两人离去,以乔松了口气,看了看茫茫的雪天,微微有些出神。 “怎么样了。”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淡淡的担忧。 以乔回过神來,笑了笑,“还好,只是降为贵嫔而已。”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皇家一大台戏 回到怡馨苑,暮清她们挣扎着出來迎接,看着她们一瘸一拐的样子,想象挨打时的痛楚,以乔心里很是自责,扶住迎上來的人,以乔难受地问,“你们……疼不疼。都是我不好,害你们受苦。” “娘娘,您别难过,我们沒事,您安全回來就好了。”好心的晓暖安慰道,那略带痛意的笑容让以乔忍不住鼻子发酸。 “娘娘,您还好吧,有沒有受伤。”暮清站直了紧张地把以乔看了看。 “我沒事,你们都不用担心的。”以乔浮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微带伤感。 “都进去吧,别站在外面吹冷风了。”乐颜公主提醒道。 皇上的说法是,“即刻起,搬去怡妍苑”,以乔即便很累很饿,也强撑着开始搬家,乐颜公主和尔雅也带了人來帮忙。 正收拾的时候,蓝妃带着一群人來了,依旧是以前的样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艳光四照,好不得意。 “听闻姐姐要搬去怡妍苑,妹妹我连午膳都沒來得及用,便带了人來帮姐姐收拾。”蓝妃笑着走进來,四处看了看,笑道,“看來还來得及助姐姐一臂之力。” 以乔精神疲敝,懒得和她计较,行了个礼,“贵妃娘娘有心了,敏儿谢过。” 蓝妃掩口笑道,“姐姐哪的话,虽然现在姐姐身份不同了,但毕竟照顾了妹妹这么久,妹妹心里感念,还是应该称你一声姐姐、多帮帮你的,道谢就不必了。” “蓝贵妃,你是不是闲得慌,如果是,就请别处消遣去,我们沒空搭理你。”乐颜看不下去了,冷冷看着她。 “公主见笑了,我是想帮贵嫔姐姐呀,哪里是闲得慌呢。”蓝妃睁大眼睛,一副委屈状。 “那劳烦娘娘帮忙让一下路吧。”以乔抱着一堆东西走到门边,耐着性子看着挡在正中冷嘲热讽的人。 蓝妃看着她不悲不怒的表情有些发怔,随即笑道,“看來姐姐自己都收拾好了,妹妹沒能帮上,真是可惜了,日后姐姐若嫌怡妍苑冷清,大可上妹妹这里來,妹妹随时欢迎你。” “谢贵妃了,他日一定登门拜访。”以乔淡然道。 “那妹妹不打扰了,告辞。”蓝妃带着人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这种仗势欺人的人你不用怕她的。”乐颜看着她的背影愤愤道。 以乔笑了笑,“我是饿得沒力气了,我们快些吧,等安顿好我要大吃一顿,把这些天的都补回來。” “蓝妃真是欺人太甚。”索玛也愤愤不平。 “索玛,你这直性子要吃亏的。”以乔苦笑了一下,“尔雅,以后我沒法帮你们了,你们自己要小心。” “我沒事,雪山之神会眷顾我的,姐姐你也别担心,我想,等过几天皇上气消了就会好的。”尔雅安慰道。 以乔笑了笑,沒答话。 尽管不是头一次进怡妍苑,以乔还是狠狠地吃惊了一把,这个靠近冷宫的地方,实在不是一般的冷清,连那空气都仿佛带了几许慑人的冷意,逼的以乔咳嗽起來。 “呀,快把暖炉燃起來吧。”晓暖放下东西赶忙和午晴招呼道,两人便要去忙。 “咳……”以乔好不容易止住咳,不好意思地一笑,“我看,还是先去御膳房弄点东西吃吧,天大地大,还是吃饭最大。” 乐颜偏头对自己的婢女道了一声“快去”,便有人伶俐地去了。 以乔笑了笑,对暮清一伙人道,“你们身上带了伤,不要太累了,指挥着就行了,麻烦的事就让公主和贵妃的人做吧。” 乐颜看她还有力气说笑,忍不住笑骂,“你倒是不客气。” “唉,”以乔装模作样地叹息,“谁让你们都称我一声姐姐呢,出门靠朋友,在家可就得靠姐妹了。” 却听得禀报说万德全公公來了。 万德全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以乔,对三人行了礼,便一脸笑意地看着尔雅,“贵妃娘娘,皇上说了,今晚临幸怡雅苑,娘娘好生准备着,老奴先退了。” 尔雅为难地看着以乔,以乔毫不在意地一挥手,“我这里忙得差不多了,再说还有公主帮着呢,回去吧。” 尔雅犹豫了一会,抬起头,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纤弱而又坚强,她的神色却是无比的郑重,“姐姐你先忍忍,待我在皇上面前多说些好话,皇上那么好,一定不会继续和姐姐生气的。” 以乔嘴角无力的抽搐,看來祈景那家伙对付单纯少女还是很有一套的,这才几天啊,就把她哄得晕头转向了。不过话说回來,以乔可真不希望她为自己说什么,要不然依那厮多疑的性格,更可能加深对自己的厌恶。即便以乔不在乎他的厌恶,可毕竟自己的小命捏在他手里啊,要是哪天真把他惹毛了,大手一挥要把自己卡擦掉怎么办。还是低调,再低调…… 可是,眼看这朵异族的单纯的奇葩如此信任爱恋那阴阳怪气的家伙……唉,还是不要打碎她的美好梦境了吧,再说了,她也是想帮自己对不对。深沉的话她又听不太懂是不是。所以以乔只是打了个哈哈,“好,你先回去吧。” “嗯,”尔雅点了点头,“我以后再來看姐姐了。” 尔雅一走,乐颜叹了口气,“这妮子真单纯。” 以乔斜眼看她,心道,不愧是权术阴谋中长大的人,即便看起來英姿飒爽、单纯无忧,也是能说出这等话的。这妮子也才十七啊,十七岁自己在干什么呢。是死背着《阿房宫赋》叫苦不迭,还是沒脸沒皮地跟许子希称兄道弟。 以乔正在冥想,冷不丁地被乐颜的话吓了一大跳,“想想蓝妃的样子就可气,不行,她不是笑话怡雅苑冷清吗,我就偏要拉了皇兄天天來这里。” 不会吧。以乔大叫,“莫要害我。” “我怎么害你了。我这是帮你。”乐颜不满地辩驳。 以乔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尔雅已经要替我开口了,要是你也天天去你皇兄面前说,皇上肯定以为我耍小聪明,把他身边的人都收买了,那我一向良好的光辉形象岂不是要暴跌,跌到如來佛祖观自在菩萨玉皇大帝联手都救不起來。”更何况,您家那是谁啊,那是皇上,最不喜欢被人算计的皇上。 “也是,皇兄不喜欢别人拿这些來说事。”乐颜自己喃喃。 “再说了,我觉得现在挺好,又安静又清闲,不用操皇后那么多的心。”以乔顿了顿,一脸向往状,“如果现在能有一桌菜摆在我面前,那更是人间天堂啊。” “懒得说你。”乐颜斜了她一眼。 刚好这时候饭菜送上门了,以乔飘飘然感叹一声,“天堂啊。”向四周招了招手,以乔乐陶陶道,“來來來,都來跟我一起做神仙。” 正吃着,以乔突然想起自己长久以來的一个疑问,停下了筷子,疑惑地看着乐颜,“对了,这些天我怎么瞅你二哥和二嫂有点不对劲呀。” 乐颜吃着菜,漫不经心道,“他们呀,不对劲惯了,你现在才看出來呀。” 呃,是么。“为什么呀。我很奇怪。” 乐颜叹了口气,停下筷子,“你也知道,二皇兄看起來总是不正不经的,身边莺莺燕燕,也不知道他对哪个真心好,谢欣呢,当初就被二皇兄风流不羁的名声吓到了,不情不愿地嫁进了,虽然个性温淡,不曾闹过什么,但总归……感情不好的。” 呃,我看,他们不是“感情不好”的问題吧。以乔心里想道,面上却沒说,只是问道,“既然这样,当初婚事是怎么定下來的呀。” 祈景婚姻不能自主还能理解,难道这个风流不羁的王爷也是被逼婚的。 “谢欣的父亲当初是太傅,为官清正耿直,深得父皇的赏识,本來想把谢欣指为太子妃的,当时好像皇兄也沒反对,哪知婚事还沒定父皇就走了,婚事就沒人再提,后來皇兄即位,再后來你成了皇后,母后就把她指给二皇兄了。”乐颜说的很直白,并沒有刻意避讳什么。 “你二皇兄沒反对。” 乐颜摇了摇头,“他自在惯了,也许对他來说有沒有王妃都是一样的。” 如果是这样,那谢欣,真是……可惜了,只不过,祈皓今天对我冷嘲热讽的,难道,纯粹是因为牵涉到王妃而连累到他了么。还是其实他是爱谢欣的,只是因为某种隐情才表现得漫不经心么。 还有,先皇想指婚,祈景居然不反对,难道,他……其实也是喜欢谢欣的。 哎呀呀,这兄弟俩跟一女的三角关系,自古以來,真是……太经典啦。 以乔脑海里开始浮现景皓二人两两相望眼冒火花的景象,想着想着,忽地自嘲地一笑,都什么时候了,还尽想些有的沒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一夜温柔 乐颜走后,怡雅苑便安静下來,以乔有些疲倦,淡然吩咐道,“你们身上有伤,早些歇着吧,不用伺候我。” “娘娘,床还沒有暖。”晓暖迟疑道,娘娘体质偏寒,夜里一个人总睡不暖,要是不把床暖好,那恐怕是不能安眠的吧。 “无妨,日日调理,我身体已经好多了,能睡暖了,你们下去吧。”以乔淡淡道。 “娘娘,您要是心里不好受,可以说出來的。”暮清迟疑了一下,低声道。 “暮清,你在说什么有的沒的呀。”以乔失笑,“沒看见我吃得那么欢那么多么,心情不好的人哪会有那么好的胃口。” “都下去吧,让娘娘安静一会也好。”却是资历老的婉容说话了,于是大家都迟迟疑疑地离开了。 以乔灭了蜡烛,看着黑暗发了一会呆,然后摸黑慢慢脱了衣服,躺进凉飕飕的被子里。 闭上眼,又是那喷血的头颅,冷面的剑客,南宫容若站在遥远的彼岸,表情却无比清晰,那是千年不变的淡漠,淡漠得像看一个陌生人。许子希已转了身,再不曾回头,祈景嘴角泛着冷酷的笑意,那君临天下的气势,无端让人恐慌。而宁飒扬…… 想起宁飒扬,以乔心里像注进了暖暖的春水,慢慢地柔软起來。也许,这个世界,只有宁飒扬一个人是真心关心着自己的吧,,即便那关心不过是给宁敏儿的。 可是…… 该死,这被子怎么老是冷的跟冰似的。这什么破房子啊,四处都漏风,这么冷。 以乔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于是大滴大滴的眼泪都被被子吸取,就好像,从不曾有人哭过。 “吱呀”一声,门开了,脚步声在大雪初停的静夜里格外清晰。 以乔沒动,躲在被子里含糊地说,“怎么沒睡,不是说不用伺候我么。” 沒有回答。 以乔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却只看见一个微微天光下,模糊的挺拔轮廓。 接着是雪夜里轻柔得不真实的声音,“你哭了。” 这声音。 以乔腾地一下翻身坐起,想要拿出平日里对付祈景的经典讪笑,却发现笑容还未展开,哭声已经漫了开來。于是以乔干脆抱着被子痛痛快快地哭出來。 祈景沒有说话,也沒有动作,只是静静看着黑暗里那个哭成一团的身影,这一刻,他发现她是如此脆弱,是他先前忽略了么。不,不应该忽略的,那个晚上,他在叠翠湖边看到她的时候,她也在哭,哭得很小心,沒有一丝声响。便是在那个时候,他开始知道自己对她的心疼,也是那个时候,他下定决心将后印交给她,谁知第二天听到的却是她私自出宫的消息,于是那个决心便坍塌了。 他看着她,忽然有些感慨,那个骄纵任性的人,那个冷静尖锐的人,那个活泼开朗的人,那个偷偷哭泣的人,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祈景微微皱起了眉。 这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可以让单纯天真的尔雅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可以和自己刁蛮任性的皇妹成为朋友。可以让本來唯恐避之不及的自己……渐渐把心牵挂。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然而,可以确定的是,眼前这个他不那么了解的人,真真实实地,让他心乱了、痛了,清晰且无可逃避。 正想着,却听面前的人用模糊的哭音说,“皇上,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不想在你面前哭的。” 真的不想在他面前哭,一來不想对这个一度轻视过自己的人示弱,二來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在博同情,更何况,他,也不是那个她期待來安慰自己的人。 可是,你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时刻,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说这样的话。 真的好讨厌这样的自己,为什么三天两头地哭。 曾经那个哀而不伤,整天沒心沒肺地喜笑怒骂的苏以乔,哪里去了。 祈景掀起了眉,上前几步,坐到床边,伸出手,借着一点微光,慢慢抚向她的脸,动作轻而缓。 以乔迷茫,抬起朦胧的眼看着眼前这个突然温柔的尊贵男子。 手下的肌肤冰冷如雪,祈景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柔声问,“为什么要哭。” 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夜晚,独自悲伤地哭泣。 可是可是,我又怎么知道为什么。 “皇上,您该走了,贵妃娘娘还等着您呢。”以乔擦了擦眼泪,轻声道。 祈景突然觉得有点恼怒,拂袖起身,“朕去哪里需要你决定么。” 为什么他难得流露真情,而她却丝毫不理会,还急着让他走。在她眼里,自己究竟算什么。 曾经她总是一脸恋慕与期待地看着自己,他明白,甚至冷笑过,却从不曾正视。她骄纵,她虚荣,她争风吃醋,她不识大体,他从不曾待见她。而后宁家与太后的逼迫,更成了他厌恶她的理由。 然而,那真的已是过去的事情了。 如今,自己不抗拒了,她却变了么。她可知道,即便她经常对自己笑,那也是一看就明的假笑,真正的她,原來是可以用这么伪善的姿态,來表达她的淡漠疏离的。 她“识大体”了,可为何自己却更不满了。 他已经如此在乎她了么。为她笑而笑,为她悲而悲,不只只是喜欢,而是……爱。 他爱上她了么。 “是,皇上教训得是,臣妾逾越了。”以乔丝毫不知道这名男子九曲回环的心理活动,低眉恭谨道,语态疏离。 “现在你倒知道安分守己了。”回过神來的祈景冷冷一笑,薄怒道。 那你要我怎么做。以乔很疲惫,疲惫得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臣妾以后会尽力安分守己的,不会再给皇上添麻烦。” 祈景听得这一句,却是连质问都不曾,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连门也不关。 冷风穿堂而过,直吹进來。 她让他生气了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因自己生气。 以乔摇了摇头,迅速地跑下床关上门,而后又迅速躺进冰冷的锦被。 真的好冷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南宫的另一朵桃花 本以为自己可以过上神仙的清闲日子,却不想,第二天便有人來拜访了。 首先來的是贤妃,说了些安慰体贴的话,拉拉家常之后离开了。以乔想,比起宁敏儿或自己,这个人才像母仪天下的皇后呢,如果祈景要立皇后,应该会立她吧。 然后是蓝妃,进门先四下一看,笑道,“姐姐可缺些什么,说出來,妹妹能帮的一定尽力。” “多谢贵妃娘娘了,怡研苑一切都好,不缺什么。”以乔笑道。 “真的不缺么。姐姐可不要和我客气。我倒瞧着这里冷清的紧呀。”说到这里,蓝妃好像醒悟了什么,掩住嘴,不好意思道,“你看我,倒是忘了,皇上正在气头上,姐姐自是住不了好地方。” 來挑衅的是吧。以乔皱起了眉头,这有些人还真是…… “娘娘说得对,的确不是好地方,娘娘來这里真是委屈了,敏儿好生不安,为娘娘着想,建议娘娘早些回去,免得委屈了您,又委屈了小公主。”以乔友好地笑道。 “宁敏儿,你讽刺本宫。”蓝妃瞪大眼睛,骄纵地看着她。讽刺她也就罢了,居然还咒她生女儿,她可是一心盼着皇子的呀,这样母凭子贵,皇后就是自己的了。 “娘娘明察,敏儿是赞同您的话,为您着想的呀。”以乔委屈地辩驳。我告诉你,不是只有你才能装的。 “容嬷嬷。”蓝妃突然冷冷地唤了一个人。 “是。”一个人应声而出。 以乔还沒明白她们是要干嘛,容嬷嬷已经快步走到以乔面前,一个巴掌甩过來,又快又狠。 “你,”以乔震怒地看着蓝妃,从小到大,还从來沒人敢打她。 “宁贵嫔不怎么会说话,本宫便教教你吧。”蓝妃得意地一笑,“本宫沒资格教训贵妃,教训一个贵嫔还是可以的吧。” 以乔狠狠地握紧了拳头,愤怒地同得意的蓝妃对视着。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以为她已经很过分了,却发现,原來别人可以更过分。 暮清几人扑通一声跪下來,“娘娘,我们贵嫔身子不好,您消消气,不要怪罪了吧。” 看着她们屈辱地祈求,以乔更气了,然而,理智却迅速回來,告诫自己冷静。 已经连累过她们了,不能再害她们挨打。 怒视半晌,以乔终于松开了拳头,低下脸,屈辱地行个礼,“贵妃娘娘教训的是,敏儿谨记了。” “知错就好,还有,管好你的奴才,什么怪罪,我不过教导一下罢了。”蓝妃得意洋洋地离开。 以乔站在那里,凝固了一般。 “娘娘,您沒事吧。”暮清她们赶紧过來,担忧地问。 “刚才,你们怕么。”以乔低声问。 “怕。宫里的日子就是这样的。”婉容淡淡答道。 “我已经下定决心在宫里好好生活了。”以乔抬头看天,慧恩一死,线索断了,回去的希望已经太过渺茫。 “娘娘。”暮清轻唤。 以乔淡淡一笑,“蓝妃的一巴掌让我明白,争权夺势也不是那么讨厌的,至少,它可以让你不被一些人欺负。” 众人无语。 以乔却看着她们,突然笑得很高兴,“都近年关了,怎么一个个都愁眉不展的,不吉利,快快快,都笑起來,天塌下來还有高个子顶呢,乐观些。” 好在,來拜访的,也不过屈指可数的几个人,还不至于让以乔太忙。 木贵人沒來,意料之中的。近來以乔对她的印象好起來,虽然人是孤高了些,但不趋炎附势,不惹是生非,不落井下石,倒也算不错的人。 太后也沒來,想到这里,以乔无所谓地笑笑,一直以來,太后对她的态度都是视皇上而定的,如今,皇后的位子丢了,她恐怕是完全放弃自己,任自己自生自灭了吧。 自那夜祈景负气离去,已经有四五天了。 远远地,乐颜公主沉着脸过來。 以乔打趣道,“怎么,鞭子被人抢了。” 乐颜愤愤道,“还不是母后,老念叨着我的婚事,一见我便说宁飒扬怎么样怎么样的。” “哦。”以乔对乐颜的婚事挺感兴趣,便笑道,“那你觉得你的表哥我的大哥怎么样。” 乐颜斜了她一眼,“虽然他是我的表哥你的大哥,不过我也不打算说他的好话,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笑得温文儒雅的样子,可是,这种笑容总是让人心里沒底。” 呃,是这样的么。 那边厢,乐颜还在继续,“我看还不如南宫容若呢,虽然话不多笑容也不多,可就是让人觉得可靠。” 听到这个名字,以乔心里一痛,面上却很促狭地一笑,“那你是喜欢南宫容若了。” 乐颜被她一笑,脸红了,想反驳,却半晌都沒说出一个字,最后干脆一定神,“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不可以么。” 以乔笑,“我又沒说不可以,你激动个什么。” 乐颜沒说话。 以乔看她似乎不开心,于是也敛起笑,郑重起來,“那天在慈延宫怎么不对皇上母后说呢。” “我才不要成为皇兄母后的政治筹码。”乐颜冷然道。 以乔不想深入这个沉重的话題,于是笑了笑,“那南宫容若有什么表示么。” 乐颜看了她一眼,却低下头去,沉默半晌才道,“我看不懂他是怎么想的。虽然他对我很好,甚至奋不顾身救过我,可是,他总是什么也不说,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以乔心里突然有点酸酸的感觉,于是掩饰地低下头去。 乐颜苦恼地叹了口气,接着道,“他和皇兄一起长大,一起学习,***仗,感情很好。我从小就喜欢黏着皇兄,于是跟他也熟识起來。我知他对我与对别的女子不同,可是他总是什么也不说。很多时候我都忍不住要怀疑,他那般对我,是不是只因为我是公主、是他的责任,于是心里更加不敢确定。” 那他之前那般帮我,是不是也是因为我是皇后,是他的责任呢。以乔涩涩地想。 然而乐颜已经停止了倾诉,于是以乔如无其事地笑,“既然不确定就去问问啊,他不说话,那只有你主动了,如果郎有情妹有意,自然是美事一桩,若是被拒绝,那就潇洒地转身呗,反正等着娶公主的好男儿一定一大堆,最不济让皇上赐婚,谅他也不敢抗旨。” “我才不要皇兄赐婚呢,勉强來的我不要。”乐颜略微不屑地说。 “那你先去问问吧。” “真的说啊。”乐颜紧张地看着她。 以乔揶揄地笑,“原來乐颜公主还有怕的时候啊。” “我才不怕呢。”乐颜猛地站起來,往外走去,“说就说,公主我从來沒怕过什么。” 以乔看着她的背影,淡淡笑了,回过头安静地出神,却忽然对自己的婢女道,“这日子实在太无聊了,你们陪我下棋吧,不过我先说明,我的水平可不是一般的差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侍寝(上) 夜幕降了下來,千万盏琉璃宫灯渐次点亮,灿若星辰。 这么晚,乐颜应该不会再來了吧。也不知道表白怎么样了。以乔看着模糊灯光下的残雪,叹了口气。 离睡觉还有些时间,以乔忽然有了写字的兴趣。 写的依旧是纳兰容若的词,却因为无聊,不想太快写完,于是以乔就试着写繁体字。 悠悠的字从笔尖颤颤划落,正是那首《金缕曲》: 德也狂生耳,偶然间,淄尘京国,乌衣门第。有酒唯浇赵州土,谁会成生此意。不信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樽前,拭尽英雄泪。君不见,月如水。 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他,蛾眉谣诼,古今同祭。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寻思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 “写的什么。”突然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这声音。以乔吓了一大跳,慌忙转过身來行礼,心里却很不厚道地骂,哪个混账奴才,连皇上來了也不通传一声。怕我吓不死啊。 “免礼。”祈景淡淡一笑,心情颇为愉悦的样子,拿起她写的东西细看起來。 什么情况。以乔“谦卑”地低着头,心里七上八下的。 “真难看。”祈景评价道。 以乔讪笑了一下,“皇上说的是。”心里却骂:还真是不客气呢。 “你写的词。”祈景又问。 这个……以乔一脸黑线,吞吞吐吐答道,“回皇上,那个……臣妾才疏学浅,写不來这样的词,只不过觉得喜欢,一时兴起便默写而已。” “哦。”祈景含义不明地发一个单音节。 以乔抬眼偷看他的表情,却只见一派和颜悦色,心里愈加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哪个高人写的,朕怎么沒见过。”祈景继续悠悠问。 果然。 以乔装傻,“回皇上,臣妾不小心忘了。”难道还真说是一个叫纳兰性德字容若的大才子写的啊。那他接下來就该问纳兰性德是谁了吧。 “你倒是真能忘。”祈景笑着说了句,以乔也不知道糊弄过去沒有。 祈景却将毛笔递过來,简单道一声,“继续。” “呵呵,还是不用了吧。”以乔讪笑,奈何祈景一挑眉便十分沒气节地接过來,“好好,我写。” 以乔摆开姿势准备写,而祈景就近在咫尺,以乔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轻飘飘地拂在自己额前的碎发上,于是心前所未有的紧张起來。 颤歪歪地把一个“身世”写下去,祈景开了口,“接下來要写什么。” “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寻思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以乔不太顺畅地背出來。 “字还是很难看。”祈景颇为愉悦地笑着,一抬手。 以乔条件反射般地跳起來,“你干吗。” 祈景颇为玩味地看着以乔的表情,笑道,“你很紧张。” “啊,沒有沒有。”以乔连忙讪笑着否认。 “朕教你写。”祈景轻笑,握住她的手。 以乔下意识地一挣,“啊,不用不用,臣妾自己就可以了。” “朕教你。”祈景重复了一句,依然在笑,手上却加重了力度,隐含着威胁和警告。 “那……谢谢皇上。”以乔于是动也不敢动。 祈景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手在纸上慢慢写下龙飞凤舞的字。 这样的景象似乎浪漫而温馨。 然而我们的小苏同学此时手心冒汗,后背发凉,僵硬地被他带着。 头发上一阵温热的气流吹过,却是祈景笑了,“你刚才对朕又用了‘你’这个字眼。” 以乔干笑,偷偷躲开那股混着龙涎香的气息,“嘿,臣妾一时失言了。” “你怕朕。”祈景继续慢悠悠地问。 “啊,还好还好。”以乔打哈哈。 “你的手在发抖。”祈景继续慢条斯理。 以乔真的恨不得向他那张俊脸挥拳头,却生生忍住,讪笑道,“是有点。” “然诺重,君须记。你喜欢这样的。” 随着最后几个字写完,以乔重重舒了口气。然而祈景沒有放开她的意思,依旧紧搂着她,细细品读着这首词,“題目是什么。” “金缕曲。”以乔答道。 祈景轻笑,却不再开口。 以乔僵硬地站着,半晌,试探着开口,“皇上,您的奏章都看完了么。”潜台词就是,大哥,赶紧走吧走吧。 “怎么,不愿意朕在这里。”祈景笑问,另一只手也收回來,搂紧了她,低下头,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头发,好整以暇地看她的表情。 以乔讪笑,“臣妾这不替皇上担心么。” 祈景笑了笑,松开手,坐到桌边,吩咐人给他上茶。 以乔松了口气,却听祈景还在发问,“前几天挨了蓝妃的打。” 撒谎是不可能的,也不知道祈景有何用意,以乔含糊回答,“嗯。” “站着腿不酸么。”祈景淡淡扫了她一眼。 我这不时刻准备送你走人么。以乔心里暗想,嘴上却答,“臣妾站着就好。” 茶上來了,祈景十分享受地喝了一口,悠悠问道,“你想一问一答到什么时候。” 到你走的时候。 以乔很快在心里接了一句,面上却笑道,“皇上想说什么,臣妾洗耳恭听。” 祈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敏儿,朕记得以前,你是断不会这般与朕说话的。” 我怎么知道宁敏儿以前是怎么同您说话的,以乔暗自翻眼睛,面上傻笑。 “朕先走了,你早些歇着吧。”祈景终于说了今晚最悦耳的一句话。 “臣妾恭送皇上。”以乔立刻恢复元气,忍不住想眉开眼笑,却又不得不装模作样掩饰一番。 “皇上,蓝妃那里派人來请您过去,说是……蓝妃不肯吃东西。”万德全却在这个时候进來小心翼翼地禀报。 以乔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不妙啊不妙…… 祈景皱了眉头,厌恶道,“又是这样么。这个女人,” 万德全不敢作声。 以乔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引火上身。 沉默半晌,万德全试探着问,“那皇上……要去雅妃那里么。” “不必了,今晚就在怡妍苑了。”祈景突然说出一句话。 砰砰砰,以乔听见自己灵魂轰然倒塌的声音。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侍寝(下) 怎么回事啊。不可能啊,祈景究竟再打什么主意。 接下來以乔一直在发愣,回过神來的时候,已经和祈景站在卧房里了。 “朕要睡了。”祈景斜眼看这个一直在神游天外的人。 “哦,那皇上您歇着吧,臣妾不打扰您了。”以乔傻笑,抬脚准备走人。 “伺候朕宽衣。”祈景闲闲地命令了一句。 就算小苏是个纯情女,好歹22岁的年纪了,也知道这孤男寡女的,宽衣会宽出问題來的,更何况对方可不是什么谦谦君子,而是坐拥美女无数的皇帝呀,嗯,保持距离,保持距离。以乔讪笑道,“皇上,臣妾手拙,还是让万公公他们伺候您吧。” “那你这个贵嫔是做什么的。”祈景斜了她一眼。 我当然是享福的呀。以乔心里答了句,面上好言相劝,“臣妾这不是怕伺候不好您么。” “朕不难伺候。”祈景闲道。 以乔无言以对,站着不敢越雷池一步。 “还要让朕久等么。”祈景危险地眯起了眼。 以乔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伸出满是汗水的手,开始解他的腰带,心情前所未有的紧张起來:接下來怎么办怎么办。 “你的手在发抖。”祈景低头轻笑道。 以乔呼吸都紧了,紧张得更厉害,一个结解了半天都解不开,又想极力避开接触他的身体。 “你在害怕。”祈景这次用的是疑问句。 额头沁出细细的汗珠,以乔慌乱得不知如何作答。 祈景颇为玩味的看着自己嫔妃的神色,心情大好,突然恶作剧地一笑,伸手抱住她,俯在她耳边低沉而暧昧地道,“不必害怕,好表妹,朕会很温柔的。” 以乔面红耳赤,条件反射般地推了他一把,紧张之下,用了很大的力。 不曾想竟会激起她如此大的反应,祈景被推了个跄踉,脸色一沉,“宁敏儿,好大的胆子啊。” 以乔慌乱地跪下來,“皇上,臣妾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祈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觉出她的紧张害怕,突然又有些心软,便道,“起來说话。” 以乔沒动。 祈景在床边坐定,淡淡道,“你起來,朕有话问你。” 以乔小心翼翼地站起。 “过來。”祈景淡淡吩咐道。 以乔磨磨蹭蹭地迈了几个小步。 这样的动作让祈景怒气又起來了,加重语气道,“你给朕过來。” 以乔不得已走近几步,下一秒已经被祈景拉到怀里。 以乔挣扎,却被祈景紧紧禁锢住。 “别动,否则朕可不保证不会做什么。”祈景警告,语气微冷。 以乔心里一紧,只得僵硬地坐在祈景腿上,任祈景抱着,好在祈景还算老实,手不曾乱动。 祈景沉默半晌,平复自己的情绪,而后缓和语气柔声问道,“怡妍苑似乎冷清了些,过几天朕派人送几只小动物來陪你吧,狗怎么样。朕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家里的那只小白狗。” 以乔极力避开他的气息,干巴巴地笑,“谢皇上。” “敏儿,还记得朕当初对你说的么。如果能当好皇后,朕便将后印给你。” 以乔最怕这种“还记得”了,只得含糊点头,“嗯。” “哦。真的记得。”祈景突然有些高深地笑起來,薄唇轻轻摩挲着以乔的发,“朕看你是一点都不记得。” 以乔心里猛地一跳,什么意思。难道。 “朕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这样的话。你家哪來的什么小白狗。不过是朕随便说的而已。”祈景轻笑道,那样的笑容却让以乔从头冰到脚。 “现在的你,不仅性格变了,字迹变了,连心也变了,朕倒是很奇怪这是为什么。”祈景继续笑道。 “臣妾……不过是……”以乔慌乱地想解释,却被祈景打断,“不要撒谎啊,否则朕会以为你是哪个刺客或者间谍。” 祈景依旧气定神闲,可是以乔却觉得有一种危险的气息压得人透不过起來,也压得她心慌意乱,说不出话。 “你到底是谁。”祈景突然加重了语气,抬起放在她腰间的手,伸向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以乔不由自主地看着他,看到了他眼里的冰冷和威胁,那样的气势让以乔想不出只言片语的谎话,只得怔怔道,“苏……苏以乔。” “苏以乔。”祈景含义不明地笑着,重复这个名字,“那你是怎么进宫的,真正的宁敏儿在哪。” 话已经说出口了,干脆摊牌到底诚实些吧,保命要紧,以乔深吸一口气,“如果我说我是还魂到宁敏儿身上的你信不信。” “又用‘你’。” 真会抓重点,以乔嘴角抽搐了一下,陪笑,“说习惯了,一时沒注意,还请原谅。” “应该是敏儿大病的时候吧。”祈景敛了笑,沉吟道。 呃,这么说是相信了。以乔忙点头,“是啊是啊。”突然想到自己还与他保持着暧昧的姿势,于是又僵硬起來。 “睡吧。”祈景却松了手,淡然道。 以乔连忙站起來弹开,觑着祈景自己脱了衣服睡觉,心里郁闷得慌:你睡得舒服,我咋办。 想起刚才的对话,不禁窝火:听说自己老婆挂了,居然眉头都不动一下,冷血。变态。 正愤愤地看着睡觉的人,忽然祈景睁开了眼,以乔猝不及防,跟他來了个货真价实的对视,心一慌,连忙转过脸。 “时间不早了,睡吧,朕累了,明早还要上朝。”祈景淡淡道,又闭上了眼。 听这话是不是在保证什么。以乔心里琢磨着。 时间越來越晚了,尽管燃着火炉,以乔还是觉得很冷,还很困。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以乔犹豫。 不想祈景又睁开眼,闲闲道,“还不睡,等朕來抱你么。” 以乔看了看他的眼神,想了一下,也不脱衣服,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尽管自己冷得像冰,对方暖得像火炉,也不敢靠近。 该死的,这怎么睡得着啊。 以乔一手紧拽衣服,一手紧拽被子,神经紧绷,像一只随时准备跳起來逃命的兔子。 祈景这家伙都二十好几的人了,睡觉都不老实,动不动就翻身,可苦了我们的小苏了,如惊弓之鸟一般,一感觉到祈景翻身就往床沿边挪,也不敢拉被子,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 该死的,冻死我了,以乔骂着。 身后祈景又要翻身,隐隐地感觉他在往自己这边翻,以乔慌忙往一侧挪去,结果。。 “扑通”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明显。 以乔摸了摸撞疼的手肘,低声骂了一声,便听到祈景戏谑的话语,“怎么,地板比朕好。”回过头去,便看到祈景侧躺着,一手撑着头,颇为玩味地看着自己。 模糊暧昧的烛光下,身材修长的美男一脸魅惑笑容地躺在床上,斜拉的衣襟露出了胸前大片麦色的肌肤和清冽的锁骨,这景象……呃……真是太性感了。 以乔怔了片刻反应过來,这混蛋,敢情一直都在耍我玩啊。恶劣。 “看够了沒有。”祈景笑问。 以乔爬起來,拍了拍衣服,面无表情地钻进被子。 祈景轻笑了一声,低声问,“冷不冷。” 以乔面无表情道,“皇上,明早还要上朝了,就算耍我比较好玩,也请您适可而止。” “看你冷得跟块冰似的。”祈景笑,伸出手搂住了她。 这混蛋,还玩。以乔几乎忍不住磨牙霍霍向皇帝了,祈景却低道一声,“别动。” 于是以乔立刻不敢动了。 “睡吧。”祈景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道。 这这这…… 睁着眼睛感觉到头顶绵长安稳的呼吸,以乔慢慢放松下來,终于进入了梦乡,入睡前一秒还在想,究竟怎么回事。。 感觉沒睡多久,就被惊醒了,却是祈景起了身,准备上朝。 看了看窗外,天还沒怎么亮,以乔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这么早就起了。”潜台词是:唉,这当皇帝还真辛苦啊。说完又闭上了眼,却感觉一道气息直奔自己面门,反映了两秒钟之后慌忙睁开眼,便看见祈景那张放大的脸,以及慢慢开合的嘴,“怎么,舍不得朕。” 以乔连忙后退,“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 祈景却低低笑了,“苏以乔,不论你是谁,改变不了的是,你是朕的人,抗拒是沒有用的。”言罢,轻轻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这这这……以乔惊得说不出话來,直到祈景走出好远,才猛地翻身坐起,跳下地,开始翻墙倒柜,一边手不停,一边碎碎念,念的赫然是“跑路跑路,赶紧跑路。” 暮清进來,讶然道,“娘娘,您在忙什么。” “沒什么。”以乔意识到自己的半疯状态,安静下來。 午晴和晓暖暧昧不明地一笑,“娘娘,熬了这么久,这下好了,恭喜。” 恭喜个头啊。是恭喜我沒被吓死还是恭喜我虎口脱险。 “你们先出去吧,我再睡会。”以乔扯出一个苦笑,唉,希望被子还是热的。 再次出宫的成功率几乎为零,还是呆在这里缩着头过日子吧。 “娘娘,床上需要……整理一下吗。”婉容小心地措辞。 呃,以乔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脸压黑线,沒好气道,“不必了,床上干净得很,” 晓暖和午晴惊讶地对视了一会,很知趣地沒有问什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美女的烦恼 尔雅的神色有些郁郁,像娇艳的玫瑰许久沒有浇水一样,微微憔悴。 以乔有些奇怪,便问道,“怎么了,好像有些不开心。” 尔雅抬起头,有些欲言又止,倒是旁边的索玛劈劈啪啪说起來,“还不是蓝贵妃,就是看不得我家主子受宠,逮着机会就刁难我们娘娘。” 唉,这些争风吃醋的事情啊,这蓝妃怎么就不消停一下呢。以乔为难地抓了抓头发,抬头看天。 “我们娘娘就是心地好,才会每次都被她欺负了去。还有那些无聊的女人,总在背后指指点点。”索玛还在愤愤不平。 “皇上圣明,不会让蓝妃嚣张许久的。”以乔叹了口气,安慰道。 “我只是不明白,爱皇上也有错么,为什么别人容不得。”尔雅低声说着,眼睛红了。 “爱便是爱,那有错不错的,你照你心里想的去做就可以了。”以乔轻声道。也许这样的话不理智,可是,理智哪有那么容易做到。爱上一个皇帝,总会比较艰辛。 “姐姐,你是支持我么。”尔雅抬起眼,期盼地看着她。 以乔真诚地笑,“这是自然,我以雪山之神的名义发誓。” 顿了顿,以乔站起來,兴致勃勃地道,“别想那些烦心事了,这么好的天气,我突然很想唱歌,我们唱歌好不好。” “唱歌。”似是不曾想以乔会这么说,尔雅怔了一下。 “是啊,你们乌兰儿女都能歌善舞,我早就想见识一下了。”以乔兴高采烈道。 “好啊,我好久沒唱歌了,好怀念。”尔雅的兴致也高起來。 眼看已经成功转移了尔雅的注意力,以乔松了口气,想了想自己会唱的歌,“唱什么歌呢。啊,我想起來了,《蝴蝶泉边》这首歌很好听呢。”而且这首歌也算有民族风格,比起其他的,算是很合适了。 说着以乔清了清嗓子,成功地把众人眼光引过來之后,便开始唱,于是洒脱动人的歌声便在怡妍苑飘了起來: 我看到满山花儿都开放,隐隐约约有声歌唱 开出它最灿烂笑的模样,要比那日光还要亮 荡漾着清澈流水的泉啊,多么美丽的小小村庄 我看到淡淡飘动的云儿,印在花衣上 我唱着妈妈唱着的歌谣,牡丹儿绣在金匾上 我哼着爸爸哼过的曲调,绿绿的草原上牧牛羊 环绕着扇动银翅的蝶啊,追回那遥远古老的时光 传诵着自由勇敢的鸟啊,一直不停唱 叶儿上轻轻跳动的水花,偶尔沾湿了我发梢 阳光下那么奇妙的小小人间,变模样 我唱着妈妈唱着的歌谣,牡丹儿绣在金匾上…… 唱到一半的时候,看到尔雅眼睛越來越红了,以乔赶紧停下來,“怎么了。” 尔雅抬起脸看着她,哀伤地说,“姐姐,我想家……” 以乔叹了口气,原想唱一首与尔雅贴近的歌,却不想引起她的乡愁,可是,被尔雅一提醒,以乔也难过起來:我也好想家,可是…… 正想着,皇上身边的万德全來了,行礼后道,“贵妃娘娘,乌兰弥雅王子一行人來了,皇上请您过去。” 尔雅高兴地从椅子上蹦起來,“真的么。王兄來了。”不待回答,回头对以乔道,“姐姐,我先走了,今天谢谢你。”说着便急急走了出去。 以乔只來得几对她微微一笑,看着她雀跃的背影,又苦笑着摇了摇头,“走吧,去看看公主,这些天沒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乐颜的行宫里似乎有些愁云惨淡,几个婢女都一脸苦意,见到以乔,松了口气,“低声道,娘娘,您可來了,这些日子公主不知道为何心情不好,我们看着也难过,想去找您过來公主又不准,您看……” 以乔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下去。 乐颜公主在院子里练鞭子,像出气似的,一招一式都狠到极致,以乔看着就觉得心里发麻,心里揶揄,这个女人还真是惹不得啊,如果南宫容若真的在这里,估计此刻也支离破碎了吧。 乐颜斜了一眼以乔,继续挥了几下才停下來。 以乔及时道,“怎么,抽人抽完了。” 乐颜冷冷道,“本宫心情不好,识趣地走远点。” “在这里偷偷抽空气心情就好了。”以乔微微讽刺。 “你管我,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乐颜丢了鞭子往里走。 “惹你的是别人不是我,心情不好吼那个人去,别吼我,也别摆脸色我看,我可不是受气筒。”以乔毫不留情地道,,对付这个女人就得硬碰硬。 “宁敏儿。你别太过分。”乐颜气急败坏地看着她。 “过分的是你吧。”以乔针锋相对。 “你。”乐颜狠狠盯着她。 以乔也毫不畏惧地同她对视。 半晌,乐颜忽然捧着脸大哭起來,边哭边道,“我堂堂公主,究竟哪点配不上他,他凭什么拒绝我。” 真的成了这样啊,说好了若是被拒绝就潇洒转身的,到底是潇洒不起來。以乔叹了口气,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哭出來就好了。那个南宫容若有眼无珠,不要也罢,别想了,现在好好哭一场,待会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过了今天,又是开心洒脱的乐颜。” “我喜欢他那么久了,难道他一点都感觉不到么。他怎么可以拒绝得这么干脆,这么无动于衷。”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的,既然清楚了,就放手吧。”以乔低声劝道,语带苦涩。 她觉得自己的心态和姿态都很奇怪,可是却不得不这样。 “那一年我十四岁,硬要随皇兄去隐山狩猎,后來落了单,遇到狼群,当时我都吓呆了,眼看着狼向我扑來不敢动,关键时候南宫容若越过來,一把救起我,我安全了,他的肩上却被伤得到处都是血,那个时候我紧紧抱着他,看着他坚毅的侧脸,觉得他是救我于水火之中的英雄,于是我就想,等到了十六岁一定要嫁给他。可是,为什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英雄。 为什么大家都喜欢英雄呢。 以乔突然就想起了紫霞,那个坦荡执着勇敢坚定、用生命來为爱作注脚的女子。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的云彩來娶我 我猜中了前头,可是我猜不着这结局。 乐颜猜到这样的结局了么。 而我呢,我又猜着了什么。我在执着什么。 乐颜还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到最后,终于累了,以乔吩咐给她备水洗浴,待一切弄好,又是晚上了,陪着乐颜吃了晚膳,又说了会话才回到怡妍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别说你爱我 躺在舒适的躺椅上,以乔觉得重重的疲倦袭來,于是叹了口气,突然惊觉,怎么最近总容易觉得累呢。 “娘娘,喝药吧。”午晴端了药过來。 回宫到如今,中药沒断过,这日子过的……接过药,像喝白开水一样一倾而尽。 忽然传來恶魔之音,“皇上驾到。”以乔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來,手忙脚乱地行礼,腹诽道,这祈景又來干吗。偷眼觑他的神色,好像还不错。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免礼。”祈景和悦道,抬手要扶她,以乔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祈景轻笑一声,“还是这么怕朕么。” 以乔讪笑,“皇上九五之尊,怕您那是好事。” 祈景挥手屏退了众人,懒懒地往以乔的躺椅上一躺,闭上了眼,嘴角还噙着一丝浅笑。 呃,这是什么意思。以乔一头雾水。 “你是哪个时代的人。”就在以乔决定溜人的时候祈景淡淡开了口。 呃,前几天怎么不问。以乔疑惑,继而转念一想,谁知道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呢。撇撇嘴,平板答道,“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时代。”所以你想查什么的话,是查不到的。 “如此便好。”祈景轻轻道,仿似自语。 越來越不明白了,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安静了半晌,祈景又淡淡开了口,眼睛还闭着,似乎在养神的样子,“今年多大。” “二十一。”干嘛干嘛,调查户口么。 祈景睁开了眼,微坐起身,定定看着她,“二十一岁。”二十一岁都可以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 以乔为着他的疑惑而疑惑,“是二十一岁啊,有什么问題。” “你可曾……”祈景想问她是否嫁过人,跟自己的夫君感情好不好,可是,这么问好像,呃,会不会显得自己小气了些。 “可曾什么。”以乔继续疑惑。 “……出嫁。”祈景难得尴尬地吐出两个字。 以乔一怔,继而嘴角抽搐,“我们那里的女子十八岁及笄,二十岁之后才能出嫁,不过像我这一类的,大概二十五岁左右成婚了。” “哦。”祈景松了口气,接着便为自己刚才的紧张感到好笑。放松地躺下來,祈景又开始闭目养神了。 呃,这算什么。 夜色已深,祈景不动,以乔也不敢妄动,心里却已经急开了,怎么还不走呢。等了半天,终是忍不住,试探道,“皇上,您……”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就怕一个不小心适得其反。 “朕什么。”祈景突然睁开眼,笑着看她,呃,笑得有些媚惑。 一见这笑容,以乔心下顿觉不妙,连连道,“沒……沒什么,皇上您继续睡。” 祈景却微坐起身,手一长,捞过以乔的腰,然后收紧。 以乔跌在他身上,心一慌,下意识地用手撑着他的胸膛,防止自己完全趴在他身上,口中的话已经毫不犹豫地冲出來了,带着几分恼意,“你干吗。” “我们一起好不好。”祈景对她的怒意视而不见,温柔而又媚惑地问。 不好。当然不好。大变态。大色狼。 可是刚才冲口而出的愤怒已经冷却了几分,以乔强迫自己冷静下來,深吸一口气,干笑,“皇上您先松手可以么,这个样子您也累不是。” “不用为朕心疼,朕不累。”祈景轻笑道,手上加重了力道。 这混蛋,又故意耍自己是吧。以乔心下愤怒,艰难地支撑着自己的重心,又得努力躲开他那蛊惑人心的气息,一时脸色涨红。 “你脸红了,怎么,害羞。”祈景看着眼前娇羞无限的脸,悠悠笑道,心神不由一荡。 那是气红的好不好。“我……”以乔正想反驳,唇却突然被堵住。 这个混蛋。以乔心里骂着,手忙脚乱地推着他。 祈景按住妄图挣扎的人的后脑,慢慢加深了这个吻,温柔而缱绻。 甜美的味道一直沁进心里,祈景无限沉迷,以乔却心慌意乱,情急之下,居然银牙一咬。 祈景抽了一口凉气,手劲一缓,趁这个机会,以乔跳了出來,慌乱地看着他。 轻轻擦了擦唇上的血迹,祈景冷笑一声,站起來,“宁敏儿,好大的胆子啊。”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以乔干脆把心一横,“你知道的,我不是宁敏儿。”永远都不会像宁敏儿那样围着你转,还换來你的日益冷漠。 “你就是。”祈景冷而缓地吐出一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要说和南宫容若一样的话。以乔烦躁地喊,“我不是,我不是。” “哦。”祈景冷静地看着她,“你不是吗。” 你不是吗。你不是吗。 一句话在以乔脑海里慢慢扩散,四处回荡,只搅得以乔想大吼大叫大发脾气,却又发不出來,她骗不了自己,就算她千不愿万不愿,毕竟还是宁敏儿的身体,连带着还要背负她的某些宿命。 多么可恶的穿越。为什么她就不能穿到一个自由人的身上。 徒劳地郁闷了半晌,以乔冷静下來,“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像以前一样对我。”那样他们就可以彼此相安无事了不是么。她会识趣地避开,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怡然自乐。 “你不愿意朕给你恩宠。”祈景高深的眼冷冷看着她。 “皇上,”以乔叹了口气,“我要的不是恩宠,而是一心一意的爱,而你,永远都不可能给我。所以,我只希望我们可以相安无事。” 祈景悚然一惊,抿紧了唇看她,沉默半晌才问,“你不相信朕会爱你,” 怎么会信呢,无情最是帝王家呀,尤其是见识过祈景的高深与冷酷之后,更加不信了。更何况,信了又能如何,你能只跟我一人相守到老么,你能保证永远都不会为了皇权來牺牲我么,哪怕只是一点点,你是君,我是臣,我们能平等么…… 你看你看,这么多的问題。 “我会让你相信,我是爱你的。”祈景沉默半晌,缓而坚定地吐出一句话,而后伸手抱住她,轻轻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举步离开。只剩下以乔心乱如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宁氏儿女的纠葛 离小年越來越近了,祈景许是忙得很,这几天倒也沒來,以乔多多少少松了口气,不想这天怡妍苑却迎來了一位稀客。 “姐姐。”那个一脸单纯无害的美丽女子一进门便亲亲热热地叫着,明艳的脸给这个地方带來不少春色。 关于这个人,以乔最近听到的消息是升为了贵妃,,祈景这么提拔宁家到底是想干什么。还是说前段时间宁纯烟花了大把时间和功夫去取得祈景的宠爱,因而无暇顾及到对付自己。 心下疑惑,但以乔并不想在这个曾经对自己挑衅的人面前表露出來,只是淡淡一笑,“该是我先向贵妃娘娘行礼的,见过娘娘。” “姐姐你这么说就是把纯烟看外了,纯烟做错了什么么。”宁纯烟一脸单纯与委屈。 若是曾经,以乔少不了又要自责一把,如今却只觉得森寒,脸上却笑,亲热道,“怎么会呢,只是礼数还是要到的,要不然会被别人指点的,我既是姐姐,自然要多考虑些,免得连累你受苦。”你既然要装,我便配合,装谁不会啊。转过头來,安然笑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们姐妹俩说些体己话。” 看看我装的多好。 众人行了礼便退下了。 “姐姐这些天委屈你了。”宁纯烟担忧地说着,眼睛红了。 做戏也不用这么认真吧,以乔心里恶寒了一把,面上却装出劫后余生安然自足的样子,淡淡地笑道,“委屈倒不曾,只是明白了旦夕祸福的道理,现在倒也看得开,你不必担心。” “是啊,真真是旦夕祸福,尤其是在这深宫中,也许稍不注意就被别人算计了。”宁纯烟幽幽叹息。 这是……在暗示什么么。以乔狐疑地想。 但看宁纯烟依旧天真无害的样子,又面带微微的感伤,如蝶翼一样的睫毛低垂着,衬着如雪的肌肤,一时娇弱柔美无限。 以乔正在疑惑,却见宁纯烟慢慢抬起头來,嘴角含着纯真的笑,眼神却慢慢冰冷,轻轻在以乔耳边道,“所以,姐姐,你有沒有觉得头隐隐做疼呢。” 什么意思,以乔下意思地后退,却在跳起來的那刻头疼欲裂,还未來得及反应便觉得那霸道的疼直接袭上了心头,惊骇道,“你做了什么。” “只是随便在这里散了点特制的花粉,你闻,多香啊。”宁纯烟甜美地笑道。 以乔却已经呆住了,什么时候撒的,怎么撒的。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宁纯烟微微一笑,站起,“片刻之后就能消散的,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姐姐放心。妹妹只是想提醒你,除掉你易如反掌。不过如今你自掘坟墓,倒用不着我做什么了。”说完之后优雅地一点头,“皇上今夜临幸怡绮苑,我该回去了,姐姐好生休息吧。” 难怪她敢如此有恃无恐,原來是料定自己拿不出证据么。这个人,该有多可怕。 以乔看着她的背影,忍受着剧烈的疼,无法说出一个字,只是心里想着她最后一句话,挣扎着略微苦涩地想,那个人,果然是不能信任的。 那些问題……永远无法克服…… 宁纯烟说的对,很快那难忍的疼便消失了,就好像从來沒发生过一样,唯一的证明是以乔额上细密的汗珠。 深吸了几口气,镇定地擦擦汗,以乔唤了人上來,想了想,试探地问,“你们有沒有闻到什么特别的香味。” 众人摇头,眼露疑惑。 以乔淡淡一笑,“沒什么事,随便问问。”心却有些悬了起來,自己还是疏忽天真了些,这地方,当真是杀人不见血,以后的路,难走啊。 在桌边坐了许久,任心绪纷飞,直到來人禀报说宁飒扬來了以乔才叹了口气,拾掇心情,脸上挂起笑。 宁飒扬走进來的时候,以乔差点以为整个和煦的春天、所有华美风景都跟着他泄了进來,唉,这个温文尔雅的人哪……也许应该在青青幽篁里弹琴长啸,也许应该在烟雨楼台中吟诗作画,也许应该在玉树流光的**把酒就花,也许该在一切美好的地方做所有风花雪月华而不实的事情,却,独不该,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沉浮。 照例行过礼之后,宁飒扬抬起月光般皎然明澈的眼,看着她,却幽幽叹了口气,低柔道,“这些天还好么。住在这里可还习惯。” 以乔最怕这样的温柔,那会让她节节败退,溃不成军,所以她狠狠吸了下鼻子,明媚地笑道,“不错不错,吃得好睡得好,什么事都不用操心,哥,你都沒发现我胖了不少么。” 宁飒扬咋一听,怔了一下,继而轻轻一笑,那笑容,让整个世界都明朗起來,好似春花开遍绿野,白云拂过蓝天,轻柔而温暖。这样的气质,当真是风华绝代风流无边。 这个人,和许子希,实在是太不一样了。想到许子希,以乔一阵恍惚,好像,最近想起他的次数,越來越少了,情绪也不再激动,当真是忘了么。 “你看得开我便放心了。”宁飒扬温声道。 以乔继续笑,“这怡妍苑最大的好处就是安静,我可以不被打扰地做自己的事了。”说话间已经亲热地拉了宁飒扬的手臂,“你來看。”将他拉到院子里,四处指着,说着自己來年的梦,“我要把这个院子改造成花园,这里呢,柱子多,可以种蔷薇,那片地方开阔,就种各个品种的兰花和菊花,当然竹子是少不了的,我还要种牡丹和紫罗兰,等到花开的时候,姹紫嫣红的,一定又美又热闹,嗯,真是想想就高兴。” 这些事可比争风吃醋有意思多了。 宁飒扬宠溺而无奈地看着她,“你呀,就不能稳重些么。” 以乔不厚道地一笑,“有大哥稳重就行了嘛。”说完突然又觉得这句话有撒娇的成分,心中一惊,完了,我沒救了。 宁飒扬又轻轻叹了口气,“大哥不能时时护着你,你也要学会自保才行。” “嗯,”以乔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忽又俏皮地一笑,“哥,你说给我的生日礼物呢,我一直都记着呢,你可不能食言,太寒碜的我不要啊。” 宁飒扬轻笑,“你呀,我带來了,还有家里的年礼。” “真的,在哪在哪。”以乔四处看了看,迫不及待的样子。 宁飒扬微微一笑,拿出一个黄灿灿的东西,递到以乔面前。 以乔翻來覆去地看着这个东西,掩不住满眼新奇,“这是什么,这么奇怪。” 宁飒扬轻轻一笑,表情有些悠远,“黄金锁,是娘从姥爷家带來的,说能辟邪,可惜只有一个。这些年我带着,倒也平安无事,近日你颇为不顺,还是由你带着吧,也好让我放心。” 宁飒扬说的婉转,然而以乔却是心下一暖,忙道,“哥,这是你自小带着的,我怎么好意思要呢,还是你留着吧。” “带着。”宁飒扬淡笑地低头看着她,“你平安,我就放心了,娘在天之灵也会高兴的吧。” 被宁飒扬提醒,以乔想了起來,是呀,自己生病什么的,却从來沒见过宁敏儿的娘亲來过,原來……竟是已经过世了么。偌大一个宁家,除了宁飒扬,竟无人來看过自己,宁年远想必已经对自己绝望了罢,或许在他看來,女儿不过是一件工具而已。其他的诸如宁飒平之类的,更是不消说。 所谓的亲情,竟然淡薄如此。 看來,真正关心自己的,只有眼前这个被自己称为大哥的人而已。 念及此,以乔心下又是感动,抬眼看宁飒扬,竟看到他眼里一丝淡淡的落寞的忧愁,忽地便心疼起來,沉默了一下,抱住宁飒扬的手臂,仰起脸笑得灿烂,“哥,我们都要平平安安的,还要开开心心的。” 宁飒扬怔了一下,春风拂水般温柔地笑了。 以乔收起黄金锁,笑道,“大哥,我也送你一件东西好不好。”她拿出随身带的玉观音,“让它也保你平安。” 虽然不信这些,但毕竟是一番心意。以乔对宁敏儿并不了解,唯一知道的跟这对兄妹关系密切的,只有这一件东西了。 也许,这是宁敏儿的遗物了吧,想到这里,以乔不禁黯然。 “好。”宁飒扬温文一笑,收了起來。 如果知道自己唯一的亲妹妹早已不在了,这个温柔的男子,会不会很伤心呢。宁飒扬的笑容让以乔觉得有些刺痛,深吸一口气,她调整自己的表情,笑道,“哥,你一定要永远这么笑下去。” 宁飒扬明亮的眸子看着她,宠溺地笑,“好。”抬手抚了抚妹妹的头发,“你也要开心才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温柔夫君与陌路人 送走宁飒扬之后,以乔坐在桌边失神,忽地想起,宁纯烟的本事自己已经见识过了,这么危险,又是宁家的人,要是她要对祈景不利,岂不是防不胜防。虽然自己对祈景沒什么好感,但他终究是一国之主,天下人都在指望着他是不是。况且他对自己也不是很差,于公于私都应该关心一下的是不是。主意已定,以乔也顾不得多说,抬脚便往外跑。 “娘娘,您去哪。”身后事午晴急切的呼声。以乔脚步不停地道,“有事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來,你们不必跟着。” 必须阻止祈景才行,至少,要提醒一声。 希望还沒去,要不然,我才不想追到宁纯烟的地方。 身体不行,以乔跑不动了,停下來慢慢走,快到御书房的时候,却突然顿住了。 淡淡的阳光下,苍翠的杉树边,一个素衣长袍的人正沉默地靠着树。 因为是背对着,以乔看不见他的脸,却看清了手臂上的束袖,心下便猜到是谁了。 那一身素色衣裳,为他添了几分儒雅飘逸,武人的装扮,却又显得英气。 这样沉默,是在想什么。不开心么。为什么不开心。以乔怔怔地看着那个背影。 冷不防那个人转过了脸,以乔來不及收回视线,直直撞进了他像寒潭一样幽深的的眼睛。 “呃,”以乔尴尬地偏过脸,掩饰性地咳了一声,走上前,“怎么今天穿这个颜色的衣服,我还以为是我哥呢。” 这实在是个大谎话,宁飒扬一般都是轻袍缓带,潇洒从容的,很少穿劲装。 南宫容若沒回话,淡淡行了个礼。 “皇上在不在。”以乔于是也淡淡的,突然想起乐颜的事,看他的目光就复杂起來。 “皇上在元乾殿。”依旧是淡淡的。 “哦。”以乔点了点头,虽然奇怪祈景为何沒带着他,但实在被他的样子弄得无话可说,“那好,告辞。” 南宫容若沉默行礼。 以乔顿了顿,有些气闷地转身,走了十几步,迎面走來一个太监,看着眼熟,想了想,原來是蓝贵妃身边的。 想起蓝妃,以乔的怒气又盛了几分。 太监对以乔恭敬地行了个礼。 以乔冷冷的脸色反倒显得不合情理來,于是尴尬地笑了。 然而那太监竟然在与以乔擦肩而过的时候偷偷伸腿绊了以乔一下,以乔未料到他竟如此胆大妄为,一时不防,被绊了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 那太监装出一副受惊的样子,“娘娘,您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摔着了。” 南宫容若听到声响,转了出來,却又不便去扶,只得远远站着。 手掌和手肘擦得生疼,撑起身,看了看沒有任何保护的手掌,竟擦出了一片血红。 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 以乔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想麻利地站起來,手脚却一阵发软,半晌才恢复过來。 “娘娘,地上凉,快起來。”太监装模作样地來扶她。 以乔实在是装不出來了,狠狠甩开他的手,自己站了起來,而后冷冷地盯着他。 太监在这样的目光下似乎有些畏惧,然而想起自己的主子,眼神又是一硬。 “不错,挺伶俐的,叫什么名字。”以乔冷笑一声。 “回娘娘,奴才小伟子,是蓝妃苑里的。”小伟子答道,加重了蓝妃两个字。 “哦,蓝贵妃那里的,”以乔点了点头,“蓝贵妃有教你看见本宫就想着法儿为难么。” 小伟子“扑通”一声跪下,“娘娘,奴才沒有啊,蓝妃娘娘更沒有,您不能……” “我不能什么,欲加之罪么。”以乔冷笑一声,“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事不过三,不要太过分。” “贵嫔娘娘,什么事惹您发这么大的火呀。”一个尖细的声音传來,以乔转过身,便看见万德全甩着拂尘过來了。 “奴才给贵嫔娘娘请安。”万德全恭敬地行了个礼。 “沒什么,万公公,我有事找皇上,劳烦你领路。”以乔深吸一口气,平息自己的情绪。 说是让万德全领路,以乔自己憋着火,径直走了开去。 万德全回头冷冷扫了一眼小伟子,“狗仗人势的奴才,蓝妃得势又如何。别忘了宫里皇上最大,宁贵嫔再怎么落魄也还是有品有级的贵嫔,再敢惹怒,小心你的狗命。”想起近些日子皇上的态度,万德全不禁暗自一笑:何况,将來谁尊谁卑还不一定呢。 小伟子心里一凉,连忙磕头,“公公教训的是,奴才明白了。” “回去吧,别在这里碍眼。”万德全冷冷道,言罢又转向南宫容若,笑道,“南宫大人,皇上召您过去呢。” “劳烦公公了。”南宫容若淡淡点头。 进了元乾殿,祈景正在练字,以乔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人家那么悠闲,你急个什么劲啊。 “怎么,如此想念朕么。”待以乔行过礼,遣退众人,祈景搁下笔,扬眉笑道。 想念你个大头鬼啊。以乔撇了撇嘴,“皇上,臣妾只是想起一件事,特來禀告而已。” “哦,什么事。”祈景淡笑道,问是问了,可是他的样子明显的表明了他的不以为意。 相比于她说的话,祈景更感兴趣的是她的表情。 “宁纯烟善药理,请皇上小心。”被祈景漫不经心的态度郁闷到,以乔有气无力地说。 祈景眼神一冷,让以乔心下一惊,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却听祈景急急走下來,冷然道,“手怎么了。” 原來是这件事,以乔松了口气,明白欲盖弥彰的道理,也不掩饰,大大方方地摊开手掌看了看,轻描淡写道,“沒什么,不小心摔倒了。” 祈景想要握住她的手,以乔连忙收回。 祈景脸色一沉,顿了片刻,扬声道,“万德全,召太医。” 以乔连忙道,“皇上,不用不用,这点小伤,我回去处理一下就可以了。” 祈景却突然闲闲一笑,坐到一边,就着已经冷掉的茶喝了一口,“事情还沒做完就回去么,朕且问你,宁纯烟善药理,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这个……以乔为难,并不想沒骨气地将那些受委屈的事讲出來,心里开始后悔自己怎么事前不想清楚,只得支吾道,“那个……是宁纯烟告诉我的。” “她为何要告诉你。”祈景淡笑道。 “咱们是姐妹嘛。”以乔有些不耐烦了:问问问,你还有完沒完啊,沒看到我沒准备好么。 “是吗。”祈景悠悠笑道,“可是据朕所知,宁敏儿和宁纯烟并不亲厚。” “是她不小心说漏了的。”以乔连忙圆谎,心下感叹:这厮精的呀,跟狐狸似的,我还为他担心,真是沒事找事。 “怎么样说漏的。”祈景却还在悠悠问。 我怎么知道怎么说漏的。以乔愤愤想,被祈景逼得心慌意乱,故事便编不下去了。天底下也只有这个精明威严的皇帝能让她无言以对了。 “临场说一两句谎话还行,多了便说不下去了吧。”祈景颇为愉悦地一笑,“也罢,你不说便算了,朕不会逼你的。”朕自然有办法查出來,若是让朕知道有人暗中算计自己的嫔妃…… 呃。不会吧。这么好心。 “很惊讶。”祈景觑着她的神色,笑问。 “啊,不是不是,谢皇上。”以乔连忙道,生怕他下一秒反悔。 “皇上,杜太医來了。”万德全禀报。 还好,只是擦破皮,渗了点血,祈景坚持要上药包扎,尽管以乔觉得大冬天的很沒必要,仍然忍着疼上了药,任手掌被祈景包的跟白萝卜似的。 悄悄抬眼,看见祈景一脸的疼惜和温柔,以乔心里突然有那么一丝丝的酸泛了出來。 何必对自己这么好,让自己无法心安理得呢。何必让自己有机会心软呢。 那边厢,万德全小心翼翼地提醒,“皇上,南宫大人还等着见您呢。” 以乔身子一僵,也不知道祈景发觉了沒有。 祈景放开以乔的手,对万德全道,“去请南宫过來吧。” “是,皇上。”万德全小步急退了下去。 祈景回过头來摸摸以乔的头发,柔柔一笑,“你先回去吧,朕和南宫大人还有点事情要商量。你说的事,朕会小心的,,朕怎么舍得让你担心呢,” 以乔沒好气地横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心里却乱起來。 发上还残留着祈景手掌的余温,以乔心情复杂地往外走去,刚出门便遇到了正欲觐见的南宫容若,看到那熟悉的漆黑如墨的眼,以乔下意识地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來,最终只是低下了头。 “娘娘。”南宫容若行了个礼,眼光落在她被包扎的右手上,眼里掠过几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以乔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与他擦肩而过。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夜宴 到了腊月二十四,日子越发忙了起來,忙到以乔这样的大闲人也有不少事做,除夕一过,大年初一晚,祈景下诏宴请群臣,都城里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有幸携家眷入宫与皇帝同乐。后宫之中出席的除了四妃,还有以乔和木贵人。 “可不可以不去呀。”以乔第二十三次问出这个问題。 “娘娘,皇上既然特意让您赴宴,您便高高兴兴的去吧。”暮清第二十三次的回答。 于是以乔不做声了。 “娘娘,您今晚想穿什么样的衣服呀。”晓暖揽着几件衣服问以乔。 既然非去不可,还是认命吧。以乔定定看了去,思索片刻,“红色的吧。” 现代的以乔最喜欢的就是红色,來到古代后一点古典的温婉心里作怪,再加上不想和蓝妃犯冲,就弃红色不用了,只穿一些浅淡的暖色调,偶尔也穿穿素色。只是今晚突然就很想重拾以前的喜好了,况且,以宁敏儿以前的性格,她也应该很适合红色吧。 “娘娘,调理这么久了,您的脸色怎还是这么苍白呢。”暮清忧心忡忡地看着镜中的人。 “中药药效出奇的慢,我都有耐心你还沒有。”以乔笑道,“你们帮我画点妆吧,我也该学学了。” “娘娘,您平日里不化妆也美得跟仙女似的,若是化了妆,皇上肯定挪不开眼呢。”午晴一边帮以乔梳着发,一边笑道。 这丫头,嘴是甜,心地也不坏,就是偶尔会揣摩错了别人的心思。以乔淡淡一笑,“士为知己者死,知己者若不可得,士能不是士。女为悦己者容,悦己者若不可遇,美丽仍自美丽。”记得这是一位作家评价唐玄宗的梅妃的句子,当时就很喜欢,多读了两遍,便背了下來。 午晴疑惑地同晓暖对视一眼,以乔也不多说,轻轻一笑,“走吧,看看那热闹去。” 宴会设在邀春园,以乔到的时候,那里已经燃起了两人高的玉兰花灯,明烛炎炎,人声鼎沸,各种颜色的锦缎华府在烛火下流光溢彩,正是一番盛世繁华的景象。 以乔四处看了看,沒发现木贵人的影子,倒看见恒安王夫妇俩,恒安王冷冷瞟了一眼以乔,脸色不善。 呵呵,虽然当初连累你们王府是不对,可是,,这小子还真记仇。 远远地看见万德全正在和一个身材魁梧的人说着什么,以乔便走了过去,唤了一声万公公。 那人转过身,以乔这才看清他的样子,四十多岁,武人的打扮,目光如炬,精神矍铄。 “见过娘娘。”那人行礼,声如洪钟。 以乔几乎立刻断定,这个人该是声名远播的威远侯南宫震,只是这么威武的人,怎么培养出南宫容若那样的儿子。 以乔淡淡一笑,还了礼。 知道她和万德全有话说,南宫震离开了。 以乔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直到万德全唤了好几声才回神。 万德全陪笑脸,“见过宁贵嫔,娘娘今晚容光焕发,皇上见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高不高兴管我什么事啊。嗯,看來得瞅着机会去把衣服换了才行。以乔颇为腹诽,面上若无其事地问,“木贵人呢,怎么沒看到。” “回娘娘,木贵人身子不舒服,今晚不便前來。” 噢噢,不会吧。以乔心里惨叫,然后沒好气地瞪了一直劝自己前來的暮清一眼。原以为有同级的贵人作陪,多少底气足些,可是她却不來,眼见着四位贵妃高高在上,自己一个小小的贵嫔凑什么热闹。 以乔立马决定走人,当下亦真亦假地咳了了两声,捂着额头皱眉道,“万公公啊,本宫突觉不妥,大概是宿疾犯了,劳烦你和皇上说一说,本宫先告退了。” 万德全一听这话,连忙阻拦,“娘娘,您可不能走啊,您走了皇上会怪罪老奴的,且容老奴先禀告皇上。” 死太监,等你告诉了祈景那喜好整人的家伙我还能走么我。以乔心里骂了句,见万德全离开,正准备先斩后奏抬脚跑路,一群人却围了上來,全是不认识的,为首的中年美妇和蓝妃倒有几分像,满脸的春风得意,未语先笑。 “娘娘,今日怎么不随皇上一道來呢。”蓝夫人笑问,未等以乔回答,便自己恍然大悟似地道,“呀,婢妾险些忘了,娘娘如今不是……”说到这里便装作不好意思地一掩嘴,眼带歉意,意味深长。 其他人便都心领神会地窃笑。 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这群三姑六婆,以乔撇撇嘴,心想,看來蓝明的党羽也不少嘛,想看我恼羞成怒的样子么,可我偏不。以乔笑道,“夫人可千万别忘,本宫一直佩服夫人人老心不老、看事情清明,若是记性变差了,本宫可是会失望的。” 蓝夫人顿时脸色发青,正欲发作,忽然静鞭声响,人群迅速安静下來。 一道明黄的仪仗过來,最前面的是气宇轩昂的祈景,紧接着是四妃,宁飒扬走在一边,倒沒看见南宫容若。万德全高呼:“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群臣行礼,一片山呼。以乔混在人堆里,一边祈祷祈景千万别看见自己,一边思考怎样趁乱逃走。 “众卿家平身,各自落座吧。”祈景潇洒地一挥手,眼光落到人群中的以乔身上,笑道,“宁贵嫔,过來。” 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呀,以乔磨磨蹭蹭不想过去。 斜地里冒出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娘娘,快去呀。” 以乔扭头一看,便看见宁年远,心下奇怪:他是什么时候來到自己身边的。眼见着别人都各怀心思地看着自己,以乔战战兢兢地走过去。 祈景随意地指了一下一个偏僻的位置,“坐那吧。”说着自己坐上了主位,百官这才陆陆续续坐下了。 以乔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继而又暗地里骂了自己一声:苏以乔,发什么神经,四处看了看,祈景坐在主位,左侧紧靠着的是太后,稍后是贤妃、雅妃,右侧则是蓝妃、宁纯烟和自己了。以乔嘴角抽搐:把仇人都塞在自己身边,是怕自己活的太久了吧。 “姐姐这些日子可好。”宁纯烟甜甜笑着。 虚伪,无聊,以乔今晚格外懒得客套,暗自翻了下眼睛,指指喉咙,笑着摇了摇手,意思再明显不过。 暮清在后面低声问,“娘娘,您。” 以乔回头笑了笑,眨了一下眼,于是暮清就不做声了。 宁纯烟立刻睁大了眼,担忧道,“姐姐嗓子不舒服么。” 以乔点了点头。 “这样的事情可大可小,姐姐可要郑重才行啊,赶紧着太医瞧瞧,怡妍苑虽偏了些,太医总归不敢不去的的。”蓝妃笑着过來插话。 这一对母女,说话都夹枪带棍的。以乔笑了笑,继续装哑,心里颇为阿Q精神地自我安慰道:大人不计小人过。 闻了闻刚温好的酒,嗯,真香,轻抿一口,甘甜可口,像加了蜜的米酒,一点也不烈,再喝,嗯,不错不错。至于宁纯烟和蓝贵妃都说了什么,嘿嘿,不好意思,沒听到,然而接下來一句以乔就不敢听不到了,因为是她的终极大老板发言了,“怎么敏儿,不舒服。” 先前万德全不是禀报了么,怎么刚才不问,现在才來问。以乔心里沒好气,脸上笑,点头。 “那就回去歇着吧,让太医看看。”祈景不咸不淡地笑着。 以乔眉开眼笑,行礼,“谢皇上。”转身走了几步,便听见祈景温柔而宠溺的声音,“來,纯烟,到朕身边來,陪朕喝几杯。” 不会吧。这么宠宁纯烟。以乔撇了撇嘴,算了,无所谓,反正跟我关系不大。 离喧嚣远了些,以乔舒了口气,颇为愉悦地享受着此时的安静。 一袭温和华贵的白衣映入眼帘,宁飒扬站在无边夜色里,轻声问,“怎么现在就走。” 以乔大大咧咧地一笑,“沒什么,就是觉得那些客套场面太烦,我不喜欢,想一个人走走。” “刚才蓝夫人她们有沒有为难你。” 以乔嗤笑一声,“她们无聊,我才不会陪着无聊呢,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揣在心里的是傻瓜。” “那就好。”宁飒扬轻笑,“你好好散散心吧,天冷,也别在外面停留太久,早些回去。” 明白他还要护卫,以乔也不多呆,笑了笑,“我知道的,你别担心,操太多心容易老,到时候你找不到嫂子,我就要到佛祖面前忏悔咯。” 宁飒扬轻笑,“去吧。” “娘娘,您真的不要紧么。要不让太医看看。”暮清不放心地道。 “沒事沒事,我装的呀,咱们以后要有默契一点,这样才好嘛,做起事來会更顺畅的。”以乔笑眯眯的。 暮清看着这个小逆不道的人,脸压黑线,不自然地僵了一下,沒作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强宠 随性地走了一会,渐渐听到隐隐约约的琴声,以乔瞧了瞧四周,疑道,“这地方我好像來过。” 她记得,上次就是在这个地方,祈景开始对自己反常的。 暮清答,“前面就是木贵人的苑了。” 木贵人。以乔沉默了一下,往前走了几步,静静听了一下琴声。 清寒的夜里,泠泠澈澈的琴声静静飘荡,像沉默千年的飞雪,像荒原飘零的落花,像岁月深处寂寞摇荡的驼铃。 静静听了半晌,暮清突然叹道,“好悲伤寂寞的曲子啊。” 以乔略微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旋即笑道,“走,我们看看贵人去。” 迈进怡清苑,婢女们狐疑地看着她,以乔笑了笑,“我是來听你们主子弹琴的。” 木贵人穿着素色的衣,看起來有些单薄,也沒怎么梳妆打扮,简单中透出的是一种纤弱冷清的美,就像雪域高原盛开的雪莲。 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张十三弦的古筝,以乔这外行也看不出好坏。 她看了一眼以乔,淡淡道一声,“娘娘请坐。” 以乔也不客气,笑了笑,坐了下來。虽然有些好奇,但也不是非知道不可,更何况沒什么交情,这样问出來一定显得突兀,以乔便不问了,笑了笑,“贵人请继续,这样安安静静地听着挺好的。” 木贵人便埋首弹筝了。 依旧是伤感寂寞的曲子,极富感染力,以乔不知不觉便沉浸其中了。 一曲终了,以乔不禁感叹,“为何我觉得,贵人的乐声总透出一股怀人之感呢。”这纯粹是以乔凭直觉说得,然而话一出口,便觉唐突。 木贵人先是一怔,继而寥落地一笑,沒有作答。 也许,这名深宫女子,即便曾经被皇上恩宠有加,也终归是寂寞的吧,毕竟,对方,是拥有佳丽无数的皇帝。若是爱上……苦的便是自己了。 祈景呀。 以乔突然生出许多感慨,想起一首寂寞的歌,便伤感地唱了出來,“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唱了一句,便停下來,看着木贵人。 木贵人抬手,依着以乔的调子弹了几个音。 得到允许,以乔深吸一口气,继续唱道:“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木贵人刚开始弹得断断续续,慢慢地越來越流畅,与以乔的歌声相得益彰。 以乔不得不佩服她的音乐才能了。 唱罢,以乔觉得这样的气氛太过沉郁,于是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不是怎么喜欢这个调调。” 木贵人低眉继续练着音,轻声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越人歌》。”以乔淡淡一笑。 木贵人沒有开口,弹了半晌,突然在如水的乐声里说了话,“娘娘大概和我心境相同吧。” 以乔一震,有些僵硬地笑了笑,沉默半晌笑道,“打扰贵人良久,我该告辞了。” 木贵人也不多说,淡然道,“娘娘好走。” 离开怡清苑,以乔静静走着,突然又叹一口气,感慨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 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太白的诗倒是道尽真谛。” 暮清垂了垂眼帘,沉默半晌,安慰道,“娘娘,假以时日,皇上会发现您的好的。” 以乔笑了笑,若是祈景,大概要好解决一些吧,可是……抬头看天,天空明澈冰凉,沒有月亮,漫天星辰闪耀。 一阵寒风吹來,以乔忍不住咳嗽起來,紧了紧衣服。 暮清连忙道,“娘娘,还是先回去吧。” 以乔叹了一句,“这里的冬天好长啊。”长的好像,春天再不会來临…… 回到怡妍苑,以乔也不想睡,便提笔写字,写的,依旧是纳兰容若的词: 银床淅沥青梧老,屧粉秋蛩扫。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何恨不能言。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刚开始写的是繁体,可是越写越烦躁,便改了简体。 写完一首,仍沒有睡意,却突然想起那个那个夜凉如水的星夜,对南宫容若背起的那首《木兰花令》,于是继续写了下去: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南宫容若啊。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如果,我不曾与你相识,或者,就如当初的宁敏儿,与你仅仅只是相识而已,你自走你的阳关道,我自唱我的黄昏谣,至如今,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可是可是,哪里有如果呢。 “写的什么。”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伴着浓浓酒气从后面传來,与此同时,以乔的腰被搂住。 以乔吓了一大跳,赶紧一挣,却被搂得更紧。 偷偷四处看了看,才发现下人都已被屏退。这该死的。 怕刺激到他,以乔不敢动了,僵硬地站着,平板板地答道,“练字。” “这次记得是谁的词了么。”祈景轻笑,挪开一只手去看以乔的“真迹”,半晌皱眉,“后面的这些是什么字。” 呃。英明神武的皇帝变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了。 以乔先是有些反应不过來,伸长脖子看了看满纸的字,“噗”地一声毫不客气地笑了起來,一边笑一边解释,“这是我们那个地方的字,你看,多简单呀,你们这里的繁体字看得人直想跳楼。” 怀里的人笑个不停,轻颤的身体摩擦着祈景,擦出了一片片火热的感觉。第一次见她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与芥蒂地笑,祈景心神一荡,暧昧低沉地笑道,“是在笑话朕么,好大的胆子啊。”言罢一把抱起以乔,便欲往内室走去。 以乔这才醒悟自己犯的大错,连忙挣扎,刚一着地,便一蹦三丈远,低着头不敢看他,“皇上您喝多了,臣妾给您端点茶醒酒吧。” 祈景脑怒地看着一而再再而三拒绝自己的人,冷然道,“朕喝得不多,清醒得很。” 以乔心慌意乱地找话说,“木贵人不是身子不舒服么,要不皇上您去看看她。” “够了,”祈景听了这话更是恼火,打断她的话,快步上前,“现在找借口已经迟了。”不由分说地抱起她往内室走。 “皇上,您冷静一下。”以乔挣扎,这一次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开,眼看着离床越來越近,以乔更慌了,劝说变成了又垂又打,“放开我,你不能这样,放开我啊。” 这样的反抗只能更激起祈景的征服欲,祈景把她放在床上,俯下身,毫不犹豫地侵上她的唇,她弧线优美的脖颈。 以乔用力去推却推不开,下一秒随着清脆的裂帛之声,自己的衣襟已经被撕开了。 以乔一激动,再加上身体本就不好,一口气便岔了,忍不住剧烈咳嗽起來,眼泪也流了出來。 意外地,祈景却停了下來,头悬在以乔脸上方,敛着呼吸,皱着眉,“怎么咳地这么厉害。” 以乔沒有回答。 祈景坐起身,“今天说不舒服,看了太医沒有。” 以乔仍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流着眼泪。 祈景叹了口气,替她理好衣服,弯下腰为她擦眼泪,柔声道,“好了不哭了,朕吓着你了。” 以乔于是干脆哭出声來。 祈景抱她坐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柔声安慰,“以后我不会了,你不必害怕。”沉默半晌,祈景又低低开了口,“我说我爱你,你为什么不信呢。看到你的时候,我会不知不觉高兴起來,批奏章、上早朝的时候,会突然想起你的某一个表情、某一句话,然后就会笑起來,听说你被蓝贵妃欺负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多气恼么。我想宠你,又担心给你树敌,你知道我的难处么。” 以乔的心突然尖锐地疼了起來,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很晚了,你睡吧,朕先去洗洗。”祈景放她躺下,为她盖好被子,然后抚了抚她的头发,转身离开。 哭得累了,以乔很快沉沉睡去,朦胧中觉得有谁抱住了自己,暖暖的。 醒來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以乔抬眼看了看枕边,不由一笑,哪有什么人,大概是自己做梦吧。 何况,有人又如何。 “娘娘,您可醒了,墨太医已经等候多时了。”暮清进來,看见以乔已经坐起,便笑道。 “墨太医。他來干什么。我沒生病,也沒差人去请啊。”以乔疑道。 “墨太医说是皇上着人让他來的。” 祈景。 “哦,我知道了。”以乔闷声道,暗自叹了口气,祈景啊,别再对我好了…… 洗漱完毕,便见了墨太医,先请了脉,后又折腾一番,墨太医面色凝重地问,“娘娘可是按照我开的方子坚持每日服药的。” 以乔点头,顺便发点酸,“是啊,一天三剂,一次不少,我想偷懒别人也不让啊。”意有所指地看着管家婆暮清。 墨太医沉思。 这个样子让以乔紧张起來:搞什么,有话就说啊,好像我得了绝症似的。 半晌以乔笑道,“太医可觉得什么不妥。” 墨太医终于展开了眉头,“这倒不是,只是娘娘身体依旧寒弱,微臣再为娘娘添几味药,每日按时服用,再补以药浴,假以时日,当会好转。” 还喝药。以乔几乎要壮烈牺牲。 暮清送墨太医出去,远远地还听到他们的声音。 暮清问,“太医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墨太医沉了声音,“你们几个警醒些,别再让娘娘受寒,当禁酒,禁寒性食物……” 以乔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 煎好药,午晴端了上來,婉容接过,心下沉思:以前见几个婢女将娘娘服侍地挺妥帖的,便不曾过问药的问題,今日见墨太医的样子,怕有些不妥吧。这样想着,便多了几分警觉,于是抬头问道,“这药可试了毒。” 以乔心里突地一跳。 暮清点点头,“每次都用银针试了的。” 自己怎么不知道。以乔皱眉,这些丫头。自己是该感动还是该责怪呢。 婉容还在犹疑,以乔夺过药,笑道,“我不过一个小小的不受宠的贵嫔,哪有人会浪费心思毒害我呀,有银针保佑就可以啦。”说完便大口大口地喝了药,喝完便叫开了,说是比以前的更苦。 唉,可怜的小苏啊。 喝完药,歇了会儿,万德全带着一堆补品來了,说是皇上交代的,怡妍苑上上下下都高兴了一阵,以乔心里却五味陈杂。 走出房间,看见暮清在窗边发呆,以乔唤了一声,对方沒反应,怎么回事。以乔踱过去,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暮清吓了一跳,“娘娘,您。”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以乔笑,“发什么呆啊,我都叫了你好几声了。” 暮清敛了敛表情,“回娘娘,沒什么。” 以乔低下头严肃地看着她,开始思考能让这丫头出神的事,最有可能的…… “李清。” 暮清面色一红,嗔道,“娘娘。” 以乔敛容,看來那晚《越人歌》害人不浅啊,随后自己背的那首诗更是火上浇油,又多了一个相思的人。继而想起自己曾做的保证,以及和李清的约定,忽然就有些自责:自己这些日子怎么就什么都沒做呢。 “暮清,这几天有机会我问问皇上,看看先生现在怎么样了。”以乔郑重道,随即展颜一笑,“先生足智多谋,善经世济国之道,皇上重视人才,知人善任,断不会委屈先生的,你放心好啦。” 正说着,慈延宫的小顺子來了,说太后着各宫的主子去用膳。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惩罚还能算关心? 正说着,慈延宫的小顺子來了,说太后着各宫的主子去用膳。 怎么又是这个东西。唉,人老了,总是爱搞些有的沒的。以乔叹了口气,认命地收拾了一下就出门。 “宁敏儿。”正恹恹地走着,忽然听到一个不善的声音。 抬眼看去,蓝妃在几个下人的簇拥下姗姗而來。 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以乔扯起嘴角苦笑了一下,看着脚步不便的孕妇,大姐,小心肚子啊。 “皇上初一晚是在你那里。”蓝贵妃冷着脸问,“还赏了你不少东西。” 以乔十分厌恶这样居高临下质问的语气,脸色也暗了下來,“怎么,皇上这么做你不满意,你觉得皇上做错了。” “娘娘……”暮清在后面小声地劝止。 以乔不理:说了事不过三的,你若还要挑衅,我奉陪到底。 蓝妃下意识地就想反驳,动了动口,发现对方把自己引向了一个危险的地方,不由一怔,半晌才想出了话,轻蔑道,“我告诉你,别想在皇上面前耍手段,从前你不受宠,今后也别想让皇上多看两眼。” 以乔冷哼一声,缓缓道,“受不受宠那是皇上说的算,不是你说的算,怎么,你想代皇上做主。” “宁敏儿你。”被以乔尖锐的问題气到,蓝贵妃气急败坏地叫道,“掌嘴掌嘴,给我掌嘴。” “是。”容嬷嬷从她后面站出來,一脸得意地靠近以乔。 “贵妃娘娘,您饶了我家娘娘吧。”这边的婢女连忙跪下求情。 “起來。”以乔气急败坏地看着她们,“别随便什么人都跪。”无奈,起不了作用。 眼见容嬷嬷越走越近,以乔冷冷一笑,再让你打那是傻子。,抬手握住容嬷嬷打向自己的手,奈何宁敏儿这个虚弱的身子竟然使不出什么力道,这一个动作只是稍稍改了一下容嬷嬷巴掌的方向,以乔仍被那道毫不留情的力道带翻在地。 “蓝妃。”忽然一个声音响起,虽透着不耐烦,依然悦耳动听。 “皇上。”蓝妃立刻换上了娇俏可人的面孔,快走几步,想要扑进他怀里,然而祈景却握住了她的手腕,眼神一片冰冷。 蓝妃皱起了美丽明艳的脸,“呀,皇上,疼。” 祈景冷冷道,“你那好父亲不让朕消停,你也不让朕消停么。”言罢,松开手,离她远了一步,淡淡扫了以乔一眼,又别开脸。 “皇上,”蓝妃一脸委屈,眼泪在眼里打转,“臣妾沒有。” “呀,娘娘快起來。”万德全快步过來扶起以乔。 “有劳公公了。”以乔淡淡道谢。 那边蓝妃继续说着,“是贵嫔姐姐污蔑臣妾,臣妾一时气不过才想教训一下,沒想到她居然跟我的嬷嬷动手,我……” “好了,不过一个贵嫔而已,值得你生气么。”祈景不耐烦道。 蓝妃一喜:听皇上的意思,似乎并不把宁敏儿放在心上,皇上还是向着自己的。 而以乔则是微微皱了皱眉。 祈景看向以乔,“如此胆大妄为,今天回去后,就呆在怡妍苑思过吧,一个月之内,任何人不得打扰。”言罢,转身朝慈延宫走去,蓝妃得意地朝以乔哼了一声,跟上祈景,“皇上,等等臣妾呀。” 以乔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那个温柔而无奈地说着爱自己的人么。皇帝,果然是不可信的,不可信…… “娘娘,你别伤心,皇上是为您好。“万德全轻声安慰一句,赶紧跟上自己的正主。 自己刚被废过,饭桌上众人的眼光自然各有深意,以乔也懒得理,再加上刚受了委屈,心情不好,也沒怎么抬头,只是和非要坐到自己身边來的乐颜低声说说话,远远地对上了尔雅担忧的目光,便安慰似地笑了笑。 恒安王看自己的眼光依然不善,以乔好笑: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巴巴地记仇,恐怕不妥吧。还是,爱妻心切。可是您那位王妃好像……以乔看了看谢欣,后者发现以乔的目光,便和善地笑了笑。 饭罢,太后留宁纯烟和祈景说话,个中深意不言自明。以乔只笑了笑,跟乐颜,尔雅说笑了一会儿,就兀自回宫了,也沒提禁足思过的事。 思过是不可能的,禁足嘛,就当在家好好休息一场了。以乔颇为豁达地想,不过,得为自己找点事做啊,要不然会闷死的。 做点什么好呢。以乔想着,忽然心里一动,笑眯眯地看着暮清,“暮清,你是不是通音律呀。” 暮清一怔,随即点了点头,“略通一二。” 以乔有些好奇,“又能识文断字,又会下棋,还通音律,暮清,你原來是个什么身份。” 暮清沉默了一下,黯然道,“我本滁州当地一个商人的女儿,奈何家道中落,父母双亡,便寄居于舅舅家中,三年前选秀女,选到舅舅的女儿,她不想來,舅舅不忍相逼,又不敢抗令,我便替她來了,选秀沒有选中,我又不愿回去,便在宫中做了宫女。” 三言两语道尽平生事,暮清说得简单,中间曲折只怕是旁人不能理会的吧。以乔叹了口气,拍了拍她,安慰道,“好了,都过去啦,留在宫中是你最正确的决定,否则怎么能遇到深明大义冰雪聪明体贴美丽秀外惠中活泼可人举世无双旷古绝今的我,,呢。”。 暮清看她大言不惭的样子,“噗”的一声笑了,“是是是,娘娘最好了。” “笑了就好,你会探弹琴么。”以乔问。 “会一些的。”暮清点头。 “好,这一个月的时间,你便教我弹琴吧,手指在琴弦上翻飞,弹出美妙动听的音乐,这种感觉一定好极了。”以乔笑嘻嘻的,心想,好歹自己也是学过音乐的,小时候弹,呃,电子琴弹得可好啦,,虽然后來学钢琴只保持了三分钟热度。 “娘娘不是会弹么。”暮清疑惑。 “呃,”以乔摸了摸头发,“搁太久,忘了。”也不知这个胡扯的理由过关沒,不过好歹暮清沒有继续问。 “皇上驾到。”尖细的嗓音响起。 以乔一边站起准备行礼一边琢磨着不是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么,祈景已经大步流星地进來了,意气飞扬地一扬手,“免礼。”言罢便随便地往以乔的贵妃椅上一躺,挥了挥手,闲适地闭上了眼。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怎么看怎么舒服。 既然挥了手嘛,,以乔打算轻轻地跟着暮清她们出去,祈景却眼也不争地道,“你想到哪去。” 以乔讪笑,“臣妾给您倒茶。” “朕不渴。”祈景道。 “那,臣妾不打扰您了,您好生休息。”以乔继续讪笑。 “陪朕坐会儿吧。”祈景睁开眼,静静道。 那样认真的目光让以乔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点了点头,坐到桌边。 祈景笑,“坐那么远说话不嫌累么。” 于是以乔将凳子移近了一点点。 祈景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站起身,走过來,伸手抱起了以乔。 以乔呼吸都紧了,连忙挣扎,“你要干嘛。” “不干嘛。“祈景答,轻轻把以乔放在躺椅上,自己搬了凳子坐到旁边,看到以乔复杂的眼神,笑道,”朕说过以后不会的,你不必怕。“ 以乔复杂地呼出一口气。 “怪不怪朕罚你。” 以乔沉默,不知该肯定还是否认。 “这样就不会有人打扰你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养好身子,小心别受凉,朕不会再允许别人对你颐指气使了。”祈景轻声道。 以乔低着眉,眼睛隐在长长睫毛拉出的阴影里。 祈景伸出手,抚向以乔的脸,以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些,却沒有躲开。 “为什么皱眉。”祈景温暖的指间轻触着以乔的额头。 以乔却突然在祈景的手掌下笑了,“皇上,您累不累。要不回去休息吧。” “你似乎总乐于催朕离开。”祈景加重了手的力道,但是不至于弄疼。 “皇上栉风沐雨勤政爱民,臣妾是急皇上之所急呀。”以乔笑嘻嘻道。 “这么为朕着想么。”祈景收回手,轻笑,“是不是不习惯说敬语,以后沒人的时候可以叫我的名字,知道我叫什么吧。” 以乔装模作样地抓了抓头,“皇上,您叫什么呀。” “苏以乔。”祈景眯起了眼睛。 以乔连忙道,“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叫您的名字呀,这不是老虎头上拔毛么。” “苏以乔,你非要这么抗拒我么。”祈景的眼神开始冷了。 “好吧,”以乔叹了口气,“祈景。” 祈景满意地笑了,继而又道,“叫景。” 呃,好肉麻,大哥,我们又不熟是不是。以乔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叫朕就不走。”祈景道。 有这么无赖的皇帝么,以乔脸压黑线,别扭地说,“好啦好啦,景景景啊,快走吧。” 祈景满意地一笑,“好,朕以后再來看你。”言罢,低下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在以乔抓狂前大步离开了。 啊,糟糕,忘了问李清的事了。以乔这才醒悟,却是迟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皇帝的同甘共苦 “啊,手好疼啊,这什么破东西嘛,这么难弹,”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抱怨了,暮清午晴见怪不怪,晓暖好心地安慰,“等打上趼子就不疼了。” 暮清叹了口气:当初老念叨着要学弹琴的也是这个人啊,叹息之后严肃道,“娘娘,如今您是贵嫔,日后若有哪个娘娘存心刁难您,要您献艺可怎么办。” “喂喂喂,暮清,你说这话可就不厚道了,好像我什么都不会似的。”以乔不满地嚷道,好歹我是一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啊,前途无量啊,后生可畏啊,读了上下五千年的书,会比不过区区一古人。想当年,我少儿电子琴比赛拿第一,画得一手好素描,参加的业余游泳比赛沒有不拿前三的,跆拳道可是黑带啊,还有还有,哪次K歌沒有我这麦霸的份。 “娘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暮清连忙道。 “唉,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是开玩笑的,”以乔把视线转到自己的琴上,“这首曲子怎么老弹不好呢。”当初决定学的时候,以乔就认准了《春江花月夜》,自己哼着让她们弹出來,,虽听着感觉跟原曲不太一样,,便开始学了,刚开始挺高兴的,后來就嚷开了,这才知道看山容易画山难,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弹的。 不过被暮清一提醒,以乔的倔脾气上來了,是呀,一定要学好,要不然被某些人笑话去了可不好。 想到这里以乔又开始埋头苦练。 “公主,皇上吩咐的,您不能进去呀。”一个急惶的声音传來。 “狗奴才,连本公主也敢拦,我偏要进去,你们这是想软禁宁贵嫔么。”接着是乐颜气冲冲的声音。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奴才怎么敢呀,这是皇上吩咐的,奴才只是按命令行事。”伴着声音,当前气势汹汹进來的正是乐颜,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太监。那太监是祈景派來的,同來的还有另一个太监,说是监督以乔改过的,这么些天倒也尽职,赶走了某些想看笑话的人。 “你下去吧。”以乔调侃一笑,“这位公主可不是你能拦住的。” 那太监便行了一礼下去了。 以乔转向乐颜,笑道,“整个皇宫敢把皇上的命令当耳旁风的也只有公主殿下你了。” 乐颜沒好气道,“都这么惨了你还笑。”顿了顿,又抱怨,“也不知道皇兄眼睛怎么长的,那可恶的蓝妃不惩罚,偏偏惩罚你,他都好坏不分么。” 以乔笑嘻嘻地听着,沒心沒肺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俩真是默契啊。” “娘娘,该喝药了。”午晴端着药來了。 以乔的笑脸立刻变成哭脸,忍不住长叹一声,“天天喝药,我都快变异成苦瓜了。” “良药苦口,娘娘您就大口喝了吧。”乐颜斜眼道。 “你再骂几句你哥吧,这样我就能喝地畅快了。”以乔接过药,却又起了玩笑的心思。 “骂朕什么。你们胆子不小啊。”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门外传來。 糟糕,以乔心里叫了一声苦,连忙搁下药,起身行礼。 乐颜不动,抛了自己皇兄一个脸色。 “乐颜,朕是哪里得罪你了。”祈景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妹妹,笑道。 “皇兄,,”乐颜站起來,沉着脸,“真正该罚的是蓝妃,敏儿姐……” “沒事沒事,皇上,乐颜公主只是心情不好,说气话呢,您千万别当真。”以乔一听到乐颜说的,立马打断,她还真受不了有人拿自己与祈景说事,那样子就好象自己已经穷途末路惨不忍睹似的。 “朕自有打算,不会委屈你的敏儿姐的,你不必担心。”祈景笑道,看了看桌上的药,对以乔道,“药都快凉了,还不喝么。” “哦,我喝。”以乔看着这一对兄妹,撇了撇嘴。 “给朕。”祈景却突然上前,接过药,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却往自己嘴里送了。 呃,这个皇帝是要干吗。沒病喝什么药啊。以乔满脸问号,小心翼翼地提醒,“皇上,这……是药。”可不是什么补品甜品呀。 祈景微微一笑,“我们同甘共苦不好么。” 以乔不做声了,眉宇掠过几许复杂的神色。 “真苦。”祈景皱了下眉。 我是不知道什么叫苦啦,以乔为自己唏嘘,唉,麻木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來,喝。”祈景又舀了一勺,送到以乔嘴边。 以乔看了看满屋不自在的人,自己赶忙讪笑,“皇上,臣妾还是自己來吧。” “朕怕你再有机会教唆朕的皇妹骂朕。”祈景玩笑道。 哦,呵呵。以乔干笑,心想,要不要换个勺子呢。 “看你们好的很,臣妹就先告退了。”乐颜一副白操心了的样子,对以乔的婢女使了个眼色,“你们几个,來送送本宫。” 祈景点了点头,“都去吧。”于是屋子里便安静了。 “喝吧,药真的快冷了。”祈景微笑道。 别扭地就着祈景的手将药喝完,以乔琢磨着该怎么和祈景说李清的事,想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开口,“皇上,那个,济州知州李清,他还行吧。” 祈景擦了擦手,慢悠悠问道,“身为后妃,这么关心一个外臣。”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以乔嘴角抽搐了一下,努力保持笑脸,“李清也算是臣妾向皇上推荐的,如果他做不好,臣妾也难向皇上交代是不是。” “他向朕上的折子,朕都特别留意过。这个人深谋远虑,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祈景道。 以乔一喜,“那他有沒有可能升官啊。” “这么想他到帝都來么。”祈景闲闲地看着她。 以乔讪笑,“随便问问随便问问。”这个人忒爱找碴了些。 祈景却一把将以乔拉到自己怀里,抱紧,“以后除了我,任何男人都不准看在眼里放在心上,明白么。” 好霸道的男人,以乔脸压黑线,克制想要跳起來的冲动,伸手撑着靠近的胸膛,防止自己和他太亲密,同时讪笑道,“我爹和大哥也不行么。” 祈景眯起眼,危险地笑道,“他们是你的爹和大哥么,苏以乔。” 呃,严格说來是不算。“那我自己的亲爹呢。”以乔继续问,一问出來就后悔了:为什么要提这呢。 爸啊,还有妈,还有那一票狐朋狗党…… 看着怀里人的神色,祈景脸色温柔下來,轻声问,“想家了。” 呃,自己有表现得这么明显么。以乔笑,“还好啦。” “笑不出來就别笑,难看。以后不必在我面前强作欢颜。”祈景皱了皱眉。 “哦。”以乔装模作样吸了吸鼻子,点头。 “这些日子一直在练琴。” “是啊,以前一直都不弹的,现在才知道有多难。”以乔连忙倒苦水。 “让朕看看你的成果。”祈景站起身,拉着她往琴案边走。 “不用了吧,我弹得太烂啦,恐怕入不了耳。”以乔脸压黑线:那样也太丢脸了。 “沒关系,朕不会笑话你的。”祈景轻笑道。 呃,那我就勉为其难弹一下吧,谁叫你是我的终极大老板呢。以乔坐下,调整好姿势,便弹开了。 好不容易弹完一曲,祈景不客气的笑道,“果真太烂。” “你说了不会笑话我的,”以乔气呼呼地看着这个言而无信的人。 祈景轻笑,“什么曲子。” “《春江花月夜》。”以乔平板板地说。 “听得出來是好曲,不过被你弹得支离破碎的。”祈景笑道,“看來还得勤加练习才行,等你练好了,朕就跟你合奏一曲怎样。” 呃,到时候再说吧。 “时候不早了,你饿不饿,”祈景又问。 “有点。”以乔琢磨着是不是自己有事做了他就会走,哪知祈景扭头扬声吩咐道,“万德全,传膳。” 万德全道了声“是”便沒声息了。 以乔试探问,“皇上您是在这里用膳,您不去……其他的地方么,” “一直到明日早朝,朕都会在这里,你不用多想了。”祈景很干脆地打碎了以乔的期待,凉凉地看着这个心里打着小九九的人。 呃,被你看出來了,以乔想讪笑,可是笑不出來,想起那晚的事,开始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朕说话算话。”仿佛能看进以乔心里去似的,祈景淡淡加了句。 呃,你刚刚不还食言了,以乔暗自翻眼睛,不过……貌似……这个人大多数时候还是能取信的,这么想着,以乔心里慢慢踏实下來。 “还有一件事,”祈景温柔地笑起來,“等这个月一过,朕带你去南方玩怎么样,” 以乔眼睛猛地一亮,“去南方玩,” 祈景看着她惊喜的样子,宠溺地点点头。 “说话算话啊。”以乔的心嗖的一下飞到印象中小桥流水烟花烂漫的三月江南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无法跨越的鸿沟 离禁足期满越來越近了,以乔的心也越來越兴奋,练曲的兴致也高了,一心想在某个月夜的春江上大放光彩一把。 “娘娘,有件事情,午晴不知当讲不当讲。”晓暖却为为难难地开了口。 这么问就是当讲了,拐弯抹角地干吗。古人真是麻烦。以乔翻眼睛,“但讲无妨。” “怡雅苑传來消息,说雅妃娘娘怀下龙种,还有那个宋婕妤也有喜了。”晓暖一脸愁容道。 以乔的脸不禁僵了一下,旋即笑道,“这么好的事,你应该早点讲嘛,尔雅一定很高兴,咱们这里以后就热闹了,可惜我现在被禁足,不能早早地去道喜了。” “娘娘,您不担心么。”午晴也半是忧心半是疑惑地问。 以乔笑,“担心什么。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想了想,觉得这话说得不像自己现代人的风格,又加一句,“这么说吧,是我的,别人抢不走,是别人的,我就不会去抢。” “娘娘啊。”暮清感慨一声,拍了拍以乔,沒后话。 “尔雅这些日子还好吧。”想起后宫的一些阴暗,以乔担忧地问。 “听索玛和纳塔说,雅妃娘娘很是紧张,又要防着蓝妃娘娘,大概日子不是很好过吧。”暮清低着眉,心中颇为感慨。 以乔在心里叹了口气,沒有再说话,只是想着自己的沉沉心事。 过了一段几近乌托邦似的美好生活,自己几乎忘了,还有这样的现实需要面对,甚至,几乎想要放下防备,好好地找个怀抱靠一下……祈景呀,别再让自己心软了,无法跨越的鸿沟永远存在,而我,需要的,只是坚定而已。 足禁一解除,尔雅便來了,无限凄楚地唤了一声“姐姐”,眼睛便红了。 “姐姐,以前总是希望怀上皇上的骨血,让皇上高兴,如今有了,才知道愁啊。那么多人看不得我和这个孩子,我担心……”尔雅终于忍不住哭起來,“父王和王兄们隔得远,沒人能让我靠一下,我真的很怕。” 以乔心里也难过起來,拍着她的背,安慰,“不会的,皇上会照顾你的,你是贵妃,别人不敢随便欺负你,还有贤妃,贤良温厚,会帮助你的,你且放宽心,养好身子。” “皇上不能随时都在我身边的,我真的怕,怕皇上一走,她们就來害我,尤其是蓝妃,她容不下我和孩子的。”尔雅泪水涟涟。 皇宫真的是可以吃人的啊,当初那个天真单纯的异族少女,已经变成如今的样子。 “不会的,要不,你和皇上说说,搬过來和我一起住,我们相互也有个照应好不好。”以乔想想也不放心,干脆出了个主意。 “娘娘娘娘,”索玛风风火火地进來了,“刚才传來消息,说蓝妃娘娘摔了一跤,现在正难产呢。” 难产。不会吧。以乔一惊,“怎么回事。” 索玛利索地回答,“听说是蓝妃娘娘遇到宋婕妤,就想像以往那样欺侮一通,沒想到一向忍气吞声的宋婕妤居然顶嘴,蓝妃气急败坏地想教训她,沒想到沒走稳,把自己摔到了。”说完,索玛愤愤地加了句,“想不到她也有今天,活该,” 虽然蓝妃比较可恶,可这搞不好就是两条人命的事啊,以乔想了想,“我要去看看,尔雅你呢。” 尔雅犹豫了一会,“我和姐姐一道去。” 蓝妃的怡倩苑,已经围了一大群人,个个手忙脚乱的,祈景站在人群中,面色阴沉。 和尔雅一道行过礼,以乔便急急问,“蓝妃怎么样了。” “太医们正在忙。”祈景简单说了几个字便沉默,袖子里的手却握紧了。 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应该会很担心吧,以乔也站着沉默。 时间仿佛在祈景迫人的沉默中拉长,以乔不争气的身子站得有些累了,北方的冷风吹來,吹得以乔一阵咳嗽。 祈景雕塑般的姿势终于动了,他宽大衣袖下的手握住了以乔的,紧紧地,满是汗。 终于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太医们擦着汗过來,“皇上,蓝妃母子平安,恭喜皇上,是个皇子。” 祈景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放松下來,“朕去看看。”却沒有松开以乔的手。于是以乔回头对尔雅略带歉意和心虚地一笑,“我们也去看看吧。” 祈景让以乔几人留在外室,自己走进了内室,不一会儿,容嬷嬷抱着小皇子出來了,以乔看了看,和祈景很像,心里突然五味陈杂,最后只低着眉苦笑了一下:这个无辜的早产儿,只希望以后无病无痛吧。 祈景在怡倩苑呆到很晚,才抽出时间來看以乔。 当时以乔正在练琴,换了一首曲子,虽不流畅,但听起來有莫名的伤感,像泠泠的寒水一样。 祈景从后面拥住她,柔声问,“不开心么。” 以乔身子僵了僵,却沒有动。 知道瞒不过她,以乔笑,“怎么会呢,就是有点感慨,觉得这皇子出生还真是曲折。” “沒有其他的么。”祈景轻轻嗅着她的发香。 以乔心里一紧,微微避开他,笑着摇了摇头,“还能有什么,臣妾应该恭喜皇上喜得皇子的。” 祈景身子一震,眼里闪过一丝怒气,却在发做之前消弭无形,只是紧了紧手臂,叹口气,“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以乔沒有说话。 祈景只好自己笑了笑,“等你身子好了,就给朕生个太子好不好。” 太子。以乔一怔,继而笑了笑,那么远的事,谁知道呢。沉默间,却想起一个问題,“皇上,去南方的事情是不是要缓缓。” 祈景顿了顿,轻轻点头,“是。” “缓缓好,你应该多陪陪皇子的。”以乔微笑道,“对了,还不知道皇子的名字呢。” “祈天澈,希望澈儿可以光明磊落,不要像她的母亲那样。”祈景轻声答。 “嗯,是个好名字。”以乔笑着点了点头,沉默半晌又道,“皇上,这些日子你多去看看尔雅吧,她有了身孕,情绪不稳定,这样下去对孩子大人都不好。” “你这是干什么,体现你的大度能容善良体贴么。”祈景终于忍不住,变了语气,冷冷放开手。 以乔转过身,毫不畏惧地看着祈景,淡淡一笑,“怎么会呢,臣妾说的。都是事实啊。” “好个温良贤淑的贵嫔。朕真是三生有幸啊。”祈景哼出一丝冷气。拂袖离去。 以乔若无其事地一笑。气定神闲地走到书房准备练字。握着笔想了半晌。却不知道该写什么。于是叹了口气。慢慢往外走。 “娘娘。您要去哪。”晓暖几人连忙跟上來。 “一个多月沒出门。我想出去走走。你们放心。不必跟我一起了。”以乔淡淡一笑。 二月的光景。北方仍是冷的。以乔在弥漫地夜色中走着。看着一盏盏亮起的华灯。间或忍不住咳几声。 “南宫容若。你是木头吗。多说几个字会死么。本公主哪里吓人了。你用得着一见我就躲么。”一转过小路。便看见乐颜拿着鞭子指着南宫容若。后面还跟着两个宫女。 “公主。抱歉。”南宫容若低头道。姿态恭敬却不谦卑。 “抱歉抱歉。你翻來覆去就只会说这么些话。要不是你是皇兄看重的人。我真想现在就砍了你,”乐颜更愤怒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以乔最先的反应是碎碎念,同时捂住不识时务想咳嗽的嘴,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又转念一想,要是不明白他们之间的纠葛,也不会觉得这话怎么样吧。别人都坦然了,你跑个什么劲。 正想着呢,乐颜后面的宫女眼尖,看到以乔,便叫了出來。 以乔只好走上前,尴尬地抓了抓头发,“那个,我正找皇上呢。” 南宫容若的眼神不易察觉地变了一下。 “皇兄此刻大概在怡情苑吧。”乐颜缓了一下铁青的脸色,忽地又抛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给她,“你怎么什么时候都笑得出來。” 关我什么事啊。以乔这条失火城门下的池鱼在心里呼喊。 乐颜冷冷斜瞥着她。 这大庭广众的,被一小丫头教训,说出去脸还往哪搁呀。尤其这小丫头还是吃硬不吃软的,于是以乔沉下脸,“我自笑我的,招谁惹谁了。你心情不好,别把气往我这撒。” 乐颜怒极,冷冷看着她,半晌,挥了下鞭子,收起,大步往回走,“敏儿姐,去我那里喝茶吧。”说完也不等以乔,一身煞气地走了。 以乔定定看着南宫容若,半晌,低下眉,静静转身,追乐颜而去。 “敏儿姐,來咱们來喝酒,”乐颜砰的一下,放两壶酒在桌上。 以乔嘴角抽搐,这么喝会死人的,干笑了一声,“太医说我要禁酒。” “什么啊,那群庸医的话你也信。叫你喝你就喝,爽快点,”乐颜说着就倒了两大杯酒。 以乔怔怔看着那杯酒,半晌,豪气地一笑,“好,喝就喝,谁怕谁。” 还好,不是很烈,只是,,冰的厉害,以乔忍不住剧烈咳嗽起來。 “怎么还沒好。”乐颜喝了一大杯酒,闷闷问道。 以乔漫不经心地一笑,“小毛病,沒事,來我们继续喝。” 两个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拼起了酒,以乔三杯酒下肚,兴致就高了,笑道,“來來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乐颜白了她一眼,“得意什么。” 以乔干笑,“喝酒就得了,管他的呢。” “好,喝,今天大醉一场,明天我就要做开开心心的公主。”乐颜不像以乔那样光说不做,一杯一杯地喝着,基本上保持着以乔三倍的速度。 以乔一边喝,一边兴致勃勃地背起了《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复还……” “好诗,看不出來敏儿姐还有这么好的诗情啊。”一曲终了,乐颜已经有些醉了。 “这么好的诗我写不出來,你听着就好了,其他的可别问。”以乔看着她的醉态朦胧,好笑道。 “不问就不问,谁稀罕,我更不稀罕那个死人,我要赶快找到驸马,风风光光地、开开心心地出嫁,”乐颜自斟自酌着,又喝了几杯。 “死人”是谁,不言自明。 这丫头,说什么气话呀。 以乔淡淡一笑,沉默半晌,轻声背起了太白的另一首诗: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念到这里,乐颜已经完全醉倒了,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以乔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低声叹道,“丫头啊,不是我不陪你喝,你可知道,举杯销愁愁更愁。尤其是,嘴后容易乱说话,乱说话是会死人的。” 言罢又提高了声音,“乐颜,醒醒,回屋里去睡。” 等招呼乐颜睡下,已经很晚了。 以乔叹了口气,在稍显寂静的曲径上站定,抬眼看森严的深宫,突然就觉得很烦躁,转头向最近的宫门看去,以乔怔怔看了半晌,下意识地走了过去。 “娘娘,夜深了,请回。”后面传來一个冷清且镇定的声音。 以乔身子一震,胸口剧烈地疼起來,顿了半晌,转身,低下头从他身边匆匆走了过去,昏暗的灯光照出她脸上的点点泪痕。 “娘娘……请保重。”身后的人迟疑地又加了一句,以乔沒有停住,也沒有回答,一阵风似地走远了。 回到怡妍苑,闻到以乔身上的酒气,暮清叹了口气,幽幽道,“娘娘,您别委屈了自己呀。” 以乔笑,“说什么呢。我委屈谁都不会委屈自己的,你见过我什么时候受委屈了么。”说完却剧烈地咳了起來。 “娘娘,请保重身体啊。”晓暖忧心忡忡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被算计到了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了,之间祈景只來了一次,二人不咸不淡地吃了餐饭,祈景就离开了,貌似极不痛快。 以乔仍旧若无其事,满不在乎的样子,除了更觉得疲乏、咳嗽得更频繁,喝药时多听几句唠叨外,生活沒什么变化。 以乔一直是习惯晚睡晚起的。 这天一起來,便看到午晴和晓暖在咬耳根,午晴说得笃定,晓暖一脸恐惧和忌讳的样子。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以乔打趣道。 晓暖脸僵了一下,午晴尴尬地回答,“回娘娘,我们听说……有宫女中了邪。” 中邪。以乔一阵好笑,“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你们还是不要相信了吧。估计就是哪个无聊的人编一个故事,其他人便以讹传讹了。”宫里传的最快的,估计不是皇帝的旨意,而是那些八卦新闻吧。 两个婢女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以乔于是安下心來练《春江花月夜》,一曲终了,自我陶醉地笑了笑,便听到祈景的声音,“不错,比以前强多了。” 以乔站起行礼,心下疑惑为何他來怡妍苑总是习惯突袭的方式,害自己总是被吓到。 “不必多礼,”祈景笑道,“今天似乎心情不错。” “嗯,心情一直都不错的。”以乔笑答。 明白话里有话,祈景眉皱了一下,随即就展开,若无其事地微笑,“若朕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会不会更高兴。” “嗯。什么好消息。”以乔的声音充满好奇,眼睛里却沒什么兴趣。 祈景的火气又涨了几分,却仍自强笑道,“之前不是问过李清么,朕决定让他來吏部做事。” 这么说。以乔心里狠狠高兴了一把,却在喜悦露出前生生按捺住,淡淡道,“皇上知人善任,实乃江山社稷之福。” “不要跟朕打官腔。”祈景脸色一变,冷冷道。 “那皇上要臣妾如何说。”以乔抬头静静地看着他,一副认真求教的样子。 祈景哼出一丝冷气,“你在跟朕生气。” “臣妾万不敢有这个心思,望皇上明察。”以乔恭敬道。 “宁敏儿,不要太过分。”祈景冷冷威胁道。 “回皇上,臣妾自來到怡妍苑,一直恪守本分,望皇上明察。”以乔不为所动,继续恭谨道。 “是啊,恪守本分到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别以为朕会一直容忍你,从明天起,搬去梧洗园当才人吧。”祈景冷冷一拂袖,转身大步流星的去了。 “谢主隆恩。”心口一痛,以乔强自压抑,淡淡地道了这么一句,待祈景走远了,才剧烈地咳了起來。 “娘娘啊,你何必跟皇上怄气呢。”暮清一边拍着以乔的背,一边黯然道。 以乔虚弱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闷得慌,非得跟别人吵架才好。” 日子不好过啊,也许不是祈景的错,也许不是任何人的错,只是……我该怎么办。 摇头想甩开脑中的想法,以乔笑了笑,“刚才听到皇上的话了吧,先生要到帝都來了。”心下暗想,自己又被降了,怎么帮助暮清呢。这个时而冷静时而冲动的脑袋啊。 许是为以乔担着心,暮清淡淡点了点头,沒有对此说什么,只道,“娘娘,您身体看起來越來越差了,还是再请太医來看看吧。” “还看。”以乔脸压黑线,“不是已经在喝药了么。就是体寒,咳嗽多了一点,又不是什么重病。”不就是不小心受了点寒么,又不是肺结核,还能死人不成。 “娘娘,,”暮清不依。 “好啦好啦,等过两天我有空了,就让墨太医來吧。”以乔敷衍道,“现在还是想想搬家的事吧。” “娘娘,该喝药了。”午晴端着药來了。 以乔习以为常地一口气喝了,喝白开水似的。 喝完了就开始收拾着,却突然觉得肚子痛,然后那痛慢慢向上延伸,一直疼到心口,却又细细微微的,若有若无,不注意的话,也许会觉得一切正常。 “娘娘,您怎么了,怎么站着出神啊。”晓暖看她神游天外的样子,忍不住问。 “沒什么,”以乔淡淡一笑,“我有些累了,先去歇会儿,你们继续收拾吧。”言罢便往内室走。 静静坐在桌边,疼痛的感觉慢慢消失了。应该沒什么吧,以乔笑了笑,总不见得还有人有心思害我这一再遭贬的才人吧,何况,有暮清她们把关,想害我大概也不容易。 站起身准备出去,突觉一股气流从气管里冲出來,冲得嗓子一阵发痒,于是便忍不住咳嗽起來,这一咳却一发不可收拾,以乔连忙捂住嘴,怕暮清她们听见担心,胸腔里一阵一阵的疼,那种疼并不厉害,却让人觉得无处可逃,以乔颓然退后,坐回桌边,伸手想倒水喝,却觉得喉头一甜,有液体喷在手上。 震惊地、颤抖地移开手,以乔看见手心的血,深红的,一滴一滴从指缝渗出。 刹那间,仿佛天地都黑了下來。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娘娘,您怎么了。”远远听到晓暖的声音,以乔的神智恢复过來,连忙用袖子擦了擦嘴,又蹲下抹了抹地,还未站起便听到晓暖的声音。 “娘娘,您怎么蹲在地上啊。” 以乔将袖子藏在身后,站起來笑了笑,“我找东西呢,不过已经找到了。对了,暮清,我想了一下,还是早些看太医吧,免得越拖越厉害。” “是,我这就去。”暮清清亮的眼看得以乔有些心虚,好在她不曾问什么。 “晓暖你也出去帮午晴他们吧。”以乔微笑道。 终于又是一个人了,以乔怔怔地看着袖子上的血迹,半晌才醒悟到若是暮清她们看见并问起,自己该怎么说呢。 为难地想了半晌,以乔一眼瞥见桌上的杯子,心里一动,拿起一只使劲扔在地上。 清脆地一声响,上好的瓷杯碎成几片,以乔捡起一片,皱着眉使劲往指间上一划,便有殷红的血流了出來。 刚好在这个时候,晓暖几人闻声而來,看见以乔捂着的指缝里渗出血,连忙奔过來,“娘娘,您沒事吧。” “沒事,就是不小心被碎片划破了手指。”以乔说得简单。 “娘娘,这些事交给我们做就可以啦,您金枝玉叶的身子,怎么能自己动手呢。”午晴利落地拾起碎片,出去扔了,又走进來给以乔倒了杯热茶。 晓暖和婉容则为以乔查看伤口。 “娘娘,您……有沒有觉得身子不舒服。”婉容迟疑问道。 “沒有啊,怎么这么问。”以乔心里一紧,面上却做疑惑状。 “血的颜色不太对。”婉容从容道。 从以乔指间流出的血是不正常的深红色。 以乔怔了怔,不禁感叹,好细心的人,面上却满不在乎地说,“我瞧着挺正常的呀。” “还是让太医看看吧,娘娘当小心才是。”婉容道。 “暮清已经去了。”以乔淡淡答,心里琢磨,待会怎么把她们支开呢。 几人等了一会,听到暮清的声音,“娘娘,王太医來了。” 怎么不是墨太医。以乔一怔,看到走进來的暮清,眼神蓦地就冷了,“脸怎么回事。” 暮清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强笑道,“沒什么,娘娘。” 一看就是被人打了,这丫头还撒谎,受了委屈也不知道说,以乔心里憋着怒气,冷冷问,“我问你脸是怎么回事。” 暮清低下头不答话。 “王太医,你说。”以乔转头向王太医。 “娘娘,这……”王太医为难,却突然醒悟到,如今眼前的这个人,被降为才人,是连娘娘都不能叫的。倒不是他消息那么灵通,只是,刚才太医府的那场吵闹…… “怎么回事,快说啊。”以乔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娘娘您先看病吧,暮清沒什么事。”暮清轻声劝道。 以乔瞥了她一眼,愤愤往椅子上一坐,冷了语气,“一定沒见过我的倔脾气吧,今天让你们见见也无妨。”言罢便再也不看诸人,悠闲地喝起茶來。 暮清为难地看着以乔,呼出一口气,低声道,“暮清在御医府遇到了蓝妃娘娘的人,她们请了墨太医去,我一急,多说了几句,她们才……出手教训我的。” 真的只有这么轻巧,以乔不信,冷笑一声,,当然这冷笑是给蓝妃的,“暮清你大可以直说,如今就算她高高在上我也不会怕她的。待会你就随我一起去看看,看看她得意到什么地步。现在你去把脸处理一下,晓暖、午晴去帮忙,婉容,去把东西都放回原位,这苑我不搬了。” “娘娘,”几人迟疑,以乔淡淡挥手,“都去吧。” 待人都走了,以乔淡淡看着王太医,“有劳太医了,无论得出什么结论,都请你据实相告,本宫不喜欢听好话,尤其是骗人的好话。”语气中含有隐隐的压迫力。 王太医悚然一惊,却仍镇定道,“容微臣先为才人把脉。”虽然她如今只是小小才人,但背后有整个庞大的宁氏家族,还是恭谨为妙。 仔细听了脉,王太医脸色一变,看了看以乔的苍白脸色,“才人最近可是经常咳嗽,” 以乔叹了口气,点头,“是,今天还咳了血。” 咳了血,这分明是病入膏肓的症状啊。王太医声音一紧,“才人可有其他不适之症,” 看他的反应,大概是重病了吧,以乔无力想道,低声答,“最近常觉得体虚乏力,身子隐隐疼痛。” “才人可有常服阴寒之物,” 自己体制一向偏寒,饮食都有暮清严格把关,怎么还可能服用阴寒的东西呢,以乔摇了摇头,“这倒不曾,只是服过墨太医开的药。” “才人能否容微臣看看那副方子,” “自然可以。”以乔扬声唤了午晴拿方子來,便又将她差了出去。 王太医看着方子连连摇头,不对呀,方子完全无碍,难道,是药有问題,试探问,“可否容微臣看看您喝的药,” 难道真有人对自己下银针也试不出來的毒,以乔心下一惊,强自镇定,又唤了午晴端药來。药刚喝过,午晴端來的一点药汁里还混着许多药渣。以乔照旧将她支出去。 王太医脸色凝重而紧张,仿佛心口压着一块大石头。仔细看了看汤药,又闻了闻,小心喝了一口,然后伸手翻检了药渣,王太医终于确定自己卷入了麻烦,一脸惊恐地行礼,“微臣不敢欺瞒,才人脉象虚弱,实则重寒毒已深,微臣……微臣……无力回天了。” 怎么会。仿佛一记惊雷劈下,劈得以乔头昏眼黑,直到王太医唤了好几声才恢复过來,强自平静道,“何以……见得,” “才人的药里混了雪蓟萝,雪蓟萝生长于阴冷之地,性极寒,本身无毒,对上火之人來说是药,对才人來说,若长期服用,就是毒……”话到这里王太医已经说不下去,心下惶恐至极。 “那……那我还有多少时日,”以乔颓然问,自己的症状说明了一切,由不得她不信。 “若用药,尚能拖上一年半载,若不用,三个月之内,就会……就会……” 听到死亡的宣判,以乔抬手按了按发疼的心口,默然半晌挥了挥手,示意太医离开。 王太医抬眼,迟疑地看了看她,终行礼转身。 “等等。”以乔却突然醒悟到一件事,开口唤住他,迟疑道,“你刚才是说……若长期服用,则是毒,”刚才只顾震惊,却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是……”王太医复又转身,心下后悔刚才真不该说出这句话。 “那依太医之见,这长期是多久呢,久到能让我咳血,”以乔使劲按捺住心里突然冒出的一个想法,低声问。 “大约……半年。”王太医冷汗涔涔。 以乔悚然一惊,大约半年,半年前自己还是皇后啊……“你先下去吧。”以乔无力地挥了挥手,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是,微臣为您重新开一副方子。”王太医迟疑道。 以乔点了点头,淡然道,“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皇上,反正如今我只是小小的才人,死一个才人,皇上不会在意。”她不想别人担心,更不想看到别人同情的目光,就让自己……安安静静地去吧,也许,睡过去,还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是。”王太医迟疑了一下才行礼离开,心下却叹道:还是见机行事吧。 以乔在一片黑暗里怔怔地坐着,直到暮清进來,“娘娘,您还好吧,” 以乔强自笑了笑,“王太医应该和你们说了吧,老样子了,你们呀,以后还得勤快地煎药,别想偷懒啊,要是让我看见你们胖了,就罚你们天天喝我的药,直到苦死。” 还有心思开玩笑,真是的。暮清忍不住一笑。 “好了,都已经三月了,帝都已是春天了吧,我想出去走走,这些天闷得慌,你们好好把园子收拾下,整理好了我重重有赏。” 知道主子又不想自己跟着,众人识趣地忙开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好好爱皇上 茫然地走在空旷的皇宫,以乔心下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是涩涩的,无边无际的涩,万物复苏的春景在自己看來,只是一片蒙蒙的灰。 “娘娘……您沒事吧。”一个迟疑地声音传來。 明明已经有些麻木了,怎么还会如此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呢。看看四周,自己居然又走到了这个有他的地方。以乔抬眼向他看去,看到他眼里的担忧。 以乔笑了,笑得很开心,开心到有些残忍,“我好得很,怎么会有事呢。你觉得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南宫容若低眉,表情模糊。 “你一直这么寡言少语可不行啊,难怪公主生气。其实寡言少语也沒什么,能说重要的话就可以了,鉴于乐颜和你都是我的朋友,我建议你别因为习惯沉默就不说,主动一点,别让公主多等。”以乔嬉笑道。 南宫容若身子极为克制地一震,半晌敛眉答道,“这是卑职的私事。” 以乔笑得无辜,“我就是在用私人的语气和你说话呀,难道你觉得我在用皇家的身份给你施压么。我这个人一向不摆架子的,再说了,乐颜也不准的,否则早向皇上请旨赐婚了。”顿了顿,做恍然大悟状,“其实赐婚也不错的,你们俩呀,一个沉默一个骄傲的,都不说,看的人心里急呀。嗯,对,我就找个机会和皇上说一下好了,估计皇上也很乐意的。” 南宫容若继续沉默,半晌道,“卑职已经和公主说过,不劳娘娘费心了。”语气恭敬,却透出隐隐的强硬。 以乔却突然失了说话的兴致,心下疲惫,只冷冷道一声“随你”就转身离开了,抬眼看了看,下意识地往木贵人的行宫走去。 木贵人依旧在弹琴,以乔地站在不被打扰的角落,静静地听琴,反反复复,都是那伤感寂寞的曲子。 夜色渐渐弥漫,再不回去,暮清她们该担心了吧,以乔慢慢地往回走。才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万德全急急赶了过來,“娘娘呀,可找到您了,皇上去怡妍苑,沒见找您,正发脾气呢。” 怎么回事,不是刚见了么。难道……王太医和他说了。以乔急忙往回走。 怡妍苑里跪了一地,祈景怒而不发地坐着喝茶,见以乔行礼,也只是冷冷扫了一眼,对一干下人道,“娘娘身体不好还让她一个人出去,如此不会做事,朕要你们何用。朕不希望再有下次了,都下去吧。” 一干人等战战兢兢地下去了。 “还知道回來。”祈景冷哼一声。 又变成这样子了,以乔皱了皱眉,“臣妾只是出去走走,不明白皇上为何如此生气。” “不明白,朕就让你明白,”祈景突然站起,快步上前,猛地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按住她的后脑,狠狠地吻住她的唇,霸道的,热烈的,却又有隐隐的惶恐。 以乔挣扎不开,几乎窒息,只能被动地承受着,双手推着他的肩,却使不上力。 半晌,祈景终于放开她红肿的唇,平息着自己的呼吸,却仍抱着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以为你又会像上次一样悄悄走掉。” 是说……他怕失去自己么。以乔一震,心口苦涩起來。 “不要再和我生气了,我会当作今天的话都沒说过,太医院那边我会让万德全办妥的。”祈景低声道。 太医院。以乔一惊,继而苦笑,应该还不知道吧,否则不会是这样的反应,,应该只是知道自己和蓝妃在太医院的冲突而已吧。 不是恳求的语气,却让以乔觉出了他的让步。他是皇上啊,却…… “嗯。”以乔轻轻点了点头,似乎长久以來的某种坚持坍塌了,她伸手抱住祈景,靠在他怀里,眼泪无声地流了下來,然而只流了两滴,剩下的都被自己狠狠地逼了回去。 如果你真的爱我,那我能做的,也只有在离开之前好好回报你了。不必在乎你有多少女人,不用在乎你对谁温柔过,不用在乎思想的差别…… 祈景眼里流露出一丝惊喜,将以乔抱得更紧,低声道,“我以后不会再把你藏起來了,我会光明正大地宠你、爱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以乔闷在他怀里,沒有回答,祈景却笑了,温热的呼吸拂在以乔柔软的发丝上,“然诺重,君须记,你说的,我一直都记得。” 是以乔最喜欢的那首《金缕曲》。顺着背下來,想起“身世悠悠何足问”一句,笑了,“皇上,我告诉你一件我们那里的事好不好。” “什么事。”祈景宠溺地看着她。 “在我们那里,表兄妹是禁止成婚的。”以乔笑着看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哦,为什么,亲上加亲不好么。”祈景笑道,似乎并不烦恼。 这不是以乔想要的反应,以乔继续笑道,“所以我们的婚姻是无效的。” “为什么。”祈景继续好脾气地问。 “跟同姓不婚的道理是一样的。”以乔想了想,解释道。 “你是想说你不是朕的人么。要不要朕再娶你一次。”祈景闲闲笑道。 “不用了,开玩笑呢。”以乔也笑了,不想在这个问題上多做研究,反正……她的日子都不多了,还想什么孩子的问題呀。 “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了,听清了么。”祈景道。 “收到。”以乔俏皮地一笑。 那样生动的表情让祈景心神一荡,呼吸沉重下來,低头俯在她耳边道,“如果不是你身子不好,我真想……” 二十二岁的现代女人不可能不知道这是意思,以乔翻了个白眼:色狼,推开祈景,以乔沒心沒肺地笑道,“知道就老实点,我肚子饿了,我的摇钱树啊,传膳吧。” “好个嚣张的贵嫔,”祈景剑眉一轩,眼晴却依旧饱含笑意。 以乔笑了笑,沒答话,心里却隐隐地、幽幽地,松了口气。 “今天看太医了吧,太医怎么说。”祈景想起自己听下人做的汇报。 “喏,你看看。”以乔装出一副恹恹的样子,将药方递给他,心下却一松:还好是问自己而不是问王太医。 祈景仔细地看了看,心想待会要去问问一直为她看病的墨太医了,面上却笑,“良药苦口利于病。” 以乔苦着脸紧凑地接了一句,“忠言逆耳利于行。” 祈景轻笑一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黑手的端倪 以乔对着桌上的花瓶沉思。 依据王太医的说法,自己服了大约半年的“毒药”,现在才三月,半年前就是去年九月份了,那时自己刚从沧州回來,并开始服药。只是,半年前就想害自己的是谁呢。宁纯烟么。可是那时她不在宫中,大概心有余也力不足了。蓝妃么…… 宁敏儿明里暗里的敌人可不少啊,这要如何查起……以乔抚了抚太阳穴,暗自头痛。 “晓暖,你把这剂方子送给墨太医看看,看是否对我的病症,也免得两副方子相冲。”以乔又低头看着药方出了一会神,这才扬眉对婢女笑道:经过中毒事件,以乔心里多少谨慎了些。 待晓暖出去,以乔又转向午晴,淡淡笑道,“喝了这么久的药了,你们跟着我受累,每天煎药大概也很辛苦吧。” 午晴乖巧地笑道,“能给娘娘做事是午晴的福分呢,一点也不累。”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听你说的这话呀,我更想好好奖赏你们了,”以乔笑道,“除了你,一直以來负责给我熬药的都有谁呀。” “回娘娘,是液和庭专门给怡馨苑熬药的霜红、和春,还有小年子公公照拂着。” 怡馨苑。以乔怔了半晌才反应过來是自己当皇后时的行宫,好遥远啊…… “哦,我知道了,”以乔笑着点了点头,“时常和她们來往,你和她们应该很要好吧。” “霜红和奴婢是同乡,因为做事细心,又懂一些药理,所以就去了液和庭做事,至于和春,奴婢也只是和她说得上话而已,不是很了解。”午晴答道。 以乔眼神一动,看着午晴坦诚的表情,心里迅速地整理起这句话里透出的信息,面上却惊奇笑道,“这么大的国家,能在宫里找到这么近的同乡,倒是不容易。既然是你的同乡,又照顾我这么久,我倒很想见见她,看看她喜欢什么样的赏赐。” 午晴乖巧地一笑,“娘娘,我这就去找她,听说您要见她她一定很高兴。” 以乔淡淡一笑,沒再说话。 “娘娘,您是不是……”暮清担忧地看着她,欲言又止。昨天看太医,还特意不准人在旁边伺候,今天却又打听熬药的事,难道。 “干什么吞吞吐吐的。”以乔若无其事地笑,“你有沒有什么同乡,我干脆一道见了,,你们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咱们苑里东西多,我又用不完,放在这里蒙灰还不如给你们,说不定还有用,你知道的,我这人呀,最和善、会合理散财了。” 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样子,暮清的话更问不出口了,转念一想,太医总归比自己懂得多的,他也沒说什么呀,于是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祈祷一切都好。 这边以乔还在喋喋不休,“而且呀,旧的不去新的不來是不。皇上如今宠我,这么打赏下去,一來可以让各宫的主子看看你们的娘娘我风光无限魅力无边举世无双的样子,二來我去皇上那里哭穷,可以捞到更多好处是不是,哇,一想起來我就忍不住喜上眉梢啊,这种感觉太好啦,哈哈。” 暮清再叹一口气。 婉容在一边一言不发。 不想过了半晌,午晴居然红着眼回來了。 以乔心里略过一丝不详的预感,接着便听到午晴哽咽的声音,“娘娘,霜红昨晚失足落入水中,已经……” 以乔狠狠地咬住了牙:昨天自己才看太医,今天为自己煎药的人就猝死,哪有这么巧,分明是有人…… 谁居然这么狠。 不过这样,自己已经可以确定,霜红跟自己中毒脱不了关系,否则,一个通药理的人,会煎了半年药还沒发现混杂其中的雪蓟萝么。 看着午晴伤心的样子,以乔叹了口气,“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吧,这些天不用服侍我,好好忙完霜红的后事,有人为难的话,就说是我吩咐的,忙完之后就好好休息吧,暮清,你去帮一下忙。” “谢娘娘。”暮清掺着哭着的午晴下去了。 “婉容,”眼见她们离去,以乔神色疲惫下來,唤了一声,待婉容恭谨地看着她时,却又摇了摇头,淡淡道,“算了,沒什么。”本來想让她去一趟液和庭,让和春和小年子來见自己的,转念想到,这个节骨眼上还行动,只怕会更让人怀疑,还是……过几天再说吧,想來“那个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再行动。 怡妍苑里静了下來。 以乔叹一口气,疲惫地垂下眼:又一个人命这么轻巧地,逝去了。这个地方,人命何其微贱啊…… “娘娘,墨太医看了,说这个药方娘娘可以服。”晓暖回來了,脸色有点苍白,。 “这样就好。现在我只是个小小的贵嫔,还是自食其力的好,以后熬药,就在我们自己的小厨房吧,也省的看别人的脸色,你和暮清她们多担待一些。”以乔淡淡道。 “是,娘娘。”晓暖有些疑惑,却沒有问,想想最初娘娘被……废的时候,怡妍苑的人的确看了一些脸色,便打消了疑惑。 “你在路上听说了什么么。”以乔意有所指,皇宫里人多口杂,一有风吹草动往往传的最快。 晓暖脸色一黯,“好像有一个宫女溺水死了。” 果然。“还有什么么。”以乔问。 “听说她是……中了邪。”晓暖为难的说出这句话,似乎对中了邪几个字颇为忌讳。 以乔心里一动,“前几天你们说中了邪的就是这个人么。” “就是她,因为怕霜红出事,午晴还去了好几趟液和庭。”晓暖迟疑道。 “是怎么中邪的。” “我忙着赶路,沒有仔细听。”晓暖为难道。 以乔点了点头,不再问,心里整理了几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贵嫔要神采飞扬 “娘娘,您穿红色的衣服真好看。”晓暖对着镜子前的以乔笑道。 “穿其他的就不好看了么。”以乔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笑道。 “娘娘穿什么都好看。”午晴终于打起了精神,笑着接过话。 “那当然,我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嘛,”以乔大大地自恋了一把,“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委曲求全了,要每天都神采飞扬的,这才是最真实的我嘛。”说着便往脸上打起了胭脂,以盖过那憔悴与苍白。 “现在呢,我们要做的事就是把以前受得委屈还回去。暮清,走,我们去看看蓝妃得意到什么程度。”以乔利落地站起來,自信地笑道。 “娘娘……”暮清却有些迟疑。 “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胡來的。”以乔安慰道。 这个新近得了皇子的女人正在发脾气,远远地便听到摔东西的声音,以及她的娇怒,“皇上为什么不來看我,沒用的东西,这点事也做不來,要你们有什么用。” 见以乔要进去,门口的公公立刻阻止,“娘娘,请容奴才通报贵妃娘娘一声。” 以乔不理,笑了一下,继续往里走,踏进富丽堂皇的内室,便看到一地狼藉,以及站在正中,颐指气使的人。 一看到以乔,蓝妃的怒气更盛了,“宁敏儿,谁让你进來的,一个贵嫔也敢闯本宫的地方么。” 以乔不以为意,反笑道,“蓝妃娘娘,您刚生产完,身子不好,不易动怒的,看看一屋子的人都被你吓到了,这可不好啊。” “你來看笑话的。”蓝妃大骂,愤愤地看着这个本应成为才人却依旧好好当着贵嫔的人,“哪个沒用的奴才放这个女人进來的,还不给我拖出去。” “哎呀呀,咱们好歹都是侍奉皇上的人,把脸撕破了多不好看啊,好好说会话嘛。”以乔继续笑。 “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何必假惺惺。”蓝妃怒道,“皇上不过一时被别人迷惑,很快就会回到我身边的,你不用幸灾乐祸,我很快就会让你连才人都做不上。” “是吗。”以乔淡淡一笑,“不过我倒沒想那么多,只想啊,现在娘娘要不要出去散散心呢,要不然闷出病來回到您身边的皇上可得心疼了。” “宁敏儿,看來隔了时日,你又忘记该怎么说话了,就让本宫亲手教教你。”蓝妃说着就气势汹汹地走上前。 “别太过分。”以乔终于装不下去,沉下脸,冷冷看着她。 蓝妃居然一下子怔住了。 “我不想跟你闹的太难看,也请你不要再來惹我。”以乔丢下一句话,冷冷转身,离开了。 “娘娘,您不是说……”午晴小心翼翼地措辞。 以乔笑了笑,“自做孽,不可活。她这样自会有人对付她,我就不必掺和了,何况,你看她现在的样子,估计我做什么都成了落井下石,又何必呢。我还是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想起一段时间以來祈景对蓝妃和蓝家的态度,估计…… 权臣哪。自古权臣多少有好下场。盛极必衰,才是不变的真理。 宁家,又能盛到什么时候。宁飒扬…… 以乔叹了口气,“我们去宫墙上吹吹春风吧。” “娘娘,您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去太高的地方了吧。”晓暖轻声劝道。 “登高才能望远,望远才能开阔胸怀,增长浩气,一扫郁结,说不定连病气也扫光了呢。”以乔淡淡笑道。 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我登宫墙能小什么呢。看着湛蓝的天,鳞次栉比的屋舍,寻常巷陌的青青柳色,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长天如洗,春风得意,阳光明媚,芳草萋萋,正是烟花烂漫好时节。 回过头,是威严华美的皇宫,处处雕梁画栋,玉宇琼楼,檐飞走兽,窗斫菱花。 浩荡天风吹拂着,以乔放松自己,与这天地间的浩然之气亲近,心里真的开阔了许多。 这就是自己在的地方。 以乔再一次在心里确定,淡淡微笑。 “娘娘,您爬那么高做什么,小心,千万别摔着。”脚下传來万德全颤微微的声音。 以乔俯下身看去,便看到祈景仰着英俊非凡的脸看着自己,旁边是江南烟雨打湿了般清冷的南宫容若,蓝田暖日照耀过的温润的宁飒扬,还有,,意兴风发的李清。 蓝天下,宫墙上,红衣的精致女子短暂的失神之后,眼睛亮了,嘴角上扬,挥了挥手,笑颜如花地道,“先生,好久不见。” 这是个很失礼的行为,众人不禁为那个兀自高兴的人捏了把汗,然而祈景只是宠溺地笑了笑,任她由着性子。 李清为难地想着该怎么做。 而以乔又兴高采烈地开了口,“皇上,我在登高望远呢,您要不要上來,好好看看自己的万里江山。” 祈景轻笑,带着几人上楼。 看着眼前辽阔的景象,祈景似乎也甚为愉悦,并不刻意理会以乔,与身边的人谈笑风生,言谈举止之间颇有指点江山的王者风范。 李清也沒有刻意看暮清。 以乔在人群中却沉默下來。 看着陌头的杨柳,耳边是南宫容若略带苍茫的声音,以乔蓦地想起欧阳修的那首《浪淘沙》: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明年花更好,自己,会在什么地方呢。是一抷黄土葬芳魂,还是流落不知何处。抑或,一醒來,发现这里的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 哎呀,都说不想这些了,还发什么神经呢。以乔重重垂了一下脑袋,自嘲地笑了笑:还是先想想李清和暮清的事吧。 “敏儿,宁敏儿,宁贵嫔。”一连串的呼声换回了以乔的意识。 “啊啊,皇上,您说什么。”以乔连忙问。 “把朕叫过來,你自己倒神游天外了。”祈景略带戏谑地一笑。 “皇上,我这不正想着什么时候去南方么。”以乔讪讪地一笑。 “不去南方了。”祈景干脆道。 “啊。”以乔一脸惊讶与失望,继而愤愤,这皇帝,又言而无信。 祈景扯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去草原怎么样。”霍伦河草原上西漠国与祈家天朝历代交好。 “啊。”先是巨大的失望,接着是巨大的欢喜,以乔被这落差弄得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单音节。 这死人,话就不能一次说完么。 “怎么,不想去。”祈景闲闲笑道。 “不是不是,只是太惊讶了。”以乔连忙道,生怕他反悔。 “准备准备,三天后就出发。”祈景看着她乍惊乍喜的神色,轻轻一笑,吩咐道。 “好,我这就去,各位大人,先告辞了。”以乔提着裙裾,兴冲冲地跑了下去。 离开祈景视线所及的范围,以乔放慢了脚步,揉了揉笑得发僵的脸,敛容道,“你们先回去给我把药煎好,我再走走。” 三天之后就要去草原,时间还真不多了,得在离开皇宫之前把下毒的幕后主使查出來才行,至少得得到重要线索。 午晴和晓暖行了礼离开,暮清却还站着。 “暮清,你也去吧。”以乔淡淡道。 “娘娘,皇上交代的。”暮清为难道。 以乔于是记起,那一次祈景的“杀鸡儆猴”,只得淡淡一笑,“好吧,跟我一起四处走走。” 两个人在御花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以乔淡淡一笑,“看清李清了吧,他好像越來越神采飞扬了。” 暮清脸一红,沒有回答。 以乔继续笑道,“记得他跟我说过,等自己稳定一些就会向我提亲,看來差不多是时候了。” “娘娘,暮清,暮清想多服侍您一段时日。”暮清红着脸羞道。 “我又不是老了,要那么多人服侍干吗。”以乔玩笑道,“耽误你的青春,我可负责不起呀,尤其是,你想想,以后李清一见我就横眉怒对,我岂不是要吓死。” “娘娘,哪有的事啊。”暮清的脸更红了。 以乔看着她的脸,打趣道,“脸红了吧,言不由衷了吧,不行,我要把你嫁出去,让你到别家当管家婆去,以后那沒完沒了的唠叨,就该别人听了。” “娘娘。”不好,暮清好像有点生气了。 “看吧,都敢吼我了。我管不住你了,得换一个來管管。”以乔继续笑。 暮清沉着脸不做声了。 以乔敛起笑,郑重道,“暮清,我是说真的,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别不好意思,嫁出去了,你以后还可以进宫來看我的,再说了,让李清久等,你也会不安的,是不是。” 暮清缓和了脸色,低眉沉默。 以乔笑了笑,“我当你默认了哦。” 暮清沒有反对。 “等今天皇上过來了,我就想个办法和他说一下,只要让你出宫,你就自由了,到时候去找李清,应该就沒问題了,嗯,最好还是让李清來接应你。” “可是,娘娘,我,我……”暮清抬眼看着以乔,欲言又止。 以乔从她的眼中读出不舍,笑了笑,“这是好事,开心一点,以后还能经常见面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你要什么朕都会给 因为尔雅有孕在身,不便外出颠簸,祈景便沒有带她一起前行。 从尔雅那里回來已经很晚了,怡妍苑里很安静,静到掉根针都能听到。 怎么回事。以乔询问地看着守在外面的婢女。 “娘娘,皇上在书房等您。”午晴小声道。 “哦,我知道了。”以乔淡淡道,走向书房。 祈景坐在书桌前,静静翻着一本书,看到以乔进來,轻轻笑了,“回來了。”就像平常夫妻间的对话一样。 “皇上,为什么你每次來都不叫人知会一下。”以乔问出了长久以來的疑惑,她记得祈景去别的苑里都会遣人先说一声的。 “若是这样,岂不是每次看到的都是你事先装出來的样子。”祈景微微一笑,站起身,走近她,亲昵地抱住她,“朕希望看到最真的苏以乔。” 以乔僵了僵,下一秒已经配合地笑了,“皇上吃过沒。” “不急,今天高兴么。”祈景微笑道。 “嗯,是很高兴,想到要去草原就更高兴。”以乔笑答。 “你笑起來很美。”祈景的眼神越來越深了,也越來越亮,亮的像有火烧一样。 以乔一怔。 祈景已经俯下脸來。 因为隔得近而不习惯,以乔的眼睛不停地眨啊眨,强迫自己闭上眼配合,却最终在唇上触到一点温热的时候转开了脸。 伸手推开祈景,以乔尽量自然地笑,“皇上,我不能把病气传给你。” “这么为朕着想么。”祈景依旧在笑,以乔也不知道他发觉自己的抗拒了沒有,然而下一秒自己被抱得更紧,祈景笑道,“沒关系,墨太医说这种病气不会传染。就算传染也不要紧,我不在乎的,以乔。”言罢,祈景重新俯下脸。 一会还有事需他首肯,千万不能激怒他,不是说要好好回报他么。 以乔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着,闭上眼,伸手拉住他的袖子。 祈景的吻温柔而缠绵,以乔却心情一片纷乱。 “吸气,你想闷死么。”半晌,耳畔传來祈景的笑声。 以乔强自一笑,“皇上,您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好。”祈景宠溺地笑。 “皇上,你都不问一下是什么事么。”以乔有些意外。 “你要什么,朕都会给你的。”祈景低声道,声音里满是宠溺,带着丝丝媚惑。 “皇上,你这样会被骂的,而我,会被骂得更惨。”以乔不满地推开他。 “谁敢骂朕和朕的爱妃。”祈景笑道。 “那些恪尽职守、忠君爱国的大臣们呀。”以乔自然道,历史上这样的事还少么。 “不会。”祈景自信笑道。 “这么有信心,要是我说把战功赫赫的南宫一家全部杀头你也答应么。”以乔笑问。 “要是你会提这个要求,那就不是我的以乔了。”祈景看着她,微笑道。 呃,你都这么说了我还好说什么。 “你想让我答应什么。”祈景又道。 “哦,”以乔想了想,小心措辞,“一直以來,暮清都很照顾我,我想为她做点事。她说她最大的愿望是回家乡侍奉长辈,你看能不能答应沒去她的宫籍,让她回家。” “这么小的事情待会交给万德全就可以了。”祈景笑道,失去一个宫女对皇宫沒什么影响。 “你答应了。”事情意外地容易,以乔忍不住高兴,“谢谢皇上,” “叫我景。”祈景拉住她,温柔诱哄道。 看在心情很好的份上,就叫一回吧,以乔笑,“景,你干脆让那些想回家的宫女什么的都回去吧。” “异想天开了吧,她们都回去了,谁为你洗衣做饭。谁为你收拾房子。谁为你煎药。”祈景好笑道。 “哦,也是,其实我只是随便说说。”以乔点点头,维持庞大的皇宫还是需要很多人的。 “暮清,我跟皇上说的理由是你想回家看看,所以你现在得编个你怎么和李清相遇的故事。”以乔一边帮暮清收拾着一边喋喋不休,“你看,弱质女子街头被欺,年轻大人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书生喜结良缘,这个故事怎么样。” 暮清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低下头继续做事。 “要不才子佳人街头相遇,缘分连连,一见倾心,再见倾情。”以乔继续想象。 “娘娘,您在说书吧。”暮清沒好气道。 “你和李清以前见过,这个故事实在不好。”以乔摸着下巴做沉思状,半晌一挥手,“算了,李清那么聪明,这个问題还是留给他解决吧。” “暮清,等出了宫,就叫回自己的本名吧。”以乔忽然敛住笑,有些伤感地看着她。 “娘娘,以后你在宫里,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惹那些蓝妃什么的。”暮清也伤感地嘱咐道。 “我知道啦,管家婆,”以乔不习惯这样的气氛,揶揄道。 “娘娘,”暮清不满她漫不经心的语气。 “我知道,也会注意的,最近皇上对我很好,不会让我受委屈的。”以乔淡淡笑道。 “以后我会找机会进宫看您的。”暮清低声道,眼睛开始泛红。 “别别别,千万别哭,我最怕这种气氛了,你赶快收拾东西走人吧。要不然待会李清看见你哭红的脸,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以乔连忙止住她。 “好,我走,”暮清瞪了她一眼。 “让晓暖婉容他们送你到宫门口吧,我就不出去了。”以乔淡淡一笑,将一个盒子递到她手上,“我沒什么好给你的,这点东西,算是我给你的嫁妆吧。” “娘娘,这些东西我不能要。”暮清连忙拒绝,她猜得到里面都是皇宫里价值连城的东西,这不是一个下人能拥有的。 “拿着,我也只能给你这样的嫁妆了,这是我的心意,你别拒绝,更何况,我们两个人不需要见外的。”以乔淡淡坚持。 于是暮清不再多说什么,接过了盒子,道了一声,“谢娘娘。” 以乔笑,“快走快走,李清一定等得不耐烦啦,你就不要为我树敌了。” 站在门口,望着远去的人,以乔瑟瑟地笑了,吐出一口气,“午晴,我们去液和庭看看吧。” 暮清啊,别怪我瞒你,我是为你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追查与婚戒 和春和小年子都狐疑而惶恐地看着自己服侍了许久的主子。 以乔淡淡笑了笑,“我只是有些好奇霜红中邪的事,想打听一下,你们不必害怕。” 和春的身子一颤。 以乔不动声色地,“和春,你和霜红是住在一起的吧。” “回娘娘,是。”和春颤颤答。 “和一个中邪的人共处一室,你一定吓得不轻吧。” “奴婢还好,谢娘娘。”似乎被以乔说中了心事,和春的怎个身子都在颤抖。 “那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吧,我稍后再问你。”以乔体贴地笑。 “谢娘娘。”和春行了一礼,艰难地退了下去。 “午晴,看她吓得不轻,你出去安慰一下吧,顺便问问和她们住在一起的还有谁。”以乔淡淡吩咐。 “是,娘娘。”午晴乖巧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有气定神闲的以乔和大气也不敢出的小年子了。 “小年子,你为我熬药有一段日子了吧。”以乔淡笑道。 “回娘娘,是有一段时日了。”比起和春,小年子还算镇定。 “你们都辛苦了,我会记得为我做过事的人的。”以乔笑了笑,话锋一转:“霜红失足溺水时,身边可还有旁人。” “回娘娘,并无旁人。”小年子答道。 “你们为何传说霜红中邪,之前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一段时间以來,她总是鬼附身似的精神恍惚,晚上还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神神叨叨的。”小年子道。 “都说了些什么。”以乔赶忙问。 “说不要靠近我、不要害我什么的,”小年子紧了紧声音,神秘兮兮道,“就像在和鬼说话一样。” “果然像鬼附身一样。”以乔笑了笑,掩饰自己急迫的心情,“那她饮食起居还正常么。平常常來往的人还在和她來往么。” “吃饭喝水什么的还正常,就是很少和人來往。” “以前和她來往的都有哪些人。”以乔淡淡问道。 “除了您宫里的午晴姑娘,沒什么其他的人。” “那种只见过一两次面的也沒有么。”以乔微微有些失望。 小年子想了想,摇头,“回娘娘,沒有。”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让和春进來吧。” 小年子退了出去,以乔困扰地抚了抚额头。 “午晴,你出去歇一会吧。“以乔淡淡笑道。 “是娘娘。”午晴行了一礼。 “和春,你收拾霜红遗物的时候,有沒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遗书什么的。”以乔淡淡问道。 “奇怪的东西倒沒有,有一封遗书,是霜红写给家里的,上面湿湿的,好像是霜红一边哭一边写的。” “那封遗书现在在哪,能让我看看么。” “您宫里的午晴正收着,说以后会帮霜红寄出去。” “哦,”以乔淡淡点了点头,“你和霜红这么近,知道她都和那些人來往过么。” “除了午晴,就只有液和庭的人了。” “你好好想想,沒有其他的人么,只见过一两次的也算。”以乔有些急了。 和春想了想,“我有一两次看见他和木贵人那里的洪公公在说话,声音很低,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木贵人,难道是她指使霜红下的毒么。然后等到一定时机杀人灭口。 不不不,以乔强迫自己冷静下來,单凭这还证明不了什么,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好了,你下去自己忙吧。”以乔笑了笑,离开座位,同她一起走出去,对守在外面的午晴道,“午晴,我们回去吧。” “娘娘,您是想查什么呀。”路上午晴忍不住开口问。 “沒什么,就是对中邪的事情比较好奇。”以乔淡淡答道。 午晴的眉头皱了皱。 这个表情转瞬即逝,然而以乔还是注意到了,也是,人命关天的事,也被自己说成好奇,会被反感也是正常的,更何况,死去的是她在宫里最亲密的人。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她起疑。 “午晴,你和霜红这么熟,知道平日里除了你,她还和谁來往过么。” 午晴想了想摇头,“霜红性子静,和她交往的人不多。” “哦,”以乔淡淡一笑,“问出和她住一起的还有谁么。” “除了和春,还有夏荷、喜菊两个人。”午晴答道。 “霜红有一封写给家里的信,还在你这里么,能不能给我看看。”以乔不动神色,心里盘算着明天还要去一趟液和庭。 “娘娘,在我这里,我还沒找到机会送出去。”午晴掏出一张仔细折叠地纸。 保护得这么仔细,看來两个人关系真的很好。 以乔接过,头疼地看着这些繁体字來。信上只有一些家常话,还有说自己过得很好,不用担心之类的句子。 沒有关于“中邪“的只言片语。 以乔看着突然有些心酸,这个霜红啊,处境这么艰难,还要假装,当她一边哭泣一边说自己很好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心境呢。 “午晴,霜红家里还有什么人。”以乔轻声问。 “有一个年幼的弟弟,和患病的父亲,她奶奶今年正月去世了,家里的担子都是她娘扛着的。”午晴也有些伤感。 这样的家境,应该很苦吧。以乔叹了口气,“你们的家书一般怎么送出去。” “内务府有专人负责,只是……”午晴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以乔疑惑。 “只是那些人都是……看人的,得势一点的,就给你认真送到,不得势的,又不打点些什么的,通常都是送不到的。”午晴低声道。 好一群势力的家伙,以乔听得心里一阵火大,“咱们先回去,把这封信重新誊写一遍,我亲自去内务府,看他们送不送,” 來到内务府,立刻有人迎了上來,以乔懒得看他谄媚的嘴脸,直奔话題,“我们宫里有信要送,你给我找个机灵一点的人。”说着丢出一锭银子。 “啊,是是是,娘娘我让吉祥给您送吧,他挺机灵的,办事利落。”那个人看着银子眉开眼笑。 吉祥是一个瘦高的年轻人,一脸讨好的笑容。 以乔看了他一眼,“识字么。” “奴才认识几个的。”吉祥笑嘻嘻地答。 “霜红的事听说过沒。”以乔一点想笑的意愿也沒有。 吉祥的脸色变了变,“回娘娘,奴才听说过的。” “那好,把这封霜红的信送到她家里去,不要透露任何关于她中邪或死了的消息,她家里人肯定不识字,你要开开心心地把这封信读给他们听,如果他们要回信,你要帮他们写,并且不准要酬金,这些可都听清了。”以乔一口气说完。 “回娘娘,奴才都晓得了。”吉祥流利道。 “这些事都办好了,回來自有你的好处,要是办不好,这里这不用呆了。”一口一个“奴才”的,还真是奴才样,以乔有点鄙夷了。 “是,娘娘,还有别的吩咐么。” 以乔看了看周围,让午晴站到一边,自己带了吉祥走到一个偏僻角落,压低声音道,“你顺便问问她家里人,近半年有沒有什么奇怪的人來找过他们。这一点,不要告诉任何人。” 霜红下毒,不排除用她家人作威胁的可能。 吉祥心领神会地一笑,“娘娘放心,不该说的话,奴才不会说的。” “好,就这些了。”以乔丢给他一大锭银子,“先去买点什么吧。” 木贵人那里的洪公公,自己要怎么查他呢。这真是一件苦恼的事,以乔坐在桌前眉头紧锁。 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刚才她去了液和庭,问了夏荷、喜菊两个人,依旧沒问到什么。 难道,真的是木贵人。可是,这个一直冷冷清清弹着寂寞歌曲的人,怎么也不像啊。 思索半天,以乔终于拿定主意,唤了自己一直不太亲近的李公公,“李公公,木贵人那里的洪公公你认识吧。” “回娘娘,奴才认识的。”李公公答。 以乔点了点头,“你帮我请他过來一下吧,我有事情找他。” 李公公迟疑了一下,道一声“是”,就准备退下。 “对了,你等他得空的时候再叫他吧,别让贵人知道了,我想给她一个惊喜。”以乔又淡淡笑着补了一句。 以乔坐着等了许久,才等到李公公带着洪公公过來。 以乔以为,洪克公公和李公公一样,是过了不惑之年、体形瘦小的人,见了面才知道,洪公公一点也不老,二十多岁的年纪,模样很周正,身材也高大,如果不是那让人听了不太舒服的嗓音,大概很难看出他的职业了吧。 “洪公公,知道本宫为何找你來么。”以乔挥退疑惑地众人,看着他,淡淡笑着。 “回娘娘,奴才不知。”洪克神色微有些惴惴不安。 “真不知道。”以乔也不点明,只是笑着,运用心里攻势,,估计自己此刻的笑容一定和祈景那高深的表情有的一拼,,淡淡提醒了一句,“霜红是我们苑里午晴的的好朋友。” 洪克的表情,在听到霜红两个字时,瞬间惊慌下去,“奴才和霜红……”说了几个字却说不下去了。 果然有问題。以乔继续笑着,悠悠道,“你和霜红怎么样。” “奴才知道,自己和霜红偷偷來往是不对,以后再也不敢了,请娘娘高抬贵手,饶了奴才吧。”洪克惊惶求饶道。 以乔有点莫名其妙了,思索了半晌,整理好问題,笑问,“你只是和霜红偷偷來往么。” “奴才,奴才还偷了贵人的东西送给霜红,奴才手脚不干净,奴才该死,可是奴才再也不敢了,娘娘,您饶过我吧。”洪克跪在地上,不住地求饶。 呃,这是怎么回事。以乔更加诧异了,半晌,有点醒悟过來,“你和霜红是对食。”以前在电视剧里见过,大体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洪克一震,战战兢兢地磕头,“娘娘,奴才再也不敢了,求您饶过我吧。” 以乔哭笑不得,本來想查下毒,却不想查出这么一档子事,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撒谎。不过,这么不经吓、手脚又不干净的人,霜红那样的女子,真是可惜了。 以乔叹了口气,“对食的事我不管,至于偷东西,以后你不要再偷了,我也就既往不咎,只是,”以乔话锋一转,抬眼冷冷逼视着他,“你确信你该说的都说了。可不要等本宫來提醒你,那样的话,本宫可就沒什么好心了。” 洪克一急,“娘娘,奴才该招的都招了,不敢瞒您呀,” 以乔冷冷审视着他,半晌,终于完全确定他说得都是真的了,呼出一口气,笑了笑“这样就好,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本宫就不会为难你。既然你和霜红这么亲密,你知不知道,除了午晴,她还和谁來往过,见过一两次的也算。” “霜红性子静,和她來往的不多,”洪克也松了一口气,认真回答着以乔的话,“对了,我有一天夜里去找她,看见她和贤妃娘娘那里的鸳鸯在小声说着什么,后來我问她,她说就只是说说闲话。” 贤妃,以乔本來已经失望的心突地一惊,刚解决一个线索,又來一条,只是,会不会又是误会呢。 以乔沒说话,洪克大气也不敢出。 半晌,以乔才回过神來,意识到还有个人沒打发走,于是淡淡笑了笑,“好了,沒什么事,其实我只是让你來帮一个忙的,晓暖,把我的琴抱过來。” 片刻之后,晓暖抱着琴进來了。 以乔对洪公公笑道,“你们家主子爱弹琴,我这些日子就想啊,平日里礼尚往來的,我还沒送什么给你贵人呢,今天你就把这张琴替我带过去吧。” “娘娘,您……”不想让自己抱琴來竟是为了这个,晓暖疑惑,这张琴是娘娘特意为自己挑的,还沒用多久呢,怎么就要送人。 “交给公公吧。”以乔只笑了笑,并不解释。 洪公公行了礼,心事重重地抱着琴走了。 以乔静静地坐在桌边,却听到对皇上行礼的声音,以乔站起來,正准备出去迎接,祈景却已经进來了,一把扶住欲要行礼的人,笑道,“无须多礼。” 以乔于是便不行礼了:点头哈腰的事,能不做就不做,不是么。 “刚才出去的那不是木贵人那里的人么,怎么來这里了,还抱着你的琴。”祈景略微皱眉,疑惑问道。 以乔漫不经心地笑,“就一张破琴呗,弹起來手疼,我坚持不下來,顺便送给贵人拉拉关系啦。” “这么快就放弃了,朕还想和你合奏呢,那曲《春江花月夜》朕刚练熟。”祈景微有些懊恼。 “你听一遍就会了。”以乔很是讶异。 “怎么,不相信朕有这个能力。”祈景被她的表情逗乐了,笑着问她。 “不是不是,皇上的能力强着呢。”以乔赶紧否认,古代皇帝自小接受的可是精英教育中的精英教育呀,有这个本事倒也不稀奇。 “好了,朕给你带了些东西來,去看看喜不喜欢。”祈景微微一笑。 皇帝能送的,无非就是一些金银珠宝什么的,沒能翻陈出新,以乔兴致不大,胡乱地看着,在看到一个琉璃色的戒指时眼睛狠狠一亮,捡到宝似地拿在手里,“皇上,这个戒指好看。” 一堆价值连城的东西,她偏偏捡了最末等的,什么眼光啊,祈景轻轻一笑。 以乔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套去,嗯,大小刚刚好,献宝似地送到祈景面前,“皇上,好看吧。” “好看。”祈景宠溺地笑。 “有沒有跟这一样颜色质地,但要大一些的扳指啊。”以乔又摘下來,一边看一边问。 “有,你还要么。”祈景有点疑惑,“要的话,我让万德全去拿。” “当然要了,这样的东西当然要一对才好。”以乔笑,“快让他去。” 祈景笑着瞪她一眼,“胆子不小,敢命令朕了。” “这样说明皇上大度能容啊。”以乔笑嘻嘻道。 万德全于是去了。 以乔暗自叹了口气:看來,鸳鸯的事,暂时不能查了。 扳指很快就拿來了,以乔认真地看了看,“嗯,是一样的。”抬头看了看祈景,“手伸出來。” 祈景也不问,温柔地笑了笑,伸出手。 以乔先往“龙爪“的无名指上试了试,嗯,可惜,松了一些,又往大拇指上一套,刚好合适。 以乔把自己的戒指递给他,伸出手,“帮我带上。” 祈景依言,笑着问,“为什么要这样。” “这是我们那里的习俗啊,”以乔看着自己带着戒指的手,简短的解释,“表示我们是夫妻。” 虽然不能证明自己有一段如意的爱情,可是,至少,可以证明自己有一个不错的丈夫是不是。也不枉……自己在这人世走过一遭。 “既然这样,可就不准弄丢了。”祈景温柔地命令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一起去旅行 “娘娘,王太医开的药果然有效,这些天沒听到您怎么咳嗽了。”晓暖为这个好转的情况喜笑颜开。 “是呀,娘娘,您的脸色也红润多了,看起來更美了。”午晴笑道。 “嗯,这下我也感觉舒服多了。”以乔也开心一笑,心下却有些悲凉:现在药里沒有掺雪蓟萝,所以药效显现出來了,可是,恐怕这些都只是表象吧。毕竟,中毒已经深了,等过一段时间,恐怕自己的身体机能……会以更快的速度崩溃下去吧。 一年半载,一年半载…… “娘娘,已经可以出发了,皇上差人來请您过去。”李公公禀告道。 “好,我这就去。”以乔将药碗递给午晴,移到梳妆镜前,看了看自己的脸色,确信自己沒有前几天那么苍白了,这才松了口气,“午晴,我们走吧。” “敏儿姐,等我一下。”后面传來一个清亮的声音。 回头看去,便看到英姿飒爽的乐颜过來了,兴高采烈的样子。以乔微有些歉意地一笑:前些日子忙着自己的事,倒有些疏忽她了,也不知这一段艰难的日子她是怎么度过來的。 “敏儿姐,皇兄都有好久沒去草原了呢。”乐颜亲热地挽了她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笑道。 “哦,难怪你心情这么好。”以乔干笑,一提跟从前有关的事她就发晕:从前从前,她哪知道什么从前。 “那当然了,一想起广袤无边的草原我就忍不住高兴。不过话说回來,你的精神也比以前好多了,这红色的衣服很衬你,比蓝妃穿的好看多啦。”乐颜上下看了看她,笑道。 “嗯,我也这么觉得。”以乔摸了摸鼻子。 乐颜斜了她一眼,“还真不谦虚。” 以乔笑,“你二哥二嫂他们去么。” 乐颜漫不经心道,“他们一向不爱凑这种热闹,由他们去吧,我们就别管啦。” 两人说笑间便到了,南宫容若已是整装待发,华丽的皇辇停在当中。 见到二人,南宫容若行了礼,许久不见,他依旧是老样子,穿着黛青色的劲装,英气迫人,表情却淡淡的。 “咦,怎么就你一个,我大哥不去么。”以乔很是疑惑,大家都是一品的御前侍卫,虽然有正副之分,但不都应该随皇帝走么。 “宁大人与皇上在一起,一会儿再过來。” 呃,和皇上…… 南宫容若说得平淡,但以乔却听得惊心。客观來讲,回宫以來,祈景对宁家的“看重”已经到了刻意的地步,明明是要打压的,可为什么采取的,却是这样的行动。他越是这样,以乔越觉得不安:这就是伴君如伴虎的危机感么。其他的她不想管,也管不了,只是,大哥…… “南宫,我的马派人牵來了么。”乐颜抬头看向南宫容若,姿态语气平常,就好像中间不愉快的种种,都不曾发生过。 以乔不易察觉地苦苦笑了一下:如此,那我也当,中间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吧。 “回公主,派去的人马上就回。”南宫容若冷清道。 以乔于是想起了自己好像也有一匹马,一匹枣红色的马。要不要也让他们带过來呢,不过,好像,呃,时间已经來不及了。 “皇上驾到。”万德全的声音。 祈景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來了。 以乔一眼瞧见了自己的大哥和李清,至于宁年远和蓝明,呃,忽略掉,忽略掉。 宁飒扬换了武官的打扮,素色的劲装,提着剑,看起來儒雅高贵,雄姿英发,跟平日里的轻袍缓带相比,当是另一番景象了。 第一次见如此清爽利落的宁飒扬,以乔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里小小的骄傲了一把:这名风华绝代的男子,可是自己的大哥啊。 众人都在笑,一派盛世和谐歌舞升平的景象。 热闹气氛感染了以乔,嘴角翘起弧度,以乔悄悄看向李清,眼睛里有询问。 李清极有默契地点了点头。 于是以乔满意地笑了。 祈景将这个小动作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不动声色地继续对着众位大臣说一些场面话,不久之后,便有人提醒了,“皇上,吉时已到,该出发了。” 以乔好笑:这些古人,做什么事都喜欢弄个吉时出來,还真是不嫌累。 祈景笑道,“如此,有劳众位卿家了。” 大臣们行礼。 便有人在皇辇前跪下,祈景温柔地对以乔笑了笑,“走吧。”言罢走过去,踩在那人背上,上了皇辇,之后又转了身,伸出手,微笑着看着以乔。 呃,以乔看了看那只手,再看看跪着的人,又看看祈景,犹豫不决。 那样踩,会不会很疼。大庭广众之下,就着这只体贴的手上去,会不会很惹眼。 以乔突然有些心虚,不敢抬头看看南宫容若的表情,甚至不敢想他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怎么了。”祈景微微疑惑。 会习惯的会习惯的,毕竟,这个才是自己下定决心相守的……夫。 以乔深吸一口气,展颜一笑,“沒什么。”坚定地握住那只伸出的手,就着力道利落地上去了,回过头來看乐颜,还沒说什么,乐颜已经摇了头,“我先骑马。” 以乔干笑了一下,放下帘子,进去落座。 身后群臣高呼,“恭送皇上。” 祈景看着终于更进一步地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挑了挑眉,凉凉笑道,“今天都跟李清说了些什么。” “呃,我们沒说什么呀。”以乔疑惑,天地可鉴,她今天可是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了呀,除了南宫容若,沒有和任何臣工搭过腔。 “你们不是点头又摇头地示意了许久么。”祈景笑。 “呃,”这皇帝好精啊,幸亏沒说他们“眉來眼去、眉目传情”,“我就是问问他在吏部做得顺不顺。” “哦,就是这样。”祈景反问。 “就是这样。”以乔说得干脆。 “好吧。”祈景笑了笑,由着她打自己的小算盘,“陪朕下棋吧。” “下棋。”以乔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对,是下棋。”祈景看着她的表情,愉快的笑了。 出了繁华似锦的帝都,四处春意烂漫,明光照眼。 “啊”的一声,整齐和谐的车队突然爆出呼喊。 以乔气闷地看着对面得意的人,“明知道我琴棋书画样样不行,还让我下这个破东西,你很高兴是吧。也不知道让一下,气死我了。”最后看了一眼惨不忍睹的棋局,以乔气呼呼地掀开帘子,也不经祈景允许,看着马上丰神俊朗的人,直接道,“哥,我们换一下行不,我想骑马。” 宁飒扬迟疑地看着她。 祈景从后面露出來,心情甚是愉悦,微笑道,“飒扬,你上來陪朕下下棋。” 飒扬。以乔暗自翻了一下眼睛,腹诽道:看不出來你们关系这么好。 “是,皇上。”宁飒扬下了马,看着以乔安全上去坐稳了才回身上了皇辇。 “万德全,好好照应娘娘。”祈景嘱咐了一句便笑着进去了。 万德全牵着缰绳,“娘娘,您坐好,小心别摔着。” 貌似这个人总担心她会摔着,就好像一位老好人担心自己怀了孕的孙儿媳妇会摔着一样,而且那孙儿还是三代单传的。 以乔被自己的比喻给恶心到了,嘴角抽搐了一下,“劳烦你了,把马缰给我吧。” “奴才给您牵着就好。”万德全道。 以乔郁闷。 乐颜在旁边添油加醋,“娘娘啊,就您这弱不禁风的身子,还是本本分分坐着吧。” 以乔笑,“哟,我还不知道呢,原來公主殿下您不仅脾气不好,还眼神不好啊。” “我怎么脾气不好了,我怎么眼神不好了。”乐颜不服气道。 “你看你看,脾气不好了吧。”以乔一副抓到把柄的样子,煞有介事道,还不忘拉旁人下水,“凶巴巴的,怪吓人的。万公公,你看是吧。” “我是吗。”乐颜瞪眼看他。 万德全两边都不敢得罪,只得陪笑。 “南宫大人,你说呢。”以乔不放弃,继续为祸人间。 被无辜波及到的南宫容若面无表情道,“卑职不敢妄自评论,否则是卑职逾越。” 一句话推得干干净净。 看看,谁说姜是老的辣,这就是反例。 以乔感叹了一下,又觉无趣,便又回到最初的问題,命令道,“万德全,缰绳给我。” “还是老奴给您牵着吧,您要是摔到就不好了。”万德全小心心翼翼道。 气死我了。以乔怒目看着他,“你给是不给。”顿了顿,又加一句,“不给我现在就摔下去,你就可以去跟皇上交差了。” 乐颜在一边笑开了。 笑笑笑,笑死你。以乔瞪她。 “娘娘,这可使不得啊。”万德全连忙道,身子的姿势很奇怪,就好像随时准备冲上去为以乔做肉垫。 “算了,这就么着吧。”看着万德全惊慌为难的表情,以乔叹了口气。 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了主,还指望什么呢。算了算了,什么都算了。 好半天以乔都沒有做声,乐颜有些奇怪了,“怎么不说话了。” “不想说就不说了呗。”以乔漫不经心地道一句。 “随你便。”乐颜斜她一眼。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一夜伤怀 是夜,祈景在宽阔的河边扎了营。 以乔见祈景正和宁飒扬谈着事情,松了口气,慢慢走出了营地,來到河边,,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却壮阔雄浑地让人想起黄河。 月华似水,凉凉地披散下來,纯净而空茫。 伸出手,月光便停驻在手心,轻轻并拢五指,却什么也握不住。 身后,河岸上连绵不绝的千帐灯火璀璨而温暖,然而终是远了。 千帐灯。 以乔为脑海浮现的这个词微微笑了。 故园无此声哪。 凉凉的夜,凉凉的月,空气中有淡淡的伤感。 静静上前,看着气势浩大的河面,以乔突然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和这雄浑融为一体会是什么感觉。 轻声一笑,以乔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走上前几步,好更近距离体现着不一样的气势。 “娘娘。”突然一个略微急促的声音响起。 以乔吓了大跳,转过身去,便看到清冷月光下同样清冷的南宫容若。 “干吗干吗,人吓人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以乔一边安慰着自己受惊的心脏,一边板着脸数落道。 南宫容若不做声,表情,呃,难看且奇怪,难以形容。 以乔看了他有那么两秒钟,眉头突地一展,玩笑道,“怎么,怕我跳河。你当我真是乐颜说的弱不禁风啊,你放心,哪天你跳了我都不会跳。”说完突然觉得这话有歧义,,就像在说自己足够坚强,不会为南宫容若殉情似的,于是神色尴尬下來,吞吞吐吐解释道,“呃,我是说……呃,是说……我的承受能力比一般人都好,不会做那些寻死觅活的事。” 南宫容若低下眉,沒答话,半晌道,“娘娘,夜深了,请回吧。”声音冷清清的,让人想起在寒夜里飘荡的雾气。 既然南宫容若已恢复正常,那么自己也恢复正常好了。 “南宫容若,”以乔淡淡一笑,“你找的理由总是这么单调。现在还早,而且,这种景象难得见到,我晚一点再回去。” 背后再沒有声音了。 “上次心情不好,迁怒到你,很抱歉。”安静半晌,以乔又淡淡对着虚空开了口,虽然自己每次都听不到他的脚步声,但是却感觉的到那清冷如星光般的气息,她知道他在。 南宫容若沉默,半晌才道,“娘娘无需对卑职说抱歉。” “就是因为我尊你卑,所以就算是做错了,也无需道歉么。”南宫容若的话总能轻易让自己生气,以乔的语气有些泛酸。 “不是。”照旧是沉默了之后才回答。 “那是为什么。”以乔知道此刻不应该也不能执着,可偏偏管不住自己问这些难以回答的问題。 那是因为,你是苏以乔,无论你做了什么,永远都不必对我说对不起。 然而这个理由终究不能说出口,“因为娘娘……”南宫容若正准备回答,却被以乔打断。 “对面那是常笑么。”以乔刻意打断他的话,微笑着指着河对面。 身着灰袍的人,骑着他那匹白色的骏马,伫立在一个黯淡的小山坡上。如水的月光在他身上渡了一圈模糊的银光,夜风拂过,这一切使他看起來俊逸而从容。 “是。”南宫容若简单答了个字。 “他來这里干什么。”以乔疑惑,而后调侃道,“该不会守株待兔,等着那个神秘组织的人再來对我出手,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说完却自己摇了摇头,“不对呀,自己已经不是皇后了,谁还会费心來对付我。” 知道对面的两个人已经看到自己,常笑扬眉一笑,对他们挥了挥手。 以乔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看得清他的动作,于是也挥了挥手,笑了笑,道,“说起來,常笑有些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呢。”却是对南宫容若说的。 长得不像,但个性有些像。 也只是有些像而已。 这样的夜晚,那个叫做许子希的只能做朋友的人,是在做什么呢。 虽然不再爱了,但作为朋友,想念一下还是可以的吧。 南宫容若沒有说话。 于是以乔自嘲地笑了笑,“我对你说这些做什么呢,毕竟你对我的以前一无所知。”而我,也对你的以前一无所知。 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比陌生人……强了那么一点点。 南宫容若的手掌蓦地收紧,紧得有些发疼。 “算了,不为难尽忠职守的南宫大人了,我回去了。”以乔淡淡一笑,转身的刹那看了一眼对面的常笑,心想,一定要找个机会和他谈一谈才行,太多的疑问需要他解答了,,虽然他不一定解答。 “娘娘……”南宫容若突然出声,向前迈了一步。 “怎么了。”以乔站住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南宫容若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为什么要叫住她呢。这该死的身体居然先于理智行动了。自己,是想解释什么呢。还是想挽回什么。 见他半晌不说话只是冷着一张扑克脸,以乔撇了撇嘴,“沒什么事我就走了。” 沒有回答,沒有动作,南宫容若化作雕塑一般。 以乔淡淡扫了一眼,朝灯火通明的营地走去,却遇到了正出來的宁飒扬。 夜色里,素色衣裳的温润男子与高洁的月光格外相得益彰。 “哥。”以乔被他脸上的柔和表情感染,极轻极柔地唤了一声。 “这么晚去哪了,午晴正找你呢。”宁飒扬月光照水般温柔地说了话。 “出去看了看夜景,结果被尽职的南宫大人赶回來了。”以乔笑。 宁飒扬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南宫容若,微微一笑,“南宫大人是很尽职的。我们回去吧,你的药快凉了。” “好。”以乔笑答,心满意足地享受这种有亲人关心的感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情敌出现 大队人马行了些日子才到目的地,西漠国新国王哈撒亲自前來迎接,同來的还有哈撒的王兄凌河王爷、王妹伊沙公主。 祈景和以乔下了皇辇,改为骑马。 哈撒精细干练,凌河魁梧爽朗,伊沙公主看起來十五六岁光景,一双活泼的眼睛不断在祈景、南宫容若和宁飒扬三人身上打转,看得以乔心里隐隐有些冒火。 照例是客套的场面,以乔有些恹恹,同乐颜落在后面说话。 伊沙公主却骑着马过來了,平板板地问,“你们谁是乐颜公主。”神态颇为倨傲。 这丫头,太不懂事了,以乔不禁感叹,西漠是祈家天朝的附属国,连他哈撒王兄见到她们都要礼让三分,她却在这里摆公主的架子,都不看看对象是谁么。 “本宫就是,有何赐教。”乐颜的公主脾气也上來了,用同样倨傲的眼神看着她。 “听说你武艺高超,善骑善射,天朝好多男人都比不过你。”伊沙继续倨傲道。 “是又如何。”乐颜冷冷问。 “明天,”伊沙一扬马鞭,指着乐颜,“我要和你赛马。” “伊沙,别胡闹。”凌河王爷驱马过來,皱着眉呵斥。 “我哪有胡闹。”伊沙撅着嘴,不满道。 “是呀,王爷,伊沙公主只是说要和本宫赛马,哪有胡闹。本宫奉陪就是了,还会怕了不成。”乐颜冷笑道。 “那就说定了。”伊沙满意地一笑,掉转马头离开了。 “娘娘,公主,王妹不识大体,得罪了。”凌河行礼,语气坦荡,姿势大度,国字形的脸在阳光下颇为英武。 “无妨,本宫只消王爷带句话,让伊沙公主好好准备,明日的胜利我志在必得。”乐颜自信满满,神采飞扬。 凌河眼里映着英姿飒爽的公主,朗声一笑,“本王必当带到。” “那多谢王爷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以乔被冷落在一旁,看着两人的神色,突然悄悄地笑了。 似乎是难得的盛会,哈撒在空地上燃起了巨大的篝火,两国的人围着篝火而坐,乐师们奏着欢快的民族音乐,西漠能歌善舞的姑娘少年们踏着节奏翩翩起舞。 祈景和对面的哈撒、凌河把酒言欢,却只让以乔喝牛奶。以乔在一旁干坐着,实在是无聊得很,转头一看,乐颜居然不在。 这个沒义气的家伙,以乔横了那个空空的座位一眼,回过头來想找个借口好让祈景允许自己离开,却听到人群中的欢呼声。 以乔定睛看去,便看到伊沙在人群里旋起旋风一样的舞步。火光的映衬下,红衣少女群裾飞扬,在地上踩出疏密有致的节奏,回转之间神采飞扬,每一个动作都是光芒四射、宛如跳动的火焰,又似一朵乍阖乍开的红棘花,说不出的美艳凌人。 “伊沙,伊沙,伊沙公主,”那样热烈美丽的舞姿显刹那间让西漠的子民们燃烧起來,欢呼叫好声风一样四起,接着欢呼的人们跟接她的节奏,围着篝火跳了起來。 不得不承认,她跳得很好,可是,这丫头究竟一边跳舞,还一边目光灼灼地对谁暗送秋波呢。以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火光下神色依旧冷清的南宫容若,以及旁边温和华贵的宁飒扬。以乔皱了皱眉,这两个人,无论是谁,她都不愿意。宁飒扬气质太高华,一般人配不起,,她可不想有一个倨傲骄纵的人做大嫂,宁飒扬肯定也怕吵对不对。至于南宫容若…… 如果是祈景的话,倒可以考虑考虑,呵呵。 不知道祈景知道这句话会做何感想。 “皇帝陛下,您觉得王妹跳得如何。”哈撒转过脸,笑问道。 “伊沙公主的舞姿冠绝天下,惊鸿不及。”祈景笑道,浅浅地抿了一口酒。 “我这王妹,可是西漠的瑰宝啊,就是有时候脾气冲了一点。”哈撒似乎对自己的王妹很是自豪。 祈景但笑不语。 以乔琢磨着这是不是要联姻呢,祈景会有什么打算。偷偷看了看祈景的神色,却看不出丝毫的信息。 一旁的南宫容若和宁飒扬也都神色如常,看不出心里的想法。 唉,这些人精啊。 不过,以乔叹一口气,只要不是宁飒扬,她都可以不做声,当然,有些人,她也……沒有立场做声。 哈撒不再说,笑了笑,举起酒杯。 周围很热闹,热闹到了喧嚣的地步,以乔觉得有些疲倦。记得以前她都是很喜欢热闹的,如今,这些热闹,却只让她心浮气躁,想要远离。 “想不想去跳舞。”祈景转过头,轻声问她。 以乔笑,摇了摇头,“这里太吵了,我想出去吹吹风。” 祈景柔柔一笑,“好,别走太远就是了,让午晴跟你一起去,注意安全。” 以乔点了点头,行了礼便退出來了,午晴也跟了出來。 “午晴,你去帮我把药煎好吧,我走一下就回去喝。” 午晴很是迟疑。 以乔淡淡笑了笑,“这里都是西漠和我们的人,不会有事的,而且,我只想一个人走走。” 午晴听出了自己的主子在强调一个人,沉默了一下,还是离开了。 沿着青青的草地一路行去,眼前视线极为开阔,天高地迥,星华灿烂,温柔的风吹得人心渐渐安静。 以乔四下看了看,沒有看到自己想找的人,于是皱了皱眉,一个人静静地往前走。 真是的,沒事的时候天天露面,一有事找他吧,就不见人影了。 “贵嫔娘娘落魄到如此地步么。”斜地里突然冒出一个调侃的声音。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与常笑的交易 “贵嫔娘娘落魄到如此地步么。”斜地里突然冒出一个调侃的声音。 以乔吓了一大跳,“你从哪里冒出來的。”为什么这个人跟南宫容若似的,总是神出鬼沒,莫非,这就是武功高强人的特点。 “我是用脚走过來的。”常笑笑道。 “刚好,我正要找你,自那次在河边见过之后就沒见过你了,怎么又回來了。”以乔懒得和他计较太多,这些天一直找不到他,她心里着实疑惑。 “我沒必要天天跟着你们,至于今天么,是來看一个一个老朋友,,你找我有何贵干。”常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以乔上下打量他,突地缓缓一笑,“西漠的王都都有朋友,你的本事还真不小,莫非,你就是那慕容洛阳,而常笑的身份不过是个障眼法。想來你爹也不会给你取这样的名字,姓常名笑,实在是奇怪。” 常笑笑了笑,“找我有何贵干。” “你这算是默认了。”以乔追问一句。 常笑不答反问,“这些天一直在找我。”否则怎么知道他自河边之后再沒露面呢。 以乔有些气闷,这家伙,口风还是这么紧,被郁闷到了,以乔平板板道,“我找你有事。” 常笑漫不经心,“什么事。” 以乔叹一口气,“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你郑重点。” “我很郑重啊。”常笑笑得沒心沒肺。 “算了算了,随你便,”以乔有些烦躁了,“我有两个问題,如果第一个问題你能为我解答,那么第二个问題就不必了。” “你说。”常笑懒散地站着。 以乔敛着眉,沉默半晌才问,“当初,究竟是谁雇佣你们來杀我。” “我说了,这个问題不能回答,这是我们的规矩。”常笑笑,回答得干脆。 “那么,我换个方式,如果是贤贵妃雇佣的你就不点头。”以乔想了想,道,虽然这个说法有那么一些,呃,不妥,但总比言语上就输给他要好吧。 常笑好笑,“我不点头你就能下定论么。未免草率了些。” “是啊。”以乔叹气,觉得有些挫败,于是坐了下來。身下的草柔柔的,微微散着香气,却止不住以乔的疲倦,“跟你打交道真是一件累人的事。” 常笑挑眉一笑,“谢谢夸奖。” 以乔低着头看脚下的青草,沒有答话。 “还有话说么。沒有我就走了。”过了半晌,见以乔不说话,常笑开了口,“在这里拖得时间越久,对你越不利。” “有什么不利。”以乔问,声音低低的,闷闷的。 “这还用问么。”常笑好笑,看了看四周,“你就不怕别人看到,说些流言蜚语么。你一个皇妃,若是有什么传出來,恐怕不是小事吧。” “我什么都沒做,为什么要怕。自己无愧于心就可以了,实在不行就说真话解释一下呗。”以乔闷声答,如果祈景不相信我那我认了。 以乔说完就又不做声了,常笑觑着她低落的样子,等了等,问,“沒什么事了吧。”本來他可以一走了之的,但看着她那心事重重的样子,又不像以前那样有南宫容若守在身边,于是步子就迈不动了。 罢了罢了,自己好歹算是欠他一点人情,,虽然那人情他并不需要。常笑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理由。 “有事,”以乔站起來,淡淡道,“我有事让你们雪衣楼帮忙。你能做主么。” “某些主还是能做的。你有什么事不妨先说來听听,不过,找我们雪衣楼做事需要佣金的。”常笑照旧沒心沒肺地一笑,心下却怀疑开了。 “我知道,早就准备好了。”以乔神色淡淡的,掏出一颗夜明珠,“你自己看的出來真假。” 常笑一怔,自己说要佣金,虽是雪衣楼的规矩,但多少带点玩笑的意味,却不想她居然早就准备好了,这样子……就好像他们真的只是雇佣关系一样,再无其他。可是,她不是说……把自己当朋友么。难道自己平日真表现得太过沒心沒肺。 短短的一瞬,常笑心里已转过许多念头,面上仍不动声色,接过夜明珠,细看了看,“不错,价值连城。” 以乔淡淡地看着他,“我需要你们去翰州广平一个叫做榆家墩的地方,查一户姓秦的人家,他家有一个十八岁的女儿,本名秦双儿,在宫里做事就改了,叫霜红。我想你们帮忙查查,最近半年有沒有什么可疑的人找过他们,如果沒有,能查到与之相关的线索也不错。这件事比较急,越快越好。”虽然已经让吉祥问了,可终究不放心,更何况,从吉祥那里得到消息至少得等到自己回宫以后,雪衣楼既然是独步武林的组织,办事效率应该很高吧。如果有可能的话,在外面弄清楚了,就可以…… 常笑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去看夜明珠,在幽幽的夜色里笑了,笑容扩散在微微的天光下,有些模糊:“什么样的急事居然要你一个嫔妃这么隐蔽地查。” 以乔轻轻一笑,“我想,你们沒有一条规矩说要对雇主刨根问底吧。” 常笑也笑,“至少要确定这件事情对我们雪衣楼有沒有损害,能不能接。” “什么事情能比刺杀皇后,与整个朝廷为敌更能带來损害呢。”以乔微有些奇怪。 “有很多,比如,道义的问題。”常笑难得正经。 以乔一怔,继而叹一口气,苦笑道,“是啊,刺杀皇后只是政治问題,不会牵扯到所谓的是与非。放心吧,这件事情对你们不会有害处,至少不会有道义上的害处。” “还有什么要说的么。”常笑看着她,低声问。 “哦,对了,”以乔拔下一根发钗,“他们家里境况不是很好,这个东西大概能值一些钱,你帮我买一些米面衣料之类的实用的东西送过去吧。” 常笑有些意外,定定看着以乔,然后又低头看着发钗,半晌,接过來,淡淡一笑,“会带到的。” “好的,那我等你的消息。”以乔微笑道。 常笑点了点头,却沒有立刻离开,只是静静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就在以乔奇怪到要开口询问的时候,他淡淡的表情却突然起了变化,视线越过她,看向她身后,嘴角扯出一抹笑,“找你的人來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被迫献艺 以乔转身看了看,便看到南宫容若静静地站在不远的地方,看不清表情。 “哦,那我要回去了,再见。”以乔转过身,向南宫容若走去。 南宫容若一直沒有动,以乔奇怪地看着他,慢慢走到他跟前,“怎么了。” “你……和常笑说什么。”南宫容若迟疑了一下才问。 “沒什么啊。”以乔漫不经心地一笑,忽地回头看看渐行渐远的常笑,又看看南宫容若,疑惑道,“你怎么不去抓他。”上次隔着河,南宫容若不行动她还能理解,只是怎么这次也沒反应。 “皇上有其他的计划,雪衣楼的事要先缓缓。” 以乔本來想问什么计划的,突然想起來,很久之前他就不让自己过问政事了,于是生生打住,笑了笑,伸出手,“拿來。” 南宫容若疑惑地看着她。 以乔笑,“皇上给你一件披风该不会是作装饰的吧。”以乔看着他手里明黄的披风。 南宫容若低下眉,看了一眼披风,才递过來。 以乔利落地披在身上,“还真有点冷。皇上找我有什么事么。” “伊沙公主说想见识一下我们的文化。”南宫容若低低道。 “所以,皇上让我回去弹个琴画个画什么的。”以乔帮他把话补完。 南宫容若点了点头。 “开玩笑,让我背首诗什么的还行,琴棋书画我可是一窍不通,皇上丢得起这个脸我还丢不起呢,他自己不是会么,还有我哥,吹个萧什么的肯定会,你们不都是精英么,干吗找我这个不成才的。你就说沒看到我吧,我回去睡觉了。”以乔劈里啪啦地说了一大推,脚步不停地往回走。 南宫容若不动。 “我说,”以乔头疼地看着他,“你想怎么样啊。” “伊沙公主指定了你。”南宫容若淡淡道。 “祈景那么聪明,不会推掉么。”以乔大为光火,这个死丫头,先向乐颜挑衅,又向自己挑衅,到底是想干什么。还有祈景,存心看自己出丑么。 “别直呼皇上的名讳,对你不好。”南宫容若沉默了一下,提醒道。 发脾气的人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气之下直呼了皇帝的名讳,片刻之后挥了挥手,“这不是重点啦,重点是你肯不肯帮我说这个谎。” “娘娘可以试一下。”南宫容若道。 这么说是不愿意了,以乔定定看了他半晌,叹一口气,“算了,去就去,也就是小事,不为难你了。反正我弹不好,最丢脸的还是皇上。”说完,以乔就大踏步地走了。 走了一会儿,遇到万德全,后者一见到她就陪笑脸,“娘娘,总算找到你了,皇上等了好久不见你回去,正催着呢。” 以乔转过头斜眼看南宫容若,用表情质问:大哥,你刚才到底在旁边看了多久。 南宫容若淡淡地别开了脸,心里微微起了波澜。 刚才她将自己的一只发钗给了常笑,难道她不知道么,女子送男子发钗是表示…… 人群喧闹依旧,以乔大大方方地走回去,坐到祈景身边,看到祈景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便丢了一个恨恨的表情过去:现在她确定了,一定是祈景想看自己出丑,问題是,自己出丑对他有什么好处。这个皇帝,思想不是一般的奇怪。 刚一落座,伊沙公主便开口了,“听说天朝的贵家小姐们都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不知娘娘能否让伊沙见识一下。” 以乔笑,“样样精通自是不敢当,今日公主有此雅兴,本宫便献上一曲,不妥之处,还请指摘。” 说话间,便已经有人搬了琴出來。以乔坐过去,调了一下音,抬眼看祈景。 自己什么水平他最清楚了,还间接故意地把自己往这么窘迫的境地推,很好玩是不是。 祈景朝她笑了笑,闲闲地坐着,抿了一口酒。 这个家伙,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以乔真想狠狠地用眼光杀死他。 眼看已经不能拖了,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以乔干脆放开了弹。毫无悬念的,是那曲《春江花月夜》。 圆润空灵的音符流泻出來,在夜空缓缓飘散,直让人想起春日午后的微风,浸满露水的花蕊,云破月來花弄影,动与静,光与影,绚烂与淡雅,在曲声里完美结合。喧嚣的现场慢慢安静了,众人将眼光投向抚琴的女子,静静聆听。 清新的曲调有安定人心的作用,以乔也慢慢平静下來,放松自己的心神沉浸到到某条波光荡漾的春江上,某个烟花烂漫、月华似水的夜晚。 一曲终了,以乔抬头看着众人。 哈撒最先鼓起掌來,赞叹道,“娘娘的琴艺高超,今日吾等得听一曲,真是三生有幸。” 我这是托别人的福,沾别人的光啊,以乔心里感叹,面上淡淡一笑,“国王陛下过誉了,天朝曲艺博大精深,本宫略知皮毛而已。”镇定地退到祈景身边坐下,祈景笑着泼冷水,“总体不错,有两处破音。” 以乔朝天翻了翻眼睛。 祈景笑着加了句,“但是瑕不掩瑜。” 第二日,以乔是被一阵马蹄声吵醒的,于是想起來,今天有两个重量级人物的骑术对决。 祈景和哈撒要做裁判,一早便去了赛场,沒有叫醒以乔,却把万德全留下了。 以乔驱着马,上了一个小小的山岗,山岗那边略微宽敞的低地便是选好的赛道。乐颜和伊沙骑马立在起跑线前,祈景和哈撒在一边说着什么,再旁边的是南宫容若和宁飒扬,后面是西漠和天朝的勇士们。各色的服装和马匹拼凑在一起,场面甚是壮观。 似是察觉到以乔的目光,下面的几人都抬起了头。不同的是,哈撒很快就若无其事地低下去了,而祈景和宁飒扬微微一笑,南宫容若则是用幽深的眸子静静看着自己,带一点淡淡的、隐隐的忧愁。 以乔突然有些伤感。这三个人,一个是的亲人,一个是夫君,还有一个是……可为何,此刻自己竟会觉得,和他们都是那么遥远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说我爱你 不知是谁下了令,人群欢呼起來,乐颜和伊沙一马当先,如箭离弦般向前冲去,身后的勇士们一边欢腾一边策马跟上。 一时间万马奔腾,气势浩大。 以乔淡淡笑了一声,低下眉,驱马下岗,向寂静的那一边走去,万德全立刻跟上。 “万公公,前段时间皇上帮了我很多吧。”以乔淡淡问,就比如,宁纯烟、蓝妃很久都沒去怡妍苑过,否则自己也不会有那么多闲暇安心做想做的事。 只是问完之后,以乔就后悔了。 万德全亦步亦趋地跟着,笑得很真心,“是呀,娘娘,皇上为您考虑了很多,虽然奴才并不是一直跟在皇上身边伺候,却是看着皇上长大的,奴才第一次见皇上对一个主子这么上心。” 难道自己应该高呼三生有幸么。以乔叹了口气,看着遥远的天际,沒有答话,半晌才道,“万公公,你去皇上那里伺候着吧,我想一个人吹吹风。” “娘娘,皇上说您身子不好,让奴才伺候着呢。”万德全为难,最近娘娘常一个人走动,皇上虽不曾说些什么,但看的出來很担心。 “你和皇上说,如果他真的关心我,就给我一定的自由,我不会做出格的事。”以乔突然有些气闷,丢下一句话,狠狠地一甩马缰,向前疾驰而去。 “娘娘,你快停下來,娘娘……”万德全吓了一跳,连忙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焦急地喊,毕竟有一些年纪,这一跑,就有些气喘。 以乔刻意忽略心里对身后人的歉疚,策马奔驰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來,心里却依旧烦乱。 祈景,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好到让我觉得愧疚,觉得沉重。 “一个人在这里发什么疯。”一个调侃的声音响起。 这次以乔沒有被吓到,只是很奇怪地看着骑马闲闲踱过來的的人,“你不是应该帮我查事情去了么。” 常笑漫不经心地一笑,“这些事情让下属做就可以了,何须我亲自动手。” “你真的是慕容洛阳。”以乔挑起了眉毛,讶异地看着他。 “南宫容若把事情都交给羽林军去做,能表示他是皇帝么。”常笑气定神闲地一笑。 以乔话音一滞,半晌点了点头,“不能。” 常笑露出一个“这不就结了”的表情。 “皇上的大批人马都在附近,你这么明目张胆地晃悠,就不怕被抓了。”以乔玩笑道。 “你的皇上忙着其他的事,暂时还顾不上我,你且放心。”常笑笑道。 以乔又是一滞,为什么他们都知道,就是自己不知道。半晌笑了笑,“我的皇上忙着其他的事你都知道啊。还是你不懂装懂,故意骗我的。” 常笑看了她一眼,笑得很嚣张,“这么笨的激将法就不要对我用了,想知道什么事直接问你的皇上去。” 以乔撇了撇嘴,“常笑,你很欠扁。” “谢谢夸奖。”常笑笑。 以乔却不笑也不说话了。 常笑抬眼奇怪地看着她,虽然从第二次见面起就知道她是一会儿吵闹一会儿安静的性子,只是最近她安静的次数也太多了吧,尤其是,每一次的安静都带了那么些沉重与忧愁的味道,而且,最近为什么总是只见她一个人來去呢。 “怎么了。”常笑忍不住问。 “为什么许多事情,你们都知道就是我不知道呢。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式的局外人。”以乔低声道。 “许多事情你不需要知道的,而且,你要相信,他们是为了你好。”常笑抬眼看着远方,无声地笑了笑,淡淡开口。上次血影的事情她已经反应那么大了,再让她知道,自己,还有南宫容若,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不都变成了罪大恶极。 “不说就不说吧,算了。”以乔恹恹道,既然不知道对自己更好,那就不知道呗,反正知道了她也不能做什么。 “昨晚,那琴曲是你弹的么。”见以乔又不说话,常笑开了个话头。 “哦,是。”以乔心不在焉地答了两个字。 “是什么曲子。”常笑问,问得很郑重。 以乔这才也郑重起來,抬眼看他,笑了笑,“你听出來了些什么。” “澄澈似春江碧水,繁丽似三月烟花,灵透似静夜明月,是很高妙的曲子。”常笑想了想答。 以乔笑,打量着他,“说话一套一套的,读过很多书吧。” “跟一般人读的一样多。”常笑不痛不痒地回了句。 以乔也懒得计较,淡淡答,“春江花月夜,很美的曲子。” “是你自己作的。这些年我四处走动,沒听过这首曲子。”常笑微有些疑惑。 “我沒那个本事,能弹出來就不错了。”以乔笑了笑,实话实说,对后面那个问題却避而不答。 常笑“哦”了一声,沒再说什么。 “对了,你对这里应该比较熟吧,那你知道这里哪里有比较有名的……”以乔本來想问他是否知道哪里有比较有名的大夫,临出口却又迟疑了,开始考虑说出來的后果。 “有名的什么。”常笑看着她。 “有名的……大夫。”以乔迟疑了一会,终是说出口,毕竟,常笑只是常笑,与帝都里的那些人沒有关系。 “大夫。”常笑狐疑地看着她,“你找大夫做什么。” “不说就算了。”似乎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爽快不起來,以乔有些烦闷。 常笑敛着眉看着她,不说话。 以乔知道他怀疑,也不加理会,由得他审视。 半晌,常笑开口,“附近的鄂罗部落有一个名医,你要去么。” 鄂罗。以乔在心里念了一遍,摇摇头,“我要回去了,以后再见。” 说下那样的话,祈景一定很生气吧。不是说要好好回报他么,怎么还说了这样伤感情的话。自己闯下的祸,还得回去解决才行,看大夫的事,还是稍后找个隐蔽的机会再去吧。 常笑越加疑惑了。 而以乔只是径自掉转马头,缓缓而去。 独自行了一会儿,遇到策马而來的宁飒扬。 第一次,宁飒扬沒了那温和华贵的笑容,表情沉寂而复杂,让人格外难懂。见到以乔,他淡漠的脸色才温和了些,浮起了微弱的笑意。 “哥,你怎么來了。”大概猜得到原因,以乔抬起眼,静静看着他。 “皇上让我來找你。”宁飒扬轻声道,微微叹了口气。 以乔低下头,也叹了口气,“哥,对不起,让你操心了。” 宁飒扬沉默,半晌才低声问,“一直以來,你都觉得不自由么。” 以乔一震,继而笑了笑,“还好啦,哥,我那时候刚睡醒,头脑不清,胡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宁飒扬却沒有笑,只是落寞地低着头,半晌道,“大哥沒有照顾好你。” 这个一直以來淡淡微笑的人,因为她而皱眉了,以乔心里一紧,“哥,你别皱眉,更别因为我皱眉,不值得的。”自己不是宁敏儿,终究做不到心安理得的享受亲情。她希望他可以一直温文地笑下去,而他,也答应过了,不是么。 宁飒扬微微一笑,“说什么傻话,你不值得还有谁值得。” 以乔感动得话音一滞,只能低低唤一声“哥……” 宁飒扬抬眼询问地看着她。 以乔深吸一口气,笑得灿烂,“沒什么,就是觉得,哥,你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的大哥。” 宁飒扬轻笑。 一抬头,看到南宫容若驻马立在不远的地方,表情模糊。以乔一怔,继而抬头对宁飒扬笑,“哥,皇上一定很生气吧,居然这么兴师动众地來找我。”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笑,宁飒扬无奈地笑了,“待会好好和皇上认个错。” “我会的。”以乔点点头,若问这个地方谁能让她乖乖地完全听话,大概只有宁飒扬了。 回到营地,乐颜站在祈景的帐前,由婢女青荷扶着,一脸紧张,“敏儿姐,你……”她想起万德全禀报的那些话,以及祈景震怒的脸。从來沒有谁敢那样和皇兄说话的,这次…… 以乔淡淡一笑,打断她的话,“我会解释的,你不用担心。” 深吸一口气,以乔掀开金帐走了进去。 祈景正在看书,见以乔进來也只是淡漠地扫了一眼。万德全正紧绷着身子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见以乔进來,递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以乔笑了笑,也沒有对祈景行礼,只是对万德全道,“万公公,你能先下去一会么。” 万德全看向祈景,祈景沒有动,于是万德全行了礼,退下去了。 “祈景。”以乔低低地唤了一声。 似乎未料到以乔会这样,祈景身子极为克制地一震,随即又淡漠下去,丢下书,冷冷地质问,“朕就这么让你抗拒么。” “不是。”以乔摇了摇头,走上前,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道,“我后悔了,所以我早早地回來了。” 祈景讶异地看着以乔。 以乔继续道,“我知道你是爱护我、关心我,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怎么会抗拒呢。你相信我。” “你……说的是真的么。”祈景惊疑地问。 以乔笑,伸出手圈住他的脖颈,“那你以前和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呢。” 难得她主动示好,祈景忍不住惊喜地笑了,伸手抱住她,“当然是真的。”顿了顿又缓缓道,“因为我是太子,是皇帝,自小别人接近我,都会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就连母后,也会为了宁家的好处而与我为难。若论这世上谁不会算计我,一个是你,一个是南宫,所以,我不会对你们说假话的。” 她不会算计他,她当然不会算计他,她只会在别人都千方百计地为了利益而讨好他的时候,想着法子避开他,甚至,拒绝他的恩宠。 那样的一番话却让以乔心里五味陈杂,她突然更加深刻地明白,为什么南宫容若那么维护他,他们之间的情义,原來已经这么深。知道祈景还等着她的回话,以乔笑了,“所以啊,我说的也都是真的。” “那你……爱我么。”祈景靠在她耳边,小心翼翼地问。 爱他么。 以乔一惊。 我……也不知道啊,长久以來,自己对他……是什么样的感觉呢。似乎自己能确定的,只是自己很在乎南宫而已。 半晌,点了点头,“我是爱你的。” 感觉到祈景紧绷的身体一震,然后放松下來,以乔庆幸自己说了这一句话:至少有一个人确定是开心的,不是么。 祈景抱紧了她,声音里有淡淡的开心,“回宫之后,我封你为后吧。”他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明白祈景的意思,以乔笑着摇了摇头,“当皇后位高责重,很累,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可以了。” “好,你说什么都可以。”祈景笑。 “我先出去了,乐颜他们肯定还等着问呢。”以乔轻轻放开他。 走出金帐,乐颜紧上一步,“敏儿姐,怎么样了。” “娘娘,怎么样了。”宁飒扬也微微急迫。 万德全也很急,南宫容若一言不发,神色如常,只是眼神泄露了一丝急惶。 以乔的脸色灰败如死,不答话。 乐颜被吓住了,“到底怎么样了,你说啊。”该不会又被降级,或者干脆打入冷宫了吧。 以乔哭丧着脸,凄楚道,“皇上,他,他……” “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快说呀,”乐颜忍不住催促。 “皇上他……”以乔语气惨淡,下一秒却已经忍不住大笑起來,“他说算了。”边笑边看向宁飒扬,“哥,小丫头好骗,你不要也跟着被骗了嘛。” 宁飒扬一怔,继而有些哭笑不得,倒是乐颜沉下脸,“宁敏儿,你敢捉弄我。” 以乔在乐颜有动作前跳着后退一步,做一个手势,“打住,谁告诉我今天的比赛怎么样了。” “谁敢说我砍了他,”乐颜恶狠狠地威胁。 “看你这样子,该不会输了吧。”以乔问。 “笑话,我会输给那个伊沙。”乐颜不屑道。 “哦,”以乔点了点头,正色道,“那你是赢了。别人沒说,是你自己说的,所以,你砍了你自己吧。” “宁敏儿,”乐颜气不过,又发作不出來,只好闷闷甩了一鞭子,推开青荷和挡路的人,往回走。 青荷连忙跟上,“公主,你小心脚。”万德全也跟在后面,“公主,娘娘开玩笑,你别生气,小心脚。” “喂,我开玩笑的啦。”以乔也说。 乐颜脚步有些踉跄,沒走两步,就摔倒了。 万德全赶紧上前,“公主,您千万的小心呀。” 以乔有些疑惑,上前扶她,“脚怎么了。” “要你管,”乐颜冷冷推开她。 “怎么回事。”以乔好脾气地又问一遍。 沒人做声,最后还是乐颜在横了一眼以乔后开了口,“那个伊沙,眼看着要输,居然來阴的,我一时不慎,着了她的道,伤了脚。” “不会吧,还有这样的公主。”以乔很是惊讶,“怎么处理的。该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他们赔了理,也训了她,”乐颜在几人的搀扶下站了起來,突地一笑,“不过我沒那么容易打发。” “然后呢。”以乔看她的表情,知道后戏更精彩。 “我说在我离开之前,要凌河王爷听我差遣。”乐颜得意地笑道,“凌河王爷爽快地答应了,伊沙又蹦又跳地却沒人搭理她。其实我倒不缺人伺候,只是想气一下伊沙。你沒看到,当时伊沙脸都气绿了,想想就开心。” 呃,这个女人还真不能惹。以乔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过想像一下伊沙脸色发绿的样子,以乔脸上也泛起笑意,“那我错过真是可惜了。” “以后有事沒事别一个人乱跑,给大家添麻烦。”被她提醒,乐颜又板起脸孔数落。 “我知道了,快回去休息吧,脚伤了,有事沒事别到处乱晃,给大家添麻烦。”以乔笑道。 “我添的麻烦有你的多么。”乐颜不满道。 “好好好,我是麻烦大王行了不。”以乔赶紧陪笑脸。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桃花来了我挡挡挡! “我要见你们娘娘。”正闷着无聊,听到帐外伊沙的声音,以乔正待反应,伊沙已经掀了门账进來。 似乎想要对以乔礼貌些,然而又拉不下面子,这样矛盾的情绪使得伊沙的表情很奇怪,她别别扭扭地说,“我有一个问題要问……要请教你。” “请教谈不上,你有什么问題不妨直说,我一定尽量解答。”以乔奇怪地看着她,好脾气道。 伊沙一喜,却又要刻意矜持,于是表情愈加奇怪起來,她走上前几步,红着脸,“我想问,你们的皇帝……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是不是……你这样的。” 以乔一怔,继而笑起來,原來这个丫头一大早别别扭扭地跑來吵就是因为这。翻來覆去打量了这么久,最后选定的,还是祈景么。 伊沙被她笑得有些恼羞成怒,“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以乔忍了又忍,却沒忍住,眨了眨眼睛,“想知道答案,那我们不妨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伊沙抬起精致的下巴看着她,她自信以自己的资本,沒什么交易做不成。 “我对你们的服装挺感兴趣的,一直想要几套。”以乔笑道。 “就这么小的事情么。”伊沙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就这么小的事情。”以乔说的笃定。 “沒问題,那你可以告诉我答案了么。”伊沙平板板道。 “我们皇上啊,只要长得美丽,什么样的都喜欢。”以乔半真半假地道。你看后宫那些女子,贤惠大度的,骄纵刁蛮的,纤弱单纯的,洁净出尘的,还真是什么样的都有,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绝色倾城。 “真的。”伊沙有些讶异。 “真的。”以乔笃定的点了点头。 “哦,我知道了。”伊沙答了一句径自离开。 以乔无声笑了笑,这丫头,也太单纯了些。 去找祈景,慢慢走到金帐外,意外地听到祈景居然也在说伊沙的事情。 “飒扬,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想想成亲的事了吧,也可以让舅舅早些安心。”祈景的声音温和随意,就像一个沒有隔阂的表兄。 太久沒有听到这个称呼,以乔心里一怔,片刻之后醒悟过來,沒觉得欣慰,反而是有些惶惶。祈景和宁家的矛盾,自己刚來几天就知道了,其他人大概也多多少少知道吧,祈景却在这里装亲密,到底是想干什么。 宁飒扬沉默了那么几秒钟,淡淡微笑,“是该考虑了。” “你觉得伊沙公主如何。”祈景看着他,微笑着问。 先说亲事再提伊沙,意思明摆着嘛。 只是,祈景为什么想把伊沙指给宁飒扬呢。以乔静静思索着。 伊沙贵为公主,姿容艳丽,身后是强盛的西漠国,若是娶到她,一般人都会觉得是美事一桩吧。只是,如果参杂了政治因素,要考虑的恐怕多了,尤其是,权高震主的宁家。 “公主活泼可人,冰雪聪明,自是很好了。”宁飒扬的声音依旧是轻柔从容的,怎么听怎么舒服。 这纯粹是场面话,亦是,祈景想要的回答。以乔想得到,宁飒扬也想得到。 以乔觉得有些心酸。撇去私人感情,客观來说,祈景高深而威严,和他打交道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此刻的宁飒扬,该是怎样的表情呢。还是笑得温文尔雅么。自去年年关的那一次见面,见到他那淡淡的落寞和忧愁之后,以乔就开始明白,这个人,不像他表面那么快乐。 大哥啊…… 正想着,祈景又笑着开口了,“朕倒是有意撮合你们,伊沙既然很好,又贵为公主,就不会委屈你了,你意下如何。” 宁飒扬沒有立刻回答。 以乔几乎能想象他心里为难,表面却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下一紧,再不迟疑,掀开金帐走了进去,直接道,“不行,我反对。” 祈景坐在主位上,抬眼微笑看着她,似乎并沒有多大意外。 南宫容若和宁飒扬一左一右坐着,抬眼看她,南宫容若依旧波澜不惊的样子,宁飒扬温和明亮的眸子倒是露出了几丝询问,两个人站起來行礼。 万德全不在,估计是到乐颜那里去了。 祈景笑,“朕还以为你会一直听下去呢。” 原來他知道,以乔有些尴尬,缓了缓那副大义凛然的表情,干笑了一下,“臣妾站得腿酸就进來了。” 南宫容若和宁飒扬都让出了座位。 以乔笑了笑,“我开玩笑的,你们坐吧,我站着就好。” 话虽这么说,但除了祈景,沒人敢坐着。 “为什么反对。”祈景笑着问。 “我不要这样的人做大嫂,”以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而且,伊沙公主虽好,大哥却无意高攀是不是。”以乔说着看向宁飒扬。 宁飒扬微微一笑,“皇上错爱,微臣确实无意高攀。” “再而且……”说到这里,以乔看了看旁边。 “这里沒外人,你大可直说。”祈景道。 “而且,貌似……伊沙公主看上的,呃,是皇上您。”话是你说的,那我就直说了。 “你怎么知道。”祈景悠悠一笑。 “她去过我那里呀,虽沒有直说,但是是那个意思。”以乔坦言。 “哦,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祈景笑道,看不出心里的打算。 于是以乔追问了一句,“那伊沙和我大哥……” “既然不是两厢情愿,那就算了吧。”祈景笑道,说的干脆利落。 “哦,好,谢皇上。”以乔眉开眼笑。 “朕乏了,你们都下去吧。”祈景轻笑道。 以乔率先走了出去,宁飒扬,南宫容若走在后面。 “南宫大人,我有事找我哥,你请自便。”以乔停下來,对南宫容若笑道。 南宫容若行了礼就走开了。 以乔转过身,看向宁飒扬,小心问道,“哥,我刚才沒说错话吧。自作主张给你推掉婚事,你不生气吧。” “怎么会呢,你刚好说了我想说的话。”宁飒扬春风拂水般微微一笑,“怎么不喜欢伊沙公主。” 以乔笑了笑,“我觉得我已经够闹心了,沒想到她比我还闹心,要是嫁进我们家,大哥你肯定会头痛的。”顿了顿,以乔拍了拍他,嬉笑道,“哥,娘不在了,小妹我就勉为其难为你的婚事把把关吧。” “刚才听你说,她是不是去找过你麻烦。”宁飒扬微微皱了眉。 “沒有找我麻烦,只是问了我几个问題,其实就算有,我也有应对的方法,你不用为我担心啦。”以乔大大咧咧地笑。 “你知道就好了。”宁飒扬微微一笑,“还有,以后别用那么硬的语气和皇上说话。” “哦,”意识到他指的是哪一句,以乔不好意识地点了点脑袋,“一时失言一时失言,以后会注意的。” 宁飒扬轻笑,沒有再说什么。 倒是以乔忽然收敛了笑容,有些忧愁地看着他,低声道,“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以后,能推掉的就推掉吧。” 宁飒扬眼神微微一变,静静看着自己的妹妹,片刻之后,幽幽叹一口气,“我明白。”只是有些时候,身不由己啊。 得到宁飒扬的回答,以乔展颜一笑,“哥,你知道我最大的优点是什么么。”不待回答,以乔径自笑道,“就是脸皮够厚,以后啊,你有什么不好说的话,不好做的事,就让小妹代劳吧,一家人,我不会向你要酬金的。” “大哥穷,你要我也不会给的。”宁飒扬轻轻一笑,居然难得地开起了玩笑。 以乔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继而高叫了起來,“大哥,你说这话太不厚道了,堂堂宰相府的大公子,羽林军的副统领,一品大员,居然还说穷,是你太小气还是皇上太小气啊。” 宁飒扬看着她的表情,笑了起來,眉目舒展,让人联想起春暖花开,行云流水,阳光洒在青草上。 玩笑也开过了,以乔微微一笑,“我就送你到这里啦,待会还有事情。” “好,别太累。”宁飒扬温声嘱咐。 “知道啦。”以乔笑着转过身,向祈景的金帐走去,,我才不管你是真乏还是假乏呢。 “皇上。”掀开营帐走了进去,祈景正在闭目养神。 听到声音,祈景不动,甚至连眼也不睁,只是扯出一抹好看的笑容,道,“你真是越來越大胆了。” “这是因为皇上大度能容嘛。”以乔讨好地笑。 “怎么又回來了。”祈景依旧不动,闲闲问道。 “皇上最近很忙吧。”以乔一脸媚笑地踱了过去。 “还好,怎么,怪朕冷落你了。”祈景睁开眼,笑道,眼睛里满是媚惑。 呃,难怪是兄弟,这个人和祈皓那桃花眼还是有很多相同点的。 以乔干笑了一声,“皇上您呢,忙着家国大事,勤政爱民,夙兴夜寐,栉风沐雨,勤勤恳恳,事必躬亲……” “说重点。”祈景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沒事做,闲着无聊,想去附近的部落逛逛,什么鄂罗呀,坦布呀,都可以,皇上,您看行不。”以乔试探着问。 祈景危险地眯起了眼,凉凉地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安分守己为何物的人。 “当然,我不会一个人乱跑的,护卫什么的,都听从你的安排。”以乔察言观色,连忙保证,心下却想:只要离了祈景,还不是她说的算。 祈景看着她小心又急切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松口,轻笑道,“那让南宫陪你去吧。”宁飒扬是管不住她了。 “您答应啦,”以乔于是喜笑颜开。是南宫容若就好,他要刻意避嫌,就不会东问西问了。 “去吧,早点回來。”祈景笑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再一次的矛盾(也就是旅行与求诊,大家不要重订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人,再数一遍,还是七个人,加上自己就是八个了:五个侍卫,一个婢女,一个公公,还有一个想抓狂的主子。 营帐外身着西漠服装的女子盯了眼前“庞大”的队伍半晌,极度郁闷地转头,看向五步开外面无表情的锦衣人,“喂,我说,南宫大人,你确信我们是去游山玩水的,而不是打家劫舍的。” 锦衣人冷轻轻地答了句,“是。” “我不需要这么多人。”以乔抗议道。 “这是皇上吩咐的。”南宫容若淡淡道。 又是皇上。这个混蛋就会用皇上來压人。以乔用喷火的眼光看了他半晌,不怒反笑道,“南宫大人,皇上还吩咐了什么。您不妨一次说清楚,免得我一不小心就犯了错。”她终于知道祈景那家伙给自己挑了一个怎样的大麻烦。 南宫容若面不改色,不痛不痒道,“很多,属下以后会提醒的。” 这个人可恶起來真是比祈景更甚一筹。以乔恨恨地看着他,而后者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以乔极镇静极缓慢却又极尽挖苦地吐出一句话,“我终于知道了,整个帝都,乃至整个天朝,最恃宠而骄的,最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不是蓝贵妃,不是我,而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南宫,,大人您哪。” “属下职责所在。”南宫容若依旧不为所动,淡淡回答。 以乔对天翻了一下眼睛,在自己忍不住说出更多难听话之前把注意力放在另几个人身上,伸出一根手指利落地指了指,“你,你,你,还有你,留下,其余的人跟我走。” 被指中的太监,,以乔也不记得他叫什么,,首先拧着苦瓜似的脸开了口,“娘娘,皇上让奴才來伺候着您,奴才不能回去,否则交不了差啊。” 接着午晴也道,“是啊,娘娘,您身子金贵,总要有个人伺候才行啊。” 另两个侍卫干脆不说话,只是把眼光投向了他们的统领。 “我微服出去呀,不用那么郑重的。”以乔沒辙了,不觉放软了语气,带一点商量的味道,眼巴巴地看着南宫容若。 “你们两个留下吧,还有谢公公。”南宫容若抬眼去看可怜兮兮的她,又烫着一般迅速回过头,沉默片刻之后才开口。 “是。”两个侍卫恭敬答道。 谢公公迟疑了一下才答应。 以乔顿时怒喜参半。 怒的是,自己说了半天沒人答应,凭什么南宫容若一句话就解决了。这个贵嫔当的也着实窝囊了点。 喜的是人现在已经裁了一半了,怎么样甩掉剩下的人呢。南宫容若就留着吧,这人关键时候还是挺管用的。 “好了,都换衣服去,天朝的服装在这里太显眼了,沒有的给我去借,兵器也收起來。”以乔命令道。 南宫容若英气的脸孔扭曲了一下,却沒说什么。 等到五个人重新会面,太阳已经老高了。 一见面,以乔就毫不客气地笑了起來,笑个不停,于是像传染一样,午晴也掩着嘴偷偷笑了起來,两个侍卫秦风、苏武拼命忍着笑忍到脸抽筋。 苏以乔活了二十二年,还沒见过谁能把一件衣服穿得如此“精彩绝伦”。 西漠国崇尚艳丽深刻的样色,衣服多以火红、靛蓝、墨绿、深紫为主,上面还会缀着动物的毛。 而平日穿惯了暗色系的南宫容若此时穿着一件紫色的长袍,上面有白色的兔毛,这件衣服如果别人來穿还行,被南宫容若穿着,就像硝烟弥漫、流血漂橹的激烈战场上突然跑出一辆缀满玫瑰花、刻着英文的“情人节快乐”字样的战车一样富有戏剧性,尤其是配着他那别扭的黑炭一样的表情。 被众人这么一笑,南宫容若的脸更黑了,他皱着眉看向始作俑者,“怎么。” “南宫大人,我确信,你和这衣服有仇。”以乔不客气地下结论,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笑声轰的一下大起來,又很快刻意地压下去。 南宫容若的太阳穴突地一跳。 “好了好了,给大红人一个面子,我们走吧,去鄂罗。”以乔这才装模作样地给面子。 “午晴,会骑马么。”以乔这才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題。 午晴摇了摇头,紧接着道,“奴婢可以跟着您走。” “我骑马,你走。开玩笑。你知不知道这有多远。你走着不累,我看着还累呢。”以乔毫不犹豫地驳回去,斜了一眼南宫容若,凉凉道,“南宫大人,人是你点的,问題你解决吧。” 南宫容若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以乔,回头,淡淡吩咐,“苏武,人就交给你照看了。” 苏武和午晴相互看了看,当下脸都红了。 “你姓苏,叫苏武。”以乔却转了头看着他。 “是,娘娘。”苏武答道,样子有点腼腆,跟他魁梧的身材、黝黑的肤色、国字行的脸极不相称。 “哦,”以乔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问,“牧过羊沒有。” 苏武本來被他看得有些发红的脸这时已是布满问号,其他的人也是莫名其妙。 以乔轻轻一笑,“沒什么,我开玩笑呢。”言罢径自上马,嘀咕了一句,“不叫苏扬清就行了。” 那可是她家老爷子的名字。 “午……午晴姑娘,得罪了。”苏武搓着手,脸更红了。 看着他们的样子,以乔忍不住笑起來,一扬马缰,迎着春风而去。 春风得意,繁花似锦,芳草离离。 春天,真是一个希望的季节呀。 希望。开玩笑。后面的南宫容若可丝毫沒有觉得,只是皱着眉看着突然发足狂奔的女子,心里窝火,,这个人总有办法让他丧失镇静。 骑上马,南宫容若追在后面,紧绷着脸,喊了一句自己人生中史无前例的无礼的话,“你给我慢一点。” 怎么样支开这些人呢。这是以乔一路上都在思考的问題。 愁啊愁,愁就白了头。以乔叹了口气,伸手悄悄按了按腰间的一个小纸包。 那是她连夜跑出去找常笑要的**,不是速效,但一旦发作起來却能让人完全昏过去。然而她并不是很想用这个,大半年前已经在南宫容若身上试过,这种东西,大概对他沒什么效果吧。 还有什么办法呢。半夜趁他们都睡着,然而悄悄跑出去。可是在南宫容若面前这个计划百分之百失败。要不把他灌醉。可是还不知道他酒量如何呢,何况,找什么理由灌。 再叹一口气,这些人,怎么就这么难对付呢。 “娘娘。”冷不丁斜地里冒出一个声音,吓了沉思的苏某人一大跳。 “干吗。”以乔疑惑地看着他。 “天黑了,我们当找牧民借宿。”南宫容若淡淡转过看了她许久的眼。 一路上她都叹了好几次气了,说是游山玩水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哦,你解决吧,我懒得操心。”以乔不咸不淡地答了句。 “是。”南宫容若抬眼看了看她,淡淡答了个字。 西漠国的牧民热情好客,纵然以乔一行有五个人,也很快安顿下來。 抬起头,以乔不死心地听了听四周的动静,终还是认命地叹一口气,挫败地闭上了眼,,第一晚还是安分些吧。 第二日以乔起了个大早,吃过早晚就兴高采烈热热闹闹地忙开了,不是帮卓玛大妈挤羊奶,就是陪卡罕大叔放牧,说些有的沒的,叽叽喳喳沒完沒了,边忙便觑眼看一边的南宫容若,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不耐來,然而,失望的是,那张扑克脸还是沒什么表情,更别指望会不耐烦地甩手离开了。 一天就这么耗过去了。 “娘娘,明日就回去吧。”南宫容若迟疑着问。 “明天。这么快。”以乔有些疑惑。 “皇上的意思是让娘娘早些回去,过几天就要回帝都了。”南宫容若冷清道。 “不能缓缓么。反正我回去也沒事做,等到大队开拔的前一天再回去不可以么。。”以乔讨价还价。真是的,又是皇上。 “这样终归危险了些,还是回去吧。”南宫容若不为所动,淡淡道。 “你都拿定主意了还用商量的语气跟我说干嘛。”以乔一口气说完,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钻进帐篷,转身去帮卓玛大妈端晚餐。 看來只好用上**试试看了。 庆幸的是,西漠国一向将厨房另外设置。 “阿嬷,我帮你。”以乔笑眯眯地对大妈道,眼角偷偷扫了扫奶酒的位置。 “好啊,我正愁自己拿不了呢。”卓玛大妈爽朗地笑,端着一盘涮羊肉就出去了。 “午晴,你也帮忙吧,把这个端出去。”以乔递给跟进來的午晴一盘叫不出來的食物。 “是。”午晴低眉顺眼地出去了。 听到卓玛大妈招呼南宫容若和秦苏二人的声音,以乔迅速奔到放置奶酒的案前,掏出**倒了进去,又端起摇了摇。 无色无味的粉末在酒里溶得很快。 以乔转身端起另一盘食物,若无其事地笑着出去了。 卡罕大叔热情地给众人倒酒。 “夫人,您不能喝酒的呀。”午晴连忙提醒。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啦,这是奶酒,喝一点沒什么的。”以乔面上坚持,心里却喜滋滋地把午晴夸了好几遍。等的就是这一句,午晴,你太可爱啦。 “还是别喝吧。”南宫容若淡淡劝了一句,转头对卡罕大叔道,“我家夫人身体不适,不宜喝酒,还请见谅。” 这话太有民族特色了。以乔脸压黑线,干笑。 “身体不好就别喝了,阿嬷给你换羊奶去。”卓玛大妈热心的笑。 等换上羊奶,卡罕大叔就开始祝酒了。 以乔边喝羊奶便觑眼看南宫容若的反应。 南宫容若将酒端近唇边,正准备喝,却突然顿住,抬眼,正好触到以乔偷偷投过來的目光。 以乔心里一慌,一口羊奶差点呛到。 好在南宫容若又淡淡地低下了深邃的眉眼,将酒喝完。 应该沒发现吧,只是察觉了自己的视线才看过來的吧,以乔自我安慰。 吃罢晚膳,众人都觉得有些累,就早早睡下了。 以乔等到午晴完全睡着才轻轻走出了帐篷,四处看了看,沒看到南宫容若,这才微微放了心,又慢慢走到南宫容若几人的帐篷,轻轻掀开,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苏武睡得正香的样子,往里看了看,秦风和南宫容若也睡得很沉。 应该是发作得很厉害吧,要不然怎么会油灯也忘了熄。以乔走进去,再一次看了看南宫容若睡得安稳的样子,笑了笑,熄了灯出去。 鄂罗的大多数牧民还沒有睡去,以乔找了人问路,转了几下,终于來到常笑所说的那个名医家里。 名医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身边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不是子孙,却是徒弟。 “大夫,”压低声音唤了一声,“我來想让你看看病。” “來我这里都是看病的。”名医笑了笑,叹了一句,“姑娘看起來不太好啊。”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望”。 “是不好,而且,不一定是病。”以乔叹了口气,刻意压低声音。 “姑娘不是西漠人吧。”名医继续审视着她。 “我是天朝人,听过大夫的名声,特意前來的。”以乔解释。 “一介老朽,哪有什么名声。”名医笑了笑,“容老朽为姑娘把脉。” 以乔将手伸了过去,笑道,“大夫也不是西漠人吧。”说话这么有天朝特色。 “确实不是,老朽本是天朝人,大半生都在云游四方,几年前才在这里住下的。”名医倒也不隐瞒。 这样就好,沟通起來容易多了。 “姑娘有什么症状。”名医听了片刻,神色严肃下來。 “能给我纸笔么,我们还是用写的比较好。”以乔迟疑了一下低声问。小心驶得万年船,最近惹人怀疑的事多了些,还是谨慎一点好,以免……隔墙有耳。 名医审视了一下以乔,点头。 “体虚畏冷,四肢乏力,咳嗽得厉害,不久之前还咳过血。”以乔慢慢写道。 “可请别的大夫看过,” “请过,先是说受寒,后來说是……”写到这里,以乔迟疑了一下。 “中毒,”名医将话补完。 是一样的结论么,以乔脸色灰暗,轻轻点了点头,伸手将写过的纸就着烛火烧掉。 “姑娘是否长期服用阴毒之物,诸如雪蓟萝、西藏红花,”名医静静看着她的动作。 以乔一震,僵硬地点了点头,伸手写下“雪蓟萝”三个字。 名医叹了口气,将自己的纸也烧掉,再写一张,“如此便是了,事到如今,老朽已无能为力了。” “真的一点办法也沒有么,”以乔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顿了顿,转身拿出一颗药丸,“这颗药,多少能减轻你的痛苦。” 以乔颓然地低着头,半晌,极缓慢极缓慢地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药,“谢谢大夫您了。”顿了顿,又提笔写道,“我有苦衷在身,今日求诊之事,他日若有人问起,还请大夫为我保守秘密。” “医者自有医德,老朽当会保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姑娘看开些。”名医笑了笑,拿起以乔的纸,就着自己写过的一齐烧掉。 “多谢大夫,这是诊金。”以乔掏出一锭珍珠。实在沒有银子,这些珍贵的玩意祈景倒是赏了不少。 名医笑了笑,“老朽并不曾为姑娘做过什么,对于诊金,实在受之有愧。” “那就只道一声谢了,告辞。”以乔也不勉强,只是轻笑,却笑的寂静。 “好走。”名医淡然一笑。 缓缓走出帐篷,以乔只觉得全身都沒了力气,心里大片大片的,满是惨淡的灰白。 微弱的天光里,空旷的草地上,静静伫立着一个雕塑般的人,只是一个侧影,挺拔而稳重,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冷清与孤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告白之夜 微弱的天光里,空旷的草地上,静静伫立着一个雕塑般的人,只是一个侧影,挺拔而稳重,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冷清与孤索。 那种药,果然沒有绊住他啊,幸亏刚才是……用纸写的,否则以他那么好的耳力,听去了,后果……真有些不堪设想。以乔叹了口气,慢慢的走过去。 “找大夫做什么。”南宫容若保持着姿势,看着远山模糊的轮廓,沒有回头,甚至沒有任何动作。 “找假死药。”谎话说得镇静而笃定,以乔奇怪自己居然还笑得出來,然而那笑却空空的,有点飘渺。 “你想走。”南宫容若沉默了片刻,静静问道。 “是。”以乔答得干脆。 沒有风,空气里流淌的是清冷的,飘渺的,无边无际的伤感。 这一次南宫容若沉默得格外长久,以乔也不催,只是静静上前,走到离他五步远的距离,,那是南宫容若习惯保持的。 “你,还是……应该留下來的。”南宫容若道,却沒有平日那般冷静果断。 “为什么。”以乔淡而缓慢地问。 “皇上……需要你。”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他不否认,祈景信任他,就像信任一个多年來的好友、手足,也因此,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她于祈景而言,是多么特别、重要的存在。 “为什么。”以乔又问,依旧淡淡地,带着微弱的笑容。 “外面的世界……远不如你想象的那般美好。”南宫容若又答。 “为什么。”以乔却执拗得如一个孩子,再一次追问。 “……”回答是一片沉默。 以乔等了又等,沒等到下文,于是笑了,慢慢坐在草地上,仰起脸看天,“现在我不是皇后,沒有所谓的责任,也不是宁家和祈景平衡的砝码,还有什么非留不可的理由。不过,南宫大人请放心,事不过三是我的原则,这个问題,以后我不会再问了。” 南宫容若猛地一震,双拳握紧,却又无力地松开。 “坐坐吧,你看夜色多美,回了宫就沒机会了。”以乔笑着建议道。 南宫容若沒有动。 以乔也不勉强,轻轻一笑,“我们那里沒有皇帝,很多时候,我还是习惯直呼他的名字的,就请你将就一下了。” 南宫容若依旧沉默。 “南宫容若,其实我有些奇怪,你救人从來都是奋不顾身的么,就像救乐颜那样。”虽然已经沒了追究的必要,但终归有些不甘心的,不甘心自己无法确定他对自己的感觉,更不甘心,无法听到他说一句表白的话,或者,像曾经的自己一样,做一个表明心迹的动作。 原來,曾经在许子息那里留下的遗憾,在这个遗憾面前,已经……沒有了重量。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就是眼前这个人。 爱情是沒有理由的,曾经她对这句话嗤之以鼻,可是,现在她居然也像那些痴男怨女一般,问出了为什么。 为什么。谁能替她解答。祈景呢。祈景又算什么。 “那是我的职责。”南宫容若终于说了一句话,无法确知是什么语气。 “为了职责就可以不要命,我是该敬佩你呢,还是该嘲笑你。”以乔有些感慨,“不过我明白了,原來奋不顾身救人只是因为你尽忠职守,现在想想,自己还真可笑。” 又是一句刺激的话,南宫容若抿紧了唇。 “其实也不能怪我啦,你这样是比较容易……”以乔继续唠叨,却突然被南宫容若打断。 “不是。”南宫容若笃定地吐出两个字。 “什么不是。”这话沒头沒脑,是否定自己的哪一句呢。 “对于你……不是我的职责。”南宫容若定定看着她,顿了半晌,终究沒能将真话说出來,“同你一样,我也是把你当朋友的。” “哦,朋友哦,”以乔略带嘲讽地笑了笑,“能成为南宫大人朋友的一定不多吧,我挺荣幸的。”末了却心里一痛,忍不住道,“只是,如果我说我那天说的是假话呢。” 为什么她要逃避,为什么她要连问一个答案都瞻前顾后。为什么就不可以勇敢一些。 南宫容若呼吸一窒。 真话假话都这么煎熬啊…… “我只有当真话來听了。”半晌,南宫容若答。 以乔心一痛,为什么绕了半天,还是解决不了自己的疑问,安了自己的心。 “我知道我们最多只能做朋友,只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你……”以乔转头看他,决定坦白,“爱过我么,哪怕只有那么一刻。” 南宫容若一震,也看着她。 时间突然停住,世界剥落了色彩,一片黑白中,只余下长风呼啸。 “也只有那么一刻而已。”半晌,南宫容若淡淡答。 以乔突然有些想哭。 只有一刻么。 只有一刻……也好,只要爱过,自己做的许多事情,终于……有了价值。 可是……是么。 以乔努力握紧手掌,克制住自己,指甲嵌进皮肤里,生生疼痛,然而面上却还是淡淡的,她抬眼看天,声音散在夜色里,有些悠远、飘渺:“以前我以为,你和祈景只是纯粹的君臣,后來听乐颜说的一些事情,才知道,你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现在,我终于明白,你们之间的情义多么深刻。说出这样的话來,你一定很为难吧。” “可是,”以乔却突然变了语气,愤愤地站起來,“我为什么要为你考虑。你永远都不肯做甚至不肯说哪怕一句能让我稍微开心的话,祈景和我之间,你永远选择牺牲我。你以为皇宫是好呆的地方么。你以为和祈景打交道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么。你以为太后、宁纯烟,蓝贵妃她们那么好应付么。除了为难我,你还为我做过什么。你又知不知道我为你退让了多少。我为什么要体谅你。我又不是要你跟我一起私奔,你凭什么总是一副避而远之的样子,好像我真的是肆意妄为不守妇道的人似的。明明一直都在牺牲我,而你却偏偏还要摆出一副忠君爱国深明大义的高尚姿态,你伟大,你是君子,我倒成了任性妄为不识大体不可理喻的小人了。”以乔一鼓作气地说着,好想要把所有的委屈全部都发泄出來,“可是,除了冲动地亲了你一下之外,我究竟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了。”说的有些急了,以乔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狠狠转过身,大踏步往前走,以乔冷冷继续,“明明委屈,却连脾气都不能发,我从來沒有活得这么低贱过。” 第一次听她说出这些话,南宫容若心里波澜起伏,无法说出一句应对的话,见她要走,下意识地跟上去,“你去哪。” “不要你管。”以乔脚步不停。 “你去哪。”南宫容若紧跟几步,拉住她。 “说了不要你管了。”以乔狠狠地一甩,却沒有甩开,努力想挣开,却被握的更紧,于是便用另一支手去掰。 南宫容若的五指纹丝不动,紧紧握着她的手腕,语气低沉,却因为情绪的波动,第一次的有了让人生畏的压迫力,“你要去哪。” “我不是你的犯人,不需要向你报告。”以乔狠狠地掰着他的手,五指因为太用力的缘故而泛白,骨节看的分明,指甲深深的陷进南宫容若的手背,几乎要掐出血來,“你给我放手,该死的,南宫容若,你弄疼我了,” 南宫容若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惶急到失了分寸,连忙缓了力道,却沒有松开,只是微微平静了语气问,“你要去哪。” “忠于职守的南宫大人,您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还欠您的皇上许多交代,不会私自离开的。”以乔冷冷讽刺。 南宫容若身子一震,颓然地,缓慢地,松开手,垂下眉眼,站直身子,低低道,“我很……抱歉。” “不要说抱歉,因为你以后还会这么下去,一边道歉,一边不断犯同样的错只会显得好笑。”以乔讥诮地一笑。 南宫容若脸色陡然惨白,动了动嘴,想说什么,以乔却已经嘲讽地一笑,“其实我有些说错了,你不一定觉得是犯错。” 南宫容若惨白着脸沉默,半晌,终于慢慢开口,“是我错了,不该让你如此为难,我……你……走吧。” 以乔一怔。 “皇上那边我会交代的,你不必担心,孤身在外,你要……小心,好好照顾自己。”南宫容若幽深的眸子闪烁地看着她,最终微微别开了脸。 以乔却突然伸手抱住他,脸埋在他怀里,用模糊地哭音道,“南宫容若,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关心么。 “我爱你。”这一次南宫容若却是沒有丝毫犹豫地说出,却也沒有回抱住她,只是僵硬地站着,苍茫的眼看着远方,“一直都爱,可是,我不能。君臣有义,朋友有信,我不能……” “不要说,”以乔打断他的话,抬起头來,擦了擦眼泪,惨然一笑,“我明白的。”即便沒有儒家五伦,即便他与祈景毫无信义可言,単是与后妃有染,已经足够让他身败名裂、性命不保了,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对他寄予厚望的父亲、一个声名赫赫的威远侯府需要顾及。 正是因为明白,才会努力克制不对他发脾气。“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今天只是太压抑,才会对你说那些话。”以乔轻轻解释。 “我也知道,你不是肆意妄为不识大体的人,以后不要那么说。”南宫容若漆黑如墨的眼看着她,依稀孕育温柔。 以乔心里一暖,也深深看着他。 两个相爱的人静静站着,目光缠绵,有些甜蜜,却又有些忧伤。 半晌,以乔脸有些红了,转开头,“回去吧。” “嗯。”南宫容若淡淡应了一声,跟她并肩走在一起。 “说开了,我们都可以坦然了吧。明天,我还是宁敏儿,你还是南宫容若。”以乔沉默了半晌,低低开口。 “我明白。”南宫容若低声应了一句。 都接受吧,接受吧,我们实在是……有缘无分,一开始就注定了。 但至少我们相爱过,对彼此都有交代,这就,够了。 第二日一早,以乔一行就提出告辞,午晴,秦、苏三人还有些精神不济。尽管如此,苏武还是察觉到,平日里一直清淡如水的统领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似乎是……揉进了一丝清浅的柔和。 祈景正在和哈撒谈着什么,见到以乔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道一句,“回去歇着吧。”言罢又回过头和哈撒继续。 以乔笑了笑,听话地往自己的行帐去了。 “玩得怎么样。”祈景一出哈撒的王帐便往以乔这边來了,伸出手亲昵地抱住她,俊朗的脸上满是温柔的笑容。 以乔先是习惯性地一僵,随即放松下來,笑了笑,“很开心啊,那些牧民热情好客,我帮他们牧马放羊,听他们唱牧歌,看他们拼酒,那些牧歌真的很好听,可惜你沒去。” “你喝酒了么。”祈景手一紧,眸色转沉。 “我又不笨,怎么会喝酒呢。”以乔笑的大气,“何况我这不怕皇上罚么。” 祈景轻笑一声,“算你明白。”顿了顿,低下眉,敛去笑容,“怎么几天不见,脸色差了这么多。” “啊,我还沒照镜子呢,是不是很丑。”以乔连忙挣开他,就着一盆水左看右看,大叫一声,“啊,真的好丑,” 祈景走过去,玩笑的看着她,“朕不会嫌弃的。” “一定是旅途劳顿,沒休息好,不行,我要好好睡一觉,”以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祈景说,边说着边过來推祈景,“你走啦,我不要你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朕说了不会嫌弃的。”祈景好脾气地笑着,心里却躁动起來。 “我不管,我就是不要你看到自己这么丑的样子。”以乔丝毫沒有注意到祈景的变化,不管不顾地说着,“再说了,我赶了一天的路,你总不能不让我休息吧,那样我会觉得你是暴君的。” 祈景却纹丝不动地站住了,低下头看着眼前这个开始恃宠而骄的任性女人,就着她推的力道将她抱住,眸色深沉下來,慢慢地浮现几丝火热,沉默了片刻,有些苦恼地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什么时候你身子才能好起來呢。” 要是她下次再这么毫无防范地对自己,他还真担心自己会把持不住。 抱着自己的人呼吸炙热,手臂越來越紧,以乔诧异地抬头,看见他迷乱的眼,有些明白了,心下一紧,强装无辜地笑了笑,“皇上,我真的要睡了。” “你睡吧,朕明天让随行的墨太医给你看看。”祈景种种地呼出一口气,借以舒缓自己的燥热,松开手,道一句“朕明日再來看你”,便有些狼狈地走了出去。 以乔心里顿时又酸又暖,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 只是只是,不会吧,看太医。以乔心里号哭,不行不行,得想个办法才行。 常笑说今晚就会有消息,看來自己得找个机会出去,掀开帷帐,守在门边的太监立刻恭敬地行礼,“娘娘有什么吩咐,让小岭子去做就可以了。” 是祈景留下的,午晴为自己煎药去了。 “本宫想出去走走。”以乔淡淡道,刚跨出几步,小岭子立刻跟上了。 “你别跟着。”以乔有些头痛。 “可是,是皇上吩咐奴才好好伺候着娘娘的。”小岭子为难。 “哎,这样吧,我突然觉得有些饿了,你去给我弄一道安神的汤來。”以乔看了看四周的形势,心不在焉地吩咐道。 “是。”小岭子迟疑了一下才离开。 以乔看着他离去,这才迈开步子往外走。 不知道常笑会在什么地方出现,不过以乔也不着急,因为貌似常笑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她的位置,然后神出鬼沒地出现在她面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遇刺与醋坛子 沒有风,沒有月,天上的云层慢慢厚实起來。 以乔四处张望着常笑的踪迹,却沒有看到。 该不会爽约吧。以乔脸黑了黑。 等了半晌,沒等到常笑,倒等來一个沉默的身影,高高的,冷冷的,轮廓干净利落。 以乔以为是南宫容若,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一下,“我出來走走,马上就回去。” 黑影沒有回答,只是不紧不慢地靠近着。 越靠近,以乔心里越生出一股不详的感觉。 不对呀,南宫容若虽然冷了些,但是还不至于冷的让人生畏。他的轮廓虽然干脆请冷了些,但还不至于让人觉得凛冽,而且,他也沒有这么沉重的脚步啊,沉重到他每走一步都让人觉得他是踩在自己心口,闷闷的,喘不过气來。 以乔觉得气氛很凝重,透着一股子冷,以及诡异,她甚至想起武侠中经常看到的一个词,,杀气。 她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黑影突然一动,亮出一片寒光,足尖一点,迅速向以乔冲來。 她知道寒光是怎么回事,那是冷兵器倒映着篝火的光,心下一冷,以乔连忙转过身,开始逃亡,然而她哪里快得过身怀绝技的刺杀者。 簌簌的一阵风声,刺杀者在自己面前站定。以乔更慌,连忙后退,脚下却一软,便跌坐在了地上。 “啊,”在兵器被高高扬起的时候,以乔终于成功地惊叫一声,并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 那一声尖叫,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突兀。 以乔几乎能感觉到近在耳侧的冰冷的剑气,然而,沒有意料之中疼痛。 “叮”的一声,清脆悦耳,是兵器相撞的声音。 以乔缓缓睁开眼,看到两个缠斗在一起的身影。 救她得人不是南宫容若,她确定,因为气质差太多了,并且,南宫容若的剑招跟他的身形一样,总是干净利落的,而不是如此人般,华丽雍容。 兵器泛出的光不时晃过两人的脸,很快,但已经足够以乔认出來人。 “哥,你小心一点。”以乔急忙喊。 宁飒样在空中舞出大朵大朵绚丽的剑花,而对手出手又快又狠,兵器不停地撞出火花,以乔也不确定谁更甚一筹。 “哧”的一声,衣服和皮肤划破的声音。 谁受伤了。以乔心下一紧。 刺杀者停了下來,看了看不远处火速赶來的侍卫,又看了看宁飒样,飞身离去。 宁飒样,这才放松下來,紧紧捂住受伤的左臂。 “哥,你有沒有受伤啊。有沒有不舒服。”以乔连忙冲上去扶住他,急切问道,直接伸手查探着他的状况,然后摸到他手臂上的湿热,心下一凉。 “剑上……有毒。”宁飒样努力拼凑自己的神智,挤出一句话,意识终于模糊了。 宁飒样倒下去,以乔扶不住他,差点被他带倒。 “哥……”以乔徒然叫着,眼眶一热,眼泪落到宁飒样的脸上,她抬头对赶來的人大喊,“快叫太医过來,叫太医,” 庆幸的是,不是什么怪僻的毒,又因为太医來得及时,人便从死神手里抢了回來。 接下來除了太医,最忙的就是以乔了。她一刻不停地守在宁飒样身边,亲手喂他喝药,给他擦汗,做种种完全可以由下人做的事。 相比而言,最闲的大概就是祈景了,他已经看着她衣不解带不眠不休地忙碌了一个夜晚和半个白天了,刚开始还能做一下君上该做的事,保持帝王风度,慢慢的,脸色越來越难看,便坐到了一边,冷眼看着这个对他视而不见的人。 终于,所有人都各司其职退下去之后,他发话了,脸色阴沉,“你这么关心他么。” “他是我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以乔自然而然的回答。 “他不是。”祈景冷冷道,语气坚定。明知道他们有亲兄妹的血缘关系,可是,毕竟不是同一个灵魂啊,他沒办法不在乎这一点,何况,他第一次见她……对一个男人如此上心。虽然这段时间以來,她对自己已经有了很大转变,她说过会接受他、爱他,可是他还是能够感觉到,她对自己,总隐隐的有那么一点……隔。 “他是我认定的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以乔郑重地重复,顿了顿,又加上一句话,“何况,他是因为我才受的伤,我沒办法不管不顾。” “唯一的亲人。”祈景阴冷地眯起眼,“朕不是么。”语气中又隐隐的受伤和怒意。 他真的这么在乎自己么。他们的爱情,已经上升到亲情的地步了么。 “景,”以乔走上前,安慰似地抱住他,轻声道,“你不明白么。你是我的爱人啊,这个世上,我唯一的归宿。”这样说,应该可以让他放下心來吧。 祈景一震,意料之外的表白让他怔忡,反应过來之后心里被巨大的惊喜填满。 “你说的是真的。”他不确定的问。 “当然是真的啊。”以乔笑的笃定,既然答应了他,既然和南宫已经讲开,那她就好好履行诺言吧,在自己……离开之前。 “手怎么回事。”祈景却突然冷了脸色。 以乔这才发现自己衣袖下滑露出了手腕,象牙般白皙的皮肤上几圈青紫的痕迹。 她当然知道这是前天晚上南宫容若的杰作,无论自己采取怎么样的措施,就是消散不了,心下半是不平半是恶作剧地骂,“那个混蛋抓的呗。” 如果南宫容若在这里就好了,听着骂还得默不作声地受着,想想就觉得比较解气。 而祈景当然不知道她指的另有所人,不满道,“受了伤怎么还说沒有。” “这点小伤回去让午晴他们处理一下就可以了。”以乔满不在乎道。 想起昨晚的惊险,祈景皱下眉忍不住要教训,却又怕说重了,让她觉得委屈,就寻思着怎样开口。 而门口,万德全、墨太医以及端着药的小岭子來了,看见南宫容若定定地站着,平日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几丝莫名的情绪,万德全于是疑惑地唤了一声,“大人。” 南宫容若回过头,淡淡道,“给我吧。”伸手拿过药,扬声唤了一声,“皇上。” 以乔连忙站好。 “进來吧。”祈景答应。 “娘娘,这是宁大人的药。”南宫容若低着眉道了一句。 “哦,谢谢。”以乔接过,在墨太医、小岭子的帮助下喂宁飒样喝药。 “查到什么了么。”祈景问南宫容若。 “西漠国一方还在查,羽林军也在四处追踪,暂时沒查到什么。”南宫容若道,在祈景面前,他的话终于多了些。 “你到底有沒有看清刺客的脸。”祈景皱着眉,沉吟半晌问以乔:回來后她就忙个不停,以至于自己都找不到机会问。想到这里祈景有些头疼,,看來自己越來越习惯看她脸色行事了,这可如何是好。 “看到了,是去年年底我出宫时劫持我的人。”以乔沉思着吐出一句话。 那个剑法快如闪电的人。祈景一惊,那真是太危险了,沉下脸,不满地质问,“你不是说累了么,大晚上还跑出去做什么。”尽管自己总在派人盯梢,可她总能想到办法甩开,这个女人,太不让他放心了。 自己跑出去做什么。糟糕,常笑,以乔心里惊呼,唉,看來只有今天晚上再出去一趟了,,可是还能么。 “怎么了。”祈景看她不说话,表情倒是变了几变,不禁追问。 “哦,皇上,我本來是想睡的,突然发现戒指不见了,就慌忙出去找,现在才记起來,原來我放在桌上了。” “大晚上跑出去找东西。你倒是会挑时候。”祈景凉凉一笑。 “皇上,你也知道,臣妾有时冲动起來是有些迷糊的,”以乔干笑一声,“而且,那戒指是夜光的,好找,臣妾担心它被别人捡去了,你也知道,那戒指很重要的。”以乔明里暗里地讨好。 祈景一笑,姑且相信她的说法,却仍凉凉评价道,“理由不错,但不该一个人私自出去。” 以乔笑容一僵,心里骂开了。 祈景笑了笑,“转向墨太医,“墨太医,你看宁爱卿什么时候能醒。” “宁大人体内的毒素已经完全清除,体温也以稳定,晚上当能醒过來。”为宁飒样检查了一番的墨太医恭谨答。 “贵嫔现在该放心了吧,小岭子,送娘娘回去休息。”祈景示意了一下小岭子。 小岭子伶俐地上前,“娘娘,您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明白祈景的关心,以乔站起來,行礼,有些疲惫地道,“是有些累了,臣妾告退。” “休息好了到朕那里领罚。”祈景笑着加了一句。 “哦,是。”以乔表面恭顺,心里已经计划好要讨价还价了。 出门的时候遇到乐颜,昨夜的惊变也惊动了她,守了一会儿,她熬不住,又见以乔沒什么事,就回去休息了。 “宁飒样怎么样了。”乐颜问,似乎她对这位表哥总是淡淡的,不痛不痒。 “沒事了,晚上就能醒过來,一宿沒睡,我要回去休息了。”以乔揉了揉酸痛的手臂。 “快去吧,我去看看他。”乐颜连忙催促。 以乔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而此时,祈景正在交代,“南宫,这几日加强娘娘那边的守卫,尽量劝止她四处走。” “是,皇上。”南宫容若波澜不动地答道。 “皇兄,你脸色有点差啊,该不会也一夜沒睡吧。”乐颜劈头就问。 因为以乔过于担忧的态度,昨晚不知道多少人陪着沒睡。祈景揉了揉太阳穴,“是啊,刚好,飒样就交给你照顾了,朕回去休息,南宫、墨太医,你们也回去歇会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大家都坦然吧 实在是累的厉害,以乔很快就睡了过去,等再醒过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抬头看了看,午晴不在,小岭子也不在。 翻身坐起,以乔踌躇着要不要想办法出去找常笑,不出去吧,那件事一直压在心里还真不舒服,去吧,要是再遇上那个冷面刺客可怎么办。更何况,要是被祈景知道了,说不定会罚她一年半载的足禁呢。 唉,先只想着睡觉,现在肚子还真是饿得不行了,一天都沒吃什么了吧。自己穿衣洗漱了一番,掀开帷帐,沒看到下人,倒看到明显增多的羽林卫。 祈景大哥,祈景大爷,您该不会來真的吧。以乔脸压黑线,这样自己还要怎么活动。 正在四处偷瞄着,南宫容若走过來,行了一礼,“娘娘,皇上让卑职转告你几句话。” “哦,你说。”以乔想起自己白天骂他的情景了,笑得好不畅快,畅快又阴险。 “晚上请呆在营中,哪里都别去。”南宫容若语气微冷,微抬了眼,露出一丝隐隐的警告。 呃。这是社么表情,还懂不懂得尊卑呀。 他如今倒是不刻意避着了,可是不避的他也很让人火大呀。 连一向波澜不惊的南宫容若都发毛了,那祈景估计更愤怒了,唉,会领到什么样的惩罚呢。 “手还疼么。”南宫容若压低了声音,保持着恭谨的姿势,却微微抬起眼,看着她。 呃,他是不是听到了。以乔心里先是小小的内疚了一把,随即又压下这股念头,皮笑肉不笑道,“南宫大人要不要试试。” 看着她这副表情,南宫容若决定不道歉了,面无表情地低下眉,说了两个字,“头发。” “头发怎么了,很乱。”以乔下意识地去摸。 “左边。”南宫容若惜字如金地说。 以乔拉过一把发丝细看了看,发现有一缕被齐齐斩断,,看來昨晚近在咫尺的剑还挺吓人的。 想到曾经自己离脑袋搬家不过一尺一寸的事,以乔心里寒了一下。 只不过,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睛是显微镜还是扫描仪啊,这么细微的地方都能注意到。 “以后别再这样了。”南宫容若皱着眉也只说了这么一句,,这个女人让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骂吧,又舍不得,不骂吧,又不知道她听进去沒有。 顿了顿,南宫容若淡淡道,“去皇上那吧。” “去那里干吗。”以乔首先是条件反射般的问,问完就觉得浪费了。 “领罚。”南宫容若清冷冷的提醒。 以乔抬眼四处看了看,问,“南宫大人,你刚才说了什么么。应该沒说吧,本宫除了一阵乌鸦叫,什么也沒听到。” 南宫容若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以乔却微微笑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经过那些事情,大家的状况,似乎,都还比较好呢,那她就可以心安了。 “我身边的人都到哪里去啦,怎么一个都沒看到。”以乔振作精神,生龙活虎地问。 “都有事忙去了。”南宫容若淡淡答了一句。 “不会吧,什么事那么忙啊。”以乔感慨了一下,“现在什么时候了。” “亥时了。” 以乔依据大半年的生活经验,心里拐弯抹角地算了一下,想起來亥时之后就是子时了。 “啊,这么晚了,”以乔琢磨着要不要自己去厨房找点什么,问題是,饭來张口的日子过多了,厨房在哪啊。 “你知不知道他们把厨房安在哪了。我得去找点吃的。”以乔四下看了看。 “你真的饿了么。”南宫容若迟疑地看了她一眼。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还假的饿了。”以乔看着他怀疑的眼光,毫不客气地嚷。 “昨天。”南宫容若简单的说了两个字。 呃,貌似是有这么回事。 以乔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头,有些不好意思,“呃,太久的事了,忘了。”说完声音又大起來,“可是,用你那深谋远虑的大脑想想啊,从昨晚开始我就沒吃过什么了哎。” “那就,去厨房吧。”南宫容若迟疑了一下才道。 以乔正要开开心心地走,午晴却端着盘子回來了,“娘娘,您起來了啊,我去厨房给您弄了些吃的。” “哦,刚好。”真是会挑时候啊,以乔干笑了笑,,明白自己的计划再次破产,接过盘子回身进入营帐。 走了两步,却又回头,对南宫容若凉凉一笑,“南宫大人,此时此地,好风如月,夜色宜人,您就高高兴兴地守着吧。” 您不嫌累,爱守便守着,本宫可不奉陪啦。 “娘娘,还和您的胃口么。”午晴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嗯,很好吃。”以乔心不在焉地回答,一心想着如何见到常笑,以及,如何面对定时炸弹一样的墨太医。 “对了,你吃过了沒。”以乔抬眼看了看她。 “已经吃过了,”午晴顿了顿,又道,“娘娘,您……以后不要一个人出去了吧,有什么事可以差遣我的。昨晚,太危险了。” “哎,管家婆啊,刚走了一个暮清,又來一个午晴,我不知道原來你们都有这种潜质啊。”以乔感叹。 “娘娘,”被以乔一调侃,午晴有点不好意思了。 “唉,吃饱了,喝足了,我去看看我大哥去。” “奴婢跟你一起去。”午晴连忙道。 “好啊。”以乔好脾气地允许。 两人出了营帐,向宁飒扬的营帐走去,南宫容若沉默地跟上了。 以乔笑了笑,“午晴,这几天累不累。” “服侍娘娘是午晴的福分,奴婢一点也不累。”午晴乖巧地笑。 两人正走着,忽地听到一个凉凉的、略带调侃意味的声音,“朕的爱妃,你又想去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恋爱进行时 两人正走着,忽地听到一个凉凉的、略带调侃意味的声音,“朕的爱妃,你又想去哪。” 以乔转头,便看到祈景站在那里,逆光看去,他的脸英俊而暧昧。 以乔不做贼,所以不心虚,理所当然地答,“我去看看我哥。” “他下午就醒了,刚喝过药又睡下了。”祈景笑答。 还睡,都睡成猪了。以乔嘀咕,本來想待会扶他去外散步的,顺便看看外面的情况,看來计划落空了。 “怎么,有意见。”祈景微微低下头看着她。 “怎么会呢,多多休息,有利于健康。”以乔讪笑。 “不是让你醒了去朕那里领罚么,怎么不去。”祈景挑眉看着眼前这个敢无视他命令的女人。 “呃,忘了。”以乔脸不红心不跳的,腹诽道,谁沒事急着领罚啊。 “朕不是还让南宫提醒你了么。”祈景凉凉地笑。 “回皇上,卑职还沒有机会和娘娘说。”南宫容若敛眉道。 啊呀呀,不得了了,南宫容若也开始撒谎了,而且对象还是他一心尽忠的皇帝,这太阳要打西边出來了,天要下红雨了。 “是呀,南宫大人还沒跟我说呢。”以乔也装。 “南宫,这可是你第一次失职啊。”祈景看着他笑了笑,“算了,现在说也是一样的。”说完又看向以乔,“是不是想出去。”呃,笑的很媚惑。 以乔是想出去啊,可是,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有什么“阴谋”。 “刚好朕也想去走走。”祈景往前跨了几步,走到她身边。 “呃,不用了吧,再有刺客怎么办。”以乔脸压黑线,这三更半夜的…… “朕正想会会他,”祈景笑。 “呃,皇上您位高责重,不当以身犯险的。”以乔继续循循善诱。 “去不去。”祈景斜眼看她,用表情说,再敢多说一句,小心双倍惩罚。 “去。”以乔很沒气节地一笑,跳到祈景身边,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 祈景看着她陪笑脸的表情,笑了一下,“走吧。” 南宫容若和其他人自动退到一边。 以乔状似无意地回头看了看南宫容若,呼出一口气,笑。 我想我终于能完全放开了,既然有缘无分,何不让各自都活的轻松些。眼前这个人,她是不能也不忍再伤害了。 或许,撇去一切政治因素,她也是爱他的,只是不若对南宫容若的爱那么纯粹。 或许,同时爱着两个人,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只是需要作出取舍。而她,选择了祈景。 她抬头细细看着身边人的侧脸,微微笑了,低声道,“景,谢谢你。” “谢什么。”祈景笑着问。 “谢谢你一直以來都对我这么好啊。”以乔笑的真诚。 “那就对我也好一些。”祈景笑。 “还真是不知道谦让。”以乔笑了笑,抬头看天,“我还以为今天会下雨呢,沒想到居然这么多星星。” “喜欢么。朕以后都陪着你看好么。”祈景温柔地笑着。 “然诺重,君须记。皇上,说到可就要做到。”以乔笑,眸光闪亮。 “朕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祈景轻笑。 “弹琴的那次,你说过不笑我的,结果笑了。”以乔斤斤计较。 “真记仇。”祈景想了一下,记起她说的是哪一次。 “那当然,不记仇岂不是便宜了你。”以乔理所当然。 “难怪至圣先师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祈景轻轻一笑。 “怎么,有意见,有意见那我就走了。”以乔面无表情的就要转身。 手突然被猛地一拉,拉的力道很大,以乔站不稳,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未待站稳,祈景的唇便压了下來。 “唔。”以乔连忙推他,却推不开,心里直喊:不会吧,大哥,这可是外面,就算,就算,西漠的人都日落而息了,你的公公,你的侍卫,可……都在远处看着呢。 一想起侍卫,以乔心里一痛,南宫容若也还在吧,他会不会……难过。然而很快以乔便甩掉了这个想法,如果两个人她注定要伤一个,那么,她已经做了取舍不是么。 想开了,以乔心下坦然,伸手环住他,开始生涩地回吻他。 祈景唇舌滚烫,开始的时候狂热而霸道,慢慢地温柔下來,细细地吻着她的唇,温热的舌伸出,灵活而温柔地描绘着她唇的形状,轻叩她的贝齿,却沒有得到响应,祈景怔了一下,更加坚定地撬开她的牙关,纠缠她的丁香舌。 可怜的纯情女小苏被这个情场老手吻得晕晕乎乎,残存的一点理智让她脸羞得通红:该死的,用得着这么热烈么。 终于祈景放开了她,脸靠在她耳边,艰难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开口,声音嘶哑,“明天,让墨太医再看看吧,不准再拖了。” 他想要心里有个确切的谱,他想要她早些好起來,他想……尽快要了她,再忍下去,会……疯的。 以乔一惊,从梦境掉进冰冷的现实。 再看墨太医的话,一定会穿帮的,以前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多多少少有一点负气的意思,可是如今,她不负气了,这么多她在乎、也在乎她的人,她真的怕,他们难过…… 生离要比死别好的多,她一直这么认为,本打算找个机会悄悄走掉,可是,现在…… “好啦好啦,知道啦,大男人,婆婆妈妈的。”以乔用粗声恶气來掩饰自己的心绪。 “敢骂朕。”祈景眉一挑,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到了处罚的方法,低下头在她的唇上用力印下自己的痕迹。 “你……”以乔下意识地要继续逞强。 祈景眼睛一眯,凉凉道,“怎么,还想骂。” 以乔的气焰立刻熄了,后退两步,“呃,不敢不敢。” “回去吧。”祈景淡淡一笑,伸出手。 “好。”以乔温顺地答了句,拉住祈景伸过來的手。 二人缓缓走着,安静而温馨。 以乔忽然笑了,“这才像话。” “什么。”祈景转头看她。 “这才像恋爱的感觉嘛,不喜欢以前那样,一个人在前面走,一个人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以乔感慨。 祈景宠溺的一笑。 以乔却甩开了他的手,“好了,我回去了。” 祈景有些微地疑惑,想走上前。 以乔伸出手指,闲闲地指了指一个方向,“你的金帐在那边。” “天下都是朕的,哪分你的我的。”祈景笑。 “呃,话虽如此……”以乔正琢磨着怎么样支开他,却见一个红色的身影站在宁飒扬的帐前,正和守卫说着什么。 “她怎么在那里。”以乔皱了皱眉。 “大概想做你大嫂了吧。”祈景玩笑道。 “她不是看上你了么。”以乔疑惑的看着他。 “我说宁贵嫔善妒,已经逼我立誓不得再扩充后宫,然后她就经常往飒扬那里跑了。”祈景笑道。 “你诋毁我。我怎么善妒了。”以乔愤愤看着这个阴险的男人。 “那你是觉得朕错了,应该再扩充后宫。”祈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那当然,你后宫规模还小,是应该扩充的,为了江山社稷、万代千秋嘛。”以乔气定神闲地说了一句,输人不输阵嘛。何况,后宫少了,子孙单薄,加上个天灾人祸疾病什么的,哪天祈景两脚一蹬,去了,后继无人怎么办。天朝国祚断了,她这个罪魁祸首的“妒妇”那就是“红颜祸水”“惑主乱国”,那可真得遗臭万年呀。 “你,”祈景一时气结,“……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别生气别生气,气坏了对身体不好。”以乔继续悠闲地笑。 “这么温良贤惠,朕高兴还來不及,怎么舍得生你的气呢。”祈景镇静下來,也是闲闲一笑。 “那就好,我就知道皇上不会错怪我的。”以乔也笑。 祈景的笑挂不住了,脸沉下來,正欲发作,以乔察言观色,赶紧跳开两步,“你说的,不会再扩充后宫,要是言而无信,我就把那些狐狸精都丢下湖里喂鱼。” “还说自己不善妒。”祈景这才满意地笑了。 “是是是。”以乔额头一滴豆大的汗,我这不为了配合你嘛,多大的牺牲啊。不过,看在你是为了我的份上,原谅你了。 “对了,皇上,您给伊纱挑一户好人家吧,我可不想她继续在我哥跟前晃悠,晃得头晕。” “你看谁合适。”祈景低头一笑。 “呃,我看不出來,”以乔干笑,这么重的担子她可不挑,“只要不是我家,谁都可以。” “你看南宫怎么样。”祈景敛下笑容,神色有些郑重。 呃……以乔怔了怔,以前她总是习惯性地把他按在名草有主的一组,这个问題她还真沒想过呢,而且,她要如何说。 “这个,”以乔小心地措辞,“南宫大人平日里话不多,不知道怎么想的,你还是找个机会问问他吧。” “也好,我不想委屈他。”祈景低头沉吟。 沉默起來的祈景就像个皇帝,以乔看着他,暗自叹了口气,不远处,不知道侍卫说了什么,伊沙转身走了,以乔低声道,“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去吧,好好休息,”祈景柔声一笑,“我还有事要处理。” “你也别太累了。”以乔关心了一句就往回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难缠的交易者 听到午晴走出去的脚步声,以乔睁开了眼,等了一会,四周的声响渐渐小了,她起身穿好衣服,走到门边,掀起一角帘子,往外看了看。 还是有很多侍卫,大概是祈景怕自己再度受袭而派的,可是,这样一來,自己有个风吹草动他们都会拦了吧。 苦恼地叹口气,怎么样出去和常笑碰面呢。还有,明日怎么面对墨太医。 凝神想了半晌,以乔又叹一口气:看來只好让南宫容若帮忙了。 走出营帐,试着走了几步,果然,众侍卫的眼光都有意无意地放在自己身上。 “南宫大人呢,看见他沒有。”以乔问。 “卑职在。”南宫容若从阴暗里走出來,“娘娘有何吩咐。” “本宫突然想到有关昨晚刺客一件很重要的事,劳烦大人跟本宫去事发地看看。”说着以乔就转身往外走。 “是,娘娘。”南宫容若迟疑了一下跟上。 离那些灯火远了些,南宫容若停下來,静静伫立,看着别处,“你,想说什么。”声音里有一丝落寞。 “我想见常笑。”以乔直说。 “为什么。”南宫容若沉默一下,才问。 “我听说翰州那边有一个很奇怪的人,怀疑和我來自同一个地方,前些日子让让常笑去查,他说这几天就会有消息。”以乔平静地说着,语气坦荡真诚,心下却有些感伤:自己说谎的水平越來越高了,所有的人都骗过了,这是该笑还是该哭呢。 “你,还是要走。”南宫容若涩声问。 她也想留下,可是时间不允许啊,如果祈景不再要她看太医,她可以留下再陪他三个月,可是…… “是。”她回答得坚定。 南宫容若定定地看着天际,半晌轻轻吐出几个字,“那样……也好。” 以乔低下眉沒有说话。 沉默地气氛被一阵马嘶声打碎,以乔抬头,便看到常笑骑着他的那匹白马,伫立在一个小山岗上,静静看着这边。 “我要去了,你等一下。”以乔低声道。 南宫容若沒有说话,也沒有动作,英气的侧脸在星光下显得格外清冷,清冷得近乎哀伤。 以乔低下眉,坚定地转过身,向常笑走去。 “有结果了么。”周围太寂静,以乔不得不放低了声音。 常笑下马,不说话,只是默默拿出一个东西,递到以乔面前。 以乔接过。 那是一个黄金令牌,正中刻着一个“羽”字,右下角刻着一个小小的“北”字。 “都烧了,什么都沒留下。”常笑缓缓道。 以乔一震,手紧紧握着令牌,低下脸,沒有答话,身子却在微微战栗。 “你卷进宫斗了。”常笑低下眉眼,静静看着她,说了一个陈述句。 以乔沒答话,整个人仍沉浸在那一句“都烧了,什么都沒留下”,煞气终于掩饰不了,慢慢扩散出來,让常笑都不由一惊。 “你沒让南宫容若知道。”常笑看了看远处的南宫容若,继续陈述。表情却安静。 沒有回答。 “你沒让任何人知道。”常笑又道。 沉默。 “你想一个人面对这样的敌人。”常笑微微皱起了眉,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 “你一个人斗不过她的,这件事涉及羽林卫,至少,你可以让南宫容若帮你。”常笑担心地看着她。虽然他和南宫容若立场对立,但并不妨碍他对他人品的钦佩和信任。 “你们还查到了什么么。”半晌,以乔终于开口问,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压抑地哽咽。 常笑一怔,“沒有。” 以乔长久地沉默了,如果通过南宫容若來查,十之**就瞒不过去了,放过么。不,我是不会放过的。 “你有沒有办法帮我找到一种速效药,可以短时间内让久病之人的身体恢复五成。” “你要这种药做什么。”常笑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她。 “有用。”以乔简单地答了两个字,顿了顿,“我会付酬金,不会让你白忙的。” 常笑心下一怒,沉声道,“这不是酬金的问題。”说完却一怔,自己刚才是在……对这个人发脾气。 “我也不会胡乱用的。”以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补充一句。 “是要给谁用的。”常笑平息了一下自己,冷着脸问。 “我的一个朋友。”以乔淡淡答了一句,别开脸不去看他的表情。 “哪个朋友。”继续冷着脸。 “常笑,你不觉得你问的太多了么。”以乔终于忍不住发作。 常笑声音一滞,半晌,平息怒气,“这种药效果明显,对人伤害也很明显。” “我明白,但是那是她的选择。”以乔微微有些苦涩。 常笑静默地看了她半晌,“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对我说实话。”必须有个人帮她才行,既然她不愿意让南宫容若帮,那自己就帮一下吧。 而且,他实在是无法……放下心來。 “我说的就是实话。”以乔依旧别着脸,淡漠地继续。 “是么。”常笑冷笑着反问: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不肯说实话,实在让他很火大。 以乔用余光扫了他一眼,一扫之下顿时心惊,原來常笑居然可以有和祈景一样的威严。 看到她有些惊吓的表情,常笑缓缓神色,笑了,“有得必有失,你该不会想不劳而获吧。” “我说了会给报酬的。”以乔松了一口气,她还是习惯这个样子的常笑,那个具有压迫力的,她还真有点惴惴。 “雪衣楼改规矩了,不要酬金,用其他的來换。”常笑沒心沒肺地一笑。 什么时候不改偏偏这个时候改,明明是耍赖嘛。以乔郁闷地看着他。 “还要这种药么。”常笑闲闲的笑着。 “你现在就有么。”以乔盘算了一下。 “我可以叫别人送过來。”常笑道。 以乔叹了口气,“我想要这种药,可是我不想说。”在他面前露馅多了,假话大概是骗不过他的吧。 “天下沒有这么好的事情。”常笑笑。 “我最近有些不舒服,不想让别人知道趁虚而入算计我,所以想用这个药骗过别人。”以乔半真半假地说着。 “所以你问大夫的事。”常笑看着她,思索话的可信度。 “是啊,不看御医也是这个原因。”以乔叹气道。 “严不严重。”常笑看着她的眼睛。 “还好,在喝药,大夫说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好。”以乔居然受不住他的逼视,心虚地别看脸,暗道,原來,最不好对付的是这个人。 “我也略懂一点医术。”常笑走上前,就去拿她的手腕。 以乔下意识地避开,笑,“我可是皇妃呀,你别害我。” “以前不是不在乎的么。”常笑也笑。 “我已经说过实话了,你该帮我找药了吧。”以乔转移话題。 “你说是实话我就当实话么,这江湖还怎么混下去。”常笑闲闲的笑。 以乔被逼得有些火了,“你到底给不给啊,哪那么多废话,不给拉倒,我又不是非求你不可。”说着便负气地往回走。 难道真的把她逼太紧了么。常笑头痛地笑了笑,“我又沒说我不给。” “那就拿出來,别废话。”以乔冷着脸看着他。 “你真的要用这种伤身体的药,”常笑严肃下來。 “沒办法的事。”以乔叹了口气。 “你先等一下,我会尽快送给你的。”常笑沉默了片刻才回答。 “好,我在这里等你。”以乔点了点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秘密与争吵 常笑骑上马离去,以乔呼出一口气,慢慢坐到草地上。 “查清楚了么。”南宫容若慢慢走过來。 “还沒。”以乔摇了摇头,声音低低的。 “那你……如何打算。”南宫容若迟疑了一下问。 “再等等吧,先在宫里呆一段时间。”以乔轻轻道。 “皇上……知道么。” “你指哪一点。”以乔轻轻一笑,偏过脸看着他。 “皇上知道些什么。”南宫容若静静问。 “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其他的嘛,我也看不出他知不知道,不过,我们这样也好。”以乔懒懒地躺下身,“待会常笑还要來,这样等着太无聊了,我睡一会先,等常笑來了你再叫我。”说着就闭上了眼,睡吧睡吧,时间宝贵,待会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这里能……睡么。”南宫容若很是迟疑。 以乔翻了个身,甩给他一个背影。柔软的青草贴着脸,嗯,淡淡的清香,安宁放松的感觉,以乔的心情好了些。 南宫容若无奈地叹了口气,静静地转过身,看着远天。 就这样安静了许久,常笑策马而返,看着眼前一站一趟的场景,微微有些奇怪。 “娘娘,常笑來了。”南宫容若淡淡唤了一声。 以乔沒反应。 “娘娘。”南宫容若提高了声音。 还是沒有醒。 南宫容若低了低眉,迟疑了一下,走上前,俯下身,推了推她,“醒醒,常笑來了。” “嗯,”以乔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我还真睡着了。” 不仅睡着了,还睡的很沉,看來警醒两字是和她无缘了。南宫容若心里补充,站起身,走开几步。 以乔站起身,理了理头发和衣服。 常笑下马,走上前,伸出手,“你要的东西。” “药效有多久。”以乔接过來,看了看,问。 “只有三个时辰。”常笑道。 “足够了。”以乔点点头。 “你确定你要用。”常笑忍不住又追问一遍。 以乔笑,“你不是一般的啰嗦。”言罢,转向南宫容若,“南宫,我们回去了。” 南宫容若跟上她往回走。 常笑被那一句评价哽得声音又是一滞,半晌才皱眉道,“等等,我有事情要和你们说。” “什么。”以乔回过头來看他。 “宁飒扬的事,你知道多少。”常笑走上前几步。 “什么。”以乔很意外,怀疑自己听错了。 “宁飒扬的事,你知道多少。”常笑重复道,表情有些严肃。 “你想说什么。”以乔笑。 “你们对他,还是防范些好。”知道自己做的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常笑的声音有些无奈。 以乔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试探道,“阁下应该知道吧,您口中的这个人,可是……在下的长兄。”为了救自己,他还差点就…… “我知道,”常笑缓缓道,“这个人太深,你不能完全信任他。” “喂,你再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以乔保持笑容,好脾气的提醒。 “好吧。”常笑叹了口气,既然他们是亲兄妹,宁飒扬应该不会出狠手。 事实上,刺客出现的时候他刚好过來,当时心下一惊,便欲上去帮忙,宁飒扬却先去了,于是他便在一旁静观其变,看着看着,总觉得有不妥的地方,却又理不出个所以然來。 “那我们可真要回去了。”以乔道。 南宫容若却突然请冷冷地开了口,“阁下所言,我们会注意的,多谢提醒,告辞。”说着还拱手行了个礼。 两人一起往回走。 常笑在身后笑了笑,扬声道,”南宫大人,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南宫容若只是脚步顿了顿,并不回头,“在下一直谨记。” 以乔郁闷,“你们又在说什么。” “沒什么。”南宫容若淡淡道。 “你总是这样,多说一点会死啊,”以乔更加郁闷,然而转念间又想到从这个人嘴里肯定问不出什么,只得恨恨道,“沒什么就沒什么,以后我因为对事情不够了解而得出错误的判断,再做出错误的事情,那可就不怪我了。” 南宫容若皱了皱眉,“那些事太危险,你最好不要插手。” “太危险。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谢谢南宫大人您了。”以乔冷冷一笑,“不就是嫌我碍手碍脚,怕我拖累你们么。不就是嫌我是宁家的人,怕我向宁飒扬泄密么。说得那么好听干吗。” 这样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实在让人很火大。 明明一直都好好的,自从她和血影见过之后就变了,是怕她知道太多,做了什么会破坏他们的计划吧。还有常笑的警告,若不是他最后那一句,她还不知道他们居然有“约定”,这样一來,他的目的无非也是怕自己被宁飒扬利用了,而给南宫容若以及他这个合作人带來损害吧。 只是,什么样的问題需要雪衣楼和朝廷合作來解决呢。 好吧好吧,就算他们是为了自己好,为了保护自己,可是,为什么要把她当弱者一样封闭地保护着,她就真的这么差劲吗。为什么就不能相互平等相互信任共同面对问題呢。 南宫容若地眉头皱的更深了,“我什么时候这样以为过了。” “好好好,你沒有,我无理取闹行了吧。”以乔冷冷地甩开他,一个人怒气冲冲地往回走。 南宫容若紧抿着唇看着她的背影,也是脸色难看至极。本來……还想问问她找常笑要了什么药,现在看來是沒有机会了。 以乔一口气走到祈景金帐前,“啪”地一声,毫不犹豫地跪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惊变! 以乔一口气走到祈景金帐前,“啪”地一声,毫不犹豫地跪下。 “娘娘,您这是……”看着她难看的脸色和突兀的动作,值班的吴公公便上來。 “沒什么。”以乔克制自己不要迁怒无辜。 顿了顿,吴公公又问,“娘娘,奴才……去叫醒皇上吧。” “叫什么叫,不准,现在给我闭嘴,安安静静地站着,”以乔压低了声音吼。 时隔将近一年,再见这个人发脾气,吴公公不禁一怔,半晌,闭嘴站到了一边。 有侍卫往这边瞟,以乔一眼瞪过去,便都做贼心虚地回过头去。 看什么看,那个混蛋沒有教你们怎么做一个侍卫么。以乔心里骂着。 而那个被骂的人这才回來,疑惑地看着她,走上前,”娘娘,您……” 以乔看也不看他,挥了挥手,干巴巴地说,“就当沒看到我,该干嘛干嘛去。” 南宫容若皱着眉看着这个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的女人,半晌,走向吴公公,,“公公,你去叫皇上吧。” “不准去,”以乔立刻喊出來,自己苦情戏还沒演足,一会怎么博同情呢。 吴公公为难的看了看以乔,又看看南宫容若,想到这两个人后台可都是皇上,顿时不知道该听谁的。 “去吧。”南宫容若淡淡道。 吴公公想了想,还是沉默内敛的南宫大人比较有压迫力,更何况,要是让贵嫔受委屈,心疼的可是皇上,要是他怪罪下來,自己沒准会落个和蓝妃那里的小伟子一样的下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厉害关系一想通,吴公公赶紧去了。 以乔愤愤地盯着南宫容若,仿佛要把他的脸烧出一个洞來。 南宫容若淡淡地转过身,把侧影换成背影。 以乔的脸更黑了,笼在袖子里的手抓着地上的青草,就像抓着南宫容若那张扑克脸。 祈景出來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皱着眉,疑惑地看着眼前又不知道打什么主意的女人,“怎么了。起來说话。” 以乔收敛了一下自己怨愤的表情,低下头,“恭谨”地说,“臣妾犯错,不敢起身。” “犯什么错了。”祈景更加疑惑,才两个时辰不见,她不睡觉地又去闯什么祸了。 “臣妾犯了很多错。”以乔一副请罪的语气,“臣妾去年出宫去沧州时,私放了茹贵嫔。” 祈景有些头痛,这件事不是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么,自己不是装作不知道來表现自己不会追究了么。想到这里,祈景突然一惊,心下有了计较,笑了笑,“难怪你生气,哪个可恶的人造这样的谣。朕已经查明,茹贵嫔的确是失足溺水,南宫大人也可以证明,不是么。”说着祈景看向南宫容若。 “茹贵嫔的确是失足溺水,就在湎水之上。”南宫容若恭谨道,他明白,事实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明确表示不会追究。 “以后谁再敢造谣,朕严惩不贷。”祈景严肃道。 “谢皇上还臣妾清白。”要的就是这句话,以乔行了个礼,“臣妾还有错,臣妾去年谎称皇上同意,欺骗王妃,私自出宫。” “这件事你不是已经请罪了么。朕也给过严罚了,不必再追究。”祈景道。 “谢皇上。”以乔琢磨着自己还有沒有可能给别人把柄的错误。 “还有么。沒有就起來吧。”祈景暗自一笑。 “还有,臣妾多次与蓝贵妃为难,度量狭小,肆意妄为,请皇上责罚。”以乔想啊想,终于又想到一条,煞有介事地说出來。 “关于这一点,”祈景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朕也责罚过,不会再追究的。” “谢皇上。”暂时就这样吧,以乔站了起來,心下悄悄一笑,这么多人都可以证明,自己跪了“一夜”來请罪,皇上也明确表示不会追究,这样一來,宫里那些想扳倒自己的人,就少了不少发挥的理由吧。你们不是喜欢玩阴的么,我偏偏把问題摆出來,我还不信你们玩得过皇上。 “好了,进來吧。”祈景看着她小人得志的表情,沒好气地一笑。 “哦。”以乔低低地应了一声,跟着他进了营帐。 “为什么你总喜欢三更半夜闹腾。”祈景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嘛。”以乔干笑。 “朕可不像你那么闲。”祈景头疼地笑了笑。 “是不是很累啊,我给您揉揉。”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以乔甘愿地当起仆人,走上前就给他拿捏一番。 “你确信你这是帮朕缓解疲劳,而不是借机报复。”祈景好笑地问。 “皇上,给臣妾十个胆子也不敢哪。”以乔干笑,本來老实的手加重了力道,狠狠掐了他一把。 “行了,朕还想睡会。”祈景懒得和她计较,站起身,闲闲地看着她。 “哦。”以乔乖乖地上前准备给他宽衣。 “皇上,”突然一个急切的声音传來。 “怎么了。”祈景挑了挑眉。 “皇上,帝都有紧急军报,”吴公公一脸惶急地进來。 祈景神色一凛,“呈上來,” “朱广严这个守城的将军是做什么的,朝廷难道是白白养着他的么,”匆匆看完,祈景震怒,狠狠地将军报丢在地上。 吴公公大气也不敢出,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军报捡起來。 以乔走过去,接过军报,走到祈景面前,轻声道,“先别急,冷静一点,应该想办法弥补问題才是。” 刚好这个时候南宫容若也忍不住进來了。 祈景坐下來,朱笔一挥,迅速地批示完,“南宫,找一个可靠的人,把这个交给他,让他带几个羽林卫,快马加鞭送回去,我们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就拔营回去。” “是。”南宫容若领了军报就出去了。 “你也回去收拾一下,待会皇辇上再睡。”祈景柔柔地看着她。 “好。”以乔点了点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马车上的情动 等到一切处理妥当,天已经大亮了。 祈景正和哈撒、凌河二人话别,伊沙也拉着宁飒扬在说什么。 以乔走上前,笑得很“天真无邪”,“公主,不知您和宁大人在商量什么大事啊。” 想起前几日自己还被她忽悠过,伊沙脸色不善,“关你什么事啊。” “此言差矣。”以乔微微一笑,“于公于私都关本宫的事的,公主不会不明白吧。” 伊沙脸色一沉,沒有答话。 “宁大人,本宫有事情需要和你说一下。”以乔笑着看向宁飒扬。 “是娘娘,”宁飒扬转向伊沙,淡淡一笑,温声道,“公主,告辞。” “哎……”伊沙还想说什么,却最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眼看着宁飒扬和宁敏儿两人离开,恨恨地跺了一下脚,转身往回走。 以乔回头扫了一眼,悄悄笑了。 “笑什么。”宁飒扬微微有些奇怪。 “你不觉得看伊沙生气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么。”以乔很不厚道地笑。 宁飒扬一怔,半晌,无奈地笑了笑,“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哦,沒什么事啊,就是不喜欢伊沙围着你转。”以乔理由当然的样子。 宁飒扬轻笑一声。 “对了,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以乔看了看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待会你别骑马了,和我一起坐车吧。” “已经沒事了,你不用担心。”宁飒扬淡淡一笑,“我还是骑马吧,毕竟不太合规矩。” “规矩规矩,你们的规矩真多。”以乔小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宁飒扬疑惑。 “我说啊,大哥你克己复礼、高风亮节,是我最好的表率。”以乔煞有介事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吐得极为清晰。 “真是这么想的么。”宁飒扬看着她那极为言不由衷的表情,不由失笑。 “你觉得呢。”以乔笑。 结论显而易见。宁飒扬笑了笑,跟上她的脚步。 而只顾笑的以乔沒注意脚下的路,被什么一绊,失去重心,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小心,”宁飒扬抢先一步,扶住了她。 尽管如此,以乔的脸还是因为惯性狠狠地撞进了宁飒扬的胸膛。 然而以乔沒有立即站好的意思,而是保持着这个姿势靠在自己大哥的怀里。 “敏儿,沒事吧。”宁飒扬忍不住问。 怀里的人这才动了动,极慢极慢地抬起头,低低地、长长地、极为不满地哼了一声,同时抽出被宁飒扬握着的手,极慢极慢地捂住自己的鼻子,用极为厚重的鼻音嚷嚷,“天哪,,我的鼻子,,”他们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呀,一个两个硬得跟大理石似的。 “有沒有怎么样。”宁飒扬看着她夸张的扭曲的脸,略微急切地问。 “鼻梁都快被你撞断了。”以乔夸张地抱怨着,心里想,我宁愿撞草地…… 宁飒扬有些哭笑不得,一來,她鼻子不是好好的么,哪有那么夸张。二來,他们究竟是谁撞谁啊。 “娘娘,该上辇车了。”万德全恭声道。 祈景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眼神,呃,有点危险,乐颜呢,心不在焉的扫了一眼,又看向别处。 “我先到车上去了,你什么时候累了就和我说一声。”以乔一边安抚着自己的鼻子,一边走向皇辇。 就着祈景的手上了皇辇,刚放下帘子,就被一双手臂捞了过去,接着被圈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刚才和飒扬在说什么。”祈景笑的很“和气”。 “就是问问他身体好了沒啊,”以乔笑,“还能有什么。” “只是问问。”祈景好整以暇地笑:问问还能抱到一起去。就算是兄妹,都已为人妇了,也该顾忌一下吧。一点当妻子的自觉都沒有。 “是啊,不然皇上以为是什么。”照旧把问題抛给他。 祈景眼睛一眯,这个女人,还是照旧喜欢将他的军啊,谎话说得比真话还坦诚。 以乔笑,这个小气男人,天下也只有他会吃自己大舅子的醋了。“皇上,沒什么了吧。沒什么我要睡了。” “青天白日的,睡什么觉,陪朕读会书。”祈景凉凉地道了句。 “皇上,您学而不厌,诲人不倦,臣妾呢,懒了那么一些,就不奉陪了。”以乔赔笑脸。 “你敢抗旨。”祈景凉凉地看着她。 呃,“臣妾不敢。”以乔额头一大滴汗。 “那就陪朕读。”祈景从案头抽出一本书。 “哦。”以乔低低应了一声,正要起身,祈景却加了句,“就这样读罢。” 呃,这样暧昧的姿势你能读得进去。好吧好吧,你都沒意见我还好说什么呢。反正比较吃亏的还是你。 “书。”祈景把书递过來。 “呃。”以乔有些不明白,要读书的不是他么。 “你读,朕听着。”祈景闲闲道。 什么。以乔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上贼船了,忍不住回头瞪着他。 “看什么,开始呀。”祈景闲闲道。 “开始就开始。”以乔愤愤道,看了看书名,“《列国》。” “继续。”祈景闲闲的点了点头。 于是以乔翻开书,看着一列列繁体字,开始了艰难的读史工程。 而祈景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闻着她的发香,慢慢地,开始心猿意马。 “皇上,这是个什么字啊。”以乔挥手挡开他不老实的嘴。 “岩石的岩。”祈景道,气息有些不稳。 “皇上,我还是去睡吧。”灼热的呼吸喷到她的脖颈间,让她的心也慌乱起來。 “再读会。”祈景嘶哑着声音说,轻轻吻着她的发、她的耳垂、她的脖颈,薄薄的唇带着令人心跳加快的热度,手也开始在她腰间游移,越收越紧。 以乔当然沒法读,面红耳赤的,推开也不是,逢迎也不是,,这可是皇辇上啊,外面还有那么多的人,这皇辇也不会有什么隔音效果吧。 “让墨太医过來看看吧。”祈景终于在自己完全丧失冷静前推开了她,努力平复着自己波动的欲望。 “我累了,还是先休息吧,皇辇上毕竟不方便,等晚上扎了营再看吧。”以乔赶忙道。 “也好,“祈景点了点头,却又加一句,”不准再拖了。” “嗯。”以乔爽快地答了一个字,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痛痛快快地会周公去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一波三折 “午晴,给我倒杯茶。”以乔坐下來舒了一口气。 “是,娘娘。”午晴低眉顺眼地去了。 “我歇口气,你去把墨太医请來吧,看看我恢复得怎么样了。”以乔端着水,气定神闲地吹了吹。 “是。”难得娘娘主动要看太医,午晴乐意地去了。 “呼。”以乔吐出一口气,拿出常笑给的药,一脸视死如归地丢进嘴里,又连喝几大口水。 “娘娘,墨太医來了。”午晴很快就回來了。 “这么快。”以乔有些疑惑。 “难得你记得。”伴着一个调侃的声音,祈景掀了帘子进來,然后墨太医才进來行礼。 以乔连忙行礼,心下明白了,倒不是午晴快,而是祈景刚好带着墨太医來了。 好险,以乔心里叹了一声,要是他再早一点,自己可就沒时间服药了,那时候…… 身子有点热了,是药开始见效了吧。 “皇上,您这话……”以乔讪笑,心里想的却是拖延时间,让药效更好发挥。 “怎么,朕说错了。”祈景笑,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來。 “午晴,还不去给皇上倒杯茶。”以乔难得殷勤。 “不必了,先给你看看吧。”祈景干脆地打断以乔的小算盘,示意了一下墨太医,“好好替娘娘看看。” “是,娘娘,荣微臣先为您把脉。”墨太医躬身走上前。 “皇上,您累了一天了,真不喝么。”以乔顽强不屈。 “你打什么主意。”祈景上下打量着她,笑:会在一杯水上和他磨嘴皮子的,可不是他的宁贵嫔啊。 “沒有沒有,皇上,臣妾一直安分守己,哪会打什么主意呢。”以乔笑的有牙齿沒眼睛的,好不坦荡。 祈景轻笑一声,不和她多说,“墨太医,诊脉吧。” “娘娘,荣微臣先为您把脉。”墨太医重复一遍。 “有劳太医了。”以乔笑了笑,伸出手。 墨太医细细听了一会,面色一直都很凝重。 一起凝重下來的还有祈景的脸。 该不会被识破了吧。以乔心悬起來。 “娘娘,您这段时间感觉如何。”墨太医询问道。 “我感觉很好啊,几乎不咳嗽了,精神也很好。”以乔赶紧笑,希望缓和一下凝重的气氛。 可惜,以乔的笑沒起到什么效果,一干人等依旧沉着脸。 “可有按时服药。” “一直都在喝。”以乔的笑有点挂不住了。 墨太医点了点头。 以乔松了口气。 “皇上,娘娘,请恕微臣无礼,微臣需要看看娘娘的手。”墨太医郑重地请旨。 祈景点了点头。 墨太医又转头看以乔。 看手干吗。以乔狐疑地伸出手。 墨太医小心地托着以乔的手,跟托着一件绝世珍宝似的,看了半晌,又放下。 以乔觉得他的脸色越來越黑了。 刚刚不还点了头么,现在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皇上,微臣……微臣……”墨太医又转头看向祈景。 “有话直说。”祈景的脸绷紧了。 “微臣需要给娘娘扎一针。”墨太医小心道。 祈景的脸绷得更紧了,却沒有立刻回答。 时间在他无形的压迫下变得格外漫长。 墨太医的背上出了一层汗,以乔也怔住了。 终于祈景点了点头。 墨太医松了一口气,从药箱中取出银针,走向以乔,“娘娘,得罪了,请伸手。” 扎银针做什么。以乔有些疑惑,慢慢伸出手。 看着银针越來越靠近,以乔的大脑突然灵光一闪,猛地缩回手。 墨太医一怔。 以乔觉得自己现在的紧张表情一定很不好看,于是僵硬地笑了笑,“皇上,我怕疼。” “不会疼的,就只一针。”祈景缓了缓语气,表情却仍是阴沉的。 看來是铁定要弄清楚了,以乔看着那根将会说明真相的银针,挫败地伸出手。 “娘娘,请放松。”墨太医慢慢地将银针扎进。 真的不疼,以乔只觉得一丝冰凉沁进手臂里,她紧张而又惶急地看着。 半晌,银针沒有任何变化。 墨太医松了口气,以乔听得分明。然而,片刻之后,他又叹了口气。 “皇上,微臣不敢有所隐瞒,请皇上恕罪。”墨太医面对着祈景跪下。 “有话直说,朕恕你无罪。”祈景平板板地说。 “半年以來,娘娘的病虽未加重,但也未……减轻,恐已成……痼疾。”墨太医艰难地说着。 “既未加重,也未减轻。”祈景冷冷一笑,“那这半年來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皇上,娘娘身体……底子弱,不能抵御风寒,微臣以为……”墨太医艰难地为自己辩解。 “你的意思是娘娘之所以久病不愈,责任不在你,而该责怪娘娘么。”祈景居高临下地质问着。 “微臣不敢。”墨太医连忙匐下身去。 “皇上,您别生气了,想來这种病也不好治,好转一点吧,冷风一吹就白费了。也许夏天调理要容易一些。”以乔看着无辜受累的墨太医,心里叹了口气,上前劝解。 “收拾东西下去吧。”祈景冷冷地一挥手。 “是,皇上。”墨太医连忙收拾了一下,逃也似地离开了。 “午晴,去让厨房弄几道滋补的汤來。”祈景干巴巴地吩咐。 “是。”午晴连忙下去了。 祈景叹了一口气,伸手抱住她,亲昵地抵住她的额头,“回去后,朕再换几个太医给你看看吧。” 以乔脑袋一轰:这还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回去再说吧,”以乔笑了笑,“不过我觉得也许结论都一样,不必太执着。” 祈景微微笑了笑,“这样赶路你受不受得了。” “沒关系,我身体已经好多啦,就赶一下路嘛,小意思。”以乔笑。 “你呀,千万别逞强。”祈景点了点她的鼻子。 “我这个人呢,怕苦怕累怕穷怕死,逞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才不会做呢。”以乔绕出他的怀抱,走到门边,“万公公,劳烦你去催一下……”掀开营帐,看到的居然是南宫容若,“南宫大人。” “娘娘,我正准备禀报呢。”万德全解释道。 “皇上,南宫大人找您。”以乔回头喊了一声。 “娘娘,您刚才是想吩咐什么。”万德全陪着笑脸问。 “哦,我想让你去催催午晴。”以乔也笑,她真的是很饿了。 “哦,奴才这就去。”万德全连忙转身去了,身后刚出來的祈景笑了笑,“万德全越活越回去了。”这正主还沒发话呢,他怎么就走了。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吧。 以乔反应了一下才知道祈景是什么意思,抛一个小气的表情过去,“皇上,您别指桑骂槐,大不了下一次我不用你的人就是了。” 祈景笑了笑,“知道就好,”言罢转向南宫容若,“南宫,怎么了。” “皇上……”南宫容若迟疑地看了一下以乔。 以乔撇了撇嘴,“皇上,看來有人嫌我碍事呢。” 南宫容若连忙道,“娘娘,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在她面前说乌兰国王,也就是雅妃娘娘的父亲死于战乱的消息,毕竟,雅妃是她的好朋友。 “我开玩笑的啦。”以乔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她沒那么小气,“你们俩忙吧,我去午晴那里看看。” “别乱跑。”祈景丢了一个危险的眼神过來。 “知道啦。”以乔还一个罗嗦的表情回去,一路哼着歌向厨房走去,心情颇为愉悦放松。 在厨房里和众人说了一会话,以乔和午晴各自端着一道菜往回走,后面还跟着亦步亦趋地万德全。 逆光的阴影里,静静伫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侧着脸,表情模糊得看不清。 “南宫大人,和皇上商量完了么。”以乔热络地一笑。 “商量完了。”南宫容若回过脸,静静地看着她。 “南宫大人位高责重,真是辛苦了。您继续忙吧,本宫不打扰了。”以乔满脸堆笑,心里感叹:完了,被祈景荼毒了,动不动就冒个“您”字出來。 南宫容若掀了掀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化为四个安安静静的字,“娘娘慢走。” 以乔微有些奇怪,转念一想,却只是笑了笑,与他错肩而过。 那时的他们都不知道,这一次匆匆的见面之后,再重逢,会在那样惊心动魄的境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不辞而别 一大早就起來赶路,临上车的时候,以乔终于有些奇怪了,看了看宁飒扬,回过头对祈景笑,“皇上,臣妾怎么瞅着少了几个人啊。”最主要的是,她一直都沒看到南宫容若。 “先上來吧。”祈景微微笑了笑,伸出手。 以乔习惯性地握住,脚上使力,居然使不出來,心里顿时一惊。 “怎么了。”祈景疑惑地看着她。 “沒什么。”以乔笑了笑,好在很快力气又回來了,便就着他的力道利落地上去了。 那种药果然……很伤身哪。 “昨晚南宫向朕请旨,”祈景静静偏头看着车窗外的阳春光景,“说想随南宫将军一起上战场,朕准了。” 和他爹一起去打仗了。以乔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努力反应了半天,不可置信地问,“上战场。” 祈景点了点头。 “你准了。” 再点头。 “羽林卫怎么办。”以乔瞪大眼睛看着他,还有,战场那么危险,南宫…… 昨天晚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就是因为这么。 祈景看着她的表情,微微笑了,“不是还有你哥么。” “可是……”以乔一向伶俐的唇舌此刻竟难得地不知道如何表示。 以前他升宁飒扬做羽林卫的副统领的时候自己就觉得不妥,现在居然把整个羽林卫交给了他,就更不对劲了,傻瓜都知道,羽林卫是直接负责皇宫尤其是皇帝的安全的,万一宁飒扬朕的有异心,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你想说什么。”祈景居然还有心情笑。 以乔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你让南宫容若离开,把可能带來危险的宁飒扬放在身边,这是什么意思。” 祈景笑得更轻松了,“你不是很信任宁飒扬么。” “公是公,私是私,一码事归一码事。”以乔理直气壮的回答,她关心宁飒扬,把他当亲人,她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可是这并不代表,她相信他不会对……祈景不利,毕竟牵扯了权势利益,问題就要复杂的多。 “你倒分得清楚。”祈景笑。 “你还沒回答我的问題。”以乔却很严肃。 “沒办法啊,南宫言辞恳切,情理得当,拒绝不了,”祈景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加一句,“而且,威远侯爷毕竟快天命之年了,有南宫去,我军的胜算大了很多。” 以乔掀开窗帘,静静看向窗外,“你们商量的那么秘密,我还不知道究竟是哪里起了战事呢。” 祈景挪过去,抱住她,也看向窗外,“是西南的烈图国,毫无预警地攻击乌兰、墨州一带,看得出來预谋了好久,几天之内占了我们的许多城池。” “乌兰。不是尔雅的家乡么。,他们怎么样了。”以乔心下一惊。 “昨日來的消息,乌兰王已经……去了,弥雅王子继承了王位,撤到了墨州后方,与几拨守城的将士一起继续抗战,我派了两批援军,第一批今日黄昏当会到达。” “尔雅知道么。”以乔心里有那么一些难过和……愧疚。 祈景轻轻摇了摇头,“应该还不知道,这些军事上的消息,一般都不会向后妃透露。” “那你现在告诉我,这算什么呢。”以乔对着虚空轻轻一笑,笑得有点空茫。 “你想问的事情,朕有问必答。”祈景微微一笑。 以乔低低笑了笑,沒有答话,抬眼看向黛青色的远山、高高的蓝天,视线茫然起來。 半晌,以乔放下窗帘,低下眉,轻声道,“景,你还记不记得,我曾说,当皇后位高责重,很累。” 祈景点了点头,“记得。” 以乔轻轻笑了笑,“若说位高责重,天下,沒有谁能超过你吧,我想,最累的,应该还是你。” 祈景戏谑地一笑,“怎么,心疼了。” 以乔依旧淡笑,“景,让我帮你吧,”回过头來,静静看着他的眼睛,“我想当皇后了。”自己,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一些足够的权力,來做一些事情。 祈景深深地看着她,亲昵地抵住她的额头,“好,朕一直都为这天做着准备呢。” 以乔有些疑惑,“怎么讲。” 祈景轻笑,“上次废后的时候,你都沒有好好看圣旨么。” 以乔翻了翻眼睛,“都被废了,谁还有那个心思。” 祈景点了点她的鼻子,“那时一定满脑子只想着骂朕了吧。朕在圣旨里,说得是暂时削去皇后封号,以观后效。朕可是从來都沒想过立别的人做皇后。” 以乔一怔,继而笑了,大概蓝妃也沒有好好听圣旨吧。看來她是白忙活了。 “对了,皇上,你为什么沒想过立贤妃为后呢,就我觉得,论才德贤惠,她都无可挑剔呀。”以乔突然想起一个问題。 祈景笑了笑,“算起來,她也是母后为了平衡百官而立的妃子,那时你才十三岁,按律不能出阁,母后一心要把后卫留给你,贤妃就只能为妃了。” “这样她不会觉得委屈么。要是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以乔笑道。 “她不会委屈,”祈景笑了笑,“要知道,一直以來,她可算是沒有封号的皇后了。” “所以我就是有名无实的皇后了。”以乔忍不住愤愤,不过祈景这样的说法,未免,有些把女人想得太简单了吧。难道有权势就不会委屈了么。太不了解了吧。 “毕竟,你和敏儿还是很不一样的。”祈景笑着避重就轻,“那时候还不了解你,以后,朕都不会委屈你了。” “话可是你说的,不准出尔反尔。”以乔正色道。 祈景微微一笑,“要不要留下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以乔狐疑。 话音刚落,祈景已经迅速低了头,在她唇上极轻极快地印下一个吻,笑了,“好了。” 这个色狼。 以乔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表情寂静下來,幽幽的,无声叹息一声。 他走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皇后上任三把火 五月初,大队人马回到皇宫,祈景除了忙于处理朝政,尤其是西南战事,册封皇后的事宜也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因为有宁家和太后,以及以李清为首的新进党的支持,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五月十五日,册封大典如期举行,应以乔的要求,典礼简单低调,当祈景为以乔带上凤冠、并亲手将后印授予的时候,南宫元帅的大军正好抵达墨州最后的要塞重楼。 之间的一段时间,以乔除了准备册封,也做了不少事情,其中的最重要的,除了安慰尔雅之外,就是应对太医和追查中毒原因了。 五月初四,太医院的王太医不慎伤了手,借此机会向皇上请辞,皇上不疑有他,欣然应许。或许除了王太医本人,沒有谁知道,那手,是他自己弄伤的,只因思索了许久,终于背不起那个沉重的秘密,选择了这样的方式逃避。 当日晚,以乔几人在皇上的旨意下搬回怡馨苑,新增宫女太监四人,怡馨苑上下一团喜气。 五月初五,杜太医、黄太医联袂前往怡馨苑,为即将册封的皇后诊治。 听到李公公禀报的时候,以乔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战事正吃紧,每日看到祈景眉头紧锁的样子,以乔都忍不住心疼,如果自己的事被他知道,那就真的是拖累了吧,何况,他已经为自己做了这么多。 许多办法都用过,现在,只有一种做法了。 当杜、黄两位太医进入怡馨苑之后,奇怪地发现,娘娘并沒有做好诊治的准备,而是分别将两位太医请进侧殿,半个时辰之后,两位太医重新聚在主殿,虚虚地交流一番之后,得出娘娘身体依旧的结论。 祈景得知后,大发雷霆,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着太医慢慢调理。 偏殿里,以乔并沒有做很多,只是分别对两位太医说了相同的话: “太医不必为我诊治,只消回去对皇上说本宫顽疾依旧便可。 “不要设想追问,否则,太医您将会发现自己身陷险境,真的,不是本宫威胁您。 “不过是小事而已,太医不必太紧张。 “如果太医觉得这样无法向皇上交代的话,那就请想想违背本宫的后果。 “如果太医不相信本宫的能力,不妨想想家父。” 说这些话的时候,高高在上的未來国母,正气定神闲的喝着茶,姿态与表情,都让人忍不住联想起手段高明的宁太后,更何况,空旷的侧殿里,只有自己一人面对这骇人的压迫力,听的人不觉后背湿透。 因为是分开的,杜、黄两位太医都无法知道对方在侧殿里发生了什么事,这种未知的状态使两位太医都无法信任对方,更无从说出自己受威胁的事。 待两位太医离开,以乔的身形迅速地垮了下來,苦笑了一下,看來,装狠毒、打心理战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啊,不知道祈景是怎样练到炉火纯青的。 五月初七,以乔开始在后宫活动,先后去了太后、四妃、其他有品级的妃嫔的行宫,所到之处,无论对方如何反应,以乔都是面带笑容、好言相向的,俨然一派端庄贤德的样子。 对此,有人评价是示威炫耀,有人评价是拉帮结派,以乔只是笑了笑,淡淡道了一句,“皇后总要有皇后的样子。” 只有木贵人不置一词,她明白,眼前的这个人还是曾经的她,并不曾因为册封皇后变过什么,只因为前來的那一日,她什么也沒说,只是安静地听了半日琴。 沒想到被自己放任自生自灭的侄女还会有枯木逢春的一天,想到自己皇儿对她的态度,太后不禁对她又恢复了最初的亲昵与爱护。 蓝妃沒有给以乔好脸色看,甚至她沒有怎么理会以乔,多日來歇斯底里的吵闹让她精神疲敝,怒冲冲地说了几句之后,她便转过脸,表示要送客了。 贤妃依旧是贤德大度的样子,以乔便与她多说了一会,说得高兴了,便说到贤妃的婢女鸳鸯身上,以乔第一次知道,原來鸳鸯有一双泡菊花茶的巧手。 “真是巧了,妹妹最喜欢喝菊花茶了,可惜我们苑里泡的都不及姐姐这里的鸳鸯泡的好,不知道姐姐能否割爱,让鸳鸯去妹妹那里做事呢。”以乔笑的格外亲切无害。 这个行为是否得当她无所谓了,重要的是贤妃的反应。她不是一向树立贤良宽大的形象么,这次看你怎么拒绝。 不过,若真的是她,这样的一句话,无异于宣战了。 “妹妹既然喜欢,我哪有不舍的道理,鸳鸯,以后能去皇后娘娘手下做事了,还不快谢恩。”贤妃从容地笑着。 “谢娘娘。”鸳鸯乖巧的行了礼。 以乔忍不住感叹,不愧是贤妃手下**出來的,轻易地换了一个口碑不好的主子,她居然还能不动声色。 不过,貌似事情顺利得有些过头了,贤妃为何一点担心的迹象也沒有。难道真不是她么,还是,这个人已经修炼得比南宫容若更波澜不惊。 “姐姐真是大度,妹妹自愧不如啊。”以乔笑了笑,“既然如此,谢过贤妃姐姐了,鸳鸯,收拾一下,随本宫回怡馨苑吧。” 鸳鸯在怡馨苑做了两天的事,以乔也不急,一直到第三日才开始旁敲侧击。 “鸳鸯,你和我们苑里的人还处得來吧。”以乔亲切地问着,端起杯子,吹了吹漂浮的菊花。 “回娘娘,大家都很照顾我。”鸳鸯低眉顺目地回答。 “你做事利落,大家瞧着你喜欢倒也在理,午晴,你知道她吧,她总是在我面前夸你呢。”以乔笑,慢悠悠喝了一口茶,“她还时常说啊,你很像她的同乡呢,那个同乡叫什么來着。对了,叫什么霜红,可惜,前段时间不小心溺水死了,午晴还伤心了好一段时间呢。” 以乔注意地看她的表情。 鸳鸯始终恭谨地低着头,这个时候神色终于变了一下,却变得很自然,她幽幽叹息了一下,“那个霜红,奴婢也认识,她还帮助过奴婢呢,可惜……” 这究竟是装的,还是真的,以乔有些分不清了。 “人生苦短、变幻无常哪,说不定哪天我们也会遭遇这样的厄运。”以乔也叹息。 鸳鸯低着眉,沒有答话。 “下去吧。”以乔轻轻挥了挥手。 鸳鸯离开之后,以乔靠在躺椅上,眼神有片刻的迷茫,然而很快她呼出一口气,开始振作精神。 “婉容。”以乔扬声喊了一声。 婉容进來,低眉,“娘娘有何吩咐。” “这些天,你在宫里走动时留意一下,看看那些主子延请太医。”以乔沉吟了一下,郑重吩咐。 下毒的人要了解自己自己的中毒情况,应该会通过为自己诊治的太医吧。细心观察,总能抓住蛛丝马迹的。 “是。”婉容迟疑了一下才领命。 “娘娘,您要的汤來了。”晓暖进來道。 “好,我们去乾和殿。”以乔笑了笑。 守在门边的小岭子连忙要行礼,以乔挥了挥手,示意他噤声,接着便绕过小岭子轻轻走了进去。 祈景正在批阅奏章,本來紧皱的眉头在听到轻轻的脚步声的时候展开了,他笑了笑,并不抬头,“怎么,还沒休息么。” “我们同甘共苦不好么。”以乔笑道。 祈景琢磨着这话怎么这么熟,抬起头,笑,“记性倒是不差。” “皇上,歇会吧。”以乔走过去,将汤端出來。 “好。”祈景微微一笑,接过她拿出的勺子。 “后日的册封准备的如何了。”祈景问。 “差不多了,你不用担心,安心做自己的事就可以啦。”以乔笑了笑。 “这汤……”祈景喝了一口汤,眉头皱起來了。 “汤怎么了。”以乔疑惑地夺过他手里的勺子,舀了一口,喝下去,“很好喝啊,沒什么事吧。” “我又沒说什么,你那么着急作甚。”祈景颇为愉快地一笑。 “可是你看看你那是什么表情。”真是的,什么意思嘛。 “我表情怎么了。”祈景笑道,有抵赖的嫌疑。 敢情大爷您是耍我的。 以乔沉下脸來,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又一言不发地端起汤,转身边往外走。 祈景保持着被“抢掠”的姿势,笑,“给别人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以乔不答,越走越快。 “好了,是我错了,别生气,汤都快凉了,你还往哪里端。”祈景身形一动,已经从主位上下來,伸手环住了她。 “这还差不多。”以乔笑着转身,“快喝快喝,喝完了就去休息,明天早上起早上朝去。” “又在命令朕。”祈景接过汤,笑容里满是温柔的宠溺。 “不是命令,是建议,皇上您从谏如流,所以臣妾就放肆了些。”以乔陪笑道。 祈景笑了笑,沒有再说什么。 以乔看着他淡淡含笑的眉眼,心里呼出了口气。 也许,终有一天,自己还是会把他深深伤害吧,可至少,自己正在努力…… “景,”以乔绕到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脖颈,“你说,你是九五之尊,独步天下的是不是。” 祈景对着汤笑了笑,“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战争啊,政局啊,都不能打败你的,是不是。沒有什么能打倒你的,是不是。”以乔轻轻靠着他的侧脸,轻轻问。 “什么时候见朕输过。”祈景轻轻一笑。 这么自信傲然,这么神采飞扬。 如此的话,即便有一天,自己不告而别,他也会释然一笑,慢慢淡忘的吧。 “景,遇见你我一点都不后悔。”也许自己曾经痛苦过,哀怨过,可是,她真的不后悔。 “既然如此,今晚留在这里陪朕怎么样。朕的寝宫里,还沒有别的后妃留宿过呢。”祈景转过脸,低低地、魅惑地一笑。 “好啊。”以乔故意曲解他的话,“那就由我开一个先例吧。” 这话说的底气十足,反正她正在“病中”,谅这色狼也不敢胡來。况且,前几日她都将他从怡馨苑推了出去,虽然她一來是为了爱情保鲜,二來是不想成为宫中女人的公敌,但是再推就说不过去了。 “不是先例,是仅此一例。”祈景笑着看她恶作剧的表情,慢慢纠正。 五月十五日,天朝册后大典举行,千里之外的重楼,天朝援军与烈图铁骑军激战,凭着老将南宫元帅的出众的军事才能和多年的经验,以及大军如虹的气势,重楼保卫战大捷,此战开启了西南战事的新局面,天朝大军自此站稳脚跟,并拥有了主动攻击的能力。 战中,左将军南宫容若一剑一马,身先士卒,勇冠三军。 五月十六至二十五这十日,天朝大军趁胜追击,连战连捷,夺回了墨州三分之一的领土。 五月二十六日,以乔坐在装饰一新的怡馨苑,悠悠地喝着菊花茶,笑道,“鸳鸯,你的手艺又有进步了。” 鸳鸯乖巧地笑了笑,“娘娘喜欢便好。” 以乔却幽幽叹了口气。 鸳鸯恭谨地低着头,娘娘不发话,她是绝对不会多嘴的。 “最近总觉得睡不好,整日心神不宁的,你说,我会不会也是中了邪。”以乔忧烦道。 “娘娘凤傲天下,有皇上的帝王之气护着,妖邪近不了身的,娘娘不必担心。”鸳鸯低着眉恭谨道。 “最近午晴也在担心,总说自己和霜红太近了,怕是沾了晦气,给我们怡馨苑带來不利。”以乔依旧锁着眉头。 鸳鸯安慰道,“娘娘,不会的,您别多想,奴婢给您请一些宁神的汤药來吧。” “鸳鸯,本宫是不是很可怖,怎么你总是不敢抬头看本宫呢。”以乔避而不答,轻笑,紧紧看着她。 “娘娘,这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不敢逾越。”鸳鸯道。 “我们怡馨苑可沒这个规矩,随意一点,亲切一点,你就入乡随俗吧。”以乔笑。 鸳鸯迟疑了一下,“奴婢会努力适应的。” “鸳鸯,你冰雪聪明,果真贴心啊,”以乔微笑道,“既然如此,本宫最近拾到一块令牌,你可能为我解惑。”以乔悠悠地把玩着常笑交与的那块羽林卫令牌,表情高深。 鸳鸯看了令牌半晌,摇了摇头,“回娘娘,奴婢眼拙,不知是何物。” “看來,有空我要请我大哥來坐坐了,他一定知道是哪位不小心遗失了吧。“以乔笑。 鸳鸯一直以來完美无缺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惊慌,那丝惊慌转瞬即逝,紧盯着她的以乔却还是注意到了。 玩掩饰隐藏,那不是她一直以來在做的事情么,玩心理战术,她也不是不能。以乔不急,她不信,做亏心事的,会比不做的还镇定,她会慢慢试探的,等着鸳鸯心里崩溃的那一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暴风雨前夕 五月二十八日,左将军南宫容若、右将军李纲分别率部攻打重镇苍梧、通城,南宫容若部克敌制胜,李纲部遭遇烈图国骁将桑木,一场鏖战之后,铩羽而归,李纲在战中被流矢击中,一代名将不治而亡,副将宁飒平晋升为右将军。 通城的失败,在两天后传入帝都,让帝都刚刚缓过來的气氛重新凝重下去。而此时,宫里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六月初一,吏部尚书夫人孙文馨入宫面见皇后。 怡馨苑里,睡莲开得正好,香气处处飘荡,益远愈清。 而它的主人,正沉浸在重逢的喜悦里。 “暮清,,我还是习惯叫你暮清啊,你看起來容光焕发呀。”以乔开心地看着她。 暮清,也就是吏部尚书李清的新婚妻子孙文馨,此刻满眼眉梢都带着新妇的妩媚,看起來美丽动人。 “看來李清对你很好,我就放心啦。”以乔老气横秋地笑道。 “娘娘,你看起來精神也好起了一些。”暮清细细看着她。 “是啊,如今满天朝都是皇后荣宠无限的消息呢。你不要叫我娘娘啦,听着别扭,要不然我就叫你李夫人。”以乔笑。 暮清也笑,改正过來,“若不是如此,恐怕我要见你一面也不是那么容易。” “娘娘,娘娘,不好啦,雅妃娘娘小产了,”一个宫女匆匆进來禀报。 “什么,”以乔霍地一下站起來,“快,带我过去。” 以乔站在怡雅苑,扫了一眼站在殿中不肯低头的女人,冷冷丢下一句,“蓝贵妃,待会,你最好给本宫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便急匆匆地往里走。 尔雅虚弱地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眼睛还红红的。 “尔雅。”以乔唤了一声,坐过去,握住她的手。 “姐姐……”尔雅的眼泪又流出來了,虚弱地问了一声,“皇上……他來了么,” 以乔忽然有些感叹,或许,对她來说,祈景是最最重要的吧,对他如此依赖,这样,她就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是自立自强了。 “皇上很快就会來的。”以乔安慰地笑了笑。 “姐姐,孩子……就这样……沒了,我……”尔雅不停地哭着。 “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养好身子,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以乔轻声安慰。 “不就是一个摔倒么,我又不是故意的。”蓝贵妃冷冷地走进來,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 “摔倒,你是傻瓜么,以你的智商难道还会不知道孕妇摔倒有什么后果,”以乔愤怒地看着这个不肯认错的人。 被以乔一骂,蓝贵妃的脾气上來了,“宁敏儿,别以为你成了皇后我就会怕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我告诉你,你不会长久的,” 以乔克制地压低了声音,“有什么我们出去说,别吵到尔雅。”言罢率先走了出去。 蓝贵妃倨傲地走在后面。 以乔坐定,冷冷地看着她。 蓝贵妃也冷冷回视着以乔,半晌,终于有些心虚地别开脸,却高着声音叫了一句,”你想怎么样,” “解释。”以乔冷冷地道了两个字。 “我凭什么对你解释。”蓝贵妃倨傲地答了一句。 “凭什么,”以乔冷冷一笑,“就凭这件事情该我管。” “住口,你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宁敏儿,我告诉你,就算你是皇后我也不会怕你,这件事要问,也得皇上來问。我向你点头哈腰,你想都别想,”她才不会怕呢,她的父亲也是丞相,她还有一个皇子,她还被皇上宠爱有加,,即便这已经是一段时间之前的事了,但她相信,皇上会很快回到她身边的。 宁敏儿,只不过一个皇上连看一眼都觉得烦的女人,一时得宠,很快就会过去的。 “那朕倒要问问看了。”伴着一个怒而不发的声音,祈景冷笑着走了进來。 “皇上,您來了,臣妾都好几天沒见到您了,您都不去看看澈儿么,”蓝妃迎了上去,半是讨好半是可怜地说。 “朕的确是疏忽了,否则也不会知道你竟然骄纵恶毒到这个地步,”祈景冷冷一笑。 蓝妃怔了一下,凄楚道,“皇上,您不能这么说臣妾呀,臣妾……” “够了,不要再装了,”祈景冷冷打断她,,漫声道,“來人,蓝贵妃多言善妒,无视礼法,淑德败坏,今责其迁入洗秋殿静思其过,不得有误。” 蓝妃的脸顿时惨白,跌坐在地上,“皇上,那是冷宫啊,” “带下去,”祈景冷冷道。 “皇上,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您相信我,臣妾不要去冷宫啊皇上,”蓝妃跪着爬过去拉祈景的衣角。 这样严厉的结果让以乔心里一紧,冷宫啊,入了冷宫的女人,尤其是蓝妃这样的,恐怕是生不如死吧,看着凄楚的蓝妃,以乔突然动了恻隐之心。 可是,尔雅的孩子又该怎么办,那也是一条人命啊。 “敏儿,别忘了盖上你的印玺。”祈景最后的吩咐无疑打破了蓝妃最后的希冀。 蓝妃被人拖了下去,哭喊声哀求声还远远地传來。 “以后,澈儿由你照顾吧,省的被带坏了。”祈景走过來,阴沉的脸色还沒恢复。 不仅被打入冷宫,还要骨肉分离,这…… “怎么了,”看着以乔微微有些变白的脸色,祈景缓和了脸色,轻声问。 “沒什么,”以乔摇了摇头,强自一笑,“皇上您快去看尔雅吧。” 祈景点了点头。 然而,此事并未因此告一段落。 六月初三,御史台弹劾左相蓝明,历数其结党营私、贪污受贿、陷害忠良等罪状共十一条,皇上着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三堂会审,紧锣密鼓地审理三日之后,蓝明罪状属实,皇上判令蓝明及其长子、次子处斩,其余家眷悉数流放边关。 六月初七,蓝明行刑,吏部尚书李清顶替他的职位成为天朝开国以來最年轻的丞相。 听到这个消息,以乔抬眼看着窗外。 午后的阳光明媚静好,风轻轻穿过竹林,护花铃细细碎碎的响声清脆悦耳。 以乔轻轻地叹了口气,慢慢走了出去。 婢女沉默地跟在后面。 “你们看这莲花开的多好。”以乔看着荷塘初开的亭亭玉立轻轻感叹,上前了几步。 “娘娘,您别再往前走了。”晓暖连忙提醒。 “放心,沒事的。”以乔回头笑了笑,便看见清风中牡丹一样华贵、莲花一样出尘的宁飒扬。 “你们在这里候着,我去和宁大人商量些事情。”以乔淡淡吩咐。 “娘娘。”宁飒行了个礼,眉眼柔和,素白的衣裳洁净淡雅。 “大哥。”以乔微微一笑,转身又走向荷塘。 宁飒扬静静地走在后面。 以乔看着层层叠叠的碧绿荷叶,静静地,不说话。 “怎么了,心情不好,”半晌,宁飒扬轻轻问。 “哥,”以乔低低唤了一声,“你看这荷花,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气质何其高华。” 宁飒扬也去看那明光晓映的荷花,轻轻一笑,“是啊,荷花清香远溢,高洁淡雅,历來被人们称颂。” 以乔轻轻一笑,看着荷塘,缓缓道,“虽然自己不能做到,但是我总是很敬佩,无论如何,这清白荷花,总是倚风自笑,淡定出尘,不为俗世纷扰羁绊。” “哥,”以乔转过身,定定地看着面前流光自照、华贵高雅的男子,“我一直都觉得你是莲花一般的人。” 宁飒扬抬眼看天,眼神有那么一刻的落寞,他低低叹息,“大哥哪有那么高华。” 她走上前,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清水芙蕖,倚风自笑,秋水长风,來去无碍,哥,我希望你是这样的人,不要为凡俗人世的名利羁绊,所以,哥……辞官吧。” 宁飒扬身子轻轻一震,低下头看向面前的人,眼神深邃,半晌他轻轻笑了,抬手想轻抚她的头发,最终却还是放下,“大哥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要怎么办,爹呢,那些家人呢,大哥又怎能放任不管,” “我可以照顾自己的……”以乔连忙辩驳,试图说服他。 “而且,”宁飒扬轻轻一笑,坚定而轻柔地打断她,“离了污泥,离了清涟,莲花就不能活了,哪能沒有羁绊呢,”他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微笑着离开了。 以乔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空落落的,带着漫无边际的、飘忽的难过。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为妻之道 六月初八,烈图国重整力量,大力反扑,苍梧被围,南宫容若率部死守,经过九天九夜断断续续的鏖战,元帅南宫震终于下令弃城后退,自此,西南局势进入了反反复复地拉锯战时期。 六月十一,帝都阴云层层,大雨即将來临。 狂风从窗口汹涌而入,吹乱了以乔的发丝,也吹得她忍不住咳嗽起來。 “娘娘,您最近咳嗽的次数又多了啊。”晓暖忧心忡忡道。 “我也觉得,是不是你们熬药偷懒了。”以乔玩笑道。 “娘娘,奴婢沒有啊。”午晴连忙辩解。 “开玩笑的呢,这么紧张干吗。”以乔笑了笑,看向鸳鸯,“鸳鸯,你看午晴是不是紧张过了头。” “娘娘大度能容,自是不会轻易怪罪,不过,午晴也是为娘娘的身体着急。”鸳鸯恭谨答道。 “娘娘,您不要站在风口上,小心着凉。”晓暖过來扶她。 “大热天的,哪会着凉呢。”以乔笑了笑,却就着她的意思离开了窗边。 “婉容,我要你留意的事情,情况怎么样了。”以乔躺在椅子上,微微一笑。 “回娘娘……”婉容正待回答,以乔却扬了扬手,“除了婉容,你们都下去吧。” “是。”众人领命。 以乔微笑着观察鸳鸯的表情。 而后者注意到了以乔的审视,下意识地看过來,眼神一闪,又慌忙回过脸去。 以乔满意地笑了。 “娘娘,一段时间以來,除了皇子,雅妃娘娘、宋婕妤请过太医以外,还有贤妃娘娘、木贵人、赵美人、请过。” “哦,”以乔点了点头,“贤妃娘娘和木贵人请的是哪位太医。” “回娘娘,贤妃请的是陆太医,木贵人请的是黄太医。” 竟是这样。以乔怔住了,半晌却心烦气躁地站起來,來回地踱着步:难道真的要通过羽林卫來查。 “继续留意吧。”以乔停下來,淡淡嘱咐了一声。 缓缓走到摇篮边,看着睡的正香的皇子,微微一笑,弯下腰,轻轻握住他白白嫩嫩的小手。 “澈儿睡着了。”身后传來一个轻柔的声音。 “嗯。”以乔点了点头,看着这个丝毫不被外界打扰的纯净婴孩。 祈景一手抱着以乔,一手轻轻包住一大一小的两只手,表情温柔而深情,“好想听澈儿叫一声父皇。” 以乔微微一笑,“看來你还得等几个月了。” 祈景沉默了半晌,低低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有自己的孩子呢。” 以乔长久地沉默了。 “好好调养身子。”祈景只好笑了笑,温柔道。 以乔心里突然有些发酸,长久以來祈景对她的种种温柔体贴涌上心头,她呼出一口气,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笑了笑,回过身,“孩子的事,我也在想呢,”她伸手抱住祈景的脖颈,“要不我们试试。” 祈景的眼神迅速地变了,仿佛有幽暗的火苗在烧,抱着她的手也愈发收紧,半晌,他艰难地别过脸去,“别胡闹,你身子还沒好呢。” 以乔的决心更加坚定下來,看着祈景的眼睛,她笑了笑,“虽然长久不好,但只是小毛病,沒什么的,而且,我真的很想要个孩子呢,你的孩子。” 即便,以她的身体状况,是绝对不会有孩子的。 祈景看着她,仍自迟疑。 以乔于是松开手,故意撇了撇嘴,往外走,“不愿意让我有孩子就直说,以后不要到我这里來了。” 祈景回身一把捞过她,轻轻嗅着她的发香,声音里有克制的痕迹,喑哑而魅惑,“你威胁朕。” “是啊。”以乔直言不讳。 “看來朕把你宠坏了。”祈景暧昧地一笑,灼热的呼吸一点点刺激着她颈部敏感的肌肤,然后他抱起她,往内室走去,“既然如此,夫君我就好好教教你为妻之道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风雨满城 六月十三,大雨一连下了两天,四处都是烟雨迷蒙,湿漉漉的。 西南战事怎么样了呢。祈景,一定很操心吧。以乔叹了口气。 “娘娘,看您精神不好,我让御膳房给您熬了汤。”晓暖体贴地端着汤进來。 以乔看着汤,想了一下,笑了笑,“谢谢你晓暖,不过刚好,我想,皇上最近操心战事,精神更不好,还是给他送过去吧。” “是,娘娘。”晓暖行礼。 “等等,我亲自去吧。”以乔想想还是觉得自己亲自送过去更有诚意。 接过汤,以乔看了看眼前的婢女,笑了笑,“鸳鸯陪本宫过去吧。” “是,娘娘。”鸳鸯恭谨道。 以乔率先走了出去,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在祈景面前隐蔽地刺激一下她,貌似也不错。 “娘娘,您來了。”万德全习以为常地赔笑脸。 “皇上还在忙么。”以乔笑了笑。 “皇上正在和几位大人商量事情呢。”万德全笑答。 “那我先去偏殿等着吧,”以乔笑,“你先不要打扰,等皇上商量完了再禀报吧。” “是,老奴送您过去。”万德全恭着身子在前面引路。 天色慢慢暗了,书房里的讨论还沒有结束的意思。 以乔看着窗外,微微皱了眉,这皇帝,一忙起來就废寝忘食么。 “等了多久了。”祈景终于忙完了,大步流星地走进來。 “已经好久啦。”知道万德全会如实禀告,以乔也不隐瞒。 “怎么不让万德全早些禀报。”祈景有些心疼,若是早些禀报的话,一定不会让她等这么久的。 “不想打扰你做事啊。”以乔笑了笑。 “送汤过來。”祈景眼光移到桌上。 以乔也看过去,摊了摊手,“已经冷了。” “沒关系。”祈景微微一笑,端过汤就要喝。 “冷了喝了不好。”以乔连忙阻止。 “沒关系,朕就想喝这碗汤。”祈景笑着推开了她的手,舀了一勺,正准备喝,却被突如其來的声音打断,“皇上,不能喝。” 发话的是鸳鸯,只见她一脸惊恐与惶急。 殿内的人全部疑惑地看着她。 “不能喝,“鸳鸯重复一遍,跪下去,艰难地禀告,”奴婢……奴婢……亲眼看见皇后娘娘嘱咐晓暖在汤中……下毒。” 祈景危险地眯起眼,“放肆。” 以乔心里冷笑:狗急跳墙了吧。原还想慢慢刺激,现在看來不用了。 万德全满脸震惊和惶恐,大气也不敢出。 鸳鸯连连磕头,“奴婢知道说这样的话是怎样的后果,可奴婢说的都是事实啊,请皇上明察。” 祈景冷冷盯了他一会儿,转过头,“万德全,让值班的墨太医查查这汤,越快越好。” “是,皇上。”万德全战战兢兢地下去了。 “把你看到的情形都说一下。”祈景冷眼看着她。 “回皇上,早膳刚过,奴婢给娘娘泡好菊花茶,正要送进去,在门边的时候就听到娘娘吩咐晓暖去御膳房为自己要一份汤,并给了她一包砒霜,要她放进汤里,奴婢当时不明白怎么回事,见娘娘是要给皇上送來,才斗胆说出來的。” 祈景转头,笑着看着以乔,“皇后以为如何。” “非常精彩。”以乔也笑。 “这婢女不是你宫里的吧。” “是我宫里的呀,”以乔笑,“而且与臣妾的情同姐妹,只是想不到,这次她竟会大义灭亲。” “怎么越來越歹毒了,还想毒死朕。’祈景气定神闲地笑着。 鸳鸯有些不明白状况了。 而这边还在继续。 以乔嬉笑道,“臣妾向往守寡的生活呀。” “守寡的生活那么好么。”祈景笑。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试试看就知道了。” “砒霜哪來的。” “这个,”以乔笑了笑,看向鸳鸯,“就让我神通广大的好姐妹鸳鸯说吧。” 祈景转过脸,高深的眼看着鸳鸯。 “皇上,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不敢欺瞒皇上,请皇上明察。”鸳鸯急急辩解。 “朕会查明的。”祈景冷冷一笑。 “皇上,您午膳还沒吃吧。不过臣妾看用不着了,我们直接传晚膳吧。”以乔决定暂时忽视眼前这名居心不良的女子,于是对祈景旁若无人地笑了笑。 “好,”祈景看着她,微微一笑,“朕还真饿了。” “以后要万德全注意些才行,动不动就忘了用膳,对身体不好呢。”以乔轻轻数落。 “朕会注意的。”祈景无奈地笑笑,看來有人敢管他也不是很好的事情呀。 “皇上,墨太医……检查过了。”万德全微微颤颤地进來,他沒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语气:毒害皇上,那可以诛九族的大罪啊。 “怎么样了。”祈景敛下神色,沉声问。 “回皇上,”万德全脚一软,跪在地上,“汤里……是……是放了砒霜……” “看來朕真得查查这件事。”祈景冷冷一笑,“敏儿,这伶俐的婢女是哪个苑过去的。” 以乔迟疑了一下,这才回答,“鸳鸯,是贤妃苑里的。” “贤妃苑里的,难怪看着眼熟。”祈景冷笑道。 “皇上,臣妾也得找人过來问问。”以乔道。 祈景点了点头。 “万公公,劳烦你派个人去把我们苑里的晓暖姑娘带來吧,这汤是她负责的。”以乔对万德全笑了笑。 “你是怎么想的。”祈景转过脸看着以乔。 “不知道啊,”以乔叹了口气,“反正我的敌人一向不少,想想就烦。” “后悔了。”祈景挑了挑眉。 “都老夫老妻了,哪能呢。”以乔讪笑。 祈景抛了一个“这还差不多”的表情,转脸向鸳鸯,冷笑了一声,“在查明之前,朕给你一个说真话的机会。” “皇上,奴婢说的就是真话啊,请皇上明察。”鸳鸯连忙磕头,似乎磕得越多就越能表明自己的清白一样。 “说真话的话,朕一定宽大处理,否则,”祈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巨大的压迫力压得人呼吸都困难,“严惩不贷。” 鸳鸯一惊,更加恳切地辩解起來,却不敢抬头,“皇上,您相信奴婢,皇后娘娘心向着宁家是有目共睹的呀。” “放肆。那是不是朕连太后也要怀疑着。”祈景脸色阴沉得可怕。 鸳鸯一惊,这才知道自己一慌之下,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來人,把这个一派胡言的奴才拖下去廷杖二十。”祈景冷冷吩咐道,顿了顿又加一句,“下手注意一点,朕还要人來查明案情呢。” “会不会把她逼太紧了。”以乔忍不住迟疑。 “该教训的时候就要教训,否则,有些人永远都不知道要安守本分。”祈景冷冷一笑。 以乔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倒不是她同情心泛滥,只是,要是逼太紧了,她挨不住怎么办。事情还怎么查下去。 为什么这些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的事情,就沒个尽头呢。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变化,祈景柔声问。 “我就是想啊,皇上,您怎么这么信任我。”以乔抬头笑了笑。 “你都跟朕同甘共苦了,朕不信任你信任谁。”祈景微微一笑,“况且,你不也如此信任朕么。” “这倒是。”以乔笑了笑。 “皇上,娘娘,晓暖姑娘來了。”万德全瞅了个空,禀告道。 “皇上,您有什么问題就问吧,我就不说了,避闲。”以乔退到一边。 晓暖进來行礼。 祈景淡淡道了一句,“等鸳鸯进來了再说吧。” 不一会儿鸳鸯被扶了进來,脸色苍白,身上却沒有血迹。 想來是下手时特地“注意”了一下,伤人不见血吧。 扶她的人松了手,鸳鸯跪坐在地上。 “这汤是你去御膳房叫人熬的。”祈景看着晓暖,不动声色的问。 “回皇上,是。”一下午沒等到娘娘回來,却等來了皇上身边的公公,晓暖有些莫名其妙,待看到被处罚的鸳鸯,心里大概猜到出了事。 “给谁喝的。” “回皇上,是奴婢见这几日娘娘身体不好,给娘娘叫的,娘娘说皇上更辛苦,就送到皇上这儿來了。”晓暖据实答道。 “身体不好。”怎么不传太医。祈景挑眉看着以乔,无声地质问。 这个,就不用说了吧。以乔忍不住横了一眼晓暖。 “是啊,这几日天气凉了些,娘娘旧病又犯了。”晓暖对以乔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如实说出來。 “这汤,除了你,还有沒有谁碰过。”祈景打算之后再和以乔算账,先处理下毒的问題。 晓暖看了看鸳鸯,“中途鸳鸯帮我端了一会儿。” 祈景高深的眼投向鸳鸯,不怒而威。 “皇上,奴婢只是……只是帮晓暖端了一会儿就去打扫了……”鸳鸯艰难地说着,一开口就觉得身上的伤更疼了。 “皇上,陆太医求见。”万德全过來禀报,心下惶恐,这事情,真是越來越复杂了…… “他來做什么。”祈景微眯起了眼,缓缓问道。 “陆太医说……他要向皇上请罪。”万德全艰难地禀报。 “请罪。”祈景怔忡了那么短短的一瞬,冷冷笑了,“宣,朕倒要看看他请什么罪。” 一旁的鸳鸯,微微松了口气。 陆太医趋步进來,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副后悔莫及的表情,沉痛道,“皇上,老臣罪该万死呀,请皇上责罚。” “怎么个罪该万死。”祈景微微讥诮地一笑。这些无风三尺浪的大臣们,总是习惯这样冠冕堂皇。 “皇上,前几日,皇后娘娘遣人找老臣要砒霜,老臣一时糊涂就给了,”陆太医几乎要老泪纵横,“事后老臣后悔呀,深知让砒霜流毒后宫是罪大恶极,请皇上赐臣死罪。” 的确是重罪,重到足以株连九族。 可是,究竟这个人跟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他宁愿牺牲性命也要陷害自己。 以乔看着他,有些茫然,有些愤慨,有些无奈,却沒有慌张。 “前几日是哪一日。”祈景不动声色地问。 “老臣清楚记得是六月初七。”杜太医不敢抬头。 六月初七是什么日子,大家心知肚明。 祈景的眉一下拧紧了,他眯起眼危险地看着跪着的人,半晌,冷冷一笑,“你知道皇后用这砒霜做了什么么。” 陆太医磕头,“老臣惶恐,请皇上示下。” “朕今日喝的汤,就有砒霜。”祈景缓缓冷笑。 陆太医原本苍白的脸更加惨白了,他再次匍匐拜倒,“老臣糊涂犯下如此大错,请皇上赐臣死罪。” 祈景冷冷一笑,紧紧盯着他,半晌转过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以乔,“皇后,你作何解释。” 以乔深吸一口气,“臣妾对皇上别无二心,请皇上明察。” “朕自会明察,在事情清楚之前,皇后最好安分地呆在怡馨苑。”祈景冷冷道,转头看向陆太医和鸳鸯,“至于你们,事情清楚之前,朕留着你们的命,如果你们能助朕查清,将功补过,朕一定宽待。” 以乔看着他的侧脸,忽然地有一种无奈地感觉。 接下來的几日,以乔一直呆在怡馨苑,弹弹琴,下下棋,逗逗澈儿,也算怡然自乐。 中间祈景來过一次,温柔地抱着以乔,微微笑道,“不要担心,我相信你,很快我就会查清事实,还你清白的。”那天的疾言厉色,只是需要给百官一个交代。 以乔叹了口气,轻声道,“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祈景微微皱起了眉头。 “只是觉得这个地方算计太多。”以乔苦笑了一声。 “以后就会好的,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再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了。”祈景低沉而坚定地说。 “好。”以乔淡淡笑了笑,沉默半晌,低低道了一句,“只是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你说。”祈景道。 “前些日子,”以乔沉默了一会才轻轻开口,“贤妃和陆太医走得比较近。” 祈景低眉沉吟半晌,轻声道,“这样的话,你是第一次和我说吧。” 以乔沒有答话。 祈景笑了笑,“你想怎么处置她。” “一切该由你做主的。”以乔轻声道。 “你想我怎么处置她。”祈景又笑问。 以乔迟疑了一下,轻而缓地道,“我真的不想杀人。” “那就将她降为才人怎么样。”祈景商量着问。 以乔怔了一下,她以为,这样严重的事,处置不会这么……轻的,半晌,她只是轻轻笑了笑,不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題,“好。”祈景这么说,一定有他自己的考量吧,自己又何必多说。 六月二十三,祈景终于将此事敲定,贤妃与陆太医合谋陷害皇后,证据确凿。 陆太医不知悔改,态度恶劣,祈景定其死罪,于次日处斩。而贤妃因为皇上念其入宫六年劳苦功高,再加上态度良好,以及皇后的宽恕,被降为才人。 以乔永远都记得,陆太医被下令处斩时恶狠狠看着她的表情,“妖妇,你惑主误国,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除了在贤妃的事上小小的引导了一下祈景外,自己什么都沒做,怎么就成了妖妇呢。以乔觉得很可笑,于是忍不住笑了,却笑得有点苦涩。 还有,一旁的贤妃,怎么从头到尾都这么冷静淡然呢。 祈景脸色阴沉得可怕,“拖下去。” 立刻就有人上來,粗暴地拖着他往外走,陆太医仍不放弃,大声呼号着,“皇上,奸臣当道,外戚专权,不可不除啊。” 终于,祈景与宁家的矛盾,被摆到众人面前,成为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題。 意外地是,一向高深莫测、滴水不漏的恒安王当晚入宫,为这个问題劝谏自己的皇兄,只是,甚至连最近的万德全都不知道两位具体都谈了些什么,最后,本就心情不佳的皇帝更加愤怒,拍案而起,下旨将恒安王贬到西北苦旱之地当闲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剧变 六月二十六,早朝。 集结了蓝明旧党、清正老臣的倒宁派再次因为言辞激烈地劝谏除去外戚而与祈景发生冲突,而以李清为首的新进党亦火上加油,最后祈景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刚出了正殿突觉胸口一疼,吐出一大口血來。 以乔听到消息,急忙奔到乾和殿,墨太医正在为祈景诊治,说是一时急火攻心,调理几日就当无碍,以乔这才松了口气,又长篇大论地嘱咐了一番,最后被不耐烦的祈景笑着赶了出來。 出了乾和殿,看到似水骄阳下,笑得云淡风轻的宁飒扬。 整个皇宫,身份最尴尬的,除了自己这个皇后,大概就是身为羽林卫统领的他了吧。 “受得住那些压力么。”宁飒扬柔声问。 “我还好啦,那些人说的有的沒的,我才不想听呢。”以乔道,抬眼定定看着宁飒扬,“倒是大哥,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呢,现在这样的局面,你还是听我一句劝,不要管那么多,辞官吧。” 宁飒扬抬头望着远天,眼神有些渺茫,他似有似无地叹息一声,仿佛梦呓般地吐出一句,“是该向皇上说了。” 晚膳之后,西南传來消息,左将军南宫容若率部攻城,被烈图大军围困。 与此同时,皇城出现官员被暗杀的消息,被杀官员皆为倒宁派。禁宫之中,羽林卫换防工作正在紧张而迅速地进行。 六月二十七日,一向勤于政务的祈景居然沒有上朝,众大臣在万德全宣布“皇上微恙在身,今日罢朝”之后,各怀心思地离去了。 皇城里的气氛空前凝重。 听到下人禀告这个消息,以乔心里的不安扩大了,连忙起身,想去乾和殿。 出门的时候却被拦住了,陌生的侍卫恭谨却疏离地道,“近日宫中不甚太平,请娘娘安心留在苑中。” 这算什么。软禁。以乔心里猛然一惊,想硬闯出去,却被侍卫更加坚定地挡了回來。 以乔决定静下心來想想事情的前因后果。 下午的时候,以乔终于确定自己是被软禁了,甚至连晓暖他们也无法探听到任何消息。 是该向皇上说了。 那是以乔听到的宁飒扬的最后一句话,却原來,不是答应辞官,而是决定摊牌。 又试了几次,以乔还是被拦了回來。 六月二十八日,以乔终于决定,就算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出去,至少,要确定祈景如何了。 照旧在门口被拦,以乔拿出了皇后的威严,“放肆,你们敢为难本宫。” 侍卫依旧不痛不痒地道,“娘娘,卑职也是奉命行事,为了安全着想,娘娘还是回去吧。” “奉命。奉谁的命。宁飒扬。你不知道他是我大哥么。”以乔冷冷道。 侍卫沒有回答。 以乔唰的一下抽出他的佩刀,直逼着上前,冷冷道,“让开,” “敏儿,那样危险的东西不要拿,小心伤到自己。”温柔的声音传來,语气坦诚真切,宁飒扬从玉树临风中走过來,眉目清朗,气宇轩昂,一身白衣纤尘不染。 “大哥,”以乔甜甜地唤了一声,“不用担心,我就是想看看你**的属下身手怎么样。” “这几天宫里不太平,你好好呆在怡馨苑,不要随便出去。”宁飒扬轻轻嘱咐,接过她手里的刀,轻轻一扬,还刀入鞘。 “可是这样很闷的,”以乔不乐意,“我想去看看我的夫君,看看他有沒有缺胳膊少腿。” “好,大哥陪你一起去。”宁飒扬微微一笑,一如当初花好月圆的初见。 “谢谢大哥。”以乔甜甜一笑。 两人并肩往乾和殿行去。 还沒进门,便听到万德全的声音,“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一定都不得好死,” “死到临头还嘴硬,快,喝,”接着是一个粗暴的声音。 以乔心里一惊,快步跑了进去,便看到两个人制住万德全,一个人正准备灌他喝什么。 “住手,”以乔连忙喊。 宁飒扬从容地走了进來,淡淡看了一下室内的情形,摇摇头,轻声道,“你们手脚太慢了。” 万德全却破口大骂,“宁敏儿,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亏皇上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还帮着宁家害皇上,你真是蛇蝎心肠啊,” “放了他。”以乔看着宁飒扬,冷冷道。 宁飒扬静静地回视她,半晌,点头,“好。” “不用你假好心,”万德全骂道。 以乔抿紧了唇,不加辩解,决定用自己的行动说明一切,她冷冷地往里走,“皇上怎么样了。” “不要脸的女人,你还装,”万德全走在后面,愤愤骂着,“说什么关心皇上,天天给皇上送汤,却次次在里面下毒,皇上蒙了心才会相信你,也不验看就喝,才会到今天这个局面,皇上啊……”万德全说着说着忍不住老泪纵横。 怎么可能,自己从來沒有啊。以乔心里迅速思考着,难道是……晓暖。 祈景静静躺在龙床上,面色苍白,薄唇紧抿。墨太医守在一边。 以乔心一痛,坐过去,手放在他胸前,还好,心跳虽弱了些,却还算稳。 “中的什么毒。”以乔冷冷问宁飒扬。 “紫柯,慢性毒。”宁飒扬淡然道,仿佛说的只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谁下的。” “晓暖。”依旧是淡然的回答。 以乔冷笑了一声,转头,看向隐瞒真相、谎称急火攻心的墨太医,“宁家给了你什么好处。” 墨太医沒有回答。 “滚出去,”以乔冷冷道。 “下去吧。”宁飒扬淡淡道。 墨太医镇静地下去了。 “太后呢。”以乔冷冷问。 “在她的行宫里歇着。”宁飒扬淡淡微笑。 “乐颜呢。” “她太闹腾,我给了一点安神药,让她好好睡一觉。” “只是安神药。” “是。”宁飒扬淡淡点头。 “宁纯烟呢。”以乔稍稍安心,想起了这么一个人。 “我们把她送出了宫,这件事,她一点都不知道。”宁飒扬道。 以乔面无表情地别过脸,不再发问。 “大哥还有事,先出去了,你就在留在这里吧,”宁飒扬淡淡一笑,“万公公,劳烦你照拂娘娘。” 万德全冷冷别过脸去,待宁飒扬出去,才回过头,将信将疑地看着以乔,“娘娘,毒真的不是您下的,您丝毫不知情。” 以乔轻轻咳了几声,待停下來了,自嘲地笑了笑,“你觉得呢。” 万德全顿了顿,“娘娘,接下來我们怎么办。” 以乔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啊,目前我们只能确保皇上不要再吃他们送來的东西了。” 六月二十九,以乔回到怡馨苑,带着澈儿和乳娘又回到乾和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兄妹情深” 七月初五,祈景依旧处于昏迷中。 这几日以乔也只能喂他喝喝滋补的汤,无法联络其他的太医,这毒,一时半会是解不了了。 每次喂祈景喝之前,以乔都会自己先喝几口,确定无碍才给祈景喝,万德全想代替她试毒,以乔也不让。 “娘娘,您累了几天,喝点汤吧。”晓暖端着汤进來,却不敢看以乔。 “不想让我用汤泼你,就赶快出去。”以乔看也不看,冷冷道。 “娘娘……”晓暖还想说什么,以乔冷冷打断,“滚出去,” 晓暖站了一会,低下眉出去了。 “敏儿,你也该注意自己身体的。”片刻之后,宁飒扬端着汤进來了,语气里的关切就像真的一样。 “大哥,你最近忙的天昏地暗,就不用操心我的事了。”以乔也用关切的语气。 “沒关系,我顾得过來。”宁飒扬春风拂云般轻轻一笑。 “既然如此,大哥,你看你能不能抽个空让墨太医來一趟,”以乔笑道。 “太医们都在家养病。”宁飒扬淡淡道。 “这样啊。”以乔笑,伸手,“大哥,我饿了。” 宁飒扬将汤递给她,淡淡道,“西南传來军报,南宫将军兵败殉国。” 以乔的手剧烈地抖了抖,汤洒了出來,半晌,她淡淡地“哦”了一声。 “你趁热把汤喝了吧,大哥稍后再來看你。”宁飒扬轻轻抚了抚她的发,转身离去。 “南宫大人他……还有谁來帮皇上呀,”万德全带着哭音道。 “会好的。”以乔静静地道了一句,舀了一勺汤便往嘴里送。 大概是喝得太急,以乔不小心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來,仿佛连肺都要咳出來。 “娘娘您,”万德全着急地看着她。 “咳咳……沒事……”以乔挣扎着说了一句,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却觉得喉头一甜,一股温热涌了出來。 血一滴一滴从指缝间滴了下來。 万德全脸色苍白,不可置信地看着暗红色的血。 “我沒事。”以乔静静地擦去血迹。 “可是娘娘……” “现在这个时候,我不能有事。”以乔轻轻地、坚定地打断他。 明白情况的特殊性,万德全终于不再说什么。 七月十二,西南大军统帅南宫震在战场被劲弩穿胸,当场死亡。 右将军宁飒平成为元帅,并打了几场漂亮仗。 七月二十二。宁飒平凭借战场上的优势,强迫烈图国坐上了谈判桌。 七月二十四,两国达成协议,烈图国鸣金收兵,天朝割让乌兰、墨州两地大片领土。 听到这个消息,以乔冷冷一笑,“大哥,谋逆这一项,客观评价的话,尚能说出比较好的理由,卖国的话,就完全令人不耻了。” 宁飒扬的眉宇微微皱了皱,半晌轻轻道,“不是我,是爹下的令。” “这么说來,我已经好久沒看到宁年远了呢。”以乔继续冷笑。 “他在忙。”宁飒扬淡淡道,似乎并不愿意多说自己的父亲。 以乔冷笑了一声,沒有答话。 突然一股冷风吹了进來,以乔忍不住咳嗽起來。 伴着冷风进來的是一个凛冽的黑衣人,冰冷的脸上一条长长的疤。 “主人说要见皇后。”黑衣人冷冷道。 “沒必要。”宁飒扬淡漠道。 “别逼我动手。”黑衣人冷冷道。 “她还有用。” “这个理由你已经用了很多次了。”黑衣人冷冷道,同时出手。 “事实如此。”宁飒扬按住他,平日温和惯了的气息中混着一股冷冽。 两个人对视了半晌,终于,黑衣人冷冷抽回手,转身走了。 “不意外么,”宁飒扬转过头來,恢复了温和淡雅。 “早知道了。”以乔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什么时候,”宁飒扬倒有些意外。 “从草原回來的时候,确切的说是时我摔倒你扶我的时候。”以乔看了看自己的手,“去年我私自外出遇袭的那次,你也在吧,”那次他握住了她的手,那种温暖而迷蒙的感觉,她一直都记得,以至于当他第二次握住她的手时,她能轻易识别出來。 “你记得吧,我说过虽然自己做不到,却一直都敬佩,我喜欢你的气质。”以乔笑了笑,转过脸看向窗外,仿佛在追忆与宁飒扬的一点一滴。 那种喜欢与情爱无关,却能给她如爱情一样深刻的印象。 “所以,你们大概早知道了吧,知道我不是宁敏儿,”以乔微笑着看他。 宁飒扬轻轻点了点头,开始回想去年冬天的情景。 那时她私自出宫,宁家的眼线一直在跟踪,自然也听到了她和惠恩禅师的谈话,明白了她的身份,之所以不拆穿,一來,这样的事,讲出來未免匪夷所思了些,二來,也不想打草惊蛇。 只是,看着昏迷中的她在惶急地喊“哥,宁……宁飒扬救我”,看着她那张敏儿的脸,他神色复杂地握住了她无意识挥动的手。 父亲的意思,是及早处理,杜绝后患,他却阻止了,理由是,留着她还有用。只是沒想到,去西漠的时候,父亲居然忍不住再次痛下杀手,幸好他及时赶到,否则,他真不敢想象…… 事后他向父亲解释,用的依旧是她还有用的理由。 也许,她真的还有用,也许,还有其他的理由,只是他不愿意多想。 我们都要平平安安的,还要开开心心的。 你一定要永远这么笑下去。 对不起,让你操心了。 你别皱眉,更别因为我皱眉,不值得的。 你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的大哥。 以后啊,你有什么不好说的话,不好做的事,就让小妹代劳吧。 清水芙蕖,倚风自笑,秋水长风,來去无碍,哥,我希望你是这样的人,不要为凡俗人世的名利羁绊。 一句一句的话行云流水般地盘旋在他的脑海,宁飒扬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为什么不说,” “嗯,”以乔沒听清,抬眼疑惑地看着他。 “既然早知道我有异心,为什么不告诉皇上,”宁飒扬静静看她。 原來是问这。以乔自嘲地笑了笑,“之前不说,是因为一旦说了就会死人,现在想说,沒机会了。”顿了顿,又加一句,不过这样一來,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宁飒扬静静看着她,半晌才低声问,“我和皇上,你希望谁能赢,” “问这个问題有用么,”以乔笑。 “的确于事无补。”宁飒扬也淡淡笑了笑,转过身,静静离开了。 此后漫长难捱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以乔再也沒有听到任何关于西南战事的消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决战时刻之堕城 八月二十八,以乔抱着澈儿坐在祈景窗前,微微苦笑,“什么时候,你才能开口叫一声父皇呢,” “敏儿,”宁飒扬柔声唤道,走了进來,“老呆在乾和殿,有沒有觉得闷,” “还好啦。”以乔笑得轻松。 “大哥带你出去走走吧。”宁飒扬柔声笑道。 “好啊。”以乔微微一笑,转头吩咐,“万公公,好好照顾皇上和小殿下。” “娘娘您……”万德全担忧地看着她。 “我会安全回來的。”以乔淡淡一笑。 宁飒扬先上了马车,又回身,体贴地伸出了手。 以乔大大方方地就着他的手上了马车,“我们去哪,” “看风景。”宁飒扬微微一笑。 平日繁华的帝都却是一副战前的紧张景象,以乔放下帘子,笑了笑,“京畿卫新上任的统领也是你们那一边的人么,” “嗯。”宁飒扬淡淡点了点头。 以乔含义不明的笑了笑,不再答话。 外城城楼上,每个战士都如临大敌,一脸戒备地盯着楼下。 城楼外,大军如黑云压城一样,密密麻麻却又严整地停着,最前面的,是前段时间贬到边地的闲王祈皓,以及被传殉国的将军南宫容若。 沒有南宫震,也沒有宁飒平。 “风景不错。”以乔转头对宁飒扬笑道。 “如此气势浩大的场面,我也是第一次见呢。”宁飒扬看着眼前旌旗蔽空的场景,微微一笑。 “南宫容若要的是尽忠职守、无愧于心,皇上要的是文治武功、四海升平,大哥,你想过沒有,你要的是什么,”以乔敛去了玩笑的神色,郑重问。 蓝天白云下,宁飒扬清风拂水般静静笑了,半晌,轻声道,“其实,一直以來,我都很羡慕南宫容若,羡慕他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那么理所当然,果断坚定。” 明明是笑着,以乔却觉出了他的落寞与无奈,心下一疼,无法出声,半晌,看着他,低声道,“现在抽身离去,还來得及。” “來不及了,也不能啊。”宁飒扬轻笑着摇了摇头。 “扬儿,做得好。”宁年远的声音传來。 “爹。”宁飒扬唤了一声。 “皇后娘娘,别來无恙啊,”宁年远笑得好生友好。 “托相爷的福,一切安好。”以乔也笑。 宁年远笑了笑,看向压城的大军,扬声道,“祈皓,南宫容若,皇城还在我手里呢,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如果你敢动他们一丝一毫,我定叫你死无全尸,”祈皓冷冷道。 “事到如今,你们已经输了,又何必做困兽之斗呢,”以乔讥讽地一笑。 “住口,”宁年远沉下脸,厉声道。 “我不说你就可以赢么,”以乔冷冷一笑。 “把她给我绑起來,推上去,”宁年远恼羞成怒了。 “我自己会走。”以乔冷冷甩开钳制,利落地站上高台,宁飒扬一手扶住了她。 以乔笑,“你这是准备推我下去还是准备拉我回來,” 宁飒扬笑了笑,沒答话。 以乔往下看了看,“哇,这都城的围墙还真是高啊,可又好像不足以摔死人,你说要是我摔得半死不活的,成了残废,那怎么办,” “闭嘴,”宁年远受不了她的喋喋不休,厉声喝道。 “凭什么听你的,”以乔冷冷反问,顿了顿,笑了,“宁大人,虎毒不食子,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这么对待,当真是叫你的部下心寒啊。” “假冒的而已,你还装,”宁年远恼怒道。 “多少人知道,又有多少人相信,”以乔笑。 宁年远恼怒地瞪着她。 达到了激怒他的目的,以乔也不继续纠缠,目测了一下大军与城门的距离,对宁飒扬笑道,“大哥,你说,按这个距离,他们來不來得及救我,” “难说。”宁飒扬淡淡一笑。 “扬儿,别和她说了,”宁年远冷冷命令,抬起眼,看着大军,高声道,“退后十里,否则我一天杀一个。” 隔得太远,以乔无法看清他们的表情。 “大哥,你快走吧。”以乔偏下头,低声对宁飒扬道,“你该看出來了,这是一个局。” “是不是个局我们都得往里跳,皇上,他从來就沒想过放过我们。”宁飒扬落寞一笑。 以乔怔怔看了他那么几秒钟,抬起头,微微笑了,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喊了出來,“天朝的战士们,你们听着,皇上安然无恙,他正赶往这里,宁年远马上就要穷途末路了。” “扬儿,还不动手,”宁年远气急败坏。 宁飒扬有瞬间的迟疑。 电光火石之间,旁边一个不起眼的侍卫却突然迅速将手伸向以乔。 宁飒扬下意识地去拦,两个人近距离空手过招,目标却都在以乔身上,一个为护,一个为夺。 隔得太近,以乔下意识地闪躲,脚下却突然一滑,失了重心,身子往后倒去。 “啊,“以乔下意识地惊叫一声,打斗的两人同时回头,不约而同地放弃对手,伸手想要拉住她,却是迟了。 仰面倒下的以乔在看到蓝天白云之前,眼里的画面是匆匆赶到的祈景满脸的惊愕与惶恐,她苦笑了一下,再次确定,真的,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啊。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衣袂飘飘,天很蓝,蓝的让人觉得安宁。 一双手臂稳稳接住了她,坚硬的铠甲硌得她生生疼痛。 定下神來便看到南宫容若漆黑如墨的眼,那么深,深得好像可以包容整个天地。 几个月以來,无论多么艰苦无助,都不曾流泪的以乔,却在此刻流下了眼泪,然而很快她冷冷推开南宫容若,狠狠擦了擦不争气的眼泪,抬头去看城楼,“皇上在那里,我们得想办法上去。” “你先留在下面。”南宫容若简单吩咐了一句就飞身上楼。 “皇后娘娘,看不出來你还会说那番话。”祈皓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道了一句,也飞了上去。 “吱呀”一声,沉重的城门缓缓开了,南宫容若出现在城门那头,万德全疾步走了出來,道,“娘娘,您受惊了。” 以乔推开他,低头匆匆从南宫容若面前跑过。 南宫容若一把拉住她,“里面很危险,你还是呆在外面。” 以乔狠狠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往里冲。 祈景的出现以及不断涌入的士兵让情势大变,宁家的状况陡转直下,除了少数人负隅顽抗之外,大部分弃暗投明。 场面十分混乱,厮杀声,兵器的撞击声,血流的到处都是。 “快给娘娘护驾,”也不知道是谁在喊。 以乔不管,只是焦急地寻找着,看到祈景站在安全的地方,微微松了口气。 “敏儿,不要乱跑,到朕这边來。”祈景也看到了她,扬声唤道,人群中的他显得格外镇定从容。 这个人果然是不会输的。 以乔看了他片刻,沒有动,抬眼继续寻找。 宁年远也和几个侍卫缠斗在一起。 宁年远居然会武功,以乔有些意外,然而这个想法转瞬即逝,以乔继续焦急地搜寻着。 宁飒扬正在和刚才那个侍卫打斗。 以乔叫了一声大哥,正准备奔过去,却被拉住,接着是刻意压低、带着怒意的声音,“你到底想干什么,说了别乱跑了,快到皇上那边去。” “你管我干什么,”以乔也低吼,狠狠甩开他的手。 宁飒扬那边,却听到侍卫开了口,“南宫大人,这个人就交给你了。” 是常笑的声音。 常笑一剑格开宁飒扬,趁机跃了过來。 宁飒扬也顺着看过來,看到平安无事的以乔,如释重负地笑了。他静静站在那里微笑,犹如一朵盛开在污浊尘世之上的纯白莲花。 “多谢。”南宫容若沉着脸瞥了以乔一眼,淡淡对常笑道了一声,抽出剑,飞进混乱的人群,站到宁飒扬对面。 “哎。”以乔一急,也要奔过去。 常笑连忙拉住她,闲闲笑道,“那边很危险,不要乱跑,还是去你家皇上那边吧。” “你管我乱不乱跑,”以乔毫不犹豫道,狠狠甩着他的手,“我今天心情超级不爽,识相的话,就离我远点。” 常笑一怔,敛去了嬉笑的神色,“刚才,抱歉,沒有拉住你。” 以乔讥讽地一笑,“这话你去对祈景说,我又沒有和你约定什么,你沒必要对我做任何解释,哎,你放手啊。” 常笑再一怔,被堵得说不出话來,下意识地松了手。 “统统住手,”混乱的空中突然传來一个微微凛冽的女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决战时刻之莲花开落 “统统住手,”混乱的空中突然传來一个微微凛冽的女声。 以乔怔住了,循声望去。 越來越多的人都怔住了,转身看向声源处。 木贵人站在祈景身边,手里拿着一柄短剑,此刻,短剑正架在祈景的脖子上。 寂静无声,所有人都为这突如其來的变故怔住了。 “暗月,做得好。”宁年远得意地一笑。 “谁能告诉我她是什么时候跑过去的。”先前的镇定冷静通通不见,以乔烦躁道。 常笑深吸一口气,神色凛冽起來。 “阮儿,”祈景唤着她的名字,微微冷笑,“一直以來,朕待你可不薄啊。”千算万算,居然沒算到这个一向淡漠的女人居然也是宁年远的人。 “我不是木阮,真正的木阮在进宫前就被我送走了,”暗月低下眉,轻声道。 “朕还真沒想到这一点啊。”祈景冷笑道。 暗月依旧低着眉,沒有回答,半晌抬头,看着祈景的眼睛,镇静而坚定地说,“皇上,放宁大人他们走吧。” 祈景微眯着眼危险地看着她,沒有答话。 “少主,你和大家赶快走吧。”暗月又抬头看向宁飒扬,声音里有一丝急切。 宁飒扬看着她却迟疑了。 “大哥,你还迟疑什么,赶快走啊。”以乔急忙催促,奔过去,却在经过南宫容若的时候被死死拉住,“别再往前了。” “扬儿,我们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烧。”宁年远丢下刀。 “爹,你们先走吧,我留下來断后。”宁飒扬云淡风轻地笑了。 “断什么后啊,你以为你是救世主,所有人都等着你去拯救啊。你先顾好你自己行不。”这个人怎么这么死脑筋啊。以乔有些气糊涂了,开始口不择言。 “宁敏儿,你到底站在哪一边。”祈皓有些不耐烦了,冷冷地看着她。 以乔冷冷扫了他一眼,沒答话。 “我不想,”宁飒扬清风过耳般笑了笑,看着她,轻声道,“成王败寇,我已经输了,却不想有我的通缉令遍布全国的那一天。” 所以,他宁愿此刻死在这里,也不愿意以后被追得东躲西藏。以乔怔怔看着他,说不出话來。 “所以,爹,你们先走吧,我來断后。”阳光下,宁飒扬笑得淡雅宁静 “少主,你这是何苦呢。”暗月惨淡地一笑,“你们都快走吧,否则就要來不及了。” 一直在一旁微微冷笑的祈景终于发了话,“已经來不及了。”他一把制住木贵人持剑的手,速度快的让人不及反应,“阮儿,难道宁年远沒有教你劫持人也要量力而行么。” “既然如此,就一个都不要走了,全部抓起來。”祈景冷冷甩开暗月,旁边便有侍卫制住了她,暗月想反抗,却心口一疼,有血迹从嘴角沁出。 是毒发了吧。做下劫持祈景的决定的时候,她就沒打算活下去,当然,祈景也不会容忍她再活下去了吧。只可惜,拖得太久,沒能让宁飒扬脱险。“皇后娘娘。”她捂着心口,惨然一笑,看着以乔。 是有话要对她说么。以乔下意识地向她走去。 那边,南宫容若静静看着宁飒扬,扬起剑,“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宁飒扬笑了笑,也扬起刀,缓缓道,“多谢。” 而常笑也看了看四周,找到那个冷面刀疤,笑了笑,跃过去,“你的对手是我。” “危险,别过去。”祈景紧紧拉住以乔的手,禁止她的进一步行动。 “娘娘,”暗月跌坐在地上,伸出手,充满期待地看着她,眼神清澈坦荡,“我快要死了,不会危害你的。” “不会有事的。”以乔执意上前,祈景只好陪着她一起走过去,却始终沒有松开以乔的手。 以乔伸出自由的右手,握住她的,蹲下身,轻声问,“你想说什么。” “娘娘,”暗月吐出越來越多的血,声音虚弱,“你是那样善良真诚的人,我求求你,无论如何,救救少主……” “我会尽力。”以乔鼻子一酸,却强迫自己微笑。 暗月放下心來,看向祈景,脸上有惨淡的笑容,“皇上,看见你突然醒过來,我怕对宁家不利……找机会对你下了……下了毒,那种毒只有春上莲能……能解,对不起……我很抱歉,却……无能为力了,你是个……是个好皇帝,我们败了。” “你放心,我很好。”祈景不知道该怒还是该喜,最终只是复杂地笑了笑。 看來是沒中毒了,就像沒中自己送的汤里的毒一样。以乔微微松了口气。 “娘娘……”暗月的目光开始涣散,却仍努力看向一个方向,脸上浮出微弱的笑意,眷念、不舍、遗憾以及其他。 以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正打得正激烈的宁飒扬与南宫容若,那样的场景,与其说是打斗,不如说是一场全情的演出,华丽,绚烂,美不胜收,只是却即将迎來它的曲散人终,等待着一切归于沉寂,归于荒凉。 “娘娘,谢谢您教会我……教会我那首《越人歌》,我真的……真的很喜欢。” 忽然间,以乔就明白了她的心意。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是什么样的女子,那样长久地、沉默地爱着一个人,甚至甘愿为了他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自此咫尺天涯,却一如既往奏着寂寞的相思。 可是,宁飒扬为她做过什么。他知道她的心意么。 为什么爱情这么不公平。 就如自己,他们都说爱她,可是,为什么要瞒着她,置她于那样无助恐慌的境地,让她独自面对宁年远那样危险的敌人。 在侍卫那里接二连三碰钉子的时候,吐血的时候,从城墙上掉下去的时候……那么多那么多。 低下头,暗月已经沒有了气息,脸上宁静而满足的笑容却凝固成永恒。 以乔静静地站起身,沉默地迈动步子。 “你去哪里。”祈景拉紧她。 “我去履行我的承诺。”以乔寂静地说。 看着她的神色,祈景居然说不出禁止的话,只是怔怔地放开了手。 已经留足了自己的尊严了,宁飒扬心下明白,看着南宫容若刺來的一剑,放弃了抵抗,淡然微笑。 一个黑影却挡到了他面前。 南宫容若及时收住了剑,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不要命的女人。 “放过他。”以乔静静看着他的眼睛。 第一次见她出现这样的表情,沒有喜 ,沒有悲,沒有任何情绪,南宫容若怔住了,半晌,看到她背后宁飒扬淡淡的、无奈的笑容,淡淡地、缓缓地道,“父仇不共戴天。” 以乔已经沒有力气去想这其中的曲折复杂了,她静静道,“这次算我求你,仅此一次,以后你们谁生谁死,与我无关。” “敏儿,你何苦。”身后宁飒扬苦笑道。 以乔转过身,看着他,静静道,“木贵人死了。” 宁飒扬看着她,沒说话。 “木贵人死了。”伴着这重复的一句话,以乔的情绪终于爆发,她痛苦地闭上眼,伸出右手捂住眉宇,眼泪却不断地从阖上的双眼流出來,“她希望你好好活着,我现在很乱,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记得我答应过她要救你,你们不要问我问題,我什么都不知道……” 南宫容若失神。 “敏儿……”宁飒扬疼惜地看着她,却突然眼神一变,一把捞过她,“小心,” 以乔被宁飒扬紧紧护在怀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等一切静止,最先响起來的是宁年远震痛的声音,“为什么,扬儿,为什么你要袒护这个碍事的女人,如果不是她,你妹妹就不会死,祈景就不会拿到我们的账本,打乱我们的计划,我们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有温热的液体滴到以乔脸上,以乔怔怔抬头,看到宁飒扬嘴角的血迹。 “爹,别找借口,她是无辜的。”宁飒扬云淡风轻地笑道。 “你,你这个逆子,”宁年远气急败坏道。 “哥,你有沒有怎么样。”以乔慌忙伸向他的脸,胡乱地擦着他嘴角的血渍。 “我沒事,”宁飒扬避开她的手,推开她,“找个安全的地方,别呆在这里。” “你别打了,跟我一起到一边去。”以乔拉他。 宁飒扬摇了摇头,轻轻推开她的手,看向宁年远,扬起刀,“爹,你快走吧。” “一个都别想走。”祈皓也跃了过來。 以乔颓败地看着空空的手,终于决定尊重宁飒扬的选择。 “宁敏儿,你沒发觉么,你真的很碍事。”常笑过來,一条手臂还受了伤,说出的话却还是沒心沒肺,他拉着以乔一口气退出好远,“让他们安心吧。” “你的事都忙完了。”以乔淡淡地看向他。 “嗯,”常笑看着战场,点了点头,“虽花了些功夫,但都处理完了。” 以乔于是不再有话,也看着战场。 “你在生气。”常笑眼角余光扫了扫她的神色,轻声问。 “别问我问題,我什么也不知道。”以乔淡淡答。 常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來。 以乔看着一心求死的宁飒扬,眼神慢慢悲凉下來,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无力感。 受伤之后的宁飒扬身形明显慢了许多,必然而自然地,南宫容若的剑刺穿宁飒扬的身体,大片的鲜血蔓延开來,就像白色的画卷上绽放大朵大朵血红的杜鹃花。 “你的脉象很弱。”常笑静静道了一句,刚才拉她的时候,他趁机听了一下。 “哦。”以乔回答得无动于衷,她静静上前,扶虚弱地宁飒扬坐在地上,淡淡一笑,“你还有沒有话要说,或者有沒有事要做。” 宁飒扬轻轻摇了摇头,“我尽力了,这样也算是无愧于心。” 缓缓地,他用染血的手掏出腰间的玉佩,伸到以乔面前,微微一笑,柔声道,“这个,对你还有用吧。” 以乔怔怔看着眼前这块血红映衬下的碧玉,半晌,惨淡地笑了笑,低眉,接过來。 “原本我想,若是成功了……就让南宫容若带你走的。”不知是已经虚弱至极,还是刻意压低,宁飒扬的声音,轻到以乔只有低下头才听得到。 轻轻地一句话,却让以乔的眼泪瞬间流下來。 “你知道。”以乔哽咽着问。 宁飒扬点了点头,随着他的动作,更多的血流了出來。 去年冬天在那间简陋的房子里,除了知道她的身份,他还听见昏迷中的她喊南宫容若的名字,为了验证,第二天,他还故意而隐蔽地将南宫容若往她的处所引导。 他利用了这一点,却从來沒想过置她于死地。 甚至,慢慢地,他希望她能幸福。 而他自己,只要知道她幸福,就能微笑下去了。 她是把他当大哥了,可是,他对她,又是什么感情呢。 “别哭,就算你把我当大哥,也不要哭。”宁飒扬抬手,似乎想替她擦去眼泪,却已经使不上力。 以乔连忙握住他的手。 “你叫什么。”宁飒扬微微一笑。 “苏以乔。” “苏以乔。”宁飒扬柔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安宁地闭上了眼,像只是沉沉睡去一般。 以乔看着他的脸,长久沒有说话,即便祈景走过來,站了一半天,无声地命令她回宫她也沒有理。 “你似乎总在为宁飒扬跟朕较劲。”祈景阴沉着脸。 “我应该谢谢他,如果不是他几次救了我,我哪有命跟你在这里较劲。”以乔缓缓地,用沒有情绪的声音说,看也不看身后的人。 “你在生气。”祈景不悦地皱着眉。 “说了不要问我问題,我什么也不知道。”以乔继续波澜不惊。 祈景一甩袖,冷冷道,“摆驾回宫,谁都不要管她。” 以乔不为所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常笑走过來,低声道,“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以乔还是沒反应。 黄昏渐渐來临,绯色的晚霞给大地镀上了一层浅浅的紫红,照在以乔鹅黄色的凤袍上、苍白寂静的脸上,有一种纤弱细致、动人心弦的美。 一个高挺的身影慢慢靠过來,遮住了投射在以乔身上的光线,“回去吧,皇上……中毒昏迷了。” “中毒。”以乔反应了半天,慢慢看向他,视线仍有些茫然,“他不是说他沒事么。” “太医们正在看。”南宫容若低声道。 以乔抚了抚混乱胀痛的额头,终于愿意调动自己的思考,“先前他昏迷是不是真中了毒。” “是真中了毒,但趁今天……宁飒扬带你……出來的时候,就将毒解了。”南宫容若说得有些吞吐。 难道刚才是为了支撑大局而强撑着。 “好了,我明白了。”以乔淡漠道,站起身,“看來是中了后來木贵人下的毒,她说只有春日莲可以解,快派人去找吧。” 一阵头昏眼花,再加上腿麻,以乔几乎站不稳。 “小心。”南宫容若及时扶住她。 以乔自己稳住身形,冷冷推开他,“别靠近我。” “常笑,麻烦你一件事情。”以乔淡淡看向常笑。 “你说。”常笑静静看着她。 “替我好好安葬一下宁飒扬。”以乔淡淡道。 “沒问題。”常笑答应得干脆。 “之后告诉我地点,有机会我想去祭拜一下他,酬金的话,下次再给,不会赖账的。” 又说酬金,常笑很恼火,“你当我们雪衣楼是什么,随便什么生意都做么。”说完后却觉得有些词不达意。 “抱歉,当我说错了,我另外找人。”以乔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冷冷转身,四处看了起來。 混乱的战场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只剩宁飒扬的……遗体,因为自己的原因沒人敢來搬。 还能找谁呢。暮清。可是她要顾虑李清,李清又要顾虑祈景。祈景。祈景他又怎么样了。以乔开始有些着急。 “好了,我帮就是了。”常笑看着她有些无助的背影,先软了下來。 “那好,先谢了。”以乔回转身,面无表情地道,又低下头看了宁飒扬片刻,径自往皇宫走去。 “这次她生的气好像不小。”常笑笑道。 “你可以离开了。”南宫容若淡淡道了一句,牵上马追了过去。 “骑马吧,骑马快些。”南宫容若低声道。 “那好。”以乔看了看马。却不看他,接过缰绳,上了马,一扬马缰,绝尘而去。 看來不止是生气的程度了。南宫容若微弱地苦笑了一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计划落跑 祈景安静地躺在龙床上,已经两天了。 春日莲是太过罕见的药材,不仅能解百毒,还能延年益寿,增进武学修为,几乎被人捧成了能起死回生的仙药。三年前皇宫里有一株,在太后寿宴的时候,祈景命人熬给了她,现在,祈景危在旦夕,却找不到一株來度过这样的境地。 寻找春日莲的指令遍及全国各州,名义上是皇帝的旨意,实际上却是太后和皇后商量之后下的,理由是以乔提出來的,,皇后中毒,毕竟,皇帝中毒的事,不能传出去,尤其是这个国家刚刚经历一场叛乱。 这两天以乔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 宁家暗中培养的那个组织一直以來借雪衣楼的名义暗杀了不少政敌,自然引來了雪衣楼的困扰。雪衣楼隐隐觉出这个组织与政治势力有关,于是慕容洛阳决定寻求与朝廷的合作,派出了常笑处理相关事宜。 另一方面,祈景也对此有所察觉,但掌握的信息有限,对合作的事也有些迟疑,皇后私自出宫遇刺的那件事,则促成祈景下定决心。 事后两方都采取了积极行动,一方面,雪衣楼盯紧组织的活动,另一方面,祈景不断刻意提拔宁家,让宁家荣宠无限,一來把宁家推到风口浪尖上,激发宁家与朝臣的矛盾,二來,也让宁家明白,自己除去他们的决心。 他在逼他们,逼他们自乱阵脚,逼他们提早发动叛乱,用最伪善的手段,而自己则以静制动,以逸待劳。 逼宁家反,实在比直接查处宁家要有力得多,一來,祈景有了平叛这个正义的理由,师出有名,这就占了优势,二來,太后的立场立刻就偏到了祈景这一边,身为皇后的宁敏儿也不好说什么了,三來,可以把宁家的势力一网打尽。 这些事,两方人马都选择了瞒着以乔,倒不是担心被以乔出卖,而是怕她被深于城府的宁家利用,并且,这个人,实在不应该被卷进这些算计阴谋之中。 然而,身为皇后,身为宁家的女儿,她却沒法安然度外。 以乔送來的汤,祈景其实验看过,知道里面有毒,于是决定顺水推舟,不动神色地喝了下去,中毒是真的,昏迷也是真的,骗过宁家的眼,在最后由墨太医趁机解了毒。 墨太医是祈景安插在宁家的棋子。 昏迷之前,祈景要求雪衣楼想办法混进宁飒扬的部下之中,一來能保护以乔,二來,也可以里应外合。 李清也沒有闲着,他充分发挥自己的谋臣作用,分裂追随宁家的官员。 烈图国的入侵,是有利也有弊的,南宫容若按照计划离开皇宫,把对羽林卫的控制权留给宁飒扬,进一步逼宁家叛乱。 后來南宫容若制造受围身死的假象,让宁飒平放松警惕,只是中途出了意外,沒能让南宫震安全。大敌全去,宁飒平立即煽动叛乱,以支持帝都局势。 祈皓与宁家相互拉拢的传言,也是一个假象。祈皓其人,风流潇洒,爱逍遥自在,对皇位实在沒兴趣,又与祈景兄弟情深。祈景将其假意将其调到边关,一來让出京畿卫的控制权,二來祈皓在到达之后,调集地方军权,一路率大军到达西南,同南宫容若会和,挫败了宁飒平的阴谋,之后便火速回京。 而醒來之后的祈景,用最雷厉风行的姿态控制了皇宫,之后便赶往外城。 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在按计划进行,却想不到,最后,中了木贵人的毒。 这样,是算宁家输了,还是祈景输了呢。以乔伤感地看着祈景,轻轻擦去他额头的汗。 我和皇上,你希望谁能赢。不久之前,宁飒扬曾经这么问。 当时她沒回答,因为对宁飒扬的怒意。 可是,现在,天人永隔,沒机会说了。 我希望,你们都不要输啊。 “皇后娘娘,累就别逞强,你该去休息一下了。”明明是关心,祈皓偏偏说的阴阳怪气。 “我不累。”以乔摇了摇头,毕竟,以后这样守着他的机会,不多了。 “娘娘,王爷,南宫大人來了。”王德全小心翼翼地禀报。 “进來吧。”祈皓见以乔沒有做声的意思,便说了句。 靴子与地板的摩擦声,在这个气氛凝重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沉闷。 进來的却不止一个人。 以乔和祈皓都定定地看着常笑。 “有何贵干。”祈皓阴阳怪气地笑。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來送药。”常笑也笑。 “送药,什么药。”以乔连忙道。 “春日莲。”常笑笑了笑,亮出一个盒子。 “真的是春日莲。”以乔怀疑地看着。 “如假包换。”常笑笑道,手一动,打开盒子,将药亮给众人看。 紫色的花,像莲,却又不是莲。 以乔当然不会认识,倒是祈皓点了点头,“的确是。” “何时会醒。”以乔问。 “服药之后五个时辰当能醒过來。”常笑回答得很有信心。 “条件。”以乔又简短问。 常笑怔了一下,笑,“有长进。” “废话少说。”以乔沒有好脸色。 “换雪衣楼三十年的太平。”常笑于是也不绕弯子,干脆地说出來,“对付完了乱臣,你们的皇帝该要对付我们雪衣楼了。” “狮子大开口”以乔冷冷评价。 “爱要不要。”常笑闲闲一笑,收起盒子,末了,又正色加了一句,“我们雪衣楼也不会做出格的事,只要各自相安。“ “我个人沒意见。”以乔面无表情,反正三十年的事,她是绝对管不了了,当然,也不会和她相关。 “李清那里还沒有消息,看來这个生意我们只好做了。”祈皓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扭。 以乔又看向南宫容若,见他沒有反对的意思,于是道了一句,“那就这样吧。” “干脆才好。”常笑笑了笑,递过盒子。 以乔伸手去接。 常笑却突然往后一缩,似笑非笑道,“花只有一朵,人命却有两条,,你想清楚了。” “废话,”难道她还能把药据为己有,让祈景去死么不成。更何况,自己并不是单纯的中毒,当初,医生可都说的是无能为力,要是春日莲有用的话自己还用这么麻烦么。 以乔倾身,阴着脸使劲将盒子抽了过來。 常笑又笑,“怎么,最近风大,闪了舌头,说话都不敢了。”平日都是别人一句她十句的,今天居然最长的一句话也不超过十个字,太少见了。 “言简意赅节约资源。”以乔面无表情道。 这两天她常有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 常笑轻笑一声,“各位,告辞了。” “不送。”祈皓笑道。 常笑转身。 看着他的背影,以乔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站了起來,“等等。” 常笑沒有转身,只是扬起了手,看起來随时准备挥手走人的样子,“公事免谈。” “私事。”好大牌,以乔撇了撇嘴。 常笑转过身,闲闲笑道,“时间宝贵,有话快说。” “我们出去。”以乔淡淡扫了一眼旁人。 “皇后娘娘,你该注意自己的言行,别丢了皇室脸面。”祈皓阴阳怪气道。 “先管好你自己。”以乔抛过去一句话。 “我挺讨厌你的。”祈皓古怪地一笑。 “我也看你很不爽。”以乔面无表情地回击。 “我沒闲工夫看你们吵架。”常笑沒心沒肺地一笑。 “谁说我们吵架了。”以乔斜瞥他一眼,不客气地将盒子塞到祈皓手里,径自走了出去。 走到无人的地方,以乔幽幽地叹了口气。 “还有什么事。”常笑低眉问。 “我们再做一次生意吧。”以乔回身静静看着他。 “什么生意。”常笑笑。 “我付酬金,你们雪衣楼提供我衣食住行,外加一个护卫,一直到我生命终结。”以乔静静看着他的眼睛:死的时候总归是要有个人收尸的。 常笑沒有答话,似乎在思考问題。 “明早我会想办法出宫,你派人到朱雀门接我。”以乔继续道。 “多久。”常笑抬头,“时间是多久。” “不会多久,我先付半年,你看多少合适。”以乔说得很坦然。 “好,我明天來接你。”常笑点了点头,“酬金的事以后再说。” “先说吧,要不然我出了宫就是穷鬼一个了。”以乔淡淡笑了笑。 “先付五百两吧。”常笑随便说了个数字。 “好,我明天带给你。”以乔笑了笑,“你先出宫吧。” 常笑转身,心情却沉重起來,半年,只剩半年了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出宫 “王爷,皇上他还不醒,有一件事情,老奴搁在心里,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先向您禀报了。”内室传來万德全忧心忡忡的声音。 “什么事。”接着是祈皓的声音。 “前些日子,被宁家软禁的时候,奴才看见皇后娘娘……” “万德全,”以乔连忙跨进去,冷冷打断他,“本宫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三道四了。” “什么事。”祈皓反而更有兴致了,一双桃花眼挑衅似地看了以乔一眼,又看向万德全。 “说就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以乔威胁地看了万德全一眼,冷冷道,“不就是我说要帮助宁飒扬么,你们都知道啊。” “你到底是哪一边的。”祈皓皱着眉,难懂地看着她。 “王爷,不是这样的呀,”万德全急忙道。 “万德全,你嫌命长了是吧。”以乔一急,不惜出言恐吓。 “万德全,你说,有皇兄在,你的脑袋稳固得很。”祈皓笑得如花似玉。 万德全看了一眼以乔,还是视死如归地决定说实话,“那时候娘娘咳了血,老奴担心是不是病情加重,可是娘娘又不肯看太医。” “有这样的事。”祈皓笑着抬眼,审视着以乔。 还是说了。以乔无力地坐下,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头。 “宣一下太医吧。”祈皓桃花笑春风似地吩咐。 “不必了。”以乔阻止,坐到祈景身边,看着他,淡淡道,“反正我大庭广众之下包庇乱党,罪证确凿,皇后是当不下去了,搞不好还会掉脑袋,看太医干吗呢。” “在皇兄处理之前,你还是皇后。”祈皓笑着回绝。 “我说恒安王爷,咱两非亲非故的,沒啥交情,你何必跟我较真呢。”以乔头疼道。 “你错了,”祈皓好整以暇地笑,“一來呢,我们是姻亲,二來,我们还是表亲。” 以乔一怔,继而皮笑肉不笑道,“我还真沒想到,也沒觉得。万德全,召丞相李清。” 话題转的太快,万德全一时怔住。 “先宣太医。”祈皓闲闲一笑。 这些死男人,一个比一个欠扁,以乔心里骂了一句,逼视万德全,“万德全,既然在皇上处理之前,我还是皇后,你决定一下,该听谁的。” “是,奴才这就下去,派两路人,一路宣太医,一路请李大人。”万德全擦了擦额头的汗,决定两边都不得罪。 看着万德全手脚发软,几乎想抱头鼠窜的样子,以乔居然心情不错地笑了,“你去吧。” 万德全忙跌跌撞撞地去了。 以乔抬头看向祈皓,“我说,王爷,咱两何必与下人为难,皇上可是下了令谁都不要管我的,您想抗旨。” “偶尔抗抗旨也不错。”祈皓也笑。他是谁,他可是逍遥王爷祈皓啊,脾气上來了,连他皇兄也让他三分,,当然前提是沒彻底把他皇兄惹毛。 “南宫大人,你说抗旨该怎么处理。”以乔决定拉长战线,看向一直沉默地南宫容若。 “皇上既然说过不要理会娘娘,那么这就是娘娘和王爷之间的事了。”南宫容若低着眉冷清清地说。 以乔话音于此一滞:这个死男人,居然将她的军,更可恶的,居然还是用她的话。 “既然如此,请南宫大人记得你说的话,待会我要做点什么,劳烦您和您手下的侍卫都别理会本宫。”以乔皮笑肉不笑地反将一军。 南宫容若明显无语了,半晌,答了一句,“卑职会记得的。” 祈皓笑了笑,跑过去救火,“南宫,你的羽林卫不敢动了,我还有京畿卫呢。” “你还敢把京畿卫调进來。不怕步宁……随你便吧。”本來想说不怕步宁飒扬的后尘,可是一想到那个名字,以乔心口一疼,便失了说话的兴致,回复到了之前的面无表情。 气氛一时沉闷下來。 “娘娘,王爷,李大人求见。”万德全很快就回了。 “这么快。”以乔暗淡的眼闪过几丝讶异。 “奴才还沒派人去请,是李大人自己过來的。”万德全道。 “哦,你下去吧。”以乔淡淡道。 李清进來行礼,恭谨道,“娘娘,王爷,沧州一带发现了一株春日莲,正火速运往帝都。” “不用那么急了,慢慢來吧。”以乔淡淡道,“液和庭正为皇上熬着药呢。” “还是快些吧,总有人用得着的。”祈皓笑道,话里有话。 为什么这个人老要和自己唱反调。以乔皱着眉扫了他一眼,懒得反驳。 “娘娘,王爷,药已经熬好了。”万德全又进來。 这么快。五个时辰,十个小时,看來得快些了。 “端进來吧。”以乔淡淡道。 照例是两个汤匙,以乔接过來,习惯性地先试了一口,哪知还沒开始下咽,就剧烈地咳嗽起來,她连忙把药放下,捂住嘴,挤开面前的人,跑到门边。 “娘娘。”守在门边的宫女吓到了,连忙要扶她。 “您怎么了。”南宫容若跟了过來,黑色的眸子里掠过些许惊疑,“药有问題。” 以乔摇了摇头,背对着几人快速地擦了擦嘴角,把手藏到袖子里,转过身,笑了笑,“不是,是我自己咳嗽犯了。” 南宫容若深邃的眼睛看着她,不说话。 以乔忽然觉得很心虚,还好祈皓开了口,“药真的沒问題。” 两人回头看他,以乔笑了笑,“刚才我还沒吞下去,要不你再试试。” 祈皓于是拿起另一个汤匙真的试了一口,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是沒问題。” “你们还真是手足情深啊,”以乔感慨地笑了笑,“既然如此,你就帮你皇兄喝药吧,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万德全,待会太医到了,直接让他去怡馨苑。”祈皓端着药,转头喊了一嗓子,随即对以乔露出一个很欠扁的笑容。 “谢谢王爷提醒。”以乔格外友好地笑,转头向李清,“李大人,你送本宫到大殿吧,本宫顺便问你几个问題。” “我们认识有一年了吧。”以乔微微一笑,一边走一边问。 “是有一年了。”李清笑了笑。 “时间过得真快啊,”以乔感叹了一句,“最近难得见面,暮清还好么。” “谢娘娘挂心,她很好。”想起自己的夫人,李清笑了笑,眼神温柔起來。 “她好我就可以放一些心了。这次我当众包庇乱党,皇上,应该会责罚的吧。”以乔的脸色安静下來。 李清想了一下,“微臣以为,娘娘在此次平叛中功不可沒,皇上不会怪罪的。” 以乔笑了笑,换了个话題,“先生曾说,当今朝政,苦于人心不齐,如今,我希望,先生可以和皇上同心同德,帮助皇上开创太平盛世。” “微臣定当竭尽所能。”李清笑得意气风华,自信满满。 “到了,先生请留步。”以乔信任地笑了笑,转身。 回到怡馨苑,众人想要开口,以乔先发制人,“皇上说了都不要管我,你们最好别和我说话,把我当空气就成,否则,就是抗旨不尊哪,”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想起前两天是有这么一个传言,倒真的不说什么话了。 以乔快速地洗了个澡,换了一身随便的衣服,顺便把凤袍的袖子搓了搓,看着一点血丝在水里慢慢漾开,又慢慢归于无痕,以乔想哭沒哭出來,倒是低低笑了。 “娘娘,太医來了。”一个小宫女小心翼翼地禀报。 “你让他先去看看皇上吧,就说本宫已经歇下了,让他明日再來。”以乔淡淡吩咐。 带上玉观音,找出宁飒扬送她的黄金锁,又收拾了一点值钱的东西,仔细摆好凤冠,又缓缓退下戒指,放到凤冠旁边,看了半晌,终于迈步往外走。 走了两步又回头,“晓暖呢。” “前两天……寻短见了。”午晴垂下眼睛,迟疑道。 以乔苍茫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娘娘,您去哪。”身后午晴紧走两步。 “时候不早了,你们歇着吧,我再去看看皇上,今晚歇在那边。”以乔回头笑了笑,说了此生在皇宫的最后一个谎话。 “娘娘。”走了半晌,身后传來一个清冷的声音。 以乔脚步顿了顿,沒理,继续往外走。 “我送你。”南宫容若静静地走在后面。 沒有回答。 “你……打算去哪里。”南宫容若迟疑了一下问。 回答是一片静默。以乔冷冷地走在前面,打算冷战到底。 “你还在生气。”南宫容若多少有些明白她为什么生气,语气就有些小心翼翼。 “别管我。”以乔冷冷丢了三个字。 “别任性,你这样会让人担心的。”南宫容若等了半晌,只等來三个冷冰冰的字,终于有些不平衡了,皱了皱眉,紧跟两步,考虑要不要拉住她。 “我一个人在宫里苦撑的时候你们谁担心了。”以乔冷冷转身,看着他。 南宫容若一怔。 以乔冷哼了一声,转身继续走,却脚下一软,几欲摔倒。 “对不起,,小心,”身后的人语气陡转,伸手扶住她。 以乔顿了一下,推开他,语气仍是冷的,却有些微地缓和,“罢了。”快要死的人,计较那么多干嘛呢。 终于到了朱雀门,守门的侍卫下意识地想要拦,以乔冷冷一笑,“皇上吩咐了谁都不要管我,你们的统领大人都沒说什么,你们敢抗旨。” 侍卫小心地看向南宫容若,南宫容若清冷的脸上透不出任何信息,当然,也包括反对。于是以乔就在侍卫欲言又止、惶恐难当的时候,大摇大摆地出了宫。 到了夜禁时间,宫门缓缓地关上,以乔转过脸,看着南宫容若一点一点消失在那一边,心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还是和这个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地方,合不來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宁飒扬要的是什么 蓝家倒了,宁家平了,祈景毒解了,一切,似乎都完整了。 以乔慢慢地、完全地放松下來,这才觉得全身酸痛,精神疲敝。连月的高度紧张和衣不解带的忧心操劳,大概已经让自己精力严重透支了吧。 以乔不得不借墙壁來支撑身体。 头有些昏了,好累呀,常笑怎么还不來呢。再拖,等祈景醒了,大概就走不了了。 渐渐地,眼前开始模糊起來,隐隐约约一个灰白的人影过來,以乔终于抵不住疲惫和虚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耳畔是车轮滚动的声音,一下一下的,让以乔头也一下一下的疼,相比而言身子却是舒服的,像春日午后的阳光晒过一样,暖洋洋的,放松而安宁。 这是哪。以乔慢慢睁开眼,有些反应不过來地发现自己靠在常笑怀里,半晌,叫了出來,“干嘛离我这么近。” “你以为我愿意。”常笑沒好气道,推开她,坐到一边,甩了甩手臂。这可不是祈景那舒服宽敞的皇辇,怕她撞到,想要固定她的身子,他才不得已贡献自己,又累死累活地为她输了半天真气续命。要知道,他前两天还受了伤呢,气愤的是,居然还要接收她怀疑和防备的目光。 “谢了。”以乔淡淡道了一声,调好姿势坐好。 “身体糟糕成这样,还一个人强撑,为什么不留在皇宫呢。皇帝的话,应该能给你最好的治疗。”常笑疑惑地看着她。 以乔轻轻笑了笑,抬眼看向飘动的窗帘,透过罅隙看向外面的喧嚣,“他已经背负那么多责任了,我又何必增加他的负担呢。更何况,我的病沒得治,与其看一屋子人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不如出來看看广阔的世界,,我最怕生离死别的气氛了。” 常笑沒有答话。她还不知道吧,昏迷中的她,一直在流泪。 “我们这是要去哪。”以乔问。 “回雪衣楼。”常笑简单道,心下想,回了雪衣楼,找几个隐沒于江湖之中的妙手神医为她看看吧。 “我想去看看我哥。”以乔淡淡道,看着窗外,神情很是低迷。 “现在估计皇帝的人马已经查到那里了,正守株待兔等着你呢。”常笑看着她,觉得气氛有点伤感,于是带上了玩笑的意思。 “连祭拜都不能了么。”以乔低低叹了口气。 “等过些日子,我派人去探探情况,再带你去吧。”常笑微微笑着安慰。 “我怕我等不及了。”以乔低低道,眼里蒸腾起些许雾气。 “那好吧,我们现在就回头。”常笑迅速拿定主意,虽然这样麻烦了些,但总归……见不得她那样悲哀的表情。 他把宁飒扬葬在了帝都西郊的虻山一处,幽静雅致,跟他的人倒也相配,请來帮忙的,大多是帝都里的人,皇帝要查,也不是难事。 常笑把马车停在一边,塞给以乔一粒药,又挥着袖子撒了些什么就离开了。 飞身上树,四下看了看,果然,祈景已经查到了这里,守的侍卫都是便装,为首的,常笑一眼便看出是南宫容若。还好,加上他也就五个人,常笑摸出一把暗器,虽然他对这些有些不屑,但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这些东西很管用。 “扑通”,两颗打下去,正中穴道,便有两个侍卫倒了,第三颗的时候,“叮”的一声,南宫容若拔剑拦了开去。 继续丢,铁器撞击的声音又响了几下,下面的人还站着的,也只剩南宫容若了。 好功夫,常笑心里赞了一声,开始思考怎么解决这个大麻烦,哪知南宫容若静静地看了他片刻,转身,,走了,常笑怔了怔,随即跃下去,回到马车边,笑了笑,“可以了。” 以乔下车,随常笑來到宁飒扬墓前。 蹲下身,看着沒有刻字的墓碑,以乔的眼神沉寂悲凉,缓缓地,她掏出黄金锁,低低道,“本想把这个陪葬的,可惜当时沒带着。” 身后常笑沒有答话。 而以乔似乎也不需要回应,继续道,“我曾经问他,有沒有想过自己要的是什么,当时他沒有正面回答,现在,我有些明白了,或许,他所要的,不过是成全一个孝字而已。有宁年远这样的父亲,当真是太为难了。” “你不是宁敏儿。”常笑终于忍不住发问,他记得,在城楼上,宁年远说过假冒之类的话。 以乔摇了摇头,继而低低笑了,“算起來,自从变成宁敏儿,日子过得还挺惊险的,前两次被你们刺杀,南宫容若救了我,后來的几次,都是宁飒扬在舍身救我。我最困难的时候有两次,两次都是他在我身边。我欠他很多。” “我以为他是装的。”常笑微微感慨,早知道,那时在城楼,就不和他抢人了,害的她掉下去,还不好和祈景那一方的人交代。 “他这个人的确很难让人了解。”以乔叹了口气,这个人哪,总是默默承受,无论心里如何的为难,表面总是轻柔从容,淡淡微笑的样子。 可是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再也见不到了,从此这个世上,再也再也,沒有他。脸颊上似乎还有他血的温度,那是为了救她而流的血。 你平安,我就放心了。 你也要开心才好。 大哥沒有照顾好你。 说什么傻话,你不值得还有谁值得。 大哥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要怎么办。 原本我想,若是成功了……就让南宫容若带你走的。 别哭,就算你把我当大哥,也不要哭。 一句一句的话,催逼着以乔的眼泪不断落下來。 常笑静静看着她哭了半晌,走上前,俯身拍了拍她的肩,“节哀顺便吧。”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那么傻地一心求死,为什么他不要我帮他。”以乔用模糊地哭音说。 “他有他的尊严。”常笑轻轻说。 以乔低低地抽泣着。 “好了,别哭了,我们该走了,待会这些侍卫就会醒的。”常笑柔声劝道。 “好。”以乔擦了擦眼泪,站起來,“找个机会,你帮我找人把碑上刻字吧,就以兄妹的名义刻,我叫苏以乔。” 常笑点了点头,伸手抽出她手里的黄金锁,“留在这里吧,有人会帮你妥善处理的。” 以乔对他的话怔了怔,半晌,低下眉眼,“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醉酒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以乔走过去,笑问。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喝闷酒了。”常笑笑,有些漫不经心地感觉。 “好吧,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以乔纠正,看了花阴之下、石桌边上轻袍缓带举杯独酌的人一眼,转头去看园子里的风景。 桂花开得正盛,馥郁的香气在空中弥漫。菊花也正打苞,那边,一丛丛的月季,白的,红的,格外显眼。已经是黄昏了,斜斜的阳光从扶疏的花叶间洒下來,细细碎碎的,有一种灵动的美。 常笑笑了笑,沒回答。 “看不出來,你还是这么雅致的人。”以乔轻笑道。 “你这算是夸我还是损我。”常笑看着她的背影,轻笑了一声。 “你当哪一种就是哪一种呗。”以乔回答得干脆。 “那我当夸奖谢谢你了。”常笑淡淡道,懒得和她多计较。 “我突然也有喝酒的兴致呢。”以乔转身,毫不客气地夺过他手里的酒壶,拿出一只酒杯,正准备倒,手上一空,酒壶又回到了常笑手中,他低眉给自己斟了一杯,淡淡道,“不是不能喝酒么,胡闹什么。” “天大地大,伤心的人最大,不知道我正伤心着么。”以乔笑,又去夺他手里的酒壶。 “我看你心情好得很。”常笑不咸不淡地拍回去,看也不看她。 “喂,大男人,别小气巴巴的。”以乔瞪眼。 “你爱喝就喝吧,不过这种酒对你來说烈了些,换一种吧。”常笑懒得和她多争,拍了拍手,招來一个人,重新端了一壶酒上來。 以乔试了试,觉得淡淡的酒味之余,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这是什么酒啊。” “药酒。”常笑不咸不淡地说。 “难喝。”以乔的脸色苦了苦。 “其他的沒有。”依旧是不咸不淡地回答。 以乔不说话了,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常笑被这直视看得有些不自在,移开脸,干巴巴地问,“怎么。” 以乔试探着问,“最近心情不好。” “还好。”常笑不咸不淡地答。 “我惹你生气了。” “沒有。”依旧是不咸不淡。 “我付的钱少了。” 常笑抬眼看她,“你想说什么。” “就是看你最近的样子奇怪呗,对什么都不咸不淡,不太有兴致,怎么,有心事。”以乔倒了一杯酒,淡淡一笑。 “好像跟你不太有关系吧。”常笑笑着反问。 “随你。”以乔撇撇嘴,自斟自饮,“憋出病來是你可不是我。” 常笑表情淡淡地,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负气似地一饮而尽。 “算了算了,那些烦心事就不要想了,來來來喝酒。”以乔为自己和常笑斟满酒,豪迈地一笑,“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啊。” “你作的。”常笑笑问,也不介意以乔斟的是药酒。 “我哪有这种本事。”以乔笑。 “我看也不像。”常笑戏谑地一笑。 一阵风吹來,桂花簌簌地飘下來。 “下花雨了呢。”以乔微微感叹,站起來,一手拿壶,一手拿杯,走到花雨之中,陶醉似的看着。 常笑看了花中的身影半晌,回过头,淡淡一笑,自斟自饮。 “常笑,你怕吵么。”以乔微微有些醉了,声音也大了。 “你吵吧,我惯了。”常笑淡淡一笑。 以乔微带醉意地一笑,腮边有淡淡的酒红,“洛阳城东桃李花,飞來飞去落谁家。洛阳女儿惜颜色,行逢落花长叹息……” “你说再多洛阳我们楼主也不会來见你的。”常笑对着酒杯轻笑。 “哎,关那个自以为了不起、玩神秘的家伙什么事啊,你别打断我。”以乔不满地嚷嚷。 常笑嗤笑一声,沒有再开口。 “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以乔一边念叨,一边喝酒。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以乔忽然加大声音重复了一句,再听下去,居然变成了唱歌,“想留不能才最寂寞,沒说完温柔只剩离歌,心碎前一秒,用力的相拥着沉默,用心跳送你辛酸离歌,看不见永久听见离歌……” “酒疯子。”看着歇斯底里的人,常笑摇摇头,笑,却笑得有点苦涩,那一丝苦涩从舌尖的酒意中沁出來,一直一直沁到心里,逼得他不得不借酒压下去,却越喝越苦。 “我送你离开,天涯之外,你是否还在,琴声何來,生死难猜,用一生,去等待……咳咳咳咳……” 常笑一惊,身形一动,已经移到以乔身边,圈住她的身子让她站好,看了看,还好,这次只是咳嗽,沒有咳血。他叹了口气,心里渐渐生出一股挫败感,原來,他也有这么无能为力的时候,大夫都说沒救了,他该对这个人,怎么办呢。 而醉酒地人对他的心里活动丝毫不知,醉眼朦胧地看着他,“哎,超人,你是我的偶像,给我签个名吧。” “什么有的沒的。”常笑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怒。 怀里的人沒了声息,常笑心一悬,几乎是战抖地伸出手,想去探她的鼻息,靠近的时候,才有轻柔的鼻息拂上他的手指,让他的心放了下來。 还好,只是,睡着了。 “咳咳。”不知何时旁边已经站了一个人,干咳了一声,欲言又止地看着常笑。 常笑转过头,淡淡道,“有事就说吧,她信得过。” “是,楼主。”來人别扭地看着抱着一个女人不放的常笑,为难道,“朝廷的人马这几天查我们查得很紧,楼主,您看……”上次变乱他也随楼主去了,知道楼主带回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帝疼得紧的夫人,以前刺杀皇后吧,多少是看中了皇后不得宠这一点,可如今,她可是很得宠啊,私藏皇后已经不得了了,一向理智的楼主居然还……虽说楼主用春日莲换了雪衣楼三十年的太平,可他保证了不做出格的事,现在,这件事就很出格啊。 “让他们顶着。”常笑,也就是慕容洛阳淡淡道。 “可是,楼主,我们犯不着……” “我们雪衣楼最看重的一个字是什么。”慕容洛阳冷冷问。 “是‘信’。”被楼主的气势一压,來人的声音顿时小了。 “知道了就下去。”慕容洛阳冷冷道。 來人再不敢说什么,恭敬地退下去了。 慕容洛阳看了看怀里睡去的人,叹了口气,抱起她送回房间,又回到石桌边独自喝酒。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故人重逢 “已经九月了,怎么沧州还这么热。”正午的太阳打在皮肤上,微微疼痛,如果不是顾忌一身男装,以乔还真想打把伞。 “要來的是你,这热你就受着吧。”常笑在一边沒心沒肺道。 “我不正受着么。好像沒麻烦您老人家吧。”以乔面无表情地反问,再说了,当初她可说的是让雪衣楼派个人陪她到沧州來,沒做其他要求,哪知道这个男人抽什么风非要亲自走一趟。 常笑的脸色黑了黑,沒答话。 “好了好了,找船吧,这永泽渠沿途风景还不错。”以乔口气软了些,先在岸边搜寻起來了。 “公子,要船么。”一位水绿色衣裙的女子过來问。 以乔抬头,怔住了,对面的姑娘也怔住了。 半晌,姑娘叹了口气,叫了一声,“敏儿。” “茹沫,你怎么。”泛舟飘在渠上,以乔小心翼翼地问。 茹沫涩涩地笑了笑,“去年我孤注一掷地去找他,结果他一心想求得一官半职,又嫌弃我已为人妇,便迎娶了知府家的千金,我一时心灰意冷,投了水,被他救起,后來就安心跟了他。”茹沫看了看划船的魁梧男子,男子发现她的视线,回过头來,冲她们憨厚地笑了笑。 “你都抛弃荣华富贵去找他了,他不觉得三生有幸也就罢了,还嫌弃什么。”以乔愤愤不平,“我最讨厌这样势力又负心的男人了,你说,他是哪个知府的宝贝女婿,我还真想会会他。”想当官,她还真想试试让他功不成名不就。 “算了,都过去了,要不是这样,我也遇不到他,如今我改名换姓,这样的日子,也很好。”茹沫笑了笑,眼里有满足,这样的生活,苦了些,平淡了些,但却幸福。 “你心好,要是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样的人,我见一个踹一个。”以乔还是气难平,以前读到那些红颜薄命才子负心的故事她总是忍不住为那些女子叫屈。负心多是读书人哪。 茹沫笑了笑。 “都怪我,当初太轻率了,那样鼓动你,才会害你……”一想到她居然还投水自杀以乔就心里愧疚得慌。 茹沫摇了摇头,“是我自己不坚定,哪能怪你呢,况且,如今我也因祸得福了,你不用自责。”她轻轻转了话題,“前些日子你中毒,解了么。怎么到这里來了。” “中毒。”以乔有些疑惑自己中毒她怎么知道,下意识遮掩,“我沒……” “是中了毒,春日莲一运到,便解了。”一旁的常笑打断她,对茹沫笑道。 以乔这才反应过來,心里感慨:好险。 “这位公子,是新來的侍卫么。”茹沫看向他。 “哦,是啊。”以乔干笑了笑。 “你怎么到这里來了,还这样的打扮。”茹沫又问。 “哦,这样方便,毕竟这里认识自己的人不少。”以乔含糊道,被自己的话一提醒,急急问,“这里认识你的人也不少,你怎么选在这里。” “阿成半年前迁过來的,一來我隐姓埋名了,就算有人问起我也坚决否认,二來,一直以來也沒人追究,而且,你看,我比起以前,是不是老了很多。”茹沫笑,摸了摸鬓角的乱发。 “哪里的话,你还和以前一样漂亮。”以乔笑。 “马上就要入永宁湖了。”茹沫看向外面,淡淡一笑,“这可是为了纪念你而取的呢。” “我还沒死呢,纪念什么。”以乔面上这样说,心里却得意开了。 “什么死不死的,别触自己的霉头。”茹沫笑了笑。 以乔回以一笑,正准备站起來看看这个纪念自己的湖,却听得茹沫道了一句,“我怎么好像看到了南宫大人”便立刻缩了回來,把头压的低低的,“真的假的。” “一晃就过去了,沒看清楚。”茹沫抱歉地笑了笑。 “我们把船开到隐蔽一些的地方吧,要真是他,让他看到你就不好了。”以乔一边鄙视自己的虚伪一边道。 “也好,牵连到你就糟了。”茹沫点了点头,喊了一句,“阿成,把船赶紧划回去吧。” “还早呢,你们不游湖么。”阿成转头疑惑地看着他们。 “有要紧事,先回去吧。”茹沫道,说完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是來找你的吧,只要不看到我就行了,你们要和我们一起去么。” “去吧,我还想和你多说说话呢。”以乔有些心虚地笑了笑。 “好吧,只要你不嫌弃寒舍就行。”茹沫笑了笑。 船划得很快,眼看就要靠岸了,忽然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同时船身猛地一摇。 “搞什么。”以乔刚说出一句,便听到阿成直爽憨厚的声音,“啊,对不住对不住,船划太快了,一时沒稳住,这位兄台,你沒事吧。” “沒关系,不必挂怀。”接着是一个淡淡地声音。 以乔的头已经低的不能再低了,碎碎念道,“我怎么这么倒霉这么倒霉这么倒霉。”忽然又抬头,大义凌然、视死如归地看着常笑,压低声音,“我们跳湖吧。” “好好的跳湖作甚。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常笑居然还悠闲地开玩笑。 “你正经一点啦。”以乔有些火大。 “这不过去了么。”常笑笑了笑,偏头示意了一下。 以乔看过去,便看到反向而去的那条船,船头上,静静伫立着橄榄树一样的南宫容若,浩淼苍茫的湖水映衬下,他的背影有说不出的孤寂萧索。 以乔看着看着,心情不觉也低落下來。 常笑挡过身子,闲闲一笑,“再看就要被发现了。” “我不是看他,只是……在想事情。”以乔低低叹了口气。 不知道……祈景,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南宫容若忽然转过了头,漆黑深邃的眼睛直直看了过來。 以乔下意识地一转头,暗叫糟糕,却是迟了。 “一个人的话,好对付。”常笑安然地笑了笑。 下一秒,南宫容若飞身进了船。 茹沫怔了怔。 阿成疑惑地看着他,“你这是。” 以乔干笑了笑,“南宫大……爷,好巧啊。” 南宫容若沒答话,倒是淡淡扫了一眼茹沫,向阿成拱了拱手,“不请自來,请阁下见谅。” 见南宫容若这样的反应,知道他不会追究自己的事了,茹沫松了口气。 阿成抓了抓头,“这个,我是粗人,您,有什么事。” “他闲得慌,你别理他,划船就是了,先靠岸吧。”以乔有些不自在,站起身,走了出去,在船头吹风。 南宫容若跟了过去,站在她背后,淡淡道,“在外也有一段时日了,回去吧,现在四处找你找得正紧。” “也就**天嘛。”以乔小声嘀咕。 “回去吧,他的意思,就算把天下翻一遍,也要把你找出來。”南宫容若淡淡重复。 以乔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靠岸了,我们该走了。”常笑走过來,催了一句,对南宫容若含义不明地一笑。 “算了,我还是回去吧。你们才刚拿春日莲换了太平,我不能轻易毁了是不是。”以乔对常笑淡淡一笑。 “你想清楚了。”常笑看着她,表情是少有的认真。 “天天忙着遮遮掩掩、躲躲藏藏,也挺辛苦的,该开诚布公了,要不然这日子还真有点不好过。”以乔再呼出一口气,转身走回茹沫身边,笑了笑,“我要回去了,以后大概沒机会见面,你保重。” “我会的,你也要保重。”茹沫也淡淡笑了笑。 “嗯,我走了。”以乔点了点头,干脆地转身,又到常笑面前,玩笑道,“谢谢一直以來你的照顾,我走了,不会再回來了,以后沒人吵你,你可以安心了。” “知道就好。”常笑也笑。 “一点都不知道客气。”以乔撇撇嘴,转身离开。 “等等。”常笑却叫住她,一双眼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 “咋地。”以乔回头。 “算了,沒什么。”常笑淡淡笑了笑。 “你耍我啊。”以乔沒好气。 “沒什么就走吧。”南宫容若冷不丁地从后面冒了一句话,冷着脸跳上了岸。 “喂,等等,走那么快干嘛。”以乔连忙追过去。 常笑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人海,悠悠的吐出一口气,看向波光荡漾的湖面,笑了笑,“我还想游湖,阿成兄弟,你还是帮我划一下船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许君来世 前面的人保持着大步流星,以乔在后面忙不迭地追着,气喘吁吁,“喂,走慢一点,你仗着你腿长啊。” 实在沒力气了,身体一阵一阵地微微发疼,以乔站住了,忽然又想到,自己跟着他跑干嘛,他才是该跟着的那个啊。想到这里,以乔不急了,先咳了一阵,之后慢悠悠地往前走。 南宫容若又折回來,商量道,“我们雇一辆马车吧。” 以乔冷眼看着他,“你再跑啊,你再摆脸色我看啊。” 南宫容若脸色有点不自然,眼睛看着别处,淡淡道,“抱歉。” 他实在有些受不住她对常笑笑的样子,更受不住常笑看她的……略带深意的,甚至可以说……温柔的眼神。 祈景的话,他沒法说什么,对常笑他总有资格表示点什么吧。 “沒诚意。”以乔翻了翻眼睛,拐进一条安静地巷子。 “怎么样才算有诚意。”南宫容若跟着她,继续不自然。 “先收了你那欠扁的表……”情字还未说出口,南宫容若神色一凛,一把拉过她。 一只箭擦着她的衣袖,凌厉地扎进一边的墙壁。 高楼上,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南宫容若看着黑影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又回过头來定定看着扎进墙里的箭。 以乔呆住了,半晌,回过神,愣愣道,“怎么还会出这种状况。” “我们先回客栈。”南宫容若一手护着她,快步往回走。 “住客栈。你发财了。”刚在阎王殿前逛一遭的以乔又开起了玩笑。 “找你的事,目前还沒有公开。”南宫容若淡淡解释。 “掌柜,劳烦再给我一间上房。”一进客栈,南宫容若便单刀直入地道。 “哎呀这位爷,可巧今天房间都满了,您看,要不你们挤一挤。”掌柜的满脸堆笑,看了一下旁边显得秀气过了头的公子。 “也好,谢了。”南宫容若淡淡道了一句,带以乔上楼。 “喂,什么叫也好,一点也不好。”以乔抗议,什么叫挤一挤啊。 “你睡房间,我在外面守着。”南宫容若淡淡解释,推开门,带以乔进去。 呃,是这样啊。 以乔正为自己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内疚,南宫容若关上门,一时谁都沒有说话,气氛安静得近乎怪异。 以乔有些不自在了,沒话找话,“那个……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來的。” “皇上让我出宫找你,我记得,你说过会到那个湖上泛舟。”南宫容若洗漆黑如墨的眼毫不避讳地看着她,轻声道。 貌似有这么一回事。以乔低低笑了笑,“沒想到你会记得。” “以乔。”南宫容若忽然柔声唤了一句。 习惯了诸如敏儿娘娘之类的称呼,以乔一时沒反应过來,怔怔看着南宫容若。看了半晌,南宫容若沒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她,以乔于是不好意思地想要低头。 “看着我。”南宫容若握着她的双臂,微微俯下身,紧锁她的双眼。 以乔说不清自己是不好意思,还是抗拒,她挥了一下手,想要推开他,“突然地发什么神经。” 南宫容若沒有放手,低低道,带着落寞和思念,“我半年沒有见到你了。” “哪有半年,不是才几天么。”以乔继续推拒。 “那时……你的眼里只有宁飒扬和皇上。”南宫容若落寞道。 “所以呢。”以乔有些急了。 “让我放肆一次,就一次,我想好好抱抱你。”南宫容若低声道,语气里有卑微的请求,他纳以乔入怀,轻轻地收紧双臂,“我想你。在战场的时候,我一次一次地往敌阵冲,那时,我甚至丧气地想,如果就那样死了,也许,就不必受这样的煎熬了。” 以乔突然有些想哭,下一秒却伸手推他,轻易地就推开了。 南宫容若有些悲凉地看着她。 “对不起,我……我已经选择了祈景,我是他的人了,我不想对不起他。”当初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并且已经和他有夫妻之实,再和其他的男人搂搂抱抱,她会有罪恶感的。 以乔匆匆解释,擦了擦眼泪,推开门想要出去,却被南宫容若一把拉住,“该出去的人,是我,你好好休息一下。”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以乔怔怔地倚着门,看着匆匆下楼的南宫容若,喃喃低语,“对不起……咳咳”一阵剧烈地咳嗽,以乔连忙拿出带着的手帕,捂住嘴,将血和眼泪一起揉了进去。 黄昏的时候,南宫容若又回來了,同來的还有四个侍卫,都进來行礼。 “今晚娘娘就在这里歇着,我们在其他的房间里,娘娘有什么事可以吩咐。”南宫容若公式化地嘱咐一番,就带着众人出去了。 熄灯之后正准备就寝,忽然从窗户闪进來一个人影,正要惊呼,那人一把捂住以乔的嘴,压低声音道,“别叫,是我。” 听声音,居然是南宫容若,以乔先松了一口气,继而沒好气道,“干吗,好好地门不走,学人家梁上君子钻窗户。”而且还要黑灯瞎火的时候进來。 “小声些。今晚,我睡这里。”南宫容若淡淡道。 “你睡这那我睡哪。”以乔不满道。 “你先睡在这里。”南宫容若把她拉到一个角落蹲下。 “这能睡么。”以乔冷哼,而且,为什么他们要睡同一个房间啊。 “空间太小,先将就一下。”南宫容若看着她,带一点安慰和恳求的意思。 “好吧。”看在你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的份上,答应你了。 “晚上无论听到什么响动都不要出声。”南宫容若又郑重地加了一句。 “哦。”以乔点了点头,敢情这是要抓贼呢。 以乔背靠着墙坐下,头靠着柜子,思索着这该怎么睡,南宫容若已经找出了一件自己的外袍,走过來,盖在她身上,“被子不能给你了,你先将就一下。” “哦。”以乔将衣服拉了拉。 “小心别着凉。”南宫容若又略微关切地嘱咐了一声。 “哦。”以乔又发出一个单音节。 南宫容若在黑暗里静静看了她半晌,这才和衣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以乔是被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惊醒的,睁眼便看到两个黑影在不甚宽敞的房间里打成一片,下意识地想惊叫,想起南宫容若的嘱咐,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两个人的武学修为似乎有一定差距,其中一人一直处在主动进攻地地位,另一个人一边后退一边防守,却被对方紧逼着,沒有撤身离去的机会。 “哧”地一声,衣衫和皮肤破裂的声音,与此同时,退的人已退到窗边,撞开窗户离去了,另一个人沒有再追,站在窗边,淡淡道,“沒事了。”声音里有一丝疲惫。 “你有沒有受伤。”以乔连忙问,想走过去查看,南宫容若挥手制止她,“我沒事,只是有点累而已。” 一直以來他就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一样,尽忠职守,不眠不休,第一次听他说这样的话,以乔怔住了。 南宫容若低低呼出一口气,靠着墙坐了下來,“你到床上去睡吧。” “你真的沒事么。”以乔忍不住问。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南宫容若依旧淡淡的。 以乔沉默了半天,低低道,“对不起。” “别说了,睡吧,明天还有事。”南宫容若淡淡阻止她。 “你让我说完,”以乔静静道,“一直以來是我自私了……” “我明白,”南宫容若打断她,低低道,“我明白……我也有错的地方,所以,我们都别说了吧。” 南宫容若的语气透着坚持,以乔选择了妥协,半晌,开了另一个话題,“南宫,你相信人有來世么。” 來世。南宫容若怔了怔,摇头,忽然想到在黑暗中她是看不到的,于是淡淡道,“不信。” “我也不信。”以乔低低笑了笑,而后话锋一转,定定看着黑暗中的身影,“可是,如果有的话,我是说如果,來世,你愿意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么。” 如果。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一定会很务实地说,“子虚乌有的话,就不必说了。” 可是这次,他低低笑了,仰头看从窗户透进來的微光,“如果那时你是自由身的话,可以试试。” 谁说,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声叹息。 那又是谁的错,造成他们如今的局面,甚至不得不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來世。 遗憾是有的,却已不能回头。 她所要做的,只是全心全意去爱她选择的那个人。 “所以,”以乔低低道,“这一世,你……忘了我吧。” “好。”南宫容若淡淡一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狂肆地惩罚 第二日,南宫容若却沒有急着走,而是把几个侍卫都叫到自己房里,以乔坐在桌边,一边喝水一边看着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审视的南宫容若,有些莫名其妙。 南宫容若开始在侍卫跟前踱步,踱了几步,忽然猛地扣住一个侍卫的手臂。 侍卫倒抽了一口凉气,脸上有痛的痕迹。 “手怎么了。”南宫容若淡漠地问。 “大人,沒什么,我不小心撞到了。”那个侍卫连忙解释。 “别撒谎。”南宫容若淡淡说了三个字。 那个侍卫沒答话。 南宫容若看着他,又淡淡开口,“你跟着我有几年了吧。” 那个侍卫终于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下,恳求道,“大人,属下罪该万死,您杀了我吧。” “说清楚再看该不该死也不迟。”南宫容若静静看着他。 侍卫悄悄看了以乔一眼,又低下头去,不回答。 以乔怔了一下,有些明白过來,站起身,俯视着他,轻声问,“昨天,是你。” 侍卫身子微微一震,低着头,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你是北支的。”以乔又静静问。 那个侍卫顿了半晌,再略一点头。 以乔叹了口气,看向南宫容若,淡淡道,“别逼他了,我明白。” 南宫容若疑惑地看着她。 以乔沒有解释,只是冷冷看着下跪的侍卫,“我捡到的东西,早就毁了,只是我倒很想问问,面对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你怎么下得了手。” “他们不死我们就得死啊,”侍卫沉痛道。 “你是正规的羽林卫,由南宫大人管辖,谁那么大胆子,敢随便动你。”以乔冷笑一声。 “娘娘,”侍卫低着头,“话虽这么说,您位高权重,不知道我们这些小人物的惶恐,那些主子,我们一个也得罪不起啊,而且……” “而且什么。”以乔冷冷一笑,“而且她是沒有封号的皇后。权势滔天,尊贵无比。而且她有皇上的看重,在宫中地位固若金汤。” 侍卫沒有回答。 “她以为把我在外面解决了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她以为她保全了性命就可以东山再起了。这一次,就算皇上……咳咳咳咳……想留她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咳咳,至于你,冤有头债有主,你也是听命令行事,我不会……咳咳……与你为难。”一连串的咳嗽使得以乔的话说的断断续续,气势大减,好不容易气顺了,她转头看向一旁一直默不作声地南宫容若,“南宫大人,我们马上回宫。” 南宫容若沉默了一下,“既然此事牵涉羽林卫,卑职以为,卑职需要娘娘明示。” “等过几天吧,”以乔缓和了语气,淡淡看了他一眼,“过几天你和皇上,都会明白的。”反正她的病情,也瞒不下去了。 南宫容若静静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吧。” “南宫大人。”以乔却突然叫住了他。 南宫容若回头询问地看着她。 以乔却不说话了,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 “娘娘有何吩咐。”南宫容若于是淡淡开了口。 “珍重。”最终以乔只是笑了笑,道出了两个字。她忽然有一种预感,这次一回宫,她与南宫容若的缘分,就要到尽头了,也许,再也见不了面了吧。 南宫容若轻轻点了点头,回转身,继续前行。 看着马车外飞速倒退的景物,以乔笑了笑,去年,她也是在这个时候,这条路上,由那个人陪着,一点一点靠近皇宫的,有些时候,生命,还真是有惊人的相似性啊。 已经进入京畿了吧,很快,就要见到那个盛怒的人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一如既往地坐在高高的地方,先用眼神冻死她,然后再阴阳怪气地噎死她。 阴阳怪气。原來,这也可以是家族病啊。 以乔正想着有的沒的,一阵急速的马蹄声传來,接着自己的马车停下來了,然后,是一片行礼声。 居然是祈景过來了。 该不会是特意來接自己的吧。 以乔正准备掀开帘子出去,一身便服的祈景已经一头扎进來了,随之进來的还有冷森森的煞气,祈景紧抿着唇坐到离以乔最远的地方,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冷冷下令,“回宫,” 马车又开动了。 以乔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皇上。” “闭嘴,”依旧是冷冷地语气,目不斜视。 以乔立刻识相地紧闭嘴巴,眼观鼻,鼻观心。 半晌,实在被这凝重的气氛压得不自在,以乔忍不住想换个姿势缓解一下,刚一动,祈景已经飞快地移近了一些,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地,就怕她再跑了似的。 手被握的有些发疼,以乔试着抽了抽,祈景握得更紧了,看着前方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以乔只好不动了。 马车风驰电掣般驶进皇宫,终于停了下來,祈景干脆利落地跳下去,又冷冷转身对着马车道,“下來,” 南宫一干人等自动离开了。 以乔尽量镇定从容地下去,还沒站稳,祈景又冷冷地丢下几个字,“随朕去领罚,” 以乔认命地跟着,万德全在后面迈着小碎步亦步亦趋。 不是说领罚么,怎么到乾和殿來了。以乔正琢磨着呢,就听到一个很欠扁的声音,“皇兄,这么快就回來了。” 抬头便是那眼带桃花的妖孽。 “要朕送你回去么。”祈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皇兄,您的事要紧,臣弟自己会走。”祈皓笑了笑,识相地大步走了,边走便朝以乔丢幸灾乐祸的眼色,潜台词是,这次你惨了。 以乔跟着祈景走进正殿,又往里走了走,前面的祈景突然冷冷地低吼了三个字,“都出去,” 万德全刚踏了一只进來的脚立刻缩了回去,带着一干宫女太监忙不迭地下去了。 以乔琢磨着他说的是“都”字,于是做一百八十度转弯,刚走了一步,被人拉住了,还未來得及站稳,就被祈景狠狠扣住后脑,灼热的唇舌狂风暴雨般压了下來,霸道地、愤怒地、惊惶地,似乎想要榨取她口腔内所有的汁液,双臂有力地抱着她紧贴自己,紧的好像要将她揉碎,揉进自己的胸膛。 以乔无法呼吸,身体被祈景抱的生疼,顺带着五脏六腑也幽幽疼了起來,她挣扎着去推祈景。这样的挣扎无疑更激怒了他,他猛地一推,将以乔压在墙上,大手有力地固定着她的脸,不让她有闪避的机会,带着惩罚意味的吻不停地落下,愤怒,却又……深情。 终于,祈景放开了她,愤怒地咆哮,“你跑啊,你再跑啊,你还要让我失去你多少次。” 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到底,还要玩多少次失踪。到底还要他担心多少次。上一次见她从城楼上掉下去,自己几乎惊骇欲绝,好在她有惊无险,岂料还未來得及好好看一眼便又不见了她,天知道他几乎要发狂了,不,是已经发狂了。 顿了顿,逼视着她的眼,继续吼,“我告诉你,你生是我祈景的人,死也是我祈景的鬼,” 以乔抬头想要说什么,刚张了口,软弱的眼泪却先下來了。 “被抛弃的是我,你委屈什么。”祈景冷笑。 “我只是……”以乔想要解释。 “只是什么。”祈景继续冷笑。 “皇上,墨太医來了。”终于听到祈景的声音小了些,万德全小心翼翼地禀报,便说边摸自己的脖子,就好像它下一秒就会断似的。 祈景冷冷呼出一口气,撤开紧逼的身子,狠狠抓起她的手,将她拉到床边坐下,又放下帐子,这才扬声道,“宣。”前些日子自己一醒來便听说她曾吐过血,这太医是非得好好看看不可了。 墨太医恭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出地进來。 “墨太医,这次你再看不出个所以然來,就直接到万德全那里领三尺白绫吧。”祈景冷笑道。 “是,皇上。”墨太医冷汗哗地一下都冒出來了,忙恭谨地上前请脉。 以乔不动,祈景抓着她的手往外推,以乔叹了口气,“不必看了,我自己说吧。” 祈景挑了眉看着她。 以乔低低笑了笑,“我活不长了,中毒,药里混了雪蓟萝。” 祈景的眼神刹那变了,震惊,乃至震痛,半晌,他沉下脸色,冷冷道,“胡说什么,墨太医,给她看看。” “去草原之前我就知道了,不想让你们担心,所以一直都瞒着,”以乔静静地看着不肯置信的祈景,表情慢慢惨淡下來,“墨太医,我对医术一窍不通,你该知道,这是编不出來的。” “娘娘,这是大事,还是容微臣为您看看吧。”墨太医擦了擦冷汗。 “好吧。”以乔伸出了手。 墨太医战战兢兢地听了半晌,退下几步,跪在地上,微微战抖道,“娘娘的脉象,确实有……有……中毒的迹象……” “你看仔细了。”祈景掀开帐子跨出去,冷冷逼视着他。 墨太医抖得更加厉害了,“微臣不敢欺瞒皇上,娘娘,是中了……极深的毒啊……” 被宣判了好几次,以乔已经很淡然了,只是看着祈景的神色,心就痛起來,她也跨了出去,“墨太医你下去吧。” 祈景沒有说话,仿佛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沒回过神來。 “下去吧。”以乔淡淡重复一遍。 “春日莲有沒有用。”祈景突然开了口。 已经说了这么多,不在乎再说一句。墨太医这么对自己说,深吸一口气,“敢问娘娘,服用雪蓟萝多久了。是否咳过血。” “大约半年吧。咳了……好几次血。”以乔道。 墨太医对着祈景深深跪下去,“皇上,以娘娘的体质,被雪蓟萝荼毒半年之久,任何仙药都无效了。” 祈景沒有说话,半晌,挥了挥手,“下去吧。” 墨太医恭着身子退下去。 “谁为你确诊的。”祈景定定看着她。 “这不重要。”以乔垂下眼睛,微微叹了口气。 “五月的时候,辞官的王太医。”祈景静静反问。 以乔沒有做声。 “你还知道些什么。”祈景轻声问,眼眸深处却已经波涛汹涌。 以乔依旧沒有做声。 “为什么不告诉我。”祈景握着她的双臂,看着她的双眼。 “为什么不告诉我,”祈景忽然加大了力道,怒吼,摇着她,又恨恨地把她收进怀里,无法言喻的痛苦堵得他几乎无法出声,“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而自己,为什么要忙着去对付蓝家对付宁家对付烈图国,却那样忽视了处在各种矛盾中心的她。 以乔低低笑了,“景,答应我,剩下的日子,我们要好好地,好好地相爱。” 祈景沒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她。 半晌低低话音再度响起,“告诉我,是谁下的……毒,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以乔叹了口气,心知这一开口就是人命,便迟疑了。 “是宁家。”祈景问。 以乔摇头。 蓝妃、木贵人的话,不太可能,“贤妃。” 以乔的头摇不下去了。 祈景松开她,冷冷转身。 “景。”以乔唤了一声。 祈景顿住,却沒有回头。 “无论怎么处理,别让我知道。”以乔低声道。 “好。从今天起,你就安心住在乾和殿吧。”祈景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贤妃之死(贤妃番外,慎订) 万德全带人端着鸩酒进到贤妃苑里的时候,贤妃正一身素白地站在院子中间,看到万德全的时候,微微笑了。 四周一片肃静,北风吹冷,雁阵惊寒。 万德全心情复杂地念完了圣旨,将鸩酒递到贤妃面前。 贤妃看着鸩酒,忽然笑了起來,笑得很放肆。 错了,一切都错了。 她有过祈景第一个孩子,她曾经端庄贤惠地让祈景甘愿把皇后的权利交给她,可是,这都被那个女人破坏了。 她是他第一个娶进门的,却不是皇后,因为太后要把那个位子留给那个女人。 两年后,父亲去世,祈景并沒有如外界传言那样疏远她,而是依旧很宠她,每次他來她都很高兴,她喜欢听他说话,爱看他的笑容,那个时候她又有了女儿庆平,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她几乎以为,这就是永恒。 再后來,她敌不过太后,所以看着祈景将那个女人娶进宫,封了皇后,,那本是属于她的。 好吧,她有祈景的宠爱,有女儿庆平,有皇后的权利,她可以不计较。 祈景不爱皇后,甚至很讨厌那个皇后,她知道,所以更加不计较。 可是可是,为什么,她渐渐发现,祈景來她这里,更多的是为了庆平,而不是她。她不太能留住他的视线了,他不爱她了么。 祈景又让两个女人进门,像曾经宠自己那样宠她们,她渐渐明白,那样的宠,给了太多了,就不是爱了,祈景原來不爱她,或许,这宫里,本來就沒有爱。 偏偏这个时候,上天夺取了庆平小小的生命,祈景來她宫里的次数,愈发少了。 既然已经沒有爱,那她就把握住手里仅有的权吧。她更加谨慎地做事情,把后宫打理得仅仅有条,祈景对她笑,说她贤惠端庄,说她让他放心。 而宁敏儿只知道无休无止地闹,她每次看了都只想冷笑。 她在等,等祈景把那个他讨厌的女人废掉,只要她被废了,下一个皇后,非她莫属。 可是,她等了那么久,祈景依旧沒有废掉她,倒是宁敏儿,自己病倒了,病得很严重,听眼线说,已经快不行了。 她甚至已经开始做皇后的准备了。 可是,那个女人忽然又好起來了,好起來的她,不像以前那样吵闹了,甚至还提出出宫赈灾,这让她很意外,同时意外的,还有祈景。 原來,除了厌烦,这个女人还可以给他其他的感觉。 在宫外,那个女人的表现很好,这让祈景愈发意外了,甚至有……欣赏的成分。 他沒有表现出來,可是她却发觉了,她一向都有比常人更敏锐的洞察力。 她决定除去她,所以雇了雪衣楼的杀手,可是,失败了。 毕竟是病过的,身子底子不好,回宫之后,和蓝妃的冲突让那个女人开始喝药。 常人看见的是祈景对宁敏儿的打压,可她看见的,是那个女人落水之后,连着两天,祈景都去了怡馨苑,虽沒有表示过关心,可是最起码,这说明,那个女人已经很能引起祈景的注意了。 她当机立断,采取了在药里下毒的做法。 后來的事,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 皇上越來越喜欢那个女人,却沒有给她同其她女人一样的宠,他对她,与对其他的女人太不一样,或许,这就是自己沒有见过的、祈景的爱。 后來,事情就那样,一件一件地发生了,意外而又必然。 那个女人察觉了药里有毒的事,开始悄悄地查,慢慢地,查到了自己那里,她向自己索要鸳鸯,自己大方地允了,可是心里却担心起來。 那个女人有意无意地刺激鸳鸯,甚至拿出了羽林卫令牌,她心里有些急了,当下决定采取措施。那个时候皇上正准备对付宁家,于是她决定铤而走险,联合太医來陷害皇后,希望将自己与皇后的矛盾转化为皇上与宁家之间的矛盾,剩下的,就交给皇上。她知道这样成功的机会很渺茫,可至少,可以转移皇上和那个女人的注意力。 事实证明,她再一次做对了,皇上借机推了一把,将矛盾最终转化为宁家与朝臣之间的矛盾,把宁家推到风口浪尖上,被各种政治势力弄得方寸大乱,不得不仓促政变,而自己,也成功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陷害皇后是死罪,陷害皇后谋害皇上更是罪上加罪,可自己赌对了,皇上忙于对付宁家,并沒有深究,只是将她贬为才人,她看得出,就算仍旧不爱她,可是她还是贤惠端庄,让他放心的贵妃,她想,只要自己保全了性命,凭借她的能力,总有一天会东山再起的。 只是,叛乱风波还是过去,那个女人居然放下皇后的身份,出了宫,看她的意思,似乎不准备再回來,可是她不放心,依旧半是威胁半是利诱地让当初的羽林卫去刺杀那个女人,只要那个女人一死,她就再沒有后顾之忧。只是不曾想,还是失败了。 虽然皇后在平叛中表现出色,只是包庇宁飒扬的事,让不少老臣上了废后的折子,皇上大发雷霆,严惩了几个吵得最厉害的,一边努力平息废后之声,一边差人四处寻找她。 最终,南宫容若带了她那个女人回來,于是自己知道,自己的生命也到了尽头。 回想自己的一生,似乎太多的都是在算计中度过。杀人者,必被人所杀。这样的结局,她很坦然。 万德全送來鸩酒,她看着,想起了最初娇羞的自己,最后阴狠的自己,忽然就很想笑。 那个女人不久之后也会死的,即便自己因此送了命,可是,她不悔。 端起酒,她微微一笑,看着万德全道,“谢主隆恩。”仰头,喝下酒,不带一丝迟疑。 她终于可以轻松的去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最后一个生日 九月二十七日,贤妃娘娘突发疾病,不治身亡,祈景准其贵妃礼下葬。 十月初三,宋婕妤生下公主,取名安然。 十月二十,帝都下了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一连下了四夜,大地一片银装素裹。 “景,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咳咳……” 乾和殿里,传出虚弱,但轻快的声音。 祈景笑了笑,“什么笑话,” 以乔笑了笑,“从前,有一只北极熊,它很无聊,于是它就开始一根一根地拔自己的毛玩,拔完之后,它抱着自己的身子说,‘好冷啊’。” 祈景脸僵了僵,“这是什么笑话,” “冷笑话。”以乔看着他无语的表情,笑得很是开心。 祈景嘴角抽搐了一下,半晌,“果然很冷,,北极熊是什么,” “北极熊就是北极的熊嘛。”小苏老师很不尽责。 祈景觉得不能将这个无聊的话題进行下去了,“对了,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生日,”以乔怔了怔,随即笑了,“怎么,打算送什么给我,” “你想要什么,”祈景笑,俯下脸來,魅惑道,“要不,朕全天陪你,” “算了吧,那样比较吃亏的是我好不好,你不知道,陪你这个挑剔霸道的人有多累。”以乔撇了撇嘴。 “谁挑剔霸道了,”祈景拉下脸。 “就是你啊。”以乔点点他的额头。 “胆子不小。”祈景笑了笑,捂住她冰冷的手,“你生日究竟是什么时候啊,朕的皇后,寿宴可不能马虎了。” “去年你的皇后可沒见谁在乎她的生日啊。”以乔撇撇嘴,忽又道,“不对,她也得到了一份大礼,就是皇上废后的圣旨。” “那时不一样。”祈景表情有些闪躲,随即反应过來,抬起了头,“你的生日是腊月初八,” “是啊,跟宁敏儿的生日在一天。”以乔点点头。 “你喜欢什么,”祈景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喜欢水果味的蛋糕,礼品店里的那只倒霉催的灰太狼,还有情人节的蓝色妖姬。”以乔笑着数了几种。 祈景怔了怔,半晌,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就给朕摆谱吧。” 以乔挥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真诚道,“不用太铺张,真的,你就给我下碗面吧。” “下碗面,”祈景又怔了怔。 “是啊,一碗面就够了,虽然不起眼,但是是你做的,就是全天下最好的礼物了。”以乔看着他安宁地微笑。 “要朕下厨,”祈景还沒缓过來。 “是啊,怎么,不愿意,”以乔不乐意了,干巴巴地问。 “大白天说什么梦话,”祈景斜她一眼。 刚好这个时候万德全进來了,禀报了些什么,祈景便出去了。 以乔看着他的背影,淡淡笑了。 只是,从这日起,一直到腊月初八的夜里,万公公隔三差五地就会找各种理由把御膳房的人都清空,接着,一个穿着龙袍的、神色别扭地男人就会做贼似地悄悄进去,作为他好朋友兼忠心下属的羽林卫统领被迫跟在后面,也是一脸不自然。 祈景在在上面挽着袖子鼓捣一番,边鼓捣边问话,南宫容若十分不专业地回几个问題。 最可怜的莫过于在下面生火的万德全万公公,一脸的乌起码黑,本來不多的银发还烧焦了不少。 “这些天你在忙什么,”以乔笑问。 “朕当然是勤于朝政了,要不然你以为忙什么,”祈景斜了她一眼。 以乔笑了笑,并不拆穿他,“你记不记得说要和我合奏一曲《春江花月夜》,” 祈景想了一下,“好像是说过。” “什么好像啊,我天天放在心上,你居然忘了,”以乔气呼呼道。 祈景看着她的表情,居然心情很是愉悦,笑,“你的琴在哪呢,朕亲自去给你搬如何,” “在怡馨苑,要去快去。”以乔不客气道。 祈景好脾气地笑了笑,扬声对远远守在一边的万德全道,“拿朕的玉笛过來。” 万德全取來玉笛的时候,祈景还沒有回,乾和殿里,是以乔一阵接一阵的咳嗽声。 万德全心里难受得慌,低低唤了一声,“娘娘……” 以乔挪开手帕,摇了摇头,将帕子递给万德全,“处理一下吧,别让皇上知道。” 万德全擦着眼睛去了。 “万德全呢,”祈景放下琴四处看了看。 “我让他给我跑腿去了。”以乔笑了笑,将手里的笛子递给他。 “跑什么腿,”祈景抚了抚笛子,笑。 “不告诉你。”以乔笑得神秘。 “朕稀罕,”祈景凉凉扫她一眼,回过头來开始试音。 以乔笑了笑,也开始弹。 乐声响起來的时候,整个世界都纯粹了。 那个月华流照、水波滟滟、烟花迷离的春夜,只有华美,沒有落寞,只有宁静,沒有沉寂,只有空灵,沒有荒凉。 一切美好如斯。 而那两个沉醉于这个美好世界的灵魂,眼波流转的是深深的眷念。 每一个音符都紧密相依,每一个配合都天衣无缝。 那一刻,他们眼里只有彼此。 一曲终了,两人久久沒有说话,最后还是以乔笑了笑,“有沒有感觉到春天的气息,” 祈景沒有回答,低着头,表情有些模糊。 以乔抬眼去看那淡淡的温暖的阳光,宁静笑道,“所有的落寞悲凉都会过去,希望的春天终将來临,我们都该心怀乐观的。” 一旁不知何时回來的万德全忽然老泪纵横。 祈景终于笑了笑,俯下身,扶她起來,“外面冷,我们进去吧。” 以乔试了试,却提不起丝毫力气站起來,那冰冷麻木的腿脚仿佛已不是自己的了。 “怎么了,”祈景柔声问。 以乔笑了笑,“腿麻了。” 祈景俯身扣住她的腰,柔柔一笑,抱起她,“沒关系,还有我。” 十一月十一,烈图国因为多次索要乌兰、墨州无果,再次大规模兴兵。 十一月十三,南宫容若再度请缨,祈景正式准其袭威远侯位,并将他封为征西大将军,当晚南宫容若便冒雪离开了帝都。 十一月二十,牙牙学语的澈皇子终于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是对以乔喊的,,“母后”,祈景心里高兴,面上却酸巴巴地吐了一句,“为什么先叫的不是父皇,” 腊月初七,祈景应以乔的要求,将丞相夫人孙文馨接入宫中给以乔庆生,尔雅、乐颜也來到怡馨苑,一时这里热闹非凡,上上下下都是一团喜气,,即便以乔自始至终都是坐在轮椅上。 只是黄昏一过,祈景便毫不客气地将众人都赶了回去,将以乔接回乾和殿。 腊月初八,祈景终于奉上自己尝试了许久汤面。 不知道是不是生日的原因,以乔的精神反常地好了起來。 腊月初九,以乔终于完成了绣了许久的金丝龙纹腰带,还体贴地亲手为祈景系上。 腊月初十,后崩,寿二十。帝赐谥德惠皇后,发国丧,并亲自将灵柩送入自己的帝陵中,回宫之后,进退从容,一切如常。 他仍是那个高深莫测的、不会输的皇帝,掌控千百臣工,手握万里疆土,诸国臣服,四海來归。 只是,心里的某一处,寂静了。 怡妍苑里的蔷薇静静地盛放,又静静地枯萎。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尾声:纵马归去 乌兰雪山的雪线升到最高的时候,德惠皇后去世,已经一年半了。 一年半的时间,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就比如,烈图大军已经被赶出了乌兰好远,就比如,皇上封了西漠国公主伊沙为妃。 可是,又好像什么也沒发生,因为,沒有一件,能撼动他的心,哪怕一丝一毫。 夜,寂静,清风低吟,繁星照眼。 南宫容若坐在自己的营帐里,慢慢脱下上衣,身上的伤痕便一点点露出來了,最显眼的,是他背上的那一道新伤,深可见骨,触目惊心。 而他,却眉头都沒皱一下,脸上清冷冷的,沒什么表情。 “将军,”一个人影掀帘进來,国字脸,魁梧挺拔,看了看里面的情形,接过他手里的药,朗声道,“我帮你吧。” “多谢。”南宫容若淡淡道。 “放肆,你敢拦我。”一个脆生生的、怒冲冲的女声出现在这个本不应该出现的地方,“南宫容若呢,他在哪里。赶快叫他出來迎接本宫。” “将军的营帐在这里,只是……”话还沒说完,帐子已经被掀开了,乐颜那风尘仆仆的脸出现了,下一秒,那张脸表情呆了呆,迅速地红了起來,一直红到耳根,接着她烫着似的放下帐子弹开了。 南宫容若表情不变,倒是国字脸充满趣味地笑了。 “干吗吓成这样,难不成里面不是你说的那个南宫什么的,而是洪水猛兽、幽灵厉鬼。”另一个调侃的女声响起,接着营帐再一次被掀开,同样的风尘仆仆的脸,眼神明亮坦荡,带一点促狭,酒红色的头发参差不齐地散在脑后,身材修长。 看到里面的情况,女子显然也呆了呆,片刻之后她若无其事地低下眼,缓缓放下帐子,镇定地转身,接着唏嘘了一句,“难怪……” 短短时间内“春光外泄”了两次的南宫容若淡淡地说了三个字,“上药吧。” 国字脸笑了笑,利落地为他上了药,缠上绷带。 一向干脆利落的南宫容若这次却一反常态,慢条斯理地穿上上衣,又慢条斯理地套上外袍,这才移步向外,去见等的怒火中烧的公主。 “公主,好久不见。”国字脸满含笑意地看着满身怒气的乐颜。 乐颜怔了怔,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失态了,这么一想,脸居然又红了,“……好久不见,王爷。” 这个国字脸,正是协助天朝出兵的西漠王爷凌河。 “你就是那个传闻中的勇冠三军的将军南宫容若。”旁边的女子一脸趣味地看着他。 “我不是,他才是。”凌河笑了笑。 南宫容若静静审视着她,“外邦人。” 乐颜仗义地道,“别用看探子一样的眼光看她,这是我从帝都出发时认识的朋友苏姗。” 女子笑了笑,“原來你是公主,这样一來这个朋友我可不敢当了。” “喂,我们可是说了‘无论如何’这四个字的。”乐颜不满道。 “公主,为了确保军队安全,我必须问清楚。”南宫容若淡淡的语气中透着坚持,转向苏姗,淡淡看着她,“你姓苏。” 苏姗笑了笑,转头看向高高的西天,“我姓布莱克,苏姗是名字,我來自遥远的大不列颠。”忽然转身,满眼促狭地看着南宫容若,“南宫大人,您知道我的家乡么。” 南宫容若怔了怔,片刻之后面淡淡地转向乐颜,“公主,您私闯军营是要做什么。” “什么私闯军营。我是來监军的,”乐颜振振有词。 她在皇宫呆不下去啊,皇宫里少了皇后太无聊了,尤其是最近他皇兄又娶了那位跟她有过节的伊沙公主。与其在宫里跟她大眼瞪小眼,还不如出來练练身手呢。 “那她呢。”南宫容若淡淡示意了苏姗。 “陪我监军的。”乐颜道。 南宫容若转头淡淡吩咐,“先为公主和这位姑娘腾个营帐出來,明日一早送公主回宫。” “南宫容若,你什么意思。”乐颜冷眼看着他。 “公主,行军打仗毕竟危险了些,还是听南宫将军一句吧。”凌河笑着劝道。 乐颜看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好嘛好嘛,大不了我回去就是了。” 苏姗笑了笑,看來公主对那个王爷不一般哪,只是,要是她回去了,自己怎么办呢。抬眼看南宫容若,星光下,他的侧脸微微有些落寞。 那一次,宁敏儿的死亡,让她回到了原來的世界,可是,一年多的时间,沒有让她淡忘,反而记得更加深刻。或许,真的有缘分这样的事,靠着莫名的指引,她又回來了。 是的,回來了。 曾经坦然地对许子希说了自己暗恋他的事,得到的回答,是他一直把自己当妹妹一样看待。他对她好,却只是兄妹之情。 当时她想起了宁飒扬,便笑了笑,说,多个哥哥也不错。 许子希因为她的坦然,也坦然起來。 一次她被他强拉去逛夜市,不经意间看见一块玉佩,于是盯着它挪不开眼睛,许子希二话不说买了下來送给她。 她不知道这块玉佩和宁敏儿身上的那块有什么关系,也还沒有参透跟自己的际遇有什么关系,但重要的是,靠着它,自己,回來了。 在帝都的时候,看一眼南边,看一眼北边,犹豫着究竟选择哪里。 她想起了有关來生的约定,却犹豫这算不算來生。 刚好那个时候遇到出宫的乐颜,她下意识地迎上去,刻意的接近,临出口却还是隐瞒了身份。从乐颜那里她得知,祈景终还是娶了伊沙,那一刻,心忽然就定了。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來不负卿。 她选择來到军营,皇宫里的那个人,她只有,对不起了。 现在,乐颜要走,那自己也沒有理由留下了,要现在就说么。 正看着南宫容若失神,南宫容若突然转过了脸,深邃的眸子静静看着她。 苏姗,也就是以乔,慌乱地转过了脸。 她先前以为,她可以神采飞扬地说,旷古绝今的我华丽丽地回來了,可是现在,她居然什么都说不出口。 夜,静悄悄的。 南宫容若还沒有歇下,而是静静看着一只珠花失神。 那只珠花,是许久许久以前的腊月初八,他在五祖寺附近找到的,他一眼看出來,那是她的东西,也因此认定了寻她的方向。 那时,她不问他如何找到,他也沒有说,这只珠花,他私藏了。 “将军,你歇下了么。”副将在外面喊。 “进來吧。”他收起珠花,淡淡道。 “将军,我们打了近两年了,不仅收回了墨州和乌兰,还向烈图国推进了不少,他们也同意臣服了,你看,是否该班师回朝了。”副将商量着说,“而且,后方的粮草,也供应不上了……” 南宫容若的眼神苍茫起來。 回去么,帝都啊,那里,已经沒了他的亲人,沒了他思念的女子…… 至于祈景,是他的朋友,更多的,却是一个皇帝…… 蓝家倒了,宁家败了,烈图降了,国土扩张了,朝臣的心齐了,各附属国更加依附于祈家天朝了,而祈景,也愈发接近一代大帝了…… 当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时,忽然间,他却有些迷茫了,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人生,意义该在哪里。 “将军。”副将忍不住催了一声。 “既然如此,我们明日休整,后日回朝。”南宫容若淡淡道。 “南宫大人,小女子有一事请教。”门外的以乔终于忍不住出声。 “进來。”南宫容若淡淡道,对副将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以乔站到一边,等副将出去了才走进营帐内,隔着桌子,定定的看着南宫容若,低声道,“有一个叫苏以乔的人,让我问问你,问问你有沒有忘记她。” 南宫容若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半晌,垂下眼,淡淡道,“忘了如何。不忘如何。” “忘了的话,她自此再不在你周围出现,不忘的话,她就还有一个问題。” “什么问題。”南宫容若淡淡问,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水已经凉了,他毫不介意地喝下去。 “不忘的话,还愿不愿意给她一个弥补的机会、愿不愿意随她离开。”以乔定定看着他。 南宫容若沉默,静静地看着手中的杯子。 以乔等得有些急了。 “你应该称我为将军的,而不是习惯性的称大人。”半晌,南宫容若淡淡道了句。 呃。以乔怔了怔。 南宫容若看着她那自己熟悉的眼神,站起身,绕过桌子,轻轻抱住她,“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一直都看起來那么镇静从容的南宫容若,当他抱住以乔的时候,以乔才发觉他竟然在微微战抖,不安的,惊喜的…… 以乔安慰似地回抱他,却听到他的一声闷哼。 “怎么了。”以乔连忙撤开手,“是不是受伤了。” “你不是看到了么。”耳畔,是南宫容若的低笑。 以乔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个死人,又长进了,居然开始笑话她,真是岂有此理啊。“灯光太暗,又隔得远,沒看清楚好不好,再说了,我又不是偷窥狂,沒事仔细瞧着你干吗。再说了……” “别说话,”南宫容若敛了神色,轻轻打断她的长篇大论,低低道,“让我想一下,现在这一刻,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以乔也柔和下來,轻轻一笑,“我回來了,不会再离开,除非,你不要我了。” 半晌,南宫容若终于平稳下來,低低问,“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是你。”以乔轻轻一笑,反问。 南宫容若沒答话。 “我已经给过祈景一生,虽然短了些,但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就如同,这一次,我也不能控制自己什么时候死一样。”以乔道。 南宫容若身子一震,收紧手臂,“不要说……这样的字眼。” “所以,你还要磨蹭什么,是留是走,快些决定,”以乔突然恶声恶气。 “你……不后悔。”南宫容若低声问。 “如果你敢拈花惹草,招蜂引蝶,我立刻后悔。”以乔威胁道。 南宫容若缓缓地、低低地笑了,一如最初的那一场璀璨夺目,“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好啊,你赶快想办法死遁吧。”以乔推开他,“反正我是绝对不去帝都的,”顿了顿,上下打量着他,“你该不会留恋荣华富贵和权势吧。” “怎么会呢。”南宫容若笑了笑,凝神看着她,半晌,忍不住迟疑地问,“你的样子……” “我的样子怎么了,很难看,”以乔理了理自己烫过的头发,“这是我本來的样子啊,头发染过了,长长短短的,扎不起來。”顿了顿,反应过來什么,沉下脸,干巴巴地道,“我知道我沒宁敏儿漂亮。”至于布莱克、苏姗、大不列颠什么的,纯粹是逗他好玩的。 南宫容若轻轻一笑,低声道,“沒关系,只要是苏以乔就好。” 呃,说自己丑他还真承认了,好吧好吧,看在后一句的份上,原谅你了。以乔正想些有的沒的,南宫容若慢慢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回去休息吧,不用担心,剩下的事,交给我。” 以乔看着他深邃的眼神,忽然有些不自在,低下眼,摸了摸头,连忙往外走,“好吧好吧,你快点,免得夜长梦多。” “你后悔么,”坐在马上,看着山下不远处的混乱火场,以乔轻声问身后的人。 “不后悔。”南宫容若一手搂着她,一手握着马缰,微微一笑。 两人又静静看了半晌,直到那里烟消云散、寂静无声。 “走吧。”以乔轻轻道。 “走吧。”南宫容若也道,调转马头。 身后,繁花似锦,烟草迷离,秾华如梦,终归是远了。 身前,骄阳似水,光影绚烂,好风如月,却正來临。 一路烟尘起起落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番外庙堂之高 怡妍苑里的花都开了,一朵一朵,一片一片,静静的美丽着。 可是,曾经栽下它们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她用了一年半的时间,扰乱自己的心,再留下大片的美丽,最后,却那样,离开了,乾和殿沒有她,怡馨苑沒有她,这里,还是沒有她。 他是骄傲的帝王,不败的皇者,他可以和内忧斗,可以和外患斗,可以和无数或明或暗的危险斗,可是可是,他要怎么,和死亡斗。 她曾经问他,是不是沒有什么能够打败他,当时的他神采飞扬自信满满,可是,现在,他好想说,他也能够被打败,所以,不要拿那些脆弱的东西來考验他,然而,却已经沒有人听了。 纤云舒卷,长风清淡。 祈景无意识地抚摸着一朵嫣红的蔷薇,眼睛看着满园的绚烂缤纷,有些茫然。 刚刚接见了西域的时节,答应促进友好往來,发展贸易,那时的他,气宇轩昂,进退从容,俨然大国皇者风范,也赢得了一片心悦诚服的赞叹之声,只是,來到这里之后,就沉寂了。 南宫,也走了,留下他打下來的广阔疆土和长久太平,走了。 凌河和乐颜说,那里烧的什么也沒有留下,他只有追封他为昌平王,然后,再为他立一个衣冠冢。 虽然南宫从來不说,甚至都沒有表现过,但是,其实,他是怪自己的吧,怪自己拿他的父亲冒险,尽管,他也不曾料到这样的结果,却已经,无可挽回了。 他其实是想说一声抱歉的,可是,却始终降不下一个帝王的面子,现在,沒有机会了。 帝王的面子。 这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呢。 那一次,看见她从那么高的城楼上掉下去的时候,他其实,也是想说一声抱歉的吧,抱歉沒有告诉她,让她为自己担了那么久的心,抱歉留她一人面对那样心狠手辣的宁年远和那样紧张的叛乱局面,抱歉让她遭遇了这样的危险,可是,看到她那样跟他较劲,他居然硬着脾气,甩手不管她。 沒有人敢和他较劲的,她更不该,在众目睽睽,三军将士面前,和他较劲。 他说她老为宁飒扬和自己较劲,其实,他知道,这不是她较劲的理由,至少,不是主要理由,他找了这个借口,只是,掩饰自己的过错而已。 而她,也沒有拆穿。 他想找个沒人的时候,再和她道歉的,更何况,木贵人在他体内的毒已经发作了,为了安定局面,他强撑着,现在,必须要回去了。 或许,听到他中毒的消息,她就会软下來,自己回來吧。 他终究不太有道歉的诚意。 常笑來找过自己,说是因为沒有做到保护皇后这一条,愿意接受违约的惩罚,主动提出将雪衣楼三十年的太平换成二十年。 其实与雪衣楼的接洽事宜,一直都是由南宫负责的,只是那个时候,他已经远在西南战场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常笑站在乾和殿后园的雪地里,眼神透过密密的雪花投射到远方,有些莫名的苍茫。 他微微有些讶异,那时候,她刚刚走,他并沒有那些心思去想太多,雪衣楼的事,他差点忘了,更不会想到要去追究他们违约的责任。作为一个上位者,设身处地去想,十年的太平,未免重了些,那个叫做慕容洛阳的人,为何这次,这么慷慨。 他拒绝了这个提议,她生前自己沒有照顾好她,让她远离后宫那些明明暗暗的危险,离开后,他不能再用她去做交易。 常笑定定看了他片刻,淡淡一笑,飞身而去。 常笑是继她和宁飒扬之后,第三个敢这样直视他的人。 是的,他沒有说错,是宁飒扬而不是南宫容若,南宫恪守君臣礼仪,有直视他的机会和资格,却很少用,大概,南宫老将军对他的教育,过了些。但宁飒扬却敢,那样清淡明亮的眼看着他,跟看其他人沒有什么不同,或许,在他眼里,有些众生平等的意味吧。可惜,这样气质高华的人,成了争权夺利的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这三个之后,再也沒有敢直视他的人了。 他一个人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独自俯视天下。 好在,他早已习惯,从他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习惯,唯一的不同,只是少了一个供自己仰视的人而已。 “皇上,天色晚了,该回去了。”身旁的女子静静提醒。 祈景回过头,看着暮色笼罩下的尔雅,微微一笑。 是啊,该回去了,还有奏章要批,还有国事要处理,明日还要上朝,千百臣工会看着他,百万黎民会看着他。 乐颜和凌河的婚事,也该提一下了。 皇后不在了,而他,还是皇上。 所有的落寞悲凉都会过去,希望的春天终将來临,我们都该心怀乐观的。 如果,这是你留给我的最后的期望,那么,我会乐观地走下去的。 祈景体贴地扶着她,缓缓往外走,“來,慢一点。” 尔雅温顺地走在他身侧,回首,最后看了一眼黄昏中宁静幽雅的怡妍苑,低头,微微叹息一声,姐姐啊…… 那个曾给过她最多帮助的女子去了,而她,呆在祈景身边的时候,多了,曾经隐隐怨恨,怨恨她抢去了祈景对自己的宠爱,可现在,又是因了她的缘故,自己又获得了宠爱,甚至是比以前还要多的宠爱,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呢。 或许,除了好好陪皇上,她什么也不该。 罢了罢了,斯人已逝,抓住眼前的幸福,才是真。 回过头,轻轻摸着肚子,柔柔一笑,“皇上,你说,这个孩子,叫什么好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失宠的皇后 番外江湖之远 依旧是那颗桂花树下,依旧是那张石桌,依旧是那样的轻袍缓带,却少了一个醉酒地身影。 花未开,人不还。 一个人,一壶酒,自斟自饮。 烟霞乍舒卷,晚风下庭绿。 蓦地,嘴角浮出一丝轻笑,他起身,把酒临风,看着满园暮色轻轻吟道,“洛阳城东桃李花,飞來飞去落谁家。洛阳女儿惜颜色,行逢落花长叹息……” 一个灰衣老者走过來,一脸担忧道,“楼主……少喝点吧,酗酒伤身的。” 他回头笑了笑,“福伯,我以前不也是这么喝酒的,你怎么不说。” 福伯不知道怎么辩驳。 说是这样,可感觉……还是不同的吧,楼主好像,沒以前那么……开朗了。 可是虽然是个尽责的、恩威并重的主上,但他不喜欢属下过问他的私事,既然他不说,那自己,也还是缄口吧。 “沒什么事你下去吧。”慕容洛阳淡淡道。 福伯便低着眉下去了。 他回到桌边,再斟了一杯酒,转身,继续低吟,“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岁岁年年人不同啊。” “楼主。”又一个人过來,着黑衣,比较年轻,他恭谨地道,“您让属下查的事情,属下已经查到了。” 慕容洛阳淡淡一笑,“做的不错。” 次日,当慕容洛阳抱着一坛陈年佳酿风尘仆仆地策马行在一条乡间小路上时,和州珖夏府乡间的某间房子里正传來让人哭笑不得的对话。 某个眼眸漆黑如墨的男子,皱着眉,看着床上睡得换天黑地的人,催促道,“起床了,不能再睡了。” 床上的人挥了挥手,就想要赶走耳边吵人的蚊子一样,含糊不清地说,“天大地大,睡觉的人最大,你别吵。” 男子的脸色变幻半晌,再接再厉,摇着她,“都已经辰时了。”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懒女人。 辰时是什么时候。床上的人迷迷糊糊地想了想,嘟囔着出声,“哎呀,才七八点嘛,你让我再睡回儿,晚睡晚起习惯了,生物钟沒调过來嘛。”卷起被子,又睡了过去。 虽然不太明白生物钟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听过二十八遍之后,也知道是她的借口了。 男子抿了抿唇,眉头皱得更厉害,干脆伸手,将被子扯了过來,“睡这么久会头疼的,起來出去走动一下。” 沒了温暖的被子,床上的人缩成一团,抱着手臂,继续睡。 忍无可忍,抽过床头的书,控制了力道,拍下去。 “啊。你干嘛打我。”委屈的声音,眼里满含控诉,女子翻身坐起。 “这下你该起來了吧。”黑眸沒好气。大冬天还能放任她睡下去,现在都春天了,一年之计在于春,大好时光,总不能都睡过去了吧。 女子撇了撇嘴,正准备反驳,忽然大门外传來一个调侃的声音,“南宫兄倒是会挑地方。” 南宫容若转头,黑眸微动。 而懒女人苏以乔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这声音听着好耳熟啊。” 南宫容若回头,脸色已经柔和下來,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我去看看,你快点起來。” “哦。”以乔点了点头,转念一想,又叫住他,“等等。” 南宫容若回身看她。 “好歹相识一场,算是朋友,你说,我要不要跟外面跟他相认呢。”以乔左右为难道。 “你看着办吧。”南宫容若淡淡丢下一句话,走了。 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以乔对着背影骂了一句。 当丫鬟芭蕉把常笑领进大堂的时候,常笑上下打量了一下南宫容若,笑道,“你果然在这里。” 南宫容若清冷的眸子看着他,淡淡道,“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常笑叹了口气,不客气地在桌边坐了下來,放下酒,“唉,认识你这么多年,我还从來沒听过你说一两句像样的话呢。” 南宫容若垂了垂眼,也坐下去,淡淡道,“别來无恙。” 常笑点了点头,“还好,虽比不得你自在,倒也过得去。” “怎么找到这里的。”南宫容若不置可否,又淡淡问。 “我不相信你会那样死。”常笑不答反笑。 “找我喝酒的。”漆黑如墨的眸子看了看那坛酒。 “是啊,以前去军营找你,你推说喝酒误事,现在总沒有理由了吧。”常笑指尖在酒坛上敲了敲,“这可不是平常就能喝到的酒。” 南宫容若抬眼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又低下,“既然如此,我却之不恭了。” 近两年來,似乎,常笑总是执意于找他喝酒,至于为什么,他不说,他也不问。 有些东西,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就可以了。 常笑笑了笑,拆开封口,芭蕉已经拿了杯子过來。 “一大早就要喝酒啊,我去给你们炒两个小菜吧。”以乔走了出來,看着两人的架势,自然而然地笑道,就好像,几人已经这样相处了很久。 对于常笑,她沒说认,也沒说不认,顺其自然吧。 常笑抬头看去,便看到阳光里,笑得坦荡热忱的人。 有些熟悉的感觉,常笑笑了笑,“不必,那样就是宴飨了,我们,只是喝酒而已。” 这是第一个见到自己而不会奇怪自己头发的人。 以乔理解地一笑,“那我也不忙了。”拖出一把椅子,她坐下去,拿过一只杯子,“我也要喝。” “你不能喝。”南宫容若,波澜不惊地拿回杯子。 “喂,那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好不好,又不是你的酒,大男人,别小气巴巴的。”以乔不服气地去抢。 听到后面两句,常笑忍不住看过去,看着她的表情。 一摸一样的话语,一摸一样的语气。 许久之前,也有这么一个人,一脸不平地看着他,表情鲜活灵动。 那几天,是他一生里,最放松,最开心,也最愁闷的几天。 只是,那样的心情,只能沉淀在心灵最深处的地方,不可对人言。 湖上一别,他彻底地放手,却沒有彻底地放心。 而如今,他也只是站在时光彼岸,静静地回视过去的自己,心有余响,口不出声。 “你要和便喝吧。”南宫容若正襟危坐,冷清清地道,松开了手,任她把杯子拿回去。 以乔倒满三杯酒,自己先拿起來,抿了一小口。 “这酒好辣啊。”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辣的够呛,以乔不停用手扇着风。 看着她那扭成了苦瓜状的脸,南宫容若轻笑了一声,倒了一杯水,递过去,“我说了你不能喝的。” 以乔一口气把水喝完,自己又倒了一杯。 看着南宫容若难得地笑容,常笑低下眼,缓缓地喝着酒,淡淡笑了笑。 “其实,这次來,我还有一件事。”常笑放下杯子,拿出一张请帖,看向南宫容若,“既然你不是朝廷的人了,倒可以请你们去一趟。” “什么。”南宫容若接过请帖,淡淡问。 “我要成亲了。”常笑淡淡一笑。 “成亲。”以乔意外地看着他,放下杯子,拿过请帖看了看,果然是喜帖,当下便笑了。 这个三十岁的老男人,终于嫁出去了,哈哈。 “哪家的千金。”以乔笑容满面道。 “说了你也不知道。”常笑又喝进一杯酒。 还是这么不客气。以乔心里白了他一眼。 “那本书你不是还沒看完么,回去看吧。”南宫容若抬眼看她。 “走就走。”这两个男人,气死她了,“不打扰你们了,你们俩继续喝吧。”喝吧喝吧,喝死你们。 以乔走回房里,忽然间想到,他们在那里把酒话别,自己,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助助兴。 这么一想,她便兴致勃勃地坐到前不久买的那张琴前面,先拨了几下,感觉良好,便笑着弹开了,,自己可是恶补了好久的古乐的。 慷慨激越的琴声响起,赫然是那首《沧海一声笑》。 如潮的乐声里,南宫容若说了话,“恭喜。” 常笑怔了怔,不知道是因为这突然的音乐,还是南宫容若的贺喜。片刻之后,他笑了,“多谢。” 倒满一杯酒,常笑端起,笑道,“我也恭喜你。” 恭喜的是,他终于守得云开见明月,然而,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有这样的结局的。 “多谢。”南宫容若也笑了。 扬手狠狠丢掉杯子,他笑的豪迈,“我们换碗吧。” 南宫容若也慷慨地笑了笑,“好啊。” 仰头一鼓作气地灌进一碗酒,常笑放下碗,擦了擦下巴,笑道,“楼里还有事,我要回去了,今日喝得痛快,日后有机会再继续,告辞。” “慢走。”南宫容若淡淡一笑。 常笑点了点头,转身,走得很干脆。 这是最后一次,他以这样的心态,找他喝酒了。 南宫容若看着那个背影,静静地倒了一碗酒,慢慢地品尝。 而那沧海里洒脱豪迈的笑声,还在继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