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纨绔》 正文 第1章 纨绔之头 早春二月的天气还有些发凉,和风吹在人的身上,让人全身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过,歙州婺源县城西的城隍庙里却热闹非凡,十几个衣衫不整的年轻男子正大声地笑闹喧哗着。 这时,走进来一名男子,约莫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络腮胡须,满脸的横肉,当真可称得面如锅底,眼似铜铃。更令人惊奇的是,他竟然赤裸着上身,露出棱角分明的发达黝黑肌肉。 众人见他进来,都静了下来。一名身材瘦弱,面目有些猥琐的青衫少年走上前去,露出满脸讨好的笑意,说道:“哟,三哥,您来了!”他旋又在那“三哥”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夸张地“啧啧”叹道:“看看三哥这臂膀,比那柱子还粗,怪不得东城那些个小混混见了三哥一个个都象老鼠见了猫似的,能有多远就跑多远。” 不想,那“三哥”却毫不领情,一锤锤在那青衫少年的大腿上,喝道:“胡说!我看你们这些家伙,才是真正的小混混,到现在还没有一个能领会大哥他老人家‘兼济天下’的雄心壮志和‘以德服人’的高尚情操的!真真的枉费了大哥训导你们的一片良苦用心了。这里面又以你青猴为最!”他一面喝骂,一面还挥舞着拳头,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众人齐声赞同,纷纷痛打落水狗,斥责那个叫做“青猴“的青衫少年不能领会大哥的思想精髓,丢了“通天社”的脸面。那“青猴”马屁拍到马腿上,只好“咕咚”一下,吞下这只死老鼠,痛心疾首地开始了深刻的自我批评。 那“三哥”见到那青衫少年“悔意甚诚”,终于开口说道:“算了,今天就到这里了,你以后要好好的多多的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努力向大哥他老人家靠拢。大哥不是说了吗,有个叫做洞什么子的家伙说过,我们每天都要三次检查自己的身子――” “是孔子,和洞玄子可不是同一个人,他说的是――”“青猴”好了疮疤忘了痛,又开口纠正道。不过,他话说到一半,忽地看见大家“你死定了”的眼神,知道不好,连忙住口。 “你以为老子不知道啊?”那“三哥”果然发飙,“孔不就是他妈的洞吗?你有学问,倒是说说这两个有什么区别!”说着,他挥舞着拳头,向“青猴”击去。 “青猴”连忙闪身避过,嘴里嗫嚅道:“三哥,您不是刚说以德服人的吗?” “三哥”“哈哈”大笑,道:“你倒记得这话,那也好,暂且就饶你一次。不过,饶你并不代表你就是对的,大哥说过:‘人多的时候用拳头以德服人,人少的时候用嘴巴以德服人,人更少的时候用大腿以德服人。’这些学问,你还差远了呢!” “青猴”抹了一把冷汗,连声称“是”。 “三哥”满意地点点头,又说道:“大哥和二哥怎么还没有来呢?点卯的时间应该早就到了嘛!”他心里却忖道:“可惜我一番中心白表了,他怎么还没有来?” 这时,忽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谁说我没有来?”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个黑衣人影正从那供桌底下慢慢地爬了出来。那人也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中等的身材,面目颇为英俊,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给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 “哎呀,我就说嘛,大哥怎么会迟到呢?您老人家就是太高深莫测了,以至于神龙有头没有尾,那些个不明是非的人嚼舌头根子您甭管他!” “三哥”忽然发觉自己方才的忠心竟然没有白表,不由心花怒放,他当先跑过去继续大拍马屁。 原来,这“大哥”叫做曹端,乃是本城西街的茶叶商曹温曹大官人家的独子。曹温在四十岁上才得此一子,自然视若珍宝,捧在手头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夫妻两个对他当真是有求必应,比起观世音还灵。 这孩子自幼长得倒也健康,虽然承继了他母亲偏秀丽一些的长相,却也承继了他父亲强健的体格。要知道,如今这世道已颇不太平,曹大官人走南闯北三十余载,也不知道遇到过多少风雨磨难,有几次更是直接面临了生死存亡的考验,但他愣是凭借一身钢筋铁骨打败了一个又一个挑衅者,闯过了一关又一隘,积累下偌大家财,成为了本县的首富。就在前几年,曹大官人花了点银钱,捐了个歙州防御使的职司,摇身一变,成了防御相公。如今,他老人家就成了“曹防御”,而他浑家孙氏则成了“孙老安人”。 不过,这孩子却有一样毛病:从小专爱舞枪弄棒,厌恶诗书文章,接连打跑了几名馆师之后,再也没有谁敢上他们家当西席了。 老防御和老安人夫妻俩实在没有办法可想,再加上如今曹家的生意规模变大以后,老防御经常要在外地办事,对儿子的管教上也就显得有心无力了。因此上,老夫妻二人也就只好由着孩子的性情了,只盼有一天他能幡然悔悟,痛改前非了。 于是乎,这位曹小官人便似解了套了犀牛一般,四出呼朋唤友,打架嬉闹,渐渐便成了这一带坏孩子的“老大”。他手下最“得力”的两位便是“老二”朱松和“老三”马富贵。而这老三,便是前文提到了“三哥”。 谁知就在夫妻俩开始放弃对这位逐年长大的儿子习文的要求的时候,事情忽地开始有了转机。 就在一年前,在经历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病之后,从死神家中做客回来的曹小官人居然来了个大变样。原本生硬刚直的舌头居然变得柔软滑溜起来,说起那甜言蜜语来,哄得孙老安人那嘴巴这一年就没有安稳地合严实过。不过,有一点小小的遗憾就是这孩子经过这场大病,居然忘记了以前的不少事情。但这老夫妻俩已经不在乎儿子大进步中的那么点小小瑕疵了。 更令老防御夫妇更为高兴的是,小官人居然主动提出延馆受教,虽然由于年纪已经大了,经义上进步不大,但几个月下来,小官人的成语用得居然是分毫不错,有时候甚至能吟出一些连西席老学究也叹为观止的诗词来,老人家经常感叹道:“真是天纵奇才啊,就是可惜浪子回头太晚了!”。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曹小官人又开始和以前那群狐朋狗友厮混在一起。但令老安稍稍心安的是,最近,儿子打架斗殴的事情虽然偶有发生,但比起以前来却显得微不足道了,而且每次儿子都是站在占便宜的一方,虽然屡屡破财消灾,但也是苦在脸面,乐在心头了。而且,儿子这一年来迷上了蹴鞠,对于斗狠之事渐渐没有那么上心了,倒是组织那群“好朋友”成立了一个圆社,叫做“通天社”,在城隍庙外辟地为场。大家经常在那里聚集蹴鞠,倒也热闹。 曹端给社员们定的唯一一条规矩便是:每次蹴鞠,绝不能迟到,到了点卯时间未见人到,便要在“文罚”或“武罚”两种罚法中自选一项了。社员们在多次见识了这变态的处罚方式之后,一个个都变得无比老实,绝少有迟到之事发生。 这曹端对于蹴鞠似乎有着异乎寻常的天分,那球到了他的脚下,就像是用鳔胶粘在他的鞋边一般,任别人怎么追抢,也是万难将其抢走。因此,社员们对这位大哥是又敬又怕,般般滋味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章 文罚?武罚? 对于马富贵的马屁,曹端老实不客气地领受了。不过,他还是拍了拍马富贵发达的胸肌,说道:“老三啊,不错嘛,我的精神你已经领会了那么百分之一了,很有进步啊,就是这成语嘛,你还得多练练,有空的时候,多向你二哥请教一下,他作为本县去年唯一一名举人,别的什么,那肚子里坏――墨水还是一些的。” 马富贵连忙唯唯受教。心下暗喜:“今天真是运气大好啊,刚才那一顿马屁拍的值啊。人家人前拍一百句又怎能比得上我人后拍一句呢?看大哥这样子,不正是‘龙颜大悦’吗?” 不想,他的兴奋之火刚刚点燃,迎面就泼来了一大桶凉水。曹端微笑地看着他,忽又说道:“不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还是迟到了啊。你觉得――” 马富贵脸色大变,竖起大拇指说道:“老大不愧是老大,我拍了这么多的马屁都不能收买您老人家,正所谓‘威武不能弯,富贵不能短,美女不能乱。’佩服,佩服!小弟认罚,就武罚吧,不必选了!” 曹端笑道:“好,看在你认错态度还算不错的份上,就三十个俯卧撑吧!” 马富贵二话不说,立即趴下,做起俯卧撑来。他一边做,一边还暗自庆幸:“看来这‘马屁神功’还是起到作用了,平日迟到都是五十个,今天三十个。嗯,以后我还得多练练,万一哪一天达到了大哥那样吃人不必吐骨头,调戏小娘子不必花银钱的境界就赚大发了!” “你是不是在想,大哥我也吃你的马屁,以后多练练说不定可以蒙混过关啊?”曹端爬到供桌之上坐下,一边从供桌上抓起一个苹果开始大嚼,嘴里含混不清地问道。 “噗通!”马富贵庞大的身躯立马掉在地上,成了个狗吃屎的造型,他那双瞪得溜圆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信和佩服。 “其实呢!那剩下的二十下本来是给你二哥留的,谁叫他到现在还没有来呢?不过,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你怎么就停下来了呢?那就五十个吧!” 马富贵垂头丧气,只得重新开始做。 正在此时,忽见一个白衣青年匆匆跑了进来。这人浓眉大眼,面容极为俊秀,加上身材修长,倒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子,他身着一身雪白的儒装,更把他衬托得丰神俊朗,颇有高士之态。 不过,这青年看见地上的马富贵和他旁边正在一丝不苟地数数的小弟,脸色大变,英俊的脸上居然露出一副猥亵讨好的笑意,走过来,对着正空旷碧绿的天穹数星星的曹端说道:“大哥,我来了,我这次是因为――” 曹端“一惊”,低下头来,看了一眼这青年,“惊喜万分”地说道:“咦,这位不是知县相公家的衙内,朱松,朱三公子吗?久仰,久仰,幸会,幸会!” 原来,这来者便是本县知县的幼子,也就是这“通天社”的二号人物,社中的狗头军师朱松。别看这朱松是知县之子,从小就饱读诗书,在长辈面前恭谨有礼,师长面前对答如流,骨子里却是个极为好勇斗狠的角色。这也是他很轻易就入了曹端的彀中,成为他手下得力“帮凶”的原因。 此刻,朱松见到曹端那夸张表情,不禁打了个寒战,立时“痛心疾首”地自我检讨道:“对不起,大哥,我错了,我不该找理由,我不够男人,我愿意受罚!” “那,文罚还是武罚呢?”说到“武罚”二字的时候,曹端挥了挥拳头,在朱松面前晃了一晃。 朱松看了看地上有气无力的马富贵,又看了看曹端紧握着抵在桌面上的拳头,终于咬牙说:“文罚!” 曹端叹道:“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哦!其实,这次的武罚也就是让你围着这城隍庙跑上两圈而已,毕竟你一个文弱书生,须比不得老三这般壮实。不过,既然你哭喊着一定要要文罚,那我也不好意思太过损你脸面。你就自己选吧,是绕口令,脑筋急转弯,猜谜语还是对对子呢?” “对对子?” “是啊!我看每次文罚,不管是绕口令,脑筋急转弯还是猜谜语,你都没有一次通过的,也觉得于心不忍啊,所以就特意给你加了一个项目,这可是你的强项哦!” 这时,马富贵已经做完五十个俯卧撑,正在那里休息,听见这话,忽地又蹦了起来,喝道:“不行,大哥,这不公平。老二他别的没有,就是这对对子最强,人称什么才高七桶的。让他对对子,不是故意放水吗?” 朱松却听出了曹端话中的不平凡,以他对曹端的了解,知道这位大哥并不是一个平白会让人占便宜的主,于是,他战战兢兢地问道:“大哥,那您一定还有其他要求吧?” 果然,曹端一边将吃完的苹果核放回供桌上的碗里面,一边说道:“老二啊,跟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啊,你总是能抓住重点。有前途,假以时日,达到我这样的高度不是幻想!我的条件是这样的:我出的都是最简单的上联,你必须毫不犹豫地答下联,不能无故停顿,更不得改口!” 马富贵听到这里,咋咋舌,闭上了嘴巴,反用一种“我同情你”的眼光看着朱松。旁边诸人都起哄道:“答应!答应!” 朱松本就对自己的诗书颇有信心,此时又是众目睽睽之下,断然难以打退堂鼓,只好咬牙说道:“好,还请大哥赐教!” 曹端朝朱松微微一笑,直笑得他心里发毛,这才开口说道:“月落――” “日出――”朱松回答得很干脆,尽管他对曹端出这样简单的上联感到困惑。 “和尚――” “尼姑――” “青山――” “白水――” “去――” “来.。” “好好好,不错,不错,果然不愧是举人老爷!”曹端一边鼓掌,一边说道:“月落和尚出门去――” “日出尼姑白――”朱松愣住了,全场愣住了。 接着,全场爆发出一阵哄然大笑,只有那马富贵还在喃喃地说道:“你们这是笑什么啊?” 朱松摇摇头,说道:“大哥,您真是太高深莫测了,连这样――哎,千言万语就化作一句话:我认罚,今天训练完毕,大家去望月楼,我――请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章 孙老安人 当下,曹端从供桌上跳下来,说道:“那就开始点卯踢球吧,今天就让我看看,几天下来,大家在球技上有进步没有。” 大家忙都聚拢过来。曹端取出一张花名册来一一点名,十六个人一个都不缺。曹端这才又向朱松问道:“要你准备的渔网找到了吗?” 朱松忙跑出门去,不一会果然取了两张渔网过来,说道:“我可不就是因为这双玩意才迟到的吗?” 曹端接过渔网笑道:“好,好,我说朱衙内啊,我可是对你越来越佩服了,扯起谎来眼皮都不眨一下。我问你,你昨夜去哪里了?” 朱松脸色不自然地笑道:“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在家里温书,家父最近对小弟督导太严,这个,忙得――” 曹端笑道:“不对吧,我记得你家住在主街,可没有住在清风巷啊!”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原来,这清风巷就是本城最大的勾栏院金粉楼的所在。而这金粉楼的周围,尽是一些做半掩门生意的私娼人家,这些人家也就是借着金粉楼的客流,捡拾一点“剩余价值”而已,这样的人家,时人谓之“私窠子”。是以,这“清风巷”三字便成了找乐子的代名词。 朱松作为知县相公最宠爱的小公子,本身样貌又颇为不俗,走在街上自然是没有几人不认识的。所以,这金粉楼他是不敢去的,金粉楼旁边的私窠子他倒是经常光顾。昨夜,他又跑到清风巷私会佳人,不想竟被曹端知道了,他不由脸色转红,垂下头来说道:“原来昨夜大哥您也在清风巷啊,怎么小弟都没有看见您老?” 曹端笑道:“具体地说,是在金粉楼。家母虽然说了,只要我少打架,少惹事,不反对我去金粉楼,她的意思我明白啊,是想让我多去多多实战锻炼,以便将来…..不过,你们也知道的,大哥我是个正人君子嘛,又岂能混迹于俗流之间呢,最多也就是闲暇的时候去和姑娘们捉对阴湿一番,探讨探讨‘精学’要义,其余的我可什么都没有做过啊!”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曹端接着又说道:“哎,算了,还是不说了,渔网既然拿来了,那就算了,还是开始训练吧,来,你们两个,去把这两个渔网分别装在球门后面,免得――” “咦,大哥,您真是个天才啊。”马富贵大为折服,看见大家都是满脸赞同之色,不有又加了一句:“您也姓曹,前世一定就是那个什么七步,不,七十步,七百步的大才子!” 曹端也懒得矫正他的烂成语,只是摇摇头,说道:“走,踢球去!” 十六个人分成红黄两队开始踢球。两队各有一名替补队员,他们取来一个香炉,点上香,一根烧完之后又点上另外一根。他们被替换上场之后,新的替补队员又接过了点香的任务。就这样,三柱香燃尽之后,比赛终于结束了。 曹端不只是喜爱蹴鞠,在这方面也确实有着其他那些人难以企及的实力和天赋,虽然对方几乎所有的强手都在对手那边,但他率领的黄队还是凭借他一个人连进六球的表现以10:7取得胜利。 比赛结束。朱松一边喘气,一边说道:“大哥,其实,我最佩服您的就是两点,这蹴鞠之术就是第一点。说起来咱们大家都是总角之交,竟都没有发现您在这方面竟有如此天赋。可惜啊,您生在歙州这个小地方,您若是生在京城,定能扬名立万,成就一番盛名哩!” 曹端一边随地坐下,一边懒洋洋地说道:“这么说,京城里蹴鞠很是流行了?” 朱松夸张地说道:“大哥您家里不是在京城有不少产业吗?怎么竟不知道京城之事呢?” 曹端笑道:“大哥我向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自然没有功夫打听这些琐碎之事,这有何奇怪的?” 朱松心下虽然暗笑,脸上却做出一副很是赞同的样子,说道:“京城可有不少圆社(足球俱乐部),不少圆社的实际控制人甚至还是方今的王公大臣,各大赌场也都有博球的盘口,以蹴鞠还有博球为业之人不可胜数。我常常在想,以大哥的球技,若是生在京城,说不定有一天可以成为‘蹴鞠之王’呢!” 曹端本就知道此时蹴鞠正是流行之季,听他这么一说,心下还是不由向往不已。 这时,就听朱松继续说道:“至于第二个佩服大哥的地方嘛,就是大哥您的这双眼睛了。哎,我朱三向来自认聪明,可事事总被您看穿,真是――大哥,咱们打个商量,以后不要这样看着我好不好?我倒不是怕自己赤着身子难看,而是怕您长针眼啊!” 曹端不理睬他的讽刺,只是微笑着转头向大家说道:“哎,我说,今晚戌时,你们二哥在望月楼请大家吃饭,到时候不见不散!”,见到众人轰然答应,他又笑道:“这就散了吧,大家都回去洗白白,说不定你们二哥今晚一个高兴,又有什么特殊好事做成大家呢!” 众人纷纷大笑而散,只有朱松一边走,一边苦笑。 曹端回到家里,洗浴已毕,便直往他母亲所住的“花楼”而去。孙氏素喜安静,平日最是爱花,她在她所住的楼四围都种上了各种花儿,是以这楼一年四季都有花儿开放,故称“花楼”。由于孙氏经常亲自给这些花儿浇水,这些花儿的长势确实非常喜人。 曹端来到“花楼”,见各种不知名的小花正迎风开放,五颜六色的,就象一幅彩图一般,当真的说不出的美丽。而花儿散发出的香味更是让他顿时感到心旷神怡。 “上来吧,外面凉飕飕的,当心风寒!”一个柔和的声音说道。 曹端抬眼望去,就见他母亲安人孙氏正站在楼上,双手扶在栏杆上,用她那满是宠溺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她虽然已经年过五十,但保养颇为得宜,脸上并没有别人那样沟壑一般的皱纹,尤其是眼光清明有神,给人一种静谧的感觉。 除了这种静谧之感,曹端有时候竟然会觉得他母亲还是一个很神秘的人,因为他从小到大竟然没有看见过她出过自家大门一步,虽说自家的宅第颇为宽敞,但二十年未出家门一步却还是不能不说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事情了。 当然,疑惑归疑惑,母子二人的关系却一直是极为亲密的。曹端听得母亲唤他,也不打话,“咚咚”地跑上楼上,双手环着孙氏的双臂,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来到屋内,两人挨着坐了下来,孙氏忽然说道:“你阿爹走了!” “走了?”曹端奇道:“去哪里了?” “东京,今天上午出发的!” 曹端倏忽站了起来,道:“怎么我事先一点也不知道呢?母亲,你们怎么这样的大事也要瞒着我啊?” 孙氏淡淡地笑着,拉着他了坐下来,说道:“你阿爹是舍不得你,也不忍和你相别,这才趁你不在的时候走的。你这性子啊,还是被你阿爹说中了。他说,你这个孩子,平日介整天嘻嘻哈哈啊,有时候还是很莽撞容易激动的。他还说让为娘的好好看着你呢!” 曹端只好耐下性子,问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孙氏脸上露出神秘的笑,说道:“东京那么远,哪里那么快就回来了,况且这次――” 曹端见她说到一半又住了嘴,连忙追问道:“这次又什么不同啊?” 孙氏笑着摇头不答,只说:“过些日子,你自然知道了!”其余的,任凭曹端怎么追问,孙氏却始终闭口不说。曹端无法,只好坐下来一边说些闲话,一边用言语来套孙氏的话。不想,孙氏的嘴巴竟似上了锁一般,始终撬它不开。 渐渐的,天色暗了下来。孙氏看见曹端频频望天,便说道:“约了朋友是吧,那快去吧,免得大家等你。天有些寒,小心不要着凉,酒少吃点,还有――” 曹端站起身来,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妈妈,您就放心吧,这些话,您都说了不下百遍了,早就儿子这里面生根发芽了,想忘记也不能够啊。” 当下,曹端别了孙氏,便向望月楼而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章 大赦 曹端来到望月楼,一问才知道大家都已经到了,正在二楼的包间里面,连忙信步上了二楼。 刚来到包间门口,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仿似在争论什么事情,其中以马富贵和朱松的声音最大。看来是他们在什么事情上有了异议,彼此都不信服,导致大家也跟着发生了争执。 他轻轻推门进去,就看见马富贵正以自己白天坐在供桌上的姿势坐在一张餐桌上,嘴巴里一边不知道在嚼着什么,一边还发出难听的喝叫声。 曹端看了,不由暗暗摇头,原来这马富贵最喜模仿自己的动作言语,不过这家伙实在是太过不学无术了,常发“惊人之语”,就是那动作也是模仿得颇有东施效颦的意味。 而他对面的另外一张桌边,朱松正好整以暇地坐着,半眯着眼睛,右手上居然拿了一把白玉扇坠的万里江山折扇在缓缓地摇着,左手不时从桌子上的小碗里面抓过一粒花生米塞进嘴里。 曹端看了,顿感不爽。这家伙帅就帅吧,还偏偏喜欢摆pose,这大冷天的还扇什么扇子,还让不让别人活了?不过,现在也不是理论这些的时候,还是先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要紧。 大家看他进来,都连忙打招呼,“大哥”之声不绝如缕,原本正在“争擂”的双方“擂主”这才发现裁判到了,一个连忙从桌子上蹦了下来,另一个连忙收了扇子,脸上堆起笑来,将曹端让到了上首。 曹端坐定,抓过一把花生米嚼了几口,才问道:“你们在争吵什么呢?” 马富贵正要回答,就听朱松抢先说道:“我们没有争吵,而是在商榷,嗯,商榷!” 马富贵反应也自不慢,“咕嘟”一声生生咽下正要脱口而出的话儿,也点头称是。 曹端拍拍朱松的肩膀,说道:“有进步嘛,不错啊,要保持,不要骄傲哦!” 朱松谄笑道:“都是大哥教导有方,我们这些小弟在您的万丈光辉的普照之下,才得以维续这卑微的萤火之光。” 众人听得大汗,暗忖道:“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啊,马屁居然能拍成这样,不愧是二哥!” 曹端笑道:“少说废话,你来说说,出了什么事?” 见说到正事,朱松脸色立时变得严肃起来,沉声说道:“这事也是刚才无意间听见家父和来访的同僚们说起的,好像最近要大赦了!” 曹端问道:“大赦这样的大事,不是由皇上说了算的吗?县尊远离京师,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朱松笑道:“龙有龙道,蛇有蛇道,这个――” 曹端“哦”了一声,暗忖道:“怪不得老听人说你老子没什么本事,不知道为什么能在婺源城呆这么久,原来朝中还有后台啊!”他嘴上却继续问道:“那大赦这么大的事情总要有个由头吧。” 朱松道:“怎么没有由头,听说前几天刘婕妤诞下了一个龙子呢,这可是今上的第一位皇子啊,将来很有可能就是太子呢,特别是今上继位已经十四年了,朝廷上下早生云霓之望,终于有了一个皇子,岂能不喜?而且,皇上早就想要立刘婕妤为后,但由于太后和一众大臣们拦着,才没有颁诏,但这次是母以子贵,恐怕刘婕妤变成刘圣人是在所难免的了。这喜得皇子可以不大赦,又逢册立新后,双喜相逢总要大赦吧。” 曹端知道当今的皇帝便是神宗之子哲宗赵煦,近期通过恶补,又多次向自己家的西席吴老学究请教,总算对近些年发生的一些重要事件有了一些了解。他知道,前任皇后已经在三年前以“阴挟媚道”的罪名被废,这三年来,赵煦一直没有再立皇后,至于具体的情况,他就不清楚了。如今听朱松说起,也觉得这大赦之事可能真的是不可避免了。他忽地神情一动,奇怪地问道:“大赦就大赦呗,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众人都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马富贵道:“咦,大哥,我说你是不是让上次那场大病给病糊涂了,怎么尽忘事?县衙的大牢里不是还关着那一位吗?” 曹端依稀想起自己好像确实和大牢里的某人颇有瓜葛的,但那人具体叫什么,做什么的,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朱松看见他迷惑的眼神,便剜了马富贵一眼,道:“俗话说:‘贵人多忘事。’大哥何等样人,忘记了方大个子又有什么奇怪的?” 马富贵心下暗暗道朱松“懂事”,但是。却终究没有想起“方大个子”这么一个人来,想来此人和自己虽然有些关系,但直接接触却很少吧! 朱松又向曹端道:“方大个子就是东城老大,虽然不能和您这位西城老大想比,虽然和大哥您的威猛神勇比起来,那方大个子还是要逊上一筹,但不可否认,此人确实是大哥您一统本城‘黑道’的劲敌啊!” 曹端笑骂道:“什么‘黑道’啊?你看你大哥我像是一个混黑道的吗?你见过像我这么帅的黑道份子吗?还一统呢,当我是东方不败啊?算了,不和你说这没用的,我只问你,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这方大个子出来之后,就要同我们为难,而大哥我,又对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呢?” 朱松嗫嚅道:“大体上,基本接近差不多是这样,不过,我对大哥是绝对有信心的,只是怕马有失蹄,人有失手而已。” 曹端道:“少废话!照你这么说,我和他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嘛,凭什么认为他一出来就会对我们不利呢?莫非这个人很狂妄,很好斗吗?” 朱松道:“那倒不是,他们摩尼教一向标榜什么‘教化众生,令脱诸苦’――” “等等,你说什么?摩尼教?不就是明教吗?这方大个子是摩尼教的?” 朱松奇道:“是啊,方大个子的摩尼教徒,听说的歙州城人,三年前搬到这里来传道的,有什么不对吗?” 曹端摆摆手道:“没有,你继续?” 朱松道:“方大个子这个人吧,其实还是一个不错的人,性子也很直爽,所以我们的兄弟以前和他出现过几次小小的异见,但也没有结下什么大的梁子。只是这一次,事情恐怕――”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章 朱三郎的“商议” 这时,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马富贵终于憋不住了,喝道:“二哥,你说话怎么这么吞吞吐吐的,一口气说完大家好吃饭呐!兄弟们可都饿了,还是我来说吧。”又转向曹端说:“是这样,我们平常蹴鞠的那个场子就是他们摩尼教徒的静坐集会的地方。这些日子方大个子没有在,没有人组织静坐,倒也罢了,这方大个子一旦出来了,他是本地的摩尼教头目,必然是要组织静坐,因此上,他们必然不会坐视我们控制那块场子的。” 曹端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其中端倪,不禁有些奇怪,道:“你们不是说这方大个子是东城的老大吗?为什么他们要跑到西城来静坐呢?难道他们还敢欺我西城无人不成?”他口上这么说,心里还是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据他所知,这西城住的多是所谓诗礼簪缨的人家,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而东城所住的大多是贩夫走卒,没有什么权势。按理说,东城的人没有理由主动挑衅才是。 朱松笑道:“这就和他们摩尼教的教义有关了。据说当年明尊兴起于东方,和善母佛、初人、五明子一起为了天地之大光明而于黑暗之王战于西方,虽然最终五明子被黑暗所吞噬,但明尊这一方总算了取得了胜利。是以,这些摩尼教徒一般都喜欢居住在东方,却于西方静坐,缅怀当年明尊和黑暗之神的那场大战。” 曹端听得大为诧异,这什么黑暗光明的,若不是见到讲述之人是一个白面书生,他定会以为是后世人在讲一个玄幻故事,或者一个希腊神话呢。他悠然点点头,道:“信仰的力量是无限的,看来要让他们在这上面作出让步是不大现实了。你们方才‘商榷’的莫非就是这事吗?” 马富贵道:“可不是吗?老大啊,依我看来,我们不如来个先下手为强,方大个子不出来则罢,一旦出来,大家就给他送上一顿竹笋肉丝饭,狠狠地给他个厉害瞧瞧,以后自然就不敢再在我们面前提起什么要回场子之类的屁话。” 他话音未落,旁边便有几人发声赞同,其中一个说:“就是!这场子本就在我们西城,凭什么要让给他们?再说,这场子以前坑坑洼洼的,还是咱们各家的家丁经过这么多天才挖平的,凭什么我们种树,让他们乘凉?” 曹端见到朱松还有其他几位小弟没有说话,便问道:“老二,你怎么说?” 朱松道:“我觉得还是要从长计议。这方大个子身上颇有几下子,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而且这事上一旦发生争斗,恐怕不比往日,他们是绝对不会退让的,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出现人命官司。大哥你曹家拳法强悍无匹,自然是不怕他,但兄弟们万一有谁出个什么好歹,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几个方才没有出言附和马富贵的小弟虽然不说话,但看那眼神,就是赞同朱松的了。 马富贵喝道:“怕他个鸟!要打就打,谁怕谁――” “闭嘴!”曹端脸色一沉,说道:“大赦不大赦现在还没有准信呢,你们急什么?我们虽然不怕他们,但是能不动武就尽量少动武。哪天方大个子真要是出来了,我去找他谈谈,要是谈不拢的话,咱们再动手不迟。” 众人都纷纷点头,眼下这也确实是最佳办法了。 当下,曹端又说道:“其他没有其他事了,那就开席吧,你们不饿,我可是饿了!” 气氛再次热烈起来,大家叫来店小二,点了酒菜行起酒令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酒过半酣,朱松忽然离席,来到曹端身边,咬着他的耳朵说道:“大哥,有点事情商议下!” 这样的场景已经出现了多次,曹端哪能不知道朱松要说什么,便微笑道:“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嘛,大家都是兄弟,何必这么见外呢?难道你看上了这里谁家的女弟,要大哥帮你作伐不成?” 众人都是大笑,便有一人借口说道:“我家小妹二哥你就不要想了,不是小弟不给二哥你面子,实在是她说有一次在清风巷见过你。” 哄笑声中,曹朱二人走出了房门。二人来到走廊的拐角处,朱松便伸出手来,向曹端谄笑道:“嘿嘿,大哥,我的亲亲大哥,承惠匀一点吧,可怜可怜我这个一穷二白,家徒四壁,衣衫褴褛,叮当直响的小弟吧!” 曹端听得冷汗淋漓,早知道这家伙无耻,没有想到竟然到了这个地步,人前还人模狗样的,人后竟是这幅德性。他连忙皱着眉头,问道:“上次你们家大郎回家省亲,不是偷偷给过你五贯钱吗?而且你每月还有三两月例银子,这才几天,难道就花光了吗?” 朱松道:“可不是吗?这个月蹴鞠,小弟迟到三次,前两次吃饭,就已经吃了小弟差不多四贯银钱了,清风巷去了两次,又花了差不多两贯钱,还有其他的一些零星花费,小弟这囊中,现在就剩下一贯多一点了。您看大伙这个吃相,比起前两次来,看来是只会多不会少。我说大哥,您总不会看着小弟被这群狼崽子生吃了吧?” 曹端摇着头,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塞进他的手里,道:“算了,怕了你了,真是死性不改,每个月都要去几次清风巷才痛快。一贯钱已经足够你在金粉楼找一位不错的姑娘了,老往那些小门小户里钻,就不怕哪天被哪家养的狼狗给一口咬断了你的命根子?” 朱松笑道:“怕自然是怕的。不过,大哥您是没有去过那小门小户,不知道其中的乐趣啊。俗话说:‘嫖不如偷!’,就是那样偷偷摸摸的才有意思啊。” 曹端丢下一句“你没有救了。”正要转身离去,就听楼下一阵“乒乓”的碗盘坠地之声,他回头一看,就见楼下一个衣着华贵的胖子正指挥着几名帮闲人等在那里乱踢乱砸,一时间锅碗与瓢盆齐飞,众人的脸面共猪血一色。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章 方大个子 楼上几乎所有的食客都跑了出来,探头观看起来。 曹端认得那矮胖子,他的名字叫做吴德,字子厚,是本县品阶最大的京官户部主事吴行家的衙内。因为曹家是商贾中人,一向不在他的眼里,而曹端呢,也对他幅看天走路的趾高气昂样子看不上眼,是以两人并没有什么接触。 他不由皱眉道:“好久没有看见这只苍蝇了,怎么每次见到他,总是那么令人反胃败兴呢?” 朱松道:“他父亲吴户部前些天回家省亲,听说了他的行径,便给他禁了足。据说,这第一个告黑状的便是这望月楼的李掌故的,说他经常在这里白吃白喝还殴打客人,弄得这位衣锦还乡的大人很是下不来台,回家自然便拿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出气了。如今,这圈里的小猪又出来拱地了,不消说,一定是他父亲已经回京去了,再也没有人能管得了他了。” 曹端听得怒火中烧,不由怒道:“吃霸王餐还有理了,待我――” 他正要下楼,却被朱松一把拉住。,道:“大哥,别!这掌柜的可也什么好东西,就让他们狗咬狗吧!” 曹端问道:“怎么说?” 朱松笑道:“大哥莫非忘记了小弟的身份。上次方大个子那事情,也是这望月楼的李大掌故让人告的状。当时,他不过就是在这里打了个抱不平,出手重了点,把楼下这个活宝打得在床上躺了两个月而已,不想这掌故竟然为了撇清干系,让人去衙门告了状。你说这――” 不待他说完,曹端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回了包间之内,任由下面那伴奏曲在耳边狂野地响着。 三天之后,朝廷果然下诏,册封婕妤刘氏为后,大赦天下,除大辟之囚、元党人,其余在押犯人,尽行释放。 婺源县大牢外。 一个高大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他看起来约莫二十不到一点的年纪,一张威武的国字脸配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颇有不怒自威之感。他肩宽臂长,体格极为挺拔,整个身躯看上去给人一种力感。 他缓缓走出牢门,旁边不时有看牢的皂隶低头和他打招呼,他竟全然视而不见。施施然走出牢门,他抬头望望远处初升的太阳、莽莽的青山、青砖黑瓦的楼宇,感觉这一切是那么的亲切。他忽地产生了一种冲动,于是,他忽地仰天长啸:“我方十三郎出来了,我终于又出来了!” 其余陆续走出来的囚犯虽然被他这惊雷一般的吼声震得耳膜直响,但却丝毫不敢去打扰他的雅兴,忙捂着耳朵绕道而走。因为牢里诸人,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很多人身上条条杠杠的“纹身”都是拜他所赐。 “啪啪”,掌声响起,方大个子低下头来,便看见自己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三个人。当先一人,面目颇为英俊,就是脸上那坏坏的笑意让他很容易产生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而他身后,并排站着两人,其中一个白衣羽扇,比起前者还要俊朗几分,眼神平静;另外一人身材也颇为高大,虽然比起自己来还是要小一号,但站在人群中,也足以傲视群雄了,他半裸着上身,双目却有些不怀好意地望着自己,仿似要把自己吃下去一般。 “原来是西城的三位小官人,怎么?有什么指教不成?” 曹端“嘿嘿”笑道:“主要嘛,当然是来祝贺方兄你吉人天相,得脱樊篱,其次,还有一点小事要和方兄谈谈。” 方大个子脸色不变,说道:“曹小官人有话直说便是,不必来这些虚套!” 曹端笑道:“好好,我就喜欢方兄你这直来直往的性子,够爽快,够男人!既是和爽快人说话,我也就不拐弯抹角的了。是这样,西城皇城庙外的那块空地颇为开阔,在下前些日子见了,觉得荒废了可惜,便在那里建了个蹴鞠场。后来才听说是贵教静坐之所――” “不行!”方大个子的回答十分干脆。 “姓方的,老子忍你很久了,你不要他妈的罚酒不吃吃敬酒,癞皮狗吃屎不知道香臭。我们弟兄三人来和你谈,不是怕了你,而是让你三分,你可要分得清好歹,惹恼了兄弟们,谁也不怕你!”马富贵虽然在曹端面前象只猫,在别人面前却是十足一只老虎。 方大个子听了马富贵的满口颠三倒四的脏话,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冷冷说道:“废话少说,划下道来吧!” 马富贵正要继续喊骂,却被曹端伸手止住,他笑道:“那依方兄看,这道应该怎么划呢?” 方大个子道:“我听说你曹少爷家传武学是一方之冠,早就有些技痒,想领教一下了,这次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讨教一二,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啊?” 曹端道:“如此最好,两人争斗,既不怕劳师动众,以致变生异端,结果更是一目了然,干脆利落,我同意。” 方大个子眼中闪过激赏之色,道:“那咱们就开始吧!” 曹端摇头笑道:“方兄不必心急,你刚刚从樊笼中出来,心神状态难免受到影响,在下也不愿占你这个便宜,况且这里人多眼杂,也不利于施展吧。我看,还是改日选址再战吧。” 方大个子看了看四周,道:“也好,那就明天晚上,咱们在城隍庙外的相见,争的本来就是那块地方,在那里决出胜负应该更有意思的。” 曹端道:“方兄真是个急性子啊,好,明晚就明晚。既然这样,就不打扰方兄了,告辞!” 说着,他当先快步而去,朱马二人连忙快步跟上。 走出一段路,马富贵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大哥,你怎么就答应了那小子单挑呢?” 曹端反问道:“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群殴?咱们下面那群公子哥能斗得过那些被信仰蛊惑得失去理智的摩尼教徒吗?难不成栽赃陷害?” 朱松笑道:“大哥你一定是有了定计了吧?” 曹端笑道:“什么叫‘定计’?难道你以为我那种行奸耍赖的破落户吗?” 朱松忙连连摇头摆手,说道:“大哥,您误会了,我只是说――” 曹端笑道:“算了,我懒得和你计较了。我虽然没有什么定计,但也不是那种干板之人,合理利用规则还是必须的,你们明白吗?” 马富贵道:“我明白了,就是尽量给他制造一些麻烦嘛。我明天去请一个锣鼓队来,你们一开打,就命他们死命给我敲,我就不信他不中招?” 曹端一拳记在他的胸口,说道:“去,你想害死我啊?你看那大个子说话声音就像打雷一样,能怕你的锣鼓吗?你这不是要对付他,倒是要对付我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章 吴衙内 次日夜晚。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但月朗星稀,月光照在石板路上,反射出静谧的白光,倒像是白天一般。 一伙人正在鬼头鬼脑地前进,当先一人身材肥胖,正是那日大闹望月楼的吴德吴衙内,今日,他又有了一个新的目标――刚刚从牢里出来的方大个子。 想起几个月前那场痛打,吴德就感觉一种强烈的屈辱在吞噬着他的灵魂,但每次想到方大个子那醋钵般大的拳头和巨石般重的脚头,他都不得不暗暗压抑住自己的强烈报复之心。 不过,现在他终于赚足了底气,因为他平日最是“得力”的几名手下都从外地办事回来了,他决心要给方大个子一个好看。时间,就选在今晚!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禁又是兴奋,又是忐忑,嘴里频频催促他手下的这群“得力干将”加速前进,而自己却迟疑地落在了后边, 正在此时,忽见前面奔来一人,众人识得是大家派出的“斥候”,都忙围了上去。 吴德也拨开众人,上前问道:“怎么样?” 那“斥候”回道:“启禀衙内,那方大个子今日吃了晚饭便出去了,至今没有回来。” 吴德心下不由一阵放松,嘴上却恨道:“跑了?便宜了这家伙!他家在什么地方,你带爷去,咱们给他好好来个清洗!” 那“斥候”道:“他家穷得叮当响,依奴才看,也没有什么可清洗的了,只有一个小娘子在看家。” “小娘子!”吴德忽地上前一把抓住那“斥候”的衣领道:“什么样的小娘子?” 而与此同时,曹端和朱松、马富贵这“通天三巨头”正在街上随意地走着,不知不觉间,他们竟然步入了平日少来的东城街市。虽然街市上早没有了人烟,但三人还是煞有介事地“游逛”着。 三人中只有马富贵不住地左顾右盼,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当他第一百零一次回头的时候,终于尝到了拳头的滋味。随即,他就听见曹端那懒洋洋的声音问道:“你晃什么呢?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再回头已是百年身’吗?你今晚已经回头上千次了,照这么算来,你已经至少他妈的十万岁了。都这么大年纪了,你就不知道消停啊?” 马富贵苦笑道:“大哥,您真的就一点都不急吗?” 朱松在旁边笑骂道:“急?急有个屁用!再说,以大哥的本事,需要急吗?” 就在此时,忽听前面一阵哭喊喝骂之声传来,三人相互对视一眼,立时朝那边跑了过去。 转过街角,就看见一群人正围在一栋低矮的小屋子前指指点点,而他们前面,几个面色凶悍的护院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正中一名护院,正在那里恶狠狠地对着大家喝道:“看见了吧?这就是他妈得罪我们吴家的下场,以后都给我规矩着点,谁要是舌头生疮,想让爷们帮着挠挠现在就给我跳出来招呼一声,别藏头露尾的了。要是想高黑状惹老子不痛快,老子一样也给会你一个更大不痛快!” 而与此同时,屋内一个男子的大笑之声和一个女子的哭喊之声同时传来出来。伴随着这声音的是不时传来的桌椅倒地和杯盘撞墙的声音。 曹端不禁怒火中烧,回头看见旁边两人也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三人眼里同时射出暴芒,同时冲了上去。 那伙护院显然没有想到这群小绵羊里面居然跳出几只大虫来,而且这几人“招呼”的方式比较特别,众护院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方才发话那人嘴巴尚未闭上,曹端的拳头已经伸了过来,狠狠第砸在他的右颊上。他顿时摔倒在地,嘴巴里咸咸的,张口吐出一口血来,里面居然夹杂着几颗牙齿。 马富贵也不含糊,他没有曹端那样家传的精妙拳法和灵敏的速度,但他身材高大,气力惊人,加之皮糙肉厚,在曹端拳下锻炼出了一身强悍的挨打神功。一个护院的拳头正狠狠地向他伸了过来,他也不闪避,也是我行我素地一拳过去。两拳在空中相撞,发出“砰”的一身,接着便是“卡擦”的骨骼断裂之声。随着这个轻微的声音响起,那护院嘴里发出了一阵杀猪般的惨嚎,倒在地上翻滚起来。要知道,十指连心,他此时右手骨骼尽断,这番疼痛,岂是常人能忍受的! 朱松也自不糊涂。他本是本县县主之子,在父母面前,从来就是一副典型的好孩子的形象。但事实上,他骨子里颇有一股子嗜血狠劲,这也是他为什么偏喜和曹端这样的“不良少年”厮混的主要原因。在“通天社”里,他虽是名义上的“军师”,但事实上,每次斗殴他总是冲锋在前,从来不讲什么运筹决胜。此时,他居然从屋前的柴垛中捡来了一根棍子,抡起来就朝着自己看中的目标狠狠地当头劈去。那人显然已经认出了眼前此人便是知县相公家的少公子,但他怎么也想不通平日介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美少年怎么会变成眼前这副眼神暴戾,血盆大口张得老大的狰狞模样。然而,那棍子却不待他想清楚这个深奥难解的问题,已经很不温柔地敲在了他的脑袋上。那人已经来不及看见自己头上瞬间绽开的那朵美丽的鲜花,他已经昏倒过去了。事实上,若不是朱三公子体单力弱,他此刻恐怕就该和牛头马面呼朋唤友了。 朱松一击成功,信心大增。而那些护院们也都识得他,心中暗叫“不好”。自己这批人本来是要来这里大家报复的,谁知里面那位见了人家小娘子,立时动了歪心邪念,这种事情本来以吴家的势力倒也不难摆平,但如今被朱三公子亲眼所见,就难办了。想到这里,他们不由怯心升起,对朱松的“绝世棍法”更是无能为力,各自运起“腾挪神功”井旁廊下来回躲闪,忽上忽下之间,倒是尽显轻便灵活的身手。 “好!”围观者大觉过瘾,都喝起彩来。虽然出于自保之心,他们不敢做那出头之鸟,但亲眼见到这些不可一世的凶徒被追打得急急如丧家之犬,心里也是有说不出的爽快。 曹端见朱松和马富贵面对对方数人而不落下风,顿时放下心来,冲过去一推房门,“咕吱”一声,房门轻动,但仍是没有开。显然,里面已经是闩上了。 这时,一个吴府护院扑了过来,伸腿向曹端踢来。曹端前世便是练足球的,如今的体魄更胜前世数倍,而这腿功更是他最为擅长的一门功夫,眼前此人的班门弄斧岂能在他眼中。于是,他眼中寒芒一闪,反抡起右腿,向那护院踢去。 “砰”的一声,曹端后发先至,一腿正踢在那护院的身上,立即将他踢得向后直飞而去。 接着,一个更大的声音响起,原来那护院的身躯向后直飞之间,正撞在那扇大门之上,竟将那大门生生撞开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8章 救美 曹端也不管那人是死是活,一脚踩在他的脚跟上,踏了进去。 房内的地上,四只眼睛正慌乱地望着门外。那男子自然就是那日在望月楼看见的吴德,他此刻精赤着上身,一手抓着他自己的一件丝衣遮住了下面关键部位,另一手却还抓着那女子的纤纤玉手。他脸上满是惊诧和不甘之情,这也难怪,就在自己好事将谐之际,忽然闯进一个不速之客,这种感觉,没有品位过的人实在是很难体会。 而那女子显然也被门外巨大的动静给吓得一时大脑空白,柔荑被抓住竟然忘记了挣扎。曹端看见她虽然云鬓横乱,衣衫也有些不整,但总算是还稳稳地套在身上,知道吴德还没有得手,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他此时才有机会好好打量眼前这位女子,一看之下,顿时暗忖道:“这吴家父子一个叫吴行,一个叫吴德,果然是无行无德,但这眼光还是不错啊!” 原来这女子身材略显瘦弱,脸色和那头发都带一点不甚健康的蜡黄色,但五官却十分端正,真正令人心动的却是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她那双眼珠乌黑明亮,便如新磨的浓墨一般,加上此刻内中隐隐有水雾升起,更显凄婉动人。若说她这身材五官只是七分颜色的话,点上这双美目,立时便上升了一个档次,足称八分有余了。 曹端对那女子报以一个安慰的笑容,她顿时醒了过来,一把挣开吴德的桎梏,向外跑去。跑到一半,她忽然看见门口正在进行的血腥的激战,不由一惊,转身又跑了回来。她转身仓促之间,一个站立不稳,就要摔倒在地,却被眼明手快的曹端伸手一捞,托住了她的纤腰,这才没有摔倒。 曹端淡淡一笑,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那女子但觉心下的委屈一时间倏忽都跑了出来,她鼻子一酸,眼泪便缓缓地流了下来。曹端对她又是一笑,凑近半步,说道:“你等等,我办点正事!”说着,他便带着那“和善”的笑意向吴德走了过去。 吴德此时已经感觉不妙了,他转头看向门外,却见一个白衣书生正拿着一根棍子挡在门边,猛力乱劈,尽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效。而他那群平日在街市上的贩夫走卒面前一个个强悍得象吕布一般的手下却没有一个敢于靠近的。 他想逃,奈何衣服脱下容易穿上难,此刻为了不走光,只好就那么坐在原地用衣服捂着。随着曹端一步步缓缓走近,他心下慌了起来,忙嘶叫道:“你要干什么?我可警告你,我爹可是户部主事,乃是朝廷贵官,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 “砰”的一声,曹端脸色不变,拳头却结结实实地砸在吴德胸前的肥肉上。他嘴里“啧啧”地说:“啊,原来是贵官衙内啊,我好怕怕哦!咦,你怎么还会害羞呢?我看就不必遮了吧,反正你那东西不用放大镜咱也看不见!”说着,他又是一脚踢在吴德的屁股上。 吴德受此两击,身上便象散了架一般,既是无力又是疼痛,他嘴里的威胁之词立时变成了哀求。 曹端又专门寻找吴德身上既疼痛,又不致命的地方打了几拳,直打得他象死猪一般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这才回头向那女子说道:“娘子,你看这样――够了吗?” 那女子显然是极为胆小,见了这番毒打,早就花容失色,此刻见问,忙不迭地点头,又怯生生地说道:“这位官人,还是算了吧,可――可别闹出人命来了。” 曹端笑道:“那么,你的气消了吗?” 那女子脸红着微微点了点头。 曹端笑道:“那好,为了证明你真的消气了,来,照着这里来一腿。啧啧,你看看,这赘肉,软绵绵,嫩乎乎的,置足其上,一定会让你有一种别样的快感的!” 那女子本待摇头,但在曹端那充满蛊惑性的眼神的鼓励之下,居然真的壮着胆,闭上秀目,在吴德硕大的屁股上踩了一脚,引得吴德又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嚎。 曹端显然对于吴德这般没有风度的表现大为不满,也学着那女子的动作在他的屁股上印了一印,嘴里犹自骂道:“真是没用,人家小娘子用她那香飘四溢的芊芊玉足加诸你这拉屎的地方,是人家吃了大亏了。你少给我在这里得了便宜卖乖,还不给我快点起来滚蛋,遮莫是要等着小娘子留你吃宵夜啊?你要是真的肚子饿了,跟我说一声,别的我没有,这肉丝面――” “别,别,别!”吴德听他逐客,竟不知从哪里生出来了一股惊人的力量,倏地爬了起来,嘴里兀自哀求道:“我这就走,就不劳您请客了!” 说着,他也顾不上穿衣服,双手遮住那活儿就要跑出门去,那女子见了,吓得惊呼一声,连忙掉转头去。 曹端骂道:“还不快披上你的狼皮,就你这小蚯蚓遮有什么好摆现的?”. 吴德练称“不敢”,颤抖着双手胡乱穿衣。他从小到大,一直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哪里曾自己穿过衣服,加上身上疼痛,心下慌乱,好半天才将那一副胡乱披上身上,提着裤子逃命似的向外冲去。 待他领着外边那群帮闲之辈走远,曹端这才向那女子道:“不用遮眼睛了,走远了!” 那女子转过头来,正要言谢,忽见曹端猛一跺脚,失声道:“呀,不好,时间!” 说着,也不等那女子开口,转身便向外逃去,那姿势,比诸方才吴德跑出去的样子,又自漂亮了不少。 那女子一句道谢之言方到了喉咙间,不想竟见到这番奇景,只好生生咽下了满腹的言语,痴痴地望着三人消失的地方。 正在此时,夜幕中忽地出现了两人,都是一脸的凶悍模样。他们径直来到那女子面前,问道:“大姐,不是听说有人来这里捣乱吗?人呢?” 那女子道:“走了,被打跑了!“ 那说话的男子听了,大为奇怪,因为他知道这女子并无什么武功,他正要发话,却听那女子已率先问道:“十三哥呢?” 那男子面现尴尬之色,嗫嚅道:“大哥别有要事,我们没敢将这事告诉他。” 那女子急忙道:“什么要事,这么晚了还没有处理完?莫非是与人打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9章 决斗 曹端和朱马二人急忙忙地跑着。 朱松体质最弱,方才一番激战已经累得喘气了,现在更是喘气如牛。他嘴里犹自断断续续地说道:“这――这下――可――不――不好了,我――我们――的――布――布置,都――白费了!” 曹端道:“现在还管得了什么布置,能赶上就不错了,现在也只好硬拼了,真要是打不过了,认输就是,我也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 马富贵笑道:“大哥就是大哥。想法就是高啊,小弟对您真是高山难至,佩服,佩服。” 曹端“哈哈”大笑,就连朱松也跟着笑了起来,呼吸不畅之下,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三人来到城隍庙外,见到外面那块平地上已经站满了人。双方的助威团正在那里力竭声嘶地互相叫骂着,场面热闹至极。三人甫出现,又将场面推上了一个新的高潮。“通天社”的助威团立时精神大振,人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顿时,“爹娘祖宗”齐飞,“鸡鸭猪狗”乱跳,场面混乱已极。 曹端远远便看见了方大个子,他正站在那里左顾右盼的,显然是心中早已不耐。朱松在曹端背后笑道:“大哥果然看人透彻,这方大个子性子焦躁,一点高手风范都没有,要修炼到您这样宠辱不惊,八风不动的玄幽胜境,没有个百八十年的看来是没有指望了。” 曹端“哈哈”一笑,老实不客气地受了他的马屁,信步来到方大个子面前朗声说道:“哎呀,对不住啊,差点忘记了,没有迟到吧?没有就好!” 说着,他又指指身后的助威团,笑道:“哎!兄弟们说话直白了一些,表达感情的方式深刻了一点,方兄不会生气吧?我想是不会的,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就方兄这肚子,啧啧,怎么也该装得下几条船吧!他们都是一群斯文禽兽,说话当不得真的。总不能随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比如说,他们老说谁谁谁生儿子没屁眼,我想不至于就真的没有屁眼吧,就是真的发生了这样不幸的事情,恐怕也只是天命而已,绝非因为是人骂出来的,方兄,你说――” “少说废话,开始吧!”方大个子终于忍不住,气呼呼地摆了个“请”的姿势。 那边,朱松“嘿嘿”笑着向马富贵道:“看见了吧,大哥永远都有自己的武器,即使没有布置,也足以让方大个子那样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喝一壶的。你以后啊,就要多学学大哥,不要因为看起来象那个方大个子一些就学得和他一样蠢笨。阿弥陀佛,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你可要好自为之啊!” 马富贵此时心神尽在曹端身上,脑海中算计着怎么模仿他的每一个动作,压根没有听出朱松话中的嘲讽之意,闻言只是怔怔地点了点头。 那边,曹端笑道:“方兄何必着急呢?你看,所谓‘打是亲,骂是爱’,看兄弟们这劲头,都很爱你呢!你可不能这样冷酷到底啊,多么令他们伤心哪?” 方大个子黑脸渐渐变成了紫色,胸口起伏几下,忽地一个虎扑向曹端仆了过来。 曹端早有防备,闪身躲过,又奔出几大步,嘴上兀自说道:“方兄,你怎么可以搞偷袭呢?这岂是一个英雄汉子的所为?你偷袭我也就算了,何必无情地拂了兄弟们的一番‘爱’意呢?莫非是兄弟们的魅力还不够,你还看不上他们?” 方大个子显然有些气急败坏,他大喝一声,再次向曹端扑了过来。这一次,他脚下却是采用了忽左忽右,一左一右的菱形步法,兼顾了曹端左右两边的“逃跑路线”,大有不一举将其击倒誓不罢休的态势。 不想,这次,曹端终于闭口不言了,他脸上笑容不变,伸拳便直直地向前击去。 方大个子心神一滞,暗暗叫苦。原来,他在理智丧失之下,只顾着防备对手的“逃窜”,自己中门的防守自然是大弱,却没有想到对方非但不逃,反倒是主动进攻起来,而对手进攻的重心,也恰恰是自己防守的最大空门。 他此时想躲闪已经不及,忙伸出铁爪向前抓去,意欲生生抓住曹端的拳头,以达拦截之效。 但曹端此击已经酝酿多时,加上他身材比起方大个子来瘦小了不少,自然也灵便不少,岂是轻易可以拦截的。就在方大个子的铁爪抓上曹端的手臂的时候,曹端的拳头已经生生击在方大个子的胸口。 “啊”的一声,两人齐声大喝,身形倏忽分开。 曹端虽觉一拳正击在方大个子的胸口,但也知道事实上对对手的伤害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大。因为他感觉拳头入手之处如击在一堆置于钢铁之上的茅草上,知道对手胸前的“保护草”实在是茂密得有趣,而胸前拥有如此茂密的“保护草”的人绝不是轻易能够被轻易击伤的。 场边的“通天社”人一见两人甫一交接,曹端便占了大便宜,都是大喜,报以又一阵疯狂的乱骂乱叫之声。 曹端一击得手,并不稍怠,他一边假惺惺地问道:“方兄,你没事吧?”一边欺身向前,横腿向方大个子踢去。 方大个子哪里想得到这人嘴里问候,手上,哦,应该是脚下竟然如此狠辣!总算是他经过方才一番折冲,对眼前此人的卑鄙无耻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仓促之间,连忙横身躲闪。他转身之际,顿感胸前一痛,不由身形微微滞。 他哪里知道,曹端心中也是有苦说不出啊。方才那一拳,曹端虽然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方大个子的胸前,但却也震得他自己手背生痛。更严重的是被对手抓住的那一处,更是知觉全无,他知道那一定是紫了。他知道此时若是不乘胜追击,一旦被方大个子缓过来,就难有胜算了。 曹端一腿落空,顺势转身,右脚立时变成支点,以一个“凌空抽射”的姿势抡起左脚又向方大个子踢去,整个动作做得无比流畅。 方大个子闪避慢了一点,虽然勉强避开,但仍被曹端的脚尖带到,顿时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曹端方才那一个高难度动作,虽然又对对手形成了一些杀伤,但自己也身形不稳,向后退了几步,才稳住。 两人对视了一眼,曹端忽地开口,正要说话,方大个子哪里容他发出音来,忍痛“啊”的一声,就要再次向前冲去―― “不要!”一个娇柔而惶急的声音从远处的黑幕之中传来。方大个子和曹端齐齐身子微震,转身看去,就见一个身形纤细的少女正冲破黑暗,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场面瞬间静了下来。只有那少女半衔着眼泪的双目如两颗星星一般在夜空扑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0章 县尊的难处 热闹就这样以一个十分突兀的方式散去了,众人纵然心有不满,但只要一想起那少女凄婉的眼神,都难免心软。各自暗忖:“还是回去洗洗睡吧!” 曹端和朱马二人一边走,一边各自寻思,也不似往日那样互相打诨插科,说些半荤不素的话儿互相取笑。 最后,还是马富贵率先开了口了,他惋惜地说:“今天真是太可惜了,若是那小娘子再晚到一刻钟,说不定那方大个子就倒下了,也不至于留下这桩悬案,让人心理痒痒的!” 曹端罕见地正经说道:“不然。今天要是再往后斗下去,胜负还很难说呢。我看多半还是我会输。方才一上去占了点上风,完全是因为他被我言语相激,情绪失控了,才会露出那么大的破绽。一旦他进入了决斗的状态,要想再制住他就难了。这个人,你们以后最好不要随便招惹,听见了吗?” 马富贵听他说得郑重,也不敢怠慢,连忙答应。他是久尝过曹端拳脚上的本事的,听他尚且自认略逊一筹,心下不免有些发凉。 忽地,他看见朱松一副怔怔的样子,想起方才曹端嘱咐的时候,他竟毫无所觉一般不为所动,心下大奇,忙推了他一把,问道:“老二,你在想什么呢?遮莫是在想方才那小娘子,那可惜了,恐怕你是臭水有意,鲜花无情了。没看见人家看大哥的时候那副水汪汪的样子吗?那就是所谓芳心暗许,暗送秋波了。你啊,就死了这条心吧!” 曹端笑着骂道:“啊,行嘛,老三,你现在这成语有长进啊。一下子便把我和老二的魅力水平作出了一个准确的比较,好!不过,老二现在恐怕是没有心情为那小娘子烦心了,他烦心的恐怕是一个胖子!” 朱松闻言,眼神一亮,顿时恢复了平日嬉皮笑脸的神态,诞着脸,向曹端道:“还是大哥知我啊!大哥既然知道我心中所想,就一定有办法的,是吧?要不,您怎么是我朱三的那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才高八斗,英明神武,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的绝世大哥呢?” 马富贵听得此人“马屁神功”竟有超过自己的趋势,不由大为不爽,忙打岔道:“胖子有什么好怕的,他要是敢出什么阴着,老子接着他的便是,怕他个球啊!” 曹端笑道:“胖子不学无术,太保一个,自然是没有什么可怕的,但是他老子可是堂堂的户部主事,那可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啊!” 马富贵道:“户部主事又怎么了?管得着咱们婺源城的事情吗?就是户部尚书,也不能轻易把手伸到地方上来吧!咱们有什么好怕的?” 朱松摇头道:“你这人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知吃喝嫖,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厉害。自从先太皇太后升遐今上亲政之后,朝廷贬黜元诸子,又重新启用熙宁党人主政,大有重开当年王荆公新政的态势。而我父亲乃是范二相公的门下,自然逃不开‘熙宁党人’的嫌疑。如今,朝中那些饕餮小人正无时无刻都等着我父亲等人行差踏错,好一举将我们发配到岭南开荒去。事情既然做下了,我又岂会怕!若是因为我的一时冲动让家中两位老人跟着南徙蛮荒之地,有些于心难安而已。” 说着,他脸上现出“悲愤绝然”之色,却拿眼睛不住瞥向曹端。 曹端已经近些时日的恶补历史,已经知道了所谓“元诸子”便是以司马光为首的保守派,而被“范二相公”便是范仲淹的次子范纯仁,他乃是所谓“元诸子”的中坚人物之一;而“熙宁党人”便是王安石为首的改革派了。 原来,当今宋皇赵煦承跸之初,由于年幼,由太皇太后高氏垂帘听政。高氏重用的是元党人,司马光便是在她的支持下尽费新法,直把他的死敌王安石气得丢下一句:“君实(司马光字)辈也太胡闹了。”径去地府找阎王爷告状去了。 不想到了后来高氏刚刚归天,小皇帝方开始亲政,朝廷的天空立时来了个倒转,小皇帝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召回熙宁党人,大肆贬黜元党人,商议尽复熙宁变法之事。 不仅如此,主政的熙宁党人还对元党人进行了疯狂的打击报复。即使以范纯仁的德高望重,都被远远的安置永州(今属湖南),其余诸人更是多有被发配岭南的,而且逢大赦之时,小皇帝还会特意下旨对这些人不加恩典,就是有人上书给他们另觅良地安置也被一口拒绝。这也是本次大赦没有他们的份的原因。 在这个情况下,熙宁党人的门生故吏人等也不得不缩起头来做官。在任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把无祸当享福,战战兢兢的。其中的典型代表便是本县的知县相公,朱松的父亲朱。 马富贵对这些事情自然是稀里糊涂得一塌糊涂,只好把目光投向了曹端。 曹端见二人的目光都巴巴地集中在自己身上,忸怩一笑,道:“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嘛,多不好意思啊!我这人就是善于捉对淫湿一点,武艺高强一点,长得比潘安宋玉帅一点,但你们也不能这样觊觎我的美色嘛!怎么说,你们好像也是男人呐!” 马富贵听得暗暗赞叹,大哥就是大哥,这样高难度的自吹自擂居然“浪浪上口”,怪不得人家背后都称他作曹丕的哥哥曹痞。 朱松此时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不过,他此时也知道曹端心中一定是有了定计,才会恢复了胡言乱语。于是,他讨好地在曹端背上锤了几下,道:“大哥有何奸――妙计,就不要卖关子了,小弟可是心急如焚呢,难道您就忍心看着小弟被心火焚死?” 曹端笑道:“小子有前途啊,三天两头的往清风巷跑,心火还这么旺盛,别是把鹿茸血当稀饭喝的吧?” 朱松尴尬地笑道:“大哥取笑了!” 曹端见逗得他也差不多了,便说道:“我这里有一个很简单的奸计,你父亲若是案计施行,一定让那胖子挨揍又担惊。有分教:趁他病,要他命!” 朱松大喜,连忙催问,曹端也不再卖关子,便将那‘奸计’细细说了一遍。朱松听了,不由有些担忧,道:“计是好计,只是大哥您也看见了,东城那些人都是一些怕事之徒,能为我们所用吗?” 曹端笑道:“这你放心便是,这个从心理学角度上来说,叫做‘趋众心理’,任是怕事之徒,这种心理是不会不同的!” 朱松嘴上念着“趋众心理”四个字,若有所思。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1章 趋众 第二天早上,天还是朦朦亮的时候,东城的街上就是一片闹腾。人们听见喧闹声,纷纷出门查看,原来街道的两边每隔五十步左右便贴了一张大字告示,整个大街上贴的告示怕有不下百张开外。 重围之中,一个身着儒装的秀士正对着那告示摇头晃脑地读着:“冤!天高地厚我最冤,乌云蔽日不见天。敢莫人间无正道,怨海深深可行帆!兹有京官衙内吴德,无耻丧德,食人而肥,众莫敢言。此人欺行霸市,闹市明抢,白日行奸。稍有抗辩,毁吾商铺,伤吾友亲。呜呼,天理何在,国法何存?” 这一段文字虽然短,但却浅白易懂,众人听了,不由都想起自己被显贵子弟欺压的情形,不由懑怒非常。但是,求稳怕事的惯性还是左右了他们的行为,他们互相试探性地探看几眼,又都低下头去。 就在此时,忽听一个尖嘴猴腮的蓝衫青年朗声喝道:“这也太可恶了,如此狗仗人势,简直欺人太甚,真该一刀切下他的子,让他断子绝孙才是!” 他话音未落,立时便有另外一个儒者应道:“可不是吗?听说昨天晚上,西城的那只大硕鼠又来了咱们东城偷食,有人出言相劝,还被他殴伤了呢。为了这事,人家一大早便去了县衙告状,我今天早上经过县衙门口的时候,就听见衙门门口那鸣冤鼓被敲得震天响呢!” 于是,方才那风度翩翩的书生立时变得满面狰狞,说道:“这还了得,此人这样猖狂,若不惩戒,恐怕日后还会更加猖狂。”他忽地举起拳头喝道:“严惩吴德,还我清平!” 众人听得有人已经率先出头了,心头未免又活络起来。这一活络,脑血不免上溢。加上这吴德欺负的基本都是东城之人,大家本就积压了一股敌忾之气,此时一经引爆,齐都跟着喝道:“严惩吴德,还我清平!” 大家呼叫着,向西朝着县衙的方向而去。见到众人远去的背影,故意落在众人后边的两位“热心人”相对发出一阵奸笑,一起转身向后而去。原来,这二人正是“通天社”的得力干将“青猴”和“小白”。, 转过了几个巷子,忽听一阵轻轻的抽泣之声传来。二人好奇之心顿起,忙躲在柴垛后面偷窥起来。 一看之下,二人兴味顿时更浓了起来。原来,前面的门前一个女子正拦住一个高大男子不让他出门。而真正令他们兴趣大增的,是因为那女子便是昨夜阻止了一场龙虎斗的少女,而那男子,不必说,自然便是昨夜的主角之一的方大个子。 那少女双脚踩在门槛上,双手搭住两边门沿,一边抽泣一边说道:“哥,你不能再闹事了!上次一闹,就在里面呆了那么久,要不是运气好――” 方大个子显然是在压抑怒气,他用那带着的鼻音声调说道:“这种事情岂能就这么算了,他吴胖子是什么阿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敢欺负我妹妹头上来了。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还能知道我方大这号人存在吗?” 那少女哭声更大了,连连摇头道:“他不是没有得逞吗?再说,他昨晚已经受到惩戒了,我想他以后一定不敢了!哥,算了吧,咱们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吗?” 柴垛那边,两人听得这少女之言,相对愕然,摇摇头,相对叹了一口气,颇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思。 “谁?”方大个子忽地暴起,他一声断喝,便如晴天霹雳一般,将二人吓了一跳。二人连逃跑的念头都不敢生出,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因为昨晚他们亲眼见过了方大个子的功夫,知道真要是激怒了这头雄狮,一旦被追上,那一顿大餐绝不是自己所能享用的。 那少女没有料到竟有人伏在那里偷听,连忙缩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方大个子走了出来,看见这两人,不由奇道:“咦,你们是‘通天社’的!” 两人正要否认,就听方大个子又说道:“我记得你们,昨天晚上,骂得最凶的就是你们两个!” 两人闻听此言,脸色顿时涨红,想要开口解释说“那只不过是我们表达友好的特殊方式而已”,嘴上嗫嚅,终究还是无法出口。 这时,那少女也走了过来,对着方大个子娇斥道:“哥――”又转向两位“来客”怯生生地说道:“你们是他,是曹小官人的朋友吧?真对不起啊,我哥其实是善意的,他只是的嗓子大了一点,没有吓到你们吧?” 二人并没有见到昨天晚上曹端英雄救美的那段情状,昨晚没有到家便被朱松拦了下来,布置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任务,更没有时间去了解其他的事情了。此刻见了这少女如此友好,不免喜出望外,连称“不敢”。 方大个子舌头动了几下,脸上终于也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意,道:“我妹妹说得对,其实,我也早就想和曹小官人交个朋友了,只是一直苦无机会,请两位回去务必转告曹小官人,就说我很感谢他的大恩大德,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他显然是很不习惯用这种语调说话,脸上的笑容便像是生生印上去的一般,僵硬无比,说了几句话却没有半丝变动。 二人此时但求脱身,闻言之下,哪里顾得上此言是真是假,忙不迭地答应着告辞而去。 且说众愤怒的百姓来到县衙前,就见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果然一经聚集了不少人,嘴里也在喊着相似的口号,想起了法不责众的定律,顿时更加“斗志昂扬”起来。一时间,整个衙门外沸反盈天,好不热闹。 忽听一声欢呼:“县尊出来了!”就见一个面容清癯,年纪大约在五十岁上下,头戴乌纱,身着官袍的男子走了出来。这男子自然便是朱松的父亲,知婺源县事朱了。 他甫出来,场面立时安静了下去,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乡亲。本县忝为一方父母,惩恶扬善自然不在话下。近日,本县收到了若干状子,都是状告本城户部主事不为(吴行字)公的衙内吴德欺男霸女,为非作歹情状的。只是――” 他故意顿了一下,直到众人都吸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只是,这吴德并非常人,本身乃是朝廷贵官延嗣不说,他家的老院君更是先帝亲封的四品诰命夫人。不是本县推脱,若无实据,这个,实难――” “我等愿为县尊作证!”不待他说完,便有人喝道。 “我等愿作证!”反正嘶喊几声不费钱,众人乐得“维护正义”。 “好,好,好!各位不愧我治下的英勇百姓,真是令下官不胜感动啊。如此,就烦大家随我去吴府走一遭吧!” 这里大多数人一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儿便是眼前这位知县相公了,哪里受过这等“朝廷贵官”的马屁,闻言不由都有些飘飘然,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高大了不少,连忙跟着朱而去,行步之间,昂首阔步,大异平日之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2章 吴老夫人 就这样,一群“英勇”的百姓跟在这位“不惧权贵,铁面无私”的父母官后面,浩浩荡荡地向着吴府而去。 吴府那边显然也早得到了消息,一大群守阍已经严阵以待,在管家吴忠的带领下个个手持木棍,紧张地看着前方。 看见朱来了,吴忠“扑通”乱跳的心总算是稍微平息了一些。再怎么说,县太爷是不会率众冲击民宅的,纵使有些受人蛊惑丧失理智的人要冲击吴府,县太爷也不能眼看着无所作为吧。 于是,他笑着迎了上去,道:“参见县尊。” 朱一本正经地说道道:“主管不必多礼,在众多乡亲面前,本县就开门见山了。本县今日一早便接到了好几份状子,都是状告本城居民吴德的,因为事关重大,本县就亲自来了。就烦请主管进去请他出来,随本县到公堂走一遭吧!” 吴忠听了,笑容立时僵在那里,只好讪笑道:“县尊有所不知,这个,我家衙内――” 朱“奇道”:“主管何必吞吞吐吐的呢?所谓事无不可对人言,莫非你家衙内有什么不对不成?” “是有不对!”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曹府内,“通天三巨头”正环坐在一个亭子正中的圆桌旁。 马富贵道:“大哥,今天难得热闹,怎么就不让小弟去看看呢?在这里干坐着实在无趣得紧哪!” 曹端斥道:“热闹谁不爱,你以为我不想去看看这令人激动的群众运动啊?可是,你也不想想,整个婺源城,谁不知道你和老二是穿一条裤子的?你一闹,傻逼也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马富贵被他喝斥,却不敢反驳,便问道:“什么是傻逼?” 曹端一时口误,嘴里蹦出了一句太过后现代的国骂,不由恼羞成怒,道:“问那么多做什么?咦,老二,你在想什么呢?傻了,老二――” 朱松被他摇得醒了过来,说道:“我在想啊,吴家会怎么办呢?” 曹端笑道:“还能怎么办,现在吴德那小子在婺源是混不下去了,不想去牢里去体验生活,就只能选择消失。而消失的方法不外乎两种,一种便是象前些日子那般躲在‘闺阁’里面不出来,另外一种就是远走他乡,三年五载之内不在大家面前出现。而第一种方法显然是不大现实的,因为吴德那小子‘烈士壮年,色心不已’,不可能轻易被羁于‘闺中’。吴老太太虽然溺爱孙子,也只好将‘它’送走,而要送自然是送往汴京他老子那里了” 一番话说得朱马二人连连点头。马富贵忽然失声说道:“哎呀,不好,我们没有在城门设埋伏,我这就去守着城门,亲手逮了那小子来!” “给我回来,你想害死老二啊!” 马富贵一番好心被说成害人,自是满心委屈,便跺脚道:“我这不是要帮老二吗?怎么反说我害他?” 朱松笑道:“你坐下来,听我说。大哥的意思并不是你想要害我,只是你如果逮住了吴德那小子,恐怕真的会害了我呢!”待得怀着满腹狐疑的马富贵重新坐下来,他才又开口道:“你想啊,这吴德作为他们吴家的唯一骨血,如果被我们判以重罪,吴家岂能不奋力反扑?到时候,鹿死谁手,还真是不好说呢。虽说我父亲占理,但吴家势大,恐怕我父亲也是讨不到好去。但是,若是这次吴胖子就这么跑了,难免就有畏罪潜逃的嫌疑,我们不需要有任何动作,却等于抓住了吴家的小辫子,他们要对付我父亲,就必须要好好掂量下得失了。” 马富贵挠头想了半天,还是没有从这得得失失里面绕出来,只好自我解嘲道:“你们读书人这些弯弯绕绕真是太厉害了,我都给搞糊涂了。不过,吴德这种人到了京城,不知道又该有多少小娘子要败坏在他的手里了。” 曹端笑道:“这就不是你操心的事情了。事实上,以我昨晚帮他做的那‘足底按摩’的强度,恐怕没有个五六个月,他是没有办法再寻欢作乐了,除非他想永垂不举。纵使他什么事也没有,以一个小小的户部主事的衙内,在京城随便抓一把都是比他富贵几倍的,他若是夹起尾巴做人也就罢了,真要是动什么歪脑筋,还怕没有人收拾得了他吗?” 马富贵想想也是,顿时心气便平了下去,循又想起吴德在床上痛苦呻吟的样子,又“哈哈”大笑起来。 吴府前。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个满头鹤发,脸上沟壑纵横的老妇在几个人的搀扶之下,缓缓地走了出来。 “吴老夫人!”朱连忙迎了上去,唱喏道:“老人家一向可好啊,下官朱见过!” 原来,此人便是吴德的祖母,户部主事吴行之母,被封四品诰命夫人的吴老夫人。老人家甫出现,现场便静了下来,面对着这位年过八十的老寿星,谁也不敢高声喧哗。 “哎,儿孙们不争气,叫我老婆子怎么好的了?”老人家倒是口齿清晰。 朱赔笑道:“衙内之事,目前还没有定论,下官也之事想请衙内到衙门去盘查一下而已。若这些事情都非衙内所为,自然放归。搅扰老夫人安宁,下官罪过!“ 吴老院君推开众人的搀扶,道:“文美(朱字)啊,我老婆子活了八十多载了,说不说瞎话,相信邻里们都有口碑。有句话,不知道你信不信?” 朱笑道:“老伯母承先皇恩泽,得荫诰命,虽说是先皇的恩典,但必然老伯母行端德馨所致。老伯母的话,小侄自然坚信不疑。”他听见吴老夫人称他的表字,便也改变了称呼。 吴老夫人人老成精,岂能不懂这短短几句话里面透露出的“善意”?她面不改色,说道:“如此,老身就多谢贤侄信任了。哎,德儿这孩子从小顽劣,老身也管他不住,正好前些日子,他父亲回家省亲,老身就做主让他随他父亲一起上京去了。说起来,这些年,这个小太保给贤侄惹了太多麻烦了,真真过意不去啊!” 别看她一把年纪,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语气真挚,令人想不信也难。 旁边的百姓大多都是凑热闹而来,闻言不免泄气,少数明白真相的见大家生出退意,也不敢再行生事,不免也跟着生出退意。更重要的是,他们明白,经过今天此事,吴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无法继续在婺源城为非作歹了。这样看来,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朱笑道:“原来如此!既然世兄最近没有在钧府逗留,那想来此事一定是有所误会了。既然真相大白,晚生就不打扰伯母了,就此告辞!”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3章 闻讯 曹府。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急匆匆地来到曹端三人所在的小亭里面,三人认得乃是曹端的随使小厮云东,只听禀道:“县尊回衙门了,果然如爷所料,吴老院君当着众人的面言道吴衙内早就去了汴京了。” 朱松和马富贵顿时对曹端的“神机妙算”又是一阵肉麻的赞叹。朱松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哥啊,我真为你的终生大事担心呐!” 马富贵奇道:“怎么说?”便是曹端也被激起了兴趣,二郎腿也甩得慢了一些。 朱松道:“你想想啊,大哥这么英俊潇洒,这么聪明睿智,这么文采斐然,这么,哎,你看,以我这样的文采,都找不到词来形容了。总之,这世上除了东京那一位还有哪个女子能配得上大哥这样的少年才俊呢?” 马富贵被他这先抑后扬的修辞手法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倒是曹端一脸微笑的照单全收。 马富贵又问道:“你说东京那一位的哪一位啊?” 曹端也正又兴味,心下暗赞马富贵懂事,替自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朱松夸张地一拍石桌,霍地站起,忍着手上的剧痛道:“这你都不知道啊?都是白活了。没有听说过人名,总应该听见过那首曲子吧?” 马富贵道:“什么曲子,你且唱来听听!” 朱松也不客气,清了清嗓子唱道: “常记西亭日暮, 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 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 惊起一滩鸥鹭!” 他声音本就颇为婉转动听,加上长得阳光帅气,照曹端想来,若是生在后世,绝对是一个大明星的料子。更重要的是,唱起这首《如梦令》的时候,他语调之间流露出了一种天然的童真,更使这短短的曲子听来柔和动人多了。 当然,真正令曹端心下狂震的并不是朱松的歌声,而是这首无比熟悉的词,和它的作者! “李清照!我终于听到她的消息了!”曹端努力按捺着自己的激动,但他分明感觉到了自己的胸口在“扑通!扑通!”的狂跳。 “大哥这是怎么了?不会是你的玩笑开得过火了,让他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了吧?你看他那脸蛋,红得都象红粉楼里姑娘被打了十多下的屁股了!” “你懂什么?大哥这是太过入戏,他陶醉在音乐的美妙意境里面了。你以后可少拿大哥来做这样无耻的比照了,否则,怕大哥不打你十多下屁股!真真俗不可耐,还喜欢玩打屁股那种无聊的手段,也不怕丢了咱‘通天社’的人!”朱松显然也没有看出曹端这么激动的原因所在,他心下还在为大哥的品味而赞叹不已。 曹端终于平静了下来,他显然完全没有听见方才马富贵对自己的“诋毁”和朱松的“仗义执言”,只是咳嗽了一下,说道:“哦!怎么这世间就只有这个女子配得上我呢?” 朱松心下暗道“无耻”,自己一句恭维的话,他竟然全然当了真了。见到曹端的样子,他不由笑道:“这个问题,我真该好好回答了!” 马富贵被他数落,正在不爽,闻言不由落井下石,道:“为什么这个问题呢就要好好回答呢?遮莫你平日里对于大哥的问题都是胡言了事的吗?” 朱松白了一眼这个没有文化,一天要说错上百个成语对自己又毫无敬意的“三弟”,道:“你懂什么?大哥问得认真,咱们做弟弟的自然要打得认真;大哥若是问得马虎呢,咱们自然就可以答得马虎一些了!今日大哥既然问得如此郑重,自然要回答得郑重了。” 马富贵撇嘴道:“你怎么知道大哥就问得郑重呢?” 朱松指着曹端笑道:“你什么时候见过大哥说话的时候既不敲桌甩腿,又不摇头晃脑,脸上更是殊无笑意,这就说明――” “说明你欠揍!”曹端眉头一皱,拳头紧握起来,说道:“你要是不想说,那便算了,今天做哥哥的也没有说明好招待你的,不过,一点‘驴肉蒸排骨’还是请得起的!” 朱松连忙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小弟早上吃多了点,正撑得慌呢,就不劳大哥辛苦了!其实要说这易安居士呢,天下之间,除了某些只知吃睡的草包家伙,实在可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他瞄眼看了看马富贵,见他居然毫无反应,显然是根本瞄眼把这“草包家伙”和自己对等起来,不免有些遗憾,待又见得曹端那催促的眼神,忙又继续说道:“这易安居士生于元丰七年(1084年),今年正是及笄之龄。而大哥呢,出生于元丰四年(1081年),从年龄上正是天合。” 曹端听见说李清照只有十五岁,知道还未成婚,心下不由暗喜。这种心理,别人是无法体会的,作为这位女文豪的超级“粉丝”,他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些狭隘的占有欲的,尽管这个偶像和自己的距离是那么遥远。这就像后世很多歌星的“粉丝”听说自己崇拜的偶像要结婚一样,总归是又那么一点失落的。 他心下一喜,就如朱松所说的那样,开始敲桌甩腿起来,那招牌式的坏笑也重新爬上了嘴角。朱松见了,以为自己马屁功成,不由暗喜,忙卖力说道:“再者,易安居士的文采,天下已有定论,自然是不必我辈再予置评了。而大哥您呢,名虽不彰,但亦是常有惊人之作啊,就好比上次那首《梅雪》:‘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意境深远,含义深刻,实是一时难得的佳作啊!因此,你们二人在这方面也是相得益彰,堪作绝配。” 曹端毫不客气地将卢梅坡的功劳据为己有,还“腼腆”一笑,“谦虚”地说道:“哎,真拿你没有办法,虽然捉对阴湿本就是我的强项,但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隐藏得够好的了,没有想到居然还是被你小子被看穿了。看来,一颗璀璨的夜明珠从来就不适合生活在黑暗之中啊,因为太过夺目了,会引起蜡烛的嫉妒的!” 没有想到朱松接下来马上给他以无情的打击:“大哥的话就是第三点了。听说这易安居士虽是女儿之身,却目高于顶,善良正直,和大哥这无耻无行,自命风流简直就是绝妙的互补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4章 茶庄 三人正打闹间,忽见曹母孙氏的随使丫鬟来请曹端过去,道:“安人有请!” 曹端也不客气,对着两位好友挥一挥衣袖,把这二人晾在那里,自己则跟着那丫鬟向“花楼”而去。 进得楼来,就见孙氏正盘坐在正堂前的一尊佛像面前,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曹端隐约听得是“本从无数佛,具足行诸道想”之类,知道是在念《法华经》,只好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过了半晌,见到孙氏犹是那个姿势没有稍变,只有手中的念珠还在微微转动,曹端不由心痒难挠,又开始左顾右盼起来。 “你呀,就是这样好动,想让你稍微消停一下都是不能!”孙氏忽然结束“冬眠”,在曹端的脑袋上指了一指。 曹端翻了个白眼,笑道:“多动才健康嘛,妈妈您总不希望儿子天天介像个待字闺中的小娘子一般足不出户吧?” 孙氏笑道:“为娘的自然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儿健健康康的。作为一个男儿呢,自然也是宁愿你多动些个,也不要当个闷葫芦。只不过啊,太过多动了,也不是好事,会让为娘的更加担心的。” 曹端老脸一红,嘴上犹自强说道:“儿子以前是顽劣了一点,不过现在不是已经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了吗?妈妈又何必抓住儿子的小辫子不放呢?难道儿子最近表现得还不够老实不成?” 孙氏神秘地笑道:“真的吗?那我问你,昨天晚上,你到哪里去了?” 曹端心下发虚,脸上却笑得越发“真诚”了:“没有去哪里啊,只不过和‘通天社’的兄弟们聚了聚,因为多吃了几樽酒,所以回来晚了一点。” 孙氏“哦”了一声,说道:“聚会,聚会要跑到城隍庙外去聚吗?还聚得拳脚乱飞,呼喝连天。” 曹端谎言被当场拆穿,脸上却毫无赧然之色,依旧是那样“真诚”地笑道:“原来妈妈都知道了啊!那又何必再问儿子呢?要知道儿子这样平日介从不扯谎的人偶尔扯个谎很伤脑筋的。说不定还会影响儿子的脑筋发育,让您的儿子变成一个比现在更加老实的呆瓜呢!” 他嘴上胡扯,心下却暗忖:“这他妈是哪个多嘴乌鸦在那里打小报告啊?找到了一定要给他插个‘牛鬼蛇神’的牌子,好好批斗一番,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管闲事?嗯,多半是云东,仗着他老子是府上的元老,竟敢欺我!怪不得我看那家伙最近有些不妥!” 孙氏完全不吃这套,伸手在他脑袋上印了一个“栗子”,道:“你是不是在想,是谁在告你状,你要把他揪出来报复一番啊?” 曹端额头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脸上还是“镇定”地笑道:“哪里会?妈妈还不了解儿子的为人吗?儿子脸上可是写着‘善良老实’四个字的,像我这样胸怀宽广的人,怎么可能行那打击报复的无聊事情呢?再说了,妈妈派人监督我,是怕儿子走弯路,是对儿子的关心嘛,儿子感激都来不及呢,又岂能不识大体,徒惹妈妈伤心?对了,妈妈唤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他话虽然说得半真半假的,心下却真的放弃了秋后算账的念头,因为他忽然觉得敌人太狡猾了,而自己太实诚了,继续斗下去绝对是有败无胜。 孙氏道:“也没有什么,就是见你最近闲得慌,帮你找了点事情做。” 曹端大为诧异,从小到大,他父母可说对他一直采取放羊的态度,任其厮混甚至闯祸,要说闲,简直是无时不闲的,却从来没有被安排什么事情做,他有时候甚至会觉得父母已经放弃对自己的期望,反正有偌大个基业,完全够自己一辈子吃喝玩乐了,今日孙氏忽又这般说,倒不能不令他万分惊奇了。 孙氏笑着解释道:“你也知道,我们东山的茶庄一直是你云大叔主管的,而今呢,你云大叔也随你阿爹进京去了,茶庄却还得继续产茶,所以,我就想让你前去主管几日,免得出个什么乱子。” 曹端本待说:“以往云大叔也经常外出,怎么就不让我去主管呢?”但一想这话倒似有推脱拒绝之嫌,而自己进来筋骨松软,去茶庄住几日也好,至少可收舒活筋骨之效,便笑道:“也好,儿子遵命便是。 孙氏听他答应,顿时喜上眉梢,又说道:“好,好!你还记得东山庄舍前面那块地吧,你可以命人将它挖填一下,也是一块现成的蹴鞠场哩,也免得和别人去争那无主之地了。” 曹端听到这里才完全明白过来,他母亲绕这么一个打圈子竟还是为了自己和方大个子争斗之事,自己竟然这样糊里糊涂地便入了她的彀中,此时反悔已然是来不及了,只好垂头丧气地答应。 孙氏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便笑道:“你啊,就是性子太过好强了,其实退一步又何妨。佛曰:‘三界者,贪嗔痴是。返贪嗔痴为戒定慧,即名超三界。’你心中嗔念过多,平日也可读些佛经,去嗔明性,他日也好――” 曹端头都大了,他知道孙氏一旦说起佛法,若任其自由发挥,便是“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收也收之不住,连忙应道:“是,我一定找时间好好研读,兄弟们还在外面等着我呢,那就不奉陪了!” 说着,他大步逃离了现场。 孙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扑哧”一笑。忽地,她眼神又转犹豫,怔怔地看着外边发起呆来。 曹端出了“花楼”,回到小亭那边,却见朱松和马富贵二人居然正在下围棋,不由暗暗纳罕。要知道,朱松是本县一等一的风流才子,琴棋书画样样都颇为精通,而马富贵的水平他不清楚,因为他压根就没有见过他下。不过,在他想来,这马富贵能知道征子、虎、扑就应该是超过他的期望了。不过,他却并不凑过去看棋盘,因为他自己的水平嘛,也就停留在会和不会之间,万一这马富贵是一个和他母亲一样深藏不露的高手,而他们两人又杀得难分难解,再万一他们硬要自己点评一番,那可就糗大了。 不是有句话说吗:丢人没关系,只要没小弟。这人当了大哥啊,面子工程就变得十分重要了。 那边,马富贵看见曹端过来,顿时大喜,连连招手道:“大哥,快来看我怎么收拾朱小三啊!” 曹端听得大为诧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好奇心驱使下走了过去。就听朱松不屑地说道:“谁收拾谁还另说呢!刚刚受九子被我轻轻松松赢了七子,立马就好了疮疤忘了痛,吹牛也不打草稿!” 曹端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是受九子对局啊,他不由兴趣大起,低头一看,却见马富贵的白棋正对着曹端的黑棋一条大龙猛砍。果然是着着见血,步步惊心,可惜,这屠刀根本就没有落在要害上,三两下就被黑棋躲过,顺带还围起了一大块地盘。 曹端看了不由大喜,原来这马富贵的水平虽然强于自己的预期,但自己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的,连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伙子,不错嘛,很有那么一股子拼劲啊,杀气腾腾的,很威风很强大嘛!” 马富贵此时正处在“全盘主动”的喜悦之中,哪里知道他这是讽刺之言,连忙点头谦虚道:“一般啊,就是逼得他几条大龙不活而已,毕竟还没有下肚,他的大龙绝处逢生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的!” 曹端忍着笑,道:“是极,是极!”心下却暗暗寻思:“以后文罚看来可以加上一项――围棋了,不过要专门针对马憨憨,至于朱举人嘛,就加五子棋好了。听说围棋很厉害的人五子棋都很差劲,因为他们老想着吃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下次招朱老三验证验证!” 正寻思间,这边棋局却戛然而止了。原来,马富贵杀得兴起,只顾着四处“追杀”,早就忘记了自身的缺陷,竟然反被断进一大块。黑棋吃了这一大块之后,不但全部活了,反让白棋两条大龙成了天上飞舞的“晒龙”――很美,可惜却是凄美! 待得朱松“哈哈”地将马富贵奚落得差不多了,曹端才假惺惺地“劝和”,最后又说道:“好了,有事和你们说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5章 离家 朱马二人见说,都停了下来,大眼小眼地瞪着曹端。 这时,曹端却反不急了,他悠悠地唤来路边经过的一个丫鬟,命将午饭摆到这边来。酒菜都摆好了之后,曹端只是劝饮,却不提相商之事,直到马富贵实在忍不住了,开口相问,他才将自己被母亲派往东山别院的事情说了一遍。 大出曹端意料的是,二人听说要在别院建蹴鞠场,要放弃城隍庙外那块地的时候,非但没有反对,反是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他不由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好像当时怂恿我去和人家争地,闹得最厉害的就是你们两个吧,现在怎么都成了这副样子?” 朱松道:“方才白猴他们两个来了一下,说遇见了方大个子兄妹俩。那个方小娘子很有意思要让他哥哥和咱们讲和呢!看来,那方大个子现在也有些不想斗下去了!” 马富贵难得和朱松达成“统一战线”,他立时接口道:“是啊,大哥!咱们和他们争的,不就是一口气吗?如今对方先泄气了,咱们也有了后路,就没有必要紧咬着不放了嘛!再说,我一想起那小娘子那眼神,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曹端道:“原来如此!看来,这什么争气不争气的都是借口吧,最后一句才是正经!你们两个啊,怎么能这样见了异性没了人性呢?那小娘子虽然是不错,可你们也不能因此没有了立场,没有了是非啊!” 他“痛心疾首”地痛斥了二人一番,最后才说道:“好吧,这次就这么算了,下次可要注意了:一定要继续发扬怜香惜玉地优良传统!” 朱马二人听得曹端暴风雨一般的责问,本来已经有些暗暗责怪自己立场不够坚定了,不想此人竟忽又支持自己的建议,明摆着既要装清高,又要小娘子,真是太无耻了。不过,既然作为小弟,二人也不得不将这死老鼠一口吞下,反而堆出笑脸,连连歌功颂德。 酒足饭饱之后,朱马二人起身告辞,曹端也不留客,他只是挥挥手,懒洋洋道声“好吧”,便坐在那里看着二人自行走了出去。他知道这二人各有自己的事情,也到了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就拿朱松来说吧,他家教其实还是很严厉的,特别是在他去年秋闱中举之后,他父亲更是时常考问功课,在家中请了专门的西席对他进行“天涯是教育”。所以,他能够偶尔跑出来和大家厮混,抽空还要去清风巷慰藉下那里的“好朋友”也算是能耐不差了。因此,这一次去东山,朱松是很难有机会上去一次了,毕竟,谁也没有见过鸭子穿过大半个县城前往一座茶山上蹴鞠嘛。他也正好趁机好好用功,毕竟离春闱已经剩下不到两个月时间了。 而马富贵家就完全不同了,他们家和曹端家差不多,也是一方富绅。不过,“绅”则“绅”矣,从家主到下边,却没有一个识得几个字的,相较之下,马富贵能坚持念完将近三年的私塾已是他们家的“高级知识分子”了,这样的家族倒也实在是罕见。他们家的家主虽捐了一个堂堂员外郎,却连这官是做什么的也毫不知悉。正因为门风如此,马富贵才能如今日这般了无羁绊。因此,这次曹端去东山,他肯定是会跟着去的。 曹端正想得出神,却听见旁边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叫唤,却是自己的随使小厮云东。他看了看天,才知道时候已经不早了,便听云东说道:“启禀爷,安人方才命人传话说,爷的随身物事让爷自己准备,明日早上也不用去‘花楼’辞行了,吃了早饭自行去东山便是,不要巴巴的跑去坏她老人家的禅心!” 曹端听得暗暗称奇,暗忖:“母亲看来这次真是铁了心要磨练我啊,就是准备随身衣物这些琐碎小事都让我自办,真是太反常了!” 他想到这里,打定主意要给他母亲一份“惊异”来回报她给自己的“惊诧”。于是,他也不多话,便来到自己的庭院,自己整理了一些随使物事,命小厮装上车去。 一日无话,次日早上,曹端便按照孙老安人的吩咐,吃过早餐之后,便准备出门。就在此时,忽见马富贵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笑道:“好在没有来晚,否则便苦了我这一双脚了,还要徒步去东山!” 说着,他又说道:“大哥,我们的举人老爷去不了了,他刚才命他的小厮传话给我说,他父亲对他在外面惹了吴家的事情十分震怒,禁了他的足呢!哈哈!” 曹端闻言,扬起马鞭在他的背上抽了一把,说道:“有你这样做兄弟的吗?兄弟被禁足你不哭反笑,成何体统?罚你徒步跟着车走!” 马富贵闻言,立时哭丧着脸说道:“冤枉啊,大哥!我怎么没哭,我是真的哭了!” 曹端“哈哈”笑道:“既然哭了,便饶你一次,上车来吧!记得下次若哭,一定要声情并茂,绝不可象你现在这样毫无感情!” 马富贵一边爬上车,一边问道:“那该怎么哭?” 曹端做出一副悲伤的样子,嘴里发出“忧郁”的声调:“朱解元,你回来,你快回来啊!朱解元――” 马富贵听得这恐怖的“哭声”,心里一个激灵,差点又从车上掉了下去。 当下,云东一扬马鞭,马车便驶出了曹家,直向东边而去。一开始,马车经过西城闹市区的时候,行驶还算缓慢,进入东城,道上人烟渐渐少了下来。于是,曹端便贼兮兮地看着马富贵向云东道:“我来驾车,你到后边去吧,那天听说有人经常去金粉楼抽人家屁股,让我也试试理直气壮地抽人家屁股的滋味!” 云东便停下马来,将马鞭递给了曹端。曹端伸手接过,便在马屁股上狠狠来了一记,那马吃痛之下,立时扬起四蹄,急急向前奔去。 经过一个拐角,忽见前面一男一女正迎面而来。那男人见马车驶来,正要闪避,那女子抬眼看见车上之人,竟然忘记了闪避,反喊叫着向车上挥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6章 和解 这一下变出突然,那同行的男子显然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自身虽然已经避开,但要拉开那少女已是不及。而曹端想要勒住缰绳,也是完全来不及了。 当下,他当机立断,往旁边猛地一拉缰绳,那马吃痛之下,立时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斜斜地向前冲去。而与此同时,曹端左手抓住车篷的前门帷幔,身子向右倾斜,右手一探,正好环在那少女的柳腰上,猛地一提,那少女便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 “嘶――”随着一声长嘶,马车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车子猛地颠簸一下,终于重归平静。这时候,曹端才有时间回头去看这少女,一看之下,不由尴尬。原来这少女还被自己紧紧地抱在怀中,正脸红如霞地仰视着自己,她嘴里吐出的如兰芬芳正一缕一缕地沁入自己的鼻中。 曹端不禁老脸一红,虽然此时天气尚寒,这少女身上的衣服却并不厚,大面积的肉体接触带来的强烈快感立时涌上心头。 好在曹端脸皮素来够厚,他不动声色地将那少女放在自己并排坐下,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在一个如此美妙的早晨用这样一种美妙的方式再次见到娘子,小人真是荣幸万分呐!” 原来,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前夜所救的那个少女。这一下事情演变太过突然,显然也出了这她的意料,听到曹端的声音的时候,她犹自恍恍惚惚的,于是,她也不打话,只是红着脸低下头去。 这时,旁边的方大个子跑了过来,嘴里喝道:“妹妹,你没有事吧?”语气惶急,浑然没有平日那种冷冰冰的气质。 那少女终于醒了过来,轻声说道:“我没事。哥,我吩咐你的事――” 方大个子脸色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说道:“这个,曹大官人,多谢你再次救了小妹,这个――” 曹端见了他这窘得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由好笑,便说道:“不用客气,小弟也是恰逢其事,难以坐视而已。况且,今天这事,恐怕还是因我而起呢,若不是我驾车生疏,马速又过快,应该是不会出现方才那一幕险情的。说真的,方才还真够险的,你们拦我的车做什么,遮莫又想和小弟比武不成?抑或是出城去想搭个便车?” 那少女浑然没有听出曹端话中的调侃之意,连连摇头说道:“不是的,我们只是,哥――” 方大个子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这个,道谢是其一,其次呢,关于城隍庙外那块地,我想同大官人商议一番。” “商议?”里面的马富贵跳了出来,“你要怎么商议?我大哥看你们可怜,都已经不和你们计较了,现在我们要走了,你们还来藕断丝连,这还有天理吗?” 那少女听见此言,也懒得计较他那似是而非的成语,忙怯生生地问道:“要走?官人要往哪里去?其实,这个地的事情――” 曹端笑道:“不是因为这事,只是近因我家东山那块茶林乏人主理,家母让我过去看管几天罢了。那边正好还有一块大空地呢,我们蹴鞠也不愁地方了。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吗?” 那少女又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和我们没有关系吗?” 曹端道:“真没有关系!” 那少女轻轻说道:“那就好!我兄妹方才正要去拜访大官人的府上呢!” 曹端心头一动,有些明白他们的意图了。不过,他脸上却是一副茫然的样子,问道:“哦,是吗?不知道贤兄妹有何好事要做成在下呢?” 那少女脸上又是一红,道:“是这样,我哥哥昨夜回去之后,越想越觉得对不住大官人,今天早起便拉了妾身,说是要登门道歉。其实,我哥哥一向也是很仰慕大官人的人品的,前日那事,只是误会。哥,你说是不是啊?” 曹端听得大汗,暗道这小娘子说谎也太没有技巧了,脸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一般。你哥哥拉着你来道歉,应该是你硬拉着你哥哥来道歉吧?还说你哥哥一向是仰慕我的,怎么那天他出狱的时候,我们好心找他谈判,他竟拽得二五八万似的,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 方大个子看见曹端那样子,自然也知道曹端是决计不会相信他妹妹的话的,于是,他走过来,说了一句:“曹大官人,请借一步说话!”说着,便伸手去拉曹端。 “哥,你要干什么?”别看那少女在曹端面前一副腼腆的样子,胆子小的象颗小黄豆似的,但在她那位特大号的哥哥面前却显然颇有“霸气”。 方大个子听她娇哼,不由尴尬地笑道:“妹妹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和曹大官人单独谈谈而已,不会和他发生冲突的!” 曹端也向她笑道:“没有关系,你放心就是,就是看在你的面上,我不会伤害你哥哥的!”说着,便对着她促狭地挤了挤眼,转身跳下马车。 那少女嘴上说道:“我不是――”曹端已经转身率先朝路边的巷子里面走去。她怔怔地看着曹端正在拐角处消失的背影,眼中似乎又蒙上了一层水雾。 却说曹端率先来到巷子里立定,他依旧是用那张带着点坏焉的笑脸看着缓缓而来的方大个子。 方大个子对着曹端注视了半晌,忽地“哈哈”大笑起来,他越笑越响,到最后竟然前俯后仰,渐渐喘息不便了。曹端也在笑,但是他的笑容却丝毫没有改变,依旧是那样坏坏的,懒洋洋的。 直到方大个子终于停住了笑意,曹端才开口问道:“你笑什么?” 方大个子道:“方才我妹妹的话,希望你能理解,她只是希望自己的救命恩人和自己的哥哥能够不要成为仇敌而已。尽管她的话很好笑,哈哈,你不觉得好笑吗?那么,你笑什么呢?”. “没有笑什么啊?所有好笑的事情,我都会笑,不好笑的事情,我也会努力让自己笑。所以,我就在笑了!” 方大个子道:“我忽然发觉,你真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我觉得我们应该可以成为朋友吧?即使不是因为你救了我妹妹的命,两次,就是两条命!” 曹端笑道:“当然,前提是,我可是吃肉的。不过,我听说你们摩尼教的人可是吃素的!” 方大个子道:“我当然是吃素的,但是我偶尔也会超度一下那些可怜的牲畜们――只要没有本教众人看见就是了!” 曹端没有想到这方大个子竟然是这么一个有趣的人,不由好感大生,伸出手来,说道:“曹端,元丰五年(公元1082年)三月!” 方大个子也伸出手来,说道:“方腊,元丰六年(公元1083年)腊月,大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7章 方家兄妹 方,方腊?曹端愣了半晌,这个名字太震撼了,他需要消化了一下。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历史上方腊起义好像就是通过摩尼教起家的啊! “这个,小方啊,好好混,会有前途的,我看好你!”曹端的语调很象一个神棍,但他自己却觉得自己只是很有前瞻性而已。 方腊还没有经过他的陶冶,暂时还没有朱马二人那般熟练的“马匹流”,闻言顿时接不上话来。就听曹端又说道:“你会蹴鞠吗?如果会的话,以后多多来东山交流交流;如果不会,更要来东山了,我可以训练一下你,看你这身子骨,很有前途,很有希望的嘛!听说这时代,球星也挺吃香的,‘学而优则仕’是有的,球而优也可以仕嘛。黑社会就尽量少混了,这个职业不怎么吃香,混得一个不好还会掉脑袋的,你自己掉脑袋倒也罢了,若是连累到你那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方腊听得头都点成了象鸡啄米一般,对于这位新认的大哥对自己的关心感激得稀里哗啦。他哪里知道曹端此时却在打着另外的心思:“乖乖!可不能让这家伙成了反贼,怎么说大哥也叫了,一个不小心牵连到我怎么办?看来只有努力接近他,然后用真诚的心怀感化他,让他感受到人间的温暖才能让他避免走上不归路啊!哎,真是头痛!” 曹端想到这里,忽然灵光一闪,便问道:“听说你是歙州迁来的?那就是没有田地可种了?刚刚从牢里这个――锻炼出来,还没有找到工作吧?就是,你还没有活计吧?那你怎么过活?什么?靠妹妹刺绣卖钱?你还是不是男人啊?这样,你来我家的茶庄上班,对了,上班就是帮工。我每个月给你普通茶农的两倍工钱!多了?没有关系,就你这身子骨,做常人两倍的活计没有问题的。再说了,咱们现在可算是哥俩了,我不帮你谁帮你?至于你摩尼教的事宜,没有关系,你想处理的时候尽可以请假回来嘛!我们茶庄可不是血汗――作坊,不会虐待下属的。” 方腊听得感激涕零,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两人回到马车前,曹端见到方腊的妹妹正在那里翘首探望,便故意吹了一个口哨,伸手在方腊的肩膀上一拍。方腊的妹妹见哥哥被拍到,依然毫无暴走的倾向,不由大是不解。这时,曹端说道:“这个,小――现在应该叫妹妹了,没有什么奇怪的,方才你哥哥已经认了我这个大哥了。所以,以后他妹妹就是我妹妹了,你以后可要改口叫大哥了哦!” 方妹妹显然还没有适应这样迅快的变化,便将信将疑地向方腊问道:“哥,曹大――他说的是真的吗?” 方腊赧然点头,道:“妹妹,我方才已经和大哥说好了,要跟他去他的茶庄帮忙。大哥教训的对,就这样靠着你的做些女工养活,哥哥就太妄为兄长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干活,以后为你置办一份丰厚的妆奁。” 方妹妹听见他前半句话,本来满心欣喜,听到最后一句却又大羞,真想找个塞子堵住哥哥这张毫无遮拦的大口。一瞬间,她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不由低下头去。 曹端见了,笑着凑近她说道:“你看,你哥哥都承认了,那就叫一声‘大哥’来听听。正要叫了这声‘大哥’,以后,有什么委屈就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去‘讲道理’;谁胆敢欺负你,我就会突然出现,将他揍成猪头!” 方妹妹想起那一夜曹端从外边破门而入时候的威猛,和柔语逼自己踩吴德时的温柔,又想起方才将自己从马蹄边上提起来时候的迅捷,心下澎湃不已。 正当曹端做出“绝望”的神情,就要转过头去的时候,方妹妹忽然轻轻地唤了一声:“大哥!” 曹端夸张地高声应了一声“诶!”,又说道:“我说妹子,如今咱们既然已经是兄妹了,那你的芳讳也该告诉我一下了吧?来,悄悄告诉我一个人就好了,让那两个偷听的家伙想听也听不见!” 方妹妹被这位新认的大哥调戏,不由大是赧然,娇吟道:“大哥!” 曹端“哈哈”大笑,道:“天色还早,我看着样,你也跟着你哥哥一起去我茶庄看看,以后那里可就是你哥哥干活的地方了。下午的时候,我让你哥哥亲自送你回来,反正茶庄上有马,一切都现成,很方便。你说呢,小方?” 方腊此时正有心在妹妹面前证明自己养活她的能力,对于曹端安排她去参观自己的工作地点自然是求之不得,忙点头答应。 曹端便向马富贵喝道:“还不快出来,遮莫要让人家女孩子驾车,你却坐车不成?” 方妹妹却说道:“大哥,不必了,我坐外面就好了!” 曹端看她神情,知道她是因为不惯和男子坐在一个封闭的车篷里,又不愿单独坐车蓬,让别人只好步行,所以才主动要求坐在外面。于是,他便说道:“那也好,你们几个,都坐到车篷里面去,怎么,不相信大哥的驾车之能啊?我还就不信了,做好了。驾!” 马车随着他的扬鞭,再次向前而去。这一次,曹端虽然嘴上说得厉害,却不敢过分催马了,是以车势还算平缓。不过,有余东山本就在东城外不到两里之地,还是很快就到了。 看着前面东山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方妹妹忽然鼓起勇气,在曹端耳边轻声说道:“小妹唤作‘百花’,大哥可要记住了!” “‘长安百花时,风景宜轻薄。’好名字,好名字!”曹端笑着说道。他心下却暗暗腹诽:“这方家的老头子起名也真够差劲的。儿子腊月出生,就叫做方腊,女儿又起个什么‘花儿’‘玉儿’的,真够俗的。可惜了这一对讨喜的兄妹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8章 到达 曹端停住车,跳了下来,正要去扶方百花的时候,便见她已经被方腊老鹰抓小鸡一般毫不费力地提了下来。他也豪不尴尬,笑着向大家说道:“这里就是鄙人的茶庄了,欢迎各位贵客光临!” 方腊环顾四周,却忽地大声叫道:“这里,妹妹,那块竹林不是我们那一次――” 方百花红着脸惶急地唤道:“哥――” 方腊忙住口不言。曹端见了,兴趣大起,走过去向方腊问道:“小方啊,这里你们来过?来过就说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兄弟之间,谁跟谁啊?” 方腊被他一忽悠,顿时忘记了方向:“来过啊,去年开春的时候,我和妹妹到那片竹林里挖竹笋,结果――” 曹端听得大乐,原来这兄妹以前经常来我们家菜园子“不告而取”啊!他不动声色地用身体遮住方百花,让她无法继续对方腊“挤眉弄眼”,一边又问道:“结果怎样了?” 方腊道:“结果正逢你们家的茶农巡山,我和妹妹情急之下隐入了附近的草丛之中,妹妹还一不小心崴了脚呢!” 他说话之间,毫无赧颜,似乎是在说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一般。旁边众人听了,想笑,但看见方百花的表情又不敢笑。 曹端也没有想到还问出这样一段八卦,方腊一出口,他便知道不好,回头一看,果然方百花正怯怯地站在那里,象染了红墨一般的小脸都快垂到地上去了,眼中也有颗粒状的液体正在左右打转。他不由大感棘手,暗暗后悔方才不该引得方腊说出这么一桩糗事。这事落在别人身上还好,可以当做当年的“轶事”将它放诸风中,可偏偏这方百花却是个水做的女子,最是受不得羞愧。 于是,他装作没有看见方百花的窘态,笑着说道:“我说百花啊,原来你喜欢吃笋呐!” 方百花被他当众叫出闺名,不由大窘,心事立时被转到这事上边来了,她不由急急唤道:“大哥!” 曹端见成功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便笑着说道:“没有关系,他们都没有听到。你看,他们都在忙着数星星呢,不可能知道妹子你唤作‘百花’的!” 马富贵和云东听得大乐,忙按照他的提示,抬起头数起星星来。方百花无可奈何,瞥了他们一眼,也只好掩耳盗铃,希望他们真的没有听见了。 曹端又笑道:“妹子既然喜欢春笋,那以后不妨常来这里挖笋呀,只要时不时地给大哥纳点小贡就成了。这样吧,你们摩尼教既然是吃素的,那么小菜一定烧得很不错吧,以后就常来给我还有你哥哥烧点小菜尝尝,这一说我还想起来了,我们来这里,还缺一个厨娘呢!以后你就多辛苦一下吧!做三个人的就好了,你这位马哥哥吃草的,不喜欢春笋!” 他一番胡搅,果然引得方百花完全忘记了方才的尴尬,破啼而笑道:“那好啊,以后,我就常来你们家挖春笋出去卖咯,只要每次给你们剩点就行了!” 曹端笑道:“好啊,反正我们家竹林多,每年吃不了那么多竹笋便任由他乱长,最后还是只好随便砍掉当柴火烧,也是浪费了。你愿意给我们当苦工,也省了我们以后一番功夫啊!你可不要反悔哦,这样吧,咱们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别走啊,不拉钩,握手也可以的!” 众人笑闹着来到正院,曹端吩咐将所有物事放好,又替马富贵和方腊就近安排了住所。待得这一切办完,曹端看看天色,已经过了正午,便吩咐厨子弄些酒食过来,考虑到方家兄妹的身份,他还特意命他们准备了一些素斋。 酒菜摆上来之后,曹端和马富贵一席,曹端见人少,便拉着云东逼着他也入了席,云东也并没有太多作为下人的觉悟,略略谦让便坐下来了。事实上,他们云家一直是曹家的卖身家奴,只是由于近几代本枝都逐渐凋零了,加上他们向来忠心,已经故去的老太爷才赐云东的父亲云满重新改回原姓。是以,云东自小最欠奉的便是作为家奴的恭谦了。不过,这也正合了曹端这样的人的性子。 那边,方腊看着这边桌面上的各色荤腥,美酒白杯,不由口水直咽,奈何在妹妹嗔怪的目光注视之下,只好闭上眼睛乱吃一气。 那边,曹端一边津津有味地撕咬着一个大鸡腿,一边还说道:“哎,这鸡腿真是太油腻了,吃起来真是难以入咽。好想吃点素菜,至少也好调剂调剂啊!可怜呐,我都快被这些大鱼大肉给驯化成食肉动物了!” 马富贵和云东听得“嘿嘿”暗笑。方腊却听得心中大恨,他低下头来,一般狠狠地扒饭,一边还嘟囔道:“吃吧,吃吧,祝你吃成个大胖子,祝你被骨头卡住…..” 吃完饭,曹端便和众人四处查看了一番。来到那块平地的时候,不由齐声发出赞叹。这块地确实是相当平坦,只要稍作挖填便可用于蹴鞠。主要是,这块地比起城隍庙外那块又大上不少,实在是一个天生的蹴鞠场! 马富贵不由叹道:“大哥,你们家这块场子莫非当年就是蹴鞠场?否则怎么会这样平,这样大呢?” 曹端笑道:“你家才又平又大呢!我家充其量也就是波涛汹涌,有容奶大点而已。这里是我们家当年的演武场,只是这些年我们家人丁凋零,到了我父亲这一代就成了一脉单传,这个演武场也就失去了作用。所以啊,从小,我母亲就对我说:儿啊,我们家这演武场能不能恢复昔日的热闹就看你了!我当时很奇怪,就问为什么,你们知道她是怎么回答的吗?” 马富贵道:“莫非伯母大人早就看准了大哥有蹴鞠天赋,料定有一天这里会变成蹴鞠场?” 曹端笑骂道:“去你的,谁要是有这样的本事,就不是人,而是妖了!” 见到曹家兄妹一脸茫然的样子,他又笑着说道:“她当时说,这也没什么,只要你以后长大了,多多娶妻生子,生他十七八个儿子,十五六个女儿,就什么热闹都有了!” 两个男人听得“哈哈”大笑,只有方百花红着脸站在那里,浑身都不自在。 众人又四处查看了一番,直到日头偏西,曹端才让方腊用马载了方百花而去。临走之前,方百花忽然向曹端道:“大哥,那咱们就说好了,我明日可要来挖春笋了!” 曹端笑道:“没有问题,你自来便是!” 《%?:赶着来加更一章,不为别的,为了推荐达到100,这个数字虽然难看一些,但好歹,它也是个里程碑不是!哈哈,谢谢朋友!?》《#4&……#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9章 女泼皮 第二日早上,曹端醒来,吃了早餐,便向那“蹴鞠场”而去。来到场边,就见几个庄丁正在那里挥汗如雨地锄地。其中,以一个高大的背影挖得最是起劲,手中的锄头不知疲倦地一下一下地锄在地上,翻起一块块泥土。 曹端见了又是惭愧,又是欣喜,暗忖道:“本来以为够早了,没有想到‘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真是惭愧啊!看来,我们家一向修德行善还是很有成效的,我们家的农民和我这个地主阶级非但没有矛盾,他们还很有干劲呢!这个小方就更是物有所值啊,看他这工作量,别说是双倍工钱,三倍工钱也尽值了!” 他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我这样残酷地剥削一个唤我作‘大哥’的人的剩余价值,是不是太过冷血了?” 随即,他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会,我若不剥削他的剩余价值,他就会在街头流窜,运气好一点,找到一户吸血人家帮工,非但工钱没有我这里高,老板也一定没有我这么仁慈,更没有我这么帅气!若是运气不好,惹出事来,说不定会为害乡里,直至再次成为牢狱里的贵客。而且,平日多锻炼,对他养成勤劳勇敢的好习惯也大有好处,日后成家立业更会受益无穷啊!” 想到这里,他非但愧疚之心顿失,心中反隐隐升起一种自得之气,仿若自己便是那救苦救难的菩萨,正坐在莲花座上普度众生一般。 正在此时,忽见马富贵远远地跑了过来,来到近前,毫无愧色地说道:“咦!真早啊,大家,我来迟了!” 曹端一拍他的胸脯说道:“还早呢?没看大家都做了这么多活计了?若不是太阳公公唤你起床,你恐怕现在还在躺尸吧!这样,为了帮你纠正这个好逸恶劳,早睡晚起的恶习,今天就和他们一起做些活计吧。反正,我看这进度,今日一日之内,蹴鞠场就要成了,你只需要累一天,就可以好好享受上好多天,这生意,你是稳赚不赔啊!” 马富贵不由心中叫苦,但在曹端平日的“淫威”之下,又不敢拒绝,只好硬着头皮问道:“那大哥您呢,您做什么?” 曹端笑道:“我嘛,自然是总领全局,居中调度了。你几时看见过战阵之间,统帅亲自上阵杀敌的?再说了,茶庄这么大,各处都有事情要等着我拿主意,我很忙,你知道吗?” 马富贵无可奈何,只好在曹端“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注视之下,可怜兮兮地抓起场边的一把备用锄头,开始挖了起来。 红日初升,红彤彤地阳光照射在曹端身上,拖起一条长长的影子。曹端一眼瞥见自己叉腰而立的影子,不由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我这pose,若是手上再拿着一条马鞭,还真像电影里监工建造奢侈的皇家宫殿的邪恶监工啊!” 正在这时,忽见云东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说道:“大爷,不好了,茶农造反了!” 曹端跟着云东来到茶庄西边的茶庄账房前前,听见里面闹哄哄的,一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忽听一个女声骂道:“你们这些吸血的破落户,无耻的腌泼才,吃屎的饕餮禽兽,老娘在这曹家的茶庄干活少说也有15年了,今日还是头一遭受这窝囊气,今日要是不给老娘一个说法,老娘便是个死了汉子没人要的女泼皮!” 曹端听得大汗,早先他一直在说自己是个文明人,如今看来,真是一点也没有错,自己简直太斯文了,而且这女子对别人狠,诅咒起自己来也全不含糊,居然拿自己的丈夫开涮。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才推门进去。 里面一大群人围在一起,正中心的一名四十岁上下的妇女,头发蓬乱,袖子高高卷起,嘴巴里像连珠炮一般不停地发出骂声,在她身后,几名手脚颇为粗壮的女子站在那里,听着那女子的骂声不但丝毫不皱眉头,反而连连颔首,看那样子,显然是对那女子的话十分赞同了。 而她前面的是椅子上,一个衣着齐整的中年男子正好整以暇地坐着,仿似没有听见这女子的鼓噪一般。曹端认得此人乃是曹家茶庄的账房管事胡八,因为他的外请的,并不是曹家的卖身家仆,所以曹端对他并不熟悉。但是此刻曹端却对他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看他那岿然不动,视喝骂如无物的样子,真是不佩服也不行啊。 这时,胡八那微闭的神仙眼忽然射出一丝神光,锁定在曹端身上,他整个人居然就象倏忽充进气的气球一般,居然冒出缕缕生息。他满面欢愉地迎上曹端,但是嘴上所吐的却是抱屈之辞:“少东主,您可来了,您来说个理吧!” 曹端正要问话,那边那女子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推开胡八,伸手抓住曹端的衣领,道:“好了,总算来了一个能管事的!” 曹端大愕,忙说道:“这位小娘子如何称呼?有话好说嘛,方才听你说话挺斯文的,应该是个讲理的人呐,不要急,慢慢说!” 那女子听曹端唤她作“小娘子”,又听他夸赞自己,脸上居然红了一下,松开是曹端的衣袖。曹端就势走过去,好整以暇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才问道:“怎么回事?” 胡八正要答话,却被那女子一把推开,说道:“我来说。是这样的,少东主,奴家在你们这曹家的茶庄已经干了10多年了,话说你们曹家确实是本城最善和的人家,不过,这事你们做得也确实不地道了!” 曹端笑道:“莫急,慢慢说!” 那女子说道:“奴家一向来在曹家茶庄干活,这么多年以来,风里来雨里去,从来没有间断过一天,不过,这月奴家家中实在有事,便告了几天假,本来按照误工天数扣工钱奴家也就认了,这死老头子竟扣了奴家双倍的工钱,我起早贪黑,死命干活,容易吗?竟要被这黑心的直娘贼盘剥!” 这时,胡八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嘀咕道:“盘剥你?天地良心,你就是盘剥天下人,也不会盘剥你吧,这难道你都不知道?” 曹端听得心下暗暗“靠”了一声,这是什么话,难道你和她有什么暧昧不成?盘剥谁人也不会盘剥你?看这话说得真够肉麻的! 胡八显然是看出了曹端心中的疑虑,便讪讪解释道:“让少东主见笑了,这是贱内!” 曹端差点没从椅子上摔倒,奶奶的,忽悠了半天,你们俩还是一张床上的“战友”啊!还浪费了我那么多表情。怪不得这女人一个劲的骂老公,原来就是骂你啊;怪不得你如此气定神闲,原来是曾经沧海啊!哎,可怜的人哪,在家里一定没少跪搓板。 胡八看着曹端那古怪的表情,苦笑两声,道:“事情是这样,贱内一向确实没有告过假,不过上个月因家中一些俗务告了几天假,告假扣双倍工钱本是咱们曹家茶庄向来的规矩,小人也无法徇私,因此便照章执行了,不想――” 曹端一听这胡八竟然还是个有理想有觉悟的好同志,不由心生好感,又指着其余的一众女子问道:“她们又是怎么回事?” 胡八的浑家一把推开胡八,说道:“她们这些都是同样受到这个姓胡的吸血贵盘剥的姐妹大家辛辛苦苦,劳心劳力,又不比本人做得少了去,说到用心程度也不比别人差了去,凭什么说扣钱就扣钱?” 曹端这才听明白这事还不是个案,看来制度上本身就存在一定的缺陷,否则不会一次性要扣这么多人的工钱了,要不是胡家这个泼辣敢言的女子出头,问题说不定会一直这样被掩盖下去,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这些女子来闹事,倒还未必是坏事了。想到这里,他问道:“我们曹家茶庄的洗沐(休假)制度是怎样的?” 见说到正事,胡八家的便不再纠缠,容胡八凑到近前答道:“我们曹家茶庄向来严格执行国朝公人的作息制度,十日一洗沐,每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而且每逢佳节,还有特假。这在整个歙州都是少见的,我们的作息制度向来是最为人所称道的!” 曹端愣了一下,不由暗呼:这世道资本家也太好混了吧?十天休一天,大家还觉得这样很人性化,被剥削了剩余价值的劳动者们还在为自己大唱赞歌?而且是每天十二小时工作制!而且就连公务员也是如此?天哪,疯了,想当年,我记得很多人还在为每周休二天,每天八小时的作息安排而抱怨呢,看来,当资本家还是来宋朝好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0章 手腕 胡八哪里知道曹端心中还在为包括自己在内的劳动者叫屈,看他发愣,还以为他因包括自己浑家在内的一系列“造反派”不知好歹,好逸恶劳而愤怒得说不出话来了,不由一阵紧张,忙解释道:“少东主切莫动怒,贱内也是心直口快,您千万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胡八家的这时也有些怕起来,她虽然性子有些暴躁,但究竟不是笨蛋,要是为了这事丢了一份这样福利好、薪酬高的工作,那就太划不来了,当下便默不作声。 曹端终于回过神来,说道:“你老婆说的很对啊,上班拿死工资吃大锅饭,额,就是――‘干与不干一个样,干多干少一个样’确实是一个问题。她说她虽然告了几天假,但所做的却还是不比别人少,却还要扣双倍工钱,这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说得过去,说得过去!”胡八越听越觉得他是在说反话,连忙鲜明地表达自己的态度。 曹端笑着摇头道:“何必这么虚伪呢?其实我也觉得我们这个工钱应该具有更强的灵活性,让有能者勤力者多拿钱,那些懒惰无能之人少拿,这样才公平嘛!” 胡八夫妇听得他好像是说真的,不由好奇心起,齐声问道:“怎么说?” 曹端不答反问道:“你先说说我们曹家茶庄的工钱的如何结算的,茶农每日产茶量又是怎么个情况呢?” 胡八见问到自己的主业上,嘴上倒也麻利:“我们茶庄的茶农是逐月按开工时日领取工钱的,平日是每天八十文,洗沐日五十文,逢年过节,东主一向都有特别的赏赐,这些在左近的所有茶庄中都是绝无仅有的了。至于每个人的茶叶产量,由于我们所产的全部都是上品的谢源茶,在工艺上比起一般的茶叶要求更为严格,所以人均产量也比一般的茶庄少一些,一个茶农每日大约能产茶两斤到两斤半左右。目前的价格,我们曹家茶庄所产的极品谢源茶每斤大约200文钱,中品和下品又是80到100文不等。” 曹端听得若有所思,又问道:“那熟手茶农和生手茶农每日的产茶量上有多大区别呢?” 胡八道:“熟手一般都能产茶3斤以上,就比如说贱内,每日产茶都在3斤半以上,有时能达到4斤;而生手一般2斤左右,很难有超过2斤半的。” 曹端暗忖:“这就是说效率相差接近一半了,怪不得你老婆被扣了工资很是不满。”他想了想,说道:“既然相差悬殊,有没有可能按照产量来结算工钱呢?” 胡八家的听了,叫起好来,她身后诸位“战友”也是振奋异常,想来她们应该都是熟手了。胡八一拍脑袋,也叫声“好”,忽又说道:“这样也不行啊,一味强调速度,会导致粗制滥造,最终甚至会影响到我们茶庄多年的声誉啊!” 曹端笑道:“这你放心,‘质’和‘量’乃是商家生存的两个要点,我们当然要两手抓,而且两手都要硬。既然要调整工钱结算的方式,当然在茶叶的质地上也要下些功夫。我们可以成立一个质检部,专门对每个茶农所产的差进行分品鉴定。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同样是谢源茶,各品的价格却有很大的差异,我们也可以对茶农所产的茶进行分品嘛,对于每斤不同品级的茶叶,我们给的工钱可以不一样,甚至可以有比较大的差异,对于茶叶渣多的,甚至可以倒扣工钱。这样,茶叶的质地不就也有保障了吗?” “妙啊!”胡八不由失声叫好。 曹端见众茶农都心结顿开,便笑道:“既然可行,那你便去召集茶庄的几个管事一同商议一番,拟出一个可行的章程,等我过目之后施行!” 胡八颔首,转身而去。胡八家的和她带来的一众女茶农见事情出人意料的圆满,都转身意欲离去,却被曹端叫住,道:“你们等等。有话老话怎么说来着: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个工钱调整的章程即使出来了,也必须要等到下个月才能实施了,你们上个月的工钱还是要按照以往的规矩扣,你们可服气吗?” 胡八家的见这位少东主此时的形象和方才进来的时候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大相径庭,都不敢小视,暗想反正就这么几百文,工钱调整以后有的是机会捞回来,便都答道:“服气!” 曹端又笑着向胡八家的道:“还有一事,嫂子驯夫之术可是十分精妙啊,我很是佩服哩!” 胡八家的见他又变脸,不由心情放松,轻轻地说了一声:“那是!” 曹端忽地脸色一正,说道:“可是这里是茶庄,不是你们胡家的院子,在这里骂人显然是不好的,虽然这人是你丈夫。因此,这罚还是要罚的,至于怎么罚,等下胡管事回来,你自己找他吧,我看他倒是个铁面无私的好伙计呢!当然,你若是有什么怨气,回家之后‘九阴白骨爪’、跪搓板、蹲马步,随便怎样,嘿嘿,我都一概不理会!” 胡八家的本听见要罚,心下一阵肉疼,忽又听见“‘九阴白骨爪’、跪搓板、蹲马步”,不由眼前一亮,嘴上答应一声,心下却忖道:“听说跪搓板对身子不好,老后腿脚会变坏,蹲马步,嗯,这个不错,只是不知道那‘九阴白骨爪’是个什么玩意呢?” 曹端出了账房,见路边众人对自己居然比方才礼敬多了,眼神里充满了刮目相看的意思,不由心下有些飘飘然。看看天色尚早,他便四处转了一圈,见大家都各司其职,茶庄上下都是井井有条,自己反倒好像成了多余之人,不由一阵不舒服。忽然,他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练习棍法了,想起以前经常随父亲来茶庄练武的情形,不由一阵手痒。 于是,他找来一根木棍,决定到茶林园边上的林子里面去重新寻找一下当初的感觉。说实在的,他这人对于武艺并没有太多的兴趣,毕竟他这样的身世,很难又用武的一天。加上他父亲曹防御经常不在家,她母亲对他也没有督导,所以,他很少练习,若不是天赋出众,想来应该早就荒废了。 为了不引起茶庄里那些辛勤的劳动者的注意,曹端决定沿着山涧边的小道向上攀岩。这小道迹罕至,乃是一些嘴馋的茶农们为了在山间装一些机关捕捉小兔子之类的猎物而开的,因为这些小猎物经常会到路边找水喝。 大概是因为年初日子,大家很少上山的缘故吧,山道显然越发窄了,只有用棍子拨开前面的林木才能看的清楚道路。好在曹端身负武功,行动便捷,用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便来到山顶的一处山崖间。这处山崖占地颇广,小时候曹温传授曹端武艺的时候,为了防止别人偷窥,便经常将他带到这里来,是以,对这个地方,曹端还是颇为熟悉的。这里是东山最高的一处山峰,站在上面,颇能令人生出一种“一览众山小”的豪气。 曹端也不浪费时间,便在朝阳的注视之下开始挥舞手中的棍子。曹家棍法向来讲求迅捷,但曹端虽然在腿功上天赋异禀,但手上的天赋却是一般,棍法的使用上始终达不到曹温的要求。是以,这也成了他练习的主导方向。 随着棍子的飞舞,地上的枯叶开始随着棍子带起来的劲风飞舞起来。一时间,曹端被笼罩在棍子和枯叶组成的稠密的网里面,根本无法看清他的样貌,远远看去,就像一个枯叶组成的球在崖顶上来回翻滚。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曹端才停下手来,此时的他已经汗流浃背,脸红似火,胸口急剧起伏。又休息了半晌,直到气息已经恢复正常,曹端才决定原路返回。就在他要动身之际,忽然一眼瞥见远处的竹林里,一个蓝影在缓缓蠕动着。 曹端心头一动,想起昨日和方百花的约定,知道此人一定就是方百花了。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她倒当真了,老远巴巴的赶来挖笋。其实,他哪里知道,春笋对于他这样的人家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对于方家这样的贫困人家来说,不止是餐桌上的好材料,更可以拿到集市上去卖个几个钱,也抵得过他辛苦做好几天的女红了。 想起这位羞涩的“妹妹”,曹端心下涌起一股亲切之情,他决定翻过林子,到她那边去逗她说说话。于是,他说动就动,抓起棍子,立时便消失在莽莽的青山之中。 @#¥&*%#:呵呵,签约了,请大家继续支持!不容易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1章 白兔 曹端走了一阵,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呜呜”之声,他连忙驻足细听,终于确定了这声音是从下边某处传来的。 他连忙加快速度向下滑去,走不多远,便见一处草丛中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子正在无助地挣扎着,它的一只脚正被一个捕兽夹夹住。看见有人靠近,它挣扎得更加猛烈了,脚上的血开始一滴一滴地流下来。 曹端连忙走过去,使劲掰开那捕兽夹,又在自己裤脚上撕了一小块布,给它伤口绑好,这才带着它继续向下攀岩而去。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他进入了竹林地带。从这块竹林开始,便进入了曹家的茶庄范围,竹林里虽然没有象茶林那样经常除草,但却隐隐还是有小径纵横的。 曹端继续向前走了几步,便见前面一位蓝衣少女正猫在那里轻轻挖着,过不多久,锄下的一个小小笋尖便成了一个颇为硕大的竹笋,她锄头再一挥,便将其挖了出来。正要弯腰下去捡起这个竹笋的时候,她忽然一眼瞥见后面的曹端,不由欣喜地站了起来,轻轻唤了一声:“大哥!” 那少女自然便是方百花了,她今日早上天尚弥蒙便徒步来到了曹家茶庄。想起方腊、曹端他们可能还没有睡醒,便没有进庄,直接奔竹林而来了。因为有了主人家的允许,她这次是有恃无恐,挖起笋来倒是得心应手,到此刻,她的竹篓里面差不多已经装满了,正要再挖一两个再装满些便行回去呢! 她今天穿了一身双龙戏珠碧海背子,腰身束得很紧,下身也是搭配一件紧凑的天蓝裤子,一见之下,细柳般的身材便显现在面前。大概是干活时间已经够长的缘故,加上此时日近正午,林间虽然荫庇,也显得有些热了,本来略显蜡黄的脸上满是红润之色,汗珠浸得她额头的头发略显蓬乱。 曹端见了,便笑着走了过去,说道:“都已经正午了,怎么还不回去吃饭啊?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太过劳累了可不好啊!” 方百花正要说话,忽地看见曹端手中的小兔子,忙丢下锄头,走过来接过,说道:“这只小兔子怎么了?” 曹端暗笑“女人有时候真喜欢说废话”这句话一点不假,一边笑着说道:“被那些家伙的捕兽夹夹住了,伤到了脚!” 方百花一边轻轻抚摸着小白兔,一边说道:“好可怜的小兔子!”可惜,小白兔却毫不领情,将头转到了另外一边 曹端笑着说道:“它的腿被夹伤了,方才还在流血呢,最好还是把它送到郎中那里看看去,想点办法止血。然后再给它喂点吃的,它大概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吃了!” 方百花急道:“那快去吧!”说着,便转身向山下走去。 曹端在她后面不由暗叹:“女人同情心泛滥起来真是麻烦,为了一只野兔,这一大筐竹笋还有锄头通通都抛到脑后了。殊不知,你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菜,偷吃得最厉害的就是你怀中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和它的同类!” 无可奈何地想着这些,他背起竹筐追着方百花而去。 来到山下,方百花正要抱着小白兔就这样朝城内奔去,却被曹端拦住,他说道:“找郎中哪里那么容易啊,万一某家郎中出诊了,你再徒步去找下一家,该要等到什么时候?还是坐我家的马车去吧,反而那车也是闲车,正好我也是一个闲人,就陪你走一遭。” 方百花泪眼婆娑地说道:“谢谢大哥!” 曹端喊了一声“你等等,便抬脚向庄内奔去。来到庄内,他一边吩咐备好马车,一边迅速来到厨下。正好厨下已经准备好了午餐正等着曹端吩咐端上去呢,不想曹端却自己来了。 那厨子连忙迎了上去,不待他开口,曹端已经急着说道:“有什么吃的,给我包上,我要带走!” 方百花正在那里焦急地等着,小手不停在小白兔的头上轻轻抚摸着,嘴上还喃喃地对它说道:“别怕,我和大哥都是好人,一定会治好你的伤的。你是不是很疼啊?一定要忍住哦,坚强一些才乖嘛!” 她又转过头去,对着茶庄里面张望起来:“大哥怎么还没有出来,真是――” 忽听马蹄声和车辕的滚动声同时响起,方百花看见曹端正驾着车,朝这边而来,脸上的焦急之色立时便舒展开了。 方百花上得车来,曹端却并没有立时催马前行,而是取出一个纸包递给她,说道:“妹子,这是一对鸡腿,现在已经过了正午了,就凑合着吃点吧!就在这里吃完了,咱们再赶路,否则等下车子颠簸起来,你就是想吃,恐怕也吃不了了。要是觉得不够啊,等下到了城里,咱们再在路边买点牛肉、烤鸭什么的吃吃!” 见到方百花并不伸手来接纸包,他又笑道:“和你开玩笑的,里面是两个素菜包子,你尽管吃就是,绝不会让你犯了摩尼教的清规的!” 见到方百花接过纸包,他又再取出一个来,说道:“这里面装的才是正宗的鸡腿,你闻闻,多香啊!” 方百花取出纸包里面的包子咬了一口,笑道:“大哥你不用逗我了,我是不会吃荤的!” 曹端也咬了一口鸡腿,神神秘秘地看着方百花怀中的小白兔笑道:“可惜了!其实,你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肉吗?对了,就是兔肉。而我最喜欢的就是那种浑身白毛的小兔子,肉质不但鲜美,而且香嫩,实乃――” “不要!”方百花一边将小白兔向自己的怀中拢了拢。 “不要什么?”曹端一脸无辜地说道:“难道你以为我想吃掉这只可怜的小白兔啊?我说妹子,你怎么可以这样看待大哥我呢?我是那样没有爱心的人吗?你觉得我竟然会向一只可怜的受伤的兔子下毒手吗?再说了,我若是想吃它,又何必巴巴的和你进城去找郎中给它治伤呢?” 方百花看他都是满脸不被理解的愤恨表情,不由心生愧然,可怜兮兮地说道:“对不起啊,大哥,是我误会你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2章 求医 曹端“嘿嘿”笑道:“算了,我不为世俗的眼光所理解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既然无法改变世俗,我也只好绕过世俗了。再说,象你这样一个天真可爱的女子,我又怎能和你计较这些呢!” 方百花哪里适应得了他这样跳跃式的思维,就在她一边咀嚼包子,一边细细思考“吃兔子”和“世俗”两者之间的距离的时候,忽听问道:“你吃完了吗?咱们可动身了!” 方百花一惊,猛然发现自己早就将两个包子吃完,正拿着纸包在发呆呢! 这时,曹端一拉缰绳,车子便向城内驰去。 果然不出曹端所料,他们来到城内,先找了两位郎中,都出诊去了,直到找到第三位,排了近半个时辰的队,才轮到他们。不过,最让曹端郁闷的是,他们来了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来排队了,一直排在队尾的感觉真的有些不爽。 那郎中见二人拿出一只兔子要他帮着疗伤,头立时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说道:“不瞒二位,小人主攻的乃是内科,这些外伤,就不是小人的长处了。我看,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曹端“哦”了一声,说道:“那方才我们前面那位好像就是斧伤吧,他那么大伤口,你能医,这点小伤怎么就不能医了?” 那郎中尴尬地低声说道:“这位官人,不是小人不愿救命,只是小人向来所医者,都是人,若是医了这个东西,传出去――” 曹端这才明白,原来医者还要靠病人来维持名声啊,让一个颇有名声的郎中给一只兔子疗伤,还丢他的份了! 方百花连忙恳求道:“大夫,您就行行好,救救小兔子吧,你看他多可怜?” 郎中做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不过,从他的眼神中可以明显看出这样的意思:“不就是一只野兔吗?吃了就是,还给它疗伤?”他一转头,便看见曹端手中正拿着一个起码二两的银锭朝他轻轻地招手呢! 他吞了一口唾沫,眼光转向别处,艰难地摆手道:“实在无能为力,对不起了!” 忽见不知道什么,曹端手中的银锭居然变成了一个起码五两重的大块头。这下子,大块头终于激起了郎中的大慈悲,他不由开动脑筋道:“这么一大锭银子,够我好好赚两个月的了,抛弃它是不是太对不起它了。再说,这小兔子也确实够可怜的,落在这两人手里,想一次性痛痛快快地进入锅底图个解脱都不成,这不是太造孽了吗?我身为医者,积财行善乃是本分,又岂能见财不积,见善不行呢?” 于是,他大义凛然地接过银子,说道:“这个,看在两位这么诚心的份上,小人就略尽绵力吧!” 曹端一边看着他熟练地给小兔子敷药包扎,一边暗忖道:“反了!连我的银子也敢蒙,真是太不知死活了,回头就去打听下你们家有没有儿子,有的话马上花言巧语将他骗得加入我们‘通天社’,然后天天哄着他来偷钱供大家吃喝玩乐,不把你今天骗走的五两银子成倍花出去,我就跟着你姓。若是没有儿子,只有女儿也不怕,回头传授‘癞皮张’几招,让他当了你的便宜上门女婿,看你天天对着他那张‘惊世骇俗’的面孔窝心不窝心?” 待得郎中包扎完毕,又开了一些药,嘱咐二人道:“这药要每天换一次,半个月之后,大概伤口就能愈合了。” 方百花千恩万谢,和同样一脸微笑的曹端辞了出来。 却说曹端将方百花送回家里,又将那一筐竹笋卸了下来,这才独自上车,催马而去。 回到茶庄的时候,看看日已黄昏,他便又向祖上那块“演武场”而去。来到场中央,他不由暗暗赞叹大家的效率,群众的力量果然是无限的啊,就这么一天的功夫,一个标准的蹴鞠场便俨然呈现在面前了。 场中,几个人正席地而坐,围在那里高声谈笑,锄头、簸箕等工具被他们仍得横七竖八的,倒是姿态各异。 说话声音最大的,自然便是马富贵了,只见他精赤上身,手舞足蹈间,不但口沫横飞,就是胸前的亮点蜘蛛也跟着来回摆动,看起来甚是有趣。 “当时,我是持球狂奔,对方一个个被我以轻灵的步法晃过。就在这个时候,大哥过来了,我知道他腿下很快,便使出了一招‘看东打西’――” “声东击西。”方腊在旁边纠正道。 “你懂什么,这蹴鞠有蹴鞠的行话,这叫‘专门那个黑话’,你懂吗?你方大个子武功是比我强那么一点点,但是比起学问来,就差远了,尤其是蹴鞠方面的学问。要比起蹴鞠学问,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整个婺源城,除了大哥和朱举人,就要数到我了!” “别废话了,继续说,你那招‘看动打西’怎么样了?”旁边众人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马富贵得意洋洋地说道:“我身子左倾,假装要向这边过去,引得大哥跟着往这边扑来,我忽地一个右转,便――大哥,你来了!” 曹端微笑道:“说得不错嘛。‘专门黑话’说得很流利啊,不错,不错,后来怎样了?我有些不记得了,你继续说啊!” 马富贵自持今日劳动有功,本拟借着曹端来自抬一番身价的,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这个方大个子对自己的威胁。不想,一见曹端那无邪的微笑,顿时有些底气不足,回头看见大家尤其是方大个子正在用催促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由恼羞成怒地喝道:“看什么看,没有见过人过去了,球被断下来了啊?” 在众人“哈哈”大笑声中,马富贵又向曹端问道:“大哥,你今日一整天都去哪里了?” 这回轮到曹端有些尴尬了,毕竟救护野生小动物在这群缺乏爱心的男人面前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好在他向来善于讲故事,便说道:“我去那边山头巡视地形了,看看能不能在那边再辟出一片空地来再建一个别院,山里凉爽,夏日的时候也好乘凉嘛!” 循即,他又转换话题道:“你们中有认识东城有个叫做‘德善堂’的掌台郎中吗?” 便有一人答道:“认识啊。那郎中姓曹,老家在乡下的,就自己一人在这城里行医。这人医术还算不错,人品听说也正派,从不多收病人一文钱的,在病人中口碑不错!怎么,少爷身子有什么――” 曹端听得暗暗吐血:“他竟然姓曹,他妈的,不想随他姓,也随他姓了。可恶的是,老家还在乡下,什么欺压他儿子,拐骗他女儿的计划都他妈泡汤了。这回真是‘放了一辈子鹰却被鹰琢了眼睛’,可怜我的五两银子啊,就这么沉冤难雪了!我他妈什么时候成了散财童子了?” 他脸上还是淡淡笑道:“没有什么,我只是也听说过这个人,就随口问问而已。听你这么说,这个人还真是挺‘正派’的,很好,很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3章 孙安人的奇怪重誓 随后的一段时间之内,曹端便留在茶庄,和马富贵以及一些狐朋狗友一起练习球技。 一开始,他也尝试着去训练方腊,他觉得就方腊这身材,很有后世的强力中锋的潜质。可惜了,方腊虽然武功高强,但在球感上,却着实令曹端大失所望。不论他怎么努力,始终都无法将球颠起来,那笨拙的动作倒是多次引得马富贵“哈哈”大笑。 曹端也终于对方腊死心了,他总算是明白了,若是没有天赋,再怎么强求,也是没有用的。看方腊那动作,若是穿越千年去nba打篮球多半能成为一位跨世纪的绝代中锋,至于蹴鞠嘛,也就只能这样了。 但可惜的是,这时代的科技还不足以造出弹力要求比足球又要高不少的篮球来。就是这蹴鞠用球,虽说缝制的针法等各方面已经可称完美,但由于材料等方面的天然缺憾,始终还是无法和后世的足球相提并论的。 就这样,方腊便成了场边当然的记分员、计时员和裁判。当然,他的主业也没有丢下,他三天两头的会向曹端告假回去主持摩尼教的静坐仪式。对于这些个人信仰问题,曹端是不想干涉的,于是,他每次都很痛快地答应了。 由于茶庄别院的房屋众多,曹端的狐朋狗友经常会留在这里过夜。而马富贵简直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他城里的家反而成了客栈,想到回去的时候便回去一趟。于是,“通天社”里虽然每天都会有一些人因为有事不能来,但每天总有那么十几个人留下来。就这样,新的蹴鞠场建成之后,倒也没有空闲过。好在这蹴鞠场倒也任劳任怨,从来不象马富贵那样对偶尔帮忙干点活计而口出怨言。 而方百花呢,为了照顾那小白兔,倒是一连几天没有再出现,至于那亲自下厨为曹端等人烧素菜的承诺恐怕早已被她抛诸脑后了。 后来有一天,她终于出现了,却是专门来给曹端送来小白脸渐渐痊愈的好消息的。众人这才知道,那天曹端并不是上山巡视什么地形了,反是进城当冤大头了。怪不得那天他问起曹郎中的时候,笑得那么亲切,大反他平日痞痞的风格。 转眼已是二月中旬。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曹端没有回过一次家,而孙老安人也似乎忘记了儿子的存在一般,没有半点音讯从家里带来。直到有一天,一名家丁从曹府而来,带来孙老安人的口信:“爷,太太请您即刻回府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曹端这些天已经感觉到了孙老安人似乎在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便故意假装忘记了家的存在一般,流离在狐朋狗友之间。他一直在等,等孙老安人主动来和自己搭话。其实,这里面未始没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 曹端闻报,便说道:“既然安人相召,那就走吧!” 谁知那家丁却说道:“安人吩咐了,让爷把一应行李物事都带回去呢!” 曹端听得暗奇,便问道:“这么说,本庄的主管之人已经雇到了?” 那家丁道:“这个奴才也不知道,安人吩咐过了,所有事情,爷只需照做便是,回到家中自有分晓。” 曹端闻言,虽然疑惑,也只能整理好行装,和方腊等人一起回家去了,而马富贵也在半途下车,向自己的“客栈”而去。 来到曹府,曹端吩咐云东等人卸东西,自己却朝着“花楼”而去。说实在的,虽然离家这些天的时间里,他从来没有提及孙老安人,但心中的思念之情已经一天比一天浓烈了。若不是孙老安人主动相召,恐怕过不了几天,他也会主动回家探望了。 当他来到“花楼”的时候,孙老安人已经等在楼下了。看见曹端过来,她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但曹端却觉得这微笑之中,似乎隐藏着一些特别的意味。不过,他也想不了这么多了,便走过去挽住她的手臂道:“妈妈,近来儿子没有在身边,有没有想我啊?” 孙老安人哪里不知道他还在为自己对他不理不睬而赌气,当下,她淡淡地说道:“你这小鬼头,就知道给我惹麻烦,我想省心,又岂能够?” 她的回答倒也巧妙,既不说想,也不说不想,但是那意思里似乎又有一些想的意思在,又有一些斥责的意思在。曹端虽在外人面前堪称机变,奈何这孙老安人却也是曾经沧海的老鱼,浑身上下都透着滑溜。 曹端脸色不变,又说道:“既然妈妈这么‘惦念’儿子,怎么又让儿子在外面足足地受了一个多月的苦呢?” 孙老安人喟然道:“你在外面何等逍遥快活还当为娘的不知道不成?以后为娘的不在身边,希望你也能象这些天一样快活吧!” 曹端脸色终于变了:“什么?妈妈您说什么不在身边?您要去哪里啊?这可是您的家呀!” 孙老安人痴痴地看着儿子道:“为娘的都这一大把年纪了,自然是哪里也不能去的,只是儿子如今也已长大成人了,就要翱翔天际了。昨日,我收到你父亲的来信了,让你即刻进京去和他会合呢!” 曹端呆呆地站在那里,嘴巴张得足以装下一个大鸡蛋。 孙老安人略带伤感地笑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你也不必伤感。咱们曹家的生意终归是要交到你的手上的。你父亲也老了,这些年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你也不忍心他这么大年纪总往外边跑吧!年前,我就和你父亲商量好了,今年就将汴京的生意交给你打理。让他带你一段时间就回家来管理管理田园、茶庄这边的事物,一则轻松些,二则也不必东奔西跑了。” 曹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向来见到自己父亲屡屡外出的时候,都会生出替他远行的想法,但当他父亲真的让他去替代自己的时候,却感觉太突然了。他终于感觉到了孙老安人把自己打发到茶庄去,不管不顾的原因了。本来,曹温把自己留在家中就是让自己多陪陪母亲的,但她又怕自己骤尔离开她,难以习惯,便预先做了这样一次“演习”! 这时候,一阵深深的悔意涌上了曹端的心头,令他鼻子有些酸酸的。他不由脱口说道:“母亲,你也随儿子一起去吧!” 孙老安人见了,拍拍他的手,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当年,我嫁给你父亲的时候,就在你爷爷面前发过重誓,今生绝不离开婺源城半步的。如今,你爷爷虽然去了,但人无信不立,我又岂能自食其言呢?” @##¥¥%¥%:因为公司这些日子就要歇业了,心情沉重,写东西状态有点问题,大家海涵!唉,世情如海,我只是浮萍,但愿诸位都是大浪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4章 素宴 第二天早上,刚刚来到曹府正拿着一个路边买的烧鸭乱咬的马富贵听说他要远行的消息,“噗”的一声,肉屑吐了一地,满脸都写着“我不相信”四个字。 再一次得到曹端的确认之后,他顺手将手中的大半个烧鸭往地上一丢,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还说道:“我去告诉下朱举人,他现在还被他父亲拘在书房呢!” 曹端在后边对着那只还剩大半个的烤鸭摇头笑着说道:“这家伙真是,到哪里都不会忘记浪费粮食,污染环境,真是没救了!” 而就在此时,忽见方腊走了过来。他虽然没有和曹家签订卖身契,却也已算是曹家的帮工了,是以能够自由进出曹府。 看见曹端正在那里傻笑,方腊走了过来,低声说道:“大哥,小妹听说大哥就要远行了,想起上次答应了大哥的素餐还一直没有请呢,就让我来请大哥今天中午务必去我们家吃饭。” 曹端假惺惺地说道:“这个,不好麻烦小妹了吧,上次我是开玩笑的,不必当真。” 方腊说道:“那怎么行,大丈夫言出必践,岂能无信。再说了,大哥你救了她两次性命,又给了我找了这么一份好活计,谢你一谢,也是应该的。” 曹端笑道:“自家兄弟,说什么谢不谢的,多见外啊。再说了,我这人一向是助人为乐的,你请我,倒显得我好像是为了回报才救人一样。说真的,你妹妹的厨艺――” 方腊和他接触久了,自然也知道他说话的秉性,也不打话,抓起他的右手便向前而去。 来到方家,就见正堂的桌子上一个笼子里,一只小白兔正在津津有味地啃食着青菜。曹端见了,忙走过去向它挥挥手,道:“嗨,兔兄,别来无恙啊!” 那小兔子见到救命恩人,丝毫没有给面子,一边连连后退,一边将头转向一边。 曹端丢了个脸,不由骂道:“难怪人家说救妖救鬼莫救畜生,真是一点也没错,要不是我辛辛苦苦从山上把你救下来,你能有今天?可惜我的五两银子了,就是扔水里,也能听个响啊,砸给你这畜生――” “大哥,你来了!”曹端正待继续喝骂,就听一个娇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回头一看,就见方百花正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眼波流转,倾注在曹端身上,流露出似喜似悲的神情。 她今天穿的又和往日的轻松自然不同,头上梳了一个朝天髻,发间还插了一枝牡丹珠花。上身穿了一件水蓝的窄袖短衣,外面是一件粉红的双龙戏珠小褙子,下身是一条和上身一样颜色的石榴裙。 曹端见了,不由“嘿嘿”笑道:“百花妹子今日穿新衣服了,不错,很合身,很漂亮啊!” 方百花顿时脸上染朱墨,似怨似嗔地说道:“上次穿过这身衣服,大哥忘了?” 曹端这才想起这次她去茶庄告诉自己小兔子痊愈的时候,可不就是穿的这身衣服吗?他不由暗怪自己多嘴易错,忙掩饰地说道:“怎么不记得,只是这次看起来又有一种特别的韵味,我还以为是另外一件呢!” 方百花并不知道他所说的“特别的韵味”是什么,她羞涩地笑道:“大哥在这里和我哥哥聊着,菜一下子就好了!”说着,她转身进入了厨间。 曹端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方腊在,不由按怪他不晓事,就这样傻呆呆地自顾坐在那里,若是朱松在,早就出言帮衬了,害他差点丢丑。 过了一顿饭功夫,菜便流水介开始端了上来。说是素宴,果然名不虚传,端上来的所有菜都是清炒菜:主菜中只加了一点缀菜,绝不见一丝肉色。什么炒青菜啊,炒豆腐啊,炒春笋啊,炒豆芽菜啊,反正这季节能见到的素菜都差不多上齐了。 最后,方百花又端了一壶酒上来,说道:“大哥,这是我亲手酿的米酒,虽说比不上你日常喝的名酒精贵,但请你也不要嫌弃!” 方腊在旁边急道:“妹子,这可是最后一壶了,你不知道这个人的酒量,这一壶米酒还不够他开胃的,你怎么能全部端上来了,以后让我――” 方百花道:“你要喝,日后只要你在外边好生做事,不打架生事,我自然酿给你吃!” 曹端见方腊如此着意这壶酒,知道必然差不到哪里去,当下也不客气,整壶接了过去,盗了满满一碗,道:“今日就尝尝百花妹子的手艺。” 当下,他就在四只眼睛巴巴的注视之下将头凑近弯沿,轻轻地吮了一口。这回,他真心实意地叫了一声:“好酒!” 这酒入口香甜,酒味极淡,入腹之后,腹中才有一股甜丝丝的热情缓缓地向上涌来,令人感觉十分舒爽。 他不由笑道:“妹子的酒酿的这么好,这菜必然也是差不了的了!” 于是,他夹了一片青菜送入口中,咀嚼两下,不由又喊了一声“好!”。 方百花见了,脸上不近露出浓浓的喜色,倒是方腊一脸不忿,暗忖道:“菜是好菜,不过让你连吃个上十年这样没有荤腥的‘好’菜,你要是还能叫出好来,我就服了你了!可惜我的酒啊,这是整个席间我唯一还能吃的下的好东西啊!” 酒足饭饱之后,曹端起身告辞,忽见方百花取了一个小玉像塞到他的手上,道:“大哥,这是一个大光明尊像,你出门在外,带上它可以驱邪避魔,逢凶化吉。” 曹端暗忖:“这明尊像灵验不灵验还另说,即使灵验,我又不是你们摩尼教的,不拜什么明尊,它会保佑我?”不过,他看见方百花那殷切的样子,到了嘴边的拒绝之词顿时说不上来。 他细细翻着这个小小的明尊,忽然差点笑出声来,原来这明尊一身儒衫,头上还戴了一顶“东坡巾”,像极了画上看见过的苏轼、陆游等人的样子。 “这明尊不是波斯人吗?记得看《倚天屠龙记》里面,明教的总坛好像是在波斯的啊。难不成这明尊乃是偷渡到波斯的汉人?”想到这个可能,他不由心下大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5章 惜别 曹端辞别方家兄妹,回到曹家,便见马富贵和久违的朱松都已经候在那里了。他不由大奇,向朱松道:“我说老二啊,你老子不是将你禁足了吗?怎么出来的?放风时间到了?” 朱松笑道:“方才老三去我家找我,正好被我家老爷子见到了,他老人家听说你要去汴京,可高兴坏了――” 曹端不悦道:“不会吧,我有那么差劲吗?你老子怎么说也是一方父母,怎么能这样轻易诽谤一个良民的名声呢?这实在太――亏我上次还为了你们家的事情绞尽脑汁,就差春蚕丝尽,蜡炬泪干了,没有想到你父亲竟然把我看成遗祸地方的太保了,真真岂有此理!” 朱松笑道:“大哥误会了,我父亲所高兴的,并不是你的离去,而是因为春闱降至,小弟最近正拟上京赶考呢,可巧大哥正要进京,咱们正好同行啊!” 曹端听了,道:“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说我这样一个‘五讲四美’的良民怎么会这样声名狼藉呢!咦,你父亲怎么会放心让你随我进京呢?须知我这也是第一次进京啊!” 朱松怯生生地说道:“有一句话,是我父亲说的,大哥听了也不要生气啊!他说,这个曹小乙,可以和他同行,不可和他同戏。” 曹端惑道:“什么意思,你们父子两进士,说话怎么都这么唧唧歪歪的,一点也不爽快!” 朱松赧然道:“大哥,小弟还不是进士呢。” 曹端道:“再过一个多月不就是了,哪里那么多废话,说重点!” 朱松道:“我父亲的意思是说,出门尽可放心跟着大哥,绝不至于吃亏,而玩乐嘛――” 曹端道:“我明白了,意思不就是说好孩子跟着我日子长了,也会变坏吗?既然如此,那也好,今晚大家要去望月楼吃送别酒,我看,就你出钱吧,反正你这一路上也要麻烦我照顾,吃你一顿酒不算过分吧!” 马富贵听了,连忙鼓噪称好。原来,他方才出去的时候,已经找了一群狐朋狗友,大家本来说好平分酒钱的,如今见竟然天上掉下一个垫背的,不由喜出望外。 当天晚上,望月楼的包间里,曹端交代好了走后“通天社”的事宜之后,便开始和大家斛筹交错杯来盏往,不一会就喝得酩酊大醉。恍惚间,仿佛自己的身体在移动,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次日早上,一觉醒来,曹端仍然感觉脑袋还在隐隐作痛,仿似要裂开一般。挣开眼睛一看,便见孙老安人正坐在自己的床前,眼中满布血丝。见到曹端醒来,她不由喜道:“快起来盥洗一下,喝点醒酒的姜汤吧。” 曹端坐了起来,正要穿衣,却被孙老安人拦住,道:“你喝了酒,身上哪有什么力气,还是让我来帮你穿衣吧。”说着,她不由分说地拿起曹端的衣服,一丝不苟地帮曹端穿上。曹端偶一偏头的时候,正瞥见她在偷偷地逝去眼角的泪花,不由心下也是恻然。 曹端起来之后,便在孙老安人的注视之下喝了姜汤,又吃了点早食,正要坐下来,便听孙老安人说道:“走吧,一应行李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该动身了,趁着太阳尚未起来,还算凉爽的时候,正好多赶路。人家朱衙内一早就在咱们家外院候着了!” 曹端不由愕然,若不是方才起床的时候,他捕捉到了孙老安人的真情流露,他真要怀疑自己的母亲是否真的留恋自己,爱惜自己。不过,他现在明白,孙老安人的冷漠都是装出来的,想来她也是怕自己被她的离情别绪所感染吧! 于是,曹端便呆呆地说道:“那,母亲,儿子走了!” 孙老安人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走吧,我今天身子有些不爽利,就不去送了!你一路保重,到了那边记得寄信回来便是!” 曹端看见孙老安人眼中有泪光闪动,连忙一揖到底,猛然转身走出了大门。 门外人声鼎沸,“通天社”的人虽然来了几个,但大多数都没有来,想是还在床上窝着呢,昨晚一场酒战实在并不轻松。 而令曹端暗暗称奇的是,一向酒量一般的朱松却面色红润地站在那里,不时和旁边来送他的人说笑。他由于是赴京赶考,乃是光耀地方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多少伤感之情,脸上更多的反是踌躇满志的神情。 而他那边来相送的人一个个身份都相当显目。当先一人便是本县县学的李学正,虽说朱松乃是在家中延请的西席单独用功的,但毕竟还是挂的县学的名。若是朱松能够高中进士,他也是脸上有光的。不过,人群中并没有看见知县相公,想来是因为身份的关系,不方便露面。 见到曹端出来,朱松便向李学正作一个揖道:“学正放心,学生今番进京,必然雁塔题名,不披宫锦誓不回!” 李老学正闻言大悦,道:“好好好,年纪轻轻,豪气干云,不愧为文美兄的子舍,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于是,曹端、朱松和随曹端已经进京的云东一齐上马,头也不回地向前而去。 三马弛出城外,曹端这才有机会问出方才的疑问:“哎,我说朱衙内,我记得你的酒量也一般啊,以往每次喝酒都是你先醉,怎么昨夜我醉成那样,你反倒象是没有什么事啊?” 朱松“嘿嘿”笑道:“昨夜开席之前,我就曾悄悄地对他们说:‘你们若想灌醉我,也没有问题,只不过万一我醉里忘记付酒钱了,你们可别怪我!这望月楼的掌柜是个什么性情你们应该知道吧,被他缠上是什么滋味,你们应该听说过。反正他是不敢上我家要债的,而我本人呢,明日此时早就在百里之外了,你们就看着办吧!’。” 曹端听得“哈哈”大笑,离别带来的愁绪立时烟消云散,道:“好好,有进步,我说老二,就凭你这一手,今年的经义科就不成问题了,至于诗赋科嘛,这一路上向大哥我学几招,也不会成问题的!” 两人说笑几句,便策马扬鞭,加速而去。 而就在此时,半山上的一处凉亭里,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手上正抱着一只小白兔呆呆地看着几匹马离去的背影。待得人影终于消失不见,那少女才低下头来,向那小白兔道:“小白,你说他会忘记你吗?他会忘记我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6章 花木兰故居 曹端生就一副乐天的性子,离情别绪很快就被他抛在脑后,和另外两人逗笑如常,仿佛刚刚的离别和他完全无关一般。 当天下午,三人来到黄山脚下。朱松抬眼看见山上云海缭绕,怪石嶙峋,一片片的松林道:“说我象青丝,我看你才是青丝呢,方才你在路边撒尿的时候,我都看见了!” 曹端听得“哈哈”大笑,对着云东竖起拇指,当先催马入城。而朱松的脸皮近来虽已颇有赶超曹端的迹象,却仍是受不了云东的言语,心下不由暗暗埋怨曹端:“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点没错,把个以前看起来挺老实的孩子教成这样真是――” 三人进了城,花木兰故居在亳州城最大的道观扶摇观的旁边,地方十分易找。三人经过扶摇观,但见人来人往,香火鼎盛,而一墙之隔的花木兰故居却是十分冷清,行人稀少,不由心下暗奇。 找来一个路人一问,才知道这扶摇观乃是本朝太祖极为推崇的“希夷先生”陈抟老祖所建,因陈抟自号“扶摇子”而名。据说当年太祖发动“陈桥兵变”,承玺文德殿的时候,他就预言道:“这回天下定叠也!”后来,太祖果然平定天下,统御六合,世人莫不对他膜拜不已。就连太祖本人也曾召见他数次,想让他留京为帝师,为自己宣讲道义,都被他拒绝了。 渐渐的,这陈抟便成了道教的一代宗主,信徒广众。而他亲自建立的扶摇观香火一百多年以来都是极为繁盛,甚至还有不少心诚的信徒竟从千里之外专门来此膜拜。 曹端听了不由咋舌,暗道:“信仰的力量果然是无比强大啊!”他又想到摩尼教,这不也是一样的吗?方腊是摩尼教的一个小头目,但他显然对于本教并无多少信仰,但他在忠实信徒方百花面前却总要装得自己对明尊是如何如何景仰。这么想来,小方这人的人品也一般啊。 由于花木兰故居之内不能容马进入,云东只好低头接受自己无法进入宅内的残酷现实。 花宅地方十分简陋,除了正中一个正堂之外,旁边便只有一个小小的水池,水池上乃是一个小亭。看管花宅的老人介绍道:“这花宅原先地方是颇大的,但后来因为要建这扶摇观,便将那边一大片推倒了。如今就剩下这么点地方,恐怕哪天也是说拆就拆呢!” 曹端听了,不由有些怅然,这花木兰和李清照并列为他最喜欢的一文一武两个女偶像,她的故居化成历史实在不是自己乐意看见的,但是自己又无能为力,毕竟这时代又没有什么‘保护文明古迹’的提法,花宅能保持四百多年到今日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以前不拆,大概是当地政府还是有些眼光的,知道“花木兰”这块活招牌能招来一些旅游人士前来,但是自从扶摇观建起来之后,他们发现还有更好的一块招牌,自然便放弃了原来那块。这种事情说起来有些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意兴索然之下,二人进了正堂,恭恭敬敬地给花木兰上了香,磕了三个响头便闷闷不乐地走了出来。 刚出正堂门口,便见两个年轻人正轻摇纸扇走了进来。曹端见了一个没有忍住,不由“扑哧”笑出声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7章 螽斯之德 原来这两人虽然也是儒衫纶巾,但显然和朱松这个正牌的翩翩儒生相去甚远。而就曹端的眼光看来,这两人应该都是易弁而钗的女子,原因有二:一则,二人虽然装出一副“豪情万状”的样子,但行步之间,仪态还是太过婉转扭捏了,尤其是跟在后边那位年纪稍小一些的;二则,二人眉目太过清秀,尤其是当先那位年纪稍大一点的,完美的瓜子脸蛋上一对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看上去甚是动人――如果这真是一个女子的话。 看见曹端笑,当先那人走了过来,说道:“兄台为何而乐呢?” 曹端这下终于确定了眼前此人定是女子无疑了,因为她虽然已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粗犷”一些,但不得不说,这样的黄莺之啼若是出自一个男子之口,就有些太说不过去了。在花木兰的故居见到一个易弁而钗的女子,感觉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尤其这女子居然还主动过来搭讪,那感觉就更不一样了。只是这女子的口音有些别致,“为何而乐”四个字也有些别扭,虽也是“为何发笑”的意思,但一个“乐”字和一个“笑”字虽然意思一样,但听起来感觉却是大有不同。 曹端也装模作样地笑道:“夫乐者,真情流露也!兄台岂不闻‘乐天下可乐之人’乎?” 那女子显然学问一般,嘴里念叨了一遍“乐天下可乐之人”六字,还是有些不得要领,便说道:“兄台果然学识渊博,佩服!佩服!” 曹端和朱松听得大乐,本以为马富贵已经是这世上最没有学问的人了,没有想到这人更绝,“乐天下可乐之人”六字就把她给震住了,起码人家马富贵也就是成语用得马虎一点而已嘛! 曹端不由笑道:“兄台也是品德高尚,佩服!佩服!” 那女子哪里知道曹端的意思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说她品德高尚乃是拐着弯的说她没有才,还以为曹端就通过一两句话就透过现象看见了自己高尚的品德,不由暗暗欢喜,笑道:“兄台过奖了,你也是螽斯之德,烛照万里!” 这回,不仅曹端笑了,就是还没有发现她是女子的朱松也笑了。原来,这“螽斯之德”四字,乃是说的后妃女子之间相近相亲,和谐共处。这女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这个深奥晦涩的成语,竟然随口就用上了。 “这位别是一位傻公主吧?”曹端暗忖:“在宫里呆久了,‘螽斯之德’这四个字听多了,不明所以就乱用上了。” 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否认了这种可能,因为实现毕竟不像电影电视里那样公主满天飞。而且,就算公主想出来散散心,她背后跟着的那一大群丫鬟养娘们能让她就带着一个人到处跑吗?况且,这女子性格开放爽朗,陌生男子都能随便找个理由便上前搭讪,绝不像是承负过多年宫廷仪规训练的。 当然,曹端并没有太多好奇之心,见逗得她也差不多了,便拱手道:“小弟还有要务在身,这就告辞了!” 那女子显然有些不舍,但一时又找不到相留的借口,只好呆呆地拱拱手,任由曹朱二人扬长而去。曹端看见她的表情,顿时感觉良好起来:“太帅了真是麻烦啊,走到哪里都有水灵的小妹主动上来搭讪,今天若不是在路上,而旁边又有电灯泡在这照着,一定让她今晚就成了老子众‘螽斯’之一,让她以后好好发扬发扬她高尚的‘螽斯之德’!” 二人走出花宅,便见云东正在和一个身材矮小的汉子说话,看二人那兴高采烈的样子,显然是聊得十分投机了。不过,曹端见了那人,心下就升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这家伙长得太有个性了:贼眉鼠目塌鼻子,乱发扁脸招风耳。若是到了后世,当个电影明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只不过,是丑星。 见到曹朱二人走了过来,那人便向云东拱手告辞,云东见少爷回来了,也失去了谈兴,便也拱了拱手,算是作别。 待得那人走远,曹端便向云东道:“我说这位仁兄是谁啊,和你小子打得这么火热!” 云东道:“那人是个过路人,听说是蓟州人氏,是专程从老家来这里拜陈抟老祖的,好像是为了姻缘之事。” 朱松笑道:“就他这样貌,倒真是需要好好拜拜老祖,不然,他家的香火说不定真要在他这一代熄灭了。” 曹端道:“你懂什么?你以为人丑就没人要,人俊就有人要吗?错!大错特错。其实,婚姻不外钱财二字,若是没有大哥我这样的盖世才情,潘安之貌,一个无权无势的穷光蛋想找个媳妇本就很难!” 朱松遂于曹端的自吹自擂已经习以为常,毫无异色地向云东道:“他既是来拜陈抟老祖的,怎么又和你勾搭上了呢?” 云东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道:“谁勾搭了?我看你想勾搭他才是!他只不过是问个路而已。” “问路?”曹端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问路能问得那么投机?还问了那许久?” 云东道:“我给他指了方向,他很感激,便说了不少感谢的话,然后,我们就这样聊了起来!” 曹端心下的不妥之感顿时更加强烈了,奇道:“不就是指了个路吗?用得着那么千恩万谢的,而且这路就在眼前――咦,他怎么是往那边去的呢,扶摇观不是在这边吗?” 这时,就连朱松也感觉出不对了,就是一时想不起原因。曹端忽地问道:“你的包袱呢?快拿出来看看!” 这一句出口,不仅朱松变色,云东的脸色也立时变得苍白,他哆哆嗦嗦地打开包袱,就摸出一锭银子和一张字条来。 曹端接过那张字条,就见上面写道:“纹银十两,留君川资,余者暂借,百年后还!鼓上蚤时迁敬上惠览!” 时迁?时迁! 曹端哭笑不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8章 山神庙 看着云东哭得越来越伤心,曹端只好忍住心中的苦涩,安慰道:“好了,别哭了!今天这事也不完全是你的错啊。说起来,若是我不提议来城里看看,或者刚才我们早些出来,不在里面耽搁这么久,说不定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要说错,我也有错。哎呀,别哭了,小祖宗,你怎么就没个完呢?还哭?还哭随便找户人家把你卖了,我们就不用愁钱了!” 最后一句立时发生了作用,云东虽然嘴角仍然在不停抽泣,但总算是渐渐止住了哭声。 “此去汴京,还有一千多里的路程,以我们的脚程,差不多还要10天的时间才能到。这十两银子,咱们要省着花,还是够用的。不过,我们以后不能住客栈了,得找一些免费处所才行。” 朱松皱着眉道:“免费住所?恐怕也就只有破庙之类的了,要不,找人家借宿?” 曹端笑道:“破庙恐怕是无法住的,你也不想想,我们婺源小城尚且有那么多的泼皮太保、流民乞丐,这偌大一个又亳州岂能没有?我们现在去占人家的老巢,谁能答应?找人家借宿自然更是不可能,城里不比乡下,尽有客栈酒楼,找人家借宿,怎么开口啊?若说没钱,就你朱衙内这一身锦衣,谁又会相信哪?” 朱松道:“那该怎么办?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曹端不怀好意地看着朱松,直看得他浑身发毛,这才笑道:“我倒是有一个妙计,不过要你做出点小小的牺牲,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啊?” 朱松知道曹端越是笑得轻松,越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事到如今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了,便硬着头皮问道:“什么妙计?” 曹端笑道:“我听说这天下州府之地,常有‘相公楼’,常年都会招一些俊秀的小哥,别走啊,又不是真把你卖了,只不过是让你进去打个短工,只一夜就好了,就凭着你这人才样貌,又善捉对淫湿――好了,跑什么,咱就不卖屁股了,不是听说卖笑的行当也有‘卖艺不卖身’的吗?” 朱松显然没有曹端那样的幽默因子,被曹端几句玩笑吓得脸色苍白,倒真成了一个标准的“小白脸”。 最后,曹端才笑着说道:“算了,不和你开玩笑了,一点都不风趣。快上马走吧,别耽误了出城!” 云东这时已经缓过劲来了,奇道:“出城?” 曹端道:“当然是要出城了,城里没有地方住,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三人出了城,又向前狂奔一阵,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才发现前面有一座破旧的山神庙。庙里灯火通明,显然是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不过,事到如今,三人也顾不上里面有没有人了,忙下马牵着马走了进去。 庙里已经停了三辆马车,大殿的正中燃着一堆篝火,火上正在烧着两只野鸡,四个神情剽悍的男人正围在那里,每个手上都拿着一只野鸡,正在那里猛咬猛撕。见到曹端三人进来,这四人都停了下来,好奇地望着他们。 曹端唱个喏,道:“我们兄弟三人乃是上京赶考的,因贪看风景,错过了宿头,旁边又实在没有可宿之地,便找来了这里,没有打扰各位吧?” 听见三人是赶考的举子,那四人脸色立时舒展开来了,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敬仰之色,令曹端虚荣心大为满足,仿若他才是这三人中唯一的“举人老爷”一般。 四人都站了起来,曹端看了,不觉暗乐,原来四人虽然面色彪悍,身材却颇为短小,平均起来,大概也就一米六出头一点。 领头那人年纪约莫在三十五岁左右,身材也比同侪高一点,约莫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间,站在这四人中颇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只见他深深还礼,道:“解元驾临,小人兄弟不甚荣幸!” 曹端听此人口音也有些别扭,不由暗暗纳罕:“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尽是遇到一些口音怪异的人,方才是那位女扮男装的‘螽斯’,现在又是这一群人。” 北宋的官话是以西京洛阳方言为第一标准的,其次是东京汴梁方言,不过,南方的大多数百姓是不会说官话的,就是会说,也基本上都是一些“川普”“粤普”之类的几句很有地方特色的官话。不过,方才那位“螽斯”和眼前这群人的口音虽然各有不同,但却显然既不是“川普”更不是“粤普”。 不过,曹端此时也顾不上去探究这些人的口音问题了,他肚子正在“咕咕”作响,尤其是当自己的眼睛瞥见那泛着香味的野鸡的时候。 那首领显然也看出了曹端的窘境,便将剩下的两个都递给曹端道:“解元忙于赶路,一定还没有进食吧,这里还有两只野鸡,若是不显粗陋,务请笑纳!” 曹端见此人送吃的都送得如此恭谦有礼,不由喜上眉梢,他一边接过烧野鸡,一边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所谓无功不受禄,哈,既然盛情难却,那就收下?” 待得云东将马系好,那边四人已经腾出一些位置,曹端等人也不客气,走过去席地做了,开始分食三只野鸡。 不一会,三人便已将两只肥大的野鸡分食完毕,各自都还有些意犹未尽,毫无形象地舔着手指。 忽听马车内一个女子低语一声,那首领眼眉一挑,便有一人走了过去,躬身从马车内接过一只碗来。那人立时便将那碗东西倒掉,曹端这才看清,原来里面竟是满满的一碗野鸡骨头。 曹端见了,不由有些惭愧,他武功虽然没有达到什么化境,但耳目毕竟比起常人来灵敏不少,不想竟未察觉到马车之内还有人在,而且马车之内的人还在吃东西。好在,他马上便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刚才是太饿了,又只顾上和这两个小子抢吃的,没有注意而已,没有什么的!不过,说真的,吃起东西来能这样毫无动静的,还真是不多见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9章 度种团 当天夜里睡觉之前,曹端本来还在为两个群人怎么挤在这么个小破庙里而发愁呢,不想对方却在那首领的带领下,主动为曹端他们一伙铺好稻草,然后自己却在他们自己的马车边随便靠着睡下了。 曹端只好满腹狐疑的睡下了,翻来覆去几个来回,疑虑非但没有稍释,反而越积越深了。说实在的,这些人实在是太客气了,尤其是对自己。以他的逻辑想来,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但自己囊中空空,钱是没有得借给他们的。至于其他的,除了英俊的脸庞太过醒目之外,好像没有多少容易引起觊觎的东西了。问题是,旁边好像还有一个比他自己还帅上一点点的家伙啊,看他的样子倒是一脸从容,浑然没有被猎手盯上的担心之态,睡得倒是无比坦然。 不知不觉间,曹端便朦朦胧胧地闭上眼睛睡着了。次日早上,他一觉醒来,但觉神清气爽,庙外不知名的小花的香气远远地传来,令他感觉精神一振。 他一边感慨着“宋朝的春天,早上的空气真是太妙了!”一边睁开眼睛,不由愕然。 原来,不但自己的两位同伴已经起来了,对方四人也已经起来了,正一字排开,站在他面前。 曹端看见那首领恭谦的表情,不由暗惊,因为当初朱松无数次向自己伸手借钱的时候,好像就是这表情。唯一的区别就是:朱松因为是熟人,更直接一些,而这首领,则笑得含蓄一点罢了。 他正要开口喊道:“我没钱。”的时候,就听那首领已经率先开口了:“解元醒啦?” 曹端心中疑惑更深了,因为貌似几乎所有的人借钱之前都会没话找话地问几个问题,从《借贷心理学》(曹端杜撰)角度上来说,这叫“抛砖引玉”,明朝的“八股文”不是讲究一个“起承转合”吗?这些废话,就是所谓的“起”了。 “且看你怎么‘承’!”曹端一边想着,一边笑吟吟地说道:“是啊。”他心下忖道:“决不能提什么‘多谢你的野鸡’之类的傻话,那不是帮对方‘承’吗?” 不想对方竟然绝口不提借钱之事,说道:“小人等本来是要上路了,特来向解元辞行,不想解元却犹自翱翔在黑甜之乡,是以不敢蒿恼,没有惊扰解元吧?” 曹端暗道:“来了,来了,单为了向我辞行一下,就摆出这么大个阵势?而且若真要是不想打扰我的美梦,旁边那两位不是早醒了吗?向他们辞行一下也可以嘛!这话,恐怕也只有你们自己才相信!” 他嘴上却不咸不淡地说道:“没有。” 那首领笑道:“既然如此,小人等就先行拜别了!”说着,便深深行礼转身上了早已等在门口的马车,扬长而去! 曹端大跌眼镜地张着嘴,他万难相信这几人就这样走了,竟然没有丝毫觊觎自己的羞涩的囊箧! “然则这些人是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恭谦呢?”曹端有些头疼了:“我的人格魅力还没有到这样感天动地惊世骇俗的地步吧?真是见了鬼了!” 他一转头忽然看见朱松正坐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忽地想起他昨晚的坦然神情,不由心里一动,笑道:“你知道怎么回事,对吧?” 朱松笑道:“恭喜大哥,贺喜大哥,他们几个看上你了!” 曹端一阵反胃,象弹簧一般从地上蹦了起来,道:“你说什么?” 朱松显然也被曹端的动作吓了一跳,退后几步道:“你要干什么?我说的是实话,可没有打趣呢!” 曹端凑上前去,咬牙道:“你不要胡说,那几个人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兔儿相公,休要来败坏你大哥我的声誉。今日这事以后休要再提,否则,别怪我杀人灭口!” 朱松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半天也没有止住,直笑得曹端头皮发麻,心内发虚,走上前一把提起朱松道:“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朱松这才渐渐止住笑声,说道:“大哥误会了,您这个样貌,虽然也算是过得去,但却不会为兔儿相公所喜的,因为我听说兔儿相公都喜欢粗犷的男子,所以,您大可不必为自己的后阳担心。小弟说的‘看上’,是指的马车内的女子,她们恐怕已经将您列入考虑的范围了。” 朱松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马车内的女子,我们只是从声音上听见过一点动静,一面都没有见过,何来看上之说?莫非你知道他们的来历?” 朱松笑道:“这些人乃是来自东方倭国的‘度种团’。” 曹端兴趣大起,道:“日本人?我说他们的口音怎么这么奇怪呢!那什么叫做‘度种团’呢?” 朱松“嘿嘿”一笑,道:“大哥您没有看见那四人都十分矮小吗?事实上,他们的高度在本国已经算是中人了。您想想啊,若您是个倭人,您能不急吗?是以,倭人多有乘船从彼国来我中州求种的。一般的倭女来到国朝,只到近海之地,见到容貌俊朗的便自荐寝席,直至成孕便乘船回返本土。但方才那一伙人,能将本族之女送到我内陆之地,显然不是平常人家了。而且,他们所选的都是本族最是端丽的女子来,若是被他们看上,不但享尽艳福,就是囊箧之中,从此也不必再担心少了银钱呢!” 曹端脑筋有些短路,没有想到这世上竟有借种这种事情存在,听朱松这么说来,好像还蔚然成风呢!他奇道:“那你又是怎么认定他们就是你所谓的什么‘度种团’呢?你那点底细我知道,应当也没有见识过才是啊!“ 朱松嘿然笑道:“这大哥您就有所不知了。去年秋闱的时候,小弟考试完毕,便邀了一群同年到处闲逛,便遇到了一个‘度种团’。嘿嘿,那女子不但美艳异常,而且那滋味,小弟自今仍是回味不已呢。那女子对我说过,他妈自便习练那床第之事,就是为的度种!这些富家的‘度种团’和平常人家的是不一样的,那女子不但是美艳的处子,而且一旦选准,便只从一人,成孕之后,便翩然而去,绝不拖累种主!你看方才他们那一群人,女子在马车之内,绝不现身。事实上,未经族长选定人选,那女子便绝不会露面,纵使有时候必须要下车,也必用绢布将脸面全部遮住。大哥您想想,这些女子非但美貌,又会伺候男人,最重要的是,您无需感情投入,时时还要受他一些帛财,岂不是男人的最佳外室?” 曹端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这小子是老马识途啊。他奇道:“这么说,你就曾经当过这个种主――猪?那你儿子岂不是可能成了日本人?你亲生骨肉成了异族之人,你就不心痛?”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0章 板栗坡 曹端继续说道:“你再想想啊,那女子真要是为你生个儿子还算好,毕竟是他们这么辛辛苦苦借种得来的,在家中一定有些地位。可万一是个女子呢,你能忍受你女儿被那些个森林小矮人那个什么吗?或者,你希望她她运气好点,被送到中土借种,被这个弄弄,被那个玩玩?” “别说了,大哥,我求求你!”朱松声音颤抖,俊朗的脸孔有些抽搐。 “我只是在告诉你,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做事情总该想个后果吧?送上门的女人嘛,玩玩可以,但是种子可不能随便播啊!你难道不知道下种和灌溉、锄草是一体的吗?算了,看你这样子,也算是悔悟了,记住以后不要随便播种就是了。不要万一哪天遇到亲生女儿――” “大哥!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朱松终于崩溃。 曹端看见朱松的样子,心下也是颇为不忍,毕竟是差不多天天混在一起的兄弟,虽然平日经常耍弄他,但毕竟只是男人之间表达感情的一种特殊方式而已,但这次他却是首次这么残酷地打击朱松。在他看来,某国的女子不是不可以要,而是你作为一个男人,不能让这些女子玩够你之后挥一挥衣袖,带走一粒种子! 他有些同情地看着朱松道:“算了,现在说你什么都已经晚了。我看这样,以后有机会,你去一趟日本,不管是偷是抢,把那孩子带回来就是了。我家在沿海之地有些生意,想来日后还是能在东渡方面为你提供一些方便的!你现在的事情,就是好好考好会试,若是落第,恐怕你父亲会拘着你,让你在家温书习文,日本之行,恐怕就永无成日了!你和那倭女双宿双飞那么些时日,她应该告诉过你她家里的背景的吧?” 朱松点点头,有些感动地对曹端说道:“多谢大哥,小弟一定好好考试,此次无论如何也要博得个宫锦批身。” 略略平息了一下情绪,他忽又说道:“大哥你可也要小心啊,千万别和小弟一样落入这些人的彀中。” 曹端不屑地笑道:“大哥我虽然出类拔萃,但我有武艺护身,又不怕他们对我用强,怕他则甚?” 朱松点头道:“嗯,说的是,大哥你确实没有什么危险,但此次小弟恐怕又要受这些人的蒿恼了!” 曹端听了此言,又有些不满了,龇牙咧齿道:“这是什么话,难道大哥我的魅力还比不上你小子吗?要不咱们出去抓几个人来评评!” 朱松被曹端滑稽的表情逗得恢复了一点笑意,道:“这倒不是。只是大哥您知道他们这些人为什么要巴巴的往东京赶去吗?就是为了赶上此次会试发榜啊。方才那家人一眼看去,就知道在倭国必非平常人家,其借种的对象自然也希望能诗能文了,而会试不正是他们选种的最佳场所吗?您现在明白他们为什么一听您是赶考的举子便对您这般恭敬有礼了吧?很简单,因为所有的举子都可能成为他们下一代的太家主呢!” 曹端又被打击了一下,他本来还有些一厢情愿地将这些人对自己的恭谦看成是自己人格魅力的感召,或者是自己绝世独立的男色,但居然不是这两样中的任何一样,反而是因为自己无意间冒了一下朱松这个举子的名头罢了。怪不得这些人对着自己“解元”“解元”地喊个不停,对比自己还帅那么一点点的朱松却有些不冷不淡的。 朱松见曹端的神情,心下居然生出一种快感,忙继续挖苦:“其实大哥您也不必沮丧,他们选种主也不是非进士不要的,以大哥的文武双全,说不定还能入得人家的顶天眼呢。只是大哥您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送上门的美女恐还不愿消受呢!” 曹端想起前世毛片中的美艳主角,想起那般美艳的处子竟然和自己没有多大的交集,心下有些烦躁,便喝道:“少废话了,扯皮是扯不到汴京的,还是起来赶路吧!” 说着,他当先出了庙门,也不等候后面二人,上马扬鞭而去,急得后面两人一阵手忙脚乱。 三人为了节省食宿之资,这样一路沿着小道而行。第二天下午,便来到一处山间,问明路边的庄户,才知道前面去处叫做“板栗坡”,乃是因道路两旁多长栗树而得名的。听说到了栗子成熟的季节,便有人来到山间,在栗树之下摇晃,便有很多栗子“沙沙”地从树上掉下。 不过,这里同时也是一个危险的去处,听说常有大虫出没,而去这大虫凶悍之处又与别地不一样,凡被它们叼走的人必然尸骨无存,便如蒸发了一般。所以,不是真正穷困之人,很少原因冒死进山。当地官府也曾组织人手,上山猎虎,但一次次劳民伤财却一无所获,官府终于彻底放弃了,只是在入山之地贴了告示以作示警之用。不过,最是奇怪的是,每次告示贴出来,到了第二天便没了踪迹。最后,官府也懒得再去理会,对这“板栗坡”的事情开始不闻不问起来。也许,他们心里还在庆幸这被虎叼走的多为无法查考身份的外乡过路之人,而本地人由于知道这地方的危险,不是穷尽难活了是绝不会上山的。 听见好心庄户的劝告,曹端却有些不信,他是一个无神论者,很难相信有告示贴上去,第二天必然消失的说法。而且他后世多看电视,对动物的性情有些了解,知道老虎不是饿极了,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这时代山上野猪、狐狸、麋鹿等多得是,老虎又岂会少了吃的,频频向人下――嘴呢?庄户的说法非但没有打消他入山一看的想法,反是勾起了他的好奇之心,令他入山之愿越发浓烈了。 朱松虽然心下忐忑,但一则他对曹端的武艺颇有信心,二则也不愿在他面前弱了自己的胆识,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频频怂恿曹端进山。 云东年纪最小,听说有大虫,自然是害怕非常,但无奈他是没有发言权的,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1章 孙二丫 三人入了山,山道越来越狭窄,难以骑马而行,三人只好下了马来,牵着马缓缓而行。走了好一阵,直到快要下山了,没有见到什么大虫,大家不由暗奇。好在此时山道又渐渐开始变得开阔起来,显见已经是另外一边下山的道路了。他们知道这种地方是不会有人家居住的,见到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连忙又上了马,扬鞭疾驰,好找个人家借宿一宿。便是没有人家,有个象昨晚一般的破庙也比天为幕,地为席,露天而宿强啊! 好在天帝马上便听见了他们的呼唤,前面真的出现了一户人家,虽是茅成‘仆从’了!这还他妈的‘很腼腆很内敛’呢!” 不想那二丫却果真退后了一步,说道:“解元说的是,奴家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要不,奴家又怎么会看上你呢?” “扑哧!”曹端刚刚吸入口中的一嘴茶水立时喷射而出,回头一眼正好瞥见朱松和云东两人比自己更是不堪,都是一手捂胸,一手不停在捶着胸口,嘴里还不停发出咳嗽之声。 孙大连忙上前向二丫使个眼色,把她往后一拉,这才转过头来,向曹端道:“小女不善言辞,引起解元误会了,还请勿怪!小女的意思是,她很欣赏官人的人品气度!” 曹端脸色这才略略回复了平静,笑道:“岂敢!娘子青眼,小可幸何如之!” 他心下却暗暗忖道:“我的乖乖!这女子还真是了不得,差点没有把我雷死!想当年,我作为一个大明星,天天被‘粉丝’包围,却也很少见到这样直白的啊!不是说这时代被‘程朱理学’侵蚀很深吗?怎么还有这样的活宝啊?” 想着,他拿起茶杯,又向嘴边凑去。 二丫看着曹端的样子,瞳孔开始放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2章 真的有大虫 忽听一声:“不要喝!”,接着便是“叮”的一声,一个硬物正好打在曹端的杯子之上,顿时便将那杯子打碎,一时间,水花四溢。 好在曹端眼明手快,身子一翻,堪堪躲开了变成“水煮肉”的危险。 “谁?”二丫当先跳了起来。 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壮硕男子。他约莫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身材颇为高健,和方腊有三分相似,只不过这人比起方腊来俊朗了不少。他剑眉星眼,面容颇为端正,身上着一身蓝色儒装,手上竟拿着一把折扇。 他眼中含煞,瓮声瓮气地喝道:“要命的!” 二丫和孙大同时欺了过去。二丫忽地“咦”了一声,道:“你不是那个――” 那男子说道:“不错,没有想到我还没有死吧!” 二丫喝道:“现在送你归西也是一样!” 说着,她娇躯一闪,便欺了上去。 曹端看见二丫和孙大矫健的身姿,知道他们都不是平凡之辈,当然也立刻醒悟今日是进了黑店了,忙一边伸手将朱松和云东护在身后,一边静观其斗。 孙大显然没有想到曹端此时还能如此镇定,“嘿嘿”笑道:“解元果然不是凡人,竟如此镇定,真让小人佩服啊!” 曹端笑道:“我急我怕有用吗?遮莫你们会因为小可急了怕了就放过我等不成?” 孙大笑道:“好,好,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解元果真不是凡人。你放心,看见我女儿没有,她看上你了,从此以后,以后咱们就是连襟翁婿了!至于这两位嘛,倒是很好的‘饶把火’呢!明日正好煮了吃。” 曹端显然没有想到此人居然毫不遮掩地承认自己和女儿有一腿,愣了愣,忽地感觉身子一动,一股骚味传来,原来自己身后两人正在哆嗦,一股黄黄的液体正从云东胯下“哗哗”地流了下来。 那边那男子攻势转盛,二丫渐渐抵挡不住,连连后退。她忽然听见孙大竟然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说起自己是他的姘头,不由脸上一黑,一个分神,便被那男子手中的折扇扫中,左肩顿时感到一阵无力。 她不由大怒,骂道:“老不死的,还不快来帮忙,是想看着我死是怎么的?” 孙大应道:“好咧!”转身便要加入战团。 忽地,他感到腰上一沉,一股绝大的力气将他击得身子一歪,就此摔倒在地上。同时,他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嚓”声,一阵钻心的剧痛升起,他知道自己的腰骨已经被生生打断一根了,他想爬起来,但肋下的无力感使他怎么也无法爬起来。 一阵脚步声缓缓地传入耳际,孙大艰难地抬起头来,怒声说道:“是你?” 曹端走过去,一脚狠狠地踢在另外一边肋上,嘴上却“温和”地笑道:“可不就是我吗?你以为是谁啊?” 那边正在激斗是两人显然也没有想到这边会变生异端,一时间竟都忘记了出手,转头向这边看来。 孙大气喘吁吁地苦笑道:“我终究还是看走眼了,没有想到你们竟然有如此心机,如此深受,报应,报应啊!” 忽地,那边二丫看见这一幕,脸色一变,看见那男子还没有回过神来,忽地上前,一把将他推开。那男子正在惊愕,竟然没有防备,硕大的身躯竟被生生推开,二丫竟然就这么跑了出去。 待那男子回过神来,追出门外的时候,二丫已经不见了踪迹。那男子知道自己对于周边的地形绝没有二丫熟悉,既然她跑了出去,那就无法再追到了,只好摇摇头,回到屋内。 一进去,他就听见孙大那干涩的声音道:“你看见了吧?这就是我的女儿,她根本不会在乎我这个父亲的生死,我们俩只不过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罢了。哦,忘了,还有相互满足,哈哈哈…….” 笑着,笑着,他额头上的汗就“刷刷”地流了出来。 那男子走了过来,说道:“这回你怎么说?” 孙大苦笑道:“还能怎么说,成王败寇,千古至理。今日落在你的手里,要杀要剐,自然悉听尊便,我孙大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英雄好汉!” 那男子大怒,走上前去,一个巴掌印在孙大脸上,直将他是牙齿打得飞出来了两颗,道:“我呸,你是英雄?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还敢称英雄?茶中下药,暗箭伤人,你还敢称英雄?” 曹端看见孙大脸皮已经肿了起来,嘴皮在微微蠕动,却说不出话来,倒是不住又鲜血流出,心下不免产生了一丝恻然,便想那男子问道:“这位兄台,这是怎么回事?” 那男子眼眉一挑,道:“你跟我来!”说着,当先走过去一把踢开桌子旁边的一扇门,众人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而朱松和云东更是转头呕吐起来。原来,那隔间的墙壁上正挂着几条人手和人脚! 曹端忍住心中的恶心,跟着那男子走了进去,忽地眼神一亮,对着地上躺着的两人失声道:“咦,这两位不是那日遇到的那个‘蠡斯’吗?好像还活着!” 那男子道:“你认识他们?不用急,他们没有事,他们墙上挂着的这些还没有吃完,是不会再杀人的,他们只吃新鲜的!” 曹端连忙伸手将那“蠡斯”拦腰抱起,出了隔间,那男子也抱出那“蠡斯”的从人,顺手“嘭”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曹端将那“蠡斯”放下道:“这两人没有关系吧?” 那男子道:“没有什么,只是吃了蒙汗药,人事不知了而已,给他么泼点清水就可以了!” 曹端闻言正要转身去找水,却被那男子拦住,道:“不急,有些事情,他们还是不知道的为好!”说着,他眼里闪过意思冷厉的光芒。 曹端立时明白过来。他和那男子分别将两人又抱出了门口,并将朱松和云东唤出来,这才和那男子又返回到那屋内。 孙大显然已经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了,方才他一咬牙,硬话便脱口而出,但此时这一股热气早已过了,心中不由闪过强烈的恐惧。但他此时身子已经完全无法动弹,嘴里不停发出含糊的“赫赫”之声,眼神凄厉,满是哀求之色。 那男子冷声道:“你不必害怕,虽然我曾经差点就成为你的盘中餐,但我绝不会吃了你的,我这就给你一个痛快。”说着,他掏出一把匕首,一把刺进了孙大的胸口,再顺手拔出,见到孙大身上鲜血喷出,眼见不活了,这才将带血的匕首往地上一扔,拉着曹端出了屋门。 来到门外,他又掏出火折子,点起火来。由于这屋本来就是木制的,很快便点着了。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那男子这才向曹端道:“现在可以把这两人救醒了!” 曹端正要行动,忽地风声想起,一声震天的嘶叫之声传来,他顿时心下一凉:真的有大虫!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3章 斗虎 他回头一看,就看见山坡之上,一个全身艳红的女子正站在前面的山坡之上,而她身边蹲着的,竟是一只硕大的老虎! 不用说,这女子便是方才逃走的二丫了,不想她一个女子竟能将这样一只威猛异常的大虫驯得服服帖帖的,蹲在她身边,便象一只超大型的猫一般,唯一和猫不同的是,它那不时发出的洪亮的嘶叫之声,是那么的令人胆寒窒息。而随着这声音,缰绳系在树上的三匹马狂躁不安起来,开始不停拉扯绳子,当它们发觉自己挣脱的努力终究还是白费的时候,蹄子开始了乱踢,扬起了不少的灰尘。 曹端和那男子都紧张了起来,他们各自从路边捡起一根趁手的柴棍,将朱松等没有武功的人护在身后,自己则一左一右护在前面。 二丫显然并不急于进攻,她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几人,仿佛他们已经是死人一般。她自己的房子正在她的眼前燃烧,她自己的父亲正在变成灰烬,但她脸上并无丝毫仇恨之色,有的只是一种病态的快意。她很喜欢看别人惊慌失措的样子,而眼前这些人显然并没有太过慌乱,这有令她多少有些失望,尤其是那两人,虽然紧张,但意态还算从容。所以,她决定让自己的老虎再嘶叫一番,好让这些人为自己表演一些惊慌失措的丑态。反正,这场对峙的最终失败方不会是自己,只要那两个武功高强的人不丢开同伴自行逃生,对方就根本没有办法逃脱老虎的追击。 而就在此时,躺在地上的那位“蠡斯”忽然发出一声“嘤咛”的娇吟,缓缓睁开眼来。原来,这蒙汗药的药力本有一定的时限,过了时限,中药之人自然便醒。加上此时外面大火烧屋,猛虎长嘶,在这些外部作用的刺激之下,药力更是散发得比平常快拉一些。是以,她竟然就在这个要命的时刻醒来了。 她刚刚醒来,就感觉浑身燥热,浑身大汗淋漓的,一惊之下,猛地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前面两个男人正在以一个十分有型的姿势站在那里,眼睛凝视着前方,就像两尊大雕像一般。她忽地眼神一亮,发现其中有一人正是那日在花宅遇见的“夸”自己品德高尚的兄台,正要起来问个究竟,她忽地感觉身上一阵酸软,竟是无法爬起身来,嘴里不由发出了一阵“哎呦”的低哼。 曹端忽地回过头来,指着远处那只大虫笑着向这“蠡斯”道:“我看你还是安分一些为好,惹我不高兴倒无所谓,惹那位老爷不高兴,那就不怎么好了。” “蠡斯”一眼看见那个庞大的身躯,脸色居然并没有太多的害怕,只是有些好奇地说:“原来是竟有大虫,还是一个女子豢养的,很是有趣!” 曹端听她语调和口音虽都很怪,但从声音中确实是听不出一丝畏惧,不由大奇,道:“你不害怕吗?” “蠡斯”不屑地说道:“豢养的大虫有什么好怕的,它们都很听话呢!我们家――我是说,我见过很多豢养的大虫,都挺温顺的。” 她虽然急切间改了口,但曹端是成了精的人,岂能没有听出她话中的不尽不实之处!他不由暗道:“早觉得这‘蠡斯’出身非同一般,看来是错不了了,平常人家家里怎么会养着几只老虎玩呢?有时间一定要好好套套她的话,今天若是脱出樊篱,我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哪,怎么也该找点辛苦费什么的吧!” 山坡上的二丫早已知道这“蠡斯”实是一个女子,又看见曹端本来是一副全神戒备的样子,待她一醒来,立即就和她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的,不由心中一股酸气直往上冒。她自幼就被她生父孙大玷污,从此之后就一直和孙大生活在一起,由于几乎没有怎么和其他人接触过,自然对于人情世故没有什么概念,她只知道她喜欢的东西就是她的,而且只是她的。 虽然这几年,她也曾有过几个男人,但很快地,不是被孙大借故杀死就是被她玩腻了喂了老虎。但这次曹端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这个人长相斯文,却言语不羁,很有一种她说不上的特殊魅力,虽然此刻已经撕破脸皮,但她看见他和其他女子言笑甚欢的时候,还是不由怒不可遏。 于是,她在那大虫的背上重重一拍,娇叱一声:“去!”那大虫便站起身来,长啸一声,向这边扑了过来。 曹端神色一冷,他方才故作轻松地和“蠡斯”说笑,就是为了激怒二丫,让她在急切间发动攻势,因为他知道这样对峙下去,最先吃不消的肯定是自己这方。但此时见那猛虎迎面扑来,带起一阵凉风,心下不由还是一阵紧张。 那猛虎瞬息扑至,曹端前世的时候,经常看一些《动物世界》之类的节目,知道老虎一旦扑至,就会人立起来,用前爪猛然扑向攻击目标,那巨大的冲力,是很少有人能够承受的,而他背后还有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是绝对无法退却半步的。于是,他当机立断,抡起手中的木棍向前一跃,狠狠地向着虎头砸去。 “砰”的一声,木棍结结实实地砸在大虫的头上,那大虫悲嘶一声,身子向后摔倒。而曹端同时感到手上剧震,木棍差点脱手,他稳住身形定睛一眼,发现那木棍竟然早已生生折断了,手上只剩下了短短的半根。 而就在此时,那蓝衣男子的木棍也已攻到。不想那大虫竟然颇有心智,就地一滚,堪堪躲过。 那蓝衣男子显然没有想到这畜生竟然也会用这样漂亮的身法躲避攻击,一愣之间,那老虎已然一冲而至。那蓝衣男子连忙闪身躲过,但急切之间,右臂还是被虎爪带到,顿时现出一片血迹。 那大虫一扑数丈,一个收势不住,竟然冲到了烧得正旺的屋前,“啪挞”两声,一块烧焦的木板正好掉在它的眼前,把它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它怕火!”曹端和那蓝衣男子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同样的信息。 两人同时大吼一声,向前冲去。此时的大虫满心只有逃离大火的心思,已经完全心慌意乱了,竟然没有采取任何攻势和守势,只是一味向前窜去。才向前几步,曹端的大腿已经踹至,那老虎被踢得身子歪了一歪,后退一步。它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蓝衣男子的铁拳已经砸到,正巧砸在那大虫的脖颈之上,它被打得再次跌倒。 那大虫受到重创,有些头晕眼花,但身后的燥热还是逼得它鼓起劲来,努力向前冲去。曹端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往前一挥,正好打在正在燃烧的门板上,那门板本就早已被烧得摇摇欲坠,被石头击中,立时向前散落,激起一阵更大的火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4章 孙二娘(加更) “不要!”。一个无比凄厉的喊声远远传来。 一切都已经晚了,刚才还很摄人心魄的虎啸声变得越来越凄厉,听得众人有些恻然。 一个红影跑了过来,直向那燃烧着的火焰奔去。看她那动作,显然是想把那猛虎从烈焰之中救起来,但她没有成功,事实上,也不可能成功。大虫的啸声越来越弱,终于没有了声息。 看着二丫那疯狂的动作,曹端心生不忍,虽然她刚刚差点致自己于死命,但对一个女子,曹端还是很难狠下心来。尤其是,这女子如今还是这番半死不活的凄婉欲绝的样子。 “看来老子还真是太过怜香惜玉了。要是一个男子想杀了我还要吃了我,老子不杀了他吃――额,喂狗吃了他才怪呢!”曹端一边想着,一边将眼神瞥向那蓝衣男子。 那蓝衣男子显然也是和他差不多的心情,竟对曹端露出一副的表情,将手一摊。 “哼!不用劳烦你们了,你们这些臭男人,没有一个是好货,杀人越货,什么恶事做不出来?还要在哪里假惺惺的!”二丫那地狱一般阴森的声音传来。 她整了整衣衫,忽地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猛地纵身跳入了火海。 曹端连忙伸出手来,下意识地想要阻拦,却见她这一跳,顿时将整个房屋都撞塌了,绕烧着的木屑四处纷飞,木板全部轰然倒下,火花比起方才那只大虫被陷进去的时候又不知大了多少。 曹端听着大火里面凄婉的声音,有些黯然地摇了摇头,暗忖道:“这真是个奇怪的女人,父亲被杀,房子被烧没有表现出一点悲愤之情,却为一只畜生而殉死。不过,这也可见这父亲是一位什么样的父亲!” 那边那蓝衣男子见了,向曹端道:“兄台不用奇怪,若我是这个女子的话,也不会为了她那个禽兽父亲之死而悲伤的。” 曹端忽地想起了方才孙大对自己说的话,不由吃了一惊,道:“难道方才孙大说的是真的,他们父女――” 那蓝衣男子说道:“没错,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过来,可恨之人又何尝没有可怜之处呢?就好比这二丫――” 曹端点了点头,他忽地又笑道:“这位兄台,还没有请教尊讳上下呢,我们这样兄台来兄台去的,多不好啊!” 那蓝衣男子知道曹端乃是故意转移话题,不愿再谈及这个难受的话题,微微一笑道:“小生姓.武名植,草字田岭,河北清和县人氏。兄台你呢?” 曹端见这么个粗壮汉子自称“小生”一时有些不适应,愣了一下,闻言忙道:“啊,小弟姓曹名端,歙州婺源人氏。” 两个人攀了一阵交情,曹端才知道自己真的大大看走了眼,这人竟然还是一个和朱松一般的举人。他一向奉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精神,一边四处游历,一边攻书,居然事半功倍,考场得意。 今年年初,他和住在杭州的弟弟一起过完元宵之后便启程前往京城赶考,不想竟在这里遭遇了孙家父女。好在他武功颇为高强,而孙氏父女又以为他中药之后失去了反抗之力,这才逃脱樊笼。不过,虽然逃得性命,还是被孙大击成重伤。好在他在外游历日久,对于草药还知道一些,在山中休养了好些天,这才渐渐痊愈了。 痊愈之后,他便一只隐匿在这附近,调查这对父女的情状。这一调查,他不由吓了一跳,原来,这对父女竟是将借宿的路人杀死卖肉的。人在他们眼里不是人,而叫做“两脚羊”,老的男子叫做“饶把火”,妇人称作“不羡羊”,少年男子呼为“和骨烂”,自己吃不完的肉,他们便运到集市上卖了,就说是野兽肉,卖价也就几十文钱一斤。由于本乡人少有来板栗坡的,他们杀的基本都是外乡人,并没有引起官府的怀疑。 不过,这山上的大虫也是他们豢养的,却并不是武植所知了。这也正好证明了为什么这山中的老虎为什么如此爱伤人命了。 听武植这么说,曹端忽地想道:“咦,孙二丫,不就是孙二娘吗?吃人肉的女子,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听见这个名字,我其实早该警觉才是!” 这时,两个被药倒的女子都已经醒了过来,大家看见天色尚未破晓,不过大家都没有什么睡意,便在地上燃起篝火,大家环坐其次说笑起来。不过,刚才发生的事情大家却都绝口不提。 互通姓名之下,曹端才知道这“蠡斯”叫做段木子,那小“蠡斯”叫做小南,乃是他的长随。他们是自称广南宜州府人氏,不过曹端却不怎么相信。因为他知道广南、就是后世的广西、贵州一带地方,虽然属于边陲之地,却口音好像也不是他们这样的。 说到出行的目的,段木子的回答却是更加怪异不堪:“小可一向仰慕中原,想到京城去高山仰止一番。” “高山仰止”四个字说得众人暗笑不已。武植和朱松等人尚未看出她是女子,暗道此人真是空长了一副好样貌,腹内竟然如此草包。曹端却暗忖道:“那天果然没有说错此人,当真是太‘德高望重’了!” 不过,段木子显然没有看见众人的表情,她此刻谈性大发,早已忘记了方才经历的危险,她又从西说到东,从南说到北,将自己路上的所见所闻洋洋洒洒地讲了一大堆。一时间,场间竟成了她一个人的舞台。不过,众人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被她那妙手偶得的“妙语”逗得大笑。 时间就这样在说说笑笑间不知不觉地流逝着。当曹端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忽见东边山上一阵亮白,虽然太阳还未起来,但天已大亮了,便说道:“天亮了!” “天亮了?”朱松和云东语间颇为兴奋,这个地方他们实在不想再呆下去了。 “天亮了?”段木子的语间却充满了失望和不舍,看来,她觉得自己尚有潜力可挖,方才那两个时辰根本没有反映出她的妙语连珠。 “天亮了?”武植的语气很淡,对他来说,这只是代表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好了,诸位,咱们据此别过,后会有期了!”曹端首先发话,他心下想道:“如今就我们三人有马,三匹马载六个人还有行李物事显然是不够的,那还是赶快溜吧。那若是一起走的话,不把马让给女士又不是我这种具有绅士风度的绝世俊男做得出来的,只好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了!” 他刚站起身来,却见段木子来到他的身边,说道:“曹兄,有句话想和你说说!” 曹端警惕地说道:“什么话?” 段木子难得地露出忸怩的表情,道:“借一步说话!” 曹端暗道:“不会是表白吧?不对啊,她不是还要隐瞒自己的女儿身份吗,岂能这么轻易向我表白呢?再说了,我虽然帅得流油,但和她才不过是第二次见面,总不会她这就开始觊觎我的美色了吧?咦,对了,一定是道谢。我怎么忘了,我们就剩下可怜的九贯钱了,既然救了她的命,向她讨――借点使使应该不算很过分吧?反正看他们这衣着,应该是很有钱的才是啊。况且,我若是方才救她的时候,往她胸口一伸手,不是什么都拿到了吗?不过,我当时为了避免瓜田李下,愣是管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如今总该有点回报了吧?” 这么想着,他不由喜上眉梢,道:“好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5章 抵京 二人来到僻静之处,段木子嗫嚅地向曹端说道:“曹兄,这个,小弟有点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 曹端听得说“商量”,心下“咯噔”一声,暗道:“不对啊,看这个开场白,不像是要感谢我啊,倒像是真的要赖上我们了!”他一边心不在焉地开口说道:“木子兄请说。”一边开始盘算如何使出太极推手,不动声色地拒绝。 段木子红着脸说道:“刚才看见曹兄勇斗猛虎,武艺高强,机智勇敢,大仁大义,威武不凡,小弟佩服亿分,正好又听说曹兄正要前往汴京,和小弟正好是一路的――” 曹端听见这一大堆毫无诚意还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的马屁之言,哪里还不知道她接下去要说什么,也不顾上纠正她的措辞,忙道:“其实,说到武功,那位武兄的武功还是要更胜小弟一筹的――” 段木子道:“但是曹兄你说话更加风趣,风度扁扁,又如此二人来到僻静之处,段木子嗫嚅地向曹端说道:“曹兄,这个,小弟有点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 曹端听得说“商量”,心下“咯噔”一声,暗道:“不对啊,看这个开场白,不像是要感谢我啊,倒像是真的要赖上我们了!”他一边心不在焉地开口说道:“木子兄请说。”一边开始盘算如何使出太极推手,不动声色地拒绝。 段木子红着脸说道:“刚才看见曹兄勇斗猛虎,武艺高强,机智勇敢,大仁大义,威武不凡,小弟佩服亿分,正好又听说曹兄正要前往汴京,和小弟正好是一路的――” 曹端听见这一大堆毫无诚意的马匹之言,哪里还不知道她接下去要说什么,也不顾上纠正她的措辞,忙道:“其实,说到武功,那位武兄的武功还是要更胜小弟一筹的――” 段木子道:“但是曹兄你说话更加风趣,风度扁扁,又如此兰心蕙质――” 曹端有些崩溃,不知道自己的风度什么时候‘扁扁’了,兰心蕙质,晕死!他开始有些气急败坏,终于决定摊牌:“实话说了吧,不是在下不愿相帮,实在是囊中羞涩,无力相帮。” “羞涩?”段木子奇道:“我看曹兄开朗健谈,怎么会羞涩呢?” 曹端终于被这个文盲彻底打败了,按捺住满腹杀人的冲动,道:“在下的意思是,我们三人的川资已经快要耗尽了,恐怕无力襄助。” 段木子拍拍胸脯道:“曹兄怎么不早说?这个好办,小弟身上还有些资财,曹兄若是手头紧张,尽管拿去便是。等下到了有人之地,小弟再买上一匹马,咱们交而行,双宿双飞,岂不美哉?”说着,她便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来,看也不看,塞到了曹端的手中。 两手接触,曹端顿时心头一跳,这滑若无骨的小手手感真不错啊,感受着这黄橙橙的金元宝的温热,曹端有些发懵:“交‘配’而行?双宿双飞?有没有搞错,老子是那种随便的人吗?马上坐着本来就已经够累了,还要干活,老黄牛也不过如此哪,还让不让人活了?真不知道这有什么美哉的?” 他又仔细端详了一遍眼前的段木子,但见她明眸玉齿,容貌着实秀丽,被她觊觎美色似乎也不是什么太过不可接受的事情。况且,手上这锭黄金估摸着有二十两的光景,有了它,这一路上不但不必再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反可以大吃大喝,逍遥自在,岂不爽哉! 于是,他勉为其难地说道:“段兄啊,虽然交‘配’而行,双宿双飞对我来说确实太过勉为其难了,不过看在咱们同生共死一回的份上,在下就破破这个例,下不为例啊,下不为例!” “其实是看在孔方兄的面子上!”曹端心下暗暗加了一句。 段木子大喜,连声道谢。 二人回到众人身边,曹端还未说话,就听段木子向武植说道:“武大哥,小弟已经决定和曹大哥他们同行了,我看你也是一个人同行,不如就和我们一起走吧?等下到了集市上,小弟为你多买一匹马便是。” 曹端听了,也顾上不上研究她“一个人同行”是怎么个“同行”法,连忙站起来慷他人之慨:“是啊,武大哥,多个人多个伴,岂不是好?再说,我们这位朱三郎也是举子,你们正好可以借机互相切磋一番,共同进步嘛。说不定他日同榜题名,也是一段佳话哩!” 武植也不扭捏,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我这人本来就极为喜欢热闹,最是受不得寂寥呢。” 说话间,众人便向那已然化成灰烬的房屋暗暗祷祝一番,便转身向前而去。 既然有人有马,有人无马,曹端他们也不好自己骑马,让其他人步行。尤其是,这“其他人”还包括了两位年轻美丽的女士。于是,他们便牵着马,和武植等人边说边走,大约在中午时分,还真到了一处集市。段木子来到马市上,问明了价钱,毫不还价,便挑了三匹看起来最是健壮的买了下来。 曹端看见段木子会钞的时候那爽利的样子,心下不由暗暗后悔,早知道她这般“冤大头”,自己方才就该说得再可怜一些,说不定她同情心一泛滥,掏出来的就是两个二十两的金元宝了。不过,他盯了段木子的胸前仔细地看了良久,暗暗奇怪,难不成那双看起来还算顺眼的“活儿”竟是一双“飞机场”不成,竟还要靠着金锭来积累其高挺?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人一天到晚以男装示人,那地方确实是“平缓”一些的好,否则不要说我这样的火眼金睛,便是武大这样的假道学也该看出端倪来了。 段木子看见他盯着自己敏感部位欣赏,一副失神的样子,心下有些得意,一时有些忘记了此时自己还是个“男子”,非但不恼怒,反而微微挺起胸部,走过去一拍曹端的肩膀道:“今日为了庆祝咱们死里逃生,又为了庆祝咱们相逢相知,小弟请几位大哥大吃一顿!” 朱松和云东都是激动得大声欢呼起来,把个和他们一样早想着狂吃海喝一顿的曹端震得暗暗摇头:“这两个小子太没有定力了,尤其是那个整天介背着圣人‘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真训的朱松朱举人,竟然为了区区一餐而失态成这个样子,简直太丢人了。” 武植倒是反应淡淡的,微笑着敷衍了一声:“好!”倒让曹端刮目相看不已。 就这样,从这一天开始,大家的生活又重新回到了了富贵的轨道上来了,一路上大家晓行夜宿,一切费用都是由段木子出钱。曹端每次看见她从怀中掏出一锭锭金光闪闪的金元宝的时候,心下总在不停地琢磨一个问题:“她这地方怎么有这么大的容量啊?这要是到了后世,完全不必采用特殊布置,尽可以把鸽子鲜花什么的都藏在那里,然后就可以表演那个叫什么什么的春晚魔术了!” 事实上,他也越来越对这个段木子的身份疑惑万分了。从她那阔绰的出手来看,应该是大富之家出来的才是,但她那怪异的言辞和口音又让她看起来不像是受过什么规训的,尤其是,此人性子极为直白,说话行事全无大家闺秀娴淑端庄的风范。 “她真是个矛盾的结合体!”这是曹端最后给她下的结论。 又过了几日,众人终于到达的京城――汴梁。看着谯楼上彩旗飘飘,城头上“开封”二字熠熠生辉,众人又是一阵雀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6章 榜下捉婿 东京城不愧是当世的世界经济文化中心,这番热闹别处是很难看见的。曹端前世倒喜欢听一些曲子,这时见了这番热闹,不由随口吟唱道:“则见那仕女王孙游上苑,人人可便赏禁烟。则见那桃花散锦柳飞绵,语关关枝上流莺啭,舞翩翩波面鸳鸯恋。这壁厢罗绮丛,那壁厢鼓吹喧。抵多少笙歌闹入梨花院,可兀的就芳草设华筵。” 诸人听得大为雀跃,纷纷叫好。武植感叹道:“曹兄这一曲《油葫芦》真是道尽了东京城的繁华热闹的!这行家一出――口,就知有没有,曹兄平日介不显山露水,真没有想到竟是一名梨园圣手啊,佩服,佩服!” 曹端“腼腆”一笑,见诸人眼中尽是同样的敬服之色,段木子那水汪汪的眼中似有星星冒出,忙谦虚地说道:“献丑不如藏拙,小可从三个月大的时候起,父母大人就总在我面前耳提面命,让小可谦虚做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看来小可还是修为不到,倒让诸位见笑了!” 朱松和云东对于他狂吹大气倒是早已习惯了,闻言也不在意。武植闻言愣了一下,接着就是“哈哈”大笑。只有段木子听了,眼中放射出更加强烈的光芒,道:“曹大哥三个月就能听懂父母的教诲了,当真是天下奇才啊!” 曹端笑道:“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段木子奇道:“三个月就能听懂言语,还只排在天下第三?那那个天下第一和第二是谁,小弟倒想见识见识!” 曹端“嘿嘿”笑道:“这天下第一奇才,姓子,单讳一个乌字;这天下第二奇才,姓虚,单讳一个有字,此二人乃是同门师兄弟,都是前天下第一奇才司马长卿公的得意弟子。哎,前贤如高山,永远不可攀。我等后辈末学,只有仰止而已!” 众人听得“哈哈”大笑,不想曹端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竟然还是将自己说成“天下第一奇才”,当真是脸皮厚得可以。只有段木子犹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子乌”和“虚有”这两位名门之后大生景仰之心。 说笑之间,众人已经从南薰门进得城内,众人便议分手。段木子看来是第一次来到京城,见到四处人稠物穰,比起外郭又是一份不一样的热闹,不由心花怒放,率先就别过了诸人,拉着那个跟班小南兴冲冲地去了。 “咦!这位段兄倒真是个急性子,落脚之地都没有留下来便自走了,以后还怎么找他?”朱松摇着头,笑着说道。 武植笑道:“相逢即是有缘,不遇就是无缘,算了,由他去吧!” 曹端心下有点怅然,他这些天捉弄这个傻妞已经渐渐上瘾了,方才一个没有喊住,便被她这样兴冲冲地跑了,还真有些担心她就这样被人卖了。 朱松却笑道:“武兄说话怎么象个和尚一般,开口闭口尽是一个‘缘’字?倒让小弟听得好不习惯哩!莫非武兄来汴京不是为了赶考,倒是来剃度的不成?” 武植“嘿嘿”一笑,道:“虽不中,亦不远矣!虽然为兄是绝不会剃度的,因为家中还有良配等着在下折桂之后前去完婚呢,不过在下此次确实要在寺院里住上一阵了。” 朱松道:“哦,说一句不怕武兄见怪的话,小弟见过的和尚不是见钱眼开的便是木讷不知情趣的。我看武兄也是一个有些味道的人,怎么会还和这般人物熟稔吗?” 武植笑道:“在下这位和尚朋友非但不是朱兄说的那两种的任何一种,反而十分有趣,十分――总之是,很有味道,非常有味道。朱松有空来相国寺耍耍,哦,曹兄也可常来随喜!” 朱松哪里相信和尚会有什么味道,摇头道:“和尚窝有什么好耍的,非是小弟不给武兄这个面子,实在是小弟不惯和那样的人物交往。” 武植笑道:“曹兄不来也就罢了,朱兄却是非来不可呢!” 这下不禁朱松兴趣大起,曹端也不由插口问道:“为什么?” 武植笑道:“科考临近,这一路来,在下见朱兄文采非凡,学识渊博,金榜题名应该是情理中事了。若朱兄不趁现在学两手拳脚,到了放榜之日,恐怕难逃‘榜下捉婿’哩!曹兄虽然武艺高强,但他却是祖传武艺,虽然和你亲如兄弟,也不可能传授於你的。但我这位和尚朋友就不一样了,他虽然武艺也是十分精湛,却有一样毛病,就是好为人师。朱兄若去说几句好话,又有在下在旁边鼓噪一番,他定会传你几招,包管你受用无穷!” 朱松奇道:“武兄说什么‘榜下捉婿’,在下不明白。还有,在下一向觉得,我们读书人还是应该以德服人,以理服人。这个,子曰:‘礼之用,和为贵。’,我们只要时刻讲礼求和,学不学什么武功,都是次要的!” 旁边一直和他不对的云东闻言,不由撇撇嘴,嘀咕道:“有些公子哥儿啊,怕吃苦完全可以明说嘛,偏还讲这些大道理!” 武植和云东他们一路走了这么久,早多次听朱松提起当日在老家的时候,如何“以德服人,与人为善”的光辉事迹,哪里还不知道他所谓的“以理服人”是怎么个“服”法! 他此刻见到朱松的脸上黑线升起,忙微微一笑,装作没有听见云东的话,道:“朱兄与世无争的处事态度自然是好的。可惜,有的时候,你想和人家讲理,人家却未必愿意和你讲理哩!就说这‘榜下捉婿’吧,顾名思义,每当春闱放榜之日,城中有待字之女的富家便会集一些人手在皇榜之前,一见到中榜的举子,立时便冲上去将其抢入家中,待查明未婚,便强要与其订下婚约方才放出。我看朱兄相貌如此俊秀,正是那众多怀春闺阁梦寐以求的佳配哩。若不觅得一技防身之法,恐怕他日几家人抢在一起,被大那什么几块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哦!” 曹端笑道:“那可不是好,我看这位朱三官人平日对于婚姻之渴望早象大旱之望云霓一般了,天上既然掉下了一个良配,他岂有不半推半就的道理?” 云东笑着在旁边鼓噪道:“是啊,是啊!” 武植却笑道:“话虽如此,只是城中富户家的小娘子虽有可称绝色的,但毕竟还是良莠不齐,万一朱兄的运气――” 朱松脸色转白,忙截口道:“武兄别说了,不就是相国寺吗?去,一定去,以后在下天天去!” 几人谈笑着就此分了手。 过了片刻,两个匆匆的人影远远地狂奔而来,见到眼前人踪杳杳,当先那人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旁边那人见他叹气,不由促狭地笑道:“几年不见――爷您叹气,不想今日竟然见了,看来爷您是真喜欢上那位了!” 这二人自然便是段木子和小南这主仆二人,方才二人由于甫临东京,过于兴奋,竟然忘形地向前乱奔而去,待得过后想起还未和曹端等人说清联系方式,忙又折返回来。她们本就不熟悉地形,加上心神慌乱,不免又耽搁了好一阵功夫,回到原地的时候,早已人踪杳杳。 段木子听了小南的打趣,冷哼一声,道:“喜欢就喜欢,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心下却有些忧郁:“唉,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看见他!” ps:书评区太,太冷了,大家有什么想法,请说出来,不论是关于文字、情节还是风格,我在这里看着书评区空空的,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另:看着觉得还过得去的请投票收藏支持,书的成绩实在有些难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7章 曹温 曹家在汴京的住所就在汴京城南龙津桥边上的一处宅第,问清路之后,三人沿着御街直走,便见前面便是内城之门――朱雀门。 朱松看见“朱雀门”那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竟然呆呆地盯了好一阵,曹端在旁边有些不耐烦,便拍拍他的肩膀问:“哎,我说伙计,你又怎么了?” “伙计?”朱松有些无语。 曹端笑道:“伙计者,朋友也!” 朱松愣了一下,忽然说道:“大哥,我虽然素来都很敬服你,不过听你这句话,才知道太祖皇帝比起你来还是英明百倍啊!” 大宋时代的开明曹端是早已领教过了,但是朱松这样刚到京城便在内城门外公然谈论开国之君还是让他颇为诧异。不过,既然朱松这么坦然,自己这个从小受到民主自由教育的新青年自然也没有怕的道理,于是他便问道:“怎么说?” 朱松笑道:“想当年,这朱雀门初名‘朱雀之门’。后来有一日,太祖皇帝亲登朱雀门,指着这门额问身边随侍的则平相公,这额上为何不直书朱雀门,加上一个‘之’字有何用处?赵相公回答道,这‘之’字语法上的助词罢了,并无它意。太祖听后大笑道:‘之乎者也,助得甚事!’。如今听了大哥你这‘伙计’妙论不由想起太祖的英明,真真是――哈哈哈哈!” 曹端听见说还有这么一段公案,怪不得朱松方才盯着这朱雀门,满面都是虔诚之色,大有“念天地之悠悠,独沧然而涕下”之叹了。他心下有些理解朱松对赵匡胤这种极端的崇敬之情,事实上,对于这位读书不多但是却开创了中华文化顶峰时代的大宋开国之君,曹端也是由衷佩服的,闻言也不反驳,只是微微一笑,道:“走了,我说话无助甚事,你在这里无病呻吟也无助甚事,咱们是大哥别说二哥,都一样!” 三人拐过一个弯,又向前直走了一小会,路边有一处宅子上写着“曹宅”二字,走过去一看,见门口的守阍正是曹家的家丁,知道终于到达了。 那两名守阍见到曹端,也是大喜,一个连忙过来接过行李,另一个便要去通报。曹端连忙一把拉住那位进去通报的家丁,向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自己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后边诸人见他这滑稽的动作,都是忍俊不禁,在后边掩口而笑。 曹端一边对着大家做一个“一边去”的动作,一边悄悄地走了进去,他侧耳聆听一阵,听得东边隐隐有声音传来,便脚跟一转,来了个“向右转”,猫着身子向前而去。 东宅里,一个面容清癯,五十出头年纪的男子正拿着一根木棍猛力地挥舞着。木棍舞处,上下翻飞,“呼呼”的劲风让走廊边上一个花坛里面的小花也随之舞动起来。 忽地,那男子眼神一动,抡起木棍便向墙角边击落,墙角边那猫着的男子见了,大吃一惊,一边急退,一边喝道:“别,一棍下来,没有人帮你传宗接代了!” 那老者忙一收木棍,哂道:“就知道是你这个不成器的,放着大道不走,偏要鬼鬼祟祟地爬墙角!” 原来,这老者正是曹端之父曹温,他素来便有每日午前练习一阵子棍法的习惯,几十年来无论风雨,罕有间断。而曹端就是知道了他这个习惯,才偷偷摸摸地爬墙角过来,想给他一个意外之喜。不想曹温年纪虽大,却耳聪目明,曹端方从墙上下来,就被大棍抡到脑袋之前,好在曹温手脚灵便,及时收手。别看他此时脸色犹自镇定,心下却不由后怕不已,真要是方才那一棍子敲了下去的话,内总管那里如何言说倒是其次,自己就不如找个沟渠溺死算了。 “老爹身手还是那么矫健啊,佩服!佩服!”曹端嬉皮笑脸地说着,脸上却殊无“佩服”之色。 曹温笑道:“少给老子废话,你母亲还好吧?” 曹端脸色一黯,道:“不好!”待得见到曹温脸上露出担心之色,才又说道:“才怪呢!” 曹温这才知道被这个忤逆的小子调戏了,一边顺手将棍子往地下一扔,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老子今天就教训教训你这个逆子!”说着,他右手变掌,猛地向曹端切去。 曹端一边闪身避过,一边说道:“自家人打自家人,不是英雄好汉!” 曹温笑道:“好汉?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还管什么好汉不好汉的!咦,你还敢跑?”说着,又是一拳击去。若说方才那一拳,他还有些留手的话,这次他知道曹端已经有了防备,手下便不再留情。 曹端忙又一侧身,堪堪躲过,嘴上犹自说道:“儿子躲老子,天经地义,咦,您还要追?” 曹温有些哭笑不得,他几十年勤学苦练。虽然在功力上比起自己的儿子来强上不少,但这儿子最强的本事就是在他那一双腿上,自己本来就追他不上,何况方才还做了那么大量的“热身运动”。于是,他假装左扑,忽地向右扑去,拳头猛地向前一送! “咦,朱贤侄啊,你怎么也来了?”曹温一边讪讪地收回距离朱松的面门不过一寸的铁拳,一边笑道:“什么时候到的?” 朱松擦擦冷汗,道:“小侄是和曹大哥一起来了,这些日子还要蒿恼伯父大人呢!” “好说,好说,我记得圣人不是曰过吗,有侄自远方,不亦乐乎?你尽管放心住下便是,至于房费嘛,你看着给就行了,伯父我是个慷慨人,不会嫌少的!” 朱松头上刚刚擦去的汗珠又流了下来,他嗫嚅道:“这个,恐怕要叫伯父大人失望了,小侄的囊箧在途中遗失了,如今小侄已经是身无分文了。” 曹温“哈哈”大笑,他打科插诨,终于将方才一番尴尬掩饰了过去,便大手一挥,道:“没关系,开个玩笑,啊,纯属玩笑而已,贤侄不必客气。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次科考若是高中,可得记得你大伯对你的支持啊,以后有机会就多照看照看我们家小乙。你看这孩子,其他都还好,就是从小介太过老实木讷了,不大会处事。” 朱松趁着曹温不注意,对曹端挤挤眼,然后忍着笑,答道:“伯父大人放心便是,以后谁要是欺负曹大哥就是欺负小侄,我朱三又岂会饶过他?” ps:明,哦,今天上午要出门,大概要下午或者晚上才能回来,中午的更新大概赶不上了,这里先更新一章,回来看时间再安排!另外,还是那句废话,请多支持。本人不喜欢也不大会在正文里拉票,但现在成绩是很不理想。发书评的,一概有精华奉上,唉,手头上这么多“精”射不出去,这感觉,是个男人应该都知道滋味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8章 商量 次日早上,朱松吃过早餐,又私下里找曹端借了二两银子,便匆匆出门而去了。曹端自然知道他是为了后半生幸福考虑,找相国寺的‘高僧’习武去了,也不阻拦。朱松方一出门,曹端便被唤到了曹温的书房里。 进得书房,曹端便见曹温今日穿了一身浅灰色袍子,和昨日那一身艳红的内衫比起来,低调多了。他正端坐在那里,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本书在看,曹端推门进去也没有抬起头来。曹端见了,微微一笑,轻轻走过去,在曹温的耳边微微一笑,说道:“阿爹好兴致啊,用这么奇怪的方法习练视力!” 曹温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小乙,你来了?方才说什么?” 曹端笑着指了指曹温手上的书,道:“书是好书啊,《资治通鉴》,不过,这书好像拿倒了啊!” 曹温老脸一红,将书往桌子上一扔,道“少废话,找你来是谈事情的,不是听你胡扯的!” 曹端笑道:“阿爹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儿子听着呢!” 曹温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道:“我这回可是说的正事,你可不要给老子东拉西扯,打乱我的思路!” 曹端笑道:“怎么会呢,您昨天不是说了吗?儿子是最老实最木讷的,怎么会东拉西扯,胡说八道呢?” 曹温在曹端的头上一敲,道:“说你胖,你就喘,我这是在外人面前给你面子,你还当真了哩!整个县城,谁不知道你是本县的第一号大太保?算了,这些废话且都不提,说正事!你来之前,你母亲想来已经和你说过了吧?” 曹端一边讨好地走到曹温的背后在他的背上轻轻锤着,一边说道:“说了,老爹辛苦啊,妈妈说让儿子来向您学几招,以后将我们的门楣发扬光大,让我们曹家成为歙州乃至江南第一大家,以后人家见了咱们曹家的商队翩翩而过,都竖起大拇指:‘瞧瞧这歙州曹家的气派!’” 曹温笑道:“你小子,这杜撰的实在没边,你母亲要是会说这种话,那可真是天下奇闻了。不过,你说的不错,我们曹家自来便是歙州大家,就是在整个江南,当年也算得上有一号了,咱们凭什么不能成为江南第一呢?不过,你爹我老了,这‘江南第一家’的尊号就要全靠你去拼搏了!” 曹端笑道:“阿爹尽管放心,儿子一定鞠躬尽瘁,赚钱不已!” 曹温诡异地笑了笑,道:“哦?很好,有志气就好!这样吧,为了更好地赚钱不已,为了表现你的决心,暂时就不要去蹴鞠场了。我给你敲丝三万两,你只要在一年之内赚足五千两纹银,没说的,以后我不但把汴京的整个家业都交给你,就是以后你天天介在蹴鞠场上过夜,我也绝不干涉。如何?” 曹端咋舌道:“五千两?老爹您也太狠了吧?儿子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吗?咱们老家婺源城有首儿歌怎么唱来着:‘花花公子,摇摇扇子,走进窑子,散散银子!’可不就是说的儿子我吗?您让儿子帮您花掉五千两银子,儿子还勉为其难,差不多办得到,但是要赚五千两,天哪,儿子就只能用着三万两银子花钱找了匪徒去劫官府的库银了。” 曹温笑道:“少给老子装可怜。人家说‘奸商奸商,无商不奸。’你小子其奸似鬼,正是一块经商的好料子,五千两的目标对你来说已然是太过宽松了,你不用再讨价还价了!” 曹端笑道:“那蹴鞠的事呢,咱们应该有得商量的吧!您也知道,我这人不抽烟,不喝酒,不好**不爱赌,是一个典型的时代好青年,就这么点嗜好,您要给剥夺了,儿子就象那离了水的金鱼,该活生生给闷死了!” 曹温忽地笑道:“哦!我明白了,方才你在银钱上讨价还价,原来倒是一个声东击西的妙策呢!好,就凭你如此奸猾,我们来做个商量,你只要同意了,你以后不论做什么,我都绝不过问!” 曹端看着曹温那胸有成竹的奸笑,忽地有一种“堕入彀中”的不妙感觉,他忽然觉得曹温要禁止他蹴鞠,只不过就是一个由头而已,他的真正目的,恐怕就在这个“商量”之上了。可笑自己还使出一招得意的“声东击西”,不想却中了他老人家的“守株待兔”的诡计。这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老爹说话何必这等见外呢,咱们父子之间,您有话但直言便是,还说什么商量不商量的,忒见外!” 曹温笑道:“是这样,这些年,咱们家其他的生意都还算不错,就是在小甜水巷有家酒楼生意一直颇为冷清。按说那里位置是很不错的,而且我亲自品过我们的菜式,味道也不错,价格比起附近几家也是更为公道,但是那生意却一直不旺。前年我在那里建下这家酒楼的时候,总共投下了足足八万三千两银子,后面又亏下去了大约一万两,真是我平生经商的一个耻辱!我的要求不高,就是你在一年之内,只要让那个酒楼扭亏为盈,我就不干涉你蹴鞠之事!” 曹端暗道:“原来是投资失败,又碍于面子不肯撤资,要我上去为他找回面子啊!这可不好办,这时代的酒楼我虽然去过不少次,但要说经营之道,难道能比老爹这位商海沉浮了三十余载的老油条还要高明吗?还真是伤脑筋啊。不过,为了自由,为了蹴鞠,看来也只有硬着头皮先答应下来,说不定那天中了头彩,天上掉银子下来,正好砸在我家里呢?” 这么想着,他便开口答应了下来。 曹温“嘿嘿”笑道:“好好,有志气,这才是我们曹家的男儿嘛,这才是未来‘江南第一家’的家主嘛!”他一面说,一面伸手捡起方才丢在桌子上的那本书,从中取出一张条子来,说:“这里有一张契约,乃是关于我们方才所谈之事的,你看完画个押吧!” 曹端目瞪口呆,深深地看了曹温一眼,苦笑道:“老爹,您真阴!”接过那张条子,看夜不看,便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赶着回来码字上传,时间紧一些,写的不好,大家见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9章 小甜水巷 说起东京的小甜水巷,整个大宋朝还真鲜有几个人不知道的,这里和第一条甜水巷、第二甜水巷、第三条甜水巷组成的东京“四甜水巷”围就了东京东城的小半地方,乃是东京这个当代第一都市的商业最是发达的去处,那里酒楼林立,茶馆如云,街市上人流如注,商铺里琳琅满目,当真是说不清的纸醉金迷,道不尽的繁华如梦。 虽然这“四甜水巷”各有自己经营的重点,而这个重点又铸就了各自不同的特色,但小甜水巷的名声还是远远盖过其他三条名字比它叫得更“大”一些的甜水巷。原因无他,这里从事的交易最是特殊也最是销魂――声色交易,换言之,这里乃是大宋朝乃至当时天下的第一“红灯区”。这里妓馆林立,而色情业所产生的“衍生产业”也极为发达,比如私窠子,又比如酒楼等等。总之,这里乃是天字第一号销金的去处。 当然,也有其他的许多地方努力借鉴小甜水巷的成功经验,照搬他们的经营模式,斥巨资开了不少妓馆,想和小甜水巷一争高下,但终究都还是一一败下阵来。究其原因,倒不是完全是因为资源的问题,说实在的,若比起资源,虽然小甜水巷的姐儿大多都有慑人的本钱,但其他地方要是用心经营,倒也未必就一定达不到这样的水平。问题是,这里有一样别的地方永远无法具备的条件――地利。 小甜水巷就处在大宋皇城的右掖门外,人来人往俱是高官显贵,光临此地的除了慕名而来的访春客,更多的乃是怀着各种目的而来的“醉翁”:有为求闻达婉转于脂粉之间的,有来此寻找创作灵感的文人墨客,还有这些文士的庞大“粉丝”群,有时候运气好一点,你甚至可能碰上当今官家本人。 当然,第一个将小甜水巷的名声带起来的非一代词宗柳三变莫属。听说,当年柳三变流连于群芳之中,竟然得到一个“奉旨填词柳三变”的诨号,其中的风流和心酸日后自然成为了文人墨客茶钱饭后的谈资,以至于小甜水巷的名声也跟着柳三变的艳词一起传遍四方,这就使小甜水巷的名声达到了一个其他“红灯区”远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曹端听说自家在这里有一处酒楼,便谢绝了曹温派人领路的好意,带上云东一路问路而去。毕竟,这种地方,谁又不想亲眼去看看,若是有一个人在前面领路,那味道又自不一样了。 二人都是少年心性,虽说本来是要去查探酒楼的经营情况的,但来到东京这样一个花花世界,又岂能不好好游逛一番的。于是,二人四处一阵游荡,调笑了第九十九个站在路边揽生意的卖春的私窠子之后,眼前日头已经压在头顶上,曹端这才回过神来,一拍腿说道:“怎么把正事给忘记了?”说着,便回头扯了一把云东,准备招呼他办正事去。 不想,曹端一扯之下,云东竟然丝毫不为所动,曹端这才注意到他竟然是一副满脸迷醉的猪哥样,眼光呆滞,直视前方。曹端顺着他的眼光望去,看见前面有一顶颇为华丽的轿子正在缓缓前行,轿子旁边,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逶迤而行。虽然看不见那少女的正面,但从背影看来,身材纤细,行步婀娜,应该不是那种“背看一朵花,正看一脸麻”的货色。 “怎么了?傻了?不就是个美娇娥吗,又不是没见过美女,至于这个样子吗?当心人家笑你没见过世面啊!”曹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推了推云东。 云东这才回过神来,脸红微红,道:“我可不是看那小妮子,那轿子里面的那位才是真正的绝代佳人呢!” 曹端听他用上“绝代佳人”这么夸张的字眼,有些不屑,暗忖:“孩子没见过世面就是这个样子,悲哀啊,随便路边遇到一个还看得过去的女子竟说成什么‘绝代佳人’!光看字眼,就能把人给雷死!” 他心中所想,立时便在脸上显现了出来。云东见他这神情,便知他是不信,脸色不由又涨红了一些,紧绷着面皮说道:“大爷敢是不信吗?” 曹端见了他的神情,不由有些好笑,道:“信――才怪!你跟我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学会了透视眼呀?那轿中的人物是那么容易看见的吗?再说了,即使她一不小心,小荷微露了,你凭着这么简单的一眼,怎么便能断定这就是个什么‘绝代佳人’呢?” 云东有些急了,跺脚说道:“不是一眼,方才她还下轿来着,你看那边那个正在吃馒头的乞丐,咦,哪里去了,刚刚明明还在来着!” 曹端暗忖:“这京师繁华地带,哪里会有什么乞丐?”,不过,他看见云东认真得有些过头了,不由有些不忍,道:“好,就算那边有一个乞丐,一个正在吃馒头的乞丐好了,那又怎样呢?” 云东道:“不是算,是真有。那个乞丐的馒头还是那轿中女子亲手给的。方才她轿子经过的时候,见到有个乞丐,专门停了下来从那小丫鬟的篮子里取了一个馒头给他!” 曹端听到这里,不由有些狐疑起来:“早听说乞儿一概不准进入汴京内城的境地的,毕竟,京畿重地需要的便是‘和谐’,乞丐这种破坏和谐的老鼠屎,开封府那些官老爷们会允许存在吗?不过,听这孩子之言,倒是有板有眼的,不像是信口雌黄,这事还真是有些奇怪了!” 云东见曹端满面狐疑的样子,哪里知道他心里正奇怪的乃是关系社会和谐稳定的大事,以为他是对所谓“绝代佳人”心存疑虑,不由急了,拉着曹端说道:“不信,咱们去看看!” 曹端拒绝了几下,终于还是拗不过不知道是急于“表清白”还是对方才的蓦然一眼意犹未尽的云东,只好在他的连拉带扯之下,尾随着那顶缓缓而行的轿子而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0章 瑶华宫 经过几弯几绕,轿子在一处气派颇为恢弘的大门前停了下来。这地方四面都是宽阔的平坦之地,四周人踪又极为稀少,偶尔有一两个人从此经过,也是垂头塞耳,匆匆而去,仿似怕染上什么病毒似的,曹端和云东不敢过于靠近,门,这二人自然便是曹端主仆了 那“神腿”军士见眼前这男子衣着华贵,加上方才那一抓的力量着实惊人,不由有些怀疑他的身份,要知道,这京城之地,随便在路上遇上一个人很可能就是三品四品的大官,不是什么人,他一个普通的军士都能惹得起的。于是,他正容问道:“阁下是谁?为何要阻拦我等干公务?” 曹端笑道:“公务?阁下又是谁?不知道执行的是何种公务啊?” 那军士见他说话的时候,,满脸都是坏坏的笑,所问的却是一等一白痴的问题,不由狐疑更深,要知道,偌大一个京城,认不出他们的军服的,除了白痴就只能是少出府门的王公贵族了,从眼前此人形象言语中看起来,好像便是介于这第一种和第二种之间的,还是小心为上。一念及此,他忙答道:“小人乃是皇城司的军士,此人妖言惑众,扰乱治安,我们将其缉拿有何不妥吗?” 曹端哪里知道对方已经在怀疑他是不是白痴了,兀自暗忖:“原来是真是城管大人啊,怪不得行径如此‘亲切’,让我颇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呢!”他脸上笑容未变,道:“不知道这妖言惑众,扰乱治安又是从何说起?” 旁边那名一直没有说话的军士这时走了过来,喝道:“我们皇城司的事情,是你一个升斗小民可以随便过问的吗?识相的自己滚开,不然连你们一起抓进牢里清醒清醒!” 旁边那名军士听他叫得鲁莽,连忙制止道:“伍长!” 曹端听得此人还是个末品的伍长,居然如此嚣张,不由暗笑。要知道,大宋朝向来抑兵,重文轻武已经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便是军中待遇最好的禁军马卒也不为人看得起,此人不过是步军中的一个小小伍长,竟然见人就习惯性地威胁说要抓进牢里清醒清醒,不由让人大叹他的性子。他笑着说道:“原来是伍长大人,失敬,失敬!却不知这位老人家所犯何事,可否告知一二?” 那伍长听得曹端对他连说“失敬”,还以为对方真对自己的“官身”颇有忌惮,虚荣心得到满足之下,脸色也和缓了一些。他昂起头说道:“这个老匹夫在瑶华宫前公然叫屈,显然是不怀好意,我等职责在身,岂能轻易放过?” 曹端听说此地便是瑶华宫,不由心下一沉。这瑶华宫乃是大宋自来后宫女子谪居之地,大抵相当于唐朝的感业寺,很多被废去职衔的女官都在此带发修行,当朝的前皇后孟氏被废之后,也在此修道。因此上,瑶华宫乃是一个政治上极度敏感的地带,怪不得不远处便是繁华街市,这里却冷冷清清。这老者方才那番叫唤,实在是过于别出心裁,倒真是难以逃脱为人叫屈的嫌疑了。 曹端转头看见那老者满脸都是惊惶之色,发髻凌乱,不由忽又一阵热血上冲,把刚刚生出的那一丝打退堂鼓的心思排出脑海。忽地,他福至心灵,笑道:“军爷既是执行公务,小人原也不该蒿恼,只是不知道方才这位老者怎么公然叫屈了,小人可是没有听见呢!” 老伍长道:“你耳背,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喊的是:‘亏了也!亏了也!亏便亏我也!’” 曹端继续笑容可掬地“循循诱导”:“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那军士已然反应了过来,正要阻拦那伍长,却被他一把甩开,道:“亏了也!亏了也!亏便亏我也!” 曹端夸张地笑道:“不会吧,方今圣上英明睿敏,怎么会‘亏了’谁去呢?你一定是搞错了吧?难道你认为这瑶华宫里这些人都是冤枉的不成?” 那伍长被曹端缠得有些丧失理智了,指着那老者怒道:“不是我说的,是他说的!” 曹端说道:“他说什么了?” 那伍长脱口说道:“亏――没有亏了也。” 曹端笑道:“对啊,既然没有亏,那又如何说得上是叫屈呢?想是两位军爷过于忠君,一心报国,导致出了一点幻觉吧!” 那伍长还待继续辩驳,却被那军士死死拉住,说道:“这位相公言之有理,是我等耳钝了!”说着,便拉着那伍长往回走去。 曹端见此,倒对这名军士刮目相看起来,暗想你比你的鲁莽上司有前途多了。 ps:今天应该还有两更的。汗,公司又倒闭了,毕业4年内就遇上两个公司倒闭,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把自己的经历写成小说,添加点yy因素,题目就叫做《霉星传》说不定还真火了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1章 武大 那老者千恩万谢,也不收拾地上的馓子,便提着一个空篮子晃悠悠地去了。曹端这才回过神来:“奶奶的,我怎么忘记问路了?”他回头一看,云东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不由心下凛然,他四处搜寻了一番,终于放下心来,原来云东正隐在旁边的一颗大树背后。 他走过去揪起云东,道:“你小子在干什么?见到有点事情,跑得比兔子还快,躲得比老鼠还严实,枉费了我平日诚心待你,你竟如此不讲义气!” 云东一边挣扎,一边说道:“不是啊,我刚才看见那个乞丐的,就是刚才吃馒头的那个!” 曹端有些哭笑不得,道:“到这时候,你还管什么乞丐,咱们一整天的功夫,就被你这小子这样给浪费了。走吧,先回家吧,太阳都偏西了,酒楼咱们只好明日再去了!”想到这道路自己二人尚不认识,还要一边问路一边走,曹端心中的郁闷更是可想而知了。 云东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一边跟在曹端后边走着,嘴里还一边嘀咕道:“还不相信,那个乞丐方才真拿着那个馒头呢!” 曹端心不在焉地走着,心下又浮现出方才那个背影,心下升起一种异样的情绪来,他不由暗暗想道:“这女子是什么人呢?若说是瑶华宫中修行的宫中人吧,怎么又能在外面自由行动呢?而且也没有几个人随行,保护并不森严;若不是宫中人吧,瑶华宫这种地方又岂是旁人说进就能进的?” 二人刚刚走出这条大街,旁边斜刺里冒出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来,手里赫然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馒头,对着曹端的背影“嘿嘿”冷笑两声,转身向瑶华宫的方向而去。来到瑶华宫前的柳树旁,他四处看了一下,四处无人,便将一张纸条放在柳树底下的石凳旁边,然后又用石头盖好,在确认了万无一失之后,才匆匆离去。 过了一会,一个人影从瑶华宫前缓缓走了过来,他正是方才将伍长拉走的那位皇城司军士,只见他熟练地伸手从石头底下将这张纸条抽走,嘴里还轻轻嘀咕道:“我看,三教主真是太小心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能翻出什么浪来,还要派人专门盯着!倒是方才那个男子,我看有些门道,看上去嬉皮笑脸的,事实上却十分难对付,竟能如此轻易就将我挤兑得无法说话。我是不是应该――算了,我人微言轻,还是不要多事为妙!” 且说曹端和云东二人各怀心思地走着,问了几次路,终于看见家门在望了。忽然,后面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叫道:“等等!” 曹端听见这个声音有些耳熟,连忙回头看时,却见一个白衣男子正踉踉跄跄地走了上来,曹端吃了一惊,失声道:“咦,这不是老二,朱三官人吗?怎么大半天不见,竟成了这幅样子?” 朱松一把抓住曹端的肩膀,将全身力气都压在他身上,然后才大口大口喘气起来。曹端笑道:“怎么了?半天不见,怎么就成了这形象,是菊花被爆还是零件被拆?” 朱松的呼吸这时终于略略缓和了一些,道:“什么‘菊花’‘令箭’的?我不明白,我今日被那个秃驴肆虐惨了。唉,我以前总觉得大哥你又是文罚又是武罚的多么歹――严厉,今日这一较之下,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残暴,我,我――” 曹端听得满面油光,旁边的云东却“哈哈”笑出声来,拍手道:“唉,可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还说要天天坚持呢,第一天就成了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以后可怎么好啊?唉,受不了明天就别去了,反正你朱三官人又不挑肥拣瘦,什么两眼不一般大小的、坡脚的、半天红的、满天星的、三瓣嘴的您也是照单全收,是个女人,晚上关了灯还不是一样!” 曹端汗了一下,暗忖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人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难道是进京来了之后,基因变异了不成? 朱松被这话噎得呼吸再次沉重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忽地挺挺地站了起来,道:“谁说我不能坚持了,我朱三说过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岂会轻易收回?你等着看好了,待过些日子,你三爷我学会了那个死秃驴的招数,保管收拾得你永垂不举,看你还敢不敢‘叫嚣乎东西’!”说着,他对云东做了一个鬼脸。 云东凌然不惧,争锋相对地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惹得曹端一阵大笑。笑过之后,曹端又向朱松问道:“你说的那个‘秃驴’是什么人啊?就是武大哥的那个好友吗?” 朱松撇撇嘴,恨恨地说道:“可不是?本以为他看在武大――武大那小子的面上,还能留我三分面子,没有想到这秃驴着实棘手,光是一个马步便让我蹲了一个时辰,后来又授什么起手式,我骨头本就被那一个时辰的马步蹲得散了架了,哪里还有力气练什么起手式,便说了几句,不想便被那贼秃一阵――” 曹端忍住笑,道:“武大哥没有在吗?那和――贼秃这般消遣你,他怎么不出来劝解一番啊?” 朱松摇摇头,说道:“别提了,上午我过去的时候,还和武大郎这小子议论了一番经义诗词来着,不想吃了午饭,他便借口说有事出去了,就留下我和那个贼秃在那里,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曹端暗忖:“这武大――武大郎?等等,他不是说他是什么山东清河县人氏吗?那岂不是和《水浒》上的‘炊饼大王’武大是一个地方人吗?那可真是巧了!按说武大和武松兄弟俩应该就是差不多这个时代人啊,看来我应该找机会向他打听打听,打虎英雄武松可是我一直就非常崇敬的人物呢!不过,这武大脑筋可比《水浒》里面那位灵活多了,知道‘贼秃’要消遣朱三,便找了个借口避开了,有趣,真是有趣!” 他忽又想起一事,忙又问道:“你们两人不是在相国寺吗?听说那里香火鼎盛,香客往来如织,怎么你受了这么大一阵子罪,竟会没有一个人来劝解呢?” 朱松道:“哎,偏偏这贼秃并不是本寺的僧人,而是一个游方僧人,寺中长老命他看管后山的一片菜园子。大哥,你想啊,那么大一片菜园子,空空落落的,就他一个人在看管,看他又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淫僧,不拿我消遣可拿谁消遣啊?” 曹端听得说看菜园子,忽地福至心灵,道:“你说的那个‘贼秃’是不是特别好酒,言必称‘洒家’,唤作‘花和尚’的?” 朱松瞪大眼睛,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曹端,好像他脸上长着花一般。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2章 王官人 武植的那位什么好友竟然是花和尚鲁智深,这个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怪不得朱松弄成这幅样子,想想《水浒》里面花和尚是如何消遣寺中的僧侣以及偷菜的无赖的,相较之下,朱松只是累得全身酸软而已,却并未伤筋动骨,那花和尚已是怀了十二分的菩萨心肠了。 曹端笑笑,对于朱松和云东的疑问来个置之不理,将朱松扶进了屋子。他心下却在盘算着是该找机会去见见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还是以后老远见着了该绕道走呢,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次日早上,见着云东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全身酸痛的朱松还是一咬牙,出门向相国寺而去了。曹端和云东二人却好整以暇地等到日出时分,才悠悠地向小甜水巷而去。 由于昨天发生的事情,这次曹端倒也没有沿途“观山玩水”,沿着早已问好的路途向目的地而去。经过南门大街的时候,曹端赫然看见相国寺近在眼前,心底不由再次生出进去探看一番的冲动,他回头看见云东满脸期盼的样子,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准是想着去看看朱松吃瘪的样子,不由给了他一个严厉的眼神,转身向小甜水巷而去。 迎春酒楼,这个名字着实透着俗气,但若让曹端改个别致一些的名字,他一时倒也想不起来。酒楼的位置很不错,在小甜水巷正街的中心地带。按说这样的地理位置,在整个大宋朝都是绝无仅有,这里的大多数大型酒楼都应该是年入几十万贯甚至上百万贯的,自家的迎春酒家怎么会偏偏还亏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曹端步入了酒楼。 此时正是早餐时间,所谓“稍饮卯前酒,莫吃申后饭”,士大夫都喜欢此时聚在一起饮上一点小酒,谈论谈论新闻,白话白话天南地北;有的独行客也愿意此时坐下来点上一壶小酒,一边自饮自酌,一边今日要完成的工作;当然更多的是带上自己的“小蜜”来风花雪月的――毕竟,这里就是小甜水巷嘛!因此,就楼内此时生意还是不错,宾客来往倒也稠密。 一个酒保看见了曹端主仆二人,连忙迎了上来,道:“客官面生的紧,第一次来吧?楼上还是楼下?” 曹端见这酒保将自己认作是客人,倒不急着表明身份了,便故意大刺刺地说道:“嗯,是第一次来。楼上怎么说,楼下又怎么说?” 那酒保道:“楼上要另加五两‘观风银子’!” “观风银子?这怎么说?” 那酒保背书一般熟练地说道:“本酒楼乃是整个小甜水巷最高的高楼之一,可以北望皇城,南眺矾楼,可谓得天独厚,一时无两的绝佳登高望远,凭古吊今之处。” 曹端哑然失笑,这酒保嘴上的说辞本来是一个富有感情的桥段,但是这酒保面无表情地说出来,像极了小学生背古诗,熟则熟矣,说服力却欠奉。他忍住笑,故意“不满”地说道:“听你说起来,倒像是不错,不过,五两银子太贵了吧,我们老家最好的酒楼也不会一开口就要加收五两银子之多啊!” 那酒保迅速“扫描”了一眼曹端全身,见他衣服并不甚华贵,又开口闭口“我们老家”,以为是个初次进城的“乡巴佬”,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鄙夷之色,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客官有所不知。在整个小甜水巷,我们迎春酒楼的价位的最为公道的,客官不信可以去别处问问,那些位置不如本酒楼的‘观风银子’动辄上十两银子。” 曹端“吃了一惊”,拍拍胸脯道:“既然如此,还是在你们楼上给我安排一个位置好了。我的妈呀,一个位置五两银子,还是便宜的,都快成抢了。要不是爷我最怕喧闹,就在楼下凑合算了,可肉疼死我了――五两银子!” 云东看见自家大爷耍宝起来这般滑稽样子,不由忍俊不禁,好在他还知道不能给酒保看出来,忙转过头去,装作没见过世面,探头探脑的样子。那酒保见了,对这主仆二人更是又添了几分鄙夷。 来到楼上,好像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偌大的地方竟然只有一个人靠窗而坐,正在那里细酌慢饮。曹端瞥了一眼那人,见他约莫五十岁上下的年纪,衣着华贵,须发修得十分整齐,一双多情忧郁的眼睛深深地望着自己杯中之物,好像这酒便是他的情人一般,而对自己几人上楼来竟是毫无所动,不由暗暗好奇。 酒保径直将曹端主仆二人带到一个面北的窗子前面道:“面南的窗子又被这位王官人占先了,你们就坐这里吧,对面便是皇城,也可以沾些贵气!” 曹端终于听得他说了一句还算动听的,正有些刮目相看的时候,却见他一边说话,一边用眼睛瞟向那便那位“王官人”,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话竟是说给那王官人听的。 这王官人何许人也?曹端暗想怎么这个称呼听起来这么别扭,这时候为表尊敬,一般都在是在人的姓氏和排行后面加一个尊称在一起称呼的,这中间的那个排行被这酒保挖去了,听起来着实有些别扭。 方才那一眼,曹端已经对这人的身份产生了好奇之心,这时见了酒保的态度,更是狐疑起来。不过,当着这人的面,倒也不好追问,他也只好暂时压下疑惑,点了一壶椒茶、两碗.莲子粥、一碟云梦儿。 那酒保又道:“客官不来点酒吗?” 曹端故意瓮声瓮气地说道:“喝什么鸟酒?俗话说:‘莫饮卯时酒,昏昏醉到酉。莫骂酉时妻,一夜受孤凄。’大清早的,还有事情要办呢!” 那边那位王官人听见这话,将“莫饮卯时酒”这四句默默地年了一遍,忽地开口说道:“这位小哥有些见识,这四句诗虽然浅白,却很有意思。老夫自认遍读唐诗宋词,竟没有听说过这首诗,看来所谓‘俗话’还是小哥的杜撰吧!不过,老夫倒觉得白乐天四句‘短屏风掩卧床头,乌帽青毡白毳裘。卯饮一杯眠一觉,世间何事不悠悠?’更有逸趣,不知道小哥以为如何?” 曹端笑道:“官人乃是富贵中人,吃点小酒便可随意‘眠一觉’,我们这等劳碌命却要为了生计奔波,自然不能‘昏昏醉到酉’了,否则一家老小便只能喝西北风去了。” 王官人听了,微微一笑,道:“小哥谈吐风雅,可有兴趣坐这边来陪我这个老头子浮上一大白?哦,我险些忘记了,此刻你是不喝酒的,不过,你尽可以茶代酒,老夫绝无怨言!” 曹端正有些通过他来了解自己酒楼客户的情况,见他主动相邀,欣然应诺。 @@@@@@@@@@@@@@@@@@@@@@@@@@@@@@@@@@@@@@@@@@@@@@@@@@@@@@@@@@@@@@@@@@@@@@@@@@@@ @##%%:我可以的,一万字,我也可以的!哈哈。额,顺便说明一下,历史上的花和尚并没有留下俗家姓名,《水浒传》中“鲁达”这个名字应该是作者杜撰的,因此本书后文中将径以“花和尚”称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3章 内媚 曹端坐定之后,云东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和曹端虽是主仆,但由于从小乃是一起长大的,而且曹端此人心中根本没有什么尊卑之分,因此并没有什么拘束,和他同坐一席也没有什么不妥的感觉。 但他也看出眼前这位王官人实非凡人了,衣着华贵不说,主要是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一种慑人的威势――大概这就是所谓不怒自威吧,这让云东颇有如芒在背的感觉。 王官人见了,微微一笑,道:“这位小哥莫要紧张,我可不会吃人的。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唤我作‘王官人’吗?因为我行八,叫做王八,你想想,王八会吃人吗?” 云东听得“扑哧”一笑,心下紧张之气顿时便化为乌有了。曹端也是暗暗好笑,这世上骂人最恶毒的也就是“乌龟王八蛋”之类,此人对此竟然毫不介怀,反以此自我解嘲,当真是有趣得紧。 过了一会,曹端所点的食物便送了上来。王官人端起伸手为曹端和云东二人倒上椒茶,道:“小哥你有眼力啊,这椒茶乃是迎春酒楼的一绝啊。若说这里的酒菜在小甜水巷乃是中上水平,那么这椒茶便是绝对的首屈一指。而迎春楼的诸品椒茶之中,又属你们所点的桂花茶为第一,幽香扑鼻,苦中带甜,可谓一时极品。来,为了小哥方才那首妙诗,为了醇美无双的桂花茶,咱们先浮上一白!” 曹端端起茶来,抿了一口,果然香味沁人,心下暗道自家不愧是以茶叶起家的,经过一番特殊加工之后,这茶的味道比起自家喝的又香醇了不少。 王官人笑道:“喝了这一口茶,小哥应该能明白这小甜水巷为什么能如此销金了吧?事实上,小哥你方才那一口清茶,便喝去了普通人家好几天的工钱,小哥若是仅仅为了生计要四处奔波,恐怕这小甜水巷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吧?” 曹端听他用言语试探,也不作答,微微一笑,反问道:“那么官人你呢?据我所知,来小甜水巷的要么是求一些晋身之资,要么是买个热闹,可没有听说有人来这等地方买幽静的呢?官人在此独酌无相亲,难道真要邀月对饮不成?” 王官人“哈哈”大笑,指了指对面道:“有意思,既然小哥问起,那我也不隐瞒,小哥正值血气方刚之年,难道不觉得那边风光很美妙吗?” 曹端顺着他手指向的方向望去,却见对面乃是一座勾栏院,匾额上书“矾楼”二字,不由哑然失笑,暗想这老哥们居然还是个偷窥狂啊,花了不少银子在这么远的地方偷窥,倒也真够有趣的。 王官人看见曹端的神色,笑道:“小哥是不是在想,这老色狼既然有赏花之心,怎么不花点银钱直接采摘了那花儿,反在这里花这冤枉钱呢?” 曹端微微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定,只是将桌子上的莲子粥端起来,送入口中,轻轻吸了一口,感觉入口香甜滑腻,舒爽无比。 王官人哪里不明白曹端的意思,他是在以行动表示对方才自己问话的回答。他微微一笑,道:“有些花儿,不是有钱便能采到的。” 曹端奇道:“青楼之中还有什么花儿是不能采的呢?难道真有什么卖艺不卖身的存在不成?” 王官人说起女人来,显得劲头足了很多,他笑道:“非也!所谓卖艺不卖身,不外两种情况:一种是嫌人家出价太低,不愿意出卖而已;另外一种是借此标榜,抬高自己的身价,想卖个更好的价钱而已。世上哪里会真有卖艺不卖身的事情存在?只要肯下功夫,肯花银子,就没有卖艺不卖身的妓者。” 曹端笑道:“既然如此,官人又何苦在此自怨自艾,虚度光阴呢?我看你富贵逼人,应当不会缺了些许银子吧!” 王官人苦笑道:“可是小哥有没有想过,青楼之中其实还是有既不卖艺,又不卖身的人存在的!有些人,不是银钱可以轻易打动的!” 曹端奇道:“你是说――我明白了,老鸨!官人看上的莫非是对面楼领家鸨母不成?” 王官人苦笑道:“小哥好快心思,老夫心中的那人正是那矾楼领家的。小哥你可别小瞧了这领家的,她年纪虽然已经在四十上下,正是徐娘半老之龄,却有一种别人万难企及的风韵,直撩得人茶饭不思,睡觉不香啊!我本来总在想,我是王八,她是鸨母,从命数上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才是,但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却是毫无建树,真真是令人着实烦恼啊!” 曹端哑然失笑,忖道:“原来这哥们喜欢熟女啊,当真有趣。我还以为有恋母情节的小p孩才喜欢熟女,他这般年纪的都是萝莉控呢!”他笑着说道:“据小可所知,青楼的领家的一般都是在风月场中赚足银子年岁大一些明日黄花,多花些银钱应该不是那么难以上手吧?” 王官人道:“一般的青楼领家的自然是如此。只是这矾楼的这位领家却与众不同,以我四十年阅尽数百女子的经验来看,此人一定是个处子。虽然她满面春意,举手投足之间媚态毕现,但这点上我敢肯定!” 曹端又被他雷了一下,一个被女子折磨得茶饭不思的人居然自承阅尽了数百女子,吹起牛皮来脸上居然豪无愧色,当真是有趣得紧。他笑道:“既然还是处子,那就代表官人还是很有机会的嘛,官人又何必在此自怨自艾,做妇人之态?有句诗说得好啊,‘满园春色关不住,我诱红杏出墙来。’只要锄头挥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没有必胜的信念,何来胜利的快乐?我觉得官人――” 王官人一拍大腿,霍然站起身来,说道:“说的好啊!小哥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老夫今日受教了。那么,老夫就不耽搁了,来日若是有缘再见,我若得登堂入室,这作伐之恩,老夫绝不相忘。当槽的,今日这两位小哥在本楼的一切就算在老夫账上,知道了吗?”也不等那酒保答应,他伸手取过酒壶,便“咕咚咕咚”一阵猛灌,片刻间,那一壶酒便已底朝天,然后毫不耽搁,转身便向楼下而去。 曹端和云东二人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位官人心急火燎的动作,都有些傻了。 忽然,耳边“咚咚”的脚步声再起,二人回头一看,就见那位王官人又巴巴的跑了回来,他气喘吁吁地向曹端道:“有句话,我险些忘记和小哥你说了。我观你印堂发亮,眉宇间透出一丝红光,乃是罕见男子的内媚之相,桃花之厄迫在眉睫,我劝小兄一定要谨防桃花劫,若是一个不小心,落入劫中,则整日周旋于桃花苁中,这辈子终究难有作为。希望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他再次头也不回地向楼下而去。 曹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靠,帅就帅吧,什么叫内媚?好像老子靠男色惑人,祸国殃民的一般。”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4章 无策 迎春酒楼楼上的三楼是员工住宿的地方,这里还另辟了一个房间,用以召开各种会议。此时,曹端正襟危坐,在他身后,云东肃然立侍。酒楼的各位管事都凝神屏息地坐在旁边,望着这位从天而降的少东主,心下都不免有些忐忑。 方才招呼曹端的那位酒保陈三也被特别要求参加这次的见面会,心下更是郁忡忡、凉飕飕的,对于方才自己的服务态度真是悔青了肠子。本来嘛,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晋身机会,伺候好了少东主,他老人家满意我,我小人物自然实惠了,可是如今―― 酒楼的掌柜名叫曹林,今年正好四十岁,正是强仕之龄,但他身体却不怎么强健,太大的心理压力让他发丝已经染上了一层霜色,身材也没有想象中大酒楼掌柜那般满面油光的“福相”,倒是瘦弱得象根竹竿似的。虽然也姓曹,但他却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和曹家并没有什么亲戚关系,更不是曹家的家奴,是以,在曹家的诸位主事之中,他的最有危机感的。 他数年以前开始在东主曹温手下做事,由于干活勤勉,加上反应快,有手腕,很得曹温的赏识。后来,曹温在小甜水巷开了这家迎春酒楼,便排了他来当掌柜。正当他踌躇满志,准备大展身手的时候,却发现这酒楼生意和其他生意根本不是一回事,自己虽然殚精竭虑,却始终无法在小甜水巷惨烈的竞争中占得优势。如今,东主派了这位年轻的少东主来监管大家,是不是对我已经失去信心了呢?想到这里,他不由又是一阵烦躁。 曹端微微一笑,道:“大家不用担心,我曹大非但不是吃人的老虎,在老家还是出名的纨绔,这点想必大家也多少有些耳闻。其实呢,我父亲这次让我来主管这座酒楼,多少是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意思。唉,不瞒大家,他是以不准蹴鞠为要挟,没有办法了,可怜哪,我也只好强不知以为知,强不能以为能,硬着头皮上了。因此,以后我还要倚靠各位的鼎力相助才有逃脱苦海,早达彼岸的可能啊!” 众人听了他这番半真半假的“告白”,心下都是一松,都堆下笑来连称“不敢”。曹端见火烧得已经差不多了,便趁热打铁道:“那么,就请曹掌柜说说我们的优劣所在吧,我看我们一楼的生意还算不错,怎么这二楼这般冷清呢?” 曹林苦笑道:“少东主有所不知啊。我们迎春酒楼在酒食的味道、价位方面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但是我们有两个天然的缺陷――” 他轻轻咳嗽了一下,看见曹端仍在认真地听着,才又继续往下说道:“那就是后台和后续!” 曹端听了,心下顿时有些明白了,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怎么说?” 曹林道:“其实,来小甜水巷的人,多半不会不会特别在意口舌之欲。一种是为了寻求晋身之资而来的,这种人多半会去那些有强硬后台的酒楼,一则在那些地方他们容易遇上贵人,二则那些酒楼消息灵通,朝局动向等问题都容易打听得到。因此,后台在这小甜水巷生存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另一种人是为了风花雪月而来的,这里的很多大酒楼都是食、宿、嫖一体的,不少酒楼的领家同时还经营着附近的妓馆,这样,去那里吃酒的客人要想找乐子也就容易得多了,生意自然也就火爆了。 其实,我们最近一楼的生意好,还是因为科考将近,很多慕名而来的学子去不起那些价位太高的酒楼,只好来我们这种价位低,酒菜又好,位置还不错的酒楼了,一旦科考完毕,客流将大大消弱。不瞒少东主,小人和几位管事如今都为此事忧心着呢!” 曹端暗想这两个缺陷确实不是一时之间能够解决的,说到后台,自己一个外地来的商贾,在这京城中心之地能混口饭吃已经不错了,想要获得大后台的支持,那是不怎么可能的;再说后续,以曹家目前的财力,在小甜水巷开一家妓馆是毫无问题的,但是妓馆这种生意,涉及的问题又是方方面面的,若是有财力的便能来小甜水巷随便开妓馆,那这里的妓馆如今没有一千也该有八百家了。 想到这里,他顿时把准备按照当日在曹家茶庄那边按照业绩分配工钱的想法压了下去,因为曹林提出的两个缺陷确实不是通过他们的努力能够解决的,就是自己,目前好像也没有能力扭转这个乾坤。若以业绩来计算工钱,对员工本就脆弱的神经肯定又是一重打击。 忽地,他身后的云东插嘴道:“说到后台,方才那位王官人好像有些门道!”曹端眼前一亮,忙向酒保陈三道:“李当槽,方才那位王官人你认识吗?” 陈三听得少东主留下自己只是为了打听这个王官人,好像并没有责怪自己招待不周的意思,不由心情一下子松了下来,忙应道:“说认识吧,也不算认识,说不认识吧,好像又算认识。这位官人自从我们酒楼开张之日起,每天都要来我们楼上坐上好一阵子,由于生意一直不怎么好,方才他所坐的那个位置已经差不多成了他的专座了。小人只知道他姓王,行八,出手阔绰,其他的事情我便不甚清楚了。” 曹端听得大失所望,暗暗后悔方才没有问打听清楚。做生意嘛,就是要讲个人脉,清高是没有用的,若是能搭上一条线,当然要毫不犹豫地顺着杆子往上爬,刚才明明都有些上道了,好好的机会竟让自己三言两语搅黄了。 抬头看见大家或是期盼或是焦虑的目光,曹端只好笑道:“大家不要担心,有一句俗话说得好,面――馒头总会有的,‘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大家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剩下的什么后台、后续之类的问题,本少东自然会解决的!” 众人看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都有些半信半疑,点头应诺。曹端口中大包大揽,心下却也是暗暗叫苦,对解决这个问题一点信心也没有。他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老爹做生意向来无往不利,是个很有能为的“奸商”,总不会因为一时冲动便开了这家酒楼吧,若是为了锻炼自己而专门开的,也说不过去;若不是,那又是为什么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5章 再逢 回去的路上,曹端唉声叹气,一直在琢磨对策。 发明几道现代菜?可惜自己以前只是个球员,对于烹饪是一窍不通,菜名都不记得多少,更别提做法了。更何况,如今迎春酒楼的菜已经够有特色了,再变出一些新的花样来,也没有什么用。 在管理上施展手腕?没用的,员工们生活在失业的压力之下,又能有什么工作的激情呢?纵使有激情,没有顾客源也没有用啊。 促销,采取打折优惠?更不行了,不说现在已经亏着了,很难经得起降价。就是能降价,来小甜水巷的客人有几个会在乎那点小钱,打折与否根本无关痛痒。 正烦恼间,忽听旁边的云东惊奇地喝道:“大爷,快看那边那个女子!” 曹端不由有些懑怒,这小子昨天为了看什么“绝代佳人”,搞了个灰头土脸,还就堪堪看见一个背影,想起来就窝火,今天这小子又来这一套,令他不由心火“腾”的一下,又冒出来。他粗声粗气地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啊,自己尽可以回家穿上裙子对着镜子好好看,保管你看个饱!” 云东夷然不惧,道:“不看算了,反正错过了是你自己损失。可怜我的段公子哦,这个才分手几天啊,就被人家给忘记了,枉他还一路上大把往外掏银子,请他的‘曹大哥’吃吃喝喝!” 曹端听见“段公子”三字,心神一震,忙问道:“你说什么段公子,方才看见段公子了吗?” 云东努努嘴,道:“你自己看那边吧,那个人好像是,咦,转弯了!” 曹端回头一眼正好看见那边一个纤细的裙装身影正在转过街角,进入了一条胡同之内,连忙跟了上去。 二人小心翼翼地转过街角,往前走了一段,就看见转角处一个身材矮小的人正在和几个大汉在咬着耳朵密谈。那矮小的人虽然背对着曹端和云东,但二人还是一眼认出他便是段木子的贴身“小厮”小南。不过,此时,她已经换上了女装,看起来倒也爽利。 曹端看见这几人鬼鬼祟祟的样子,心下“咯噔”一下,回头向云东道:“你先回去,我跟上去看个究竟。” 云东正好奇这小南怎么会突然之间“变成”女子,求知欲此时最是浓烈,闻言撇撇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曹端不由正容说道:“还不快去,你没有看见那几个人身材高大,印堂发亮,都不是善茬,你留下来只会拖累我,还不快走!” 云东见曹端脸色郑重,只好点点头,猫着腰转身而去。 过了一会,那边转角处又出现一名青年男子,看年纪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浓眉大眼,倒是颇为俊秀,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让人一眼看上去有一种无力感。见到到来,众人连忙都低头行礼,就是那个小南也连忙上前行礼。为了不被发现,曹端也没有继续迫近,但是这样一来,他们的谈话便也听不见了。 那青年男子又向小南问了几个问题,小南连连点头,又用手指了指后方。然后,那青年男子又向那几名大汉吩咐了一阵,那几名大汉垂首应诺。 过了一会,众人才在小南的带领下,鬼鬼祟祟地转过街角,向前而去。 曹端跟在后边暗暗惊心。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段木子那样的简单头脑肯定不会想到自己的贴身丫鬟便是出卖自己的人,此刻说不定还在等着小南为她买回什么吃的呢!他暗暗观察几人的动作,知道这几位大汉若是一对一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如果一拥而上,自己就必败无疑,就是脱身恐怕都很是困难了。 他的目光不由紧紧盯住了为首的那位青年。因为他发现那几人在行进之间,总是有意无意地将这青年围在中心,显然这人的身份非比寻常。自己的唯一机会恐怕就是出其不意地制住他,然后以他为要挟,令他们放走段木子。看那青年步履沉重,行动迟缓,显然并不具备什么武功,此事只要运用得当,机会应该不小。 众人转过几条街市,来到一处僻静的幽室之前,顿时紧张起来。那为首男子轻轻一挥手,几名壮汉会意,轻手轻脚地往前几步,隐身伏在门边。小南整了整发髻,便上前敲门,嘴里喊了一句话,看那动作,应该是叫里面的人出来开门的意思。 曹端听得这语言极为陌生难懂,正在暗暗思忖这话是哪地方言的时候,耳边传来段木子熟悉的声音:“让你说大宋官话,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门没有闩,你自己推开进来就是了。” 小南迟疑了一下,回头看看那青年,在那青连连的手势指挥之下,才又回头说道:“奴婢身上拿着东西,开不了门呢!” 曹端暗骂愚蠢,手上有拿了东西无法开门,方才难道是用脚敲门的吗?他心下暗暗祈祷段木子发现破绽,从后门逃脱之际,就听段木子骂了一声“麻烦!”,“吱呀”一声,便将门打开了。 段木子此时已经换回了女装,一身火红的大衣,皂色的时髻,头上差了一枝亮闪闪的朱花,整个人看起来艳丽非凡。 早已埋伏在门边的几名男子却毫无欣赏的意思,同时大喝,冲上前去就在段木子怒喝声中把她制住了。 曹端看见那为首青年身边还有一人护卫着,满脸都是机警之色,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大喝一声,向前冲去。 那青年身边那名护卫显然没有料到左近居然真的有人埋伏在那里,一愣之下,便被曹端一腿踢中大腿,“蹬蹬”向后退了几步,一下子摔倒。 曹端心下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他方才埋伏的地方距离这两人有十数步之遥,虽说自己猛然出击,令对方防不胜防,但一个防备森严的护卫如此轻易地被踢倒还是让他微微有些诧异。他忽然感觉到自己似乎高估了对方的战力。 那为首青年见曹端如此威势,不由大惊,惊呼一声,连忙转身向后退去。但曹端哪里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一个健步欺身上去,正好抓在他腰间的带围上,以一个放风筝的动作将他生生拉了回来。 “曹大哥!”段木子的声音中满是惊喜,仿若她根本没有身处危境一般。 @@##¥:凌晨更新一章先,明天中午未必有时间更新,若有时间,还是会照常更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6章 段和誉 曹端将那锁喉爪往那男子身上一递,很无害地笑着说道:“放开她!” 那边几名壮汉不等那首领吩咐,连忙放开了段木子。曹端看见这几个人如此在意手中劫为人质的男子,心下更是笃定,又笑着向他说道:“这位兄台,你大概还不认识我曹大吧,我这个人呢,没有别的长处,就有一样,最不喜欢看见恃强凌弱,欺男霸女的人――哦,废渣。你说说,你是愿意我怎么消遣你呢?” 那男子用有些艰涩的口音说道:“误会,误会,兄台先放开小弟,有话咱们可以慢慢商量!” 曹端笑道:“兄台你的还真是才智‘惊人’哪!随便忽悠下就想让我放开,当我是你自己啊!你给我老实点,好好回答问题,答对有奖哦!” 那男子脸色变得十分精彩,他忽然对着段木子那边喊了一句话,段木子脸上笑靥如花,对着那男子做个鬼脸,将头转到一边。曹端看见她这表情,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不像是一个被害者对一个罪犯应该作出的动作啊,好像是在――撒娇,没错,是在撒娇。 这时,小南走了过来,说道:“曹大官人,你快方才我们家――公子吧,误会了!” 曹端有些迷惑地望向段木子,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有些迟疑地放开了那领头男子。那男子甫脱桎梏,忙是松了松被曹端抓得生疼的手臂,又向曹端说道:“家务事让曹兄劳心,见笑了!” 曹端听得“家务事”三字,心下“咯噔”一下,他见此人长相俊秀,举止间有一股雍容之气,和段木子的调皮俏丽看起来极是般配,简直就是良工琢就的一对璧人,心下不由有些不是滋味。他有些勉强地笑道:“没有什么,你们这一家人见面的方式倒有些特别啊!” 这时,段木子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抓住那青年的手,向曹端说道:“曹大哥,这是我哥哥和誉。” 曹端听得说是哥哥,方才有些冷却下去的心思立时又复活了,忙向段和誉说道:“久仰,久仰。段和誉――段誉,你们,你们是大理段家的人?” 段和誉大吃一惊,瞪大眼睛看着曹端,嘴上讷讷地说道:“佩服,佩服,兄台仅仅听名字就能猜到我等的来历,才真的是‘才智’惊人哩!” 曹端也顾不上自己挤兑对方的话被对方原封不动地奉还,见对方承认,心下又沉了下去,这家伙是段誉,看他现在这窝囊样子,应该还是没有学会六脉神剑之前的那个书呆子,那他妹妹可不就是木婉清、钟灵之类的“好”妹妹吗?他又向段木子问道:“段公主的母亲又是姓秦、姓甘还是姓阮呢?” 段木子奇道:“曹大哥在说什么啊?我和哥哥都是当今大理董伽罗皇后所出,哪里有什么姓秦的,姓甘的,还有什么姓阮的?” 曹端奇道:“董伽罗皇后,你是说,你们现在的皇帝是段正淳?他不是没有登位就――” 段和誉道:“我父皇于天授元年,嗯,就是你们大宋的邵圣三年(公元1096年)登位,今年已经第四个年头了?” 曹端暗忖:“看来《天龙八部》毕竟是小说,可不能尽信。”他又试探性地说道:“我听说,你们段家的祖传武功‘六脉神剑’,‘一阳指’很是厉害,段公,――太子竟没有学过吗?”他知道,小说中的武功多半是虚构的,但还是怀着万一的心情发此一问,倒不是为了别的,纯属好奇而已。 果然,段和誉脸上露出迷茫之色,道:“曹兄说的什么指啊剑啊什么的功夫在下没有听说过,不过先祖太祖圣神文武皇帝段思平当年南征北战,威名赫赫,打下了我大理朝五城八府、四郡,蛮三十七部,东西四千里江山,想来应该是武艺非凡的。至于其后的其他各位先帝,在下倒没有听说谁有武功!” 曹端听得段和誉说起太祖皇帝的时候,直呼在、其名“段思平”,不由暗暗纳罕。他以前读书的时候,对历史本就不怎么熟悉,而大理的历史则可以说是一片空白,唯一一点可怜的了解还是来自小说,现在小说被证明是虚构的,他不免就一无所知了。 段和誉见曹端脸上迷茫的神色,笑道:“曹兄,咱们进去说话如何?” 段木子也走过来拉了一把曹端的衣襟,道:“是啊,曹大哥,咱们进去说吧!” 曹端点了点头。段和誉又向那名方才被曹端踢倒的贴身侍卫吩咐了一阵,直训得他面红耳赤才拉着曹端走进屋内。曹端回头看了看那侍卫,心头一动,向段和誉问道:“那名侍卫叫什么名字,我看他武功其实是很不错的,只是一时疏忽了罢了,有时间我倒想找他切磋切磋呢!” 段和誉有些羞愧地说道:“他叫做南夕阳天,是我去年新晋的一个侍卫,我本见他武功比其他侍卫高了一截,就留他做了一个贴身侍卫。不想遇到曹兄你这位打虎勇士竟然如此不堪一击,真真惭愧啊!” “南夕阳天?这世上还有姓南夕的吗?” 段和誉笑道:“他姓南,名唤夕阳天,我们大理人和你们大宋不一样,多有一些三名者,夷蛮习俗,曹兄见笑!” 曹端这时忽然反应过一事来,忙问题:“太子和我今日应是初见吧,怎么知道在下打虎一事呢?” 段和誉笑道:“不瞒曹兄,你们一行到东京的前几日,在下的人马就赶上了,听你们言语间谈及打虎之事,在下十分佩服呢!曹兄应该也注意到了,我这位妹妹花钱大手大脚的,若不是我在暗中将银子交给小南,她早该落得个吴市吹箫的下场了,倒是她自己一直还蒙在鼓里哩!” 曹端听了,想起当时段木子一大锭一大锭掏金元宝的情形,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段和誉见他大笑,也跟着大笑起来,二人的大笑声惹来了段木子一阵娇斥。 @@@@@@@@@@@@@@@@@@@@@@@@@@@@@@@@@@@@@@@@@@@@@@@@@@@@@@@@@@@@@@@@@@@@@ :-d都没有猜中,姓段的,大理段氏嘛!哈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7章 大理 经过一番问答,曹端总算明白了大理国的真实历史。 原来,大理国的开国君主段思平当年征讨天下的时候,得到了乌蛮三十七部和白族的六族大姓的支持,他登位后,论功行赏,将这些人都封为诸侯。后来,随着各诸侯武力的不断增强,朝廷已经失去了对他们的控制能力,事实上,这些诸侯已经成为了中原的战国时期那样的格局,互相之间口头上虽然还尊段家的天子为共主,暗地里却已经完全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 后来,经过几番争斗、兼并,六姓中的四姓逐渐被其他诸侯所灭。只有滇池地区的高氏家族,洱海地区的杨氏家族,留存了下来,还发展成了大理国东、西部的两大霸主;高、杨两家,成为大理国最有势力的诸侯。 公元1063年,杨氏首先发动叛乱,孝德帝段思廉没有办法抵抗,只好请东边的岳侯高智升出兵平叛,在各方势力的打击之下,杨家战败,只好退兵回到了自家的封邑。而高家却趁机夺取了不少地盘,并将原本属于王族直辖地的鄯阐府等大片地盘据为己有。事实上,经此一事,大理的皇族已经成了彻底的“精神领袖”,完全丧失了对军队的控制权。而孝德帝段思廉也被他们逼得退位为僧。 经过17年的卧薪尝胆,1080年,杨家再度发动叛乱,这次他们杀掉了杀掉上德帝段廉义自立为君,号“广安皇帝”。高家的家主高智升联合忠于皇室的乌蛮三十七部将杨家彻底消灭,立上德帝的侄子段寿辉为帝,是为上明帝。 上明帝在帝位上只呆了一年,受不过高家的威迫,只好也出家为僧,将皇位传给了族弟段正明。1094年,高家的家主高升泰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又逼迫保定帝段正明出家为僧,自己“受禅”为帝。不过,他登上了皇帝之位,才知道“高处不胜寒”的滋味,所有的诸侯一下子都站起来齐声声讨,尤其是实力强劲的三十七蛮部,弄得他很快就郁郁而终。临死之前,他告诫儿子高泰明一定要把帝位还给段家,自己为相。而这高泰明倒也话,一边却将眼神却直勾勾地望向曹端。 曹端不由暗暗惊心,忖道:“看着我干什么?你们的家国兴衰,百姓的生活也否不关我的事啊。别说我没有理由帮你,就是我想帮,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升斗小民也无能为力啊!” @@@@@@@@@@@@@@@@@@@@@@@@@@@@@@@@@@@@@@@@@@@@@@@@ 周末了,多更一章!其实呢,这种专门讲述历史的桥段,我也不喜欢写,象在背书,但是不写好像又不成啊,尽量简单一些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8章 相约 段和誉忽然转向段木子道:“妹妹,哥哥有几句话要和你曹大哥单独谈谈,你可以不可以――” 段木子将头一撇,道:“有什么话不能光明正大地谈的,偏要搞得鬼鬼崇崇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不是计划什么坏事就是编排我。不行,我偏要听听!” 曹端听得“鬼鬼崇崇”四个字,回味起段大公主独此一家别无分店的搞怪成语,不由莞尔。暗道这段和誉虽然口音也有些别扭,但相较他妹妹起来,发音标准了不少不说,主要是成语用得还算得体,而这位段公主不会用成语不说,偏又是特别喜欢说成语,听得人晕晕乎乎的。 段和誉笑道:“你真要听?那好,我就告诉你我要和你曹大哥谈什么好了!”说着,他探身过去,在段木子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段木子一听,脸色一红,用那双粉拳在段和誉的身上敲了一下,道声:“讨厌死了!”看也不看曹端,便转身出去了,顺手还带上了房门。 段和誉微微一笑,道:“曹兄是不是奇怪妹妹她怎么忽然这么听话了呢?其实,说穿了不值一提,我只是告诉她,我帮他打听下你家里的情况而已!” 曹端看见段氏兄妹方才的表情,也猜出了大概,本想给他来个装聋作哑,不想段和誉竟然坦然说出,令他还是有些招架不住,他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我想段兄真正的目的恐怕还是要说点别的,这才故意将她支开的吧!” 段和誉笑道:“曹兄啊,你们中国(指宋朝,和现在的中国不是一个意思。)人别的都好,就是涉及这情爱之事太过忸怩,不像我们白族儿女这样洒脱果敢。其实呢,人生短短数十春秋,若是不能快意恩仇,活着还有什么滋味?” 他看见曹端脸上有些窘色,才又凑近几步转口说道:“曹兄啊,这些日子,多谢你对舍妹的照顾了,尤其是还特意伏在暗中保护,真是令我感动啊!” 曹端暗想这下误会大了,今天本来只是误打误撞,不想在有心人眼里竟成了一直伏在暗中保护,当真是有口说不清啊。于是,他充分发挥“君子矜而不争”的风格,继续装耳聋。 段和誉也不相逼,继续笑道:“为表我的谢意,在下想明日请曹兄吃顿便饭,不知道曹兄能不能赏脸呢?” 曹端看着他那满含深意的笑容,有些狐疑地说道:“真是只是一顿便饭而已,别无他意?” 段和誉脸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曹兄说笑了,在下既不贪恋你的财,又不在意你的色,能有什么他意?” 曹端暗暗道了一“信你才怪!”,毫不客气地开口揭穿道:“既然别无他意,为什么单单遣开令妹呢?难道请我吃饭也如此见不得人不成?” 段和誉一愕,这才讪讪地说道:“主要是请客,当然,为了增加谈兴,在下决定初步将地点定在小甜水巷。曹兄想必也看出来了,在下虽然出身于皇宫之中,自幼行动多受禁锢,还没有体会过‘黄衫飞白马,日日青楼下’的滋味呢!况且,在下向来最爱中国风土,从小习练大宋官话,遍读大宋诗书,最喜爱的便是‘布衣卿相’柳三变,听说当年他就是混迹于小甜水巷的诸家青楼之中,留下那么多脍炙人口的名篇。今日在下既然有机会来到汴京,自然是前去瞻仰下他老人家的遗迹,感受一下柳公当年的风范。” 曹端听见说在小甜水巷,心思不免活络起来,暗忖:“你们一个太子,一个公主,这么有钱,我不忙你们‘小小的’花销一下好像还真是有些不够朋友啊。反正我家那酒楼生意正不好,把你们拉进去刺激一下大宋的消费,顺便为我自己的酒楼增添一点利润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吧?至于饭后有什么娱乐活动,反正是你埋单,我也无所谓了。不过,若是真要玩的话,嗯,矾楼不错,按照那个王八官人的说法,他们的领家的都颇为不凡,我倒想见识见识。虽然本人对大龄熟妇(处子?听说是)没有什么兴趣,但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嘛,想来他们那里的行首姐儿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本来早就听说那边一进去,那门费就要百两敲思,再加上茶围子钱、缠头资、度夜资等,没有五百两银子,很难全身而退。这么一大笔银子,若叫我自己出,那就是里面全部住的是天仙,我也不会理会他,但若是有人请客嘛!那又另当别论了。” 当下,他满脸堆笑地说道:“这个,这样不大好吧?什么时间,定好了吗?地点可一定要我来定,我是大宋人,对于地方上的情况还是比你们了解一些的,我可以把你带上正途,免得遭到那些专宰外地人的奸商的讹诈!” 段和誉见曹端答应得这般爽快,还以为他乃是识途老马,食髓知味,这才如此迅快答应,不由暗喜。他虽然别有用意,但确实是个真正的风月初哥,自然愿意找一些风月老手为牵引,于是,他忙点头道:“时间就定在明晚甲戌时分会面如何?” 曹端知道甲戌时分便是7点钟左右,日头刚刚落下,正是这个时代夜生活开始的时分,忙点头道:“好!” 敲定了正事,曹端见天色已然不早了,便起身告辞,段和誉也不挽留,将他送出了门外段木子此时正坐在门下小槐树下的一张小杌坐上面托腮沉思,时而微笑,时而蹙眉,忽见曹端和段和誉二人开门出来,忙迎了上去。走到一半,她脸上显出一丝羞意,道:“曹大哥,你要走了?” 她表达情意的方式向来便是直来直往,难得露出的娇羞之色倒让曹端有些尴尬起来,嘴唇难得笨拙地道:“是啊,不早了!” 段木子有些不舍地说道:“那――你一定要多来看我哦!” 曹端“嗯”了一声,有点敌不过她那火辣辣的目光,快步向前而去,片刻间便消失在初升的夜幕之中。 段木子回过头来,看见段和誉、小南还有几名侍卫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脸上一红,不由恼羞成怒,一跺脚,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片刻间,几人全部在她的视线里消失了。 @@@@@@@@@@@@@@@@@@@@@@@@@@@@@@@@@@@@@@@@@@@@@@@@@@@@@@@@@@@@@@@@@@@ 今天网络有些不正常,现在才登录后台,好在还是更新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9章 初见花和尚 次日,曹端想着晚上要和段和誉去自家的酒楼吃酒,白天便没有过去。曹温也不来催他,他最近好像忘记了和曹端的约定一般,只顾埋头干自己的事情,对于曹端的行止却是不闻不问。 不过,曹端每次看见他父亲的眼神,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心理压力,他觉得那里面似乎包含着良多的不信任因素。他不由暗暗告诉自己:“这是心理因素在作怪,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他越这样想,心下越发觉得难以平静,便寻了个由头出了门。刚走到门口,后面云东鬼鬼祟祟地追了出来,压低嗓音道:“爷今天心情敢是不爽利?其实只消去一个地方转一圈回来你心情变好起来!” 曹端看他那鬼鬼祟祟的样子,以为他所指的乃是青楼,脸色一正,道:“你小子,这小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爷我英俊无匹,帅得流油,自己都够格出去卖的了,还需要出去买?” 云东惑道:“爷说的什么买啊卖的?我说的是相国寺,爷想哪里去了?” 曹端这才知道误会了,心下暗道“惭愧”,脸上却毫不变色,犹自强辩道:“我说的可不就是相国寺吗?我的意思是,爷我心安理得,哪里需要通过求神拜佛来买得心安,我自己便可以跌课行盘,以算卦为生了!” 云东被他忽悠得有些晕乎乎的,忙扯开话题道:“是,爷您是什么人啊,自然是不需要求神问卦的,不过,咱们不是还有一位兄弟还在相国寺的吗?爷难道就忍心对他不闻不问?爷您可不是这般冷血的人呀!” 曹端哪里不知道他早就想看死对头朱松的笑话,他自己也正想看看花和尚到底是是个什么形状,便“大义凛然”地说道:“说的也是,老二都连续第二天去了相国寺,咱们一则也可拜望他的那个师傅,顾全一下礼节;二则顺便随喜,也免得闲极无聊。” 云东谄媚地拍手笑道:“爷说的是!” 二人便朝相国寺而去,入得寺内,二人不入正殿,却朝后山而去,在这边横冲直撞一阵,终于发现了一大片菜园子,菜园子的尽头是一个用竹篱笆围成的小庭院。曹端和云东走近之后,却没有听见想象中的练武之声,反倒是听见了一阵欢声笑语。 二人好奇地伸头一看,却见一个院里一个和尚正仰面躺在面晃悠悠的悬挂在一颗柳树底下的藤椅上,他嘴里不时发出阵阵刺耳的大笑之声。在他旁边,一个白衣儒者正捏着双拳,在他身上轻轻锤着,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嘴里还不停说一些凑趣的话来逗那和尚欢喜。 不用说,这儒者便是朱松了,而这和尚,想来应该就是花和尚了。 这时,花和尚说道:“你小子说得对,咱们男人就得寻些乐事做做。白天是酒,晚上是色,否则,白天没球事,晚上球没事,这日子忒也难熬!” 朱松附和道:“师兄说的真是至理明言啊,其实,我们男人若不好酒好色,那女人不也是无事可做吗?白天空洞洞,晚上洞空空,想着就比咱们男人更难受哩!” 花和尚大喜,忽从那藤椅上弹了起来,一拍大腿,道:“说得好!你小子深得我心,好好好!”说着,他一边“哈哈”大笑,一边伸出巨大的手掌在朱松肩上拍了一怕。 可怜朱松那细皮嫩肉这两天早就被花和尚训得浑身酸痛,这时又遭此击,顿时疼得龇牙咧嘴。不过,他又不敢叫出声来,只好陪着干笑了几声。 外边的云东见了朱松的窘相,心怀大放,不由“扑哧”笑出声来。 花和尚耳朵极尖,一听见这声音,笑声顿时戛然而止,疏忽立起身来,大喝一声:“谁!”忽地跳出篱笆,欺身便向曹端这边攻来。 曹端没有想到他不问缘由,说打就打,吃了一惊,忙一把将已经吓得目瞪口呆的云东拉到一边,一边原地一个回旋身,避过一击。 这时,朱松已经奔出了篱笆门,见来者是曹端,不由暗喜。他这几日早被和啊和尚折磨得不堪其苦,而且这无道淫僧每次“训练”完自己之后,还不罢休,常常让自己帮他捶捶背,擂擂肩,他早就笑在嘴角,恨在心里,希望有个人来教训教训这个死和尚。这时,他见到花和尚和曹端打了起来,不由暗喜,他打的小算盘是,若是花和尚打不过,便让曹端好好调理调理他;若是曹端支撑不住了,便马上喝止。 曹端见朱松出来,却并没有阻止之意,似乎反倒是要坐山观虎斗,不由微微诧异。他这一神之际,花和尚的铁拳已经递到他面前,他听着铁拳到带来的劲风“呼呼”作响,不敢硬接,连忙侧身躲过。 花和尚身材极为高大,大概有二米左右,但论身高,甚至超过了方腊,拳脚上的力道自然是无比威猛,但速度上难免比起脚功最是出众的曹端大有不如。 二人就这么一追一逼,在那菜地里追了逐去,也不知坏了多少和尚们平日辛苦播种施肥的菜苗,却始终没有正面交手一下。 最后,花和尚终于忍不住了,立住身子道:“男子汉大丈夫,要打便打,跑什么跑?” 曹端经过一番闪避,竟然避过了花和尚的连环进攻,不由对自己信心倍增,也立住身子,学着花和尚的语调道:“男子汉大和尚,要跑便跑,追什么追?” 花和尚不由为之气结,朱松却听得大爽。他知道此时已经是自己挺身而出的最佳时刻了,便笑着跑了过来,“讶异万分”地说道:“呀,大哥,您怎么来了?师兄,误会了,误会了,自己人,这位便是我常向您提起的那位曹端曹大哥。大哥这位便是我常向您说起的那位武功盖世,铁骨铮铮,威武不凡,热心热肠热――总之全身都热的高僧鲁智深大师!” 他一面说着,一边暗暗诅咒道:“什么都热,那是煮的,煮死你!” 花和尚哪里知道读书人赞人的话里还藏着如许玄机,不由听得心花怒放,早就将方才的冲突抛诸脑后,“哈哈”大笑道:“原来你便是那位‘见色忘义,笑里藏刀’的曹小乙?很好,洒家就喜欢你这样的人!” 曹端“嘿嘿”一笑,道:“不敢,不敢!” 一边说,他一边转过头去,朝着朱松甜甜一笑。 朱松不由打了个突,顿时头皮发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0章 马氏兄弟 花和尚并不像曹端想象中那么难以相处,相反还和曹端很是想得,不为别的,就是谈论起男人永恒话题的时候,双方都很能白话,这就注定了不会冷场。 曹端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花和尚不叫做“酒和尚”“肉和尚”或者干脆就叫做“酒肉和尚”了,无他,惟花耳!不过,好在在这方面,曹端有着别人无法企及的理论基础,和花和尚侃侃而谈,摆事实讲道理条理清晰,逻辑分明,直让花和尚越来越佩服。最后,他将曹端请到了他的藤椅上,自己在旁边席地而坐,他说得越来越兴奋,不时大声敲打着自己的膝盖,发出“啪啪”的响声。 不知不觉间,日已过午,曹端感觉到腹中开始“咕咚”作响,暗忖道:“该当找个地方吃些东西了,看这花和尚这样子,多半是想留我。不过,不过听说和尚庙里的素斋少盐没油的,我辈对之只能是敬而远之,远而敬之了!” 他连忙站起身来堆笑道:“今日仓促来访,蒿恼师兄了,我看天色也不早了,这便告辞!” 花和尚连忙站了起来,用他那双硕大的手掌将曹端摁回藤椅,道:“蒿恼什么啊?洒家平日就是清闲惯了,最不怕的就是蒿恼!你今日若是没有急事,宽坐便是,若是真有事,好歹也吃了一顿便饭再走。既然来了还这么空着肚子出了这寺门,传出去,要洒家以后如何在人前抬起头来?” 曹端最怕的就是留下来吃饭,听他说得如此坚决,竟还关系到自己的面子问题,不由心下叫苦,只好“欣然”应道:“好啊,好啊!”声音里却丝毫没有欣喜之意。 花和尚却没有听出曹端语中的不愿之意,他恨恨地朝着门外说道:“怎么还没有送来?再不送来,洒家今日便吃你们的手足下酒!” “别,别,别,来了!”门外立马传来一个惶急的声音。 曹端回头一看,便见两个男子各自提着一个盒子,颤巍巍地走了进来。二人来到进前,连忙将盒子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回头向花和尚道:“师父莫怪,今日寺中的知客盘查得严,这些吃食无法从正门带进来,小人们只好抄后山小路而来,累师父久等了!” 花和尚大手一摆,道:“既是如此,那就罢了,你们辛苦,也坐下来陪洒家喝上两樽吧!” 二人脸上喜色顿显,嘴上兀自推辞道:“徒弟们何等身份,怎敢和师父同桌?” 花和尚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干你们这行的,哪里还有这么多讲究?让你坐你便坐,不让你坐,你便是想坐,也没有这机会呢!今日洒家高兴,结识了一位很是谈得来的好朋友,来,你们认识认识!”说着,他指着曹端道:“这位曹端曹小乙,人称那个什么――风流纨绔,正是你们这些小太保的克星,以后对他可要多亲近一些,知道吗?” 二人连忙上前唱诺,其中那位年纪较长的说道:“曹师叔,侄儿们这厢有礼了!” 曹端见两个年纪比自己大上一圈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亲切地唤“师叔”,有些难以适应,忙道:“两位不必客气,若是瞧得起在下,就兄弟相称好了,师叔这个称呼千万不要再提起!” 那人说道:“既是师父的好友,之二们岂敢僭越!” 曹端笑道:“什么僭越不僭越的?称呼这东西只是一个符号,何必死守那么多规矩?人生在世,若是事事要循规蹈矩,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花和尚听了,“哈哈”大笑一阵,才说道:“痛快!此言正合了洒家的心意,就拿洒家来说吧,若是让我死守寺里的清规戒律,那恐怕早就不当这鸟和尚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客气了,就照小乙说的,以兄弟相称吧!” 那两人不敢推辞,忙点头答应。 原来,这二人原是附近的一对兄弟无赖,分别叫做马大和马二专事行奸耍诈,偷鸡摸狗。有一次,二人深夜来到花和尚的菜地里偷菜,由于声响闹得太大,好梦被惊的花和尚大为恼怒,从被窝里跳将出来,将二人一顿狠揍。二人被打得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伤好之后,竟然改头换面,在花和尚面前扮起了可怜虫,整天缠着他拜师学艺。二人本就是无赖出身,最擅长的便是口蜜腹剑,花和尚又是一个直肠子,哪里经得起他二人这番穷追猛打,被他们缠得没法了,只好答应闲暇时分传授他们一些功夫。二人便顺着杆子往上爬,满口“师父”“师父”的叫得欢实,平日介三天两头地送些大鱼大肉来孝敬花和尚,至于花和尚最喜玩的“花”玩意,二人竟也能变着法的送进来,把个花和尚哄得无比舒坦。果然,过不多日,二人再以花和尚的徒弟自居的时候,花和尚也没有多少反对的意思了。因此上,如今二人虽未正式拜师,但花和尚事实上已经默认了师徒之份。 众人围着座子坐了下来,将两个盒子打开,见里面竟然是一只烤羊羔两只烧鸡,花和尚又笑着从屋内取出一大坛好酒来,这时酒菜齐备,品种虽嫌单一一些,但在这人人吃素的和尚庙里能吃到这些也可说是别具一番风味了。 曹端心怀大放,抿了一口酒,一边问道:“两位马兄在做些什么营生呢?” 马大笑道:“说来惭愧,我们兄弟自来不学乏术,身无所长,幸赖师父指点迷津,学了几招三脚猫功夫,就凭着学了师父的这九牛一毛才得以混口饭吃。我呢,现在在端王府‘齐云社’里帮闲,以蹴鞠为业,二郎现在在‘天财赌场’为门房守阍,见笑了!” 云东听了,拍手笑道:“原来你也是蹴鞠的啊?那可巧了,我们爷正是一名蹴鞠高手呢!” 马大听得一笑,道:“是吗?那可惜了,我们‘齐云社’前几日正在招募圆社,今日正是初选的截止之日,明日开始便要进行下一轮的选拔了,小乙你虽然家道殷实,不必以此为生,但多多交流也是好的。” 曹端心思却不在这里,他听到马大说这“齐云社”乃是端王府的,不由想到一个问题:“这端王可不就是历史上的宋徽宗赵佶吗?这哥们在历史上可是太出名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1章 人心 马大又说道:“不过小乙既然喜欢蹴鞠,身上又有余资,那对押球应该有兴趣吧,二郎所在的‘天财赌场’乃是当今十三大王所立,资本雄厚,小乙若是有兴趣,尽可以找二郎!” 曹端奇道:“十三大王?” 马大笑道:“这十三大王便是当今天子的同母弟蔡王似,圣眷可是隆得紧哪,他府上一年来自禁中的赏赐不计其数。是以,小乙绝不用担心赢钱了没得赔!” 曹端听了暗忖:“蔡王似?赵似?找死?一盘菜找死?皇家起的名字,封的爵位怎么这般――有个性啊?就凭这位这封号和名字,开赌场不是找死吗?居然至今还没有被人家当成一盘菜给生生吃了?真是没天理啊。嗯,就凭你这名号,有机会是要去赌上一赌,不赚你钱貌似很说不过去啊!” 马大见曹端发呆,正要唤他,却被花和尚瞪了一眼,道:“住嘴!你小子平日在别人家坑蒙拐骗也就罢了,怎么自家兄弟也不放过呢?不就是为了那三贯的介绍钱吗?值得挑唆自己人赌钱吗?” 原来,这天财赌场有个规矩,但凡介绍一个新人进场赌钱,赌资超过十两银子的,都有三贯钱的“介绍钱”。 马大被花和尚一抢白,不免有些尴尬,便嗫嚅着不再说话。 曹端这才明白马大如此热情其中的玄机,若无其事地笑道:“这也没有什么,若是我真要赌钱,一定找二郎,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一个熟识之人,师兄你说是不是?” 花和尚不答,却将身前一大碗酒端起来“咕咚”两下,喝了个精光。马大却是对着曹端笑笑,算是作为曹端为他解围的感谢,倒是那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马二涨红了脸,低下头去默然无语。 气氛有些尴尬。曹端虽然充分发挥了润滑剂作用,口角生风,讲了不少笑话来调动气氛,奈何花和尚的黑脸倒像是石化了一般,紧绷着一点也没有放松的意思,搞得马氏兄弟还有朱松、云东等人跟着变得沉闷起来,一时间,场间就成了曹端一个人的舞台。奈何他终究不是张仪苏秦,虽然口若悬河也无法博得诸人一笑。 一顿饭吃完之后,花和尚又众人说道:“今日有些乏了,洒家要进屋好好睡上一觉,你们都先请回吧!”说着,他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嘭”的一声,便关上了房门。 众人面面相觑,都对这位师父的大脾气咋舌不已。曹端暗忖:“为了这么点小事,不值得发如此大火吧?这哥们在这些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真是认真得有些过了头了!” 朱松却心下狂喜不已,他今天终于有了堂堂正正的借口不必再留在这里受这“秃驴”的鸟气了,心里的欢畅直欲“破土而出”,他脸上确实却是一副幽怨的样子,好像是因为没有办法继续聆听花和尚的谆谆教导而万分遗憾的样子。 几人分成两位各自回家。曹端和朱松、云东三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而马氏兄弟则还是从后山回去。曹端他们走出不远,便听见后面一人喝道:“等等!” 三人回头一看,却是马二。只见他急急忙忙地跑了上来,来到曹端的面前,一边喘气,一边红着脸说道:“曹大哥,刚才的事情,对不起!我大哥他只是从小受穷怕了,养成这么个习惯而已,请你千万不要见怪!” 曹端不觉愕然,他原以为这哥们上来是要对自己进行一番辱骂,责怪自己不该害得他们得罪了师父,不想竟是道歉,倒让他暗中备好的许多反击之辞都无法见得天日了。不过,他终究是久历“战阵”的高手,变脸的功夫不是一般人能媲美的,忙笑道:“二郎说哪里话,你们不必介怀,我想方才大郎也不会是为了那三贯钱的意思,实在是好意,只是师兄他性子太过直了一些而已。何况,我方才也已经说过了,即使是为了这‘介绍钱’又有何关系呢?” 马二脸上喜色顿显,道:“这么说,你真的不怪我大哥?” 曹端笑笑,道:“自然不怪。非但不怪,而且下次若是我真要赌球,一定找你们兄弟!” 马二傻傻一笑,道:“曹大哥既然不怪我们,那我就放心了。” 说着,他对着曹端一揖,转身又急匆匆地跑了回去。 云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悠然道:“真是个实诚的好人啊!” 曹端轻轻一笑,道:“嘿嘿,你若是这般想,他日被他卖了,一定还帮着数银子!” 云东有些不服气地说道:“爷您怎么能这样说呢?虽然我知道你平日里尽想着一些什么‘人性本恶’之类的歪理,但不能把什么人都往坏里想啊!” 曹端笑道:“还不服气呢!我问你,他们以前是做什么行当的?” 云东道:“方才大师父也说了,是本地的一对无业的太保,专门行奸耍诈,坑蒙拐骗的。不过,人家不是已经改邪归正了吗?爷您也不能因为人家以前有过行差踏错的时候,便对人家进行全盘否定吧!” 曹端“嘿嘿”笑道:“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就他今天表现出来的这性子,能出去坑蒙拐骗吗?如此‘良善’之辈,不被拐骗也算是万幸了吧!” 云东和朱松二人闻言,同时喝了一声:“对啊!”随即,二人又各自看了一眼,都转过头去,仿似和对方意见一致,实是自己的耻辱一般。 曹端看见这对活宝的样子,哑然失笑,又接着笑道:“所以啊,看人啊,绝对不能从表象里看,要将人从内而外的分析。你们再想想,方才这马二来道歉,马大知道不?若是知道了,以他的性子能容马二来吗?若是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子功夫,马二又是如何骗过他哥哥的呢?” 朱松跺脚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云东也不甘示弱,道:“这两兄弟心机如此深沉,大爷以后还是少接触为妙!” 曹端却摇头笑道:“这又不然,这世上尽多小人,咱们若是不和他们多接触,以后又怎么分辨小人和君子呢?‘水至清则无鱼’,君子在这个世上永远是难以有出头之日的。再说了,他们是小人,爷我也绝对不是什么君子,爷这辈子最怕的反是君子,至于小人嘛,见了我恐怕也只有纳头便拜,呼为鼻祖的份了!” 朱松听得“哈哈”大笑,深以为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2章 肥羊 在回去的路上,曹端向另外二人说起了段氏兄妹的事情,云东由于是首先发现小南的,倒也没有特别惊异,只是对于他们的大理皇室身份颇为惊诧而已,朱松却是目瞪口呆,他完全没有料到一路上这位出手阔绰,性格大方的“段兄”竟然是一位女子。 最后,曹端说道:“今日既然是人家段大财神请客,咱们何不一起去吃他个翻天覆地,惊天动地,鬼哭狼嚎,惨绝人寰,乌烟瘴气,哭者伤心,闻者落泪呢?” 云东听他心潮澎湃,正要开口叫好,却被旁边的朱松死死地扯住了衣襟,抢先说道:“大哥,还有不到半个月便是大比之期了,小弟今日恐怕没有时间分身了,毕竟,学业为重,学业为重嘛!” 曹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说道:“虽说如此,但有便宜不占又岂是你朱三郎的风格?你这突然改变到让我有些不适应了哩!” 朱松厚颜笑道:“天道循环,惟变而已。小弟这些日子决心早就痛定思痛,誓要彻底改变以前的不足,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为了这个目标,一次筵席又算得了什么呢?” 曹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点点头,道:“很好,要保持。既然你有远大目标,大哥我也不好阻你进步不是,那我便先走了!” 说着,他便头也不回地掉头而去。 云东还待跟得上,又被朱松一把拉住,他不由有些生气地说道:“我说朱三官人,你今日是存心和我过不去是不是?别人怕你是县尊衙内,我可不怕,你今日可要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否则,我和你没完!你说,你三番两次拉我是什么意思?” 朱松用藐视地眼神瞥了云东一眼,道:“你方才没有听见吗?那段太子是在我们来京的半道上就追上我们了,他知道大哥的存在,难道就不知道你我还有武大这些人的存在,难道他不知道我们这些人是一起的?为什么他单说请大哥,并不让大哥带个话说顺便请我们?我想你这小小的蠢笨脑瓜子也想不明白如此深奥的问题。那好,便让三爷我教你一个乖:不是那段太子忘记了,而是他真有事要和大哥单独谈。大哥是个成了精的人物,你道我方才装模作样他看不出来?为什么不揭穿,因为恐怕也也觉得今日段太子和他要谈的未必是寻常之事!唉,我有时候真为你担心啊,就你这小脑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物事?烂泥巴?还是――” 云东也不动怒,反唇相讥道:“朱老三,你不要太过分了,就你这脑袋瓜子又能好到哪里去?你的脑袋瓜子里面想来倒不是装的烂泥巴之类的,而是满腹的才学。不过,好像也不过是什么‘白天没球事,晚上球没事;白天空洞洞,晚上洞空空’之类的才学吧?还有,你这双白嫩嫩的小手倒是挺巧的,正好帮人捶背捶腿什么的。这一向没看出,你朱三官人还是个很能干的人哩!” 他一边说,一边还作出一个捶背的动作,直把朱松气得眼中冒火。 且说曹端向前走了一阵,忽然停住,回过头来喃喃自语道:“和我玩心机,你朱三郎还差点火候啊!你一定看出段太子和我有事要谈了,只不过,你还不知道我们要谈的事情却是小甜水巷的风花雪月而已吧。唉,还真不是我不给你机会啊,曾经不是有那么一个好机会摆在你面前吗?你没有珍惜,如果有人能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就等着吧,嘿嘿。” 他见天色尚早,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便转身来到了迎春酒楼,如此这般安排了一番。待到他再出来的时候,正好是赴约之时,便施施然朝昨日的会面之所而去。 段和誉早就亲自在门口守候了,见了曹端来,不由大喜,忙迎上来说道:“曹兄,你可算是来了,在下已经恭候多时了,咱们也不要耽搁了,这便动身吧!” 曹端对于段和誉这般炙烈的热情有些吃不消,忙后退一步,笑道:“段兄还真是热情啊。你家的后院安排好了吗?” 段和誉岂能不知道他所谓的后院所指何人,他微微一笑,神秘地低声说道:“妹子天真得很,被我三两句大话便唬住了,今日她是不会来搅我们的雅兴的!” 曹端想起和段木子交往的过去种种,知道她还真是个很容易哄骗的女子,便也轻轻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边走吧!” 于是,曹端便和段和誉以及段和誉的包括那贴身侍卫南夕阳天在内的两名侍卫便悠然地朝着小甜水巷而去。 来到小甜水巷,曹端领着几人转了一圈,忽地远远指着自家的迎春酒楼道:“嗯,我看那家不错!” 段和誉有些疑惑地说道:“曹兄,我看左近这些多家酒楼,就属这家生意最差,怎么――” 曹端笑道:“段兄有所不知,我们中原人呢,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为什么呢?因为吃饭的时候,要讲求一个幽静。因此,这高档的地方,一般人流反倒不是那么多了,这和逛勾栏院的感觉是完全相反的!” 段和誉虽然从小仰慕中原文化,对于中原文化也是有些研究,但毕竟不是中原之人,被曹端一阵忽悠,立时信以为真,便跟着曹端向迎春酒楼而去。 进得楼内,那名叫做陈三的酒保忙迎了上来,唱诺道:“几位客官是要楼下还是楼上呢?” 曹端挥了挥手道:“自然是楼上雅座,我们这位段大官人有的是银钱,这些问题又何用来罗唣!” 陈三看着曹端的样子,不由有些忍不住笑,好在他此时正在展示“微笑服务”,忙“笑容可掬”地说道:“是!几位请随小人来!” 说话间,便将几人领到了楼上面南的那个王官人的“专座”上。菜单上来,曹端见到段和誉对于中原的吃食并不熟悉,只好当仁不让义不容辞地一肩挑起了点菜的重任,拿起单子,照着那几个招牌菜便念了起来。他每念一个菜名,陈三的脸色便灿烂一分,念到最后,陈三的脸上已经像是擦满了油一般,已经灿烂得反光了。 而此时的段和誉呢,却丝毫没有成为“肥羊”的觉悟,眼神有些怪怪的,正呆呆地看着窗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3章 矾楼 曹端笑道:“段兄,你不必这么心急吧,若是想去对面玩,等咱们吃饱喝足了再去也不迟嘛!” 段和誉回过头来,赧然一笑,道:“小弟有一事想同曹兄商量一下,不知――” 曹端暗道:“来了!早就听说宴无好宴,看来真是一点没错。这一向以来,凡是商量,我还没有得到过什么好处,朱老二和老爹已经用他们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这下可好,这回又轮到这位太子爷了!” 他连忙笑道:“酒桌之上,咱们应该暂时放开其他所有的事情,一心叙述情谊才是,有什么商量的,等下再说也不迟嘛!” 段和誉有些无可奈何,也只好点头道:“曹兄说的是,酒桌之上确实应该少提那些煞风景的烦心事!” 曹端听得恍然:“果然不出所料,还是‘煞风景的烦心事’,唉,这可怎么好,有道是‘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既然已经坐下了,那就等于上了贼船了。嗯,既然如此,那还是放开食量,狠狠地把该吃的都吃下去,反正到时候也是要‘商量’的,若是亏了,岂不枉费了我曹某人的一世英名?” 正在此时,几个酒保已经将做好的菜流水介端了上来。曹端连忙叫住陈三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好酒没有?” 陈三正容道:“我们有独家秘法酿制而成的三十年女儿红,三百两银子一坛。” “三百两?”曹端和段和誉同时惊呼起来。 曹端瞥了一眼满面惊容的段和誉道:“你这不是瞧不起我们这位段大官人吗?区区三百两一探的次等酒也好意思端上台面?把你们酒楼里最好的那些五百两八百两银子一坛的佳酿端上来便是,难道你还怕我们段大官人短了你们的酒钱?抑或是欺我们段大官人不会品酒不成?” 陈三连忙点头,道:“那就把我们酒楼的镇店之宝,六――八百两的百年陈酿献上来给几位客官品酌。” 说着,他一边忍住笑,一边腿脚有些不利落地下了楼去。其实,这小甜水巷是真有五百两以上一坛的老酒,但那些都是本地最高档的酒楼用来招待王公贵胄的,迎春酒楼这种走平民路线的酒楼哪里能拥有这样的极品好酒?方才陈三所言的秘法酿制的三十年女儿红是真有的,但不过也才卖一百五十两银子一坛,他早得了曹端的吩咐,加倍报价,不想曹端居然临时改变的主意,又狠狠地加了一把价。 过了一会,酒便端了上来。秘法酿制的好酒果然有其不俗之处,尚未开盖,便隐然有一种浓香袭来,让曹端这个平日喝酒不多的人也陶醉不已。而段和誉出生于宫廷,自然是见识过不少好酒,一闻之下,也是点头不已。 就这样,一顿下来,段和誉几次想提起“商量”之事,都被曹端使出太极推手巧妙地避开了。饭后会账,笑容可掬的瘦掌柜曹林满面春风,身形好像富态了不少,他欠身向段和誉道:“客官,承惠一千三百四十六两纹银!零头去除,是一千三百两整!” 段和誉虽然十分肉疼,但还是取出几张飞票,交到微微有些颤抖的曹林的手里。 曹端看见段和誉的表情,心下暗忖:“我是不是太过分了,说实话,我家也不缺钱花,却出来欺讹朋友的钱财,这个是不是有些不太道德呢?”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反正段家是皇家,再怎么落魄,也比我家有钱多了,帮他花个千八百两的也不算什么大事嘛!再说了,他们这些钱还不是民脂民膏吗?用在我身上也算得上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嘛!唯一的问题,就是国籍好像有些不对,不过,对于我这样一个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是新青年来说,这个也不是问题,因为在我们那个时代,没有人认为云南不属于中国嘛!何况,段和誉这小子看来对我也没安好心,一直就盘算着要和我‘商量’什么事情来着,我只是被动防御而已,从道义上来说,好像也并不理屈嘛!” 曹端这么想着,非但一扫先前的愧疚,反而更坚定了继续帮着大理国进行国家财政再分配的伟大决心。于是,他义不容辞地领着段和誉等又朝着对面的矾楼而去。 矾楼虽是一家妓馆,而且是小甜水巷首屈一指的妓馆,但却没有给人一种很俗媚的感觉。门虽有两名负责迎客的姐儿侍立,脸上却绝无刻意讨好之态,只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曹端见惯了家乡的清风巷包括窠儿们在内是几乎所有妓馆都满是妓女倚门而立,迎风卖笑的样子,再看这高级妓馆的姐儿如此别具一格的迎客方式,不由眼前一亮。他明知眼前这两个姐儿的微笑都是经过几百上千次的训练而成的,但还是忍不住暗暗叫好。 这时,他身后的段和誉发话了:“嗯,笑而不露齿,媚而不流俗!就凭这一点,这个矾楼便大是不凡!” 曹端听得汗了一下,暗道:“你是初哥,就憋在心里别说话嘛!什么‘笑而不露齿,媚而不流俗’,这评语是不是中肯且不说,最重要的是,你对着人家两个迎客的姐儿品头论足,这不是在明摆着告诉人家:‘我是初哥’吗?” 两位迎客姐儿听得称赞,嘴角的弧度同时微微扬起,向曹端等人裣衽行礼,将几人让进了厅内。 方走进去,便听一阵“格格”浅笑,一人自帘后转出,款转蛮腰,一边迎向众人,一边说道:“呦,几位官人又来了,欢迎,欢迎!” 曹端见她约莫三十岁的年纪,一身大红大紫的衣着,脸上满绽风情,唯一令人不是很舒服的便是脸上抹上了太厚的一层胭脂,远远的便能闻见一阵浓浓的脂粉气。 曹端暗忖:“这应该就是老鸨了吧?难道就是王官人朝思暮想的那位领家的?不应该啊,这女子虽然姿色也算不俗,但也称不上殊丽,更何况这般浓妆艳抹之辈恐怕也难以入王官人那等清雅之士的法眼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4章 六娘 曹端待那女子走近,忙笑道:“是啊,又来了,这次我又带来了一位好朋友。来来来,就是这位段大官人,他可是一等一风流人物哩,不仅文才非凡,还通音律,识礼数。”说到这里,他又压低声音,一边在那女子的玉手上轻轻,摸了一把,一边神神秘秘地说道:“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家财万贯,十辈子也花不完,正要姐姐帮着花一花哩!” 那女子轻哂道:“瞧这位官人说的,来的都是客,我们矾楼啊,都会给予最周到的享受,来来来,咱们楼上包间请。 说着,她伸手拉着曹端的衣袖,将他领到了楼上的一处包间门口。后面的段和誉见曹端应接顺畅,又想起方才那女子说的是“又来了”,以为他真是风月高手,看向他的眼神里,不由多了一份敬意。他却哪里知道,曹端这应接的本事乃是在老家的时候就锻炼出来的,而至于什么“又来了”更是中原青楼的鸨母见谁都挂在嘴边的招呼方式,若是对方不是第一次来,自然以为被她认出,自然生出亲近之心;若是对方说:“可是我还是第一次来啊!”,她便会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哎呀,奴家见了官人便感觉面善,原来官人竟是第一次来啊,看来这就是缘分了!”这些弯弯绕绕,段和誉这等勾栏新兵自然是不知道的。 那女子推开房门正要将几人领进去,便听后面一个人喊道:“等等,那边莫不是曹小兄吗?” 曹端回头一看,不由一喜,原来来着竟是那位王八官人。 王八官人走上前来。向曹端等人一笑,又转向那女子说道:“三娘好不偏心,平日让你陪我一刻也自推脱,今日见这许多粉嫩嫩的年轻后生,竟巴巴的赶着来招呼,莫不是要找一位有情趣能帮衬的自荐枕席不成?” 那“三娘”显然和王八官人也是颇为熟稔了,闻言笑道:“粉侯说哪里话,似你这般风流人物莫说是我这样的明日黄花,小甜水巷这许多正当红的姐儿哪个不盼着和粉侯共度春宵呢!只恐粉侯是情根深种,看不上我这等年老色衰的可怜人罢了!” 曹端在旁边听得心头一震,暗忖:“靠,粉侯,不就是驸马都尉吗?爷爷的,这什么王八官人竟然是一位驸马爷!这驸马爷也太拽了吧?竟然看上了一个青楼的领家,还花这么大力气去追求,而且看起来这楼里的一个鸨母也和他很熟。这样子看,那岂不是整个矾楼的姐儿都认识他?如此明目张胆,把公主置于何地?这哥们真是太,太,太强悍了吧!” 那边王都尉一听这鸨母李三娘提起“情根深种”四字,却是正中他的要害了,忙转移话题道:“这位曹小哥乃是我的一位忘年之交,以后三娘可要多多关照哦!去帮我这几位小朋友找几位可人的姐儿来伺候吧。”说完,他犹豫了一下,又加了一句:“麻烦帮我再看看六娘在不在吧,若是在,请她一见也好!” 三娘幽怨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去。曹端这时也猜出了这个王都尉的“伊人”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六娘”了。 王都尉微微一笑,像个主人一般做个了“请”的手势,将众人让进了房间。 众人坐定,未待王都尉问起,曹端便将段和誉介绍给他认识,只说他是一名故人,偶尔在京中重逢,至于另外两位,看那神态,不用猜也知道是段和誉的侍卫了。王都尉听了,看了看段和誉,若有所思地笑了一笑,便不再开言。 正在此时,门被轻轻推开了,几名姐儿带着一阵香风飘了进来,这几个姐儿还未坐定,便七嘴八舌地说开了,一时间,房内莺莺燕燕的,好不热闹。 就在此时,香风微动,门边又出现了一位美人儿,只见她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水剪双眸,花生丹脸,云鬓轻梳蝉翼,蛾眉淡拂,最重要的是,她虽然尚未言语,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股令热窒息的娇媚之气,甫一出场,便震慑住了全场,令所有人的目光尽都集中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她的目光落在王都尉的身上,忽地展颜一笑,皓齿间露出两行碎玉,顿时便有百花失色,日月无光的感觉。她莲步半折,姗姗地飘了进来,一时间,屋内没有了任何声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似担心自己呼吸稍微沉重一点,便会将她这只易伤的小鸟吓跑一般。 她来到王都尉面前,向他裣衽一礼,轻启朱唇,用那莺啭一般娇滴滴的声音向王都尉道:“太尉又来了,奴家欣慰得紧哩!” 王都尉顿时有些口干舌燥,舌口笨拙地说道:“是,来了!” 曹端看见王都尉这神情,终于明白这女子应该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六娘”了,看她这姿容,虽然年纪已然不小,但还是称得上是自己目前正面见过的第一人,只不过,就不知比“她”如何? 曹端想到这里,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又想起那日在瑶华宫外见到的那个无比美好的倩影,心中怅然若失。 六娘又问道:“太尉唤奴家来,有什么事吗?” 王都尉嗫嚅地说道:“我,我,我想――” 曹端看得替他紧张不已,见了心上人说不上话这样的雏儿的通病,不想竟在王都尉这般年岁的人身上还有,还真是新鲜。就这样的表现,你还自诩花丛老手,还想追人家?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忍俊不禁,忙用手捂住嘴巴。 那六娘若有所觉,转过头来,望向曹端,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讶然之色,道:“这位小兄便是你那位忘年之交吗?倒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哩!” 王都尉应了一声“是!” 曹端听了,却大为不满,便说道:“姐姐说哪里话!孩子和男人的区别你知道吗?孩子是在娘亲的怀里吃奶的,而男人呢,是在妹子的怀里――咦,你明白的。当然,若是姐姐奶水足,小弟也很喜欢的。” 一言既出,房内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六娘也不尴尬,笑道:“那还真是奴家失言了,奴家先在这里赔罪则个。只不过,奴家这么大年纪了,小官人竟还占我便宜,不觉不妥吗?” 曹端“嘿嘿”一笑,道:“姐姐说哪里话,咱们来这矾楼,不就是冲着这‘便宜’而来的吗?姐姐既涉这风月之场,又岂能奢望独善其身呢?” 六娘顿时哑口无言,半晌,她才饶有兴趣地笑了一笑,道:“既然如此,奴家便不打扰小官人继续‘哺乳’了!” 说着,她便在众人的目注之下,翩然而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5章 争竞 见到美人芳踪远去,王都尉这才魂归灵窍。忽地,他打量了曹端一眼,道:“曹兄果然是高人哪!想我王八郎自来自诩风流,但每次见了这马六娘便失魂落魄,说几句话要么结结巴巴不知所谓,要么颠三倒四,词不达意,哪里能象小兄这般对答如流,甚至还能口出轻薄之言!了不起,了不起,小兄以后一定要多多指点指点老哥我这御女之道才是啊!” 曹端经他这一说,忽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暗暗奇怪。这马六娘方进来的时候,他也曾在那么一瞬间被她的绝世娇容所慑,但很快便回复了清明,但其他人却一直没有回过神来,一直被她的一颦一笑迷得神魂颠倒,就差没有真正的垂涎三尺了。若说这马六娘对自己的诱惑力不大,那简直是超级玩笑,然则自己却能比别人快得多地从迷失中解脱出来这岂不是说,自己的心理调节能力远远超出侪辈吗? 想到这里,曹端不由心下“哈哈”大笑:“靠,老子还没有发现自己在这方面还有如此特异的能力哩!” 这时,那几名前来作陪的姐儿却不答应了,当先一名走到王都尉面前,不依道:“粉侯好不偏心,人家向来想着你,念着你,甫一听说你来了,便推掉了其他所有人的邀约,好心好意来陪你,可你心里却只有我们领家的,全然没有把我还有姐妹们放在眼里,真是太伤人家的心了。” 几名姐儿听她之言,顿起敌忾之心,齐齐围住王都尉,同声埋怨,有说他负心薄幸的,有说他目高于顶的,有劝他回头是岸,怜取眼前之人的。 这些女子都是在青楼久混的,早就将玩笑的分寸把我得炉火纯青,这些玩笑看起来醋意浓浓,却也满含幽怨,令人很容易心软。几个人轮番轰炸之下,纵使王都尉久经脂粉,却也有些吃不消,连忙作揖认错,自饮罚酒了事。 这几个女子见王都尉认错,也不继续纠缠,纷纷撇开他,又象老树盘根一般,将其余诸人紧紧缠住,令他们根本生不出被冷落的感觉来。这些女子虽在小甜水巷名声不彰,但小甜水巷岂能容胭脂水粉存在?甜美的样貌加上极富技巧的挑逗让初哥段和誉和他两名亲随浑然忘记了此身是何身,此地是何地了,一心把眼前的风月佳人当作了纯情娇娃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几个姐儿中最是娇媚,方才最先挑起对王都尉“讨伐战”的那名却没有去紧缠王都尉,反倒是朝着曹端款款而来,一屁股便坐在了曹端的膝盖上。 曹端也不客气,将她轻轻扳近一些,在她耳边轻轻一嗅,然后满脸迷醉地说道:“真香,我猜小姐应该唤作‘香香’吧,否则岂不辜负这一身子香味?” 那姐儿嫣然一笑,道:“官人要问名字,便直接问好了,偏要弄这些虚假言语来哄人,奴家叫做香桃,官人可要记住了!” 曹端隔着丝衣一边在她滑若无骨的的大腿上轻轻抚摸,一边说道:“看我猜得对吧,可不就是带个‘香’字吗?若依我给你起名,便让你姓香,名字叫做香香,那你便唤作‘香香香’,想不香名四溢也不行啊!” 香桃闻言,脸上现出幽怨之色,道:“官人就这么希望他人来找我吗?” 曹端顿悔失言,正有些无言之际,忽听一阵轻吟,回头望去,原来是段和誉已经不堪挑逗,面红耳赤,想来下边也已经挺立如柱了。 王都尉想来也是听见了这声响,便“哈哈”一笑,拦腰抱起她怀中的姐儿,道:“内室尚有几个单间,各位请自便!” 说着,当先抱着玉人向内行去。 曹端这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竟可以在一个房间内行乐,原来内中竟还有乾坤。见到段和誉和他的脸上侍卫都各自抱着佳人匆匆向帘后行去,香桃的脸上映出一片绯红之色,望向曹端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娇羞。 曹端那能不明白这眼神里的娇羞便是一种变相的邀请!他本就不是迂腐之人,当下也不客气,扶住香桃,弓下腰来,竟将她扛在背上向内而去。香桃被男人或搂或抱很多次了,但被这样刚在肩上还是第一次,心下不由生出一种别样的情绪来,嘴上发出了一声低吟。 曹端进得内室,耳边便传来了阵阵娇吟和喘息之声,不由大感刺激,他四下一看,见前面有一个小间的门前珠帘只是微微随风晃动,知道里面还没有人,便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 小间里面摆设甚为简单,一张茶几,两张很是矮小的坐杌,还有张颇大的床。席被虽然花样各异,但粉红色是整个房间内的主色调,便是那茶几和坐杌,也都漆成了粉红。 也不知道是不是隔壁声响的带动,曹端将肩上的娇娃放下来的时候,便见她满脸都是春意。当下,他也不客气,将庞大的身躯压了上去,两人顿时便纠缠了在一起。不一会,室内也传来了男女忽轻忽重的鼻音。 曹端一边冲刺着,一边侧耳聆听旁边的动静。这种相互听得见声响的环境对于男人来说,不仅是找乐子那么简单,还是一场耐力的比试。 很快地,便有两个房间的声息低了下去,代之而起的是微微低语之声。曹端知道那一定是段和誉的两个侍卫鸣金收兵了。当然,以他们的体力本不应该如此草率便结束征战的,奈何他们职责在身,心有旁骛,未免大失水准。也有可能是因为从主子段和誉那边传来的声音来看,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作为下属,自然不能强过主人去,只好半途而止了。 果然,过了一会,段和誉的嘶叫之声转高亢,片刻又彻底沉寂了下去,曹端知道他也已经提前退出了争竞。剩下的,就是自己和王都尉的魁首之争了。 听见王都尉那边依旧不疾不徐的“吟唱”之声,曹端不由心下暗暗感佩。毕竟,自己年轻力壮,而且是习武之人,耐力强一些情有可原,但王都尉年岁显然已经不轻,依然如此“功力深厚”,就不免让人惊异了。 不过,曹端毕竟有体力上的优势,他有着绝对的自信:“老子年纪虽轻,却是个新打的木桩,何惧他狂风暴雨;胯下这个虽然看似柔弱,却也是个积年石臼,看着也经得起一番碎捣零椿!” 想到这里,曹端也稳下心神,自顾“埋头苦干”起来。 过了许久,王都尉那边果然喘息之声转为粗重,不一时,便偃旗息鼓了。曹端听得清明,见胯下的“石臼”渐渐也有些不支之势,便也不为已甚,一泄如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6章 闻秘 当曹端扶着浑身发软的香桃重新进入大厅的时候,厅中的所有男女望向他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尊敬之意,让曹端的虚荣心大为满足。 刚坐下,曹端忽悠觉得小腹内一阵满涨,心知方才为了帮忙大理国进行资源分配太过尽心了,现在腹内的资源开始堆积,便有些赧然地低声向怀中的美人问道:“美人儿,小解之处在哪里?” 香桃听见“小解”二字,想起他那硕大强悍的阳根,脸色瞬时变得殷红,轻轻地指了指,道:“走廊的尽头,转过拐角便是!” 曹端向众人告了一声罪,便转身出了门。 矾楼不愧是小甜水巷最大最负盛名的青楼之一,这走廊十分长,一排下去,少说也有三四十个房间。不过,曹端经过的所有房门都是紧闭着的,里面的人或谈情说爱,或轻歌曼舞,或翻云覆雨又或装逼学柏拉图,不过有一样是相同的,那就是都将门窗紧闭,所以,一路上倒是颇为安静。 忽地,曹端听见一阵低低的饮泣之声传来,不由停住了脚步。就听一个声音说道:“你自己想想吧,那贾相公乃是今科状元的热门人选,人品才学哪样不是上上之选,更难得的是,他还对你一片痴心,知道疼人。由他来为你梳拢,是你的造化,你该当高兴才是,何必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传出去,没得坏了我们矾楼的名声。不是谁都有你这般幸运的,想当年,梳拢我的可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长相丑陋不堪不说,还粗鲁不文,我还不是一样忍过来了。” 曹端听得心下一震,因为这声音他刚才就听过,正是那领他们进屋的李三娘。想来那哭的应该是一名到了梳拢年纪的女子不愿卖身,她正在好言相劝。 那少女并不回答,饮泣之声仿佛更加重了一些。曹端心下有些不舒服,但是想想也没有办法,毕竟青楼里天天发生这样的事情,哪个姐儿不是从雏儿过来的?自己想管也管不过来啊,更重要的是,他此刻身下战鼓轰鸣,自顾不暇,哪里有时间去管别人的事情! 当下,他一咬牙,加快步伐穿过走廊,一转弯,茅厕便近在眼前。 当他彻底解决了自身的所有问题之后,心下又活络起来,对于刚刚听到的事情又重新燃气了好奇之心。他轻手轻脚地走回去,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你说她还是不答应?” 曹端闻言,身子立时好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般,再也挪不开步子。原来,这声音竟是那迷死人不尝命的马六娘的! 只听李三娘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道:“是啊,这小妮子真是被我惯坏了,如今是打也不能骂又不听,真真拿她没有办法了!” 马六娘道:“哼,既然进了我们矾楼,还想清清白白的出去?既然她不愿吃敬酒,就让她吃罚酒好了!” 李三娘声音有些颤抖:“六,六姐,你是说,用――用药?” 沉默了一会,便听马六娘的声音道:“嗯,别的姐儿还好,就她,最好不要让她知道我们也参与其中了,便让贾奕自己下手好了,我们只要给他创造机会便成了,你去弄些好用些的药丸给贾奕,让他自己看着办好了。” 李三娘道:“不行啊,贾奕若在这里占了她的身子,她岂能不知是我们帮忙的!” 马六娘有些生气地说道:“蠢货,既然知道不能在这里行事,还不能把她带出去在外面行事吗?” 曹端虽然知道这马六娘乃是矾楼的领家,而三娘是她雇佣的老鸨,听见这样严厉的话还是不由惊诧,想想六娘巧笑嫣然的样子,很难想象竟能从她那殷桃小口中吐出如许严厉的斥骂。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老板一般凶啊!额,老子自己除外。 李三娘有些委屈地说道:“若是以前,她还可能随贾奕出去游玩,但今日和她挑明了这事之后,她以后恐怕见都不会再见贾奕了,更遑论将她领出去?” 马六娘沉吟了一下,说道:“这小妮子最是心软,这几天让贾奕天天都来求见两次,每次都要扮足可怜相五日之后不就是清明吗?你就去告诉她,就说人家贾相公痴心一片,你若是不愿将身子给他,至少也要去和人家说个清楚嘛!小妮子心软,贾奕天天来求见,她心内一定是已经原谅了他的,你再这么一说,她甫闻可以不必献身给贾奕,心下必然大喜,又生出愧疚之心,贾奕只要微加巧言,必然破例答应和贾奕一起出去春游。至于春游途中发生的事情,就和咱们无关了。若是贾奕这般聪明人物,一天的时间尚且摆弄不了一个女子,那他今科也不必上考场了!” 李三娘闻言,不由心下发凉,忙应了一个:“是!” 曹端在窗外也是惊诧不已,马六娘这样一个大美人,心机竟然如此深沉,若是危害世间,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再往深层次一想,她这么急着要给那“小妮子”梳拢,说不定背后还有一些别的阴谋。因为据曹端所知,青楼内的雏妓梳拢虽不是小事,但也不需要领家的花费这么大的机心去盘算。想到这里,他不由对这个美艳无匹的马六娘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同时,他也下定决心,清明节那一日一定要来看看这些人是如何表演的。 当曹端若无其事地回到包间,屋内之人目光立时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王都尉老远笑道:“我说曹小兄,上个茅厕怎么竟去了这么长时间啊?害得我们香桃都快成望夫石了!我说该不是方才香桃小姐没有满足你,你这去茅厕竟是自我解决去了吧?” 众人“哈哈”大笑,唯有香桃故作娇嗔,涨红了脸,连声不依。 又说笑了一阵子,看着天色不早,王都尉便笑道:“老夫可是要回去了,告诉你们领家的,今日的账都算在我头上就好了。就当我作为地主,请各位小兄的!” 段和誉还待说客气话,曹端已经抢先开口道:“那怎么好意思呢?既然粉侯盛情,在下若是推辞便是不给你面子了,也好,以后找机会回请!” 王都尉闻言“哈哈”大笑,他已经看清了曹端的性子,要让他回请,这个机会这辈子还真未必能找到了,当下说道:“回请倒是不必,只是小兄你学艺精湛,老哥我还要找机会向你讨教呢!” 曹端自然知道他意欲讨教的是什么事情,当下也不点破,笑道:“讨教不敢,切磋,互相商榷、切磋!” 众男人发出一阵会意的大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7章 两个办法 众人辞出门来,说了几句“回见”之类的话,王都尉便当先钻入了门前一辆马车,扬长而去。那潇洒的样子,看得曹端暗暗咋舌,奶奶的,驸马随便上妓院,还有马车在外面恭候,这什么世道啊! 他回过头来,正要向段和誉道别,却看见段和誉正一步三回头地走着,满脸都是留恋之色,不由暗暗好笑。他忙轻轻碰了碰段和誉,笑道:“段兄这般深情款款,莫不是把魂儿留在这里了吧?那倒有些麻烦,小弟还真不知道到哪里找道士为你做斋醮招魂呢!” 段和誉这才回过神来,猛地,他才想起来今日找曹端来本来是有事“商量”的,不想吃喝玩乐的流程走了一遍,自己还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不由心下大急,忙道:“曹兄,在下有一事――”说着,他回头望了望四野,见此时已经月上柳梢,路上人烟稀少,这才又回过头来,热切地望向曹端。 曹端见他的表情,知道事情不简单。不过,人家一千多两银子的酒席也吃了,天下一等一的妓馆也玩了(虽然最终不是他掏的钱),若是还借故推脱就显得有些太过不仗义了,便提着一颗心,很“豪爽”地一拍胸脯,说道:“段兄不必吞吞吐吐,但请直言,若是能办到的,小弟一定帮忙!”心下却暗暗加了一句:“若是办不到的,你为难我也没用啊!” 段和誉见他如此爽快,不由大喜,暗忖今日这一千多两银子没有白花。他又四周张望了一遍,才神神秘秘地说道:“是这样,今次在下出来,临行前,父皇交给我一封信,命我一定要想办法交给大宋天子,或者是在天子面前说得上话的大臣。只是在下初到,人生地不熟的,一直都无能为力。在下忽然想到曹兄你不是说自家在京城不是有些生意吗,有生意必然就有人脉,不知道――” 曹端听得此言,忙不迭地摇头道:“段兄太看得起我们曹家了,你也知道,我们大宋向来重文轻商,不要说朝廷重臣了,便是地方上的小吏也不怎么愿意和我们交往,如此重大的事情,在下恐怕是无能为力了。” 段和誉忽地神秘笑道:“曹兄不必担心,若是你一定办不到的事情在下是绝不会逼着你去办的。只是此事嘛,在下就替曹兄至少想出了两个办法,曹兄若是愿意,一定能成的。而且,若是事成,在下和全体大理百姓都会感激万分的!” 曹端听得他竟然将自己的路子都已经设计好了,而且一设计就是两条,心下未免不爽。不过,他听得“感激万分”四个字,还是不由怦然心动。要知道,这事虽然可能为他带来麻烦,但作为一个信使,遭受性命之忧的可能性并不大。但若事情办成,自己就对大理皇室有了一个极大的恩情了,到时候自己若是将一部分生意移到大理去做―― 他按捺下自己的激动之情,淡淡地问道:“不知道是哪两个办法,还请段兄明说!” 段和誉自然明白他心中的不悦,他对曹端这人还是颇为喜欢的,不过,事关重大,自己个人的感情在整个皇族的存亡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于是,他有些尴尬地笑道:“这第一个办法嘛,是在下刚刚想到的。曹兄,你看,方才和我们一起玩乐那位风流王都尉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风流粉侯’王诜王晋卿了,此人是皇亲国戚,应该认识不少朝廷重臣,我看他对曹兄你很是赏识哩,若是曹兄能多多和他亲近一番,探探他的口风,事情说不定就成了。” 曹端这才想起来,可不是吗?记得当初看《水浒传》的时候,便看见过有关这个王都尉的事情,后来又陆陆续续从其他书中看见过王诜这个名字,好像他还他被评为“中国历史上最牛驸马”,就是因为他风流成性,姬妾众多,好像公主对他也不是很满意,皇帝对他似乎也不喜欢,卸了他的官位,不过他还是我行我素,风流不改。最后,皇帝都对他无可奈何了,只好随他乱搞,自己只当没有看见了。自己方才听这些姐儿们叫他“粉侯”就应该想起来了啊。嗯,怪不得方才段和誉这小子一直一言不发,原来早就算计上他来着! 想到这里,他摇头说道:“不行,这个王都尉的事迹在下也听说过一些。先不说他愿不愿意帮忙,就是他肯,听说他和今上的关系颇为恶劣,要他帮你带信恐怕是难为他了。再说,听说此人文才出众,交往的多是大苏(苏轼)、黄豫章(黄庭坚)这些‘元佑党人’,你大概也听说了,今上亲政之后,这几年之内屡次大赦都在旨意中特别明注了对‘元佑党人’不加恩典,可见今上心中恨意之深。这个王都尉若不是皇亲国戚,恐怕也早被打发到岭南开荒去了,曹兄还指望他能为你传什么信吗?” 段和誉闻言,忙点头道:“曹兄说的极是,是在下疏忽了!那我们不妨试试第二个办法。” 曹端点头,道:“请说!” 段和誉叫下一笑,道:“在下听舍妹言道,曹兄最善蹴鞠,你知不知道方今还有一位最喜蹴鞠的大贵人呢?” 这个问题还用问?曹端毫不犹豫地说道:“自然是九大王端王佶了!” 段和誉笑道:“着啊,我听说这端王不仅爱好蹴鞠,还很善走马放鹰,擘阮弹筝,浪子相扑,琴棋书画,总之是,只要是玩的,基本上没有他拿不出手的。当然,更重要的是,听说他的性子和曹兄你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这个,若是曹兄能结识了他,好事必携!” 曹端笑道:“你说我的性子和他一模一样,却不知我是什么性子?不要怪我问,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嘛!” 段和誉笑道:“嗯,自然是一般的潇洒不羁,一般的风流难驯,一般的豪爽大方,一般的礼义仁孝了!” 曹端听得一阵肉麻,暗忖:“什么潇洒不羁,不就是轻浮吗?什么风流难驯,不就是好色吗?至于什么豪爽大方,说出来,恐怕葛朗台都要笑了,老子平日看得最严实的就是银子了,谁叫老子是商人呢?至于礼义仁孝更是一顶和老子风马牛不相及的高帽。人虚伪到这个程度,真是没得救了!” 他脸上却是一脸深以为然的样子,不动声色地说道:“恐怕这事还是要让你失望了,我和端王没有任何交情,就是有,他一个亲王,避嫌还来不及呢,岂能过问朝政之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8章 瞎眼猫 段和誉笑道:“端王自己自然是不便出面干预朝政的,但是他作为一个亲王,朝中大臣结识他的也应该不会在少数,曹兄若是能取得他的信任,常在他身边走动,再使些手段,自然也不难结识一些朝廷重臣的。至于手段嘛,就在这里――”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两张飞票交给曹端,曹端接过一看,奶奶的,每张三千两,总共就是六千两纹银,这家伙还真是肯下血本啊! 就听段和誉继续说道:“‘手段’的问题,曹兄不必担心,若是‘手段’不足了,曹兄但可来找我便是!” 曹端听得心下大跳,奶奶的,这家伙这次出来是不是背了一座金山出来啊?这么多银子流水介花出去,竟是眉头也不皱一下,真是肯下血本。这么说来,他要带的那封信一定是非比寻常了。要知道,他作为大理太子,若要求见大宋天子或者有司大臣,只要直接去离藩院便了,只要拿出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来,根本不难办到,但他非但不这样做,反绕一个大圈子如此大撒银钱走暗道,看来这封信不是那么简单了。 再联想到前日听他提及的大理国内的矛盾,他不由闪出一个念头:“不是和高氏有关吧?难道是求我们大宋派兵帮他们剿灭高氏?若真是如此,恐怕要失望了,大宋的国策最是稳健,总是未虑成先虑败,轻易不愿意妄动兵戈。如今,西面的西夏,北面的大辽都在虎视眈眈,若是再和大理轻启战端,那就难料祸福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又暗忖:“我想这么多干什么?我只要负责将信送到,其他的问题可轮不到我操心。到时候若是朝廷不发兵,也与我无涉啊。反正他们大理欠我的人情总是欠定了,其他的关我鸟事,政治这东西,我想那么深做什么,这种事情可是知道得越少越安全的!” 他侧过头去,又说道:“只是在下区区一介商贾,又岂能轻易见到朝廷贵胄呢?若要见端王,可不是这‘手段’可以办到的!” 段和誉见他问及具体问题,知道他是已经答应了自己的“商量”了,一颗悬着的心顿时便放了下来,忙笑道:“其实这个问题在下已经帮曹兄解决好了!” 曹端奇道:“解决好了?怎么说?” 段和誉赧然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今日端王府的齐云社在甄录圆社,在下花了点钱,已经帮曹兄买得一个名额,曹兄明日只要直接前去参加下一轮的淘汰便可了。” 曹端暗忖:“果不其然,原来什么都已经算就好了,倒是真够费心的!”他既然已经决定合作,对于这些枝节问题也就不去追究了,便问道:“这名额如何能买到,这圆社的甄录难道不需要真人前去的吗?” 段和誉系笑道:“那也没什么,今日在下老早便在端王府的门口侯着了,直到最后选上的人的名单出来,在下便在其中寻了一名身材样貌和曹兄你最为相似的,给了他一辈子靠蹴鞠也赚不到的钱,让他忘记了这辈子还曾参加过这次甄录。曹兄你明日只要以他的名义前往端王府参加下一轮的甄录便可以了。” 曹端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买名额竟然是这么回事,不过,这事虽然简单易行,却也破绽最多。最显而易见的一个破绽就是自己和那个卖名额的人形貌再怎么相似,也很难让别人都分辨不出来吧,若是明日有人认出来的,这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他心中疑惑,便将此事问了出口。 段和誉有些无奈地笑道:“此事也是没有办法之举了,毕竟在下也是时间有限,才匆匆安排的,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就不知道下一次机会又该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出现了。而且,本次昨日参选的圆社有上千人,最终入围的也有不下百人,大家又都是来自东京城的各个角落,曹兄所要冒充的此人又名声不彰,所以,认出来的可能性也不大。何况,即使被认出,齐云社讲究的是唯才是举,曹兄若能在技艺上战胜别人,别人自然无话可说,难不成他们还能要回那个技艺一般而拒绝你这个技艺高超之人不成?” 曹端听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微微颔首。事实也是如此,这世道,实力才是硬道理,你叫什么名字那是细枝末节。 想到名字,他又问道:“不知我要冒充那人叫什么名字?” 段和誉脸上尽是难言之色,苦笑道:“说出来,曹兄可不能反悔不去了啊!” 曹端心下狐疑更甚,奇道:“莫不是叫什么阿猫阿狗吧?” 段和誉嗫嚅道:“虽不中,亦不远矣!” 曹端闻言,一言不发,转头就走。奶奶的,老子做得端行得正,所以叫做叫做曹端。你让我隐名换姓倒也罢了,偏还要叫做什么阿猫阿狗,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他走着,走着,听见后面惶急的呼叫之声,心下又犹豫起来:“我这样一走了之,是不是太过分了点?不就是一个难听的名字吗?说起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嘛,名字就是个符号而已,况且还是暂时的。而且,不论是于情还是于理,我都不该就这么放手不管啊!于情上来说,我白吃白玩了人家的,现在来个过河拆桥,未免不厚道了,何况这对象还是‘一起抗过枪,一起打过仗,一起受过伤,一起嫖过娼’的‘铁’哥们呢!而且,她妹妹――;于理上来说,这是一个绝佳的和大理皇室攀上关系的机会,说不定不仅对自己的未来,甚至对家族的未来发展都有莫大的好处,我若是就这么放弃了,岂不是可惜?” 想到这里,他不由放慢了脚步。唉,阿猫就阿猫,阿狗就阿狗吧,好歹也是人类的好朋友,暂时借用一下好朋友的名字,也不算很委屈。 段和誉连忙上前苦劝,曹端这才勉为其难地说道:“唉,段兄啊,看在你们兄弟的情分上,我认了,什么名字,你说吧!” 段和誉大为感动,一边抓住曹端的手,故作亲热,实则防备他逃跑,一边沉痛地说道:“从明日起,你便是:夏严冒!” 靠,猫就猫吧,还瞎眼猫?曹端心下大为不满。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9章 点卯 次日,曹端一早便取了从段和誉那里得到的腰牌向端王府而去。 来到端王府,看见那门口人流如织,他不由有些讶异。作为当今太后最为喜爱的皇弟,端王的府邸防范居然并不是特别严厉,门口守阍并不多,围观的人众却是包了一层又一层。 不过,想想他还是释然了。大宋可以说是中国历代政治最稳定的朝代。宫闱争斗虽然不少,但比起血腥程度,都无法和前世的秦汉隋唐以及后世的元明清相提并论。而且,即使是发生宫闱争斗,一般都不会致人死命。因此,大宋的亲王虽然既不能象大唐那样入朝决策,又不能象大明一样割据一方,但在人身安全上却十分有保障。这也怪不得端王府防范如此松懈了。 曹端见人太多,只好拨开人群,拼命往里面挤去,引来了一阵斥骂之声。不过,这些区区的骂声对于曹端来说只不过是耳边淅淅沥沥的毛毛雨而已,他拿起当年读书的时候打饭挤女生的积极性,狠狠向前挤去,很快便到了队伍的前列。看见前面的人次序井然,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队列,曹端倒不好继续乘风破浪了,只好耐下心来,随着队伍缓缓前移。 他回头一看,这才发现真正排队进门的人很少,大部分人只是在外围观望,却并不上前排队,这才明白,原来真正参加甄录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只是来看看热闹而已。他这才心下恍然,毕竟昨天已经进行过一轮甄录了,若是到了淘汰阶段还有这么多人参加,实在有些疯狂。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心下产生了一个疑问:“看那几名守阍检查腰牌都是很细心的,要混进去殊不可能,那这么多人混在这里做什么呢?看热闹?不会啊,比试都在屋内,挤在这里能看见什么热闹?” 不过,很快便有人站起来为他解惑了。正沉思间,一名贼头鼠脑的人慢慢走过他身边,谄笑道:“这位兄台看起来根骨强健,气宇不凡,想来昨天已经通过了首轮淘汰了吧?” 问的是废话,不通过,来这里排队做什么?曹端知道他此言只是八股中所谓“起”而已,必有下文,并不搭讪,只是微笑着看着那人。 那人见曹端并不接过话茬,也不尴尬,又笑道:“兄台若是通过甄录,可有意和我等谈一谈合作事宜?” 曹端笑道:“怎么合作?” 那人见曹端好似有些意动,不由大喜,忙笑道:“不急,不急,兄台若是有意,通过甄录之后可以去这个地址详谈,自然有人倒履相迎!” 说着,他顺手将一张纸条塞入曹端的手中。曹端也不客气,便毫不客气地接过,塞入怀中。他眼睛余光闪处,看见旁边几名和那男子差不多形象的人见他手下纸条,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但却不敢上前阻拦。他再四处一看,见还有不少差不多眼神动作的男子正在四处寻找目标,不由好奇心更加浓烈起来。 过了一阵子,队伍缓缓前行,至于轮到曹端验牌。 那守阍瞟了曹端一眼,将那腰牌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察看了一遍,才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曹――院君是吧,忘记小人了吗?小人便是昨天来过那个夏严冒啊,看看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曹端险些把自己的真名报出来,好在他的反应无比及时。 那守阍有些恼怒地横了他一眼,道:“我不姓曹,我姓高,这位才姓曹!”那位高守阍显然对曹端的“健忘”颇为不满。 “还真有姓曹的!哈哈,人品好就是不一样啊,又省下了不少唇舌。”曹端心下暗道侥幸,掏出一个元宝,隐蔽地塞到那高守阍手中,道:“真是对不住,小人眼拙,竟然记错了,以后一定改过!院君原宥则个!” 作为一个闲王家的仆役,平日并没有多少机会收受好处,高守阍方才作势,也不过是索贿而已,目的既然达到,便不再为难曹端。当下也不客气,不动声色地接过,熟练地藏入袖中,反正,在他看来,既然这小子认识曹守阍,自然昨天是已经送过好处给曹守阍的了。事实上,曹守阍昨日也确实收到了不少孝敬,也不记得收每个孝敬之人的样貌,当下也不答话,算是默认了。于是,高守阍笑道:“夏兄客气了,既然误会解除,就请自便吧!” 曹端拱了拱手,信步进了端王府。 王府内张灯结彩,不少地方都悬红挂彩。曹端虽是第一次来,心下却毫不紧张,他跟随着人群顺着那条挂彩的大道而行,很快便见前面有一块很大的蹴鞠场。不少人已经等在那里。 甄录还没有开始,那些先前赶到的人都坐在一颗大树底下谈天说地。曹端也不客气,走过去和他们闲扯起来,他本是个自来熟,很快就和大家聊得十分投机,浑然忘记了正事。 倏地,一声梆子响声传来,众人立即都停住笑声,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自觉地排起了队列。这时,对面有两人走了过来,当先一人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浓眉大眼,嘴角含春,倒是个难得的俊俏郎君,只不过,他的笑容和曹端常挂在嘴边的笑容又自完全不一样,那是一种能给人春风拂面,融冰化雪感觉的温暖笑意。 曹端看见他行步之间,腰杆挺直,而他身后之人离他始终保持三步左右的距离,便知道此人定然是端王赵佶了。 他身后那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出头的年纪,脸上也是春意融融,但曹端却从他的眉目之间看见了一丝阴霾,心知此人定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赵佶来到队列前面,朗声说道:“时辰已到,高队正,开始点卯!” 他身后那人应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单来,开始高声点卯。 “李达!” “有!” “陈玉恒” “有!” “……” “……” “夏严冒!” 曹端迟疑一下,这才反应到是在唤自己,忙应道:“有!” 那位高队正眼中精光一闪,望向曹端。曹端心下暗道:“不好,这家伙认识夏严冒!”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0章 热身运动 正在此时,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匆匆走来,他也顾不得端王就在面前了,连忙扬手喝道:“王太尉,你来了?” 来者正是昨晚一起喝酒的驸马都尉王诜,曹端见那高队正眼中诧异之色一显,没有继续出言揭穿自己,便知道此关算是勉强过了。他心下心下暗道好险,今日若不是此人来了,自己还真是难以说清楚了。 王诜显然没有想到在此处遇见曹端,眼中闪过迟疑之色,正要开口,却被曹端抢道:“太尉不记得小人了吗?小人就是那日和太尉一起把酒言欢的夏严冒啊!” “夏严冒?”王诜反应也快,忙道:“想起来了,我说老远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夏小乙,你也来参加甄录啊?” 曹端瞥了一眼端王赵佶,见他眼中尽是饶有兴趣的笑意,并无任何怒色,胆气更壮,笑道:“可不是吗?家居无聊,蹴鞠又是小人平生所好,错过了这个机会岂不可惜?” 王诜点了点头,眼中尽是笑意,他旁边的端王见了,不由对曹端更是好奇起来,他素来和王诜交好,知道王诜并不是一个容易交到朋友的人,这人能和他攀上交情,看来不简单。想到这里,赵佶的兴趣也被勾了起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曹端,又向那高队正道:“继续点卯吧!” 高队正眼中过一丝妒色,忙强压下出来指认曹端的冲动,又低下头去,开始念手中的名单。不一会,点卯完毕,本轮总共取选了一百人,其中有七人不知道是自知无望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没有按时赶到,以弃权论。 本轮甄录分两个阶段,技巧试哈射门试。 其中技巧试是比的控球能力,比赛的方法很简单,便是给你一个球,你把它颠起来之后,要维持它不落地,在此基础上,做一些花哨动作,动作越是从容,难度越大的排名越靠前。这一轮比试,全部人等分成三个组进行比试,每组选出十人,总共要甄选三十人出来,进入下一轮的比试。曹端被分在人组,是最后一个出赛的组。 随着端王的一声令下,天组的三十多个人同时将球颠起,众人首足并用,时而前扑,时而后退,时而转身,各显神通。不一会,便不断有人因球落地而退出。曹端暗暗观察这些人的控球水平,彻底放下心来。这些人的若在后世大抵也不过是次级联赛的水平,和自己这个高级联赛的球星没法比还是颇有一些差距的。约莫一刻钟之后,随着端王一声“停!”,剩余十几名还在控球的参选者都停了下来。 赵佶和王诜以及那个高队正商量一阵,从这十几人里面选出十人,其余落选的几人也并不沮丧,他们刚刚走出端王府,便被一些其他的圆社的人员拉住,盛情地邀请他们加盟。 天组结束之后,便轮到地组,最后才是曹端所在的人组。曹端站在旁边百无聊赖,有心想要找个人搭讪,却发现大家的目光都象看情人班倾注在场上的那群并不比自己帅的男子身上,顿时更加感觉无趣,便伸了伸懒腰,打个呵欠,顿时惹来了旁边不少人责备的目光。 忽地,他忽然感觉一束别样的目光正射向自己,便若无其事地扭转身体,用眼睛的余光一瞥,便见赵佶正用那双满注笑意的目光瞄着自己,他不由心头一跳,连忙装作无所察觉,缓缓地转过身去。他倒不是对赵佶的身份有什么敬畏,只是觉得他的目光太奶奶的令人不爽了,像是看女人一样。 过了一会,人组的技巧赛便开始了。 曹端站在人群中,头皮有些麻,因为他发现大多数旁观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他知道方才那个呵欠无意间发挥了“广告效应”,当下把心一横,开始劈腿弯腰。赵佶看了,兴趣更加浓厚了,走过去问道:“你,嗯,夏严冒是吧,你在做什么?” 曹端此时已经看出他是一个不喜欢拘礼的王爷,知道要引起他的注意单纯靠球技是不够的。于是,他动作不停,一边继续跳跳扭扭,一边断断续续地答道:“大王有所不知,这个叫做‘热身运动’,每次剧烈运动之前先以较轻的活动量,先行活动肢体,为随后更为强烈的身体活动做准备,就好比上阵之前先磨刀,写字之前先磨墨一般。这可以让人的身体更快进入临战状态,而心情也会由方才的慵懒轻松转为亢奋,这样才不容易出现失误!” 赵佶听得微微颔首,想起他方才的样子,不由又打趣道:“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你确实需要做这个什么‘热身运动’了,因为你方才的确是过于‘慵懒轻松’了!” 曹端被他拐弯抹角地责备,脸上并无愧色,笑道:“大王有所不知,这便是所谓‘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了!” 赵佶被他逗得“哈哈”大笑,道:“你倒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说着,他倒退了、几步,来到王诜身边,喝道:“开始!” 待得那边众人开始控球,赵佶忽地转向王诜,轻轻问道:“这个人倒是很有意思,你是怎么认识的?” 王诜想了想,还是笑着摇头道:“其实,我对他也不是很熟,我们虽然很是谈得来,但事实上我们只是见过两次面而已。至于他的身世来历,九哥何妨等下自己去问呢?你看他动作控球娴熟,我想通过甄录应当是没有很大问题的!” 赵佶笑着点了点头。他们二人都将目光集中在曹端身上,却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一个满怀怨毒嫉妒的目光也正集中在曹端身上。 曹端见到赵佶的表情,知道自己方才一番动作已经引起了赵佶的注意,接下来,就是他展现实力的时候了。于是,他运起球,将那球踢得上下翻飞,忽左忽右,前胸后背,无所不在。每个动作都看似十分危险,却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间,用意想不到的动作化险为夷。 赵佶在旁边看得脸色越来越灿烂,他的“齐云社”虽然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圆社,但京城的圆社竞争激烈无比,他并不能保证“齐云社”便比其他实力强劲的圆社强上多少。若是在平时倒也罢了,他最近从皇宫里面得到一个绝密的消息,便一心要在所有的圆社中脱颖而出,这就是他匆忙组织这场甄录的原因。而眼前这个“夏严冒”的出现令他觉得此次甄录不会白费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1章 天大的机会 射门试就简单直接一些,球场正中挂着一个正方形的“风流眼”,每个人轮流在十步、十五步、二十步等不同距离之外定点射门。每连续射中三球之后往后退五步再连续射三次,若是还是全中,再连续退三步……直到射偏为止。 其实,要在十步之外射中小小的风流眼,并使球成功传过去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这个时代的圆社不象后世的某位传奇球星一样用轮胎练习脚法。而且,长度只有二尺,又是方形的“风流眼”其实并不比轮胎大上太多。 果然,一轮下来,便有十六个人射门不中,其中有两个甚至是一球未中。 下一轮虽然人数已经少了很多,但耗时却比上一轮还长了不少,而曹端排在最后一名,看着大家每一脚都瞄准半天才射出去,实在有些不耐烦了。回头见到赵佶和王诜等人正聚精会神地观看比试,他慢慢走了过去,不等他开口,赵佶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又有什么事?” 曹端笑道:“大王容秉,您看这日已偏西,大家都还没有进午餐,加上比试的体力消耗很大,小人腹中空空,实在有些撑不下去了,您看能不能――” 赵佶尚未答话,他身后的高队正忽然叱道:“大胆,竟敢以这种语调了大王说话,你是不想参选了吗?” 赵佶笑着伸手制止道:“不妨。大郎既是饿了,孤的府上今日正好有一样有趣的食物,既便宜又可口,就送些给大郎解解饿。” 说着,他转向身后一名宦官,道:“去,把今早上孤王从西角楼大街上买来的馓子取几个来!” 那宦官答应一声,用来怪异地眼神瞥了曹端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曹端笑道:“大王如此厚爱,小人就却之不恭了!” 赵佶微微一笑,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蹴鞠场。 此时,场中又有一个人黯然地结束了比试。他三脚射门只有一脚勉强入门,入选的希望很是渺茫,最后一刻被刷下来,心下的失落可想而知。 且说那名宦官取了馓子正往回走,忽见迎面走来一人,连忙立定身子行礼。 那人约莫四十岁的年纪,面白无须,显见也是一名宦官,不过神色之间却颇为倨傲。事实上,他也颇有倨傲的资本,因为他便是端王府的内侍总管杨戬。见到那小宦官手中拿了一个食盒,他慢条斯理地问道:“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物事?” 那小宦官连忙媚笑道:“启禀大官,这是大王赏给一位参加蹴鞠甄录的人的馓子!” 杨戬一听,奇道:“这馓子是大王亲自从从西角楼大街上买来的那些吗?” 小宦官应道:“是。” 杨戬沉吟了一阵,忽然回头看见那名小宦官还在旁边弓着,便说了一声:“没事,你尽快送去!” 待得那小宦官走远,杨戬的脸色立时阴了下来,满脸妒色地望着那小宦官离去的方向发了一阵子愣,这才转身离去。 且说那小宦官来到蹴鞠场,赵佶便向曹端说道:“这馓子虽是粗食之物,但味道却很是不错,乃是孤王早上亲自去西角楼大街的‘张记食馆’排了好一阵的队才买到的!” 曹端知道历史上的宋徽宗十分喜欢微服私访,不过却是为了寻花问柳,听他说及自己微服私访,倒也没有什么诧异的。但好像历史上的宋徽宗微服私访都是去小甜水巷寻花问柳的,今日听他说竟有耐性排队买这在民间都不算稀罕的吃食,不免有些好奇,便一边接过,一边说道:“大王好兴致,竟也喜欢民间的粗陋吃食,所谓‘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破由奢’,大王真是在用您真实的行动来实践前人的戒言啊,了不起!” 一顿露骨的马屁,让旁边的王诜和高队正身上鸡皮疙瘩象春水里的浮瓢一样冒起,倒是赵佶本人明知他这是马屁,还是不由心怀大畅。他笑着说道:“若是一般的吃食倒也罢了,唯有此物最近却是极为红火,成了坊间最喜爱的吃食之一,你难道不知道吗?” 曹端闻言,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赵佶见了,脸上笑意更浓了,有些卖弄地说道:“这‘张记’的掌柜叫做张东,本来他们的生意并不怎么好,张老汉一把年纪了,还要挎着馓子走街串巷地叫卖。他叫卖的口号倒也奇特,叫做‘亏便亏我也!’,这一日经过瑶华宫道观的时候,竟被那里的守卫当作是为玉清妙静仙师鸣冤,差点被抓起来,好在被路过的一名壮士所救,这才幸免于难。不想,他回去之后和人这么一说,一传十,十传百,居然立时便因祸得福,生意空前繁盛起来。说起来,世事无常,倒真是有趣得很哪!” 曹端心下暗道:“不会吧,虽说山不转水转,但这也太巧了吧,听这么说,这张东可不就是那天在瑶华宫外遇到的那个卖馓子的老汉吗?对了,馓子,那天就是卖的馓子。这么说来,那个玉什么的仙师应该就是被废的孟皇后了吧,听说她迁居瑶华宫之后,法号叫什么冲真法师的。” 曹端吃完,那边其他人已经比试完毕。他上场之后,三脚干净利落地射门,都空心落入“风流眼”内,引来了旁边众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叫声。 这样,最终的十人都已经甄录完毕。这十人并排站在场地中央,听赵佶的训话。 赵佶显然心情格外的好,他满脸笑意地说道:“首先,孤代表‘齐云社’欢迎各位的加盟。‘齐云社’过往的光辉战绩大家想必都知道,但现在更有一个天大的机会等着大家,是什么机会,恕孤今日卖个关子,现在孤宣布本社自今日起洗沐两天,大后天请大家来这里集合,不过,到那时候,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这个天大的机会是什么了。好吧,就此解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2章 猫腻 对于什么天大的机会,曹端毫不在意,他本就不是真的冲着蹴鞠去的,更没有想过成为这时代的超级球星,所以对于蹴鞠上的天大机会倒是没有什么兴趣。他感兴趣的是早上排队的时候,那人塞给自己的那张纸条,纸条上只有一个简单的地址:武学巷天运酒家甲卯房。 武学巷离曹端在东京的家不远,是御街边上的一条小巷。不过,曹端出得端王府大门的时候,抬头一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他决定明日再去探访那地方一番。 就在此时,忽听一声尖利地:“闪开!” 曹端低头一看,便见几名宦官围着一名背着医箱的郎中正站在自己面前。当先一名宦官服饰和别的小宦官的普通黑色衣服不一样,他穿的的一身浅绿色的服饰。曹端知道这名宦官有八九品的品阶。要知道,在一个并不得势的亲王府里,宦官要有品阶是很难的,而且即使是皇宫内的宦官总管,品阶一般都是六七品,这宦官能有品阶,说明他在端王府中的地位已经颇为高了,怪不得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好像大家都欠他钱一般。 不过,曹端此时倒也不想生事,默不作声地让道一边。那宦官看曹端退让,自然以为他被自己的“威势”所慑,眼神中闪过得色,阴阴一笑,道:“你就是那个今天大王赐给馓子吃的圆社吧!嗯,不错,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进入了端王府大门。 曹端看他走远,便向旁边的“老熟人”高守阍道:“高院君,请问一下这人――” 高守阍见他此时出门,自然知道他已经通过了“齐云社”的甄录,加上刚才听说王爷才把自己亲自买来的馓子赏赐给他,自然是对他无比宠幸了,哪里敢怠慢,连忙弓着腰笑道:“官人有所不知,这位乃是王府的内侍总管,杨戬杨大官。” 曹端听得“杨戬”二字,历史醒悟过来,心道:“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中国历史上叫‘杨戬’这个名字的有两个,而且都很出名,一个便是二郎神,另外一个就是这位了。宋徽宗承跸之初,在政治上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但是后来在这哥们(姐们?)和其他一众奸佞的怂恿之下,才一步步走向了亡国的深渊了。记得以前看一本什么书上,说这哥们听说还娶了一大堆子老婆,他家中有一个食客便天天‘帮’他履行丈夫的职责,结果最后被他发现了,他竟把那家伙阉了,然后天天带着他住在内院,让她一众老婆看得见吃不着。说起来,这家伙也真够损的!” 他又问道:“哦,原来如此,原来他便是杨总管啊,怪不得有如此威势。只是,他是一府总管,怎么请郎中这样的小事还要亲自出马呢?” 见到高守阍欲言又止的神情,曹端以退为进道:“院君既是有难处,那便不说也罢,免得交浅言深,被人抓住把柄!其实呢,小可也并不急于知道这些王府的私事,纯属小小的好奇而已。” 高守阍闻言,脸色不由涨住,半晌,他才一咬牙说道:“好,我就交夏兄这个朋友,信夏兄这一回。”说着,他凑近来咬着曹端的耳朵道:“其实,倒不是谁生病了,只是内主子身子沉重,这郎中乃是朝中御医,是娘娘亲自指派专门探视的,府上不敢怠慢,所以每次都是杨大官亲自去延请。” 曹端听得恍然,原来是王妃怀孕了,因为他知道能称作“内主子”的绝对是正妃。而且,东京的亲王这么多,太后肯定的连很多亲王本人都照顾不过来,竟亲自过问这端王妃的孕后保养,看来太后要么是端王妃的关系十分密切,要么就是对端王极为宠爱了。 不过,想到这里,他又有些疑惑了,因为据他所知,当今的向太后并无所出,换句话说,她既不是皇帝赵煦的生母,也不是端王赵佶的生母,她这样特别宠爱端王妃,难道就不怕外臣诟病吗? “曹兄,曹兄!”高守阍在耳边轻轻的呼叫让曹端惊醒过来,他笑道:“多谢高兄,若是高兄看得起我,以后便唤我作‘小乙’便是,还有,尚不曾请教高兄大名呢?” 高守阍听得曹端和他攀交情,心下大喜,暗道方才那秘密卖得值得,他作为一个毫无地位的守阍,能和被端王宠幸的人物攀上交情,那自己的未来未免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越飞越高了。于是,他笑逐颜开地说道:“不敢劳曹――小乙垂询,我叫做高明,行三,人都叫我‘高三’!” “高明,高三,好名字,好名字,尊翁起名果然高明!” “夏严冒,夏小乙,好名字,好名字,令尊起名果然――” 曹端对于“夏严冒”这个名字高明与否其实毫不在意,他这番攀交情,其实是有另外的目的。此时见高明上钩,便笑道:“三郎可知道大王身边那个高队正是何等样人吗?” 高明脸色立变,颤声道:“小,夏兄――夏严冒,你难道是得罪了高队正不成?” 曹端见他这个表情,焉能不知这个高队正的受宠程度,忙笑道:“三郎说笑了,想我刚刚蒙大王厚恩,被甄录进入这‘齐云社’,怎么可能便得罪那等身居高位之人呢?我只是对他‘姥’人家很是仰慕,想找机会亲近亲近他而已!” 高明一想也是,第一天进入这“齐云社”,又是在大王和王都尉亲自注目之下进行比试的,就是想和高队正这样的人产生矛盾,那是有些不可能。想到这里,他方才脸上的一阵“雷阵雨”立马又云收雨散,满脸都是彩虹:“其实呢,这位高队正当初乃是大苏相公(苏轼)手下的一个书吏,后来在王都尉手下帮衬,有一天我们大王发现了他居然颇能――不,应该是极能蹴鞠之后便向王都尉要了他来,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终于成为了‘齐云社’的队正――” 听到这里,曹端的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了,这个人的名字已经呼之欲出。 果然,就听高明继续说道:“他老人家也姓高,单讳一个‘俅’字,行二。” 曹端听见答案和自己所猜一致,心下不由一阵烦躁:“奶奶的,果然是这厮。这些人能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足迹,显见是颇有两把刷子的。老子怎么这么命苦啊,这高俅和杨戬看起来都对我不甚友好啊,第一天就得罪了两位历史名人。咦,这王都尉不是高俅的故主吗?怎么方才看他们的表情倒像是不认识一般呢?猫腻,猫腻,我看有猫腻!” @@@@@@@@@@@@@@@@@@@@@@@@@@@@@@@@@@@@@@@@@@@@@@@@@@@@@@@@@@@@@@@@@@@@@@@@@@@@@@@@@@@@@@@@@@ 上午看nba直播了,下午比较亢奋,状态不好,见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3章 天运酒家 第二天早上,曹端早早来到武学巷。这武学巷是一条很小的巷子,附近只有几户大户人家的宅子,所以商业并不繁盛,酒家茶馆等很少,人流也不多,是以置身期间,有把尘世喧嚣抛诸脑后的感觉。 天运酒家是武学巷里面唯一的酒家,门外幡旗随风轻轻晃动,很是易找。曹端信步走入这个酒家,就见里面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食客稀稀落落地分散而坐。虽是大早,那肥头大耳的掌柜却靠在柜台上打着盹。 曹端走过去,轻轻推了那掌柜一把。 那掌柜猛地惊醒,倏忽站起身来,嘴里条件反射一般说道:“客官,里面请!” 待得看清曹端那似笑非笑的面容,那掌柜的才又问道:“客官,吃点什么?首先声明,小店可没有什么人参鹿茸,也没有山珍海味,只有几样普通的小吃。味道呢,客官吃得下就请吃,吃不下可不要责怪小店!” 曹端听得目瞪口呆,这样子做生意,红火得起来才是天下怪事呢!他正要出言讥讽,就见那掌柜的指了指柜台后边墙上的一张纸条,道:“若有疑问,请参照此言!” 曹端一看,顿时又是一阵晕眩,原来,那纸条上竟然写着:“不满掌柜者,概不接待!” 这么拽的酒家,曹端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他平息了一下气,这才说道:“掌柜的,小可不是来吃东西的,而是来找人!” “找人?”掌柜的脸上充满了戒备。 曹端轻轻笑道:“来找甲卯房的客人!” “甲卯房?”胖掌柜的死鱼眼睛忽地生机乍现,神光璨璨地将曹端整个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客官有凭据吗?” 曹端伸手将那张小纸条交给胖掌柜,胖掌柜接过,却并不望向那纸条,仍是怔怔地看着曹端,直看得曹端头皮发麻,面染红霞,才沉声说道:“请随我来!” 说着,他扭转庞大的身躯,步履蹒跚地领着曹端穿过前门,来到后院的一个房门前,说道:“你要找的人在里面,请自己进去吧!” 曹端见这掌柜的表情如此诡异,心下暗暗警惕,他竖耳一听,知道里面虽然有三个人,但鼻息有些沉重,知道他们并没有对自己构成威胁的能力,这才向那掌柜拱拱手,推门而入,甫一进去,胖掌柜便在后边“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曹端顿时感到眼前一暗。原来,这甲卯房里面竟没有窗户,只有一个拳头般大小的洞高悬墙上,房外的光线从这小洞射入,才给这个房间带来了一丝生息。 “阁下如约而来,鄙人深感欣慰和荣幸,这里有一点见面礼,务请收下。”声音很低沉。 曹端因为自幼习练武艺,耳聪目明,看清这发话之人乃是一个房间正中椅子上的一个蒙面汉子,而他的左右两边各随侍着一名彪形大汉,也都是黑纱蒙面。 听见这人的是话,旁边一名彪形大汉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状物事来,交到曹端手中。 曹端接过,微笑道:“不知这是什么见面礼呢?” 那汉子道:“这是一张三千两敲丝的飞票,不成敬意,务请阁下笑纳!” 曹端心下一震,脸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见面礼便是纹银三千两,看来兄台这个局设得很大哩,小弟身单力薄,就怕无能承受啊!” 那汉子笑道:“兄台不必客气,你能通过‘齐云社’的甄录,就足以证明你有傲人的实力,成为东京城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平头百姓万目所注指日可待,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曹端闻言,便顺着杆子往上爬,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却之不恭了?”说着,他毫不客气地将那张飞票收入怀中。 那汉子点了点头,道:“那下面,我们谈谈合作事宜如何?” 曹端笑道:“合作?我喜欢,兄台尽管开言便是,若是小可容易办到的,一定不吝气力!”他心下又暗暗加了一句:“不容易办到的和根本办不到的可不要怪我不出气力!” 那汉子显然没有听出曹端话中的机关,对他“直爽”的态度颇为满意,笑道:“如此就好!请问阁下对于赌球有何看法?” “赌球?”曹端心下立马醒过味来,原来这些人竟是赌场之人,在这里大撒银两看来是收买球员打假球了。怪不得后世的假球这么猖獗,原来中国的老祖宗竟有这样的基因啊!他信念急转,半晌才说道:“这个,若是小可不能和贵赌坊合作,是不是见面礼就要归还兄台呢?” 那汉子显然没有想到曹端竟然这么无耻,收了钱不办事不说,还好意思问能不能不还钱,他不由愣了一下,才“哈哈”大笑,道:“既然是见面礼,自然没有收回的。阁下既然能从在下的只言片语中就能猜出在下是赌坊之人,就凭这一份聪明,在下也没有为难之理。既然如此,阁下请便吧!” 曹端没有想到这人竟然如此爽快,合作谈不成,非但不动怒,就是银子也不收回,就这么轻易下了逐客令,不由愣了一下。不过,他皮厚无比,立时回神,笑道:“既然如此,小可告辞,嗯,以后有别的合作机会,兄台一定要优先通知小可哦,就是买卖不成,赚个三千两的见面礼也是好的!” 那汉子呼吸沉重起来,半晌才转为平静,冷冷地说道:“一定,还有机会的话,一定通知!” 曹端“嘿嘿”一笑,出了房门,在胖掌柜和厅内几名“食客”的诧异眼神注视之下,悠悠然出了天运酒家。 此时虽然天已大亮,但巷内的行人依旧少得可怜,曹端脸露微笑,漫不经心地向前走着。 忽地,风声响起,两把大刀同时从斜刺里劈了出来,直取曹端的左右两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4章 蹴鞠大赛 曹端早有准备,一个侧身,两把刀子竟从耳边呼啸而过,带来一阵凉风。 曹端顺势再往前一个跟斗,立住身形之后,顺势一个回旋,便和这两名刺客来了个面对面。可惜,令他失望的是,两人和方才那三个家伙是一个德行,都对自己的长相不是很有信心,以黑纱蒙面。 那两名刺客大概是没有想到曹端竟能在这电花火石之间避过这致命的一击,同时轻轻地惊呼一声,身形一滞。随即,二人对视一眼,忽地又猛然向曹端袭来。 曹端眼神一冷,不退反进,左脚一蹬,右脚大步向前跨出,一个天外飞仙般的“撩阴腿”向前踢去。此时,冲在前面的那名刺客固然刀已挥出,若是招式不变,自然可以伤到曹端,但也必然被曹端这阴毒的一腿踢中,换句话说,曹端此时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反攻的。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两人若是一对一,都不是自己的敌手,但二人配合十分默契,而且手上都有利刃,自己不出狠招,耗到最后,必然命丧与此。他这一腿,就是一个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的大赌局。 那刺客见曹端如此不要命的招法,果然愣了一下,身形一滞,连忙向旁边闪了一下,而就是这一下,正好堵住了后面那名刺客的攻击路线。 曹端此时身体尚未完全落地,但他眼神锐利,见此机会,哪里会轻易错过,堪堪落地的左脚在地方点了一下,身子便象一个陀螺一般转了起来,右脚立时向前踢去。 前面那名刺客猝不及防,手腕被踢中,惊呼一声,大刀立时脱手飞出,身子也跟着跌了出去。 后面那名刺客看也不看同伴,舞刀向前劈来。曹端一瞥旁边那名方才被他踢中的刺客已经捡起了刀,正要再次攻来,心下暗叹,放弃了反攻打算的想法,向前虚踢一腿,待那刺客闪身之际,已经冲了过去。 曹端一边跑,一边挑衅地向身后两名发愣的刺客做了个鬼脸。他并不怕他们追来,事实上,他对自己从小在父亲调教之下练就的“逃跑神功”有绝对的自信,而且,只要跑出这短短的武学巷,便是东京城的御街,很多王公贵胄的府第坐落与此,绝不是一个能够杀人的地方。 两名刺客果然恨恨地对视一眼,转身隐入旁边的斜刺之间。 曹端出了武学巷,正要回家,忽见旁边路上很多人正对着一则告示指指点点的,神情之间颇为热闹。他连忙拉住一名从里面刚刚“过五关斩六将”杀出重围的脸色有些苍白的青年男子问道:“这位小哥请了,请问这告示写的什么,怎么大家都如此兴奋啊?” 那白面男子显然心情大好,笑道:“这是东京几大圆社的甄录启事,蔡王府的‘万众社’,小蔡家的‘忠义社’,大家的‘白云社’都要甄录圆社了。” 曹端听这人对蔡卞和章都毫无客气之意,不觉有些意外。他知道,民间虽然有“大小,入地无门。大蔡小蔡,还他命债。”的说法,说的就是这章、安这两“”,以及蔡京、蔡卞两兄弟的狠辣行事风格,但这两人毕竟都位列宰辅,是当今朝中最有权势的人物,这青年这样明目张胆地见到生人便“小蔡”“大”的浑叫,让曹端还是颇为不适应。 于是,曹端一边暗暗感叹大宋民间舆论的开放,一边又奇怪地问道:“原来兄台也要去参加这些大圆社的甄录,在下就先在这里预祝兄台旗开得胜了。” 不想,那白面青年一摆手,道:“参加什么甄录啊,小生乃是太学的学子,说来惭愧,手无缚鸡之力,那里能参加什么圆社甄录?再说了,即使我有这能力,也会参加齐云社的甄录,为宣和主人(赵佶)效力,倒也不错,至于另外三社嘛,不去也罢!” 曹端听得此人是太学的学生,暗道怪不得这么敢说。大宋的太学生是中国历朝公认最是爱憎分明的,曾经多次上书朝廷,并影响朝政,最著名的一次就是保李纲,虽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最终还是迫使了钦宗恢复了李纲的职位。而章和蔡卞在太学生间如此不受欢迎,倒并不完全是因为他们的行事风格,更重要的是因为他们授意御史台利用“乌台诗案”对太学生心目中的绝对偶像――苏东坡进行了一次大追杀。虽然,最终当今皇帝赵煦念及祖宗有“不杀士大夫”的遗训,放了苏东坡一条性命,但如今看来,士子们显然并不因此而降低对章等人的恨意。而赵佶如此受欢迎也正是因为他已经开始慢慢接过了苏轼左迁异地所留下来的诗坛领袖位子的空白。爱屋及乌之下,士子们对于他的圆社也是青眼得多了。 不过,对于并不认识的章蔡卞等人,曹端倒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圆社,于是他有些疑惑地问道:“既然解元不打算参加圆社的甄录,见到这甄录启事,为何又如此兴奋呢?” 那太学生笑道:“一则嘛,因为‘齐云社’昨日已经结束了甄录,走在了其他圆社的前面。更重要的是,兄台你知道这些大圆社为什么最近都赶着甄录新员吗?讲和了,西夏遣使求和了!” 曹端奇道:“西夏跳梁小丑,言而无信,近些年来讲和早不是一次两次了,又有什么奇怪的。再说,两国讲和与东京的圆社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太学生见曹端求知欲旺盛,虚荣心大为满足,望向曹端的眼神大有“孺子可教”之意了,他正了正衣冠,道:“兄台有所不知,这次媾和和以往不一样,大不一样了!为表诚意,西夏主李乾顺首先已经杀了他身后那个老巫婆,其次,嘿嘿,他们又专门派人请辽人来调和,辽国派签书枢密院事萧德崇、礼部尚书李俨两位朝廷重臣专门调和。西夏若敢再毁约,便是在他们的主子辽人脸上扇耳光,谅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这次为了庆祝三国讲和成功,决定在官家的圣节――兴龙节前后举行一场三国的蹴鞠大赛以资庆祝。”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5章 赵明诚 所谓圣节就是皇帝的生日,赵煦的圣节叫做兴龙节,是十二月八日,现在可以说还早。 而这太学生所谓的“老巫婆”,曹端知道指的是把持西夏朝政多年的太后梁氏。这梁氏在西夏的地位差不多相当于武则天在中原的地位。熙宁二年(公元1069)年,西夏的小皇帝李秉常继位,这位当时还很年轻的太后便开始了三十年的掌权生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她开始一味信用自己的母族,用自己的亲弟梁乙埋为国相。这些作为自然造成了国内的不满,为了缓解国内的压力,梁氏开始频繁地寻衅发动对大宋的战争,她掌权的这三十年,可以说几乎每年和大宋都会发生大规模的战争,而其余小规模的军事冲突更是不计其数。 元佑元年(公元1086年)和自己的生母争权失败被幽禁的李秉常郁闷地死去,而就在他死的前一年,国相梁乙埋已经死了,其子梁乞逋居然不经皇室的任命,自立为国相,而梁氏为了拉拢他,也就默认了他的这种行为。这样,三岁的小皇帝李乾顺继位,梁氏和她的母族继续掌握着朝局,继续一再发动对大宋的战争。 直到今年,年满十六岁的李乾顺在要求亲政被自己的祖母拒绝之后,毅然勾结了大辽,毒死了梁氏,并发动政变,尽诛梁氏族人。 说梁氏这个女人不凡呢,不仅是因为她权谋之术登峰造极,能够利用外力来缓解自己在政治上的压力,更重要的是此人极端好战,而且经常自己督军上阵,指挥大战。只可惜,她都在一辈子发动对大宋的战争,可谓胜迹斑斑,唯独输掉了最重要的一役――,宋元符元年(公元1098年)十月的平夏城之战,而就是这一场大败使她失去了军队的绝对支持,为几个月后的身死族灭埋下了伏笔。 “老巫婆”被杀,自然是大快人心,但曹端却有些好奇这太学生如何知道这么多消息的,不过,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心下一震,就忘记了继续追问:“是了,天大的机会!端王那天就曾经说过天大的机会云云,而他的圆社从好几天前就开始甄录社员了,这说明了什么?端王早就知道大宋朝廷和西夏、辽国三国达成的协议,而且早就知道了为了庆祝这个协议,要举办一场蹴鞠赛!然则是谁透露的这个消息呢?是谁比权倾朝野的当朝首相章还早知道这个消息呢?皇帝赵煦!” 他想着想着,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了那天在端王府门口,那位名叫高明的守阍说过的话:“这郎中乃是朝中御医,是娘娘亲自指派专门探视的。”对了,不是赵煦而是太后!当今天子本人没有理由将这样的消息透露给端王赵佶却瞒过和自己更为亲密的同母弟弟蔡王赵似,那么,剩下就只可能是他的身边人了,太后无疑符合这个标准。再加上从种种迹象来看,太后和端王的关系应该不一般,这事情还真是有些意思了。 “兄台!兄台!”正在“谆谆教导”的这位白面太学生对于方才还虚心受教的学生的走神颇为不满,愠愠地叫了两声。 曹端这才惊醒过来,忙拱手道:“多谢兄台指点迷津,小人受益匪浅。” 那太学生大悦,眼睛眯起来连道:“客气,客气!”等他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曹端早已不知去向了。他不由大恨此人不给面子,正要开骂,就听远处一个声音唤道:“赵三哥,快点,快点,今天可不能迟到!” 那太学生回头一看,一个脸色黝黑和他差不多服饰的太学生正朝他挥手打招呼,他不由有些不耐地说道:“什么事情这般急煞?倒像是赶魂似的,夫子戒曰:‘十日一洗沐,诸生各归休。’难得今日洗沐,得脱夫子的喋喋不休,你又来聒噪什么?” 那黑脸太学生脸色一怒,道:“你既然不愿意跟我走,那便算了,反正――” 白脸太学生见黑脸太学生话说到一半停住了,那好奇之心又被勾了起来。不过,他性子高傲,又放不下面子来细问,便有些色厉内荏地说道:“你又能有什么好事做成我,左不过是吃喝玩乐,来来去去还就那几个花样,我早就玩腻了,不去也罢!” 那黑脸太学生笑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易安居士问起你赵三郎来,我可就直说是你自己不愿意来,而非小弟没有邀请了哦!” 那白脸太学生一听“易安居士”四字,全身象触电一般震了一震,脸色涨红,神色间又是欢喜,又是忧愁。半晌,他才讷讷地说道:“你,你说李――李小姐也,也要去?” 那黑脸太学生故作姿态地说道:“她若是不去,我巴巴的跑来找你做什么?唉,我说三郎啊,你可真是太伤我的心了,你当我蔡涤是何等样人了,专门骗吃骗喝的太保吗?再怎么说,我父亲也是堂堂的户部尚书,还缺那点吃喝的钱吗?让你掏钱吃喝,是为了给你机会证明你的义气,好博得美人芳心。可怜我一片苦心,竟被你如此误会。算了,从此以后,玩乐的时候我还是不找你好了,免得一不小心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那白脸太学生如何不知道他所说的全是鬼话,但对美人的渴慕还是超过了解囊的痛心,他只好咬牙道歉:“涤兄毋怒,是明诚错了,还请涤兄见谅,改日一定设席请罪!” 原来,这白脸太学生名叫赵明诚,乃是当今礼部侍郎赵挺之的三子;而这黑脸太学生叫做蔡涤,乃是当今户部尚书蔡京的幼子。赵明诚因恋上了有“东京第一才女”之称的易安居士李清照之后,颇有些心旌摇动,神思不属。这些都被蔡涤看在眼里,他便专门派人打听李清照的行踪,借以要挟赵明诚,向他讨吃要喝,赵明诚虽然不堪其重,但他情根深种,也只好乖乖地堕入蔡涤的彀中了。 此刻,蔡涤见赵明诚一如既往地低头认错,心情大畅,“哈哈”大笑道:“赵三哥见外了,你我之间还分什么彼此,些小误会,不提也罢。不过,我这里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哩。你可知道贾七那小子最近迷上了矾楼一名女子,想给人家梳拢,竟被拒绝了,他现在天天都跑去人家那里蒿恼,没有时间和你争美人了。我说三哥啊,就凭你这人品才学,没有了贾七的威胁,对这小小的女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赵明诚听得大喜,他哪里能想到蔡涤此番给他打气竟是为了以后能够继续顺理成章地对他进行敲诈?蔡涤此时想道:“就凭你赵三这榆木疙瘩,李易安若是能青眼与你,那才是天下怪事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6章 风流种 “繁台春色”是后世所谓“汴京八景”之一。这繁(读作博)台就在开封城的东南郊,春日乃是是这里游人最多的时刻。 赵明诚和蔡涤二人出了陈州门,往前再行一阵,便见前面杨柳依依,楼宇连亘,游人三五成群结伴嬉闹,当真是一派“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的阳和之境。但二人却没有驻足欣赏景色的兴致,径直向旁边的柳归亭而去。 柳归亭是这繁台高处的一个亭台,因为地方偏僻些,一般游春的人倒也少去,倒是一干文人墨客贪此地一番宁静,常常往这里来聚会。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这些人的固定聚会之所,一般的游客出于对文人的敬畏之心,便不复往此亭去了。亭的匾额上写着它的名字,两边朱柱上刻了一联诗句:“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出自李白的名句,用以冠名这个原本不知名的小亭倒也切情切景。因为,柳色可谓是春色的一个标志,而这繁台春色,便是一个以柳色写就的春色。 李清照很自然地坐着,一点也没有在意来往行人投向她的惊艳目光,作为一个十五周岁的女子来说,这份淡定已是颇为不易了。 她今天这一身墨绿色的对襟大衣,内着水蓝色的抹胸,衣外加云肩华袂,腰系一条水色的飘带,飘带上配着一个碧绿的“玉环绶”长袖下垂,裳外微露出上翘的鞋头。事实上,她这一身打扮并不是时下里流行的窄袖短襦衣着,但穿在她身上却非但没有让人感觉怪异,反衬出了她与众不同的风姿。她的这一双脚并不是天足,但却可谓是天生的三寸金莲。加上她蛾眉带秀,凤眼含情,纤腰如柳,瓜子脸庞上洁白无暇。虽未必有西施、飞燕之资,却足够让人暗慕不已了。当然,她李易安最吸引人的显然不是姿色,而是那不动如山的气质和愧煞须眉的才气。 在她的对面坐着一名身材很是轩昂的男子,眼神清澈地望了她一眼,笑道:“经年未见,贤妹如今出落得越发漂亮了,连为兄也不由心动哩,却不知道‘何时借得东风便,刮得檀郎到枕边’呢?” 李清照听他打趣,嗔道:“武大哥又来开小妹的玩笑,小心我下次告诉大嫂。” 那男子连忙假装害怕,一迭声讨饶,哄得李清照笑靥如花。这时,李清照又问道:“如今科考已近,武大哥怎么不留在寺中好好温书,倒有兴致邀小妹出来蹉跎呢?” 那男子笑道:“和你李易安出来怎么叫做‘蹉跎’?若这便是蹉跎,我武植宁愿天天如此蹉跎!不过,就怕贤妹不给我这个机会天天蹉跎哩!” 这男子便是武植了。他这些年一直游历四方,三年前来京科考之时无意间从一群太保的手中救下了被当街调戏的李清照,二人从那时候便认识了。当时的李清照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并没有如今这如日中天的名气,而且样貌上虽说已初具美姿,但毕竟“小荷才露尖尖角”,涩味颇重,令他很难想象三年之后再见之时,竟出落得如此风韵了。 他这几天因为朱松经常去找花和尚“习武”,他为了保证花和尚的教学质量,便天天跑出来游览汴京城中的景致。今日也是一时偶然,想起三年前结识的这位小妹,便将她邀了出来,一则讹她一个东道,二则一解独行的寂寞。 李清照听他说的有趣,也笑了,说道:“小妹本是一个闲人,自是没有所谓,就怕武大哥不能位列三甲,在嫂子那边难以说得圆便哩,据我所知,她可是等着你这个檀郎折桂之后借得春风之便,乘风飞扬到身边呢!” 武植“哈哈”大笑,道:“不想东京城里神一般的大才女竟还是一位如此伶牙俐齿的人物,有趣,有趣!不知道才女如今有什么新作呢?你可知道,为兄如今也是你的仰慕者哩,一个月不听见你的大作,为兄心痒难挠,浑身都难受!” 李清照笑着说道:“武大哥羞煞人家!不过,既然武大哥这般说,小妹正好昨夜得了一曲,念于武大哥一听,武大哥可不许取笑我!” 武植笑道:“不敢!” 李清照这才正容朗声念道:“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谩有惊人句。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武植听得悠然神往,笑道:“好个‘蓬舟吹取三山去’,好极,好极,可惜,可惜!” 李清照自然知道他两个“可惜”所指何物。她虽有愧煞须眉的才气,奈何无论她如何名动天下,也躲不过她是一名女子的事实,而作为一名女子,她以后的生活除了相夫教子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路子可走。想到这里,她眼里闪过一丝黯然,随后又立即转为平和:“我李清照并不是一般的女子,我绝不会走着和大家一样的路子!” 她心下呐喊已毕,心情便通畅多了,笑着向武植道:“武大哥最近又有什么新作呢?据我所知,你不止经义通博,在诗词上也是常有佳作的。” 武植笑道:“在方家面前,愚兄还是献丑不如藏拙了。不过,你既问起,我倒想起最近遇到一位很是有趣的朋友,他倒是有一篇初到汴京即景吟唱的上佳曲作,贤妹不妨品鉴一二。” 于是,武植又将那日曹端所吟唱的《油葫芦》低吟了一遍:“则见那仕女王孙游上苑,人人可便赏禁烟。则见那桃花散锦柳飞绵,语关关枝上流莺啭,舞翩翩波面鸳鸯恋。这壁厢罗绮丛,那壁厢鼓吹喧。抵多少笙歌闹入梨花院,可兀的就芳草设华筵。” 李清照听了,沉吟了一阵,才说道:“曲调是尽好了,可惜满纸风流之气扑面,想来武大哥这位朋友也不是什么好来路吧!” 武植听得大奇,道:“贤妹如何得知?” 李清照笑道:“甫临京城,不是看四处的繁华风光,首先着眼的便是‘仕女王孙’,不是个风流种,又是什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6章 拒绝 武植正要继续说话,就听一个声音远远传来:“咦,原来易安居士也在此处啊,倒真是巧了!” 他回头一看,就见一个黑面书生正拉着一个白面书生的衣襟,“嘿嘿”笑着走近了亭子。不用说,这二人便是蔡涤和赵明诚了。 赵明诚本来老远看见李清照正和一个男子言笑晏晏,心下就颇为不渝,待到了进前,看见这男子真的不是自己的死对头贾奕,心下就更不是滋味了。要知道,这贾奕乃是公认了今年太学里最具文才和样貌的人物,追求李清照的时间也不比自己短了去,若是败在他的手里,面上倒还不至于那么难看。但眼前这男子乍看上去就像个赳赳武夫,想来腹内是没有什么物事的,但就是这么个自己都有些看不上的人却和自己心目中的女神易安居士言笑甚欢,让他怎么能释怀。 正在此时,他忽然觉得腰间一疼,原来是被蔡涤掐了一下,他反应过来,连忙强笑道:“李小姐也在啊,既是游春,怎么不叫上明诚――还有蔡兄我们这些人呢?” 照他的心思,倒希望李清照只叫上他一个人那才好,不过,他终究性子有些腼腆,想了一下,还是将蔡涤也加上。 李清照听了心下颇为不悦。她虽是女子,性格却十分独立,最是不喜欢别人对她的行为指手画脚的。这赵明诚身世样貌和才学都很不错,本来若是放下身段,一意追求,倒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考虑,但他偏偏碍于面子,觉得自己怎么说也是太学里的才子,父亲又副贰礼部,即使是追求自己所爱也不能太过扫自己父亲的“威风“了,这也是李清照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原因。 而真正令李清照对赵明诚的态度由不冷不热转为不理不睬,是由于后者前些日子写给她的一首情诗。本来情诗这玩意,中国古诗里有很多经典的范本,要想强烈一些有《诗经》里面的“关关雎鸠”,还有《上邪》;若想含蓄一些,唐宋的几名“情诗王子”李商隐、柳三变都尽可以借鉴。总之,作为一位太学的高材生,赵明诚不会不知道情诗该怎么写,偏偏他却还是为了面子,来了句:“低头暂问章台柳,缘何随风不随人?” 李清照看见这句,立即把赵明诚从“可以考虑”级别中降级为“很难考虑”了。因为这诗看似言情,却包含着怨气,口气上也满含质问的意思,把别人比作风,他自己才是人,你李清照为什么和“风”亲密却不肯随我?更令李清照不舒服的是“低头”二字,人显然不会比柳树高,要问柳的话,应该是抬头问才是,而这赵明诚偏偏给她来了个低头,好像他来追求自己是看得起自己,自己就应该给他面子一般。要知道,李清照的父亲李格非因为是“元佑党人”,此时已经被革职了,而正因为如此,李家遭受了来自很多人的白眼,而这时候的李清照是最敏感的,而这“低头”二字却正好触动了她那根有些脆弱的神经。 当然,若是赵明诚能在她面前表现出情诗中那种“霸气”的话,李清照还不会对他如此失望,偏偏这个小赵同学是情场初哥,别看写在纸面上很厉害,人到了面前却是唯唯诺诺,挠头搔耳。 于是,李清照冷下脸来,说道:“两位学业繁忙,奴家一介女流,怎好蒿恼?” 赵明诚正要说话,已被蔡涤抢着说道:“小姐说哪里话,能和小姐游春观景,乃是我等的荣幸,怎好说什么蒿恼不蒿恼的!”言语之间,竟象是根本没有听出李清照方才之言只是推脱之辞罢了。 李清照见蔡涤说话,心下怒气更盛。蔡涤此人性子轻浮风流,最是她讨厌的一种性格,加上他对于自己和赵明诚之间的事情热心过度,让她更为不喜,再加上他父亲李格非之罢官,除了方今首相章外,蔡涤的父亲蔡京出力最多。这些因素加在一起,若是在平日遇上蔡涤,她还可能象征性地应酬几句,但今天她唯一的心情就是想把他远远地赶开。于是,她冷笑道:“小女子家贫无财,俗不知礼,恐怕仰扳不上!” 她这话便是直接拒绝了。所谓家贫无财之言,是针对蔡涤的,因为他父亲是户部尚书,而俗不知礼云云则是针对赵明诚的,因为她父亲乃是礼部侍郎。这话的另一层意思,就是你们是当朝权贵之子,和我这个罪臣之女不是一路人,请以后不要来打扰了。 蔡涤闻言,还在继续装聋作哑,嘻嘻笑道:“小姐说哪里话,愧煞小生。”那边赵明诚轻轻地哼了一声,涨红了脸,已然转身而去。蔡涤见了,心下暗暗骂了一声:“竖子不足与谋!”告声罪,也转身追了出去。 这边,武植看着两人的背影,哑然失笑,道:“果然被我说中,贤妹如今的仰慕者,真如过江之鲤,怪不得愚兄往这里一坐,立时便有如坐针毡之感呢!” 李清照见武植打趣,心情也渐渐放开了,笑着说道:“武大哥还说呢,你武功这么好,方才怎么不出手把这两个讨厌的家伙打跑,害得我好生烦躁!” 却说那边蔡涤追上赵明诚,见赵明诚低着头闷声往前走,竟是一言不发,便笑道:“三郎何必泄气,些小挫折,有什么值得丧气的!” 赵明诚听得蔡涤的声音,怒色更盛,回头道:“你还有脸说这些风凉话,刚才你不是告诉我说她邀我游春的吗?若非如此,我今日又何必巴巴的跑来受这等折辱?” 蔡涤满脸无辜地说道:“我何曾说过这话?” 赵明诚怒道:“你不是说,她若问我来,你待如何如何说的吗?” 蔡涤笑道:“着啊,我只是说,她若问起你来,我可就直说是你自己不愿意来,而非小弟没有邀请了。这也不代表她就一定会问起你,更不代表她邀请了你啊。” 赵明诚被他一言挤兑得无话可说,只是指着他说道:“你,你――” 蔡涤笑着上前将他指向自己的手指拨开,笑道:“三郎何必泄气呢?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贾七那小子今天不在,你也看见了,果真不在是吧?象贾七这样的,你尚且能将他比下去,今天这小子一看就是草包一个,怕他作甚?至于易安居士今天说那几句伤人的话,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你想啊,就是那新婚夫妻,谁家没有个磕磕碰碰的,就是易安居士有朝一日随了你,也难保你们夫妇二人就一次脸也不红吧?她今日说你几句,大可当作预支日后的嘛,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7章 孟冰涤 两日的休息转瞬即过,这两天,曹端倒是没有去酒楼,因为他暂时确实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来解决问题,干脆先把问题搁置了起来。反正最近进项也不少,段和誉那里,前前后后他已经拿到了好几千两银子了,而前日又大发一笔横财,拿到了三千两。虽然这三千两银子很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但曹端还是坚定不移地照单全收了,因为事到如今,自己就是把银子拿去还给人家,人家也未必会放过自己吧。而且,那天已经让对方见识到自己的手段了,若是对方真想再次对自己不利,还是要想想后果的。 曹端优哉游哉地来到端王府,众人都已经到齐,高俅脸上明显地写着不耐烦,倒是端王还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叫一声“点卯!”便由高俅开始一一点名。 此时,全队包括队正高俅在内,总共有二十六个人。曹端斜眼一瞥,看见一个熟人正斜眼向他望来,对他眨了眨眼,不由微微一笑,原来此人便是花和尚的徒弟马大。 点卯完毕,端王开始训话,他笑着说道:“各位,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这个天大的机会所在了。不错,为庆祝我大宋和北辽、西夏达成和约,我们三国的蹴鞠队将在玉津园进行一场蹴鞠赛。而这参赛的队伍将在京城的四大圆社中比试产生。大家有信心取得参赛资格,并在比赛中打倒西方和北方的两条狼吗?” “有!”众人齐声大喝,各自都有热血沸腾的感觉。 赵佶继续说道:“那好,由于辽国的使臣说,我们大宋的宫廷蹴鞠踢法中看不中用,他们要求采取双球门踢法,因此,此次选拔赛,我们也将采取双球门踢法,因为每方上场只有八人,所以,我们要在各位之中选出八人为先发上场者,待会儿大家分成两队,每队各十三人进行分组对抗,甲组我看就由高俅亲自为队正,领方才报到奇数者,乙组由夏严冒为队正,领方才报到偶数者!” 曹端此时眼睛正聚精会神地望向前方,他方才偶然之间发现前面林中婆娑的树影之中,似乎隐藏着一团异样的彩色,再看的时候,似乎又没有了,正疑惑间,忽听得“夏严冒”三字,回过神来,喝道:“有,大王在唤我吗?” 所有人都用莫名其妙的目光看着他,倒是端王神色不变,笑道:“正是,孤在问你,你可有信心作为队正带领乙组和以高俅为队正的甲组相抗?” 曹端道:“队正?能不能换别人上啊,大王您看我人不高,马不大,一不是最强健的,而不是最俊朗的,当队正恐怕难以服众啊!”他心下却道:“当什么队正啊,上场了随性踢球岂不是好,当了这个什么鸟队正,就要给这个那个分球,还要积极防守,岂不是大大败坏了我‘独郎君’的匪号?再说了,吃力不讨好,说不定还会得罪人,就得了个‘队正’的虚名,这种账,象我这种精明的商人怎么可能算不过呢?” 赵佶不以为忤,笑道:“休得推脱,孤王难道还支使不了你不成?” 曹端无奈,只得强笑道:“自然能够。”他忽又提高声调道:“各位兄弟,你们都看见了,这都是大王赶鸭子上架,大家千万给点面子啊!” 众人都“哈哈”大笑,唯有高俅冷冷地哼了一声。 林荫中。 一个墨绿色衣服的少女扶住一个粉色的少妇正在那里抬头观望。那少女薄施粉黛,双目含情,容色极是艳丽,就是眉宇微锁,似乎这尘世之间,没有什么事情让她开心得起来一般。而她旁边那名少妇容色虽然不及这少女,但眉清目秀,也算是一位难得的美娇娘了。她眼神注视着前方,手下却时常习惯性地轻轻探向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她是一个孕妇。 这少妇便是被封为顺国夫人的端王正妃王氏,而她身边的这名少女名叫孟冰涤,乃是她的一名远房表亲。 这时,孟冰涤忽然开口说道:“表姐,你不是说这个人很厉害的吗?连姐夫都对他十分赞赏,怎么竟是这样一个缩头乌龟啊?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这样没有担当?” 王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用那满含怜爱的语调说道:“冰涤你什么时候能改一下你的目光呢?这些年来,包括娘娘还有你父亲在内,都给你物色了一些不错的少年郎君,但都被你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却一直不给你物色吗?” 孟冰涤不语,只是用那询问的目光望向王氏。 王氏苦笑道:“那是因为我知道不管给你物色到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总不会满意的。你呀,如今是要强过甚了,也许在你心目之中,唯有完美无暇的男子才配得上你吧。但是,这世上又哪里有什么完美无瑕的男子呢?就拿你姐夫来说,他不仅身份高贵,而且温柔体贴,还是国朝有名的才子,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就是蹴鞠走马这些混混营生,也都不落下。但他风流多情,喜欢往来于青楼之间。但我并不怨他,因为我知道在他心目中,这个家还是第一位的。若我也象那蜀国公主一样,在这种事情上斤斤计较,恐怕也早象蜀国公主一般生生给气死了,如今又哪还能和你站在这里看这些人蹴鞠呢?” 蜀国公主便是王诜的妻子,传说这个公主性子颇为贤惠,对王诜颇能尽夫妻之礼,但就是留不住王诜那颗风流的心,最后竟生生被气死了,死的时候才三十多岁。 孟冰涤道:“话虽如此,我们女人只知道自己付出,又焉知男人不会象‘他’那样无情无义,‘只知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呢?若是不能确定自己以后不会象姐姐那样生活,嫁人又有什么意义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8章 首球 王氏脸色变了变,她显然并不愿意提到‘他’,也不愿意提到孟冰涤的姐姐。她要摇了摇头,道:“既然你这么想,我也就不便再多说什么了,还是看蹴鞠吧!你看,他们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 原来,对于“队服”,赵佶早有安排,他在旁边的一个小房间内准备好了不少红黑二色不同的衣服,让甲组穿上红衣,让乙组穿上黑衣,这样对抗的时候才不容易混淆了敌我。这时,甲乙两组都已经换好了衣服,各自在队正的带领下占据半边场地进行对抗之前的准备。 这时代的蹴鞠,多半是单球门的射门和控球表演或者干脆就是没有球门的“白打”,象这种双球门的比赛虽然早就已经出现了,但在大宋却一直不流行,原因就是因为这种踢法对抗性太强,容易伤人。而经常伤人的运动,显然就无法在和谐社会大宋流行下去了。 因此上,这双球门蹴鞠的历史虽然很是悠久,但战术水平却不高,并没有象单球门比赛那样每个位置都有特定的称呼,什么球头、跷球、正挟、副挟、头挟、左竿网、右竿网、散立胡啊等等,不一而足。这时代的双球门蹴鞠基本上就是一窝蜂朝着球冲去,然后双方肉搏,谁抢赢了,带着球冲上去,对着对方的球门就是一脚,反正对方的球门边没有人防守,这时代又没有守门员,只要不是后卫脚法,射门就像篮球里罚篮一样准。 曹端方才在端王面前的一番话,看似“窝囊”,却让本方的球员觉得颇为亲切,因为这位队正虽然是大王亲选的,却没有把自己看得比一般人高,所以大家都默默站在那里听曹端的布置。 曹端笑道:“首先,咱们来分配下任务。”他指着几名身材矮小的队员说道:“你,你还有你,踢前锋!额,前锋就是在对方的半场等着,只要球过了对方的半场,你们抢到球立即将之送进对方的门内就行了。” 又指着几名身材高大的队员道:“你们踢后卫。后卫,顾名思义,就是保护本方的半场,拦截对方的进攻。其余的,踢中场,就是衔接前锋和后卫之间的关键位置,一则为前锋传好球,使之能够轻松地攻门,方便的时候,也可以自己亲自参与进攻;二则协助后卫守好本方的球门,让对方的鞠球无法顺利地通过我方的半场。” 这临时来普及理论知识,作用肯定不会大,而且不了解技术特点之下随便指认人踢不同的位置效果也是很难说的。不过,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曹端还是决定姑且一试。见到众人开始有些敬慕的眼神,曹端忽地灵机一动,神神秘秘地说道:“各位,你们知道大王为什么命我做队正吗?不是因为本人球技如何了得,而是因为本人长期进行这种双球门蹴鞠的战术研究,嘿嘿,说句不谦虚的话,如今也算是小有所成了。” 众人闻言,眼睛里果然更亮了一些,他们都是粗人,对于战术这种高深的物事,有着一种天然的敬畏,听见说眼前此人竟然“小有所成”,这崇敬之意自然又大大加深了。 曹端见这一招“装神弄鬼”很是成功,心下暗喜,道:“各位,你们等下只要记住自己的位置和职责,胜利嘛,就像那勾栏院里的姐儿一般,还不是你想要就要!” 众人都“哈哈”大笑。曹端又道:“好,让我们齐声大喝一声:乙组必胜!” “乙组必胜!”十三名血气方刚的男子发出的喊声震撼力非同凡响。 “你看,你说的那个缩头乌龟在调动士气上比起那个高俅还是强了不少呢!”王氏微微笑着,向旁边的孟冰涤说道。 孟冰涤道:“那又如何,一个没有担当的人,纵使会说上几句漂亮话,能鼓动人心,到了考验真本事的时候还不是一样要露出原形? 王氏笑道:“那就拭目以待吧,你看,开始了!” 场中,这时代并没有后世那般抛硬币决定谁先开球的规则,倒是采取了象后世的篮球一般的争球方式开赛。端王把鞠球高高抛起,自己便快步向后跑去。 随着蹴鞠落下,大批的甲组队员和三名乙组的前锋都冲了上去,经过一番混战,最后,还是占据了人数优势的甲组抢到了球,由一名球员带着球冲了上来。 他刚往前几步上来,很快便有乙组的几名中场冲了上去,对他进行了围抢,这人看见没有了突破了路线,立即回身将球传给了跟上的高俅。 曹端在旁边暗叹,这些人还是缺乏战术素养啊,好几个人上去抢一个人的球,这本身就有些扯了,更扯的是居然还被从容传出去了,现在只好自己上了。 高俅显然也看见曹端上来了,一咬嘴唇,疏忽一个变速,便突了过去。曹端一时托大,以为自己身怀武功,一对一还不是手到擒来,没有想到这个高俅也是名不虚传,一个照面竟然就过去,心下懊悔不已。 他回身再去追的时候,一看见高俅的位置,心下暗暗叫苦。原来,此时本方的几名后卫已经全部都向高俅冲了过去,而高俅脚步飘忽,显然随时都有再次变线的可能。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高俅忽然停下球,恨恨地抡起大脚,就踢了过去。当先那名乙组后卫见了他这动作,连忙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而就是这电花火石的一瞬间,他身后的球门出现了一个大的空门。 高俅冷冷一笑,一脚抽在那鞠球之上。地滚球,球便在那名后卫的让出来的位置穿了过去,直入球门。 “好!”甲组的队员大喜,疯狂地叫好。 “看见了吧?”林中的孟冰涤本来冰冷的脸上也现出一丝笑意:“早说这种只会说空话鼓动人心的,根本不会济事,被我说中了吧?” 王氏微微一笑,道:“这一场蹴鞠,少说也能有十个进球,这才一个,你又怎能说得如此笃定呢?再说,即使是这人不济事,你也没有必要这般高兴吧?” 孟冰涤道:“我最讨厌这种华而不实,能说不能做的人,他不济事,我自然要高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9章 又逢 场中,甲组的人一片欢腾,乙组的则有些泄气,曹端走上前去,向大家说道:“你们难道没有丢过球吗?”大家用有些迷茫,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这时曹端又喝道:“既然丢过球,那还有什么好丧气的,早就不是处了,还他妈装什么嫩?上吧!” 一句脏话下来,众人立即又“兽性大发”起来,眼中现出了亢奋之色。 这时,乙组将球开起来,送到一名前锋的脚下,甲组立即又几人上来围抢,那前锋看见没有行进路线,便奋力将球回传给了后面的一名中场。那中场看见有机可乘,便忽地一个加速,狠狠地向前冲去。忽地,人影一晃,那中场再看脚下,球已经不知去向了。 高俅满面都是春风,嘴里嘀咕一句:“和我斗,还差点!”忽地,一个黑影冲了过来,他见此人来势凶猛,连忙转身护球,但是晚了,曹端一个倒地铲球,将球传给了前面的另外一名前锋。 这时候,甲组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冲着曹端和高俅争球的方向而来了,这名前锋得球之后,前面居然没有一个人防守,他不由大喜,带球上前几步,拔腿就射。大概是由于太过兴奋,他的动作明显变形,那球平沙落雁一般飞出去之后,又象飞蛾扑火一般一头撞在门柱上,弹出了界外。 乙组的人跌足捶胸,懊丧不已,倒是曹端大喝一声:“好!”众人又想起方才曹端说的那个关于装嫩的笑话,便又打起精神。 这时,高俅继续带球,曹端连忙上前阻截,高俅方才在他手里吃了个亏,这回学乖了,连忙将球传给了跟上的马大。曹端大喝一声,继续向马大冲去,那马大似乎对曹端有一种很强的畏惧心理,见他冲来,连忙想转身将球传给其他人,慌乱之下,脚法没有掌握好,竟然直接传到了乙组方才那名前锋的脚下。那前锋方才一个解围脚法将空门踢成了门柱,正憋着一股劲复仇,这球甫到脚下,他立即带球直入,一群甲组队员连忙发喊追来。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他果断起脚,球洞穿球门,“倏倏”地又飞出去老远。 “好啊!”这回轮到乙组的队员大声叫好,这球不仅扳平了比分,更激发了他们的信心。 林荫间,王氏笑着向孟冰涤道:“如何?这‘华而不实的家伙’还是有两下子的吧?我看他不仅本身球技好,还很有大局观,不贪功,很是了不得哩!” 孟冰涤见了此球,心下也暗暗改变了对曹端的看法,觉得这个人也未必真是一无是处,但此时听王氏这么说,她又哪里肯示弱,便嘟着嘴,故作不屑道:“这球又不是他打进去的,他又有什么功劳了?再说,即使他打进去一个球,也未必代表他厉害啊,说不定是他运气好,又或者,对方让着他呢?” 王氏听孟冰涤开始强词夺理,知道她只是不服输的性子发作,其实心下已经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当下也不继续争论,只是微笑不语。 但是,此时的场间形势已经逆转过来了,乙组士气大振,而甲组则开始缩手缩脚,只好由高俅和马大等几个能力强大的人进行强行进攻。但是,今天马大的状态有些不好,大概是刚才一球失误的阴影导致,他在面对曹端的防守的时候总是有些瞻前顾后,不但贻误了不少战机,反给对方送出了好几脚“妙传”。高俅见此,心下更怒,屡屡一个人带球突破,虽然也打进了几球,奈何双足难敌四角,到比赛结束的时候,甲组以11:17大败。虽然高俅打进6球盖过了曹端的4球,但是此时大家的内心里都知道作为队正之争,曹端是显然是胜过高俅了。 比赛结束之后,一直在场边观战的赵佶便按照自己的感觉,选出了八名队员作为主力。其中就包括了曹端、高俅,马大等,然后他宣布解散。 曹端走出端王府,见天色尚早,想起自己日后也是要经常来到这端王府发,便来到了府外的西角楼大街,打算熟悉下四处的环境。忽然,他远远看见前面一处食馆闹哄哄的,外面排了一列长长的的人龙,忽地想起那日吃的馓子,对了,那可不就是“张记食馆”吗?他们的馓子那日吃了,觉得味道着实不错,如今既然遇上,那便上前再买上一些回家,让老爹也常常这个王府内都时兴的玩意吧! 想到这里,他连忙快步上前,排在了队伍的后面。他刚刚排上去,后面又来了几个人,大概是走路太急的缘故吧,有一人一脚踩在他的脚后跟上,连忙连声道歉。他听见这熟悉的怪异的口音,回头一看,后面一名身材十分矮瘦的男子正在给他不停鞠躬道歉,他眼珠都差点掉了下来:这世界真他妈太小了! 那人鞠躬道歉良久,对方没有任何声响,正在奇怪间,抬头一看,顿时也鄂住了:“解元,真巧啊,怎么是您?” 曹端见到这个恭谦到了极点的日本人,心下实在生不出当年作为愤青的时候那种厌恶之情,便笑道:“真巧!” 想了想,他终于决定实话实说:“这个,我还是声明一下,其实小可并不是进京赶考的举子,那日和我一起那位面白无须,女里女气的才是,小可只不过是来京务私的!”他此言出口,心下终于好像放下一块大石一般轻松,虽然自己武艺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万一哪天被这些蛮子集结许多好手抓起来当借种工具,那这一世英名可真就付诸东流了。 那日本人显然对于曹端之言并不是很意外,事实上,上次曹端的“奸诈”行为多少让他们产生了疑虑,毕竟他们知道中原文化最是重节轻利,有“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之说,哪能象那天曹端表现出来的那样见到有吃的,有住的便毫不客气地据有。不过,出于礼貌,他们还是按照对待中原举子的礼节来对待曹端。此时,他听曹端坦然说明,脸上一松,笑道:“小人中野松利,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0章 曹总 两人谈得正投机,就听后面的人喝道:“我说你们还买不买了,要是不买排后面去,咱们可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呢!” 曹端一看,原来已经轮到自己了,正要掏钱买馓子,忽听那卖馓子的小二笑道:“对不住了,各位客官,今天上午的上午做的馓子都卖完了,要买定昏时分再来,到时候有下午现做的卖!” “唉!”众人连连叹息,纷纷转身离去,那中野松利也向曹端鞠了一个躬,转身离去。曹端见此,也只好转身要走,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恩公,留步!” 曹端回头一看,正是那张东老汉。此时的张老汉那那日在瑶华宫外初见的时候又自完全不一样了,这老头子今日身上不仅穿了一身很干净的新袍子,身上好像也臃肿了一些,面色红润,完全没有当日在那两个“城管”面前可怜兮兮的样子。 曹端笑道:“咦,这位大哥,您是在唤我吗?小弟可不认识你呢!” 张东被曹端这句打趣之言逗得大笑,大嘴张开,里面露出少有的几颗黄牙齿。他说道:“恩公请里面叙话!” 曹端随张东进入这小小的食馆,里面只有颇有三张桌子,都坐满了人。曹端这才知道原来这“张记食馆”并不只是卖馓子的,还有其他一些熟食售卖,只不过是因为他们的馓子太过出名,很多人都慕这馓子的名气而来,便专门在店外设了一个卖馓子的摊位。 张东领着曹端穿过厨房,里面竟还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倒真是别有洞天。院子里一个小小的花圃旁边摆了两张小小的坐杌。张老汉将曹端让在一面坐杌上坐定之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恩公,还没有请教您老人家高姓大名呢?” 曹端被这位老头子“恩公,恩公”的叫得身上早就满是鸡皮疙瘩,现在又听到叫什么“您老人家”心下更加难过,暗忖道:“你这老哥看着怎么也该七十了吧,我是老人家,你倒是小人家,那我该是多大年纪,真把我当老不死的陈抟老祖了,还!”他连连摆手说道:“我说大哥,你能不能换个称呼,我姓曹,名端,你叫我曹兄,曹小兄,小乙,或者干脆直呼其名都可以,但是请千万不要再叫‘恩公’了,我听着特别难受!哦,我现在在做点小生意,你叫我曹总也可以” 张东闻言,愣了愣说道:“恩――曹――总,这个称呼是什么意思?” 曹端笑道:“这是个好称呼,我们家乡人见了做生意的都这么叫,至于什么意思嘛,管他的!” 张东笑道:“那小老儿今日就就在这里多谢曹――总那日的活命之恩了,若不是那日曹总仗义相救,小老儿如今别说生意了,便是这条老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了!” 曹端见又提到那天的事情上来了,连忙错开话题道:“张老哥的生意可真是够好的,每日有多少进项啊?” 张东笑道:“这么小小的一个食馆,生意再好,能有多少进项?再说,这食馆的生意主要是靠馓子,这馓子呢,又不能黑着心卖得太贵了,而且这都是一个个做出来的,我老了,做不动了,家里那个小子手脚又粗苯,一天也做不出多少来。因此上,一天大概也就两贯钱的进项!” 曹端笑道:“两贯钱也很是不错了,很多人拼死拼活一个月也拿不到两贯钱,你一天就可以拿到,也算是一时难得的了!” 张东脸上得色尽显,嘴上却故作谦虚道:“一般般,也就够吃饱饭而已,曹总你也是做生意的,不知道却是做的什么生意?” 曹端笑道:“嘿嘿,说起来和你是同行,我在小甜水巷开了一家酒楼,生意有些惨淡,每天非但赚不了两贯钱,反要亏进去上百贯呢!” 张东听得这位曹总竟然是小甜水巷的酒楼朝奉,嘴巴张起来就再也合不上了。他虽然是土生土长的东京人,但却一直是生活在这个繁华社会最底层的人物,出于小人物的自卑,小甜水巷却是一辈子都没有去过,一向只听说过那里如何的纸醉金迷,如何的浮华如梦。他从小的梦想就是有天能在小甜水巷的酒楼里坐下来喝上一杯酒,然后去旁边的妓馆里找个过得去的姐儿温存一宿。因此,在他的心中,小甜水巷的酒楼朝奉必定是穿金戴银,每出行,必然前呼后拥,扈从如云的。 而眼前这个曹总显然和他心目中的小甜水巷朝奉相差太远了,想想自己方才对他说起自己每日有两贯钱的进项的时候,还是满脸得色,他真是羞愧欲死。半天,他才讷讷地说道:“曹总既然是小甜水巷的酒楼朝奉,那生意怎么会不好呢?听说去那里的人都是用金尿桶尿尿的!” 曹端听得大乐。据他所知,大宋的皇宫都是没有金溺器的,因此当年太祖赵匡胤灭了后蜀,抓了蜀后主孟昶的之后,听说他皇宫内有金溺器便哂道:“如此奢侈,焉能不亡国?”因为这个典故在大宋简直无人不晓,所以后世的皇帝肯定也没有这个胆子公然将太祖的宝训当作耳边风的。而且说实在的,即使有那个钱,也不会用来做溺器,因为这玩意太重了,倒起来太不方便了。 不过,说到生意问题,他又不由苦笑道:“小甜水巷的生意也是要靠客人的,没有客人,生意自然好不起来,这个道理在哪里都是一样通用的!” 张东一愕,道:“客人?曹总有没有想过我这些天来生意为什么忽然好起来呢?其实就是因为那日在瑶华宫外发生的事情啊!事实上,那日曹总你不也是参与者之一吗?若是你也把自己的的经历说出去,还怕没有客人来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1章 张老汉的报君知 次日,当蜂拥而来的客人照旧来到“张记食馆”的时候,却见食馆的大门紧闭,门上贴了一张告示,大致的意思是,本店的张掌柜受了上次在瑶华宫外仗义相救的小甜水巷迎春酒楼曹掌柜相邀,即日起受聘为迎春酒楼“特级厨师”,专事为迎春酒楼做饭后茶点。至于馓子,迎春酒楼有饭后既有附赠也有零售。 这个消息是爆炸性的。上次瑶华宫发生的事情虽是小事,却不知道怎么造成了极大的声势,导致这张记食馆的生意疯狂的增长。而张老汉的那个不知名的恩人则是这个故事的最关键一环,因为从张老汉的嘴里,大家得知,他那个恩人很是威武不凡,又不畏强权,敢于仗义执言。这就让大家对这位恩人更添无限遐想。如今这位恩人真身既现,大家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自然又都一窝蜂地向迎春酒楼而去了。 张东老汉今日的心情格外的好。从今天起,他每个月有三百两的俸银,这大约相当于四百多贯钱了,比当朝东西两班的宰辅还高出不少。那些大官的家里都有一个大家庭要供养,而他则只有父子二人住在一起,并且儿子也有百两俸银,就是比起当朝不少大员来,也不遑多让。 当然,银子不是关键,关键是地位的提升。一日之间,他便实现了小时候的梦想:在小甜水巷喝酒,现在即使去对面的妓馆里度夜对他来说也不再是奢望,只不过他如今的身子已经不容他这样做了而已。而且,他以后还是这小甜水巷的工作人员了,他不仅仅是厨师,而且是不用动手,只需要进行一些理论指导,工作的时间也已随性而定的“特级厨师”!这种感觉是什么呢?可以打个比方,就好像后世一个农民工,一天忽然被提升到总经理的位置上,那种翻身解放,扬眉吐气的感觉。 此刻,他正坐在自己专门的办公房里面,饶有兴趣地把玩着一个有些破旧的报君知。遥想当年,自己挎着一篮子的馓子走街串巷,就是一边摇着这个报君知,一边要和叫卖的。以至于道上的不少人听见报君知响的时候,都会说:“那个卖馓子的张老汉又来了!”于是,便有小孩子三五成群地拿着父母交给的铜钱前来买馓子。 现在想来,若是没有这个老伙伴,恐怕自己当初的日子还会更加难过吧。可惜的是,自己如今虽然老了,好歹美梦成真,活得更加光鲜体面了,而这老伙计也老了,却有些破旧残缺,不忍卒睹了。 他拿起那个报君知,轻轻地摇了几下,那报君知立即发出一阵有节奏的“咚咚”之声,由于表皮破旧,这声音早不如当初的洪亮清脆,但在张东耳中听来,却不啻天音临凡,瑶华仙乐。 就在这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是一脸大汗的酒保陈三。只见他一双眼里扑闪着兴奋的光芒,说道:“张――朝奉,外面来了好多人啊他们――” 张老汉一边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的报君知,一边很有威仪地说道:“既然客人多,你怎么不去招待客人,反来找我?” 陈三赔笑道:“但是,他们都想要见见你――您老人家,一则想让您再谈谈当日如何勇挫皇城司恶霸的光辉事迹,二则想见见这位威武不凡的曹掌柜!” 张老汉心下暗喜,嘴上却说道:“这些人当真是麻烦,我不是都讲过多次了吗?如今还有什么可讲的?算了,就随你去应付一番吧!” 他嘴上说得轻松,心下却是十分紧张的,要知道,这故事他当初确实讲过很多遍,但那都是对着一些买馓子的穷客讲的,今日就不一样了,他要面对的将是东京城乃至整个大宋最有钱的一批人。因此,他一边跟在陈三后面走着,一边深呼吸调节心情。 “张朝奉出来了!” 张东刚刚来到二楼的大厅,立即引来了一阵欢呼。 “原来这有钱人发兴起来和穷人都是一样的!”大家的热情让张东一呆,随着这个念头的兴起,他心下的紧张顿时不翼而飞,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强烈的表演欲。 于是,他开始“详实”地叙述当日的经历。在他的口中,他当日和那两名高壮的皇城司军士先是据理力争,后来那两名军士恼羞成怒,对他施以拳脚,但他一直“威武不屈”,怒骂不已。就在这个时候,本酒楼的曹少东主出现了,他先是以德服人,摆事实,讲道理,对两名顽石级的皇城司军士进行循循诱导,见两人死不开化,蛮横无理,他立即换了策略,对二人施以“拳喝”,两颗顽石在对方如此高深的佛光普照之下,只好拖着受伤的身体和心灵点头认错了! 说到这里,大家叫好之声震天价响了起来,尤其是角落上一群士子打扮的年轻人。他们都就是热血青年,对于“城管”的厌恶程度丝毫不亚于后世的“愤青”,听说皇城司的人被教训,自是称快不已。 靠窗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年轻书生,其中一个黑面的笑道:“怎么样,德甫兄,这一席酒钱掏得值得吧?听说易安居士对前圣人,也就是如今的冲真法师颇为同情推崇,你若是将今日的见闻去和她一说,保管她兴味大起,说不定就对你另眼相看呢!” 这黑面书生便是蔡涤了,他上次“撮合”赵明诚和李清照,虽然事情未成,但终究是靠着三寸不烂之舌,令赵明诚一如既往地乖乖地掏出银子请他喝酒。 赵明诚闻言,奇道:“据我所知,当年孟皇后被贬,你父亲还有你叔父可是出了大力的,今日却去对人说这事,你觉得合适吗?” 蔡涤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政见之争只是政见之争而已,岂能和私交扯上关系呢?若按你这么说来,易安居士的父亲乃是‘元佑党人’,你父亲副贰当今礼部,还对她念想什么呢?早早在当今朝中随便找个门当户对,政见又不冲突的人家联姻便了!” 不得不说蔡涤这个花花公子的话能有煽动性,这也是他每次都能将赵明诚吃得死死的不二利器。这次也一样,赵明诚闻言,若有所思起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2章 黄雀在后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今年的清明时节已经到了,却并没有那令人断魂的霖霪细雨,阳光倒是非常烂漫。曹端早早就按照原计划来到矾楼门外侯着。 经过自己的迎春酒楼的时候,看见那外面人流如织,大异以往无人问津之态,心下大为欣喜。他最近是不便在自家的酒楼现身的,因为现在他的“英雄事迹”已经是迎春酒楼的一个大卖点,他这个主人公以“回到老家,经营家族生意”为名,一直不露面,不仅加强了神秘感,使人更为好奇,更避免了许多被人认出来导致不必要麻烦的危险。 大约辰时刚到,便见矾楼里出来一双人影,那男的约莫二十几岁光景,大概因为少年老成的关系吧,他须鬓皤然,面如冠玉,神清气爽,端的是一个极为难得的俊俏男子。那女的约莫十四五岁的光景,半生半熟的脸面似桃花含露,微凸微凹的身体如白雪团成,行步轻缓,体态婀娜,端的是一个十分少见的美娇娘。这二人走在一起,当真应了那句“笋条儿游治子花朵儿俊娇娃”,乍看上去端的是良工琢就一对璧人。 只一眼,曹端便能肯定那男的便是那个贾奕了,而那女子便是那日抵死不从的清倌姐儿了。他再偷偷瞄了那女子一眼,心跳加速了一下,暗忖:“这贾七端的是好眼力,这姐儿他日若是长成了,必定是那个马六娘一般的销魂人物,当真是了不得了。” 二人来到一辆马车前面,那贾奕正要伸手去搀扶那姐儿上车,不想那姐儿不动生色地缩回玉手,自己使力爬了上去。那贾奕毫不尴尬,微笑着跟着爬了上去。若是旁人见了,定然以为是这贾七官人心胸开阔,风度怡然,曹端却知道,他不是心胸宽广,而是知道这姐儿今日定然是逃不过他的手心的,因此并不急于一时。 因是闹市区,马车行进倒也不算迅疾,以曹端的脚力,很轻松地便能追上。马车就这么缓缓地朝着东城而去,最后来到隋堤之上停了下来。 这隋堤其实就是汴河之堤,只不过因为这汴河乃是当年隋炀帝所开通的京杭大运河的一部分,因此,这河堤也称作“隋堤”。当年,炀帝建运河的时候,便在沿途的河堤之上广植杨柳,而这几百年来,隋堤上的杨柳非但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成为过眼烟云,反而越发枝繁叶茂,长势喜人。就这样,“隋堤烟柳”便成了“汴京八景”之一。 此地杨柳依依,翠色如幕,层层叠叠,微风吹过,柳絮翻飞,端的是如梦似幻,亦梦亦幻,美不胜收。此时,汴河的水上,晨雾尚未消散,这丝丝细柳笼罩在若有若无的霭霭烟林之中,更增神秘的美感。 此时车上的二人已经下了车来。那姐儿本是紧绷着俏脸,不发一言,抬头忽地看见眼前这番光景,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 贾奕在旁边见了,心下大喜,暗道:“大计售矣!”他低下头轻轻地说道:“李小姐,小生知道你身世凄凉,为了让你不再忆起往昔伤心之事,这才特地在这清明佳节请了你来,到这地方一则度此良辰,二则舒缓心情。你看,小生这安排可还满意?” 他嘴里说道是不让这李小姐想起往昔伤心,却偏“不经意”地揭了揭这疮疤。果然,李小姐闻言,刚刚微微放松的心情立时便又沉了下去。 贾奕见了,“惶然”说道:“李小姐,我说错什么了吗?真是对不起,我只是――” 李小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贾相公不必自责,不干相公事,是奴家自己想起一些伤心之事罢了!” 贾奕脸色终于缓和下来,赔笑道:“小姐今日既然出来了,何不尽抛过往伤心,好好地游历一番,也不枉出来一遭呢。我看这样吧,那边有小舟出租,我去租了一台,咱们泛舟河上,一边欣赏景致,一边吟诗作对,岂不妙哉!” 见到李小姐还在犹豫,他又说了一句:“听说易安居士也常来这汴河泛舟哩!她的不少泛舟的词作都是在这汴河之上写就的,我们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和她遇上呢。” 那李小姐闻言,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贾奕大喜,道了声:“请小姐稍等!”便飞也似的向前租船去了。 过了好一阵子,他回来将李小姐领到一处小舟之前,说道:“小姐请上吧!” 李小姐四处探看了一番,奇道:“这小舟之上,怎么没有艄公在的?” 贾奕笑道:“在这美景之中畅游,自然是自己操舟为妙了,小姐难道忘了小生老家可是江南水乡呢。说句不很狂妄的话,小生的操舟之技可是难有匹敌的!” 曹端在旁边听得暗笑:“操舟之技?我看你很是想展示下自己的操人之鸡才是,不愧是太学里一等一的人物,后天便是大比之期了,今日还有闲情来做此勾当,看来真是成竹在胸啊。” 正思索间,那李小姐已经上了小舟,贾奕在外面阴阴一笑,也快步跟了上去。 曹端回头望去,见旁边还停着几条小舟,便走过去交了一些定金租下了一条,催动船桨,跟着贾奕的小舟而去。 这时候,河面上的小舟多了起来。这时候的清明节虽有扫墓的,但不像后世那般盛行,这时候清明节最流行的事情是出来踏春。而作为“汴京八景”之一的“隋堤烟柳”自然是很多人的目标去处。也正因为如此,随着朝阳的升起,河面上渐趋嘈杂,小舟多了起来,这也为曹端的跟踪提供了便利。贾奕此时心下正自暗庆得计,哪里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3章 不速之客 过了一阵子,太阳渐渐升起,照在李小姐脸上,红扑扑的。贾奕见李小姐微咪着眼睛,心下暗喜,他将小舟自东向西划来,就是为了创造出如今的态势。于是,他停下浆来,轻轻说道:“李小姐,乏了吧,咱们不如到舱中喝点酒,顺便凉快凉快。” 晚春的太阳已经有一些热了,这李小姐这种难得出外的女子被被太阳直射了这么长时间,自然很是不适,但她一直不愿主动开口和贾奕说话,是以隐忍至今,现在听他说起来,本打算借驴下坡的,但一听见“喝酒”二字,心中戒心又起。 要知道,她本是勾栏出身的,哪里不知道其中的黑暗,那么多姐妹们,谁当初不是怀春少女,心地纯洁得象纸一般,哪一个会无缘无故地出来卖?只不过,一旦梳拢,再也不是完璧之身了,也就只好破罐子破摔,继续沉沦堕落了。因此上,对于她这样一个妓家来说,梳拢不只是嫩瓜初破由少女迈向少妇这么简单,更是由有灵欲的人迈向无生气的躯壳的一步。而很多不愿梳拢的姐妹们都是由于“酒”这东西的作用,才束手就――胯的。 见到李小姐的踌躇,贾奕笑道:“小姐不必惊扰,小生这酒乃是自家酿制的米酒,解渴除乏犹可,绝对不会醉人的!” 李小姐见贾奕满脸真诚,愧疚之心又起。其实,她对眼前这个样貌出众,才学非凡的追求者本不是全无好感。但她保住清白之身的意愿是这一点点好感所不能比的。因为若是保住清倌之身,她日后自己攒足了钱赎身之后,还有可能嫁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子为正妻,若是浑倌,日后恐怕就只能成为那些有钱大员家中众多姬妾之一了。 于是,她轻轻点了点头,起身走近了船舱。 贾奕大喜,眼中闪过掩不住的喜色,忙也跟了进去。倒是不远处的曹端听了,心下暗叹:“这女人也太容易哄了吧?方才来的时候明明没见带着酒的,怎么这一忽又天上掉下了‘自家酿制的米酒’来?” 李小姐显然没有想到这么多,她已经完全被贾奕的“诚意”给感动了,她默默地接过贾奕手中的酒杯,看了贾奕一眼,说了声:“干!” 贾奕也轻轻道了声:“干!”头一仰,便将一杯酒灌进了肚子。 李小姐见他先干,心下残存的一丝疑惑立即烟消云散,丹唇微缩,慢慢将那一杯水酒喝了下去。果然如贾奕所言,这就香香甜甜,甫入腹,便如饮甘泉,并没有什么酒气,难得的是这一股馥幽之气竟从腹中缓缓上升到鼻尖,令她感觉无比舒爽。当下,她不由自主地赞了一句:“好酒!” 贾奕听李小姐赞好,心情大悦,端起酒壶又将二人的杯子都满上,正要劝饮,忽然,他眼中现出惊异之色,指着对面说道:“咦,那不是易安居士吗?” 李小姐一听“易安居士”四个字,浑身一震,也顾不上形象,连忙回身观望。 此时,对面驶来一艘花舵,比起二人所坐的小舟,不只是块头大上不少,那花花绿绿的装饰也是令人眼花缭乱。内中笙歌鼎沸,男女老少,往来如梭,好一番热闹嘈杂。 李小姐回过头来,有些恼怒地问道:“易安居士在哪里呢?你莫说易安居士会去这等地方吧?”她虽出于青楼,但对这些迎来送往的地方还是很排斥的。 贾奕脸上现出尴尬之色,强笑道:“小姐见谅则个,方才映日之下,看走了眼。也怪小生一时忘了,易安居士这等清雅之士岂会去这等糜――热闹之地!都是小生的罪过,也罢,小生自罚一杯,聊表歉意。” 说着,他一俯仰,又饮了一杯。 虽说这水酒根本没有什么酒力,但既然有自悔之意,李小姐也就不为己甚,轻轻一笑,道:“算了,你也不是有意的!” 她这展颜一笑,便如三月春风,虽无柔媚之意,却满含融冰之能,贾奕见了,顿时愣在当场。 李小姐见贾奕发愣,不由大羞,红着脸垂下了俏脸。贾奕顿时回过神来,尴尬地笑道:“多谢小姐原宥,小生在这里敬小姐一杯。”说着,又是一俯仰,满饮一杯。 李小姐正要喝酒,忽听一个声音道:“慢着,慢着,有道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尔等二人怎能自顾饮酒,却置客人于不顾呢?” 贾奕和李小姐二人大愕,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小舟之上竟会有第三人存在,连忙转头望去,便见一个男子笑嘻嘻地矮身走了进来。 贾奕大怒,喝道:“你,你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你进来干什么?” 那人自然是曹端了,他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白了贾奕一眼,道:“你一下子问这么多,让我先回答哪个好呢?” 贾奕大怒,正要上前揪住曹端,但他终究是聪明人,知道能不声不响地上了自己的小舟的定非凡人,而自己虽有文名,却无武略,打架斗狠并非所长。当下,他略略平抑了怒气,道:“看兄台仪表大方斯文,应该不是那等坏人兴致的人吧,你到底所为何来,就请直说吧!” 曹端“嘿嘿”笑道:“倒也没有什么,只是不是有一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酒香不怕巷子深。’哈哈,看我这记性。两位在这里对月――哦,现在是白天,而且这船舱之中,好像也看不见天,总之就是畅饮了,却不邀上我这个嗜酒如命的馋虫,不好吧!” 贾奕听曹端说是来讨酒喝的,略略放下心事,忙用自己的就被满倒一杯,道:“既然兄台是来讨酒的,如若不嫌弃,就请饮了此杯,然后自便吧!” 曹端端起那酒杯,又放下,笑道:“不好意思,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有点洁癖,不怎么喜欢和人共用一个杯子,所以――” 说着,他又端起了李小姐那杯尚未喝下的酒,凑到鼻尖闻了闻,道:“啊,这杯就不一样了,仙子唇香犹在,我等凡俗之人能饮上一杯,延年益寿,后福无尽啊!” 李小姐听了,不由“扑哧”一笑。而曹端也不含糊,将酒凑到嘴边,作势欲饮。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4章 取之有道 贾奕大急,忙叫了一声:“且慢!”下意识地伸手去阻拦。 曹端轻轻闪过,笑道:“怎么,你要喝啊?你要喝就早说嘛,不说人家怎么知道你要喝呢?人家不知道你要喝凭什么留给你喝呢?你真的要喝?那好吧,我这人没有其他优点,就是谦虚一点,一岁的时候,我母亲就在我耳边给我讲孔融让梨的故事,当时我就好感动好感动,发誓以孔融公子为榜样,好好学习他老人家的光辉事迹,领略他老人家毫不利己,专门为人的崇高思想。好了,谢谢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沿着他老人家的足迹不断地向前迈步,再也不用按图索骥,缘木求鱼了。谢谢,太谢谢了!” 说着,他也不顾贾奕的强烈挣扎,将那一杯水酒灌入了他的腹中。旁边李小姐听了他不三不四的言语,又看见他无厘头的动作,不由再次笑出声来。不过,她看见被生生灌下一杯的贾奕满脸悲愤之色,忙用手掩住了那樱桃小口。 贾奕挣扎着要站起身来,却被旁边的曹端不动声色地按住,道:“干什么?你要喝,就让你喝了,还不满意吗?在下可还一滴都没有入腹呢,就这么急着赶人哪?我看你一表斯文,怎地这般不好客呢?” 贾奕脸上渐渐涨红,额头汗珠渐渐开始落下,嘴巴里面“赫赫”地发出轻微而又神经质的笑声,他的挣扎越来越猛烈,但曹端的手便象钉子一般将他牢牢地钉在原地。 这时候,李小姐也看出贾奕的不对了,她连忙收了笑脸,向曹端道:“这位官人,你要喝酒,就请便吧,请放开七官人,不要再为难他好吗?” 曹端不由有些尴尬,不想自己这小娘子眼光竟然有几分锐利,看出贾奕不能动弹乃是自己这只魔手的功力,看来这小娘子也不简单哪!,于是他微微一笑,道:“娘子既然这般说了,岂有不允之理。不过,我真放手了,娘子可不要后悔哦!我放了,放了,我真放了!” 忽地,他松开搭在贾奕肩上的左手。贾奕乍得自由,忽地大发癫狂,张牙舞爪地向对面的李小姐扑去。李小姐打大吃一惊,一边向后急退,一边喝道:“你,你干什么?” 曹端“哈哈”大笑,走过去一把将贾奕抓住,笑道:“看见了吧?这可是你让我放开他的。知道厉害了吧?” 李小姐还有些惊魂未定,喃喃地说道:“怎么了,他这是怎么了?”她这话既像是在问曹端,又像是在问自己。未等曹端回答,她忽然恍然道:“酒,原来是那杯酒!他在酒里面下了药!” “嘿嘿,聪明!”曹端左手仍旧抓着贾奕,右手在自己大腿上“啪啪”地拍了几下,算是鼓掌。 这时,李小姐忽将一双溜溜的大眼睛注在曹端的脸上,说道:“你,你早就知道这酒中被下药了对吧?你怎么知道的?”由于后怕,她显得有些惊魂未定,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至少,若是在正常状态下,她不会用这种接近质问的语气和刚刚救了她一次的恩人说话。 不过曹端也毫不介意,他对于李小姐此时紊乱的心情颇能理解。不过,他肯定是无法告诉她那日在窗外听到的实情的,于是他灵机一动,说道:“此事只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小可方才在河上泛舟,见了这边佳男玉女,顿生亲近之心,便――你老实点――” 原来,他说到一半,下体早已肿胀如球的贾奕屡次试图挣脱无果之后,竟出狼牙对他的手臂盖以“金印”,好在曹端发觉得早,在他后脑上一拍,他顿时便昏死过去。 曹端也不顾他的死活,继续说道:“于是,小可便将小舟划近,不想正好看见这斯文败类在行不轨之事,于是,小可便不请自来,自告奋勇当了这个护花使者,没有吓到小娘子吧?” 李小姐横木望去,果见自己的小舟旁边停着一条差不多大小的小舟,正处在“野渡无人舟自横”的状态,随着河水的波涛在缓缓飘移,不由心下大定。她性子本来有些多疑,见曹端忽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对于他的目的还是颇有疑虑的,待得见他将贾奕击晕,心下既感激他的临事相救,又担他见色起异,以致驱狼进虎,因此她言语间还是充满了警惕。待得听他没有轻薄之意,再看见前面的那条小舟,她顿时便相信了他只是见义勇为罢了,于是,方才的警惕态度立时便转换成了感激和愧疚,她红着脸说道:“多谢官人!” 曹端一眼便从李小姐的那双会说话的眼眸中看见了这许多情感,心下顿时一阵急跳。这李小姐虽然尚未长成,但却有一种青涩的魅力,令人魂为之萦,曹端虽然见惯美女,也不由为之心动。不过,好在曹端早就久经了马六娘、段木子这等美女阵仗的考验,心理调节能力已经不比从前了,他一愣之下,立马回过神来,笑道:“娘子不必多礼。我方才查看天色,不久之后将有一场大雨,娘子若是乏了的话,恐怕还是早走为妙,免得让天公冒犯了玉体。” 李小姐有些讶然地说道:“大雨?官人遮没是看错了,我看如今的天色碧空如洗,阳光灿烂,怎么会下雨呢?” 曹端不经意地笑道:“小可只是感觉罢了!” 李小姐见曹端毫不在意的微笑,想起方才对他的错怪,心下不由一阵心酸,暗忖:“难道真的要下雨?反正事到如今,游兴已经败尽了,不如回去算了。”她想着,说道:“既然如此,奴家便先行回去了。” 她忽然又想到一个尴尬的问题:这周中操浆之人正在昏阙之中,而自己又不会操舟。不待她说话,那边曹端笑笑,说道:“娘子若是不嫌弃,可愿移尊到小可的舟上,待小可载你上岸。” 李小姐有些踌躇地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贾奕。曹端笑道:“娘子不要犹豫了,这等人,世上多一个便是多了一只吸血的蝙蝠,让他自生自灭好了。何况,这河面之上,耳目多得象过江之鲤,量也不会生出什么事端来。”他心下却暗暗大笑:“这药的效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强悍哪,就这么小小一杯,竟然能让人丧失理智到如此地步,看来这小子即使是醒来了,也成了废人了。唉,君子好色,取之有道啊,戒之!戒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5章 蚀骨销魂 哈哈,今天看现代都市小说,看见一个描写美女出浴的场景,说是:“云髻高耸,略施粉黛”,faint,笑翻了!忘记了昨天是劳动节,这里给大家送来一个迟到的节日问候吧,汗,这日子混的,这么重要的节日都不知道了。 李小姐点了点头,摇摇晃晃地来到小舟的前面,见到曹端的那条小舟离此还有十步的距离,不由脸露难色。 曹端走上前去,笑着向李小姐道:“娘子若是不嫌小可男子粗鄙,冒犯佳人,小可倒愿襄助一臂。” 方才曹端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自己舟上,李小姐自然也相信他能够将自己带离此地。听他此言,知道他是顾忌“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不由想道:“此人倒是个光明磊落的至诚君子,比起那些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斯文禽兽来,真不知道强上多少倍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将目光向曹端瞟去,却见曹端也正嬉皮笑脸地望着自己,不由玉面微红,暗道:“这人人品样貌样样都好,就是那双眼睛,太――太轻薄了!”不过,她心下却殊无恼怒之意,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道:“官人客气了,官人好意,奴家岂能不知,那就有劳官人了。” 曹端听言,也不打话,走上前去,便用右手一把环住李小姐的柳腰。由于此时已是晚春,李小姐的丝衣并不甚厚,曹端入手之处,隔着丝衣还能感觉到李小姐腰际粉肉的滑腻酥软,心下不由暗暗咋舌,身上也随着燥热起来,一股莫名的销魂感觉传遍了全身,竟让他忘记了下一步动作。 李小姐虽然未经人道,但作为一位勾栏院里长大的女子,没吃过猪肉总还是见过猪跑的,曹端身上热度的变化她岂能体会不到。不过,既然自己是请对方襄助自己,势又不能出言阻止,她只好咬牙忍住心中的躁动和不安,垂下红得象樱桃一般的玉面,诈作毫无所觉。 曹端低头正好看见李小姐万分尴尬的表情,不由回过神来,忙掩饰地笑道:“准备好了吗?我可跳了!” 李小姐却并不抬头,依旧将玉面垂在胸口,微微点了两下。曹端见了,笑道:“好咧!一、二、跳!” 李小姐但觉腰下一紧,顿时便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她但觉自己紧紧地靠在一个宽大的肩膀之上,虽然脚下便是以涛声紧迫,大浪滔滔著称的汴河,却象漫步在平地上一样安全。一时间,她的心里也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情愫,虽然并不浓烈,但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得到。 “咚”的一声,二人同时着地,小舟微微颤动了一阵,一切便归于平静。从那条小舟到这条小舟,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短暂,但对两位各怀心思的当事人来说,这一切好像又是那么的漫长,似乎已经延伸成了永恒。随着曹端将环在自己腰间的大手收回,李小姐的心中没来由地感受到一种失落,好像方才那一刹那感受到的那种安全感正在随着这双大手的离开而远离了。 她不由怔住了。 曹端刚刚教训了一名声名颇著的登徒浪子,心下正在大爽,便操起船桨,一边有力地划着,一边放声唱道:“ 风住尘香花已尽, 日晚倦梳头。 物是人非事事休, 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 也拟泛轻舟。 只恐双溪舴艋舟, 载不动、许多愁。” 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对于大多数词牌的唱腔还是颇有些了解了,虽然唱出来走调得很厉害,但还不至于不知所谓。而这首《武陵春》正是李清照后期的代表作之一,极为深沉哀婉,有“千古绝唱”之誉,虽然配上他不伦不类的唱腔,有些格格不入,但在此情此景之下,还是很具感染力的。特别是对于他对面这位小美人来说,刚刚经历一场惊魂,然后又是一场小小的失落,正在失魂落魄之际,乍闻此词,不由柔肠百结,万般滋味同时涌上心头。 “看不出,他这样一个嘻嘻哈哈的人,竟有这般伤心,真不知道他背负着这么多的愁怀,怎么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如此开朗的呢?他看起来像是个不学无术之人,竟能随口吟出这样冠绝古今的词作,这世上这么多文人才子,又怎及他的万分之一?” 想着想着,对于眼前这个迷一般的男子,她又是怜惜,又是敬佩。随即,她又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由又起同病相怜之情,渐渐的,心中的所有感念都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心酸所替代,她此时只想靠在这个男子的肩膀之上,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而曹端却不知道李小姐小小的心灵之内,竟在转着这诸多的念头,他看见这位小美人秀眉微蹙,郁郁寡欢的神情,又想起那日在窗外听见的马六娘和李三娘对她无情的出卖,心下也是怜惜万分,口中的唱调不由又重了几分。他却浑不知眼前这位小美人的忧伤正是这首凄婉异常的词造成的。 不一会,小舟便靠岸了。那租船的朝奉见曹端和李小姐一起上岸,不由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曹端见他的表情,想起贾奕出门的时候并未带酒,知道这酒定然就是这位朝奉提供的,不由眼前揭穿他也没有好处,便在他错愕的目光注视之下,付了船资,领着李小姐扬长而去。 二人走出一阵,曹端抬头看了看天,说道:“看这天,很快就要下雨了,这样吧,我帮你雇一辆马车,你自回去,也也要赶快回家去了!”他知道自己是不能送这李小姐回去的,因为矾楼和自己的迎春酒楼实在太近了,万一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李小姐对于曹端无法送自己回去虽然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她的内心里还是很不愿意曹端知道她是青楼之人的。由于这隋堤乃是踏春的胜地,来往的马车很多,曹端便在路边拦了一辆,将李小姐扶了上去。 看着马车马上就要发动,李小姐忽地带着哭腔喝道:“官人,奴家叫做李师师,你记住了,千万不要忘记了!” 曹端浑身一震,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拼命挥舞双手的丽影渐渐远去,种种滋味齐齐涌上心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6章 大教主 矾楼。 美艳绝伦的马六娘正襟危坐,她此时秀额微蹙,脸上有着一种掩不住的疑惑之色,这无疑有西施捧心的效果,更为她增添了无限的魅力。 正在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阵疾风伴随着浓浓的粉黛香气,李三娘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马六娘无比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豫,回头冷冷地望向李三娘。 李三娘不禁愕然,随即,她脸上现出慌乱之色,忙一边摇晃着双手,一边结结巴巴地说道:“对不起,三娘,我忘记敲门了,我这就――” 马六娘淡淡地说道:“不必了,不过你要记住了,下次不要再犯,你是我手下的老人了,规矩不应该等我来教你!” 李三娘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道:“是,不敢了!” 马六娘缓缓地将目光转向窗外,问道:“说吧,问出什么来了?” 李三娘见了她的神色,心下一震。她跟随马六娘多年,早就摸清了她的习惯,每当她问问题的时候,目光不落在被问人的身上的时候,那问的就是她心中很关心的问题了。只是,她不明白的是,师师只不过是矾楼内一个尚未十分走红的姐儿而已,她何以竟然如此重视?不过,这个问题她虽然心下疑惑不已,但此时却绝不宜去思量,因为她必须要好好回答马六娘的问话,否则――她不想有否则出现。 于是,她将李师师如何应约和贾奕一起去游隋堤,如何一起泛舟,又如何被救的情形,前后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李师师倒没有说谎,她并不知道贾奕的催情药便是自己的领家和鸨母提供的,方才李三娘问起的时候,便将自己被救的经过详细地叙述了一遍,因此此时李三娘再将这些经过再向马六娘复述的时候,便显得很真切。 听完李三娘的叙述,马六娘久久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对着窗外发呆,李三娘虽然是急脾气,但对着眼前这位,她还是按捺下心情,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忽地,就听马六娘平冷而又动听的声音传来:“立即命人去把冯三找来!” 李三娘虽然并不知道她此时要找冯三的目的何在,但她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立即”两字,当下一边应了一个“是”,一边疾疾向门外退去,她刚打开门要出去,就听马六娘又喝道:“慢着!”,她立即又触电一般挺挺地站住。 里面马六娘的声音继续响起:“那个粉侯王都尉又来了,你给我拦住,就说我今日不在!” 李三娘听得是此事,心下大松一口气,答应着出去了。刚关上门,就听里面有些恼怒的声音道:“若不是因为你的身份,早就不和你周旋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把心眼放到老娘身上来了,岂有此理!” 李三娘也不敢继续听下去,忙快步离开,心下却暗自忖道:“王都尉哪里是什么‘癞蛤蟆’了,虽然年纪大些,但出手大方,魅力非凡,这矾楼的姐儿哪个不想和他共度春宵?偏你这几十年的老处女没眼光!这王都尉也是,偏偏看上这位,美则美矣,却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的!”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马六娘的房外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马六娘整了整稍微有些横乱的发髻,眼中的一丝迷离之色立即消散殆尽,冷冷地说道:“进来!” 门开,一位衣衫褴褛的男子低头走了进来,他左手执一根打狗棒,右手赫然拿着一个馒头。以他这样的丐者身份,显然是不可能从大门进入矾楼这样的高级妓馆的,他的出现也说明了这矾楼的四周显然有其他密道。 进得门来,他目光不敢四处乱扫,斜眼瞟见马六娘娇柔的身躯正背对着他坐在对面的窗前,他连忙朝着马六娘的方向跪下,恭恭敬敬地说道:“属下冯三,参见大教主!” “你起来回话!”马六娘的声音冷得出奇,此时虽然是晚春之季,天气颇为温暖,但冯三仍然有一种置身冰窖之中的感觉,他感觉浑身的皮肤都有些发痒,但他又不敢伸手去挠,只能垂着头,屏住呼吸,静静地等着。 “今天叫你来,知道是为什么事情吗?” 冯三心下暗忖:“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事情要说?”他嘴上却不敢造次,轻轻地说道:“请大教主赐教!” 马六娘道:“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调查清楚。今天贾奕,就是太学里那个贾七出了点事,你去好好查下是谁造成的,还有,把这个人的详细情况都给我查清楚了!” 冯三闻言一滞,说道:“可是,二教主让我盯着――” 马六娘未等他说完,倏忽回过头来,怒声说道:“二教主!二教主!你是忠于我摩尼教,还是忠于他二教主一个人?还有,你别忘了,摩尼教是大教主说了算的,而不是他二教主!哼,孟家的大丫头身份何等尊贵,都被你们赶到瑶华宫当道士去了,剩下一个小丫头,能搅出多大的风浪来?值得你们为她费尽心机,还整天专人暗中‘保护’?” 冯三从来还没有见过大教主如此大动肝火,心下大骇,连忙跪下来,连连磕头,嘴里讨饶不已。 马六娘见他额头鲜血冒出,眼中的厉色渐转柔和。她长吸了一口气,换了一副笑脸,巧笑嫣然地说道:“我不管二教主是怎么吩咐你的,两日之内,你若是无法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也不会杀了你,只会把你废了,让你和二教主做伴去!” 冯三连连称是,告辞而去。马六娘如花的笑靥在别人眼里,或许有如沐春风的魅力,但他看来却不啻催命魔咒。他一边走,一边不由自主地用手探向自己下身的要害部位,仿佛那里随时可能被人割去一般。 冯三一离去,马六娘如花笑靥立时又转冷,嘴里轻轻地哼了一声“二教主!”玉手轻轻地拍在面前的桌子之上,“啪嚓”一声,一面朱漆鲜艳的桌子立时应声而倒。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7章 草民有罪 虽然明日便是大比之期,朱松心情变得无比紧张,但曹端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继续自己的蹴鞠伟业。今天自己虽然没有比赛,但训练还是要继续的。虽然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曹端还是早早来到端王府。 不想,曹端刚到端王府,雨便越下越大起来,春雷如潮,汹涌而来,惹得众人一阵拍手称快。曹端心下暗暗鄙视这些人:“都他妈是一群懒货,看着下雨不用训练了,一个个竟高兴成这形象,真是没有追求,没有理想,没有职业修养。” 这时,旁边一名圆社推了推他,说道:“大郎好似不甚高兴哩,看看这雨,多好的雨啊,‘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真是一场及时雨啊!大郎不觉得吗?” 曹端心下暗暗鄙视,这家伙没文化还要装斯文。明明这诗写的是夜雨,偏要拿出来炫耀,丢了丑还不知道。不过,他嘴里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高兴?有什么好高兴的?咱们身为圆社,自然是以蹴鞠为乐,这雨正扰了我的球兴,我怎么高兴得起来?” 那名圆社闻言,有些夸张地叫道:“不会吧?大郎竟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不成?今日可是‘忠义社’和‘白云社’比赛的日子,只怕此刻这比赛已经开始了。大郎你想想啊,此刻的玉津园该是一番怎样的情景啊:乌云密布,雷声轰鸣,大雨如注,树木摇曳,天昏地暗,有一群英勇的落汤鸡正在水里对着那鞠球左右冲突,何等壮观,何等快人心意?” 曹端这几天一直在安排自家的酒楼经营还有李师师的问题,根本没有注意到蹴鞠大赛的日程安排,竟不知蔡卞家的“忠义社”和章家的“白云社”竟是今日比赛,听了不经愕然。原来这些家伙这么高兴,竟是因为敌人打水球而幸灾乐祸啊,人品真不怎样,这种事情再怎么高兴,好歹掩饰一下嘛!不过,他此时心下也不免生出一阵快意。 要知道,这玉津园乃是东京城内最大的皇家游乐场,皇帝每次临幸玉津园,史官都必须有记载的,因此这里面的所有安排都十分严密。比赛既然安排在那里,那就不管刮风下雨,一概是要按原计划进行的,蔡家和章家运气实在不咋地,或者,也可以说是人品不咋地,自己到东京这么些日子了,也没有见过下什么大雨,怎么偏偏他们一比赛,就遇上这样的大雨呢?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扬起了一道弧线。旁边的那名圆社见了,不由笑道:“如何?快意吧?” 曹端老实不客气地点了点头,“嘿嘿”笑道:“要不怎么说同行是冤家呢?他们难受,咱们自然不爽白不爽,要不怎么对得起天公一番安排呢?” 旁边众人听了如此直白无耻之言,齐齐发出一阵狼嚎般的大笑。 就在此时,忽听人声响起,曹端往回廊那边一看,一名老宦官正弓着腰,缓缓地走了过来。待他走到近前,曹端不仅吓了一跳,靠,这不是那天那位拽得上了天的杨戬杨总管吗?怎么这几日不见,竟似苍老了十几二十岁啊,头发白了好许不说,就连走路的姿态也变得没精打采的,本来挺挺的腰杆这会也成了一张现成的良弓,这可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杨戬来到进前,也不看向众人,嘴里有气无力地说道:“王爷钧旨,说今日逢雨,训练取消了,明日又逢大比,也不训练,大家后日再来,这就散了吧!” 众人大喜,连声欢呼。 曹端正要离去,却被杨戬叫住,道:“王爷命你前去见他,随洒(读作‘咱’)家吧!” 曹端虽然有些意外,不知道端王将自己单独留下来是什么意思,但也只好无可奈何地跟着他而去。跟在杨戬后面,曹端更是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他身上那股不可一世的气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老态。曹端心下暗忖:“这老家伙别是在端王那里吃瘪了吧?应该不至于啊,我看赵佶这人挺和气的!” 正思忖间,忽听杨戬有气无力的声音再次传来,“大王就在里面侯着,你自己进去吧!” 曹端一看,原来是来到了一处阁间前面,忙道了声谢,推门进去。 门内空荡荡的,赵佶正无所事事地坐在正中,端着一杯香茗在那里细细品着。曹端一进门,便从他的眼神中看见了一丝闪烁,心下暗道不好,这哥们平日都是笑吟吟的,今日给自己摆了这么个阵仗已让自己颇为狐疑了,再加上他这眼神,他心下已经十有八九肯定自己冒名之事暴露了。 他心下一边思索对策,一边照常行礼。 赵佶淡淡的应了一声,开门见山地问道:“夏严冒,知道孤今日召你来所为何事吗?” 曹端心下暗凛,知道到了关键时刻,一旦回答不慎,就可能是个“谋害皇亲国戚”的罪名,这样的罪名一旦坐实了,不但他本人难逃一死,就连他的家人也难免跟着遭殃。 然后就在此时,他心下一动,一阵狂喜涌上他的心头,他发现这阁间之内四周寂静无声,竟然并没有埋伏有侍卫,这意味着自己此时凭借一己之力,完全可以置赵佶于死地。而赵佶显然不会没有想到这点,他竟然没有预备,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赵佶根本就没有对自己不利的想法。 安全既然得到了保障,曹端心下就活络开了,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已经不重要了,眼下唯一需要做的便是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糊弄过去。于是,他故作惶恐地说道:“草民有罪,草民欺瞒了大王!” @################¥¥¥%%……&&*((((((((((( 因为有些私事,更新是比较慢,不过不会总这么慢的。顺便,祝贺一下火箭,尽管他们浪费了我今天不少时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8章 各怀鬼胎 赵佶的眼角终于现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轻轻地抿了一口杯中的香茗,像是沉醉其中一般,半天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他才伸了伸懒腰,说道:“说吧,你有什么罪?孤看你挺老实的,不像是有什么罪的啊” 曹端心下暗喜。他知道赵佶越是“折磨”,讽刺他,这事情就越小,要不然,他也没有必要在这里和自己废话,直接把自己送到开封府衙门,还能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吗?不过,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的,于是,他语带“惊颤”地说道:“草民冒名入社,欺瞒殿下,实乃不赦之罪!” 赵佶见这小子态度还算端正,脸上的笑意又浓了一点,为免曹端发现,连忙装作不经意地别过头去,又接着问道:“既然是冒名,那你就说说你为什么冒名吧!” 曹端心下暗暗思量,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出卖了老子,这个问题看似不相关,其实却是极为关键。 知道他的底细,又能跑端王那里告状的,不外乎段和誉、马大还有王诜三人,嗯,还有高俅大概算得上是半个,因为他好像认识真正的夏严冒。不过,段和誉是万万不会出卖自己的,因为自己冒名道:“你明日晚上没有事情吧。我和王老――王都尉打算聚一聚,我看你小子不错,也来一起聚聚如何?” 曹端知道明日乃是大比之期的头一天,应该没自己什么事。何况接近赵佶本就是自己的目的所在,既然他主动相邀,自然不能放弃机会,连忙点头道:“大王相邀,端荣幸之至。” 赵佶听他答应,心下甚喜,说道:“明日定昏时分你自来便是。”说着又向外边喝了一声:“杨――”忽地,他又嘀咕道:“送你出去就不麻烦杨总管了,自他外甥出了事之后,他这几日一直很是颓丧,没有什么必要,还是不要麻烦他了。” 曹端听他如此体贴下人,心下对这个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昏君又有了一层新的认识,当下他不经意地接口问道:“方才杨总管领小人来的时候,小人也感觉到了他的异状,不知杨总管的外甥出了什么事呢?” 赵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他这外甥可是东京城有名的才子,乃是杨总管妹子的唯一骨血,杨总管因为――这个,膝下无儿,对他也是视如己出,不想昨日这小子游隋堤的时候,受到不明身份的歹徒袭击,竟尔,唉,竟尔断送了男儿之根,唉,真是造孽啊!” 曹端听得一愣,靠,不会吧,昨天,有名的才子,这不就是贾奕吗?那歹徒可不就是老子吗?奶奶的,老子可没动他的男根啊。哦,明白了,这小子用的那药性子太列了些,他被老子敲晕了之后,长久得不到发泄,竟然把那玩意给崩得阳痿了!靠,这什么奇药的,太他妈拽了,看来马六娘那个如花似玉的娘们不简单啊,这样强悍的催情药都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9章 信心 曹端被一个小内侍引着向外走去,经过回廊的时候,他心中一动,目光闪处,看见了两个熟悉的影子:高俅和马大。 不过,这两人好像对自己并不十分热情,远远看见自己过来了,很快找了个阴僻的角落隐着身子。 原来这一对活宝还是partner啊,哈哈,曹端心下暗暗冷笑。高俅陷害自己犹有可说,毕竟自己最近好像有些威胁到他的地位了,但是马大,他图的是什么呢?先不说自己和他兄弟二人的师父花和尚是熟识,单说在蹴鞠队里面混,巴结自己不比巴结高俅容易吗?他忽然又想到了那日的先发分组淘汰比赛马大的失常表现,作为甲组的主要攻击手之一,他在面对自己的防守的时候,居然连连被自己抢断,而他防守自己的时候也是漏洞百出,根本没有什么强者风范。 想到这里,曹端不由有些吃惊自己的结论:他怕我?他为什么会怕我呢?难道因为那日在相国寺发生的事情?不对,那日的事情过了这么久,早该了结了,再说那本身就是一件极小的事情,不就是花和尚发个火吗?看花和尚那样子,发火显然是常事。 有些意思,曹端心下嘟囔着,觉得有些事情真该去弄个清楚了,要不然,哪天不小心被人卖了还不知道呢。 第二天一大早,久违的太阳便徐徐升起了,大概是为了配合天下莘莘学子的朝圣之心吧,户外的空气还格外清新,曹端贪婪地吮吸着这一尘不染的空气,心下暗暗感慨,都说苍天无眼,实则天公地道,有些事情还真是颇有些天理循环在作祟。正在这时,屋内传来了一声呼唤,早餐的时间到了。 朱松心情颇为紧张,多年的寒窗苦读,终于到了上阵的时刻,他兴奋得腿脚有些发软,早餐也是略略吃了一点点心便停著离席,缓缓地走出了餐堂。曹端对着曹温微微一笑,在曹温鼓励的眼神注视之下,也放下了碗筷,慢慢地跟了出来。 “怎么了?你在担心什么?”正对着门前一排兰花发愣的朱松被惊醒过来。 “大哥,你说我能考好吗?我能金榜题名吗?”朱松的声音有些迷茫。 曹端有些奇怪地说道:“怎么?我记得你一向都是极为自信的,怎么事到临头,反而失却了信心了呢?我看你平日大大咧咧的,也不像是那种临阵退缩的人哪!” 朱松此时的神色有些奇怪,脸上尽是苦笑之色,他悠悠叹气道:“人道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话真不差。大哥,你知道吗?以前我一直认为,失败并没有什么,这次若是落榜,下次我可以再来,这省试的考场之上,尽有五六十岁的同年,而我如今才十八岁,又怕个什么呢?但是自从上次被你一番喝斥,这些日子以来,我的脑子里老是想起樱子和她腹中的孩儿,虽然当时我只是贪图美色,成就了好事,但如今却成了剪不断,理还乱的绪端,总在我的心头萦绕不去。我总在想,这次若是考砸了,我这东渡日本,寻妻觅子的计划肯定是落空了,那我又要至少再等三年,而三年之后的事情又有谁能把握呢?” 曹端一听居然是为了上次在山神庙中被勾起的那一丝愁绪,心下不由感慨,他用欣赏的的、眼神凝视了朱松一阵,直到看得他头皮发麻,身形向后疾退,这才“哈哈”笑道:“三郎啊,有长进,知道男人的责任,就这点我很欣慰。寻找孩子的事情你不必担心,你学识超人,一定能宫锦批身,折桂而还的。咱们再退一万步来说,纵使你马失前蹄,也不必担心,咱们一世人两兄弟,这日本,大哥就代你走一遭,我就当游山玩水了!” 朱松闻言,胸口一热,一股酸气冲鼻而来。他知道曹端虽然平日嘻嘻哈哈,但一旦作出承诺,便是男儿之言,千金不换的。此刻他对着这位肝胆相照的兄弟,口中很难说出什么感激之言,因为他知道东渡之行,海域宽广,凶险丛生,曹端能毫不犹豫地发出承诺,可见他对自己的兄弟之情石不亚于同胞了。 曹端有些不适应这种真情流露的场面,他笑着拍了拍朱松的肩膀道:“不过,你小子还是给我好好去考,别以为考不好没关系就不竭尽全力,我们‘通天社’上下几十名兄弟,就你一个文化人,大家可都指着你为我们争口气呢!再说,说实在的,日本那个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鬼地方,哥还真不怎么愿意去,你要是兄弟,就不要假手于我,自己去走一遭!” 朱松此时已经略略平息下了心中的激动之情,他讪讪地笑道:“大哥请放心,这日本之行,小弟自己是走定了。”此言出口,他忽然觉得自己胸中一块大石放下,顿时无比轻松,一种从没有过的自信充斥着他的胸腹,他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声,引得一众家丁丫鬟侧目而视,这才向曹端道:“大哥放心,小弟这就去了!” 曹端忙假惺惺地说道:“这就去了?要我陪考吗?我看你身材瘦弱,不要出门遇上强人了。还有,去礼部的路你知道吗?不要走错地方,没得错过考试时间!” 朱松满怀不满地狠狠瞪了曹端一眼,转身翩然而去。 曹端在后边吃了个没趣,也毫不尴尬,“嘿嘿”笑道:“不要陪考也好,这几日大哥我业务繁忙,你想让我陪考,哥还真抽不出时间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80章 有些冤枉 曹端回头看见那边云东正在东张西望的,一双扑闪的大眼睛里充斥是患得患失的感情,笑了笑,向他招了招手,云东立即屁颠屁颠地赶了过来。他脸上笑意绽放,问道:“大爷唤我有什么事吗?” 这些天曹端总是单独行动,这让他很有危机感,他担心自己在曹端这里失宠,虽然他年纪尚幼,对于他这样的家奴来说,失宠意味着什么他还是很清楚的。这时见曹端主动唤他,心下的担心立时一扫而空,忙满心欢喜地跑了过来。 曹端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道:“这个地方,你帮我去打听一下。” 云东有些激动地接过纸条,点头道:“爷您放心好了,奴才一定办好!” 曹端听一向在自己面前放浪形骸,有些没大没小的云东竟然自称“奴才”,心下歉然,知道自己这几日对他不经意的冷落造成了他的恭谦,忙温言笑道:“爷这些日子有些其他事情要独自办理,你不必多心。这件事情对爷很重要,你要小心,不但要打听得详细,而且不能让对方知道你在打听他,明白了吗?” 云东听得曹端的解释,心怀放下,小脸上现出愉悦之情,待得听曹端将这事说得这般严重,心下更是欢欣,因为在他看来,大爷交给他的事情越是重要就说明对他越是信任,他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将此事办得妥妥帖帖。 曹端又笑着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道:“这是二十两敲丝,你收好了,有必要的时候,它可以帮你取得你想要的物事,若是不够,你可以再向我要,若是有余了,你就自己留着好了。” 云东眼中雾气升起,颤巍巍地接过银锭,说声“是。”,转身而去。 曹端回到餐堂,向曹温说了一句,见曹温并没有什么交代的,便也转身出了家门。虽然和赵佶的约会是定昏时分,如今还早得很,但以他的性格,今日显然不可能在家里闲坐,因为今日乃是科举省试的首日,考的是词赋科,明日考经义科。经义科他没有兴趣,据说考的都是一些四书五经里面的偏门,而词赋科,他还是很有兴趣的。因为宋朝的词赋在中国文化史中的地位是有目共睹的,虽然在外面随便看看,也不可能看出什么绝世名篇,但如果运气不那么坏的话,遇上个把两个日后的诗词大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此时距离考试开始还有约莫一个时辰的样子,街上儒衫男子渐渐多了起来,其中不少都是满头银发的,看来年岁已颇为不小。大家眼神各有不同,有兴奋的,有忧虑的,有面无表情的,也有慷慨激昂的。曹端见了这众生相,心下也被他们的情绪所感染,似乎自己也随着他们的喜而喜,随着他们的悲而悲了。 礼部在望,四周聚集的考生多了起来,大家成群结队,或站或坐,或闲聊,或相对无语,虽然热闹,但次序井然。当然,也有不少独行的考生径直进入了场内。曹端环伺四周,没有见到朱松的身影,略略放心。其实,他急着跟来,还是有一个原因,就是有些不放心朱松,但他又不愿意让他发现,徒增他心里的压力。此时外面看不见他,说明他肯定是已经进入了场内。 这时,忽听一个爽朗的笑声,曹端但却肩上被人一拍,有人在他后面笑道:“小乙,你也来了!” 这个声音太过熟悉,曹端想不听出是谁也是不能够,闻言忙回过头来,便见气宇轩昂的武植正笑吟吟地站在自己面前。 曹端连忙唤了一声:“武大哥!” 武植显然成竹在胸,“哈哈”笑道:“你是来送朱三郎的吧,这小子忒没出息,来考个使还要人相送。来来来,大哥给你介绍一位你神交已久的人物。” 说着,他身形往旁边一移,身后就出现一名光彩照人的美女。 曹端看了这美女一眼,便觉心跳加速。原来,这美女还是穿着那身墨绿色的对襟大衣,云肩华袂,随风轻动,说不出的风流艳丽。她这种衣着,乃是盛唐时候的流行,讲究的是一个“露”,半隐半露,自唐末开始,随着女子渐渐退出政治舞台的中心,民间女子的衣着开始趋于保守,这等复古的衣着虽然民间还有,但多半是在勾栏院等烟花之地才能看见。但眼前这美女端庄秀丽,身上隐隐散发着一种书卷之气,显然不是什么烟花女子。曹端不由心下感佩,这样年轻美貌的女子穿着这等和时下风气格格不入的衣着还敢若无其事地在这万众瞩目的地方出现,全然无视周围众多学子灼灼的目光,可见这女子真有着“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气概,真是了不得。 武植显然很满意曹端此时的反应,他满面春风地笑道:“这位小姐姓李,号易安居士,小乙你应该听说过吧?来,贤妹,这位便是我和你提过的那位文武双全的曹小乙。” 曹端但觉脑袋里“嗡”的一声,然后就是一片空白。易安居士?呃,好熟悉的名字,谁啊,我怎么――靠,易安居士不就是李清照吗?我这是怎么了,见到比这位姿色还胜上两筹的马六娘和李师师也没有象今天这样满脑糨糊啊,心理作用,一定是心理作用。他忙定了定神,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清照,强笑道:“小可这厢有礼了!” 李清照看见曹端这神色,心下暗暗鄙夷,她虽然自负美貌,但最讨厌的便是那些全然以貌取人的公子哥,眼前这人的形象已经被她划为了“色狼”一类的人物,比起令她颇为讨厌的赵明诚来,还要不堪,她有些想不通,以武大哥这样的人品,怎么会和这种人角上朋友的?但碍着武植的面子,她还是有些不情愿地裣衽行礼。 曹端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此时在李清照眼中已是恶劣至极,他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圆通滑便,他的眼光直直地落在李清照的头上,见她并未加笄,知道她尚未结婚,心下不由大喜。他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追她!老子――我――一定要追到她,不管怎样,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他不知道的是,他越来越炙热的眼神落在李清照的眼里,却成了“贼眼放光”的证据,她心下罕有地生出了一种害怕的感觉,不由抬头看了看身边的武植,希望从他的眼神里得到支援。但令他失望的是,武植只是饶有兴趣地望着眼前的曹端,眼中闪过若有若无的笑意。 @#¥¥¥¥¥¥¥¥¥¥…………*##…………………………………………………… 主角和李mm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有些难写,因为主角本来不是一个花痴的人。正文总算达到20万字了,多谢各位的支持,现在笔者也不管什么成绩了,但求享受过程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81章 情敌见面 忽然,武植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笑着向曹端和李清照道:“两位,时间不早了,愚兄就先进去了,你们聊!” 曹端大喜,暗道这哥们倒是知趣,还知道灯泡不好当,微微笑道:“武大哥请自便,祝你宫锦批身,独占鳌头。” 李清照本正要说一些祝福的话,不想话头已被曹端说了,也就没了语言,只好点头道:“大哥请便!”目送武植拾步而上,渐渐消失在眼前,这才回过头来,一眼就看见曹端满目炙热,正直直地看着自己,心下大为不悦。不过,想到他是武大哥的朋友,也不能太过不给面子,只好强笑道:“曹大官人,奴家有些乏了,这就告辞。” 曹端当然知道她这“乏了”肯定是借口,机会难得,岂能任它这样溜走,当下忙殷勤地笑道:“小姐既然乏了,咱们何不找个地方歇歇脚。方才小可看见这附近有一家茶楼很是不错,咱们何不到里面歇歇脚,说句不怕小姐笑话的话,说实在的,小可也有些乏了呢。” 李清照听得暗暗皱眉,她分不清这人到底是太过愚笨还是脸皮太厚,自己这样明显的拒绝,他竟听而不闻,令她开始踌躇。因为这人虽然很不入自己法眼,但不管怎么说,也是武大哥的好友,听武大哥的言语之间,对他还颇为推崇,自己不给他面子,也就间接地不给武大哥面子,但要她随着这个满脸色狼相的男子出入茶馆之间,她又实在无法做到。 正在犹豫间,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喝道:“李小姐!”她不由大喜,连忙回过头来,便见太学的“黑白二人组”正快步走了过来。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赵明诚和蔡涤竟会如此可爱。当下,她忍住心中的不愿,装作满心欢喜地向这二人笑道:“蔡相公、赵相公,你们来了!” 赵明诚苦苦追求李清照良久,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满面春风地和自己说话,心花怒放之下,顿时感觉鼻息不畅,语不成声,只是傻傻地笑道:“来了,来了!” 蔡涤一张黑脸笑得象开了花一般,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李清照旁边的曹端道:“李小姐今日怎么有闲情到这里来转转啊?该不会是送什么‘好朋友‘上考场吧?”他满怀挑衅地盯着曹端,将“好朋友”三字说得很重。 赵明诚听了此言,抬眼看看曹端,虽觉面熟,却并未认出此人便是那日被自己教训了半天的迷途羔羊。见曹端形容虽然没有自己俊秀,但双目炯炯,眼光有神,身上散发出一股阳刚之气,实非自己所能比,不由妒火又燃起,满怀敌意地看着曹端,仿似要把他生吃下去一般。 曹端心下暗暗恼怒,这个黑面书生搬弄是非的功夫果然到家,只一句话,就把那白面书生的视线定位在自己身上,这人看起来和李清照还颇为熟稔,说不得找机会要让他吃点苦头。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当下不动声色,满面堆笑地走上前去,笑道:“这位解元如何称呼,小可福薄,少读诗书,恐怕这辈子是没有机会进入这礼部大门了,惭愧。小可和易安居士只是偶遇而已。” 蔡涤闻言,笑意立即“真诚”起来,“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看来我们是误会兄台了,请不要和我们这些酸腐之人客气才是!” 他口中说自己是“酸腐之人”,实则暗讽曹端不识文理,可谓阴损至极,听得旁边的李清照暗暗皱眉。她忽然觉得这个曹端虽然色一些,但并没有象此人这样阴险焉坏,和此人比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堪。她却不知道,曹端的阴险其实一点也不下于蔡涤,只不过蔡涤的坏是由表及里,一目了然,而曹端的坏却是深深地藏在内心里面,平日根本不显现出来而已。 赵明诚听了曹端的解释,心下却是大喜,浑然没有听见蔡涤的话,只是呆呆地笑道:“兄台不必自弃,英雄不问出身,无法参加科考,经商务农,行行都可出英雄。” 曹端听得此人言语倒也真诚,知道他是一个实诚人,虽然不合自己胃口,但总算不是那么讨厌――除了方才看李清照的目光。当下,他微微一笑,问道:“还没有请教相公台甫上下?” 赵明诚虽听他说自己不识文理,但听他谈吐风雅,也不敢怠慢,忙拱手道:“兄台客气,在下赵明诚,草字德甫,行三。兄台若是不弃,叫声三郎便是。” 曹端听得一震,奶奶的,这辈子虽大的情敌就在眼前,自己竟还有眼不识,还真是搞笑。当下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结交”。结交了他,可不就是把握住了李清照的的路线了吗?再说,有自己在旁边“推波助澜”,赵明诚想要得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两人各怀心思,都是曲意结交,正所谓“两个巴掌啪啪响”,顿时这两个男人就像是百世的知交一般,春风化雨,聊得好不投机,倒把旁边的两人冷落在一边。 过了好一阵,赵明诚忽然感觉旁边嘈杂起来,人声开始沸腾,转头一看,就见四周众人都在齐齐朝着礼部大门而去。忙惊道:“时间到了,愚兄要进考场了,有机会再聚吧!” 曹端忙点头道好。他忽然想到什么,回过头来,游目四顾,芳踪杳杳,李清照早不知哪里去了,更遑论那奸诈的蔡涤了。 ##############…………&())))))))))) 晚上回来赶了一章,感觉不好,见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82章 暴雨下的刺杀 离赴赵佶的约会的时间还太早,曹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他有些沮丧,因为他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李清照的冷淡态度,好在他向来信奉的是“满园春色关不住,我拉红杏出墙来”“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不会因为李清照的态度而放弃自己的努力。不过,他发现李清照对赵明诚的态度也并不怎么客气,这令他万分鼓舞,他相信以自己的“实力”和努力,斗败那个木讷腼腆的赵明诚还是很有胜算的,何况,李清照看起来和武植十分熟稔,以后只要好好发展一下武植的作用,李清照这小娘子还不是,嘿嘿,瓮中之鳖吗? “呸,臭嘴!怎么能把这样的大美人,大才女比作鳖呢?”他自责道:“就不怕天打雷轰吗?” “轰!”雷公好像听见他的言语一般,发出一阵怒吼。 “不会吧?”曹端有些难以置信,“一个不甚恰当的比喻而已,没有必要搞得这般严重吧?”他闭上眼睛,准备接受天公的惩罚,但耳边风声随起,雷声轰烈,但好像没有一个落在自己的身上的,他终于放下心来。看来今日这阵雷雨并不是冲着自己而来,自己只不过是恰逢其时而已。 想到这里,他心中再生感概,这天公变化太快了,怪不得有人将天气的变化和女人的脸色相提并论。 忽听一阵“快跑啊,大雨来了!”四周行人立即作鸟兽散,一阵越来越响亮的“沙沙”之声从后边传来,曹端回头一看,顿时大惊,但见倾盆大雨铺天盖地地从后边直追而来,就像是风吹稻田,稻子一片片倒下的一般。曹端正要转身闪入旁边的一处屋檐之下,前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了起来,转眼间由远而近,仿若就在耳边。 曹端此时头正望向后边“疾追而来”的暴雨,知道此时回头查看已经来不及了,急中生智之下,一个侧翻,身子向旁边横飞过去。在当下打了两转之后,他正要回过头来,忽见寒光闪闪,疏忽向自己飞了过来。曹端反应极快,随地又是一滚,人已经来到了旁边一处房屋的柱子后边。 “突!”他刚在柱子后面隐住身子,一柄飞刀如影随形,钉入这柱子之中。那飞刀深深没入,发出一阵“嗡嗡”的声音。曹端一边伸手狠狠地拔出飞刀,一边怒目向那驾车之人望去,但见此人头戴斗篷,将自己整张脸严严实实地包住,根本看不清面容。 那人一击不中,也不迟疑,缰绳在马身上狠狠落下,那马长嘶一声,继续向前奔去。曹端鹰目直探,但见车上的帷幔轻轻一晃,立即明白了这车内肯定是还有一人。看来这两人对自己图谋已经良久了,一个负责驾车,一个负责发飞刀袭击,配合可谓十分默契,好在自己运气还算不错,旁边还有这么一根柱子这才侥幸逃得一命。 不过,看对方一击不中,立即远遁,根本没有丝毫犹豫,也可看出对方二人对自己并无太大信心。曹端心下一动,想起上次在天运酒家外边,也是两人刺杀自己,手法和这次颇为类似,都是一旦丧失了行凶的最佳机会,当机立断,立即放手,看来这两次有可能是同一批人甚或根本就是同样的两个人,只不过是使用的杀人手法不同而已。 曹端想到这里,心下更是懑怒不已,奶奶的,不就是拿了你三千两银子吗?有必要这样赶尽杀绝?看来你们是没完没了,不和老子见个真章不肯罢休了,也罢,老子就陪你们玩玩。 这么想着,曹端也不顾扑面而来的暴雨,腿上加力,咬着牙向前狂奔追去。 此时天上暴雨倾盆,天宇四周尽被阴霾笼罩,街面上能见度已经很低,只是偶尔一阵闪电亮起,才照得四周通明,像是个白天的样子。 前面的马车显然也发现了后面穷追不舍的曹端,缰绳象天上的暴雨一般频繁地落在马身上,那马吃痛之下也是全力狂奔,浑然不顾前面是什么地方。 眼看曹端和马车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就要伸手触及之际,忽听两声“啊!”的惊呼,便有两个花花绿绿的人影飞起来跌落在路边,两把精致的花伞就像两朵云彩一般被风卷了起来,飞出老远。那马车却毫不阻滞,继续发力向前奔去,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和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一般。 曹端却不能继续追去了,他连忙停下脚步,凑近身去查看。此时地上正躺着两名女子,其中一人脸色苍白,埋首胸前,一动不动,显然是晕过去了。而另外一名则身子轻轻颤栗,嘴里不时发出痛哼之声。 “你怎么了?”曹端的声音有些惶急,毕竟这马车上的人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自己若是追得太急,对方也未必跑得如此惶急,以至于生出这等事端。 “我,我的腿怕是,怕是断了,啊,啊!”这女子的声音很是清脆,象雏鹰一般,但由于极度的疼痛,她的鼻音非常严重,言语间断断续续的。 曹端连忙低下头来,不顾那女子嘴里不停的“住手”的声音,将她一把拦腰抱起,向前走几步,来到旁边一间门板已经上了的房子前面回廊之上。那女子待得身子被放下,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他,一边痛哼,嘴里一边说道:“谢――谢――谢,啊,啊,是你?” 曹端低头看去,靠,我说这衣服看起来怎么这么熟悉,这不就是那天跟踪的那位“绝世佳人”吗?她好像也认识自己啊。不过,现在并不是追问的时候,他诈作漫不经意地站起身来,目光轻轻地扫了一眼孟冰涤的玉足,果不其然,果然是一对笋尖足! 孟冰涤显然也没有想到救了自己的就是一直被自己颇为看不上的“夏严冒”。心中的尴尬使得她腿上的疼痛减轻了一些。她看着曹端站起身来,又将昏迷中的自己的丫鬟香炉放到自己身边,目光中一片迷茫。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83章 无巧不成书 此时街上人踪渺灭,找别人帮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了。好在曹端检查了一下香炉,发现她其实并没有受伤,只是方才被惊得晕了过去而已。于是,他经过一番掐人中等抢救措施,终于将她救醒。这小姑娘跟着主子向来平平安安,哪里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甫醒来便哭哭啼啼的,语不成声,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曹端只好又转向孟冰涤,发现她娇美的脸庞此时竟象一张白纸一般,透出无力,嘴里不停介发出隐忍的痛哼之声。再看她右腿上鲜红一片,显然伤口还在流血,忙道声:“失礼了!”蹲下来从裙摆处掀开了她的裙子。 孟冰涤苍白的脸上顿时现出了一片潮红,嘴里断断续续地说道:“不要!” 曹端冷笑一声,狠狠地道:“到这个时候,你还讲究这么多做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孟冰涤象防贼一般对他进行防范的时候,心里十分恼怒,他总觉得即使是这个时代的女性也不该为了那不存在的所谓“清白”甚至可以不顾惜自己的身体甚至生病。他这一发怒,连他自己仿佛都感觉到了这话里振聋发聩,发人深省的意味了。就连急忙跑过来想要阻止他的香炉也愣住了,不敢再上前一步。 不过,可惜的是,此时身在痛苦的水深火热之中的孟冰涤显然没有这么快被他超前的思想洗脑,她犹自一边哼哼,一边轻轻扭动身子来表示对曹端的抗议。 曹端掀开裙子,看见孟冰涤的大腿之上伤口宛然,鲜血不断溢出,但看那位置,显然对于筋骨并没有很大的影响,顿时放下心来。他想要找块布来帮她把伤口敷上,但环顾四周,好像确实没有什么素材,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三人身上穿着的。但作为一名男子,他自觉还没有下流到到弱女子身上撕扯的地步,只好抓起自己的衣角,“刷”地扯下一块,敷在孟冰涤的腿上。 就像是一瓶酒总有喝完的时候,伤口刚刚敷上,孟冰涤的樱桃小口里面的声音好像立即就枯竭了一般,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曹端一边暗暗感叹着她大腿的滑腻手感,一边转向身后目瞪口呆的香炉道:“你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了,我送你们一程。” 香炉嘴里“咕咚”两声,嗫嚅着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却听曹端继续说道:“况且这位小娘子的伤势也不能拖的,这腿上的伤虽然并不致命,但求医晚了点,说不定就会落下的疤痕什么的――” 香炉听说“疤痕”二字,半闭半张的小嘴立时“芝麻开门”,成了个“大嘴鳄鱼”,这个词对于女孩子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不要说是伤痛,有时候就是性命也比不上美貌在女孩子的心目中的重要程度。于是,她轻轻地说道:“我们要赶往端王府。” “端王府?”曹端暗道这天下当真是无巧不成书,自己正要前往端王府,本来浑身湿漉漉的,不好就这样去,但若是护送伤员前往,似乎就不存在什么失礼的问题了。他心下隐隐还想到了一个问题:“这小娘子和王室有什么关系?第一次见到她,是在瑶华宫外,这次又要赶往端王府。” 不过,看着躺在地上,痛得冷汗直冒的孟冰涤,这些八卦的事情,曹端是问不出口的。他一边低下头来,将孟冰涤拦腰抱起,一边说道:“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咱们就冒雨赶过去吧,好在端王府距此也不远,咬牙忍一下就行了。”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在和孟冰涤商量,但似乎又是在做决定。好在孟冰涤虽然被他抱在怀里,呼吸有些急促,但还是咬着牙,嘴里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大雨依旧在狂飙,斜斜地朝着孟冰涤俏脸上砸来,她感觉有些睁不开眼,只好闭上眼睛,将脸向曹端的胸前埋了埋。忽然,透过曹端已经完全溅湿的衣衫,她竟然感觉到了曹端的心跳,一动一动的,那么频繁,那么有力。她忽地感到一阵感动,想起方才他拉开自己的裙摆,自己还曾怀疑过他的用心,她心下更是惭愧不已。再后来,她又想起了这些天经常和表姐顺国夫人偷看训练的时候,对他的不遗余力的贬低,心下更是羞愧不已。 也许心理的活动能够促成疼痛的减弱,她似乎感觉到脚下已经不那么疼痛了。她此时隐隐产生了一个令她自己也颇为惊异的念头:她希望端王府不在东京城,最好落在南粤边地,让自己能够就这么躺在这个人的怀里,就这么跑上一辈子。至于脚上的疼痛,她根本没有考虑。 “什么人?”虽然防守并不森严,但端王府的守阍好似还是比较尽职的,远远就发出了警告。 “高院君,哦,不,高三哥,今天怎么又是你值班啊?”曹端跑了这么一阵,脸不红心不跳,嘴角依然是这般滑溜,而在他身后发足狂追的香炉倒是气喘吁吁,咬着牙才勉力跟上。 高明虽然并没有认出眼前这人,但他颇有凭声辨人的本领,况且以他这样的身份,口口声声叫自己“高三哥”的实在没有几个,他想不记得,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容易。于是,他连忙换了一张笑脸,道:“原来是小乙你啊,这是谁啊?怎么了这是?” “这是――你管得着吗?”曹端还没有说话,他身后的香炉已经迎了上去,凶了起来。她本就身材曼妙,此时全身被大雨淋湿,更是凹凸有致,加上她这一番凶悍的教训,倒真让她看起来很有一个喷酒的葫芦的样子,只不过,人家葫芦要喷酒,起码要弯下身子,而这位不但身子挺直,就是目光也已经落在了天上了。 “原来是孟二――” “多嘴,还不开门!”香炉持续地不给他面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84章 再临矾楼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曹端长得还算不错,但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再看见赵佶的眼神,心下不免就有些忐忑了,他忽然觉得衣装有时候还是不怎么可靠的。当然,赵佶的取向问题他没有质疑,不说历史上他的怎样的,就凭他这小小年纪,老婆就有了就能说明问题。 不过,赵佶看他的眼神还是让他心里一阵发紧。“大王,你别这样看着小人,小人会害羞的。”说着,他的脸真的就立即红了。 不过,赵佶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仍旧是这样直直地看着他,眼里的暧昧之意就像曹端背后的汗一样,源源不断,似无尽头。终于,他的金口一开,梵音如风:“大郎啊,没有看出来,你不止球艺精湛,长得也很是不错啊,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 曹端听得背后的冷汗开始倒流,全身的毛孔收缩,脸上的红晕开始扩散,但赵佶显然没有立即结束自己对曹端的“赞誉”的意思,他继续口沫横飞:“当然,更重要的是,还古道热肠。嗯,现在象你这样的人可是不多了,夫子们都喜欢说‘人心不古’,但是看着你,我忽然觉得人心不但古,而且很古,非常的古,哈哈!” 曹端虽然并不会因为赵佶把自己夸成一朵花就觉得自己真是一朵花,甚或自己在赵佶的眼里是一朵花了,但有人却会觉得赵佶是个诚实的孩子,比如他身边的小宦官。赵佶几句话下来,他的脸色就变了,望向曹端的眼神里面不免就多了一些平日没有的情怀,比如羡慕,又比如――嫉妒。 曹端还待说话,赵佶显然有些意犹未尽,而这次从他嘴里蹦出的言语让旁边的小宦官的脸色变得更加精彩了:“大郎啊,你这样的人如今这么少见,这么难得,以后这样好了,咱们兄弟相称好了。你就唤我作九郎,什么小人不小人的,大王不大王的,就不必提了,没得坏了情谊。反正王老八也是――” 曹端不是笨蛋,虽然他听着赵佶的“情谊”二字很像是“情意”,但他并不会真的误会赵佶的本意,知道他只是误会了自己和刚才救了的那个美女的关系而已。把自己和王老八王诜相提并论让他不只是无奈,而且还是无奈。王诜是谁啊,你小子的亲姑父啊,我和你关系好像并没有那么亲吧? “好了,就这样决定了,咱们走吧!”赵佶对曹端的兴趣有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倾向,他上前想要搭着曹端的肩膀,向前走去,奈何他身高上和曹端比起来有点差距,看起来不像是搭,倒像是挂。 “大――这个,九郎,咱们这是要去哪里?”曹端心下有些发毛,一边加速前行让赵佶跟不上节奏,一边找些话茬转移注意力。 “嘿嘿,矾楼,好地方啊,你上次不是去过吗?这次孤――我请客,嘿嘿,不过是王老八付钱。”赵佶心情好得不得了,说话的语调就像唱歌,那形象就好像王诜苦大仇深的脸庞就在自己面前晃啊晃。 事实上,此时王诜的脸庞非但不苦大仇深,但倒是有些春风微动,波澜微惊,他正坐在客厅里面悠闲地品着香茗,满脸惬意。而他身边坐着的那位倒像是有些苦大仇深,他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三四的样子,但面色严肃得象门神,配上他本来肤色就有些黝黑把他本来颇为英俊的脸庞衬托得更是阴郁无比。 听见门帘响动,那人立即挺挺地站了起来,看那样子就像是皇城外威武的战士一般,而王诜则是面色从容,缓缓地将茶杯放下,笑吟吟地站了起来。 “来,大郎,这位王老八你认识的,就不介绍了,这位蔡大郎你可要认识认识。他是当朝户部尚书元常公家的大舍人,蔡攸,字居安。你们二人都是青年才俊,以后要多亲近亲近。” “青年才俊?”曹端心下有些不以为然,他觉得作为高官家的长子,只要不是蠢材,今日都应该出现在礼部才是,眼前这人显然最多就是个秀才,和“才”字关系不大,再看他的形象,似乎和“俊”字相处得也不大和睦。不过,他却不知道此时蔡攸心中也是同样的想法。 就这样,两位“心有灵犀”的青年才俊开始了缠缠绵绵,肉麻当有趣,有趣得很肉麻。 赵佶见到自己看好的两个人如此“一见倾情”,心情大好,很是豪气地说道:“好了,雨也停了,咱们矾楼去者!” 而此时,内堂的的庭前大树下,一个小宦官正颤巍巍地站在一个满面阴郁的老宦官面前,老宦官沉默半晌,沉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宦官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奴婢就是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欺瞒大家啊!” 老宦官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半晌,终于确定了他说的是真的,这才缓缓迈步离去,他一边走,嘴里一边喃喃地念道:“救了孟家的小娘子,又和大王称兄道弟,了不起啊,图谋不小啊!” 曹端从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吃香了,不止端王要和自己称兄道弟,还有很多人在挂念着自己,有宦官,也有――美女。就比如眼前这位吧,脸色虽然严峻了一些,但白里透红,吹弹可破,不只是美女,而且是一等一的超级大美女。 只不过,这美女的声音却有些冰冷:“两天的时间过去了,要你调查的事情怎样了?” 她面前跪着的那名乞丐不敢将头抬起来和这位美得冒泡的大教主对视,他垂着头回道:“那人已经查出来了,就是端王府的圆社曹端,还曾和王都尉一起来过矾楼一次。” “曹端?”马六娘显然记性很好,而对于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年轻人,她的记性更好,她此时甚至还能回忆起曹端说话时候那种无赖的语气。“他家里的情况摸清楚了吗?” “是。曹端是歙州婺源人士,是家中独子。他父亲便是矾楼对面那个‘迎春酒楼’的东主,本来这个酒楼生意很是清淡,但最近曹端接手之后,生意竟然变得异常火爆。而曹端本人对于酒楼的经营其实并不上新,他一心就扑在‘齐云社’上,端王对他很是欣赏,照目前的情势来看,他甚至很有可能代替高俅出任‘齐云社’的队正。而且,他和王都尉关系也很好。” “哦?”马六娘的兴趣大起,“这么说,他和杨戬这对仇家竟是常常同在一个屋檐之下咯。” “是的。”乞丐的声音依旧恭顺,“只是属下不知道大教主的意思,还没敢将这个消息告诉杨香主。” “告诉他!怎么不告诉他?”马六娘冷冷的脸似乎融冰了,春风又绿江南岸,万事大吉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二教主的左膀右臂,教中之人家里出了这种事情,本教岂能不管不顾?哦,还有,婺源的本教负责之人是谁,和这个曹端关系如何?” 乞丐显然是准备得非常充分了:“是一个叫做方腊的年轻人,他和曹端关系极好,甚至现在方腊就在曹家帮工。” “哦!”马六娘脸上的春风更烈了,开始荡漾,“好,你立即传我令谕,命这个方腊――” 她偶尔将目光转向窗外,发现曹端很有成为他老祖宗曹端的潜质,说到就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85章 香桃的心 就像每天经过“孙记包子”的时候,总能看见“包子西施”孙三娘那张美艳如花的娇容,赵佶、曹端一行人走近矾楼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李三娘那张笑得有些褶皱的面容。虽然李三娘已经徐娘半老,当然不能和“包子西施”相媲美,但她手下的姐儿却是颇有几位比诸“包子西施”只好不差的。当然,这里的“好”,是单就相貌来说的。 赵佶显然也是这里的老主顾了,李三娘见了他,就像蜜蜂见了鲜花一般,义无反顾地扑了过去,颇有些不撞南墙终不回的气势。当然,赵佶的表现也恰到好处,有一个词叫做什么奸夫淫妇,哦,不,应该是才子佳人才是,恰可以说明他们的配合:蜜蜂固然是想要采蜜,花儿何尝又不想授粉呢?于是,卿来妾往,眉来眼去渐渐就转化为擦擦碰碰,勾勾搭搭了。 曹端看在眼里,很有些不服气,他虽然不吃李三娘的醋,但对她这老草总是上赶着勾引这里最小的小牛来吃她还是很有些不满。不过,赵佶现如今是他的老板,当场翻脸是不可能的(其实,就是不是老板,好像也不能),他只好郁闷地干瞪眼,只希望赵佶的恋母情结不要太过严重了,若是到了最后让大家干等着他“卿自早醒侬自梦”,那曹端肯定是要逃跑了事的。 好在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也许是心中的呐喊立即被李三娘听见了,她立即回过头来,和王诜蔡攸和曹端一一见礼。虽然被最后一个轮到,曹端心中根本没有什么恼怒之意,他只希望尽快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今天自被刺杀到救人再到赴约,这一路就没有消停过,虽然没有抛头颅洒热血,但好歹热汗冷汗的出了不少,也该清闲清闲了――来勾栏院本不就是找乐子寻开心的吗? 依旧是上次的楼上包间,王诜的死性不改,还是那句话:“六娘――” 李三娘像是知道他早有这么一问似的,毫不犹豫地说道:“六娘是吧,今日可巧在,我这就唤她去!” 王诜不禁愕然。他最近一次见到马六娘就是和曹端同来的那次,这之后他虽然哦你过分发挥了“不怕苦、不怕累、勤往来、勇追求”的十二字真言秘诀,但运气好像总是差那么一点点,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六娘是吧,今日可巧不在。”今日这一问,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但是倏忽被意外之喜所包围,他还是有些愣愣的。 过了一会,马六娘没有出现,姐儿倒是来了几名。其中一名看见曹端,眼睛一亮,想也不想,直接走过来,在他的大腿上坐下,甫坐下,一双芊芊玉手便象老树盘根一般,将曹端抱了个严严实实。 “香桃小姐,咱们又见面了,你还好吗?”曹端到底是欢场老手了,温香暖玉在怀,没有必要学什么柳下惠。况且,作为一个正常男人,许久没有男女之事了,总归还是有一些需求的。 “不好。”香桃一张俏脸上尽是幽怨之色,“你这个死没良心的,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来看看人家,你难道就不知道人家有多么想你吗?” “呵呵,我的错!”曹端打个哈哈。他心里实在是不怎么相信姐儿们的盟誓的,虽说风尘之中也是颇有侠女的,但曹端很难相信自己随随便便就中了这头彩。不过,香桃将接下来的一句话马上就令他产生了怀疑:“你若是手中没有余财了,只管来便是,奴家又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就是少了花用,奴家――奴也尽有些私蓄的。” 声音很低,而且是咬着耳朵说的,但是听在曹端耳中却是那么真切,又是那么不真实。曹端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做牛郎的潜质,又或者自己被柳三变附体了,他甚至想着是不是该背个筐去集市上走一圈,看看是不是有掷果盈车的效果了。他终于又回想起了王诜的一句话:“你有内媚之相。”难不成老子真是那种迷死人不尝命的超级内秀美男吗?曹端有些怀疑。不过,他却忘记了更为关键的一点,那就是那天的“比赛”,自己不但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还比“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亚军”王都尉坚持的时间长多了。不要以为姐儿对男人这方面的能力无所谓,而只对男人的钱囊有感情。事实上,正因为她们的从事这个行业的,见过太多缺乏实干精神的人,才会对曹端这种鸡鸡向上,努力进取的好青年尤为欣赏。 见到曹端陷入“挣扎”中,香桃有些娇嗔,自己已经这样放下面子,厚颜表白了,这个男人竟还是犹犹豫豫,她岂能甘心,再怎么说自己也是这矾楼的大牌呢,平日介东京城里的那些公子哥儿要求见自己还是要预约的。于是,她立即化悲痛为力量,施展了她的报复手段:九阴白骨爪! 曹端受到袭击,虎躯一震,把本已经跑爪哇国牧羊去了的心收了回来,笑吟吟地说道:“爱卿说哪里话,小可最近只不过是忙于生意,没有时间罢了。怠慢了爱卿,实在是惶恐,小生这里赔罪则个!” 香桃一听自己刚刚兴师问罪,“小姐”立即升格为“爱卿”,自然是高兴不已,脸上的冰块立即四分五裂,化为鲜花。 就在此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沙沙”的响起。这脚步声是这么的轻,好像是那么的微不可查,但听在每个人的耳中,似乎又清晰得象晨鸡打鸣一般。室内立即静了下来,包括女子在内的室内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门边,等待着那个天仙一般的影子的出现。 “怠慢各位贵客了,请大家见谅则个!”马六娘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恬淡,清脆。 ¥#%………………………………&:**((***((((((((((( 额,难得,今天有两更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86章 一曲惊人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起来,不过这次显得淅淅沥沥的,比起白天的时候,不知道温柔了多少。众人心下大概都有那么一丝庆幸吧,白天那样的大雷雨还不把眼前这位娇娇滴滴的大美人吓成一团泥了。他们却忘记了,李三娘虽然娇娇滴滴,但她的白天和大家的白天都是一样的,都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但现在却还是好好的,并没有任何变成泥的迹象。 她的脚步似乎很稳,但又似乎很可能马上跌倒似的,虽然并不是一瘸一拐,但却是一晃一摇,虽然优雅,但足以惊心。 “大家也都是才到,三娘不必多礼。”率先清醒过来的依旧是曹端,他的声音也将这些神游天际的男人们的幽魂带回了人间。 对于曹端的清醒,李三娘这次倒没有显出格外的惊诧,她只是缓缓地凑近,用那飘香的衣袖轻轻拂了一下曹端的手臂,发出她的天籁之音,“曹大官人体谅,奴家感激不尽。” 众人眼睛都瞪成了鞠球那么大,他们很难想象,平日不管和谁说话,总是至少站在三尺之外的李三娘竟然会主动去拂一个男子的手臂,一个个都不由“咕咚”一声,暗暗吞了一口唾沫。 曹端却心下暗凛,因为他的手上不知不觉间,竟多了一张纸条。对于这张纸条,他没有什么好警惕的,他所警惕的是李三娘的动作,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张纸条塞到自己手上的女子显然不会缚鸡无力的。何况,她的动作又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从容。 又随意地和赵佶、王诜等人应酬几句,直到众人神魂颠倒,将方才升起的一丝对曹端的嫉妒之情都丢到爪哇国去了,她这才又微笑道别。 美人芳踪已去,大家的生活还是要继续,何况,眼前也是美酒佳人万事俱备,实在没有嗟叹的理由。这时,挂在端王身上的美人发话了:“大王,都说你风流无双,诗才超群,难得来矾楼一次,何不赋诗一首,以资日后念想呢?” 这时代青楼赋诗的事情实在不少,且不说“奉旨填词”柳三变这种专在青楼从事文学创作的,就是当今的词坛泰斗清真居士周邦彦也是经常游弋在勾栏之间,谱写出不少传世佳作,赵佶作为年轻一代中最有可能超越周邦彦的大家,被如此要求也是情有可原。 当下,赵佶笑道:“也好,不过今日既然大家是同乐,在座的诸位何不各自献诗一首,以咏良时?”他口里说着“在座的诸位”,眼睛却不自觉地朝着曹端一个人盯去。事实上,他曾经听王诜说起过那句“莫饮卯时酒,昏昏醉到酉。莫骂酉时妻,一夜受孤凄。”觉得这四句虽然不成曲调,却朗朗上口,虽然通俗易懂,却饱含至理,是以对这个曹大郎的深浅更是好奇,很想借此刺探一番。 此言一出,立时便有女子拍手叫好,众人看去,正是曹端怀里的香桃。其实,自古美女爱英雄,又何尝不爱才子呢?曹端上次的表现在香桃以及她身边的姐妹们看来,已经是很够英雄的了,但香桃情人眼里出西施,哦,应该是出苏轼才是,他觉得曹端的一言一行,无不充满着哲理和诗韵。这时见到有机会体验下曹端在这方面的实力,她又岂能不拍手叫好。“这样好了,若是谁无法成诗,自罚三杯好了!”说着此言,她却将目光指向了对面的蔡攸。事实上,蔡攸随着赵佶来到这矾楼已经多次,大家已经知道他的底细,一个二十三岁才勉强考上秀才的人物,胸中有多少货色,她们这些饱读诗书的才女又岂能不知呢。 不过,蔡攸却低调得可以,也厚颜得可以他仿若看不见香桃的目光一般,将目光转向了赵佶。 赵佶的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笑道:“那孤就抛砖引玉,先来一曲。”说完这句,他眼中的神色就变得更加奇怪了,似乎是笑,又似乎根本没有笑―― “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含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忒颠犯。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众人呆住,虽说词本身就是由淫作发家进而开始流行的,而且当前最流行的“花间派”词作里面,淫词浪曲多不胜数,但赵佶这般细腻而又无比直白的描写还是让人大感尴尬。要知道,这首词已经完全脱离了“野渡无人舟自横”这些经典淫词的含蓄和比喻手法,全然没有任何修饰,只是最直接的白描和叙述,令人闻之不由心跳加速,面红耳赤。更重要的是,他这首淫词还给后来人设定了一个基调,就好像一官员在谈话,最大的官儿说咱们今天不要说其他废话了,先把这个事情确定下来再说,其余的官员总不好公然不给面子,公然地去谈论其他话题的。 果然,王诜苦笑一声,说了声:“认罚!”埋头连干三杯。王诜也可谓一时的大才子了,他尚且轻易缴械,何况蔡攸这才新秀才,于是他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连喝了三杯。 曹端此时却是心下犯愁,虽然后世的诗词佳作他也知道一些,但属于这等冷门范畴的实在没有。不过,他知道,要抓住赵佶的信任,此时无疑是表现的最佳时刻。想想历史上他为什么那么喜欢蔡京,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蔡京和他“志同道合”,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才子啊。 他将目光投向窗外,忽地眼光一亮,移目向赵佶望去,见他正巴巴地望着自己,眼中充满了期待,忙笑道:“在下有一诗,念出来大家不要取笑才是!” 众人连称“不会”,其中以赵佶和香桃叫得最欢。 曹端笑道:“此诗名叫《夜来风雨》――” 众人听了这个名,齐齐都想得很歪,叫道:“好名,诗句必定也是脱凡的。” 却听曹端狡黠一笑,念道:“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 场内一片静默。忽地,一声“好”从赵佶的口中迸出:“大郎这首《夜来风雨》,含而不露,看似写雨,实则,嘿嘿,妙啊!最重要的,就是这个题目,《夜来风雨》,起得真是太好了,说是画龙点睛,一点不为过。” 众人也是齐声欢呼叫好,香桃的一双美目之中更是水意盎然,似乎随时都可能黄河泛滥一般。 @¥%##########…………¥#&&……¥#!##!¥¥%…………&#!# 顺便说明一句,本文中有一些诗句是作者本人写的,为了情节需要,强化了其水平,很可能事实上无法入方家之眼的,请一笑置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87章 善缘道姑 不管如何卖弄风流,附庸风雅,男人只要进了勾栏院,难免铅华才俊,风花雪月的。因此,接下来的节目,就如同酒席中的主菜一般,适时地端了上来。这回的冠军,没有悬念,还是凶猛依旧的曹端,倒是“副班长”却多少出乎人的意料――是那个正值壮年的秀才公蔡攸。虽然秀才公看起来颇为壮硕,剑眉鹰目,但是没有想到他在床第之上依旧发扬了迅捷刚猛的作风,不片刻便解决了战斗,引得他的美“敌人”侧目不已。而其他几个人办事则是拖拖拉拉,全没有雷厉风行的风尚,好半晌之后,赵佶和王诜差不多是并列地走了出来,看他们那样子,简直和真刀实枪地上阵搏杀了一回没有什么两样。再过来约莫一盏茶功夫,曹端才拖着只剩下半缕香魂的香桃羞羞答答地走了出来。 主菜既然吃完,众人便辞了出来。来到矾楼门口,曹端率先和大家分手,他的家在龙津桥边上,要往南而行,而赵佶、王诜和蔡攸则是顺路,他们只要一路西行,在西角楼大街分手便了。 三人一路来到西角楼大街,王诜已然到家,告声罪,便进了家门,赵佶却向蔡攸道:“大郎今夜有闲吗?若有,可到孤的府里去坐坐,就怕你家河东狮吼,罪莫大焉呢!” 原来,蔡攸之妻曾氏乃是当初宰辅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曾布之女。这曾布和章虽是当朝两大首辅,但性情行事却大不一样。章性烈如火,做事讲求雷厉风行,镇压敌人手段唯恐不狠辣;而曾布则温文尔雅,行事不紧不慢,即使是对敌人,他也总想着预留三分余地。他女儿曾氏虽是名门名媛,颇有姿色,但性情却和其父的温和大相径庭,乃是一个十足的母狮,和蔡攸联姻之后,蔡攸的生活就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奈何蔡攸的父亲蔡京乃是一手提拔的,蔡攸也只好多方忍让。 赵佶和蔡攸关系还算是和睦,是以他这样直白地说话,蔡攸也不会有什么不满。当然,事实上,也不敢有什么不满。闻言之下,蔡攸的黑脸之上难得露出笑意,“拙荆今夜并不在寒舍歇息,所以大王若是诚心相邀,攸倒是愿往大王的府上蒿恼一番的。” 赵佶当然蔡攸所谓“蒿恼”不过是玩笑之言,因为大家刚刚一齐从勾栏院里出来,美酒佳人享用了一个遍,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再到端王府做客――难道端王府还能提供更好的享受不成?不过听了蔡攸此言,他心中还是有些狐疑,因为他知道曾氏对于蔡攸看得十分严格,为了亲自监督蔡攸的回家时间,她几乎从不去娘家留宿。 蔡攸当然也看出了赵佶心中的狐疑,当下笑道:“大王不要误会,拙荆倒不是和攸有了什么口角回家住了,她最近迷上了无量寿佛,银海变得广大,对攸也是温顺了许多呢!” 赵佶也是信道之人,知道所谓“银海”,就是眼睛,不过对于蔡攸这个没有什么文化的人在他面前班门弄斧地炫耀还是有些不以为然,当然这从另外一个侧面也反映出了蔡攸的心情好,不是一般的好。 赵佶有一次无意间见过曾氏,样貌着实颇为美艳,就是那双眼睛略嫌小了一些,听说她“银海变得广大”,不由更为诧异。他当然知道蔡攸所指的是眼光,而不是眼睛,但他却还是很难相信曾氏这样的母狮竟然也可以和“温顺”二字搭上关系的。他这几年以来,遍读道家典籍,虽说也感觉获益良多,但却隐隐觉得道法恐怕未必有这等点石成金的功效。当下,他开口问道:“不知道嫂夫人是跟着哪位师父学道呢?” 他这一问并不是无的放矢,因为人除非是自幼学道,要对这道家产生兴趣直到“得道”,成为一名道法高深的仙家,基本都是有其他修道之人指点迷津的。毕竟,这世上的天才实在是少之又少了。 “这人说起来虽然在方今东京的闺阁之中大名鼎鼎,但大王恐怕是没有听说过的。”蔡攸的黑脸上一片肃穆,他对于这位将自己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的“得道高人”又是钦佩,又是感激,“她的道号叫做善缘,乃是风来观的观主。” “哦!”赵佶显然对于这样一位高人竟是一名道姑颇为惊异,不过,他今天已经惊异了太多次,这次倒没有特别失态,“他日有暇,倒要请这位老神仙上门来指教一番。” 蔡攸的脸上露出笑意,“这位仙长仙虽然道法高深,却并不是什么老神仙,我看差不多也就三十岁上下的年纪。不过,这位仙长却有一样怪脾气,就是绝不和男人谈论道法的,不论他是什么身份。因此大王恐怕要失望了。” 赵佶有些苦笑,“同是老庄门生,这位老――县长怎地如此――不是说‘众生平等’的吗?” 蔡攸想说,这是释家之言,道家可不讲什么平等,但看见赵佶那沮丧的样子,也不敢开口。他忽然灵机一动,“大王若是想论道,却也不难,大王的后庭之中不是也有人吗?大王大可以以王妃的名义将她请来,让王妃和她论道,王妃得道,可不就是大王得道了吗?” 赵佶听了此言,脸色微霁,这办法虽然很麻烦,而且效果也未见得好,但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过,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了请蔡攸到自己家里坐坐的心情了,他只想回去和王妃顺国夫人王氏商量一下此事。于是,他开口道:“既然如此,大郎便自回府吧,说不定嫂夫人连夜赶回来呢?” 蔡攸笑道:“那倒不会,拙荆今日出门的时候就说了,她今夜要在风来观留宿的。她每次去风来观,从来,没有半夜回返的,今夜也不例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88章 勾引? 曹端起了个大早,随便吃了点东西,便鬼鬼祟祟地向外走去。今天朱松要考经义科,对这方面,他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他很难理解圣人随便的一句话怎么就能让这些才子们插上想象的翅膀,作出脍炙人口的美文来。当然,这种美文即使存在,以曹端的性子,恐怕也不会一看的。 “爷!您又要出去啊?”一个声音很诡异地在耳边响起,曹端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云东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仿佛他看见的不是自己走出自家的门,而是走出情妇家的大门一般。 “管那么多做什么?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了?”曹端心下实在有些怒气,声音难免就大了一点。 没有想到云东竟然神秘地点了点头,说道:“办好了,爷,您听我说――” 曹端吃了一惊,他这么问本来只是随便刁难一下这小子,提醒一下长幼尊卑而已,不想却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于是,他静下心来,耐心听云东将自己调查的结果讲了一遍。云东虽然越讲越开心,曹端的眉头却开始紧锁,他似乎想到了一些其他的问题,有些走神。 云东讲完,看见曹端一脸沉重的样子,不由有些惊诧,轻轻地唤了一声“爷!”曹端惊醒过来,笑道:“这事你办得很好,这样吧,我这里有点银子,你拿着,这几天自己随便放松下,我有些事,这几天你就不必跟着了。”说着,他又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来,塞到云东的手中。 事实上,自从这些日子连发两次横财以来,曹端的出手也跟着阔绰了很多,而云东作为他身边的第一亲信,自然也是受惠良多。不过,他却还是对曹端近日的行径有了一些疑惑,正要开口发问,却见人影一晃,早不见了曹端的踪迹,他只好对着那扇空荡荡的大门发愣。 曹端出得门来,径直朝着小甜水巷而去,他一边走,一边揣测着昨天晚上马六娘交给自己的那张神秘的纸条。那张满纸芬芳的纸条上就几个字:“明日一早来!” 曹端此刻心中所想的,自然不是这五个字书法如何妩媚,笔力是否苍劲,他心中只是怀疑这五个字的含义。 这首先当然是一份邀请,而是是一份单独的邀请,不然马六娘也不会这么鬼鬼祟祟地交给自己。问题是,自己从来没有在她面前露底,她应该不知道自己也是出身大富之家才是。而且,再退一步来说,即使她知道自己出身大富之家,也没有理由“折节下交”毕竟,作为矾楼的领家,钱自然是不会缺的。更何况,当时在场的还有三人,而这三人或多或少,总能对朝政产生一些影响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产生一个很奇怪的念头:“难道自己救了李师师的事情被马六娘查出来了?”这可能性并不大,因为自己上次来到矾楼的时候,并没有和李师师见过面,而且自己救她的时候,看她的样子,显然不认得自己,就凭这不多的线索,能查到自己身上的,除了六扇门的神捕,恐怕很难有其他力量了,而马六娘显然和六扇门没有太大的交集。 事情虽然有些诡异,但曹端还是无所畏惧地走进了矾楼。因为他能确信一点:马六娘至少现在不会危及他的性命。因为以她的“狐媚之力”,若是想要害若要害自己,只要随便苦笑几声,恐怕多得是愿意为她担生死干系的人,要对自己下手的话,完全用不上把自己引到她的地盘上动手。 果不其然,曹端一步入矾楼的大门,迎面就刮起了一阵火红色的旋风,带着强烈的摇晃,一声赤色的李三娘大笑着迎了上来,一把抓住他,说道:“曹大官人,你可来了,奴家专程等你好久了!” 曹端被她如此过分的热情吓了一跳,想要逃开,奈何李三娘的一双玉臂就像八爪鱼一样缠着自己,想要抽开都不能够。两人的脸相隔不过一尺的距离,曹端低头看见李三娘那诡异的笑容和满含深意的目光,顿时有些头皮发麻。他此时心里的感觉不是危险,而是一种说不出的不安。 “请随奴家来吧,我们领家的也等你良久了,还有你的老相好!”李三娘一边说着,一边拽着曹端直向前去。曹端心道,还说什么请啊,我若说不愿随你去,能行吗?想到“老相好”三字,他又有些汗颜,他和这里接触最多的香桃也才两次“交往”而已,而且都是正经的业务往来,虽说“白发如新,顷盖如故”,但自己和香桃显然还称不上知交的。 正胡思乱想间,李三娘已经打开了一扇门,说声“你就自己进去吧!”一把将曹端推了进去。曹端故意踉跄两步,顺便观察下地形,却听后面一声巨大的“嘭”,门被狠狠地关了起来。 面若桃花,身如灵蛇,眼前这位巧笑嫣然的大美女不是马六娘又有谁来。曹端见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笑吟吟地望向自己,眼里若是有情又似无情,也不客气,搬了一张椅子在她身边坐定,“嘿嘿”笑道:“六娘你好坏哦,喜欢人家就早说嘛,害得人家整日患得患失,神魂颠倒的!” 虽然被占便宜,马六娘脸上却殊无不豫之意,笑得反而更加烈了,梨花带雨一般:“哈哈,你这人哪!一张脸皮一张嘴,真真是了不得了,明明是人家为你患得患失,神魂颠倒的,你却来挑逗于我!” 曹端诞下脸来,“惊奇”地说道:“真的?能得美人青睐,曹某幸何如之!以后生死相依,曹某不敢相负!”说着,他伸出魔爪,无声无息地向眼前的小红帽抓去。 马六娘不动声色地打掉他的魔爪,用满含醋意的语气说道:“我虽然也是神魂颠倒,但毕竟老了,对于这些风月之事也看得开了,我所说的,却是别人!” #@@#%%%%%%%%%%%%%%%%%%%%%%%%%%%%%%%%%%%%%%%%…………………………………… 明天争取两章吧,说实在的,最近实在忙,周末都不安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89章 痛快话 曹端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忽地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世间,难道还有比六娘更好,更美丽的女子吗?” 马六娘也跟着用更加幽怨的声调,叹了一口气,道:“岁月无情,铅华如梦,奴家一个老太婆,早就不奢望什么男欢女爱之事了。况且,我的年纪都足足当你娘了,你却和我说这些轻薄话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破坏一个人心灵的清修是一种罪孽吗?” 曹端想说你开的是妓馆,还能清修?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是不语。他此时心下竟然产生一种疑惑,不知道马六娘所说的哪句是真,哪句又是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所说的是真是假。他心下凛然,知道马六娘的魅力实在非凡,已经完全脱离了以色惑人的境界,变成了浑身上下无处不是利器,一颦一笑,既好像是虚幻,又好像是真切无比的。 这时,马六娘又说道:“不管你怎么说,怎么想,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待她,莫要让她象我一般孤苦伶仃,临老了还要在这风尘之中卖笑为生。”她的声音低沉,悦耳,充满了摄人心魂的感染力。 说完,她忽地拍了拍手。门帘晃动,当先走出一个人来,曹端一眼认出她便是和自己有过几次亲密接触的香桃。此刻的香桃眼中并没有以往每次和自己见面的时候那种欣喜之情,有的反倒是幽怨、无奈和一些其他莫名其妙的情愫。她的玉手里握着另外一只玉手,姗姗地走了出来。 当曹端眼光瞧向她身后被她抓住玉手的少女的时候,心下震了一震,好在他心理素质十分强硬,愣是没有任何动容,反倒是用一种色迷迷的眼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少女。 这个少女自然是李师师了。几日不见,她的面色红润了一些,头垂得很低,仿佛若是可能,她一定将自己的头埋进胸前一般,额前的刘海正好遮住了她那双本该很是水灵的眼睛。不过,曹端最注目的是她的走路方式,她并不是笋尖足,但此刻每走一步,似乎都是极为艰难一般,颤巍巍的,可以说,她简直就是被香桃脱着向前走的。 “曹大官人,曹大官人!”看见曹端似乎有些走神,马六娘的神情里多少有些吃味的意思在里面,“师师可是我们矾楼未来的行首台柱,你和她应该见过吧?” “见过吗?”曹端心下无比亮堂,但是装起糊涂来,还是丝毫没有迟疑,“这么漂亮的女子,若是见过,我该是一生都荣幸才是。” 他这话好像是说见过,好像又是在说没见过,总之就是说了等于没说。不过,场间的三女听了,却各有各的反应,马六娘的脸上多少浮出一丝笑意,好像是很满意一般;香桃脸上更多的却是幽怨,甚至显得有些哀婉,但李师师却将脸埋得更低了,微微又向香桃身后移了一步。 “哦!”马六娘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欣慰,“这么说来,大官人也是很喜欢师师的了,这样就好,以后她跟着你,我也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什么?”香桃和李师师儿女显然早就得到了消息,闻言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动,曹端却十分愕然。他本来以为马六娘只不过是找自己来给李师师梳拢而已,不想她却说要将她是送给自己。他知道历史上李师师最终的“成就”:宋徽宗甚至为了她,打通了皇宫到矾楼的地道,也为了她和大才子周邦彦争风吃醋。虽然如今的李师师尚未长成,但也可以想见她日后是何等的绝世姿容,如今听马六娘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他简直是哑口无言,成了一副“大嘴鳄鱼”的形象。 “大官人何必惊异,据我所知,你这人虽然风流一些,却也算是有度。家中资财不俗,但到了如今这一把年纪,房中却并没有收得有人,如今岂不是正需要这么一个暖床之人?况且,听说你父亲曹老防御已经催过你几次了,让你若不愿成亲,至少先纳个妾,毕竟你的一脉单传,他不急不行啊!”马六娘娓娓道来,却是语出惊人。 曹端其实早就知道她并非一般之人,听她说起这些的时候,总算是没有过于惊异。他知道,一个能从茫茫人海中找出自己就是那个救了李师师的人的人,要查出他家中的底细显然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他唯一惊奇的是,对方竟然知道得这般详细,仿佛在他家中也安得有卧底一般。当然,他知道直到目前为止,这个可能性不会存在,因为自己实在并不是一个什么特别重要的人物,并不值得人家费心费力地在家中安排卧底。 “六娘知道得倒挺多,”曹端苦笑着,“只是不知道这些消息都是怎么得来的呢?据我所知,我父亲显然不是一个喜欢四处张扬的人,他总不会巴巴的跑来告诉你这些吧?” 马六娘微微一笑,让曹端觉得她此时很“蒙娜丽莎”,至少,她们的笑容是一样的神秘,“大官人应该知道,女人天生就是很好奇的,而上了年纪的女人尤其如此,奴家也不能例外。只是奴家和一般的好奇的女子比起来,多了一点东西:钱。大官人应该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吧,因此奴家知道这些也并不奇怪了!” 曹端当然知道马六娘是在打机锋,闲扯淡,不过,“花花轿子人人抬”,继续穷根究底不但问不出什么来,还可能会创造不和谐。而对于曹端这个很讲究“以德服人”的人来说,和谐无疑的很重要的。于是,他转移了话题:“哦!那么六娘又怎么会想到把自己未来的台柱行首送给我呢?你难道想要关了矾楼,找个人嫁了?” 马六娘啐道:“嫁人?这奴家倒没有想过。奴家只是知道女儿的心思而已,你应该知道,英雄救美是很容易叩开女孩子的心扉的,尤其是对于师师这种年纪的女孩子。我当然可以随便找个人给她梳拢,逼她接客,让她为我赚钱,但我毕竟是个女子,心肠比你们男人自然要软些,又怎么能做出这等焚琴煮鹤的恶事来呢?大官人,咱们说句痛快的,我要把师师送给你,你会好好待她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90章 哗然 曹端没有拒绝马六娘如此奇怪的要求,所以此时他就和李师师在同一驾马车上坐着。他此时心里对这个马六娘除了疑惑之外,还有感激,不管她巴结自己的目的如何,这一整套的免费服务还是很不错的,至少他如今不必顶着烈日向自家走去――这马车是真的挺舒服的。 不过,该感激当然要感激,该疑惑的,也不能不疑惑。曹端一直有些自恋,觉得自己风流潇洒,聪明过人,英武非凡,但他总还是有一些自知之明的,李师师可能会对自己一见钟情,但马六娘对自己这个亲手坏了她的计划的人却不应该这么友好。她巴结自己显然是有目的的,曹端当然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但他实在不明白这“奸”在哪里,“盗”又在哪里。 首先,马六娘自己口中所说的那一套显然是胡说八道。当初设计陷害李师师的就是她本人,甚至贾奕的“作案工具”都是她提供的,就她这样的表现,又岂会重视李师师幸福与否。只怕就是如今朝中最著名的大丑蛋安那糟老头子若是能给她足够的筹码,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把李师师送给他的。当然,这并不能说马六娘多么冷血,多么坏,只不过李师师本来就只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若是为了外势,弃子是很平常的选择。 若说是求财,当然不对,自己家虽然也算很有钱了,但未必就比马六娘这个矾楼的领家强多少,况且,自己从进门到如今堂而皇之地将李师师领出来,马六娘始终也没有提一个“钱”字,她显然并不那么热衷于金钱。 若说是求权,当然更不对,曹端虽然不想妄自菲薄,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一介商贾,自己就是不和权力绝缘,权力也绝对会对自己绝缘。他和权力唯一粘得上边的,就是认识端王赵佶,驸马都尉王诜等人,但这几个人虽然都是王公贵胄,但显然也不是什么掌权之人,巴结他们实在也没有什么意义。况且,要巴结他们,又何如直接给他们送钱财,送美人呢?何必巴巴的通过自己这里转上一道? 想来想去,曹端不由苦笑,他终于明白了很多人为什么会有“想不明白,就不想”的处事哲学了,确实是,很多事情确实不是随便想想便能豁然开朗的。自己虽然自负聪明,但想不通的事情还是远比明白的事情为多。 “大官人――有什么心事吗?是不是奴家――”李师师的声音怯生生的,这是今天她第一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她一双灵活的大眼睛正有些小心地看着曹端,好像是怕曹端忽地吃了她一般。 曹端心中歉然,不由怜意大起。这个女孩子实在太难得了,她自幼生长在那样的环境里,却有着“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节,虽然受到很多的责难,却始终不愿意出卖自己。但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在自己面前却是这么战战兢兢的。曹端知道,她当然不是害怕自己,而是担心,担心不能得到自己的青睐。她甚至根本不在意自己这样被当作货物一样送来送去,她只希望自己不要给曹端带来麻烦。 对于这样一个女子,曹端又能说什么呢?他只好轻轻拍了拍她的香肩,道:“你不必担心,你不但不会给我带来麻烦,相反还能给我减免很多麻烦哩!” 李师师眼中一亮,说道:“真的吗?”随即有转黯然,“奴只是希望不给大官人带来麻烦就好了,奴一个青楼女子,又怎么能――” 曹端想说,你当然能给我解决一些麻烦,至少老爹他再也不会继续张罗着为自己挑选丫鬟收房了。但这话他当然说不出口,他只是轻轻地伸手过去,握住李师师的芊芊玉手,道:“青楼又有什么,我听说,当年有一个和你一样名字的人,和一个大才子演绎了一场感人肺腑的佳话!我相信,你也不会比任何人差的。” 李师师眼中有了一些水雾。她当然知道曹端所说的是当年的名妓陈师师,而这个大才子,就是“布衣卿相”柳三变。想当然,陈师师位列当时的三大名妓之一,和柳永走得最近。柳永的词里言道:“调笑师师最惯,香香暗地情多,冬冬与我煞脾和,独自窝盘三个。”众名妓对柳永也是同样狼情妾意(奸情火热?),“不愿穿绫罗,愿依柳七哥;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中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是她们的共同心声。最后,柳永死了,身无余财,就是陈师师等人凑了钱,将他安葬的。因此,陈师师等人已经成了天下青楼女子的榜样,李三娘小时候给李师师起这么个名字,未尝就没有让她长大后能象陈师师那样的心思呢。而如今曹端将她和陈师师相提并论,怎能不让她感动万分? 当马车到了曹家,曹端拉着害羞无比的李师师进门的时候,一府之人尽皆哗然,有赞叹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目瞪口呆的。 曹温的脸上变得无比红润,他虽然口中没有什么言语,却用那双不怀好意的目光将李师师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个遍,然后发自肺腑地说了一句:“好!” 云东的神色却是由愕然变成恍然,他自以为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天他的爷总是这么鬼鬼祟祟的,早出晚归,还都不让自己跟着。“和这样一个仙女在一起,要我也不愿人跟着的!”他如是想道。 而一些把姨娘的位置看作自己囊中之物的丫鬟却如遭当头一棒,有些绝望地看着美艳不可方物的李师师,心下大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无奈。 @##########%%……&*(())))))))))))*¥¥¥¥¥¥¥¥¥¥¥ 又赶了一章,要做正事了,被人安排了一个很麻烦的任务,又不能推辞,好痛苦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91章 出卖 夜幕渐渐降临,李师师开始坐立不安。吃晚饭的时候,曹温竟命她坐下来,这本就令她受宠若惊,举止有些无措了。要知道,曹家虽然难称上富可敌国,但看这气派,富甲一方却是绝对的。曹端作为曹家一脉单传的子嗣,他的婚姻不仅关乎他个人的幸福,而且不然要承受联纵合横的重任,因此他的正妻必然是门当户对的豪门之家里出来的,这点不会以曹端的喜好为转移,甚至也不会以曹温的决定为转移。 而李师师的最大弱点恰恰是在其出身之上,她不仅不是出身于什么豪门之家,反是出身在最为低贱的风尘之地,这就注定了她万难登上正妻之位,就是平妻,也很难有她的位置。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对曹温的过度热情受宠若惊――她本就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正因为她太过有分寸,知进退,才导致她过于患得患失,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太低,从一开始就把自己放在和卖身奴婢相差无几的侍婢的地位,要求太低了,对于大家本来看起来并不算很过分的友好未免就有意料之外的感动。 而此时的曹温也是感动不已。他心下暗暗感慨,如今这样的好孩子实在不多了,方才听小乙说,这孩子虽然沦落风尘,却能洁身自好,脱出樊篱,却依然恭谦依旧,知进退,识好歹,真是难得。当然,更重要的是,我每次回家,妈妈(这里指吗、老婆)总教我相女之术,让我为小乙留心寻觅几个长相端正些,又能生养的女孩子,我这几年一直在寻思这事情。家中现今虽然也买得有几个丫鬟,但不是模样不够出众就是身子不够挺翘,没有个能生养的样子。如今这孩子就不一样了,虽然年纪小一些,但是着实是一个难得的美人胚子,而且身子看起来倒也康健,身材也挺翘,正是多儿多女的样貌啊! 曹温越想越激动,越想越高兴,他眼里飞花,像是一大群肥肥胖胖的婴孩爬着跑着向自己这边而来,嘴里还不停介喊着“爷爷!爷爷!” 忽听一声“老爹!”曹温被生生从美梦中拉回现实,对于这个让自己众多的孙儿孙女化为泡影的曹端自然是大为不满,便板着脸说道:“你看看你,平日介坐没坐像,站没站相,还总是凶巴巴的,看人家师师在你面前坐都不敢坐了,真真是欠了管教啊!” 曹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凶巴巴”的,不觉愕然,只好讪讪地向李师师耸了耸肩,一副“看你表现”的表情。李师师虽然多少知道曹端的性子,却不知道无本何木,无父何子的道理,不知道曹端的性子本就是曹温的一个遗传而已,听了曹温的“斥责”,不由更是慌神,连忙一边颤巍巍地坐下,一边说道:“防御莫要生气,官人他只不过是一时失语罢了,都是师师的错!” 曹温笑了,“你错什么?你还不是看他的面子吗?若是这也有错,他日岂不是要错上加错?他这人是个野肠子的,所走的也总是野路子,你若是不嫌弃,日后就帮我好好看着他些,宁可自己多‘错’几次,也要让他少错几次!你明白了吗?” 李师师毕竟冰雪聪明,听曹温这话里,竟有托付之意,忙一边忍住心花怒放,一边含羞点头。 吃过晚饭,天色已然不早,曹温却是情绪大好,竟亲自指挥着将李师师的一应行礼搬到曹端房中。诸事已毕,他便借口犯困,回房去了,临走之前,他还若有深意地望了曹端一眼,说道:“你年纪轻轻的,要多想些正事,早睡早起才是生活正道,不要乱了作息。” 李师师听那“正事”二字,立时明白过来脸上立时变红,好在天色有些昏暗,烛光之下倒也没有显得太过醒目。倒是曹端像是没有听明白一般,不置可否地应了一个“是!” 曹温一走,厅内的随侍丫鬟立时都走了个无踪无影,只剩下曹端和李师师二人在这空荡荡的大厅之内“想看两无语”。曹端顿觉无趣,便伸了个懒腰,说道:“既然大家都歇息去了,咱们也不必熬着了,也去歇着吧,告诉你一个秘密――”他凑近了李师师的耳朵道:“我在外面秘密加入了一个圆社,这几日着紧训练,真有些累呢!” 李师师感觉到曹端的嘴里呼出来的热气一阵一阵地在自己的耳边旋绕,感觉耳朵痒痒的,有些难受,又有些期待,一种很甜蜜的感觉瞬间塞满了她年轻的心扉。她连忙勒住心中的奔马,用同样微不可查的声音在曹端的耳边问道:“哦,哪个圆社?” 曹端轻轻刮了一下她的琼鼻,道:“自然是‘齐云社’了,你可真笨!你难道不知道我之所以认识端王,就是因为我加入了他的圆社吗?” “‘齐云社’?”李师师的声音虽小,却充满了讶异。 同一个时间,矾楼的顶楼一个房间之内,娇媚绝伦的马六娘正负手而立。她忽然回过头来,向着身边那名衣衫褴褛的男子说道:“这次的事情,你做得很好,我很是满意!”她嘴上说“满意”,脸上却毫无“满意”的样子,依旧是那副冰冷的神情,让人无法从中看出哪怕是一丝的喜怒。 那男子显然也不敢倨傲,忙弯着腰说道:“都是大教主领导有方,属下只不过是按照大教主的吩咐做些跑腿的粗活而已,当不得大教主如此褒奖!” 马六娘显然对于这些溜须拍马之言具有极强的免疫力,闻言依旧毫无表情,说道:“你有功不傲,很不错,他日总会有你的好处的!不过,如今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一下。” 那男子脸上已经有些掩饰不住喜意,忙垂头道:“请大教主吩咐!” “你知道的,我和二教主最近有点误会。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同门兄妹,情真意切,是外人比不了的――” 那男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大教主此时怎么忽然说起这些不相关的。他虽、虽然对她的话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很坚决地附和。 “你明白我的苦心就好!我听说最近杨戬一直在找伤害他外甥的凶手,有这回事吧?” “好像是有吧!属下最近一直在忙着办大教主吩咐的事情,对于其他的――”那男子的回答很妙。 “嗯,我明白的。不管怎么说,杨戬也是二教主最得力的下属之一,贾奕虽然不是我教众人,好歹也是杨戬的外甥,就这么被废了,是有些可惜了!这样吧,你不妨去找一下他,把真相和他说上一遍。” “啊?”那男子显然没有想到这边大教主刚把一个台柱子送给曹端,转过身去马上就把他给卖了,闻言有些发愣。 “怎么?你有疑问吗?你应该知道,我是很喜欢替人解惑的。你有什么疑问,直说无妨!” “我想――我――我没有疑问!”那男子毕竟是久经考验了,反应是一等一的快,一边狠狠地掐灭心中的疑问之火,一边严正表态,“大教主的钧旨就是我等教众的心声,属下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心声有所疑问呢!” 马六娘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这一笑,那男子顿觉天旋地转,日月无光,眼中只有一张笑脸在来回不停地闪烁。但是,下一刻,他立时就感觉不对了,因为这人畜无害的笑脸忽然僵住了,居然散发出几缕杀气来,直直地射入他的胸口,令他头皮发麻,浑身颤栗。 “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去办?难道还要留下来吃晚饭不成?”悦耳的声音里寒气森森,令人如置冰窖。 “是!”那男子连忙后撤,一脚踏空,摔倒在地,也顾不上爬起来,就这么连滚带爬地出了门去。 马六娘看着他的身影远远消失,脸上的冷意这才冰释。她忽地喃喃地说道:“曹端啊曹端,但愿你这次不要让我失望,若是你连一个阉人都斗不过,就枉费我在你身上花费了这般心力了!” ^^^^^^^^^^^^^^^^^^^^^^^^^^^^^^^^^^^^^^^^^^^^^^^^^^^^^^^^^^^^^^^^^^^^^^^^^^^^^^^^^ x写多少,就发多少了,大概要下周才会不那么忙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92章 惊心 曹端迟迟而起,见到众人看他的眼神都颇有些不对,不由心下叫屈,暗道:“冤枉啊,其实我什么都没做!” 不过,许是他平日没有积攒下足够的信任吧,众人对他无辜的眼神直接无视,依旧是满怀深意地看着他。而他身后的李师师也被众人看得心里发慌,满面泛红。她的表情在众人眼里就成了新妇怕羞的明证,其实,他们却没有想到,李师师这样年纪的少女,被这么多人这样看着,岂有能举止从容的? 李师师低着头,在曹端后边慢慢走着,心下有些甜蜜,又有一点难言的失落。她当然知道曹端没有碰她是为了她自己好,是对她怜惜尊重的表现,但整整一夜,二人就这么并蒂而眠,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又让她对自己的魅力有了一丝不自信。对于自己的第一次,她当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檀郎好像并没有留意眼前的风景。难道他眼里有太多美妙的风景,自己这根小草竟无容身之地不成?若是如此,当初又何苦救自己,又何苦把自己领出樊篱呢? 曹端哪里知道看似年纪小小的李师师竟然有这么多复杂的心思。他只知道这女子年纪太小了,若是现在就把她采摘了,自己未免太禽兽了一些,说不定她如今还没有明白男女之事的真谛呢!他却没有想到,这时代的女子本就早熟,而李师师出自风尘,对男女之事早就具有了丰富的理论知识。而至于年纪问题,更不是问题了,因为这时代的青楼女子,一般到了十四岁就会破身,到了十五岁就是所谓“摘花”之龄了,也就是过时的年纪了。李师师眼看着自己的十四岁行将过去,没人要的十五岁即将来临,成为“大龄剩女”的心理压力自然是比平日大了不少。 吃过早餐,曹端依旧是向外而去,因为早就和李师师提过,李师师倒也没有多问。而曹端呢,他最近了解了一下“迎春酒楼”的生意,居然吃惊地发现死水生鱼,枯木逢春,根据协议,自然也是对曹端的行踪不闻不问。倒是朱松也跟着兴冲冲地往外而去,看起来他这次科举考得很不错。 “三郎,你这是哪里去啊?”离开了“通天社”,曹端就很少将朱松称为“老二”。 “趁着有闲,去向花和尚那秃――那大师讨教几招!”朱松显然忘记了以前的痛苦经历,居然主动前去“受虐”。 “哦!”曹端有些诧异,“这么说来,你考得很不错啊,都开始为那‘榜下捉婿’作打算了,看来我要预先去为你这个未来的官老爷准备点厚礼,不要到时候想送点人情都没有机会了!” 朱松一笑,道:“大哥说哪里话!这么多年承蒙照顾,小弟岂有不感恩的。你若是要送礼,绝对不用排队的。不过,你曹家家大业大,不要太过悭吝就是。否则,不止面上不好看,我也跟着丢人哩!” 曹端听得大汗,一个“你”字刚出口,朱松已经象兔子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曹端一如往常地来到端王府,守阍早就对他熟得不能再熟了,一句话也没有问便让了进去。此时天色虽然尚早,但球场上已经有了几个人在做些简单的训练动作,如颠球,慢跑什么的。这几名圆社都是介于先发和替补之间的“边缘人员”,再过几天就要进行“齐云社”和比赛的日子,他们自然要争取在最后时刻打动端王赵佶,作上先发的宝座了。 前几天率先进行的一场比赛,在漫天的大雨里,章府上的“白云社”运气好一点,在混乱之中以2:1战胜了蔡卞府上的“忠义社”。这场比赛,双方打出了罕见的低比分,成为了东京城里街头巷尾的笑柄。“白云社”虽然获胜,却被各方“有识之士”所不看好,认为决赛不论遇到“齐云社”还是蔡王府上的“万众社”都没有什么明显的胜机。用他们的原话说:“除非他们真的赢了,我才会相信他们能赢!” 这些“有识之士”很有些后世专家的潜质,一句话就让大家听得似懂非懂的,大觉玄妙。而与此同时,各大赌场对于“白云社”决赛获胜的赔率却始终在地位徘徊,赌场的掌柜好像对这些“有识之士”的发言并不十分认同。 又过了一会,随着球场上的人越来越多,高俅和马大也出现了,二人看起来关系很不错的样子,见了曹端,不约而同地停下来打招呼。曹端随便应了两句,便见远远的走来一个矮瘦的人影,待得走近,才知道竟是端王府的内官总管杨戬。 杨戬看起来气色恢复了一些,他眼神复杂地看了曹端一眼,道:“曹端是吧,大王命洒家来召你!” 曹端心下震了震,知道赵佶已经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回应上次的告密事件了。既然径将自己称作“曹端”而不是“夏严冒”,就说明他已经认可了自己的身份。以后就是真正的夏严冒站出来指证自己冒名道。 静默,杨戬用实际行动给了曹端一个明确的回答。 曹端心下暗暗警惕,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踏入了一张大网之中,好像处处都是路,但事实上处处都是陷阱。自己感觉做得万分严密的事情竟先后被马六娘和杨戬知道了,说起来真有些不可思议。好在眼前这位杨大官虽然地位尊崇,但是系怒形于色,应该不难对付,倒是马六娘对自己存了什么心思却令人费解了。 他又想起了高俅和对自己有着莫名其妙的恨意的马大,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些不招人待见,怎么满世界好像都是敌人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93章 除非 人品不怎么好的曹端有些郁闷,而人品看起来还不错的赵佶心情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此刻的表情很奇怪,好像也并不是郁闷,但起码不是欢喜。他润白的俊脸上红一片,白一片,似喜似忧,表情丰富至极。 曹端在他面前足足站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便主动开口道:“大王有什么心事吗?这地都要被你踏破了!” 赵佶似乎吃了一惊,回过头来,用诧异的眼神望向曹端,又沉吟了半晌,这才说道:“瞧,孤倒忘记你还在这里了!” 曹端暗忖:“我这么一个大活人,你居然说没看见?年纪轻轻,就染上了这么个健忘的毛病,长大了如何是好哦?”他面上却露出笑意,道:“大王是贵人多忘事,端既然是‘小人’,不入大王的法眼自然也是正常之事!” 赵佶听着这似是为他开脱,又带着一点芒刺的话,笑了,“哈哈,这么多年以来,敢在孤面前这般说话的,也就是你一个了,希望你永远如此,不要因为日后咱们之间关系的变化而改变才是!”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语气竟然变得无比认真。 曹端口中唯唯应诺,心中却震惊不已。赵佶以这样的语气说话,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而这话里似乎又是在暗示什么,他心中似乎抓住了一些线索,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抓住,不得要领之下,便有些迷迷糊糊的。 “你等下回去,就领着先发的圆社训练吧,那些替补圆社,就让高俅带着训练好了。”不等曹端细思,赵佶又开口发话了,这次他的语气又恢复了当初的轻松。 虽然语气轻松,但内容却并不轻松,至少听在曹端耳中很不轻松。圆社训练,先发自然是重点了,赵佶让自己带队,不就是等于扶正了自己的位置了吗?高俅作为正牌的队正会怎么想?当然,谁当队正对曹端自己来说无所谓,他并没有取高俅而代之的野心,毕竟蹴鞠只是他的业余爱好而已,若不是为了那数千两纹银,他甚至都不会加入这“齐云社”。 但对于高俅来说,就正好相反,他是端王府的客卿,被人以“帮闲”相看,他的唯一“帮闲”项目就是蹴鞠,可以说,蹴鞠就是他继续在端王府混下去的唯一支撑。当然,高俅本人也非常努力,经过努力,终于坐上队正的宝座。而就是因为他付出了足够的心血和努力,骤尔剥夺他的这一切,他心态自然难以平衡。因此,从这个角度想来,高俅在背后有所动作也不是不可理解的。 曹端最后作为总结性地忖道:“可以理解,但不可原谅,谁让你暗算的是我呢?”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曹端正在神游,赵佶却在他耳边发话了,看起来,他似乎对曹端方才几乎同样的行为犹有“余恨”。 曹端一惊,顺口说道:“我只是在想,大王最近很少观看我们的训练了,如今离比赛就剩下几天的时间了,大王真有要事吗?” 赵佶听曹端对他这个“甩手掌柜”有些不满,语气中有些责备之意,也不动怒,只是神秘一笑,道:“孤的行踪,你真的这么感兴趣?” 曹端被他暧昧的语气惊得退后两步,心下后悔不已。他虽然很想说“不敢兴趣”,但如今箭在弦上。赵佶的语气间明明就是鼓励他继续问下去的意思,他想放弃寻根究底也是不能,只好硬着头皮颔首道:“端自然对九郎的行踪很感兴趣,不管怎么说,我和九郎总是朋友嘛!” 他今天一直将赵佶称作“大王”,这时改口自是别有用心。赵佶若是说出一些不该让他知道的,那没有关系,他是和自己的朋友赵九郎谈心,若是有什么问题,赵九郎总不好把他的朋友曹大郎怎么样的。而若是赵佶说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那对不起,我曹大作为圆社的一员,就要郑重地劝谏你端王殿下以大事为重,不要整日介只顾自己寻欢作乐,把大事放在一边。 赵佶眼中的笑意浓了起来,悠悠地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昨夜皇上下了口谕,让孤早上入宫觐见,圆社之事虽然也重要,但总比不上皇上的圣谕吧!” 赵佶笑吟吟地道来,曹端却如坠冰窖,浑身发冷。要知道,皇帝赵建亲王在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都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但在大宋却是极为稀罕。因为当初太祖常常召见晋王赵光义,但后来他却莫名其妙地死在宫中,死前又恰恰和晋王有过不少接触。此时后人虽然是讳莫如深,但却对大宋朝廷在对待亲王时,采取了更为保守的策略:既不让他们在朝中任职,又不给他们封邑让他们自领一藩,而且平日几乎从不召见,这也造成了一些亲王甚至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皇帝兄弟,因为即使有事,他们之间也就是通过宦官这个传话筒进行对话的,除非―― 想到这个“除非”,曹端心中又是一跳,他不由又想起了刚刚进来的时候,赵佶的古怪表情和他所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来。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条坠入网内的大鱼一样,虽然四处都是路,但却没有一条对自己来说是通的。 再细想一步,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首先,赵佶是“九大王”,上面包括当今天子在内有八个哥哥,他的六哥(也就是当今皇帝赵煦)似乎没有理由对他有什么特别的青睐,因为赵煦还有一个同胞弟弟――蔡王赵似在。 忽地,曹端灵机一动,又想起了一个可能:太后!据曹端自己猜测,太后对顺国夫人的怀孕就曾经注入了很多的关注,后来又向赵佶透露过蹴鞠比赛的事情,可见她对赵佶的宠爱,这次召见是不是也有她的力量在呢? 想到这里,曹端有些头大,只好装作漫不经意,淡淡地应了一声:“哦!那好,训练的事情九郎就不必操心了,万事有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94章 孟冰涤的心病 当和曹端一起来到球场的宦官宣布了赵佶的旨意的时候,众人都露出震惊的神色。临阵换帅的事情他们都是第一次经历,看向曹端和高俅这对冤家对头的眼神未免就有些不明的含义在里面了。倒是两位当事人象没事一般,胜利者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得意,失败者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失落,这一切倒像是和他们根本无关一般。 随着两位队正同时的一声“开始训练”,一场气氛尴尬的训练就这么展开了。 就在此时,球场旁边的一间小小的阁间内,孟冰涤和顺国夫人王氏并肩而坐,四只水剪明眸齐刷刷地将目光注向场中一个动作矫健的身影。 过了一阵子,王氏收回目光,笑道:“怎么样,还是我有眼光一些吧,这个夏严冒,哦应该是曹端才是,比起高俅来,也是不差分毫哩!” 孟冰涤闻言也不回头,依然目注前方,口中却毫不示弱:“我记得表姐你当初只说他很厉害,也并没有说他比高俅强吧。” 王氏闻言一怔,随即笑道:“总比有些人有眼光一些,什么华而不实啊,什么能说不能做啊,也不知道是从哪张嘴巴里蹦出来的!” 孟冰涤闻言却毫不尴尬,依旧是懒洋洋地说道:“我看表姐你也不是什么眼光独到,只不过是被表姐夫一说,就信了而已。其实说到头来,还是表姐夫眼光独到,和表姐你可没有太大干系!我当初是第一次看他蹴鞠,自然不知道他是强是弱,若是多看几次,这眼光上又岂会弱过表姐你呢?” 王氏也不继续争辩,只是笑了笑,怜爱地望着孟冰涤如花一般的面颊,说道:“也许你说的对,你是我见过最有能为的女子,你虽然不工女红刺绣,但却颇能男子之术,遍读诗书,能言善辩,头脑灵活,若是你为一男子,若不出将入相也必能为天下大贾,但这又如何呢?你毕竟身为女子啊!你看看我,虽然你不会的我全不会,你会的我也颇多不会,但如今过得还不是一样快活惬意?” 说着,她面露温柔之色,轻轻地抚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 孟冰涤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道:“表姐你不必每次都想方设法地将话题往这上面引。我知道你和爹爹的心思,不就是怕我终无人敢要,赶着想让我嫁为人妇这才罢休吗?不过,我的话既然已经放了出来,覆水难收,岂能轻易变更?” 原来,几年前的孟冰涤就已经出落成东京城最为美丽的女孩子之一,有人甚至把她和矾楼的领家马六娘以及如今的皇后,当年的刘婕妤并成为“东京三大美女”。刘婕妤如何美貌,大家不知道,大家只是从皇帝对孟皇后的冷淡和对她的专宠中看出一些端倪,但马六娘却是很多人都曾亲眼所见的人间绝色,听说很多人自见过她一次之后,心中再也没有任何美色,感觉到自己良缘无望之后,纷纷看破红尘,削发为僧以至于东京城的寺院一时竟有人满为患之叹。 而孟冰涤竟能和这样一位尤物相媲美,可见她的姿容之盛。只可惜当年的孟冰涤一心只恨自己不是男儿之身,并不以自己的美色为喜,她放出话来,说谁要是想获得自己的青睐,除非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还要一生绝不二娶。这几个条件让一众爱慕者立即陷入了绝望的深渊,这几个条件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绝无信心的,不要说三个同时满足。但是孟冰涤作为当时皇后的嫡亲妹妹,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也没有谁胆敢强求与她。 如今,几年过去了,随着孟皇后的被废,孟家仿佛一夜之间成了瘟神一般,谁也不愿沾惹。与此同时,随着年龄的增长,孟冰涤的心理也起了微妙的变化,暗夜之间,对着柳梢残月,未免有红颜易老,岁月如梭之叹了。但是,她作为一个自尊好强的女孩子,收回自己的话是不可能的。因此,事情就这么僵在那里。孟父和眼前的顺国夫人都曾想尽办法,但面临这个死结的时候,都未免有心无力了。 不过,王氏还是从孟冰涤这看似决绝的话中听出一丝不寻常来,“岂能轻易变更”岂不就意味着还有可能变更?至少她就是如是理解的。不过,她心下还是有些嗟叹,可惜了冰涤这等好女子了,若是在三年前有这样的心思,自己只要随便放出点话去,怕全东京城来求婚的青年才俊不踏破她孟家的门槛?只是如今现实逆转,即使以冰涤的卓尔出众,又有多少人愿意和她家联姻呢?纵使有些愿意的,恐怕不是一些为求闻达不择手段的恐怕就剩下一些单纯以色取人的歪瓜劣枣了吧! 她偶尔将目光转到球场上,看见曹端矫健的身姿,忽然想道:“这个人其实也不错,虽然听大王说起来身世也一般,但听说他还有点文才,他那首《夜来风雨》――,嗯,就是太色了一些。不过,他看起来和冰涤的那些要求差得太远了,尤其是他这样的性子,一看就是耐不住寂寞的,说不定外面就有一大群红颜知已,要他一生都不二娶,怎么可能?冰涤这么急急地邀我来看训练,多半也是出于感恩之心吧!她其实就是这么个知恩图报的人,以后若是一直没有机会报答,恐怕这曹端也就会一辈子扎根在她的心中了。” 想着想着,一股倦意袭上心来,她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且在这里看着吧,我有些倦了,先去休憩一下。” 孟冰涤终于回过头来,笑道:“我来扶你吧。” 王氏笑道:“不必了,这才几个月啊,哪里就那么金贵了?要扶恐怕倒是我该扶你了,毕竟你脚还没有好利索,还是伤员嘛!” 孟冰涤笑道:“哪里那么多废话,我孟冰涤岂是那样娇弱的的女子?再说,他们上午的训练也结束了,都赶着到外面吃午饭呢!说起来你们端王府也真够抠门的,竟连午餐也不供应一下。” 王氏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孟冰涤,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呢?原来风景已经不在了,没有什么可看的了!不过,你说什么午餐,是误会我端王府了,大王不在,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好抛头露面招待他们?” 孟冰涤脸上不屑之色一显,道:“有何不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95章 天外来的情诗 孟冰涤将王氏送到内室的床上安置好,便又转了出来,她本就没有午休的习惯,更没有和别人同床而眠的习惯,她此时只想一个人静下来好好想想未来的事情。虽然此时她的大腿伤处依然常常疼痛,但她决不愿在任何人面前显现自己的软弱,只是咬牙忍住。 当她再次坐下的时候,大腿上的疼痛又隐隐传了上来,她只好皱着秀眉,轻轻地用手捂住伤处的四周。其实她大腿上的伤势并不严重,只要按照郎中的吩咐,多多修养,暗示换药,几天过后就能恢复得差不多了。至于伤处的疤痕,她倒是并不很在意,事实上,她和大多数女子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她并不怎么在乎容貌的妍媸,尽管她已经具备了如此绝世之姿。 一阵微风轻轻吹来,拂过她如花脸庞,她感觉好了一点,眉头也微微展开了一些。忽地,她瞳孔张大,因为她居然发现随着这阵清风袭进这春意盎然的阁间的除了清新的空气和让人舒怀的情愫之外,还有一样看得见摸得着的物事――一张折叠成尖三角形的纸片。 无巧不巧的,这张纸片飞入阁间之中后,不向其他地方飞去,竟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直直地飞到了孟冰涤的身前,孟冰涤只是轻轻伸出手来,就将这张纸条抓在了手中。 她抓住纸条之后,并没有急于马上打开,而是站起身来,想看看是谁将这天外飞仙送入了这桃源之地,奈何她脚下不甚灵便,待她站起身来,再往下看去的时候,眼前只是一片空落落的,只有白云绿草依旧静静地守望在原地。 孟冰涤有些无奈,她当然不相信这纸条真的是从天上飞下来的,只好轻轻地打开了来。 甫一打开,她的瞳孔再次张大,她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一行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文字,那是一首她在梦中无数次吟诵过的千古经典:《上邪》!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样的求爱诗孟冰涤已经记不得接过多少次了,但没有哪次会给她这样的震动,因为那些翩翩佳公子们哪个屑于抄袭?谁不愿在自己爱恋的女子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无双文才?因此,她至今为止接到的那数不清的情诗虽然良莠不齐,但却没有一篇能让她记住的,也没有一篇会带给她这篇如此强烈的震撼。而这震撼,只源于一个字――落款处有些潦草的但又很清晰的“曹”字! 是他?! 孟冰涤不禁又羞又怒。他显然和自己长久以来制定的那个目标相距甚远,甚至很有可能恰恰是背道而驰。他显然不会有和这个时代诸多文坛巨子相提并论的文采,不说苏东坡、秦少游、李易安这些千古才俊,就是表姐夫端王他恐怕也远远不及;至于武,他一个商贾,显然也不可能具有什么攻城略地的武略,而且看他的形貌,也绝不是什么“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赳赳武夫;最后说专,恐怕更是他的弱点。他的性格让人一眼看去,就是那种十分轻浮,多情浪荡之人,这种人的红颜知已岂能少了去了。就是他的房中,恐怕也少不了那暖被之人。 但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在自己眼中应该是一无是处的人,。却救了自己一次,不管他当初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其他目的,自己的玉足被她看了,被她摸了,自己的身子被他抱了,作为一个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子,她何曾和一个男子有过这样的亲密接触?她虽然看似洒脱,但内心这种又岂能挣脱了这时代的伦理圭臬?她虽然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但内心里还是暗暗认为自己的清白已经毁在了这个并不优秀的男人身上了――尽管,他也未必就是故意的。而自己虽然有男儿之志,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恐怕也绝难一辈子就这么孤单地走下去。在这个情况下,这个人似乎就成了她目前唯一可以考虑的人选了。 但是,他怎么知道我此刻就在这楼上呢?这个念头又随之而生。难道他早就在注意我的行踪了吗? 想到这里,她心头又是一跳,仿佛感觉到旁边正有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正在那里细细地打量着自己,一时间,她的身子似乎变得异常的僵硬。 “唔!”一声懒懒的低吟将孟冰涤从沉思中唤醒了过来。随即,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她心头一惊,连忙胡乱地将手中已经被拽得成了麻球的纸片胡乱地塞入了怀中。 “才睡这么一会,就起来了?”孟冰涤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 不过,此时还有些睡眼惺忪的王氏却没有发现孟冰涤脸上的异样,她只是笑着说道:“这都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能算一会呢?况且,我下午已经约好了善缘道长说道的,说道之前,还要麻烦道长她老人家做一次斋醮,为我们家的小王子祈福呢!” “哦!”孟冰涤脸上现出疑惑之色,“善缘道长?是何方神圣?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能得你如此推崇的,想来道法应该很是高深吧!” “呵呵!”王氏轻轻地笑了,“这位道长好像也是最近才声名鹊起的,听说如今京城的贵官夫人们都以请得他做斋醮为荣哩!” “哦!”孟冰涤的眼中闪现出一丝期待的神采,“这么说来,我倒也很想见见这位道长呢!” 王氏笑了。“我们的巾帼须眉也有信命的一天吗?我倒要让这位道长给你好好相个面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96章 有志一同 马大拉着高俅鬼鬼祟祟地奔入路旁的一片林中。进了林子,他四周张望了一阵,这才向高俅说道:“那物事我已经送上去了,不过,能管用吗?” 高俅神秘一笑,道:“也怪不得你有此一问,你知道那楼上是何人吗?” 马大显然对高俅不停地卖关子有些不耐起来,淡淡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有话就直说便是,这样遮遮掩掩有意思吗?你应该知道,我和你只是合作关系,我并不是你的属从,和我说话,你的语气就不能客气一点吗?” 高俅有些尴尬,但他显然对马大并不敢得罪,只好赔笑道:“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若是不喜欢,那咱们就说正事吧!那阁楼之上所居的乃是顺国夫人!” “哦!”马大眼中精光一闪,“好计,毒计!那张好物事若是让顺国夫人给看见了,他曹大就是再怎么受端王宠爱,也没有可能继续在端王府混下去了。说不定,他那一张小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丢在这府里了,不错!高俅啊高俅,你很不错,很有前途,见到主公,我一定会替你美言的!只是,你怎么知道那阁楼中所居的便是顺国夫人呢?你可不要告诉我,你见过顺国夫人本人吧!” 高俅听马大拍着胸脯担保前程,心下大喜,笑道:“小人的前途就拜托马大哥了!”瞥见马大眼中的不耐之色,忙停止拍马,端正脸色,说道:“马大哥也是知道的,小人作为端王府的客卿,对端王府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据我所知,顺国夫人素来喜好蹴鞠,她本是我大宋王室女子蹴鞠队中的翘楚人物,只是近来身子沉重之后,再也不能亲自蹴鞠,便以观球为乐。最近我就多次在我们训练的地方附近看见她的贴身使女,为此,我仔细查探了一下,发现我们的训练场前面那处密林之中有两张竹草编就的椅子,是以,我断定她经常在那个地方观看我等的训练。只不过,最近这几天,我观察了一下,我们训练的时候,林中并没有人,我当时很是疑惑,但经过自己观察,发现她的贴身使女又经常在那处阁楼上下出现。为此,我断定,顺国夫人必然是因为最近身子渐渐不便,便将观球之地改在了那阁间之上,以便随时休憩。” 马大听得出身,点了点头,道:“有些道理。可惜了,其实我还是很欣赏曹大此人的,可惜他要与我等为敌,否则我倒想和他深交一番哩!” 高俅心下暗暗鄙视这个人,自己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好歹也是坏得直白,坏得坦然,而眼前这个人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永远都难以吻合,不管此刻他是对着你笑还是对着你哭,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下一刻他会不会倏忽对你使出杀招。他心下暗暗觉得,自己跟着这个人未必是什么好事,他所承诺的一切好像是近在咫尺,但自己这一辈子都未必够得着。 高俅心下越想越惊心,暗暗有些后悔当初的轻率,但此时既然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他似乎也只能期望马大所说的至少还有几分是真话了。 就在此时,忽听一声轻轻的冷笑,二人心下一惊,同时回头问道:“谁?” 就见一个身着宦官服饰的矮小之人正弓着腰站在那里,满脸都是满含讥讽的笑意。 “杨――杨总管,您,您老人家怎么在这里?”高俅心下大惊,一股强烈的寒意直从脚底冲了上来,说话有些结巴。马大的脸上却闪过一丝狠厉之色,迅速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却见人影幢幢,只好暂时放弃了恶念,也低下头去。 “这里难道不是端王府吗?洒家怎么就不能在这里?若是洒家都不能来这里,你们怎么又能来这里?”杨戬依旧是那样带着点恭谦地笑着,只是那笑声之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冷和嘲讽。 “杨大官是王府总管,自然没处不可去得,只是大官难道不知道人人都有些私密之事的吗?而小人也听说,那些喜欢打听人家私密之事的人,往往都会折寿,而那些不喜欢打听人家私密之事的,往往就会发财。只是不知道大官是喜欢折寿还是喜欢发财呢?”事到如今,马大的语气倒像是更加镇定了,好像他倒是抓住对方痛脚之人,而眼前的杨戬却像是被他捉奸在场的一般。 杨戬笑了,这次,他的笑声里终于有了一些欢愉之意,直到笑得有些岔气,他才拍着胸脯说道:“好,好好,现在的年轻人很是了得啊!有棱有角,又是威逼,又是利诱,条理分明,目的明确,人才啊,确实是人才啊。只是,咱家有点好奇,若是我虽然不喜欢打听人家私密之事,但却又不小心知道太多,而我年纪大了,又有些喜欢梦呓的毛病,你说洒家该怎么办呢?” 马大见这个老家伙软硬不吃,心下懑怒不已,不由逼近几步,凑近了杨戬的身子,说道:“既然如此,说不得有人要为大官的睡梦担心了,看来大官好似并不怎么在意自己晚上能不能睡得好一些呢!” 说着,他忽然伸出左手来,狠狠地向杨戬的头部抓去,右手同时伸出,捂向杨戬的嘴巴。杨戬眼中嘲弄的神色更加浓烈了,伸出竹竿一般纤细的右手,反手一抓,反将马大的手腕抓在手中,反手一扭,便将马大的双手反剪在身后。 这一下一边突起,马大从出手制人到被人反制只不过在片刻之间,旁边的高俅还没有反应过来,马大就已经落入了杨戬的控制之中,他不由呆住了。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干干瘦瘦的老头子竟然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你们以为这样的雕虫小技就能置曹大与死地吗?你们的办法虽然看似不错,可惜连楼内有什么人在都没有弄清楚,就匆忙出手,岂有成功之望?” 高俅听杨戬此言,心下由大惊又回到了大喜的状态,听这老寺人的话,好像还有同仇敌忾的意思,正要发问,忽听杨戬厉声喝道:“谁?”忽地一把放开马大,纵身向旁边一棵大树逼去。 大树上人影一晃,一个纤瘦的人影倏忽闪了出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无比连贯的动作向前掠去。 一时间“有刺客!”“抓刺客!”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王府。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97章 武二郎 因为刺客事件,下午的训练无法继续了,闻讯赶来的皇城司军官和开封府衙门的捕快很快将端王府团团围住,四处搜查。而曹端这些人因为有王府的人指证,搜身之后,得以提前被放归。 曹端不由苦笑,他今天兜中还是颇有几两敲丝的,被两个皇城司的军士搜了一遍,就只剩下了一点渣。不过他看了看这些和他一样被提前放归的人,个个脸色也都差不多,知道此时若是提出抗议,那自己身上多半就会长出个“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来,得绝对是无法偿失的。 经过这么一阵折腾,天色已经不早,曹端出了端王府的大门,就朝着自家的府第而去。刚进门,就见朱松满面春风地坐在那里,“二郎腿”抖得简直就像个发了情的钟摆。见了曹端,朱松倏忽站起身来,笑道:“大哥,你知道我今天看见什么了吗?” 曹端本来还为今日的事情烦心,见他如此兴奋,便暂时抛却烦忧,啐道:“卖关子不是个好习惯,对我卖关子更加不是一个好习惯,你以前难道没有总结出这个道理来吗?” 朱松脸色立时变得尴尬,他近日因为忙于准备科考,已经很少“受教”于大哥了,未免对他的“残忍手段”有些忘却滋味,如今听曹端提起,不由羞答答地抛却了失忆的毛病,想起了过去种种,有天眼开通,心智成熟之感。“是这样,几天那秃驴可是遇上敌手了,那武家的老大不是个阿物,但他家的老二却是强悍得很哩!” “什么武家的老大、老二的?还有,我记得今天早上那智深大师还是‘高僧’的,怎么大半天下来,又重新变成秃驴了?” 朱松俊脸一扬,撇了撇嘴,曹端不由有些感叹,经过“那秃驴”的一番调教,朱松在身体上有没有强悍多少他不知道,但至少如今举手投足之间,动作更为从容潇洒了。若说他从前还是个“小白脸”的话,如今就是个标准的“美男子”了。曹端虽然心下和口头都不愿承认,但理智告诉他,朱松比起他自己来,还真是要帅那么一点点的。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恶毒地诅咒了一句:“奶奶的,长那么帅有屁用,又不是小甜水巷的姐儿。帅吧,帅吧,到时候发榜下来,让你帅出个锦袍披身,让十家八家的家人都来抢,把你撕成个十块八块的,看你还怎么帅得起来!” 朱松此时却哪里知道曹端在转着如此“恶毒”的念头,他还继续酷酷地摆了个pose,直到见到曹端眼神转绿,脸色发青,双目喷火,这才讪讪地停住,开口说道:“大哥你好忘性,咱们认识的姓武的除了武田岭那厮,还能有谁。你还真别说,这厮本人虽然人品差劲,不文不武,相貌猥琐,但他弟弟却是人才一表,武艺超群。说句不怕大哥你不高兴的话,就是大哥你,我看对上他也难言必胜哩!” “哦!”曹端有些疑惑,他曾经听武植说起过他弟弟武二,知道这武二郎天生神力,在武力上远远胜过其兄,而他虽然没有和武植本人交过手,但也见过他出手,知道自己和他最多也就是在伯仲之间,武二郎既然远胜其兄,自然也会远胜自己,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只不过,听说武二郎如今是在杭州府为官,怎么又跑到京城了了呢? “你是说,你今天见过武二郎了,还看他和智深大师交了手。而这交手的结果似乎也比较明显,就是智深大师由‘高僧‘堕入凡尘,变成了‘秃驴’,对吧?” “大哥果然不愧是大哥,能闻事而审其意,聪者也!竟能通过我的只言片语一点不差地探明真相,真乃神人也!”朱松的脸色此时真是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看来他是决心要弥补早时的“失误”了。 曹端心下虽知朱松这马屁来得廉价,但还是一如既往地照单全收。其实,他当然知道,朱松方才说了那么多,只要不是智障人士,也不会猜不出花和尚和武二郎已经交过手了。 “哦!我差点忘记了,武大和那秃――智深大师要我来和大哥说说,看看明天能不能去大相国寺会个面呢。我当然知道大哥如今日理万机,要随时关注你曹家在京城生意的走向,但我认为,匀出点时间来接见一下他们,也是未尝不可的嘛!您说呢,大哥?” 曹端笑了,“老二,不错,很会做人,很会说话嘛!记得要好好保持哦。我想,以你如今的处事状态,日后进了官场必然是平步青云,步步高升的。日后登阁拜相,可不要忘记了大哥我今日对你的督导哦!” 朱松也跟着笑了,“大哥您何必这么见外,您向来烛照万里,是指引小弟在暗夜中继续前行的那双眼睛,小弟岂能有一日有一时忘记了大哥的苦口婆心呢?” 曹端心下大悦,说道:“既然如此,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在百忙之中抽出点时间来,明日随你去接见接见这几个人。嗯,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去餐堂吧,不要等我家老爷子先坐下了,我们可就要被他的眼光灼伤了!”他心下暗忖,反正端王府闹了这么一场刺客风波,明日注定是训练不成的了,倒正好和他们去消遣了。而且,上次和李易安匆匆一面,如今正要想些法儿继续找寻机会,她忽然和武田岭那般熟稔,我也正好向他“下问”一番。 二人来到餐堂,李师师已经在那里指挥摆放碗筷,二人甫坐下,曹温便也到了,他坐定之后,又命李师师也坐下来,有了昨日的经验之后,李师师倒也不好再过于谦让,便红着脸坐了下来。 吃过晚饭,曹温照旧早早消失,朱松见了,连忙也只好“饱了”,告罪离席,偌大的桌子上就剩下曹端和李师师相对而坐,气氛尴尬而又温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98章 不安 曹端脱掉衣裤,慢慢地走近了浴桶。 浴桶里的水是方才李师师用热水兑着冷水调好的,因为花的功夫很长,效果当然也就很好,曹端置身其间,不由舒服得轻轻呻吟起来。水面上,是各种鲜花的花瓣,次第排开,既能悦人视觉,更能愉人嗅觉。这时代虽然还没有香水,但什么香水能比得上纯自然的鲜花呢? 曹端有些感慨,李师师这小娘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让人看了就觉得很是需要人照顾,不想到了自家,非但拒绝了父亲拨给的使女,反照顾起自己来。今天这虽然只是一桶洗浴水,但却让曹端有一种别样的感慨,他家中丫鬟虽然不说成群,也是颇有一些的,但他至今也没有象如今这样感觉到被服侍竟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 身体上传来的真真舒爽之感,让曹端身心开始放松,他干脆闭上眼睛,放开了一切心念,打算好好地享受一下这难得的美妙滋味。 就在此时,门“吱呀”一声,轻轻地开了。接着,轻柔的脚步声响起。曹端没有睁开眼睛,懒懒地说道:“这水就够好了,不必添热水了!” 来人并不答话,缓缓地来到了曹端的身边。曹端感觉有些不对了,因为他从这脚步声中听见了迟疑――这绝不是负责添水的使女的脚步声,而是―― 他睁开眼睛一看,果不其然,他眼前一张如花面容正满面泛红地望着他,眼中水意盎然。曹端立时有些呼吸急促,因为李师师此时身上仅着一件亵衣!最要命的是,那亵衣大体的淡黄色的,但在其一双蓓蕾凸起的地方却正好绣着两只小型的火凤凰!这一双较小可爱的火凤凰又反过来衬托出了那一双高峰的海拔,曹端心下跳了一跳,暗暗感叹这时代的女子发育得比后世确实早上太多,你很难想象李师师这般年纪的少女竟然有如此傲人的本钱。 李师师显然也感觉到了曹端眼中的火焰,一双水剪明眸中虽然尽是羞意,但却勇敢地和曹端对视着,甚至还微微地挺直了身子,想让曹端看得更仔细些,她身子这微微一动,那双蓓蕾似乎也不是安分之辈,竟然也跟着跳了几跳,让曹端有些口干舌燥,浑然忘却了置身何地。 这时,李师师伸出一双白玉琢就的玉手,轻轻搭在曹端肩上,说道:“爷,让奴来伺候你沐浴吧!” 曹端浑身象触电一般,震了一震,李师师那双小手竟似一个超高功率的热水器一般,曹端肩上点到的地方温度急剧上升。 倏忽间,曹端感觉这斗室之中,盛夏早早来临了,此时虽然是夜间,但他却分明感觉到了当空灼灼的烈日,正直直地照在他一个人的身上。明明身在水中,他浑身却还是有些干硬,尤其是那完全被淹没在水里的小兄弟,竟然像是烈火下的干柴一般,似欲顷刻燃烧起来。 李师师显然很是满意曹端的反应,轻轻地问道:“爷,要奴进来伺候吗?” 曹端吓了一跳,心地仅存的一丝理智支撑着他很艰难地拒绝道:“不必了,这浴桶实在太小了些,不方便,你就在外边帮我随便擦擦吧!”他说出这两句,心下好过了一些,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很有柳下惠的风范的,没有对这位单纯的少女做出兽行来――要知道,她才十四岁啊!在后世那个年代,初中都还没有毕业呢吧! 不过,李师师好像并不对曹端的君子之行很赞同,有些幽怨地白了一眼曹端,道:“爷说哪里话,这桶不要说奴,就是再加上三五个人都不显得太挤哩!难道奴在爷心目中,就这么丑,这么不堪,让爷觉着靠近一些就难受吗?抑或是爷觉得奴太过肥胖了,比寻常三五个人都不止?” 曹端有些苦笑,他向来自负定力惊人,比李师师更具杀伤力的马六娘都不能让他如此狼狈,但此刻他却感觉自己满嘴辞藻似乎都不翼而飞了,他只好讪讪地说道:“那倒不是,只是我听说,泡澡的时间太长了,对身子不好,我想我是到了该出浴的时候了。” 李师师眼中的幽怨之色更浓了,她直直地盯着曹端好一阵,直到曹端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借口太过拙劣,有些想抽自己的嘴巴,这才说道:“爷,你若是不喜欢奴家进去,也没有关系的,奴家是不会强求的。既然如此,就让奴帮你擦拭身子吧,奴家知道爷在外面忙碌一天,一定很辛苦了。唉,只可惜奴是个女儿之身,不能帮爷什么忙,只能在家里――” 曹端听了李师师的话,既是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呼吸被什么堵住一般,根本没有松过来,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窝囊的,应该更加果断一些,但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该怎么“断”。正恍惚间,他忽然又听李师师嘟囔了一句:“爷还是个大男人呢,遮莫是怕被我等小女子给强奸了不成?” 曹端但觉一股冲天冤气直飞云霄,他本是为这小娘子考虑,觉得她小花嫩蕾的,经不起什么风雨,不想却被误会成无胆匪类,这,这,这―― 他忽然觉得自己比起窦娥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了证明清白,他唯有真正地当机立断一回,于是,他伸手一把抓住将李师师的玉手抓住,轻轻一拉,李师师脚下一个踉跄,惊呼一声,立时便跌入他的怀中。 曹端正要有进一步动作,忽然心下一动,放开了李师师。因为他忽然发现李师师眼中不只是惊诧,还有一种明显的小得意,他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她先前的低声嘟囔只不过是激将法而已! 曹端一边为自己的悬崖勒马而得意不已,一边却暗暗觉得有些惊诧,李师师其实并不是这样一个大胆的女子,今天为什么竟然一再挑逗?而且,她挑逗不成,似乎也没有罢兵的迹象,居然连激将法都使出来了! 想到这些,他心下有了一丝不安。 @@@@@@@@@@@@@@@@@@@@@@@@@@@@@@¥%%%%%%%%%%%%%%%%%%%%%%%%%%%%%%&&&&&&&&&&&&&& 这几天大概要搬家,具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搬完之后,应该可以保持每日两更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99章 勾引? 早上的太阳依旧在睡懒觉,曹端却已经出了门。他打着呵欠,半睡半醒地听见朱松和云东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斗嘴,心下却生不出任何鲁仲连之心。直到二人斗嘴斗得口干舌燥,都想要停下来,却碍于面子,不愿首先罢“嘴”了,这才想起了曹端,他们觉得,这个时刻应该是曹端发挥的时间了。 但是,令他们有些失望的是,曹端依旧是昏昏沉沉的,低头走着自己的路,仿佛自己这边就是爆发了大规模的骚乱也和他全然无关一般。他们不仅有些纳闷,因为他们实在早已习惯了不停地斗嘴,到了最后再由曹端来当这个和事佬,然后他们就借驴下坡,偃旗息鼓。今天,这关键的一环迟迟没有履行自己职责的意思,让这套中的另外两环很是奇怪,心照不宣地达成了“暂时性停战协议”,都将目光转向了曹端。 曹端依旧不动声色,还是那样木然地走着,不时揉揉无神的眼睛,打个呵欠。云东狐疑之下,正要发问,却被朱松一把拉住,只见他一脸恍然的样子,轻轻“嘘”道:“别问了,我知道什么原因了!” 云东脸上露出不屑之色,白了他一眼,轻声说道:“就你?你那脑瓜子吟诗作对还算勉强凑合,要是说起聪明伶俐,恐怕就只能算了可怜了,你能看出什么来?” 朱松气得有些气喘,他明知云东这是使的“激将法”,仍是难以平抑心下的懑怒,当下恶狠狠地指着云东道:“你若是聪明,你先说!” 云东见再次成功勾起朱松的怒火,心下大悦,撇撇嘴道:“我又不是什么举人老爷,哪里有那么聪明,何况,就是举人老爷,我看也――,啊,你明白的,我可不――是说你哦!” 朱松的俊脸顿时成了猴子的屁股,他有些语不成声地说道:“其实,道理很简单,也就是小屁孩才会不明白的。唉,我说小屁孩,我问你,你知道什么叫做琴瑟和谐,鱼水相得吗?那好,哥哥今日就教你一个乖。这男女之事,一阴一阳,所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就是这个道理,不懂了吧?既然有这个道理,自然就有了阴阳调和之事,所谓阴阳调和呢,你一个雏儿是不懂的,只有我们这些真正的男儿才懂!当这阴气太盛的时候,自然便要消耗更多发阳气以使之达到调和之境。因此,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你们大爷昨夜是为了守住你们曹府的阳刚之气,而发奋图强。唉,可怜你们大爷操劳一夜,你作为他的贴身仆役,非但不知道体谅,还在这里喋喋不休,坏人心境,简直就是――” “闭嘴!”就在这时,一直懒洋洋的“曹老虎”发威了,他虽然形象上看上去依旧是那样懒洋洋的,但声音上却还是透出了往日的阳刚,“谁再喋喋不休,我就罚他连续喋喋不休一个时辰,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多嘴!” 朱松嘴巴张得大大的,喉结动了两下,终究没有发出声来,回头看见云东一脸奸笑,正对着自己做着各种鬼脸,让他更是郁闷不已。 曹端嘴上发威,心下却也是不平静。他方才细细回味了一下昨夜李师师的举动,觉得很是不对她平日的性情。但回头一想,他自己和李师师相处不过也才两三次而已,根本也谈不上有什么了解,又谈何“平日的性情”呢?他想了半天,终究还是找到了答案:李师师既然能够为了自己的清白而拒绝马六娘等人那般威逼利诱,又岂会主动勾引一个见面不过几次的人呢? 昨夜的一场沐浴,李师师使出诸多手段,本就引得曹端心火乱窜,浑身燥热了。不想这才是考验的一个开端而已,接下来的故事就更为刺激: 入夜了,自然要睡觉,既然昨夜是同榻而眠,今夜自然也不能例外――至少,李师师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她很快就为自己除去了遮饰之物,老实不客气地在曹端身边躺了下来。 紧接着,她轻轻地嘟囔着“冷”,将香喷喷的身子向曹端凑近了一些,曹端顿时僵住,他浑身的汗毛立时都工作了起来,身子僵硬得就像一块木头。 见到初战告捷,李师师又开始了下一步动作――探索。路,虽然并不漫漫修远,但李师师“上下求索”的决心并不下于当年的屈平大夫。从上身到腰际,再到小腹…… 曹端此时只是后悔当初没有向母亲大人多请教一番佛经的要诀,他听说,世尊当初见了美女,就是一声断喝:“臭皮囊!”,引得人家美女大惭隐走。但他此时却万万无法效法世尊的气概。不说李师师能不能受得了,就是从他自己的角度,也实在做不出那等焚琴煮鹤之事来。 于是,他只好有些不自然地背过身去。然后,世界,就太平了。然后,世界上就有两个人,失眠了。再然后―― 今天早上,曹端有些难以忍受李师师的目光,他实在很难想象,一个她这般年岁的女孩子怎么竟会有这样幽怨的眼神,仿佛就是一个经历过一个数十载岁月磨砺的怨妇一般。不过,他当时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他还要和朱松、云东一起去造访相国寺。 于是,他们就到了相国寺。一阵阵摄人心魄的晨钟之下,无数的僧侣埋头早课。但曹端等人知道,这些僧侣之中绝对不会有花和尚的,他们也无心欣赏这被誉为“汴京八景”之一的“相国霜钟”,直奔后山菜园而去。 “叮当!”兵刃撞击之声远远传来。众人精神一振,齐齐向前奔去,就见场中两人正在激烈搏斗,旁边地上并排坐着两位观战者,曹端等三人见了其中一名观战者,眼中立时冒出火来,齐声喝道:“是你?!”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00章 刺客是你? 那人回过头来,露出一张獐头鼠目的面孔,两条怪异的八字胡把他本来就够丑的脸衬托得更加“卓尔不群”。他身材十分矮小,坐在那里还不到旁边的武植的肩膀高,想来站起来只会差得更远。 那人却没有认出眼前的几人,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是?” 他的声音有些尖锐,有些沙哑,很有些像是家里的鸡鸭猫狗之类的叫声――至少在曹端等人听起来是这样。 曹端暗忖:“这声音就对了,这小子定是学这些鸡鸣猫叫学多了,把自己的声音都练成这个样子了!”他冷笑道:“时迁,你倒是贵人多忘事,才这么几天就把我们兄弟几个给忘记了。看来,你最近‘生意’很是不错啊!” 时迁脸色变了,他看了看场中的正在激斗的两人,见他们身手矫健之极,心下底气增加了不少,一边缓缓地向武植身后移去,一边说道:“你们说什么,我并不认识你们!”事实上,曹端所说的并没有错,时迁前一段时间确实“业务繁忙”,他的债主太多了,自然不会记得那么多。不过,他从曹端等人的表情里面还是看出了端倪,心虚之下,自然是条件反射一般的躲避。 曹端笑了笑,缓缓地走了进门。他的脚步是那么沉重,让时迁感受到了越来越沉重的压力,他的眼神中的慌乱越来越浓了。但此时坐在他身前的武植却似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的,好像眼前发生的事情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而更奇怪的是,场中激斗正酣的两个人也浑若全然忘记了身外之事,四只牛眼里面只有对手的一招一式,对于三位客人的到来竟是没有丝毫表示。喊杀之声,兵刃撞击之声丝毫没有比方才减轻多少,反而隐隐有些更烈的感觉。 曹端眼中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他说道:“哦,‘纹银十两,留君川资,余者暂借,百年后还!鼓尚蚤时迁敬上惠览!’嘿嘿,好一个仗义敢为的游侠儿,怎么敢做却不敢当了?” 他说话间还是那副笑吟吟的表情,但他身后的云东和朱松二人却没有他这么好的脾气了,两人咬牙切齿的,仿若要一口将他吞下一般。 时迁见对方将自己的“拜帖”都记得一清二楚,已经完全肯定下了对方的身份,他既被揭穿,就有些恼羞成怒了,当下他破罐子破摔地说道:“那银子是我借的,如今还没有到百年的还钱限期,你们有什么好急的?我鼓尚蚤一言九鼎,说要还自然便是要还的,不信你去问问我诸多债主,他们哪个的银子我百年之后还没有还的?” 他一番强词夺理,直把朱松气得红着俊脸,哑口无言,就连他一贯的“对手”云东也是焦急地看着他,希望他这位饱读诗书的学子能引经据典,反驳时迁一番,此时就是自己的风头被他暂时抢走一些也说不得了。 倒是曹端脸上依旧是招牌式的无害笑意,仿佛时迁这番话并不是向他说的一般。只是正当时迁有些困惑的时候,曹端有了动作:他忽地纵身向前,来到武植的面前,伸出手掌就向时迁抓去。 时迁有些错愕,他没有想到三人之中最是“心平气和”的一个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就出手了,而他出手的位置也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他竟然完全把武植当不存在一般。当然,更令他错愕的是武植的反应,时迁是知道武植的武功的,他很难想象一个有他如此功夫的人竟然对来自正面的袭击视而不见。要知道,曹端这一抓若是向下一些,就是武植太阳穴等要害部位了。 不过,时迁的反应也是一等一的快,他心下虽然错愕,但多年和六扇门人众打交道已经让他形成了一个躲避危险的惯性。就在曹端的身子刚刚抓住他的衣角的那一瞬,他的身子动了,急急地向边上“滑翔”了过去,仿佛他脚底下踩的是冰面一般。 一时间,三个重合的人影再次分开,一边是一个站着的男子,和一个稳坐的男子,那站着的男子手上竟然抓着一件黑色的上衣;而另外一边,则是一个形容猥琐,赤着上身的矮小男子。原来,曹端这一抓抓住了时迁的上衣,时迁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竟然给他来了个金蝉脱壳,一招“他脱由他脱,我自被他脱”使出来深得精髓。 这一回合看似曹端占据了上风,但他毕竟是首先偷袭的,竟让时迁摆了这一道,面上未免有些讪讪的,他将时迁的衣衫一甩,扔向了云东那边,嘴里说道:“接着!” 云东伸手去接,忽地听得“叮”的一声,金属落地的声音传来,云东抬眼望去,就见地上已经多了一块金黄色的铜牌。当下他也顾不上去接时迁的上衣,走上前去捡起那块铜牌,眼中满是欣喜之色。 “端王府!”云东很是兴奋,“你这贼子竟是端王府的?” “什么?端王府?”那边正在打斗的两人听见云东的话,倏忽分开,那名身材魁梧,面目和武植有几分相似的男子忽地问道。他问话的时候,眼睛直盯时迁,显然时迁才是他问的对象。 “不是,二,武二哥,你听我说――”时迁显然对于这个武二郎很是忌惮,在他面前浑然没有了方才指鹿为马的滔滔之辩,“其实,我只是,你也知道的,我们的银子已经不多了,我遵从你的意思,不对平民百姓下手了,只是我听说端王府金山银山都堆成山了,咱们何不帮他们――再说,我看了,他们的防备并不森严,没有什么危险的!” 他每说一句,武二郎的脸色就难看几分,到他说完,武二郎的脸色已经黑得像是涂了炭一般,眼中尽是阴郁的光芒。 “你这两天晚上都和我睡在一起的,你是什么时候去的端王府?” 时迁有些忐忑,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昨日中午!” “什么?你竟敢大白天的上亲王府行窃?你――”武二郎火气直窜而上。 “什么?昨天中午?这么说,昨日那个‘刺客’就是你?”曹端一向都很是镇静,这次却不由失声惊呼起来。 《》《》《》《》《》《》《》《》《》《》《》《》《》《》《》《》《》《》《》《》《》《》 节日快乐!嗯,100章了,其实,也说不上是100章,充其量也不过是更新了100次而已,因为每章的更新量有些惭愧。不过,不管怎么样,不管忙还是闲,总还是再更新吧,这本书写到这里,我也就是对这点有点儿成就感,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01章 见闻 “你,你怎么知道?你是端王府的人?”这回轮到时迁错愕了,情急之下,他的答话无疑就相当于承认了曹端的疑问了。 “哈哈哈!”花和尚的笑声很是爽朗,他的插嘴也很是直接,“我说时迁哪,这位曹端曹小乙乃是端王府‘齐云社’的新一任的队正,你说他是不是端王府的?我说你偷谁家不好,偏偏去偷端王,你难道不知道,东京城的诸位亲王之中,现银最少的就是这位端王了,因为他家的银子多半都变成了名人字画之类的,而这些,你总不会有什么兴趣吧?” “曹端?”时迁的脸色忽然变得怪异,“你就是曹端?” 这时候,一直装模作样学高僧入定的武植竟然“顽石点头”了,他忽地奇道:“小乙是我和花和尚的老朋友,你听说过他?”他对鲁智深没有什么敬意,径称他的诨号“花和尚”,但看起来,花和尚却没有丝毫不满。 “你们的朋友?怪不得方才要拿我,你竟然半点出手阻止的意思都没有。不过,我有点好奇,你这样沉稳的人怎么会交上他这样一个张扬的好朋友的呢?”时迁显然对刚才那令他大丢面子的一幕还是耿耿于怀,说话间带着刺,仿佛曹端欠他几十两纹银,还大言不惭地告诉他要“百年后还”一般。 “张扬?”武二郎脸色一沉,“你和曹大哥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如何知道他张扬不张扬的?你从别处听说过他吗?” 对于别人,时迁多少有些爱理不理的,就是对于看似凶神恶煞的花和尚他好似都并没有多少忌惮,但武二郎一问话,他立即就变得比猫儿还乖,他横了曹端一眼,答道:“若是他不张扬嚣张,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在背后谋划图他?” “谁要图他?你不要再卖关子了,一次说清楚不好吗?”武二郎看起来性子和他哥哥并不是很像,他有些急,这点上倒是和花和尚颇为类似。只不过,武二郎的“急”却能给人一种雷厉风行的感觉,而花和尚给人的却是一种蛮不讲理的感觉。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武二郎是官身,而花和尚是“低僧”的原因了。 时迁赔笑道:“我昨日翻墙混进了端王府,看见一个宦官迎面而来,便躲在路边的假山旁,顺手取过了他的门牌,正要进入内院‘办事’的时候,就听见一个老宦官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你知道的,我这人自己武功不怎样,但遭遇的高手很多,见识还是有一些的,那个老宦官虽然看起来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像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走,但我却感觉他脚步轻盈,气息稳沉,武功只能用‘深不可测‘四个字来形容。当下,我也不敢放肆,便躲了起来。本来以那个老家伙的本事,早该发现我的,但他好像心事很重,低头缓缓从我身边走过,竟是全然没有发觉。我当时也是出于好奇,就想跟过去看看,因为我这几年已经很少遇到这样的高手了,呃,当然,你除外――” 武二郎有些不耐烦,叱道:“别废话,我自己的武功自己知道,能让你如此夸赞的,我多半也是颇有不如的,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拍这个没有必要的马屁!” 时迁有些尴尬,但也不敢反驳,只好继续说道:“好在我身子灵便,他也没有发现。过了一阵子,他来到一处林子前的一颗大树前站定,那边两个男子正在谈话。说起来,那个老寺人倒也了得,他根本没有隐身,只是这么直挺挺地站着,那两个人说了半天话,竟然没有丝毫察觉。也许你们会说那两个人迟钝,但依我的观察,那两人身上还是有一点功夫的,至少比起我来,大概都要强上那么一丁点。我见他们三人都对我毫无察觉,便悄悄地爬上了一棵树,也仔细听了起来。原来,那两人中有一个便是那蹴鞠队的队正高球,另外一个是谁就不知道了,他们所正是谈的怎么陷害这个曹端――” 曹端脸色不变,心下却很明了了,另外的那个人不用说,自然是马大了。他偷偷瞥了一眼听得津津有味的花和尚,也不点明,他觉得若是让花和尚知道了自己的徒弟正在千方百计地陷害自己的朋友,真难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可不愿因此成为东京城的焦点人物。 这时候,时迁若有深意地转向曹端,换了个语气说道:“也就是陷害你。哎呀,我听说,看一个人的为人,就看他有多少敌人,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你这个人好像――” 他方才被曹端剥下上衣,虽知他乃是自己的最为敬重的武二郎的哥哥武大哥的好友,心下还是有些难平愤懑。不过,他忽然想到自己“借”了他的几十两纹银,心中的怒气也就平抑了一些,因为他至今所“借”的银子还没有过归还的――不管这“债主”是谁。他忽地转念一想,我把这些消息告诉你,说不定便是救了你一命了,我这人心肠好,救命不求银钱回报,以后你若是再向我要银子,我就有理由推脱了。 想到这里,他精神一振,继续说道:“他们二人想了个办法,就是以你的名义写了一封情书投入球场旁边那个小阁间之内,听说那个阁间乃是端王妃顺国夫人所居!” “啊?!”众人不由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奸计若是不被发现,端的是无比歹毒啊!一旦事发,不论情身是真是假,端王断然难容曹端――若是真,就不用说了,曹端对顺国夫人心怀不轨,意图勾搭,会死得很惨;即使情书是假,端王也断然无法公开调查这种有碍他本人的清誉以及他皇家的面子的事情的,唯有牺牲曹端以维护自己保护声誉的决心的。 “哦!”曹端本人倒是并不怎么焦急,因为他至少知道,昨天下午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之内,他们家并没有任何异常发生,而赵佶若是知道了情书之事,一定会第一时间出手对付自己的――最低限度,也该找人先将自己囚禁起来,免得自己泄露了对顺国夫人的“爱慕”之情,致令皇家蒙羞。“这个高球还真是有那么点头脑,竟会用这等借刀杀人的法子,我倒是小觑了他了。” 朱松和云东就没有他这般从容了,脸上惶急之色甚浓,说不出话来,倒是花和尚气愤难平,骂道:“这姓高的住什么地方,待洒家去一铲子铲下他的鸟头,看他还敢不敢害人?!” 说着,他提起方便铲就要往外而去,却被武植面无表情地拉住,武二郎也说道:“和尚你急什么,先听完再决定何去何从是正理,你这样莽莽撞撞的,能了却上面事?”他忽又转向时迁道:“你继续说!” 花和尚对武二郎也是十分信服,因为他这人向来信奉以力慑人的“暴力美学”。这个武二郎虽然年纪比他小上一大截,但武功实在比他高上不少,就是在他最自信的力量方面,他也不落丝毫下风。方才两个人在场中比试,虽然看似互有攻守,势均力敌,但他却知道武二郎根本没有使出全力,最后的时刻,他想停下来就停下来,完全可以说得上收发自如。 时迁成了众人的焦点,不由有些兴奋,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样的职业,也能在大白天让这么多人乖乖“受教”的,他心中的表演欲望开始燃烧。于是,他声情并茂地继续说道:“说时迟,那时快。忽听得一声‘哈哈‘大笑,一个中气充沛的声音响起:‘笨蛋,这等低劣的手法也亏你们使得出!’两人回过头来,终于发现了大树下一直挺立的老宦官。” 曹端听他说得不尽不实,有些苦笑。他知道,杨戬既然喜欢扮猪吃老虎,万万不会玩这样高调的出场仪式的。 “和高俅一起的那个圆社大惊,二话不说,立时便是一招攻向那宦官,那宦官‘哈哈’大笑,不退反进,须臾之间,居然伸出他那只干枯的右手一把将那圆社拿住,又出一手,将他的双手尽数反剪在背后。他一击成功,整个过程如水泻银池,一气呵成,端的是无比干净利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02章 三个原则 虽然时迁的描述夸张的成分居多,但好在实在的成分也还是有一些,众人终于听得明白,原来这杨戬竟然也是和他们一伙的,不由都有些奇怪,将疑问的目光转向曹端。 曹端苦笑着摇头,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这么不招人待见,其实,你们都知道,我这人一向老实本分,低调行事。但恐怕我的光芒还是太盛了,不只是高俅不满,就是杨戬也感觉到了威胁。其实,我觉得他完全没有必要如此紧张的,因为他那个位置就是上赶着求我去坐,我也万万不会动念的,因为我家是一脉单传,我家中两位大人四只眼睛都在殷切地盯着我呢!” 他杨戬的真正恩怨,他是万万不会说出来的,尽管这里基本都是自己在东京城中最好的朋友了。因为这事情不仅关系到他自身,还关系到李师师甚至马六娘以及其他一些看起来并不相关的人物。 众人都有些半信半疑,但武植却首先相信了:“说的也是,寺人的想法和咱们常人恐怕是未必一样的,他们经常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嫉妒之心。小乙和端王交好,说不定正好就触动了他的心弦,他觉得自己的位置就受到威胁了,做出一些不利于小乙的事情来也属正常,大家想想历朝以来的阉祸也就不难理解了。如今的问题是,时迁既是在他说出自己的阴谋之前就被他发现了,那我们对他的阴谋还是一无所知。因此,我们还是要查清楚他的阴谋所在,才能对症下药,早作防范。” 众人脸色都有些郑重,仿佛他们在讨论的并不是别人的问题,而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一般,就是对曹端最为不满的时迁也受到气氛的感染,默默地从云东手上取过上衣穿上,并不多做言语刁难。曹端则很是感动,他方来临这个时代的时候难免有些寂寞,但众多的朋友很快就化解了他这种孤独,他觉得自己在这时代虽然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没有其他很多后世很是寻常的高科技,但却至少有着后世难得拥有的朋友之义。而这,恰恰是最弥足珍贵的,因此,他此刻也不会说什么感激之辞,因为他知道若是这里的任何其他一个人被人暗算,他也会一样感同身受,愿意为之尽力的。 沉默才能衬托爆发,花和尚就一如既往地在沉默中爆发了:“防范个鸟!这没有卵子的贼厮鸟既然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咱们还考虑什么?给他来个红刀子进,白刀子出就是了,既爽利又省心!” 武二郎听了,有些无奈,他笑道:“和尚休得胡说。这阉货既是端王府的内侍总管,岂是轻易能袭击得了的,你暗道要冲入端王府杀他不成?在说,方才时迁也说了,他武功很是高强,有岂是那么轻易就能一击成功的?我觉得你这性子是该改一改了,莫要什么时候都喊打喊杀的,效用却一点也无!” 花和尚哑口无言,他只好狠狠地跺了跺脚,重重地席地坐下。 这时候,武植开口了,他说道:“我看还是这样吧,我们如今这么多人,但对这个杨阉还是没有什么办法的,不如静观其变,先派人观察其行径,再决定下一步的作为。”他眼光扫过四周,最后定格在时迁身上,道:“这个监视的任务就交给你好了,这里属你轻身功夫最好,又善能飞檐走壁,听墙角本就是你的专长,这些日子被我们家二弟禁锢着没有过瘾,这次正好给你一个机会。至于小乙你呢,只要行事小心一些,我想以你的心机,他们也很难找到把柄的!”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又转向了曹端。 他吩咐时迁的时候,根本没有问他是否愿意一位他知道时迁和他弟弟的关系,客气是没有必要的。 原来,时迁本是名噪一方的大盗,偷盗上的天生才能让他在北方偷遍了小乡大邑,成为了六扇门之内被提及最多的人物,却始终没有人知道鼓上蚤的真实面目,在北方混得久了,他难免心生厌倦,就想跑到江南去玩玩。 他的银子来得快,是以去得也快,才到了亳州,川资就耗尽了,但是他并不心急,因为在他看来,过往的行人里面有着太多的“银号”在,而他,只要伸手去取过来就是了。于是,他就瞄上了三人组成的“曹家银号”,事实也证明了他的眼光着实不赖,很快地,几十两敲丝就落入了囊中。南方之行的第一步是那么的轻松,似乎一切都在按原计划进行着。 但是,当他来到有天堂之称的杭州的时候,情况马上有了变化,因为这里的府衙之中有个叫武二郎的都头,着实有些手段。他第一次出手就撞在他的手里,好在他身手敏捷,逃过了被当场拿下的命运。不过,他虽然逃脱,心理却落下了阴影,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这种感觉让他万分难受,他躲在客栈之内,大门都不敢出一步,一应膳食都是由店小二送入他房中的。所谓“坐吃山空,立吃地陷”,他本就不是一个能省钱的人,加上“曹家银号”借来的几十两银子早就花得七七八八了,他终于下定决心趁夜出击,再去别的银号提点现银。 但苍天弄人,这次他又好巧不巧地撞在了武都头的手上,而这次他再也没有这么幸运了,被早有准备的武都头绑了个严严实实。武都头让他将过往之事从头招来,他万念俱灰之下也不敢隐瞒,将自己的过往行径一丝不漏地都招了出来。 不想,武都头听了他的招供之后,却并没有讲他移送官府,只是要求他以后跟在自己身边助他缉凶,他虽然错愕,也只好咬牙答应了。他以为武都头只是看重他的本领,却不知道武都头更看重的是他为盗的几条原则,觉得他尚有可救,就私下原谅了他,留他在身边,只是因为担心他离开了自己的约束之后,又开始鸡鸣狗盗的行径而已。他偷盗的原则有三“一,不富不偷;二,不伤人性命;三,留有余地。”这也就是他当初给曹端等三人留下十两银子的原因。 就是这三条,让他逃脱了牢狱之灾,不过,武都头的约束在他看起来也未必比牢狱宽松多少,这次出远门他就带上了自己,而且规定了自己晚上不准外出。只是令武都头没有想到的是,对于时迁这样的人来说,行盗在白天还是黑夜进行都不是问题。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03章 “仙长”的手段 时迁虽然并不是十分愿意,但看见武二郎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他嘴上嘀咕道:“也好,反正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不就是个端王府吗?我昨天能进去,今天,明天还是一样能进去!”说到这里,他心下又加了一句:“不看其他的,也看那几十两纹银的面子吧,以后咱们也算是两清了,你若是再向我要钱,我可就有完全有理由拒绝了!” 却听武植笑道:“谁让你去端王府了?” 时迁一愕,说道:“不去端王府,怎么监视那个阉货啊?我想我还没有千里视物的能力哩!” 武植笑道:“端王府此刻守卫森严,你即使进得去,恐怕也无法监视任何人的。你刚才不是说,他们那伙人里面除了高俅和那个杨戬,还有一个圆社吗?杨戬是端王府的内侍总管,高俅是端王府的客卿,都住在端王府之内,监视起来颇有不便,你不妨就去跟着那个圆社好了。” 时迁本来以为又是要进端王府,心下未免有些期待,做他这行的,当自己的“艺业”达到一定的高度之后,内心都有些追求刺激,越是有难度的事情就越是跃跃欲试,但武植竟然只是让他去跟踪一个好像无关紧要的人,他心里的失望也就可想而知了。不过,看在武二郎和银子的面上,他也顾不上“杀鸡用牛刀”的嫌疑了,勉强点头答应。 正在此时,忽听门外喧声一片,一个惶急的声音响起:“武松,武松,哪个是武松?” 武二郎脸色变了变,向众人道:“看来我的事情来了!”说着,他转向门外喝道:“我就是武松!” 曹端听见这几个字有些错愕。他一向以为武植和武松只不过同乡关系,他弟弟武二郎和武松自然也是同乡关系,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武二郎竟然就是武松!他忽然想起了后世电视里那个身材矮胖,面目黝黑的武大郎,想起他嘴里有气无力地叫卖着自己的炊饼,再看看眼前这个器宇轩昂,沉稳内敛的武大郎,心下就像做梦一般。他不由有些自责,因为他和武植交往这么久,早该从他的言语中发现端倪的:他的名“植”是木字旁,和“松”字岂不正是兄弟之名?他说他弟弟武艺高强,天赋异禀,岂不正合武松的特点?他说他弟弟乃是一名都头,而武松岂不正是一名都头? 连续看走眼了几名名人,曹端不禁对自己后世的见闻怀疑起来,他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决不能再以后世的小说电视剧什么的为准绳,来看待这个时代的人和事。 就在此时,就见门外一名身着红袈裟的老和尚快步走了进来,向着武松说道:“传旨的天使已到了大雄宝殿,你快随老衲过去接旨吧!”说着,也不待他答应,自己转过头去,又急匆匆地去了。 曹端见了,不禁有些狐疑。要知道,象相国寺这样的名刹,里面的僧侣人众都是各有职司的,这老和尚既然身着红色袈裟,显然不应该是知客僧这类跑腿传话的角色。既然是他来传话,就只有两个可能:一、寺中无人可用,他只好临时客串一下知客僧;二、事情很是机密,为了让最少的人知道,他只好自行出马了。 第一种可能性看起来似乎不应该存在,因为大家知道如今的相国寺香火鼎盛,僧侣如云,不患人少,只患人多。当然,若是第二种可能,这老和尚未免就太过世故了,他显然是不愿意让眩谕使等太久了,匆匆来传了话立即返回。只是他做事未免太过鲁莽,竟然完全无视了这里这么多人的存在,只顾速速完成自己的人物好回去交差。 武松向众人歉然一笑,又转向曹端说道:“这两天听大哥提得最多的就是曹大哥了,可惜我乃是公门中人,要以上命为重,没有机会深谈,希望下次有机会一起畅饮几杯!” 曹端笑道:“一定,一定,其实我也和二郎你神交已久,下次一定要和你来个一醉方休!” 武松自然不知道曹端这个“神交已久”四个字里面蕴藏着的真正含义,他只以为他只是听了自己兄长的介绍,才和自己“神交”的,不由洒然一笑,出门而去。 武植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他忽然喃喃地说道:“我去看看。”说着,也出门去了。 曹端和花和尚等人虽然关心,但毕竟不是亲兄弟,倒不好跟着去了。于是,曹端向花和尚问道:“和尚,武二郎这次进京干什么来了?怎么他一个小小的都头,竟有上谕给他?” 花和尚有些茫然,他这两天和武松在一起,只顾切磋武艺,对于其他事情根本没有关心,曹端问起来自然是一无所知了。倒是旁边的时迁这时却扬起了头,看起来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样子。 曹端微微一笑,却不相问。他知道如果时迁要说,自己即使不问,他也会说的,若是他不愿说,自己又何需浪费唇舌呢?况且,看时迁那样子,显然是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他有答案一般,自己若是问了,岂不正遂了他的心愿吗? 果然,时迁见曹端没有问,心下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不愿浪费了表现的机会,用他那公鸭般的独特嗓音说道:“他这次进京,其实只是护送一个老头子而已!虽然他二人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说话,但我知道那老头子定然是一个郎中!而且是一个在医治小儿方面很有本事的郎中!” “郎中?”曹端故意冷笑道:“既然你说他们都没有说什么,你怎么知道他是个郎中,还能看出他的长处?” 时迁见自己的推断好像有被挑战的危险,敌忾之心顿起,尖声说道:“我们自然知道。有一天,我们经过一户农家,天色已晚,便去借宿,结果看见他们全家正对着一个小孩痛哭。原来,他们家的小孩不知道染了什么病症,竟然莫名其妙地一命呜呼了。当时,那老头子竟然说,自己是云游的牛鼻子,看出这一带有邪气,便带了两个弟子过来看看,果然有一个小孩只是中了邪,被恶鬼夺去了魂魄。他可以开坛做法,为他追回魂魄,他是要求不高,只是希望有一餐饱食和一张舒服一些的床被而已! 这神鬼之学世上虽然有很多人信奉不疑,但我却是全然不信的。我当年经常往来于古墓之间,甚至在一些辉煌的古墓之中设了寝修之地,若是这世上真有鬼神,我还能活到今天吗?不过,这一家子人看神色也是不怎么相信的,不过,他们却是到了无法可想的地步了,反正在他们看来,人都死了,让这‘仙长’看看也损失不了什么,便点头答应了。 结果,他们便设起法坛,让那‘仙长’做起法来。那老家伙嘴上胡乱吟唱一番,手上一同乱舞,从桌子上拿过一碗水,又舞弄两下,泼在那小孩子的脸上,过不多久,那小孩竟然真的醒了过来。那一家子人到了此刻自然是对老‘仙长’的仙术佩服不已,置办了好酒好菜莱招待我们三个,第二天又送出老远,直到老家伙说自己还有云游四方,救苦救难,这才依依不舍地拜别。” 云东听到这里,不由插嘴道:“你即说不信有鬼神之说,那这位仙长只做了一通法便救了一命又怎么说,难道那小孩是装死欺骗大家不成?” 时迁见大家兴致大起,心下快意不已,笑道:“你这小孩知道什么?那小孩自然不是装死,他若是装死,又岂能瞒过全家老少的目光。我猜他只不过是得了某种怪病,一时间没有了生息而已,并非真正的一命呜呼。” 朱松点了点头,横了云东一眼,说道:“时兄说的太对了,‘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神鬼之说虚无缥缈,我也不大相信。只不过,如今这世道象时兄你这般明智之人已经不多了,尤其是一些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说起鬼神来却是一套一套的,反倒好像什么都懂一般!” 云东听了大怒,正要反驳,却听时迁说道:“是啊,是啊,这位兄台一表斯文,果然有学问,有见识。我目光如炬,当时在旁边把那那老头子的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他在给小孩子泼水之前,偷偷从自己的兜中取出一个小药瓶,趁人不注意倒了一些东西进去,这才泼在那小孩的脸上。我想,若真是法术通天的仙道,又何必偷偷摸摸地耍这些小动作呢?只不过,他的目的是为了救人,我自然没有必要揭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04章 幽禁 曹端见时迁一副谁不相信我和谁拼命的架势,心下当然只好选择了相信。既然这个老“仙长”是个如此医术高超的郎中,那他的病人是谁呢?既然武松的一举一动都有上谕在调度,看起来应该是宫中之人了,不过,宫中有那么多太医,若是连他们都医治不了这个病人,需要从外地选送名医上京来,那这病人肯定是非同小可了,而这病恐怕也是非同小可了。曹端又联想起昨天端王被召见的事情,心下更是一惊,一个模糊的念头升上心头:莫非,这病人是紫宸殿的那位? 不过,曹端很快否认了这个念头,若是那位得病,而且是得了一众太医都束手无策的重病,这天下恐怕早就大乱了。大宋不比前朝,政风是极为开明的,宫中的消息走漏得比以往任何一个朝代都要快,什么都是瞒不住的。那位若是躺下了,必然朝野震惊,早该有许多不怕死的大臣跳出来请立储嗣了。而一旦发生这样的大事,曹端这样经常往来于端王府、小甜水巷这样地方的人绝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曹端想着想着,心下有些发冷。他当然明白这宫中的事情是知道越多越是危险的,他有些庆幸自己知道得还不够多,但又有些无奈自己知道的比起一般人来,嫌太多了。他觉得,知道的既然已经无法抹去,那就只能避免知道的更多了,探究自然也就没有必要了。于是,他停止了思索,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的青山,觉得心境似乎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忽地,就听一个惊雷一般的声音:“你回来了!” 曹端惊醒过来,知道这声音是发自花和尚的,武植回来了。这和尚其实早就等得很不耐烦了,见了武植进来,不由爆叫出声来。他的声音本就很大,此时心情激荡,声音就更加大了,直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武植的神情很是怪异,好像是喜,又好像是忧,象川剧变脸一般,总是阴晴不定。他听见了花和尚这生爆叫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到底如何了?”花和尚最是耐不得沉默,他总是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人。 武植脸色却有些怪怪的,抬头看见众人关切的眼神,这才微微一笑,道:“听起来似乎是好事,二弟他被选为禁中侍卫了。” “啊?”众人都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很是震惊。 禁中乃是皇城的中心地带,就是皇帝和后妃居住的地方。禁中的侍卫历来都是在禁军中大浪淘沙,千挑万选甄录得来的,并不是武艺高强就能入选,还要身家清白,无不良的过往行径和生活习惯。也正因为甄录的条件如此苛刻,禁中的侍卫的月例银子以及其他福利性质的封赏是禁军中待遇最好的马军都是万万不及的。 而更重要的是,大宋的升官制度是完全按照资历而不是能力升官的,很多庸碌的文官甚至可以计算出自己几年以后是几品官,武官虽然升迁制度要灵活一些,但也绝不是由着皇帝的喜好就能随意升迁的,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徽宗赵佶要抬举高俅,还要让他进入军中,安排他立下不少“战功”,这才把他提升为殿帅府太尉的原因。武松能够有机会扈卫禁中,那就等于上面为他架起了一座平步青云的桥梁,他只要踏上去,以后加官进爵,就不在话下了。 问题是,武松虽然武艺没得说,但毕竟是衙门中人,并不是军中的,更不是禁军中的,按道理应该是毫无机会入选的。况且,这次是上谕亲自宣布选的武松进入禁中,这就越发显得奇怪了,按理说,武松作为一名普通的都头,就算是做出了一些功绩,也万难传入紫宸殿的,更不要说让皇帝亲发上谕,重用于他。 “他此刻已经走了,宣旨的内相言道,他只要人随着进入禁中就可以了,其他事情宫中自有安排。我想,他恐怕是有一段时间无法出来和大家见面了。” “为什么?”众人疑惑中有些激动,升迁本是好事,怎么看起来反像是禁锢,连出宫都不能? 曹端却有些恍然,知道问题就出在他这次的使命之上。他甚至觉得武松恐怕自己都不知道他所保护进京的是一名郎中,因为他还获得了两天的自由时间,得以和哥哥以及其他朋友相聚了一回。但宫中毕竟担心延请郎中的消息走漏,这才作了这么一个安排,干脆让武松入扈禁中,看似抬举,实则是幽禁。这个幽禁的期限,恐怕就和宫中那位病人的病况有关了,曹端甚至觉得,若是那人得的是慢性疾病,要医治个三五年的,恐怕宫中为防消息外漏,就会幽禁武松三五年。 想到这里,曹端心下更惊。他当然知道宫中既然选择了对武松采取了幽禁的措施,那么他的性命自然是无忧的,但自己这些人无意间知道了这个消息,万一被有心人得知,恐怕反而会更加危险了。 他低头看看众人,除了花和尚眼神焦虑,云东眼神迷茫,其他人眼中都是有些惊意。知道他们虽然未必如自己知道的这么多,恐怕也都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了。 当下,就听武植说道:“今日之事,希望大家回去之后守口如瓶,若是传扬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为什么?”花和尚一如既往地不耻下问,但被问的人却没有了回答的心情。 “没有为什么!”武植的语气中硝烟之气弥漫,“我这几日刚刚考完科举,还要静待发榜,还要在和尚你这里借宿。不过,我想起前些日子和你探讨武功的时间太少了,今后会多多抽出时间和你探讨的!”他一面说着,一面将目光转向曹端,顺便瞄了一眼云东。 曹端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他是在向自己表示,他会一直粘在花和尚左右,让他没有机会多嘴,希望自己也作出安排,控制好云东的小嘴。当下,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 谢谢还在支持的,虽然本书的成绩有目共睹,但好在我还没有任何气馁放弃的想法,这大概就是当初根本没有什么期望的好处吧。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05章 紧迫 曹端和朱松、云东正各怀心事地往回走。曹端有些遗憾,他今日本来要向武植打听一下李易安的事情的,可惜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花花心思算是落空了。不过,如今泡妞已经不是重点,若是性命不保,任你如何盖世风流,终究不免空余遗憾了。想当年,以潘安的绝世美姿,还不是一个行差踏错,不仅自己身死,还连累家人,被夷三族?曹端虽然也自认风流,但他还是不敢和潘安相比的。 云东有些莫名其妙,但看见曹端脸上难得的阴郁,也自噤若寒蝉,他此刻倒是很希望自己的“老对手”朱松能开口说点什么,当然,最理想的就是和自己再斗斗嘴,但是朱松就像一个塞上了塞子的酒葫芦,是怎么遥也发不出什么声音来了。 曹端走着走着,忽地心神一动。他最近经历了几次刺杀,不知不觉间形成了一种特别的警惕,即使是身在闹市之中,他也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因为上次刺杀,就是在闹市之中,而且也是大白天。 他假作毫无察觉,目光一转,不经意地落在旁边一个身材颇为高大的人身上。那人见曹端看见他,目光一凝,对着曹端做了一个手势。 曹端转身向朱松和云东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云东有些愕然,曹端从相国寺出来都没有说过有什么事情,这都快到家了,又说有事,他忙问道:“爷,您有什么事?” 曹端伸手在他脑袋上轻轻一敲,道:“爷的事情你倒管得宽,不过,爷的机密要事岂是随意能够泄漏的?你给我好好在家呆着,就是帮我了!”他忽又转向朱松道:“三郎最近有些闲暇,也在家静养一下,顺便多和云东交流交流,让他也近墨者黑一黑,不要总是这么没文化,说起话来词不达意的!” 朱松当然明白曹端的意思是让自己在旁边帮着云东把好嘴巴关,虽然并不十分乐意,但想想事情看似很小,实则非同小可,当下只好点头答应。 云东却有些不乐意了,他嘟着嘴说道:“朱老三有什么好学的,他还不就是那两根花花肠子,除了子曰诗云还剩下什么?要学我倒愿意跟着爷学学处世之道,相人之学。” 曹端听了,板起脸来说道:“你这小子还敢多嘴,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了,何曾有过什么长进。我如今也算是看明白了,我的行事太过飘忽,言语太过深刻,实在不适合你学习,这才导致成了如今这幅形象。因此,我为你制定了一套循序渐进的学习计划,你这段时间先跟着这个肤浅一些的朱三郎学习一下他那点之乎者也之学,等有了一定的基础,再跟在我身边学这些深奥的学问,这才容易事半功倍。否则,你想一步通天,结果反倒只能是一事无成,以后就是想成为朱三郎这个层次的人,恐怕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一番话,不仅云东听得一愣一愣的,就是他自己也是难得的感到了一丝惭愧。再看看朱松,只见他洁白的面孔上黑线如稠,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溜圆的,其翻白的程度颇能媲美新剥的荔枝。不过,迫于曹端的过往“淫威”,他还是没有出言反驳。当然,事实上,他在曹端面前自来就有一种难言的自卑,这也是他一向这样对曹端心服口服的原因,但曹端这次把他也贬得太过了。 云东和朱松还在发愣,曹端却早已转身离去,待他们醒过神来,曹端已经不见了踪迹。二人没有了讲理的对象,只好大眼瞪小眼,相互吵吵囔囔地向曹府而去。 曹端转过街角,信步走近一处小巷,就见里面有一个年起的男子已经等在那里,那男子满脸恭敬,腰杆挺直,眼神颇为锐利,见到曹端过来,忙施礼道:“小人见过大官人!” 曹端微微一笑,道:“夕阳天何必客气,我和你家太子也算是好友了,又受他委托,处理外头这些繁杂的事情,关系可谓非同小可。你见到我,就只当见到自家太子好了,轻松一些,不要客气!”他对南夕阳天这样名字有三个字的还是有些不习惯,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一出口就拿南夕阳天开涮。 南夕阳天听了这话,有些郁闷,暗忖,若是把你当作我们太子,还能轻松得起来吗?要知道,我见到你曹大官人还有理由拱手为礼,但见到太子至少也得行跪拜礼吧!当下,他只好尴尬一笑,道:“大官人说笑了,我们太子命小人来,是给大官人带句话。” 曹端听他提起段和誉,心下有些愧疚。他最近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时间,但却一直没有去看段和誉,这倒不是拿了钱就玩失踪的意思,只是他委托的事情一直没有太大进展,心下未免有些愧疚。 而且,他还有些怕见到段木子。这个女孩子有些太过热情了,热情得让他有些害羞。想起她殷切的目光,他未免有些怕怕的。这倒不是说他对段木子很讨厌,事实上正好想法相反,段木子美艳照人,性格直爽,敢爱敢恨,这些都是令曹端有些心动的地方。但就是这种心动,才令他更有些害怕见到她。因为他知道自己和她之间的差距。一个是大宋的商贾,一个是大理的公主,这样的组合无论如何都是不怎么可能走到一起的。 正思忖间,忽听南夕阳天说道:“太子让小人告诉大官人,高泰怀已经到东京了!” 曹端心下凛然,他当然知道段和誉给他带这么一句看似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在告诉自己,事情已经很紧迫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06章 王七伯 曹端走进后院,便见一个老人正在埋头扫地,听见了曹端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来,远远地行礼道:“老奴见过大爷!” 曹端一看,这老人面目甚为丑陋,自己应该不认识。因为他可以确定,自己若是见过他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他如此“特立独行”的样貌。当下,他笑道:“老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我倒不认识老伯呢?” 那老家奴咧嘴一笑,露出半口黄橙橙的牙齿,道:“难怪大爷没有见过老奴,老奴是今日才来到曹府的。说起来,第一日当值就能和大爷不期而遇,也是老奴的荣幸了!” 曹端暗想这老人家倒是会说话,不像是马富贵那样的文盲,这这等贱役倒是有点辱没了他。他也咧嘴一笑,露出一嘴洁白整齐的牙齿,道:“老人家年纪虽然大了,眼光却不差,竟能一眼认出我来,实在比如今世上很多有眼无珠的饕餮昏官强多了!” 他这话就有些试探的意思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开始变得很敏感,这个老家奴出现的时间本就有些敏感,而他表现出来的谈吐也有些太过文雅了,就是在平日里,他也会忍不住产生一些怀疑,更别提如今这等非常时期了。 不过,老人家却没有听出他的意思,只是淡淡一笑,道:“大爷说笑了,老奴今年五十有三了,牙齿早就松动,眼睛也早就不好使了。说实在的,大爷站的这么远,老奴到现在还没有看清呢!只不过,老奴知道这后院之中,除了防御,就只有大爷这么一个男子能进来而已。老奴若不是这把年纪了,防御也不会安排我在这后院负责打扫呢!” 曹端听得有些尴尬,暗暗汗了一把,暗道自己疑神疑鬼,这下可真够丢人的。事实上,他对自己的父亲曹温还是很服气的,曹温在相人上绝对不会差过自己,这老人既然能被他安排到后院,就说明他对这老人十分信任,至少这老人在品行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好在曹端毛粗皮厚,尴尬对他来说,就像是投入大海之中的一滴雨水,虽然时常会有发生,但却绝不能掀起什么风浪。他很快便找到了转移话题的方向:“老人家怎么称呼?我看你鹤发童颜,面泛红光,运帚如风,若是你不说,真是很难相信你竟有五十三岁高龄了,我觉得你说是三十五岁倒更加可信一些哩!” 那老人也有些宠辱不惊,他的笑脸就像是书的封皮,不管你翻没翻过里面的内容,封皮总是那副样子。“老奴姓王,行七。记得小时候,人都称我作‘七郎’,后来都称作‘七哥’再后来就成了‘七叔’,如今大家都唤我‘七伯’。这么多年了,名字就像是囊中的锥子,时间太长,就会自己刺穿布衣,消失不见。我记得小时候,大人倒是曾给我起过一个名字,只是这年代太过久远,就随着这过往的烟云去了,就是我自己,也想不起来了。惭愧,惭愧!至于大爷说我老头子神采奕奕,看起来很年轻,那我就更加惭愧了,因为这么多年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哩!” 曹端笑道:“老人家能随遇而安,不怨不艾,就很难得了。记得有一句诗:‘偶来松树下,高枕石头眠。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我看王七伯您就离这个境界不远了。就凭这一点,就值得我等后辈学习!” 王七伯听得这四句诗,的封皮居然换了一张。他非但没有兴高采烈,顿生知己之感,脸色反倒是变得阴郁起来。半晌,他才勉强笑道:“大爷说笑了,老奴什么身份,哪敢和世外大隐相较。事实上,别看老奴这把年岁了,心中还是有些念想的。”说着,他竟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曹端听了王七伯此言,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苍凉之意和一种渗人的沧桑之气,他不由心下有些诧异。经过这一番谈话,他对这位老人家的防范之心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好奇心。他觉得王七伯若是一本书,就应该是一本厚厚的《资治通鉴》,虽然封皮很是寻常,但里面的故事却颇为丰富。只不过,曹端这个看书者却觉得这封皮好像有千钧之重,他始终无法将之打开,只好站在那里怔怔地憧憬着里面的内容。 “大爷还是回去吧,李――姑娘还在等着大爷哩!其实,有人等着你回家,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但是这等待之人心中的苦,世间又有几个男子能明了呢?若是等到失去了这等待之人才回想起过往种种,再来后悔,恐怕早就成了百年之身,回头无能了!” 曹端听得这苍凉萧索的声音,心下也是一阵触动,他强笑道:“你怎知李姑娘就是在等我回家呢?我家中的丫鬟养娘还是有一些的,她们个个都是和李姑娘一般的年纪,相处起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说到这里,他不由住了嘴,因为这话说出来,就是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他家中的使女养娘虽然不少,年纪和李师师相仿也不假,不过,恰恰就是因为如此,她们对李师师才会更加的不友好。因为以她们的身份,早就盯着李师师如今所处的这个位置,幻想着自己能一步登天,从此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而李师师一个“外人”却巴巴的跑来“横插一杠”,这对她们来说,难免就有了“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的愤慨。而这种愤慨的力量,足以让她们形成一个联盟――一个团结一致,共御强敌的联盟。 想到这里,曹端有些汗颜,他向王七伯轻轻告声罪,向自己的院子走去。王七伯怔怔地看着曹端远去的背影,丑陋的脸上唯一不丑陋的地方――那一双灵动的眼睛,发挥到了极致。他眼中的表情似喜似忧,更将那张本就很丑的脸庞映衬得更加“花哨”了几分。 曹端来到院前,忽听旁边花坛中低低的饮泣之声传来,他有些错愕地转过身去,就见一个美好的身影正对着花坛中盛放的白花发愣,她的香肩微微耸动,显见是正在黯然销魂。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07章 开解 李师师虽然还处在含苞微绽的年纪,但其姿容无疑已经到了一个摄人心魄的地步。她这梨花带雨的一哭,便如海棠花落,让人不由不随之黯然伤魂。而曹端从来自认怜香惜玉,如今和李师师的关系又很是不寻常,自然更不能远观其事了。不过,他虽想过去拍拍她的香肩,安慰她一番,但一想起她昨夜的反常行为,又是有些踌躇。就这样,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而李师师并没有意识到身后一个身影正在怔怔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伤心之中。她望着这满目的鲜花,白的,红的,紫的,还有各种颜色混在一起的彩色,眼光有些迷茫,她感觉这一切似乎全都是苍白的,没有任何的色彩。她眼眶中已经打转久久的泪珠开始一粒粒地滑落,犹如大珠小珠无声地坠落玉盘之中。于是,她的饮泣就由无声转为低吟,她的身子就像风中的芭蕉树,开始瑟瑟发抖。 “怎么了?”曹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他有些担心自己的声音会成为事态的催化剂。 李师师娇躯震了一下,缓缓地回过头来,露出微雨润泽过的俏脸。她的发髻有些纷乱,眼珠子里面红丝很是醒目。看见曹端,她明显怔了一怔。忽地,不出曹端所料地,她爆发出了一声哀啼,忽地抢进曹端怀里大哭起来。 曹端有些茫然。虽然他料到了李师师可能会失声痛哭,但李师师的反应似乎还是太过激烈了,令他不能不感觉很是无奈。他想安慰她一番,但却不知从何说起。他有些难以理解她的委屈,因为他了解自家的养娘丫鬟,这些人虽然可能对她不怎么友好,但总体上来说,这些都还是一些善良的年轻女子,应该不会说一些太过伤人的话,更不会做一些太过伤人的事情了。 而自己,虽然昨天有些隐晦地拒绝了她的献身,但这应该也无法成为她这般伤心的理由。 正思忖间,曹端渐渐感觉怀中的颤抖渐渐停了下来,玉人的低低珠玉坠地之声也渐渐平息。忽地,李师师轻轻抬起头来,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爷,您知道吗?奴已经十五岁了!就是今天。” 曹端终于恍然大悟,知道李师师的伤心所在了。十五岁,对于寻常人家的女子来说,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年龄,或闺中刺绣,或园中探春,生活的压力看起来距离她们还有些遥远。但同样是十五岁,对于青楼中人来说,十五岁已经是“摘花”之龄,离明日黄花不过是一步之遥了。李师师虽然已经脱离了勾栏的樊笼,但多年里内心里积累出来的思维却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就在马上要进入十五岁之际,她心中的紧迫感象山洪一般爆发了,而就是这种紧迫感促使她做出了昨夜一系列反常的勾引举动来。虽然她的勾引从动作上来说,还嫌生涩,但不可否认,对于曹端来说,这已经具备了足够的杀伤力。 “十五岁?”曹端尽量让自己的笑意显得更加真实一些,“才十五岁,就这样伤春悲秋的,日后长大了如何了得?” “长大”这个词显然让李师师很是错愕,她瞪大了一双秀目,看着正对着她俏皮的眨眼的曹端,好像要确定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一般。待得终于从曹端的眼神中找到肯定的答案,她脸上的笑意一闪而逝:“爷还要来取笑奴家!奴家的那些姐妹们,哪个不是十三四岁就――” 说到这里,她耳根忽地变得通红,不过略略一迟疑,她还是低下头来,继续说道:“奴家都十五了,而且还是主动的,爷却――”她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来,看着曹端有些飘忽的眼睛,“您是不是觉得奴家长得很丑啊?为什么爷对奴家这样不屑一顾呢?” 曹端笑了,先是微笑,继而变成大笑,最后竟笑得弯下腰来,捂住肚子跺脚,把个李师师笑得花容失色,这才止住笑意,道:“你看,傻孩子,你说你丑,我笑了。说实在的,我还真希望你真的很丑呢,这样就不怕有人和我来争抢。不过,你若是真的很丑,我恐怕连认识你的机会都没有吧,因为如果那样的话,那位贾七相公又岂会那样处心积虑地算计与你呢?” 李师师听了这话,却并没有什么得意之情,她眼中满是执著:“爷您不要转移话题,贾七和奴家有什么关系?他怎么想,奴家管不着,也不想管,奴家只想知道爷的想法。即使奴家在全天下人眼中都是西施,奴家也不会在乎,奴家只想知道在爷的眼中,奴家真的就那么象东施吗?” 曹端有些感动,他轻轻伸出手,帮李师师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发髻,说道:“贾七相公是人,我也是人,他能为你而心动,我又岂能例外?师儿,你要记住了,你在眼中不是缺乏魅力,而是太过具有魅力了,我才不敢动你的,你明白吗?因为你还太小,还在长身子的阶段,若是一晌贪欢,岂不是坏了事?我又岂能为了一时的欢娱而误了一辈子的幸福?” 李师师眼中闪过感动的神色,她忽地忸怩地低下头去,用蚊虫一般的声音说道:“其实,爷不必担心的。奴家的那些姐妹们都是十三四岁就――她们也不见有什么不对之处啊。” 曹端佯怒在李师师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道:“你以后不准开口闭口你的那些姐妹们十三四岁就怎样,你明白了吗?她们都是些苦命之人,青春是她们的本钱,也是她们唯一的本钱,为了利用这唯一的本钱,她们可以不惜以后半辈子的幸福和健康为代价,但是你不一样,你以后再也不必为后半辈子的生计担心,除非我曹家倒了,除非我曹端沦为了乞丐,你就不虞没有饭吃。因此,你如今唯一的任务就是将息身子,以后――嘿嘿――一切都以后再说!” 李师师眼中温柔如水,她显然是被完全感动了。她忽地踮起脚尖扬起小嘴在曹端的脸色点了一点,这才说道:“奴家,奴家都知道了――以后,只要爷你喜欢,奴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08章 相约 早晨的天色不错。曹端心情就像那天边不断飘移的白云一般,活络得厉害。他笑着信誓旦旦地向李师师保证今日白天绝不出门,就在家里好好地当他一天宅男。李师师听得心怀大放,嘴边的笑靥绽放得象园中的海棠一般。经过园中的时候,见到那王七伯正在那里埋头扫地,她也难得地主动开口打招呼问好,那笑容把个王七伯都迷得失魂落魄,全然忘记了回礼,半晌都还是那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自从昨日经过曹端一番开导之后,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言语之间,信心十足,嘴角总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这点倒是和曹端有些相似。只不过,曹端的微笑多少总给人一种奸诈的感觉,而她的微笑只会让人觉得惊艳和舒爽。 简单地吃过早餐,二人来到后院的园中。此时正是晚春时节,百花都在开放之期,虽然曹老防御是个好武之人,在这个并不太大的花园之中开辟了一个演武场,让园中的花儿多少显得有些清冷。但此时百花同时绽放,也自为整个花园增添了无限的春意。 两个碧玉琢就的少男少女携手游弋于这小小的花园之中,脚步都感觉有些飘飘的,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迈向何方,就是心境,也随着这飘忽的脚步而飘忽起来,仿佛二人同时坠入了云彩之中。虽然感觉无比柔和,但睁开眼,却谁也无法看清眼前的境界。 就在二人蜜里调油,佳期如梦之际,忽听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喊了起来:“爷,您在这里啊?” 曹端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满的闷哼之声,回过头来,而李师师却倏忽从他的怀里弹开了去,满脸都是惊惶和羞涩。 云东显然也发现了此间发生的一些暧昧故事,有些尴尬地笑道:“爷,今日怎么到园子里面来了,害我好找!” 曹端歪着头,斜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不太知趣的小家伙,嘴上瓮瓮地问道:“有什么事吗?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也是来游园的,只是偶遇而已!” 云东“啊”了一声,仿佛这才想起正事一般,说道:“那倒不是。家中来了一个宦官,自称是端王府中的内相,说道找您有事。防御本来说我们家没有人认识什么端王府的人,就叫他回去,不想他非但不回去,还指名道姓地说要见爷。防御无奈,只好命我来寻爷!” 这回轮到曹端脸色心下惊了惊。他本来和曹温约定好了的,说是迎春酒家的生意若是上去了,赚下了约定的银子,曹温是不会约束他加入圆社的。问题是,加入圆社是一回事,加入“齐云社”又是另外一回事,“齐云社”是王族组建的圆社,并不是那么容易玩转的。而且,自己最近一而再,再而三地惹上麻烦,多少都和自己加入这“齐云社”有关。老头子若是知道了这个情况,不知道会怎么想,怎么做。这些曹端多少有些没底,这也是他迟迟不肯告诉家人他已经加入“齐云社”的原因。 不过,想一想,这事又确实已经到了摊牌的时间了。因为曹端感觉自己越陷越深了,一双泥足已经难以从这深潭之中取出了,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越来越多的不该知道的事情。而这,自古以来就是罹祸之源。他此时就是想退出,恐怕也未必能够如愿了。因为事涉家人的安全,他当然要说清楚,否则他日禁军的统领找上门来,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岂不太过冤枉?但是,这事情终究只宜私下密谈,不能公诸人众,但他最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曹温谈一谈――尽管,曹温看起来很闲。 曹端整理了一番情绪,便说道:“哦,我去看看!”对于是否认识这位内相,他却未置可否,只是轻轻在李师师的后背上拍了一拍,转身而去。 云东也转过身去,忽地,他又回过头来,对着李师师好奇地瞄了两眼,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才“满意”地跟着曹端而去,只留下李师师独自在风中峭立,似喜似忧。 曹端刚来到前厅,就听见曹温爽朗的笑声传来:“哦,哈哈,李内相过奖了,我们家小乙虽然自幼喜好蹴鞠,在地方上也算是一个稚子头,终究没有见过大世面,那里能有那般厉害!”他嘴上虽说不信,语气间却大为得意,显然对这“李内相”的恭维大以为然。 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老防御过谦了,您家的这位舍人如今可是我们大王跟前最是得宠的人哩。他那一脚强悍的鞠法,不只是我‘齐云社’中无人能敌,恐怕就是在这我煌煌中朝,也鲜有人能与之一较短长了。就凭他这一项绝技,他就是不做什么生意,专意于蹴鞠之中,日后恐也是前程似锦,难以限量啊!” “哈哈哈”,曹温开怀大笑,“内相不愧是王府家臣,说话就是中听。” 曹端在帘后听了曹温的大笑,心下却是忐忑不已,别人不知道曹温的性子,他却是很清楚的,这老家伙的性子说白了就一句话:太能伪装了!他怒,多半是为了掩饰得意;他笑,多半反是为了掩饰懑怒。此刻他笑得如此开怀,岂能不令他心惊不已? 不过,“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曹端的心态一向就很好,他只是略略一犹豫,便拨开帘珠,缓步走了出来。 “咦?”,曹端语气中的惊讶就连他自己听了都不由觉得好像是真的,“这不是杨大官身边的李内相吗?我来记得我第一次去端王府的时候,就蒙李内相帮着取了几个馓子来,解了那该死的饥乏,我这才得以侥幸入选‘齐云社’,我这阵子以来,心里一直都很感念内相哩。只不知李内相这次莅临,又是所为何来?” 那姓李的小宦官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意,转过脸去,说道:“大官人好记性,还记得洒家些许微末之劳,倒真是个难得的好心人哩。这也怪不得大王总是念想着大官人,离了大官人一日便浑身不舒泰,巴巴的吩咐奴婢来请!” 曹端听得汗了一把,他回头看见曹温若有所思的眼神,心下更是心颤不已。他感觉曹温似乎误会了自己和赵佶之间的关系。不过,这好像也怨不得曹温,这个李内相这张嘴巴的表达能力实在―― “哦?”曹温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曹端,嘴却十分快,插入道:“大王请小儿什么时候过去相会呢?” 他故意把这“相会”二字咬得很重,仿佛这两个字和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他恨不能一把将它们一口咬碎一般。 李内相却似乎并没有嗅到这屋子内的杀气,只是笑道:“大王约大官人今夜酉末时分到,不过,由于最近王府中发生了刺杀之事,京兆尹和皇城司已经封了正门,请大官人从北侧门进去,到时候他自会令人在那里专侯!” 见到曹温无语怒视,曹端是好硬着头皮说道:“好的,我知道了,请回复大王,就说我一定准时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09章 庭训 “你就没有什么好对我说说的吗?”曹温的声音和他的名字一样温吞,好像在问一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一般。隔着数步的距离,他此刻正反剪着双手,脸上那懒懒的笑意令人感觉他似乎神思都不在这园中一般,实在太能令人放松警惕。 不过,曹端却还是凭借着多年的经验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他一边若无其事地退后两步,一边笑道:“您不是都知道了吗?还有什么好说的?” “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你肯定?那我可不可以请问一下,你和那端王是什么关系,你是怎么和他勾搭上的?我可听说这端王可是有名的美男子哩,而且还多才多艺,吹拉弹唱,无所不通,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比起当年的李后主来,好像也丝毫不逊呢!”曹温眼睛里泛着一种很特殊的光芒,但这些都被他夸张的迷醉表情所覆盖。此时的他任谁一眼看去都会觉得是端王的坚定支持者。 曹端溜溜的眼睛四处转了转,一边迅快地算计着逃跑路线,一边“义愤填膺”地怒道:“老爹你怎可这般说话,我是您的儿子,我的风格您还不知道吗?我喜欢兰花,喜欢梅花,喜欢春花,喜欢秋花,唯独就是不喜欢菊花。这端王是个美男子,这点我承认,但那我也不会对他产生不该有的兴趣的,就像一只老虎永远都不会喜欢一道鲜美的麻辣豆腐一样。因此,您是不是多心了?” “多心?”曹温翻脸比翻书还快,“你说我多心?你知道什么叫多心吗?不操心哪来多心?你要不是我曹家仅存的那根独苗,我何苦多什么心哪?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们曹家可就指着你传宗接代,你要是据这么荒废了,那我们曹家怎么办?祖宗传下来的偌大基业怎么办?总之,这个端王身上多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听说神宗皇帝当年临幸秘书省,看见李后主像,觉得他端方俨雅,自愧弗如。很快,王贵妃就怀孕了,而这王贵妃怀孕之前,偏偏就梦见了李后主来谒。你说这是巧合?若说这是巧合倒也罢了,端王自出生之后,最喜欢的就是李后主,常常自比李主,就是日常行径也多是模仿李后主,这总不是巧合了吧!因此说,民间一直流传说端王乃是李后主转世,空穴来风,岂能无因?你和别人交好倒也罢了,唯独这李后主,哦,端王,很危险,你想想李后主当年是怎么个了局,你还觉得这端王值得咱们去结交吗?” 一番话,虽然象连珠炮一般,但曹端终于还是明白了曹温的意思。其实,他作为自己的父亲,对自己还是很了解的,是以并不担心自己会有什么男风之好。他拿这说事其实只不过是找一个突破口而已,他真实的想法是不赞成自己和端王结交,因为在他眼里,端王就是十足的一个当年的江南国主,典型的有才无命,风流有余,刚猛有亏的人物。 曹端听得有些汗,他后世的时候,就听说过赵佶是李煜转世的,专门祸害大宋。以当年的人类对科学的迷信,这种说法尚且颇有信众,何况如今这时代?只不过,这时代对于端王是李后主转世有两种猜测,一种是说他是来祸害大宋的,另外一种是说他是来圆皇帝梦的。要知道,当年李后主继位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取消帝号,改称国主,他心中恐怕做梦都想着有一天能被称为“皇上”吧。 不过,现在赵佶是不是李煜转身,甚或根本就是换了个马甲重新登录的李煜本人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曹端觉得自己已经全然无法摆脱他了。他只好陪着笑,将自己和赵佶的交往,以及自己对宫中之事的推测全盘地托了出来。 曹温听得半晌无语,他长大嘴巴晃晃地向前迈了几步,就在曹端觉得他随时都要跌倒,想要上前扶一把的时候,他忽然撕开羊皮,露出锋利的“獠牙”,向曹端当头敲去。 曹端大吃一惊,他有些愕然地抬起头来,看见这“獠牙”竟然通体光滑圆直,这才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獠牙”,而是一根短棍。原来曹温方才一直反剪着双手竟是将木棍藏于身后来着。 好在这木棍的来势虽然滔滔,但曹端多少发现了这确实有些“色厉内荏”,所针对的方向也绝不是关键部位。不过,他还是很配合地大声“惊呼”,“狼狈不堪”地向旁边闪避开去。 曹温嘴里大声喝道:“好小子,还要跑?我曹家一方大族就要毁在你手里了,你还好意思跑?” 曹端一边闪避逃跑一边喝道:“大族?一家子就三口,这是哪门子的大族?不破不立,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有什么错?不跑?我怎么好意思不跑?” 一个作势要打,一个真心要躲,园中一时热闹非凡,喧声如雷,经过的丫鬟使女们见了,都是掩口失笑,转身易路而行。 就在此时,忽听一个声音喝道:“爷,您在这里啊?” 同样的一个人,在同样的地方发出同样的声音,方才被恨得痒痒的,此刻却不啻天籁之音,久旱甘霖。曹端水汪汪地看着一脸错愕的云东,感情丰富地问道:“又有什么事?” 云东见了,心下暗暗鄙视忖道:“人道是,‘有了浑家,没了爹娘’,真是一点没错。方才我来通报的时候,爷正和李娘子在一起,对我是满脸都是不耐烦,就差赏我‘金豆子’尝鲜了。而今他和老防御在一起,却这般相互追打,见我通报,竟然喜成这样。可见啊,老人之言真是一点不差呀。” 曹温显然也有些不耐烦了,他只想尽快把打扰之人赶走,好继续自己的“庭训”。于是,他有些不满地瞪了一眼正在发呆的云东喝道:“云东!” “哦!”云东惊醒过来,“又有人来找爷,说是有要事。” “啊呀!我得去看看!”曹端一边笑着往外踱步,一边说道:“结交的才俊多了就是麻烦,总有些要紧之事要处理,也总有些要紧之人要来拜访。想低调一些,谦虚一些推掉,又怕过分的低调变成了轻慢,过分谦虚变成了骄傲。做人,真难哪!” 云东听了,有些不以为然,在旁边不识趣地嘀咕道:“不过是个丑八怪而已,还是个贼,哪里是什么贵客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10章 前奏 不论白日的天色如何,到了酉末时分,天色总还是很晦暗的。曹端心情不错,好不容易老爹曹温也想明白了,不继续因为自己结交端王之事而喊打喊杀的,了结一番心事的感觉很是不错。当然,他也知道曹温并不是真正就赞成自己和端王的来往,只是形势比人强之下的无奈点头而已。但这对曹端来说,已经是了不起的胜利了,他原本就没有期望曹温能很爽快地接受自己和端王府的往来。事实上,就是他自己,如今也有些后悔当初上了段和誉的贼船,跑去传什么信,以至于如今骑虎难下。 他孤身来到端王府的北侧门外,嘴里骂了一声别人听来莫名其妙的话:“没有霓虹灯,至少有几盏路灯嘛,科技落后了,真是有钱也没有用啊!可惜,老子不是瓦特牛顿爱迪生之辈,不然,早不必开酒楼赚钱了――” 他伸出手去,正要敲门,那门竟然缓缓自动打开了。 曹端当然知道自己并没有武林高手能格空开门的绝世罡气,不由对刚刚才诅咒过的这时代的科技有些目瞪口呆。“奶奶的,这门还能识人?看不出来长得好像也没有那么帅的一扇门,竟然还是个卧底,居然隐藏着高出侪辈良多的智能识别功能。稀罕,真是稀罕!” 就在此时,门内探出一个头来,就像出洞的老鼠一般,四处张望一番,待看见黑暗中曹端一双炯炯有神,泛着蓝光的眼睛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不由吓了一跳,差点就翻身摔倒,好在曹端眼明手快,将他扶住,说道:“李内相这么晚了,出来做什么?我还以为这门――原来竟是李内相出巡啊!呵呵,有趣,当真有趣!” 李内相当然不知道曹端超越时代千年的脑袋里的什么高科技之类正在作祟,对于曹端这两个“有趣”他自然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他此时还有些惊魂未定,也不愿去想那么多了,一边拍了拍胸口,一边说道:“这门有什么趣?洒家倒没有看出来!你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去吧,洒家可是在此等你好久了。” 曹端大为感动:“原来内相入夜不睡,竟是为了等小人呐?罪过,罪过,惭愧,惭愧!”他的表情当真是要多恭谦有多恭谦,李内相这等早就习惯了卑躬屈膝的人见了,也不由为之叫好,暗道此人有和自己当同行的潜质,可惜就是年纪太大,已经不堪造就了。 李内相在前面鬼头鬼脑地带着路,走路的样子颇为滑稽,曹端见了,失笑道:“李内相,您可要可怜可怜小人啊。这端王府您轻车熟路,自然是没有问题,小人人生地不熟的,摸起黑来太吃力了,咱们何不点个灯,走着也方便些!” 李内相回过头来,做个个“噤声”的手势,神神秘秘地轻声说道:“嘘!不要喧闹,大王找你来,是有机密要事相商,不想让人知道,你这样高声说话,怕不全天下都知道了?”说着,他一个不留神,踢到路边一个石块上,顿时疼得闷哼一声。不过,他嘴上却不敢高声,只好蹲下来,忍痛抱着脚轻轻搓揉。 半晌,他才渐渐从阵痛中走出来,说声“走吧!”继续当先前行。经过几弯几绕,二人来到端王府的后花园。李内相脸上露出诡异地笑容,回头神秘地说道:“你就在这里侯着,待我去禀报大王!最近是非常时期,你可千万不要随便乱动,否则――” 他故意省略了“否则”二字之后的“大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之类的威胁之言,就是想借此增加听者内心的想象空间,从而使之更加敬畏。看起来,他的语言天赋很不错,至少从曹端诚惶诚恐的表情看来,是这样。他此时只是有些遗憾,这黑暗之下实在很难看清楚眼前之人的敬畏表情,这种损失以后恐怕是很难弥补了。 李内相转身离去之际,曹端也静静地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晚春的深夜,一轮峨眉皓月当空倒悬,微弱的月光让地上的物事都映照出一条长长的若有若无的影子。端王府的后花园和曹府的后花园不一样,这里不只花的品种繁多,而且占地也颇大。 不过,地方虽大,也颇有游趣,但曹端此时却却异常老实,没有丝毫异动,因为他知道因为最近的刺客事件,这看似平静如水的园中四处已经增添了不少暗哨,他可不愿稀里糊涂地成为阶下之囚。不过,他也知道,他所坐的这里是个角落地带,方圆倒是有很大的一片地方没有暗哨。这不是因为他有什么鬼神莫测的算计,或者有洞察微末的武艺,能觉察四周微细的动静,而是因为他知道今晚上将有一场好戏在这里上演,而这场好像上演的地方,应该就是自己如今所处的地方了。既然这里的戏场,主角们当然要把一些不受欢迎的观众先行清理出场的――曹端相信他们有这个能力。 曹端闭目养了半晌的神,忽地眼毛一动,睁开眼睛――他听见了一阵细柔的私语之声,大戏上演了。于是,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隐入了石凳的后面。 这里虽然并不是一个舒服的所在,但经过他方才一番预先的观察,这里绝对是目前最合适的隐身所在。因为除了这里,就只剩下花丛之中能藏人了,而曹端一向自认为是一个惜花爱花之人,为了人类之间的纠葛而糟蹋花木的事情,自然的越少做越好了。而且,曹端躺下来之后发现,这里似乎真的不错,抬头就能看见满天的星斗,耳边是寒蛩和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子歌唱的声音,这画面,这声音,实在是一个剧目最好的前奏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11章 救星 这两个女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渐渐能分辨出来了。 其中一个说道:“冰涤,我看你这些天老是神思不属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曹端一听,这声音虽然有些陌生,但从说话的语气来说,应该是顺国夫人王氏了,而这个叫做“冰涤”的,不用说,自然便是孟冰涤了。 就听孟冰涤有些慌乱的声音说道:“我能有什么心事啊?只不过看你们府里这些天闹了刺客,紧张兮兮的,也跟着有些紧张罢了!” 王氏笑道:“没有什么心事就好,要知道‘身病好医,心病难医’,身子若是不爽利,还――咦,说到身子,我倒是忘记了,你前几天脚上受了些伤,如今看你走路很平稳,应该没有什么大事了吧?” 孟冰涤道:“能有什么事?表姐你是知道的,我可不是那等娇贵之人,脚上这点微末伤势能碍什么事?” 王氏知道孟冰涤就是这么一个不服输的性子,就是伤势很严重,也不会承认的。如今看她走路起来很平稳,完全没有受伤的迹象,多少也放下了心事,“没事就好,你知道,我如今这个身子,恐怕也难照顾到你,你啊,万事就需要自己操心了!”她抬头看见前面的石凳,便走过去当先坐了下来。孟冰涤也没有多话,静静地在王氏身边坐下。 忽地,又听王氏说道:“你看,这园中的花儿是多么美丽啊,它们此时的芬芳能够传到很远的地方,只是,如今毕竟是晚春之际了,这花儿再美再香又能持续多久呢?都说咱们女子就是花儿,盛放的时候――” “好了!”孟冰涤显然已经对王氏的语言风格了如指掌了,知道她嘴上总说对自己的终生大事不想干涉,却总是不停地旁敲侧击地,想通过她的方式告诉自己,你如今已经是晚春的花儿了,再不向阳开放,就没有被欣赏的一天了。对于此,她多少有些无奈,毕竟表姐也是出于好意,“表姐,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的,但是,请你还有你们不要逼我好吗?” 王氏脸上一红,好在有夜色掩饰,孟冰涤也看不出来,她当然知道孟冰涤所说的“你们”中的另外之人就是孟冰涤的父母自己的姑父姑母。 自从孟家的长女,曾经的皇后如今的冲真法师被废后位,他们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惊惶之中。因为今上排挤元佑党人起来比起他的父亲神宗先皇可是要强烈得多,许多人只是因为仰慕苏东坡的文才,和他结交,却遭致贬斥甚至流放的厄运。而冲真法师当年在后位的时候,就很受元佑党人的总后台――太皇太后高氏的宠爱,在今上看来,这显然就是她同情元佑党人甚至本身就是元佑党人的证据。这点,未始不是她后来荒唐被废的诱因。 在孟父孟母看来,女儿既然是元佑党人,自己作为父母的,岂能脱却关系?在官家的眼中,说不定自己也是一个十足的元佑党人,只是官微言轻(他只是个有职无权的德州防御使),才没有显露出来而已。官家不是不想对付自己,只是碍于已经废了女儿,又对付自己,怕被百姓说成凉薄之人,而且清洗这种事情总是要循序渐进,先清洗位高权重影响力大的,再清洗自己这样的小虾小米,没有什么影响力的。这不,和自家颇为相似的李家不也是这样?他们如今都在为誓守单身的女儿清照寻觅女婿,以便改变队列,自己又何尝不能这样呢?难道我孟家的女儿就差过他李家的女儿去了吗? 孟父孟母的这点想法,当然是和王氏说过的,王氏是个小女人,从小就牢记了三从四德的女驯。她自然觉得表妹作为孟家的一份子,要为孟家全家的安危做出自己的贡献,当下便义不容辞地接下了劝说表妹的工作。可是,她很快就发现,其实,冰涤不是不懂,反是什么都懂,只是一直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在明人面前说暗话,无疑是一个苦差事,王氏此刻未免就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这份尴尬让她心下不知不觉地生出一丝懑怒:“你们孟家的事情,我瞎操什么心哪?说来说去,终究还不是弄得两面不讨好?我如今也有自己的丈夫,而且很快就该有孩子了,以后该操心的事情又岂能少了?我又何苦为自己再添上一笔呢?” 想着想着,一股倦怠之意爬上了心头,她忽然觉得眼前的春光夜色也并没有太大的意思,于是,她懒懒地说道:“也好,我毕竟不是你们孟家的人,又何苦‘逼’你呢?我有些倦了,想回去,你――” 孟冰涤何等聪明,自然听出了王氏语中的不满之意。不过,她也不是一个轻易就会低头认错的,虽然明知表姐也是为了她们孟家好,自己说话的有些过了,却也不愿认错,只是淡淡地说道:“表姐,你身子不便,就先回去吧,我还想在此再多待一会。那些使女和妈子你都带走吧。今夜天色还算明朗,我再随便游玩一会,万一觉得累了,自会回去!” 原来,王妃怀孕数月,端王府中自然是如临大敌,每出行,必有不少的丫鬟使女随行,端王毕竟年轻,对于生子并没有什么经验,竟早早地配备了几名稳婆跟在王氏身边。这虽然有些荒唐,但毕竟是丈夫爱护自己的一片心意,想了想还是甜蜜地接受了。只不过,她每次出行,都不愿被这些人团团围住,所以,便令她们远远地摄着。而此刻,这一群人正远远地次第站在旁边的一个六角亭里面。 王氏听了孟冰涤此言,不由对她的任性有些不满,当下也不答话,便唤起一众女随扈,蜿蜒而去。 望着远处摇摇曳曳一众人影从眼前消失,孟冰涤的眼睛里忽地生出了一种晶莹的液体。一种无力感从心头升起,她感觉好像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雨夜,漫天的大雨和飞驰的马车让她陷于无尽的绝望之中。只不过,当时还有人从天而降,将她救离樊笼,但此刻她却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救星会在哪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需要被救。 而此时躺在石凳后面的曹端听见这美女似若无声的哭泣,心情也有些郁闷。他肯定自己需要一个救星,按道理,他的救星早就该出现了,但如今看来,事情的发展和预计的还是有些偏差:他的救星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而大戏的主角之一的顺国夫人却因为一场不怎么愉快的谈话,早早就淡出了舞台。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救星――杨戬杨大官此时也遇上了一点意料之外的麻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12章 意外 杨戬确实遇到了一点意外。 本来,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了,前几天的刺客事件让曹端几天都无法出现在端王府,这令他颇为沮丧,因为再绝妙的算计,若是主角不在场,都是不可能成功的。不过,世事就是这样,机会往往就存在于看似关闭的门内。他和马大、高俅三个人商量了很久,忽然想出这么个绝妙的主意来,他觉得这次的计策比起上次那两个蠢蛋的计策来,真是强上太多了。 首先,他知道顺国夫人是一个喜爱热闹的人,这几天王府戒严,她一直闷在后院,早就想出去透透气了,于是,他便建议她去游园。至于园内的守卫,顺国夫人游园期间是不能在旁边看着的,不过他作为内宦,也没有权力调动,但是顺国夫人发话了,端王为了她还有她腹内的麟儿当然会和皇城司以及六扇门的负责人去说。有司的官员对于短时间地开放花园的一部分是不会反对的,毕竟他们本来也只是人家的护卫,为保护人家而存在的,人家自己要求你撤出,自然不好不答应。况且,这花园本就是内院之地,两个衙门在此派人扈卫本就有些尴尬,若不是宫中有严令,他们恐怕根本不会派人。 然后,他派自己的心腹小宦官去曹家对曹端说,端王晚上要召见他。对于这个,即使曹端感觉有些不对,恐怕也是不敢不到的,因为和大王的约会若是爽约了,在端王府恐怕就很难混下去了。他相信曹端如今在端王府混得“风生水起”的,是万万不会自毁前程的。这点上,他似乎也没有失算,至少小李子回来就禀报说曹端当场就拍着胸脯答应准时前来。 那么,接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只待曹端到了,就把他带到原定的地方就成了。曹端见到顺国夫人来游园,总不会好意思跑出来和她打个招呼,说声“您好”的,他唯一的选择就是躲起来。如今园内其他的地方曹端是无法躲避的,因为四处都有官兵,那么他唯一的选择就只剩下原地躲避了。 接下来,最激动人心的一刻就这么上演了:兢兢业业的总管内侍杨大官为了王妃的安全,亲自跑来护卫。事有凑巧地,他揪出了一名潜入王府图谋不轨的“刺客”。万众瞩目之下,顺国夫人总不能说,这人是我约来的,请他来只不过是为了谈谈理想,说说人生,无比纯洁的。那么,曹端即使不是刺客,也只好是刺客了。 到那时候,只要让人在大王耳边“美言”几句,曹端的命途就多舛了。大王的性格他最是清楚,还有些孩子意气,喜欢讲什么真诚。正因为他真诚待人,就特别注重别人是不是也真诚待他。一旦他感觉受到欺骗愚弄,这种真诚就会立即化作无尽的仇恨!曹端恰好堕入这个圈内,就只能怨他命歹了。 但是,就在他壮怀激烈,要冲进花园为王府除祸害,为世界添安宁的时候,他手下的一个小宦官忽然跑来告诉他,大王很生气,要他立即过去见他,马上就去。虽然有些不愿意,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那小宦官去了,他此刻心下只希望大王能简明扼要一些,不要象其他领导一般懒婆娘的裹脚布――又长又臭。 但是我们年轻的端王殿下随年年纪还不大,却显然也染上了官场上的一些不良习惯。他这次的发飙不仅长,而且异乎寻常的激烈。 原来,府里最近是、老是丢东少西的,最可恨者,他本人收藏的珍惜书画也丢了好几副,其中就有他一直视为偶像的李后主唯一传世化作《夏弈图》。 当年宋军出其不意地攻入南唐的京城金陵城,城内守军多半投降。李后主惊惶之下,急命宠妃黄保仪将自己宫中所藏的所有字画一体销毁,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物他宁愿将之化为灰烬也不愿留给宋人。黄保仪销毁到最后,只剩下这幅《夏弈图》。见到这幅图,黄保仪再也无法将之送入火中了,因为这幅图画的就是李煜和她自己对弈的情景。看见这幅图,黄保仪内心的柔情又一次被点燃了,过往种种一一浮现上了心头。就在他发呆之际,宋军已经攻入了皇城之中,守城大将皇甫继勋早就投降了大宋,竟然反过来领着宋军杀了进来。就这样,这幅《夏弈图》竟然奇迹般地留存了下来。 这幅画从画功上来说,自然是比不上《韩熙载夜宴图》这等经典之作的,但在端王的心中,却无疑是最重的。这幅画的丢失让他无比恼火,他找杨戬来,其实也只不过是发泄一下而已。因为如今他家中驻扎了众多的皇城司和京兆尹的人,在这么多人的警卫之下,东西尚且丢失,杨戬又对这个贼人有什么能为? 一阵暴风雨之后,端王终于平静了下来,他很沮丧地挥挥手,道:“好了,你下去吧!” 杨戬虽然满心晦气,也只好施礼退了出来。他一出门,就心急火燎地朝着“事发现场”而去。他此时只希望大戏的另外两个主角还没有谢幕。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事情的主角之一的顺国夫人一开始就谢幕了。这也是因为一个计划算计得太精细了,中间很难保证不出点意外,有些时候,要解决一个问题,还是将办法弄得简单一些为好。 不过,令他还不是太绝望的是,当他赶到现场的时候,还有一位配角在。孟冰涤虽然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角色,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聊胜于无。于是,他缓下脚步,步履蹒跚地走了上去。 “杨内相,你怎么来了?”孟冰涤显然有些惊诧。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她已经从方才和顺国夫人的不愉快中走了出来,见到来人是杨戬的时候,便主动打了个招呼。 “孟二小姐还在啊?夫人回去了吗?如今府里不是很安全,你也要多多小心才是,千万不要单独行动,给贼人以可趁之机。奴婢就是有些不放心,这才巴巴的出来看看。”杨戬很是语重心长,说话间很有长者风范。 孟冰涤有些不以为然,在她看来,王府的后院本来是万无一失的,如今又有这么多的官兵驻守,怎么可能会有意外发生。不过,杨戬毕竟一大把年纪,又如此兢兢业业,她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于是她点头说道:“内相说的是,我再看一会子月,就回去。” “好的。”杨戬一边不动声色地靠近,一边游目四顾。忽然,他的眼光盯在了孟冰涤所坐的石凳之上,他听见了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13章 女儿心 石凳后面忽然伸出一张诡异的笑脸来,大嘴一动,蹦出一句差点让杨戬为之惊倒的话来:“嗨,你好啊,杨大官,真巧啊,也出来赏月?” 杨戬万万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主动跳出来,居然还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心下不由暗暗佩服此人的镇定,暗想若非处在敌对的位置,此人倒可以拉拢,可惜―― 杨戬虽然讶异,但终究还是能稳住自己的表情,坐在石凳上的孟冰涤却花容变色,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天心里一直想着的那个人竟然就在身边,这种感觉让她如坠梦中。她忽然想到那封无比直白的“情书”,心下不由以颤,一个令她芳心大跳的念头涌上了心头:“难道他是为了我而来吗?” 这个念头让他心神变得很乱。“我该怎么办?”“现在王府周围防卫这么严密,他就不怕被抓住吗?”“方才旁边又没有人,他要见我,为什么又不出来呢?” 孟冰涤的心神很乱,她有太多的为什么想问,但却一个也无法真正问出口。杨戬只有一个疑问,却已经毫不迟疑地问了出口:“半夜三更的,你来干什么?” 曹端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笑道:“大官敢是年纪大了,耳朵不怎么好使是吧?我记得我方才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是来赏月的,你没有听到?”语气间很像是为杨戬年华老去,耳背健忘而惋惜,让旁边的孟冰涤听了,不觉莞尔。 杨戬却觉得这个笑话并不是那么好笑,不过他还是笑了,只是这笑容有些冷:“哼哼,这样的话,你就是说给三岁小孩听,也不会相信吧。据我所知,你家也是大富之家,还怕少了水榭阳台?赏月何处不可,偏偏跑到这里来――” 曹端听着,好像有些怕了,一副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引得旁边的孟冰涤心下一阵大跳。她忽地心下一动,暗忖:“罢了,就当还他吧!”忽地鼓起勇气说道:“杨总管不用问了,是我约他来的!”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场中的三个人一时间好像都没有了语言能力,唯有那些不知名的小虫子还在不知疲倦地聒噪。 孟冰涤一句话说了出来,刚刚鼓起的勇气立时便象个漏了个洞的气球一般,尽数灰飞烟灭。她不觉有些奇怪,我这是怎么了?这样的话也能出口,以后,我以后怎么见人,怎么面对表姐,怎么面对爹娘,怎么面对姐姐?怎么面对――他? 心神大乱之下,她忽然感觉到心头一阵发烧,不由低下头去。 曹端和杨戬二人本来都是目瞪口呆,长大嘴巴说不出话来,见到孟冰涤低下头去,总算都回过神来。 曹端清醒过来,心下一震:“这时代的女子最注重的就是名誉,若是我承认了私会之事,以后她怎么办?她这一辈子怎么抬起头来做人,怎么面对周围每一个人鄙视的眼神?还有,她家本就陷入了元佑党的漩涡之中,若是这点成为朝中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攻击口实,恐怕孟家也是凶多吉少。况且,今晚他们在算计我,我又何尝不是在算计他们?能因为此事破坏了我的害人大计?” 想到这里,他再次堆起笑容,说道:“哈哈,杨大官,孟二小姐多幽默啊,你该学学了,别成天就这样一副死人脸,让人看了少胃口。有一句话不是说了吗:笑一笑,十年少!你杨大官若是笑一笑,定然年轻二十岁,变成一个七十岁的年轻人。” 孟冰涤虽然不明白“幽默”二字是什么意思,但也立即明白曹端这是否认了她的话了。她心下忽地一阵刺痛,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拿耗子的狗儿,好心在别人眼里都成了驴肝肺。于是,她忍住腔中难以抑制的呜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淡一些:“两位,既然你们还有话要说,那小女子就不奉陪了。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说着,也不待旁边那一个半男人答话,自顾盈盈起身,款款地去了。 杨戬被曹端一番讽刺,心下虽然愤懑,但待得他见到孟冰涤也怒而离去,心下的愤懑立时就变成了欣喜。他看着曹端的眼神立即就变了。 死鱼!对了,就是死鱼!此刻的曹端在他眼里绝对就是一条死得不能再死的鱼儿。杨戬虽然向来就不是一个心怀宽广的人,但对于死物,他却还是有着起码的宽容和尊重的,死者为大嘛,这点他懂。 于是,他又拾起了忘却了很久的礼貌:“她走了,我说曹大官人,这回没有他人在场了,您能不能赐告一下,你老人家莅临本地,到底是为了何事呢?” 死鱼,哦,曹端对于杨戬的谦逊显然是极为满意,他走上前去,轻轻拍着杨戬的肩膀说道:“对了,就这样。我说小杨啊,我本来因为你已经无可救药了,如今看来倒是我走眼了,你竟然也有这样谦逊的一面啊!好,很好,不要骄傲,好好保持,以后事业上一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看你如此谦虚好学,我就勉为其难,教你一个乖――” 杨戬终于有些发觉自己脾气好像也不象自己想象的那般好,他忽然发现自己对于死鱼也不自觉地生出了一种怒气。好不容易平抑下这股子怒气,他继续谦逊地做出洗耳恭听状。 就见曹端作势要说,半晌之后,他嘴里却还是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正在杨戬欲要发飙之际,忽听曹端的声音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我还是不能教你这个乖,因为有些话,我还是要当着大王的面说。你知道的,这种机密要事,你这种做不了主的寺――官人还是不便知道的。” 杨戬终于忍不住了,内宦向来最恨别人将之称作“寺人”之类,所谓“矬子面前说矮话”,大体就是此类。曹端的话正好戳在他的痛脚之上,岂能不令他杀意大起? 他正要发怒,忽听一个声音悠悠地响起:“哦,那我这个能做主的,倒是想听听你的说法!”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14章 石破天惊 赵佶的声音里硝烟气十足。他最近因失窃之事,本就心情大坏,不想方才又听一名小宦官禀报说杨总管在花园中亲手逮住了一名贼人,他大为光火,急匆匆地跑过来一看,竟然是自己颇为看重的曹端,顿时火气更烈。他此时被气得糊涂了,反而没有了怒发冲冠的声势,只是冷笑着出言讽刺。 杨戬眼前一亮,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大王最近正好为府上失窃之事发怒,如果将此事推在他身上――” 他想到做到,他上前行礼道:“大王,奴婢怀疑此人貌似忠厚,内藏奸诈,奴婢问起他的来意,他一直闪烁其词。奴婢以为,和府上失窃之事难以脱了干系!” “嗯?”赵佶眼中杀意顿起,若要他说此刻最恨的人,莫过于盗走《夏弈图》的那个贼人了,听杨戬这么一说,他顿时也疑云大起,眼睛直勾勾地望向曹端。他此时心情十分矛盾,既希望曹端承认,这样他的珍藏书画便寻回有望了,又希望曹端否认,毕竟曹端乃是他心下颇为看重之人。 曹端仿若察觉不到赵佶复杂的眼神一般,他轻轻一哂道:“嘿嘿,杨大官这么说,看起来我想否认也是不能了。谁叫咱家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不出来偷又能做些什么呢?而且,我天生敏捷,飞檐走壁的都不在话下,外面那群官兵在我眼里只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如此身手,不出去偷,浪费了岂不可惜!”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有时候对于别人的指控,你越是否认却越是无法让人相信;但你若毫不犹豫地全盘承认,甚至还把屎盆子狠狠往自己头上扣,别人说不定反而会开始不相信了。曹端显然对于人心的揣测已经大大超过了时人,他短短一番近乎自虐的“供词”立时扭转了眼前的局面。至少,赵佶的眼神开始变了,他当然知道曹家多少也算大富之家,岂会行偷盗之事,徒惹性命之忧?而且以如今王府的防卫森严程度,天下能来去自如的恐怕也只有那个传说中的“鼓上蚤”了。但他知道“鼓上蚤”从来就只取黄白之物,向来就对书画等物没有兴趣,这么看来,也不怎么可能是他。但是,不管是不是“鼓上蚤”,至少绝不会是曹端――世上有这样身手的人有一个已经嫌多了,又岂会轻易又生出一个来? 想到这里,赵佶心下有些惭愧,他觉得自己还是不应该轻易就怀疑到曹端身上的,不过他心下还有一丝庆幸,庆幸方才杨戬说话的时候,他并没有随声附和,这样他如今也不是没有台阶可下。于是,他缓了缓语气,道:“算了,杨戬他也是一片忠心,说话没轻没重一些,你看在我的面上,就担待一些吧。不过,这事说起来也不能全怨杨戬,谁叫你行事鬼鬼祟祟的?若是要求见我,直接上门求召不就是了,又何苦半夜三更的走黑路,而且是不速而来。你这样,岂能叫人不心生怀疑?好了,说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曹端做了个“被你看穿了”的无奈脸色,忽又脸色又转害怕,他有些“惊怖”地看了一眼杨戬,像是被他杀人的眼神吓了一跳一般,嗫嚅地说道:“不,不敢说!” 赵佶笑了,暂时把失窃的愤怒抛到了脑后:“不要装腔作势了,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吗?你若是有什么不敢说的,这天下还有敢言之人吗?”一句话,仿佛又回到了在矾楼的那个夜晚,大家“捉对淫湿”的情景。 曹端脸上毫不惭愧,道:“大王若想夸我直言敢谏,直说就是,又何必遮遮掩掩的,反正我也不是一个容易骄傲的人。不过,大王既然如此夸赞,我若是不直言一番就有些对不起大王的信任了!嗯,我要举报――” 说着,他望了杨戬一眼,远远地躲开几步,来到赵佶的身后。赵佶见他夸张的动作,“哈哈”大笑,道:“你莫不是要举报老杨吧,他可是我身边得力之人,你可不能挟私报复,随意污蔑哦!” 曹端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意,道:“不敢。小人可以以人格担保的!” 赵佶眼神一变,正色道:“你真的要举报老杨?你要举报他什么?莫不是举报他意图对你不轨吧?其实老杨这个人小毛病是有一些的,但大问题应该还是没有的吧!”说到最后一句,他脸色又转为轻松。事实上,他是杨戬带大的,杨戬对他一向照顾得无微不至,而他对杨戬的信任还超过了自己的兄弟姐妹。 换句话说,他和杨戬之间的感情已经不是普通的主仆,更多的,反而是一种难言的亲情。他当然知道杨戬作为一个宦官,钱财之欲自然要超过一般之人的,因此对于他私下一些捞钱的小动作从来都是视若不见。而在他看来,杨戬也和他保持了足够的默契,虽然时常落下一些银子,但总能将数目控制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因此,见到曹端要举报杨戬,赵佶虽然有些诧异,还是忍不住作出了他的暗示,他是想告诉曹端,“小毛病”他是能接受的。 不想曹端的榆木疙瘩却并没有开窍,他犹自挥舞着刀枪狠狠地冲上:“是的,我举报的就是杨戬!我举报他最近偷盗了王府的许多宝贝字画,其中就有大王最是珍爱的江南国主遗作《夏弈图》!” 一句话石破天惊,赵佶惊呆在那里,就是杨戬显然对于这个也毫无准备,目瞪口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15章 栽赃 曹端的故事没有什么情节,无非就是那日训练之际听见杨戬命那个姓李的小宦官去赵佶房内窃取宝物。曹端本来就要当场揭穿,但考虑到杨戬乃是王府的老人,在府中的势力定然很强,当下只有暂时隐忍,以待时机。不过,马上就发生了刺客事件,为了单独面见赵佶,又不被杨戬所知,他只好“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从后门混入。 赵佶对这样的说法半信半疑。《夏弈图》画卷的丢失是今天才发现的,因为书房里储存那几幅名画的柜子的锁被打开了,从时间上来说,并不是很吻合。但是他也不大相信曹端会无故污蔑杨戬,因为在他看来,曹端和杨戬两个人之间应该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才对,没有什么理由互相攀污的。 不过,不论杨戬如何辩解,看起来此时唯一能解人怀疑的办法只有一个了――搜!对于这点,杨戬虽然有千般不愿,不过也并没有更好的办法提出来,只好勉强点头答应。 杨戬满脸愤恨地打开房门,赵佶正要命人先行进去大灯,忽然眼神一冷,眼中黑线升起。 原来,房内竟然颇为通明。房门是刚刚打开的,当然没有点灯。这光线来自屋内正中的那张桌子上,上面赫然摆放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这!”杨戬有些说不出话了,这夜明珠本是太后赏赐给顺国夫人的,他看了很喜欢,觉得放在主子那里发霉发烂,还不如由自己代为保管呢!不过,代为保管是代为保管,他不是傻瓜,当然不会将这样价值连城的宝贝用来当油灯用。但眼前的现实让他有些无言,明明在柜子里被包了一层有一层,锁了又锁的宝贝居然自行跑出来发光发热了,此时的他只能感叹宝贝就是宝贝,居然具有不甘寂寞的灵性,只是这灵性显示得确实不怎么是时候。好在他有把握大王绝不会因为区区夜明珠和他翻脸的,因为这样的物事在一般人看来是宝贝,在大王看来,就只能算是一个不错的玩物罢了。 而曹端显然就属于那个“一般人”群体内的,看见这硕大的夜明珠,他露出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的崇拜和迷醉,他箭一般地冲上前去,想要摸又有些不敢摸,嘴里不停地念道:“哇,啧啧!我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夜明珠了,看看,这色泽,这表面,真是没话可说,简直是太完美了!杨大官是杨大官,咱们也是熟人了,这样的的宝物怎么不早些拿出来给兄弟鉴赏鉴赏呢?你这不是让明珠蒙尘吗?真看不出来,你还是这样一个低调的人啊!了不起,了不起!” 杨戬七窍生烟,只想一把扯下曹端那根长舌头,但回头瞥见赵佶不豫的表情,他只有生生将所有的狠话一体咽下,心下却开始暗暗盘算着反击之策。 但是曹端的长舌头似乎没有因为杨戬的愤怒而畏惧的迹象,它开始继续它的工作:“啊,这什么东西?怎么能和宝贝的夜明珠放在一起呢?咦,还挺破旧的,什么玩意:《夏弈图》?李煜的遗作?想不到杨大官竟还这么有文化品味,啧啧,不错,佩服,佩服。不过,说实在的,我还是喜欢这夜明珠,你看,多漂亮,多拉风啊。这字画不能吃,不能喝,不能发光发热还要费力保管,生怕受潮受损,和夜明珠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嘛!” 杨戬终于明白过来,今晚的事情是个阴谋。这是一场围猎的较量,他自己拿着一张弓,搭箭上弦,想把眼前的曹端当作猎物一举射杀。但如今看起来这猎物也不是什么易于之辈,他显然也怀着和自己同样的心思,想要围猎他的猎物。 因为,他的手上也拿着一张弓! 杨戬一向自认为拿得起放得下,他当然知道辩驳是没有意义的,既然夜明珠是自己取的,那这《夏弈图》不是自己取的,也只好是自己取的了。 “哼哼,你以为这样就能置我于死地吗?”杨戬心中冷笑:“你还是小看了我和大王的情意。他是我带大的,我还不知道他的性子?我拿了他的画,他当然愤怒,只不过,再价值连城的画,也比不上十多年朝夕相处的情分的!” 当下,他当机立断,忽地上前一把拉住赵佶的袖子,大哭起来:“九郎救我!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这才做出这等糊涂的事情,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一声“九郎”,童年的往事象电影一样在赵佶的心头一一浮现。他的脸上的坚冰开始融化。看见赵佶脸上的怒容渐渐开始缓和,惋惜之情开始出现,杨戬决定趁热打铁:“九郎,奴婢老了,没儿没女的,年老孤独,一时糊涂,就落下这个贪财的毛病。看在我跟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救我一次吧!” 他不说“饶我”,却说“救我”,赵佶心下的怜惜之情终于战胜了愤恨,他叹了一口气。 杨戬心下大定,虽然他很有把握赵佶会放过他这一次,但心下终究还是有些担心的,此时听见赵佶这一声叹息,本来在谷底的心情立时飞升到了山顶。 但是,接下来曹端的长舌头立即又把他的心情从山顶一把又拉回了谷底:“咦!这是什么?还是明黄色的,哇塞,了不得,这上面的字还是金色的,真是太闪亮了。我来看看这是什么字:哇,册――册宝!杨大官,没有想到你还是流落在民间的王子啊,我还一直以为你只是一只青蛙哩!罪过罪过!” 赵佶的眼神阴了下去,杨戬脸上的哭相同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皇九子佶――不对啊,这不是大王的册宝吗?怎么由你保管的吗?唉,那我可就要说说你了,这册宝是什么物事,你怎么能随便在这桌子上摆着呢?你这样不负责任,怎么对得起大王对你的――咦,别走啊,跑什么?哇,高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了不起!高手,别走啊,留下来教我几招,我一直――” 他还没有喊完,杨戬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赵佶脸上阴郁无比,他走进去双手恭敬地取过册宝,又缓缓地走了出去。 曹端心下暗忖:“看来还是小看了他和大王的关系,没有想到册宝都搬出来了,大王竟然还是就这样任他跑了。” 忽听得赵佶的声音传来:“你先回去,明日再来找我。记住了,走正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16章 安眠袜 深夜的皇城。 夜光照射之下,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皇室的威严似乎也在此刻被无边的黑暗遮掩得只剩下一点壳儿了。 一个偏僻的角落,一个头发黑白各半的老人正捻须沉思,面上满是愁苦之色。他叫做方甫。在东京城,他或许没有什么名气,但在他的老家杭州府,他却是一个家喻户晓的大名人。因为他是杭州城内最受推崇,被誉为“德艺双馨”的神医。因为他治病,从来就是一服药足矣,是以,当地人都将他称作“方一服”,对他的本名,知道的反而不多。事实上,方甫对于自己的医术也确实有足够的信心,尤其是在婴幼儿疾病的预防和治疗方面,他有着足够的经验和实力。 但是,此刻,他的信心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一种难言的恐惧。事实上,自从他踏入这皇城的那一刻起,这种恐惧就开始萦绕在他心中,他想要努力将之拂去,但结果却适得其反,这种恐惧反而象传染病一样扩散起来。 他回头看看紧闭着的大门,不由摇头叹息一声。他知道,这看似安静的门外,至少有四名侍卫日夜分班守在那里,自己就是想随便在门前的院子里走走,也有人如影随形。这又是一种比恐惧更为令人难熬的滋味――寂寞。到了他这个年纪,这种滋味比起恐惧来,就更难熬得多了。 当然,令他更为担心,更为忧郁的是“那位”的病情。 “那位”是一位小孩,约莫四个月大的样子,说实在的,这个小孩实在不怎样,至少在他这个阅尽天下婴孩的老人眼里看来,确实不怎么样。 从体质上来说,他先天不足,气血亏虚,虽然后天经过弥补,但又过犹不及,有些适得其反。以这小子的体质,一眼看去,就是夭折的相,后天再怎么努力,人力又岂能逆天? 再者,这小子气血虽亏,肝火却旺。若是有幸成为大病余魂,长大后,也绝对是一个但与逸乐,脾气暴躁,武断行事的人。这种人若是生在普通人家,多半也就是一个不消子而已,但生活在这皇城之中,却难免成为―― 虽然没有任何人提示他的身份,但方甫毕竟活了这么大把年岁了,岂能不知道这小孩就是当今天子唯一的骨血?而那位躲在帘内焦急踱步的,不用说,肯定就是当今天子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再次叹气:“都说当今天子脾气暴躁,动辄加罪大臣,看来不假。他虽然始终没有现身,但从帘后的脚步探之,他虽然也是气血亏虚,仍然难以抑制暴躁的脾气,踱步的时间比安静坐着等待消息的时间长了不少。唉,听说已经有三名主治的太医被革职拿问了,是生是死,又有谁能知道?虽说太祖有‘不杀士大夫’的遗训,但我辈只是小小的医者,这‘士大夫’的不死铁律和我们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而我,在上位者眼中,只不过乡下来的一个土郎中而已,小命和恐怕未必比宫内养着的一只小小的鸟雀值钱。随风的落叶尚且有落地的一天,这次我恐怕就是随风去了,终究也无法再次看见故乡的土地了。只是可怜了我那老伴儿,从此就要孤苦伶仃,再也没有人陪她在夕阳之下漫步了!” 想着,想着,他心下激动起来,神情有些激动地想道:“不,我不甘心!若只是因为我等医术不精,致人死命倒也罢了,这小子,明明,明明是中毒!” “对,绝对是中毒,虽然下毒之人手法十分高明,高明得令人看不出丝毫端倪,但若不是中毒,这小子身上的一些缓疾岂会象泄洪一般一时爆发出来?若不是中毒,这些缓疾又岂会象现在这般一点抑制之策也没有?” “问题是,既然是中毒,那么是谁下的毒呢?这种慢性毒药,不是长期下,是不会有如今这样好的效果的,但是能长期给皇长子下毒而又不被察觉的,这宫中恐怕没有几个。皇上?皇后?开玩笑,虎毒不食子,何况皇上和皇后本身的位置就是要靠皇长子本身来巩固的,又岂会轻易加害于他?皇长子身边的嬷嬷和宦官就更加不可能,他们谁也无法单独服侍皇长子进食,而加害皇长子这种炒家灭门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合谋为之呢?那么,剩下的可能就剩下了清仁宫里面的那位了。听说那位最近颇为不耐寂寞,常常对朝政指手画脚,皇上和她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一些裂痕。而且,听说她独宠端王,就是端王妃怀孕这等事情都亲自过问,这下毒之事,不是她干的,又会是谁干的?况且,能将这事做得如此天衣无缝,神鬼不知,在宫内没有滔天的势力,又岂能轻易为之?” 想到这里,方甫不由打了一个寒战,他忽然觉得那三名被投入大牢的太医说不定就是看穿了这个,才宁可出口说无能为力,惹怒皇上也不愿继续参与救治。毕竟,这宫内的水,真是太深了,相较之下,大牢虽然阴冷,但至少安全得多。 但是,这个方法对于方甫来说,却绝对是不可行的,因为他是被秘密送入宫中的,皇上若是不想让皇长子的病情被天下臣民怀疑的话,就唯有隐秘地结果了自己。 “然则,我就这么死定了吗?不行,我不能死!即使是死,我也要让世人知道我是阴核而死,我绝不能象一滴投入大海的雨水一般,一点风浪也掀不起,我要掀,就要掀起一场大风浪!” 想到这里,他心下一动,一个绝妙的办法涌上心头。 经过一番准备,他开启了房门,门外两名侍卫正尽职尽责地侍立在门的两边。其中一名,就是亲自将他送入宫中的武松。 也许是为了让他能够更加安心地为皇长子的病情献策吧,武松也被安排在看护他的侍卫之中。今天的另外一名侍卫姓李,叫什么名字,他倒没有关心。事实上,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和这些侍卫结交的必要。 不过,见到武松,方甫的心情多少平复了一些,他笑着向两名侍卫说道:“两位辛苦了,半夜三更在此为老朽护卫,老朽实在是过意不去。这样吧,我这里有一点好物事送给两位,每人一份,也算聊表老朽的一丝谢意!” “对不起,上头有规矩,不能收受――”李侍卫丝毫不领情。 “我想两位是误会了,我要送给两位的并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事,只是一点药物而已。小李啊,我看你最近阳气不兴,在房事上是不是有点――” 李侍卫的脸马上红了,他最近确实有些疲劳,在房事上未免就有些力不从心,不想这老郎中一语道破,他不禁又是羞愧,又是期待。 “不必担心,你本来体质就好,只是最近经常为了我而熬夜,疲惫之下未免难以发挥最佳状态。我这里有点益气补血的药丸,你拿去,每日只需一粒,三日后即使天天熬夜也必然生龙活虎,嘿嘿――” 李侍卫大喜,他忽然觉得方甫说的有道理,自己被浑家埋怨,还不都是因为他,既然他如此好意,不领了岂不枉了?这么想着,他就坦然地接过了方甫的药丸。 “武侍卫的问题就严重一些了,你最近应该是经常失眠,常做噩梦吧?而且你有食欲不振,全身乏力之兆,是也不是?” 武松脸上露出震惊之色,问道:“你怎么知道?” 方甫心下一松,他是郎中,但毕竟不是相士,武松食欲不振,身子乏力他当然看得出来,至于做噩梦云云,就只不过是猜测而已,他觉得一个年轻人偶尔加入一个陌生而紧张的环境难免如是。如今看来,他的猜测并没有错,武松的表情算是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于是,他取出一双袜子来,说道:“这双袜子叫做‘安眠袜’,夜间睡觉,不论寒暑,只要穿上它,必然一夜无梦,香甜无比。而且,这袜子可以连续多日不洗,业务不会有丝毫臭气。我如今把它借给你使一个月,你只需半个月洗一次好了。不过,你要记住,这袜子不能在阳光之下洗,因为这袜子上涂有特殊药汁,在阳光之下一晒,药汁就会失却作用,这袜子也就重新变成一双普通的袜子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地117章 直言摊牌 再繁华的城市都有穷人生活其中,汴梁城也不例外。而既然是穷人,就有他们自己聚居之处,而东榆林巷无疑就是这么一个地方。虽然大街对面的第一甜水巷人来人往,车马如流,但大街这面的东榆林巷却多少显得有些破旧,和东京城这座这时代最繁华的城市的光鲜一面比起来,这里倒像是专门为对比他人的幸福而存在的。 矮屋低檐之下,许多人低头穿过。这些人虽然大多是衣衫褴褛,但神色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愁苦之色,眉宇之间更多的反而是一种知足逸乐的神色,大家见了面,不管认识不认识,多半要打个招呼,差别只在于认识的多半招呼打完之后,还要寒暄一阵,说说东家的短长,道道西家的八卦。 也许正是由于这种环境的影响,马家兄弟如今虽然发达了,却并没有象其他发达了的本巷人士一般搬到富人的聚居区去。他们只是在他们原来拿破房子的基础之上,进行了扩建和修葺。不过,就是这些小小的修补也足够使马家的宅子成为本巷最是体面的房子了。因此,虽然是第一次来到此处,曹端还是毫不费力就找到了马家的宅子。 应该是有人在的,曹端对于这点信心十足,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怎么着也会在家等待消息的。他伸出手来,轻轻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看起来主人翁早就在等着客人的来访。门内之人看见门外微笑着向他点头的曹端,明显愣了一下。不过,他的反应液够快,立即便换上一张笑脸,道:“小乙怎地来了,我和大哥本来说要请你来家做客呢。只不过,他说你家本是大富之家,这种地方怕不屑来!” 曹端笑着说道:“二郎说哪里话,且不说我家也不过是祖上积了几两银子,传承至今而已,根本连个‘富’字的边都沾不上,更别提什么‘大富’了。再说,就是那些真正的钟鸣鼎盛之家,又有哪个不是由穷光蛋变来的呢?因此上,你说这话,就是不当我是朋友了!” 马二听得此言,心下顿时松了松,他脸上的笑意立时变得更为真诚,“小乙说得对,是我们兄弟小心眼了,还望原谅则个。来,屋里坐下谈吧!” 曹端也不推辞,一边四处好奇地张望着,一边随他步入了正堂之内。马二见了他这神情,心下更是大定,他一边走,一边笑道:“寒舍简陋,让小乙见笑了。其实,象我们这样的穷苦之家,能有今天的日子已是很不容易的了。你看,寒舍还是这几年经过数番修葺才有如此模样。不过,不管怎么说,比起你曹家的府邸来,还是――” 曹端也不答话,只是默默地听着,不时微微点头。 “小乙来了!”如果说马二就像是太阳一般的火热,那么马大就像是温泉一般,涓涓细流之中透出一种令人亲近的温馨。虽然此时是在打招呼,但他的声音依旧温吞有礼,既没有让人感觉到过分的热情,又不会令人感觉受到冷落。 “有什么事吗?”马大微笑着,“你不会专为看看我们兄弟的蜗居而来的吧,你这样的大忙人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才是。” 曹端神秘地一笑,说道:“大忙人称不上,只不过,事却恰好有一点小事。” “哦!”马二眉头一挑,“小乙有话直言就是,咱们都这么熟了,遮遮掩掩的有什么意思?” 曹端笑道:“好,我就喜欢两位这样的直爽人,因此呢,我有一个问题可能会直爽了一些,两位听了还望不要介意才是!” 马二脸上露出一副生气的样子,道:“小乙这是什么话,才说让你直言,还有什么不能问的。” 曹端沉吟半晌,才笑道:“既然如此,我就直言了,我想请问一下两位,我和你们好像并没有多大仇怨吧,你们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于我?” 马氏兄弟顿时呆住,他没有想到曹端竟然能用这样的语气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他们见了曹端方才的表情,还以为昨夜本应该爆发的事情根本没有爆发,以为在他们的意识里,事情一旦爆发,杨戬失败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马大反应够快,他马上作出无辜的表情,无比委屈地问道:“小乙这般说,我们可就糊涂了。我想,我们兄弟和小乙你并没有什么仇恨,岂会无故陷害小乙你呢?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吧!不过,小乙若是真觉得我兄弟二人对你有不轨之意,还望你明言,也好给我们兄弟一个辩白的机会不是?” 曹端看着马大一阵阵地微笑,直笑得马大心下一阵发麻,这才说道:“既然贵兄弟二人这般健忘,那我就勉为其难,提醒一下。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大相国寺,当时呢,我们之间,哦准确地说应该是你们和你们的师父花和尚之间闹了一点误会,因为我。不过,这不是重点,我也不觉得你们会因为那么一点不愉快而对我动了杀心的。我想,我们的第二次见面应该是在武学巷外的‘天运酒家’吧!” 马二的脸色变了,马大却毫不变色,说道:“小乙真会说笑,武学巷在东城,和我们这里相距十万八千里,我们去那里做什么?还有你说的什么‘天运酒家’,我们根本没有听说过,你说是吧,二弟?” 马二勉强说道:“是。” @@@@@@@@@@@@@@@@@@@@@@@@@@@@@@@@@@@@@@@@@ 这两天有事情,都回来很晚,实在不好意思连续断更,所以连夜赶了这一点出来。明天开始,更新应该会加快一些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18章 判官 曹端“哈哈”大笑,道:“说实在的,自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知道,若是有一天我质问你们这样的问题,得到的答案必然只有否定。好在,我曹某人也不是那等无理取闹,不讲道理之人,不管上次见到的是不是你们兄弟,我都会给你们足够的机会辩白。” 马大冷笑道:“真要是这样就好了,就怕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哩!” “哦?我记得我方才只是说在武学巷的‘天运酒家’门口见过你们兄弟,并没有说我们当时做了什么,何来加罪之说呢?难道马大哥你早就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不成?” 马大顿时语塞,半晌才强辩道:“你这样一副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样子,不是加罪又是什么?只可惜,如今天下还有衙门这玩意存在,你曹大再怎么横,认识再多权贵,也不过是一介布衣,你自己无法当这个判官!” 曹端笑道:“马大哥说的是,因此,我只是有一些事情要和马大哥求证一下,谈不上审判。事实上,我这人从来不喜欢当什么判官,况且,我就是要越俎代庖,也恐有人不答应哩!” 马氏兄弟听这话好像话里有话,心下有些发凉,失声问道:“谁?谁不答应?” 曹端微微一笑,道:“两位紧张什么?若说这不答应之人,你们兄弟不就是吗?好了,还是言归正传吧,你们也知道,我贵人事忙,怕是没有时间和那么在这里瞎扯皮的。” 马氏兄弟被他摆了一道,心下正在恼火,又被他一番“恶人先告状”,反指他们“瞎扯皮”,心下更是怒不可遏,好在他们都不是鲁莽之人,知道曹端在拳脚上的厉害,当下只好强自忍耐,只是两个人的拳头都被捏成了一团,看起来就算是敲在铁板上也能“梆梆”作响。 曹端却视若不见,继续说道:“我记得当时在‘天运酒家’外和那两个人初次交手的时候,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当时没有想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这是因为你们的招式我有些熟悉!在此之前,我和你们的师父交手过一次,只不过,他当时和我都是空手,而你们――哦,别这么看着我,他们,就他们好了,他们当时当时用的是剑,这也是当时我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招式和花和尚的招式相通之处的原因。”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他们为什么后来又接连找机会谋害我。为此,我就命我家的一个小家奴前去查了查‘天运赌坊’的事情。结果有些意外,天运赌坊是有的,不过他们只不过是一家很小的赌坊,根本就连蹴鞠比赛的盘口都没有,又怎么会找我‘商议’赌球之事呢?” 马大一脸迷茫的样子,很无辜地说道:“你说的是什么,我――我们根本听不懂。” 曹端笑道:“是吗?那也没有关系,其实你们完全可以当我这是自说自话,你们愿听就听,不愿听可以出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啊!”他语气之间似乎这里是他们曹家的府第一般,浑然没有作为客人的觉悟。 马氏兄弟正在无语间,曹端继续说道:“后来,经历了几次刺杀之事,我终于想明白了,对方根本没有想要拿回那三千两银子,你――他们只想要我的命。我当时就奇怪了,他们那么有钱,随便出手就是三千两,又何必为了这点银钱大动干戈呢?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直到前天我看见你师父和武大郎的弟弟武二郎交手的时候,见到你们师父用兵器的飒爽英姿,嘿嘿,那个德性,和你们那天在天运酒家外面的表现很有些相似啊。这下子,我就终于想明白了,他们这么急着要杀我,原来是怕我从他们的武功路数上摸出他们是谁!你们说,是这样吗?” “还是刚才那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马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毫无愧色地否认。 曹端笑了,说道:“见过刚正不阿,威武不屈的,还没有见过两位大哥这般强悍的,佩服,佩服!其实,我当时在齐云社蹴鞠的时候,就很奇怪,你的球技其实很是不错,为什么在我面前总是发挥得那般糟糕?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想你终究还是对那日天运酒家一战犹有余悸吧。” 马大不屑地说道:“倒是自作多情,为什么不随身带着镜子?哦,我明白了,你从来都是撒尿当镜子用的吧?” 马大的反击终于变得刻薄。事实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不管曹端说的是不是事实,他和马家兄弟之间的情谊恐怕是必然灰飞烟灭了,――如果这个情谊存在的话。既然大家撕开了脸皮,说话也就没有必要客气了。事实上,曹端进来之后,说话就从来没有客气过。既然曹端可以不客气,马大就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吃亏――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吃亏的人。 曹端微微一笑,并没有继续反唇相讥,他只是继续自己的话:“后来,你就遇到了高俅。当然,也有可能高俅早就收了你们天财赌坊的见面礼,成了你们主子手里的一颗棋子。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来人品也一般,你们都不喜欢我。唉,说到这里,我的心有些痛,我真不知道我有什么不好的,难道太帅真是罪过?算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总之呢,你们王八对绿豆――对上眼了。别这样的眼神,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应该是我的比喻不很恰当,只不过,正如你方才所说的,我只是一介布衣白丁,没有太多学问。因此,若是说得不好,凑合着听吧!” “你们想出了一个自认为很不错的办法,不过,看起来效果并不怎么好,至少,你们的盟友杨戬杨大官是这么想的。于是,你们又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只可惜――” 马氏兄弟的脸色终于变了,“你,你居然什么都知道了――” 意识到说漏了嘴,马大有些恼羞成怒,“好吧,我承认,我什么都承认,那又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我记得方才我就说过,你并不是判官,而且,说了这么多,你好像并没有证据。我想,单凭一张嘴,就是说破天去,也无法为我们兄弟定罪吧!” “孽畜!他没有资格,我今天就代他当当这个判官!”一个惊雷的声音在门边响起。马氏兄弟听了这声音,脸色立马变得苍白,眼中射出惊惧之色。很快,门边就出现了以为身材高大的和尚,只见这和尚满脸煞气,两条眉头都拧在一起了,眼睛迷成了一条缝。 曹端冷然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出了房门。他此时心下虽然有些悯然,但却没有丝毫犹豫,在马氏兄弟无助的目光中消失。多次的遇袭让他知道,对敌人,你永远不能心太软。 门外,武植正直直地站在那里,见到曹端出来,他立即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曹端的肩膀,说道:“你先走吧,我想你不会喜欢听见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这里,就交给我好了,你放心,我会帮他把握好方寸的!” 曹端点点头,花和尚做事他可以不放心,但武植做事,他却是万分的放心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19章 钓鱼 “听说,你刚刚去了一趟东榆林巷?” 赵佶的开场白令曹端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怎么立即就传入了赵佶的耳目之中,更不知道赵佶对此是什么态度。不过,事情既然做下了,就像是死猪,开水烫不烫的,就没有所谓了,因此他淡定地笑道:“是。听说有两位朋友住那边,顺便去探望一番。” 他这样说,其实就是个试探的意思,故意轻描淡写一番,看看赵佶到底是什么态度,也好看锅下面,对症下药。 其实,他内心里对赵佶找人跟踪自己并没有多少不渝。因为毕竟昨夜之事多少有些诡异,虽然结果看起来合情合理,但如今的赵佶却恐难以等闲视之,因为他好像坐在一个一艘风浪中的大船之上一般,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导致触礁帆船之虞。何况,曹端觉得自己虽然还未接触核心机密,但在赵佶心中,恐怕也算得上一个不错的水手了,赵佶“关心”一下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对。事实上,若是自己处在赵佶那个位置,恐怕早就开始派人注意身边所有密切相关之人了。 赵佶淡淡地笑了笑,忽然说道:“哦,听说你那两位朋友对你不是很友好啊,你怎么看?” 曹端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说道:“我认为友谊并不是求来的,不能成为好友的,我就不会躲避和他成为敌人;而可以成为朋友的,终究一定会是朋友。九郎认为如何?” 赵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既然是朋友,那我就不能不责怪与你了。你怎么对付你的敌人我没有话说,但是你对付我的圆社却事先不和我打个招呼,这样不好吧!” 曹端听了这话,像是听见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微微一怔,的、微笑开始变成大笑,直笑得前俯后仰,呼吸不畅,这才捶着胸,在赵佶愕然的目光注视之下笑道:“你甄录圆社的时候,难道真没有派人查过他家的背景?你难道真不知道马大的弟弟马二是赌坊中人?你难道真不知道马二所在的‘天财赌坊,乃是蔡王殿下的产业?” 赵佶的眼神有些复杂,他脸色阴晴不定地沉默了半晌,这才说道:“你不是一个蠢人,应该知道上位者往往并不会喜欢太过聪明的下属的,因为他们想法太多了!” 曹端笑容不变,“但是,我也知道,没有人喜欢交蠢笨的朋友的,因为聪明的人和愚蠢的人是说不上话的。” 赵佶默然。他想了想,又说道:“只不过,你应该知道,有一些上位者是没有朋友的,比如说我的六哥――” 曹端笑道:“只不过,我听说大凡志大才高的上位者,不论他是九郎的六哥也好,还是齐云社的一个小小对正,都是有朋友的。这就好比周文王之于吕太公,汉光武之于严子陵。若是没有了这个朋友,上位者难免闭目塞听,成了孤家寡人了。” 赵佶有些意外,“那么,你是吕太公还是严子陵呢?” 曹端道:“我想,吕太公是不会将他最好的朋友唤作‘九郎’的,而且吕太公也不会偷鸡摸狗地从后门翻进周文王家的后花园,更不会带着一群小子满场飞奔地蹴鞠。而且,我想我的膝盖不怎么好,而听说严子陵见了光武大帝也是不跪的,夜里睡在床上还敢把光武大帝当枕头用。所以,我恐怕也只好勉为其难,当当严子陵了。” 赵佶听他这般说,心下有些遗憾,但隐隐中似乎又有一种莫名的快意,练他自己也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只好有些黯然地说道:“不过,不管是吕太公还是严子陵,当他的朋友没有鱼吃的时候,总不会吝于施展一番杆法,赠上几条小鱼儿吧?” 对于这个问题,曹端当然不能说不行。因为他、如果说了,恐怕就是长得再像严子陵,也不会有严子陵那般的长寿,最多,恐怕就是个王勃王子安了。他只好苦笑道:“就只怕我曹子陵这个冒牌渔夫和鱼儿没有多少交情,鱼儿只认严子陵的鱼竿,而无视我的。” 赵佶听他这么说。,心下松了一口气。事实上,他心下确实很欣赏曹端,但若是发财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出了这门之后,他也只好忍痛令人帮他制造一场“意外”了。当下,他笑着说道:“我不这么看,你这个曹子陵虽然是个冒牌货,但比起真正的渔夫来,恐怕也就插个执杆的手势,对于垂钓,你从来不会真的缺乏办法。” 曹端有些苦笑,“就剩这么一点小小优点,都被你无情地发掘出来了,真怕我会成为这世上第一个累死的渔夫。” 赵佶“哈哈”大笑,道:“放心吧,我还要你为我继续垂钓,钓一辈子的鱼,绝不会让你英年早逝的。你这么老去了,倒也没有什么可惜的,但是我就怕再也没有人能像你这样为我垂钓了。况且,听说你父亲早有雄心,要把你们曹家变成江南第一大家,而卧若是害得他香火泯灭了,他还不得找我拼命吗?” 曹端笑道:“你又来了,聪明人面前装蒜,一如脱裤子放弃,实在多此一举。你有什么鱼要钓的,就直说吧。我可不愿在这里和你用唇舌钓鱼,让下面的鱼儿都无聊得睡死过去。” 赵佶见问到正事,脸色正了正,“你应该还记得前几天,承蒙官家宣召,他告诉我说,如今天下人望浮漂,人心不正,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正人望,定人心的。” 曹端心下暗笑:“这样的话,你皇帝哥哥如果找你商量而不是找他的宠相章、蔡卞、章布等人,呐才是怪事。只怕这个和你说话的,是当今娘娘千岁吧。这个老婆子最近好像总有些蠢蠢欲动,只怕又是一个汉之吕后,唐之武后,宋之刘后。只不过,这三位大名鼎鼎的皇后各自做的事情都不一样,吕后只称太后,武后最终称帝,刘后穿皇帝的衮冕,改太后的谥号为四个字,介于称帝和称后之间,就不知道这位向太后是以前面的哪一位为样板的呢?” 他想了想,说道:“其实,九郎说的这么多,无非就是要控制舆论。” “控制舆论?”赵佶有些诧异,他知道舆论当然会受到影响,但要控制之,又谈何容易。 “嗯!”曹端点了点头,“其实要控制舆论并不是很难,只要控制住大家关心的事物就行了,而要达到这个目的,无非就是办报纸。” @@@@@@@@@@@@@@@@@@@@@@@@@@@@@@@@@@@@@@@ 有些惭愧,天天囔囔着要加速,但是时间好像并不答应。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20章 一语成谶 “办报纸?”赵佶大感兴趣,“你的意思是――邸报?” 曹端正色说道:“这报纸和邸报虽有相通之处,但说到头来,还是不同的。邸报乃是国计大事,虽说引人注目,但毕竟离芸芸众生的饮食起居相距过远,其能决定的,也不过是方寸之内的舆论而已。但报纸却――” 赵佶猛一拍手,叫道:“妙啊!既然有关心国计的邸报,为什么就不能有关心民生的报纸呢?毕竟,百姓才是影响舆论的主力啊,影响了百姓可不就等于影响了舆论?” 曹端笑着鼓掌道:“回答正确!只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有难度。只看见其好处是不行的,还有其弊端也该一体考虑完备才是。” 赵佶脸色变得凝重了一点,自嘲地笑道:“你说的很是。我的毛病,就是得意的是很容易忘形,这实在不是一个好习惯,也亏得有你在旁边提点。所以,听你方才说道要当严子陵,我多少还是有些不乐意,严子陵虽好,但却属于广阔的富春江,和长乐宫总是有些距离的。不过,就像汉光武无法勉强严子陵一样,我恐怕也无法勉强你,只是希望你哪天膝盖上的毛病有了好转,还是回来当当你的吕太公吧!” 曹端眼神有些闪烁,道:“九郎莫不是就巴望着我给你跪拜吧?”忽地马上转移话题,“人谁也无法预料往后之事,我想关于严子陵还是吕太公的争论咱们可以先停止,我可不想没有当上严子陵,就先当上王继恩了。” 王继恩乃是大宋迄今为止最著名的宦官,他作为一名内官,却很得太祖皇帝的宠幸,累为征讨大将,立下赫赫战功,最著名的就是参加了灭南唐的最后一场大战――采石矶之战,彻底摧毁了南唐大将朱令的十万大军,并将朱令本人也烧死在江上。很快,他就被授为内侍行首,宣政使,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内相”。(这里笔者顺便罗嗦一句:所谓“始也采石,终也采石”,这句话形容宋朝的命运,实在贴切,当年宋太祖攻破采石矶,消灭了南方大国南唐的时候,又怎么能想到后来他的子孙们也后来又在采石矶取得一场对北方异族的大胜,而这场大胜之后,大宋朝就再也没有取得什么值得一提的胜战了。)他又在“斧声烛影”政变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摇身一变,又成了宋太祖的得力干将。只可惜,宋太宗死后,他又想再来一次废立,再次尝尝左右国器的滋味,结果事败,被发配均州,很快就客死他乡。 谋立之事自古就是宫变之中最危险,最惨烈的一种,曹端以王继恩自况还算是委婉的,因为至少王继恩最终还没有掉脑袋。赵佶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作为一名亲王,又是先皇的生子,他既然得到了这歌机会,又岂能轻易放弃。于是,他笑道:“你说的也是,既然远的咱们说不上,呐咱们就说说眼前的事情。你说办报纸有诸多阻滞,就列举一下看看,我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 曹端虽然口中吐出不吉之言,心中却很清楚单凭这是不可能说服赵佶放弃逐鹿的,事实上,他的目的也并不在此,他只是想提醒一下赵佶,行事要小心一些,低调一些而已。 而且,从本质上来说,曹端本人也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他的内心之中,还是具备一些常人没有的冒险基因的。虽然他并没有吕不韦那样以“奇货”换取相位的野心,多少也有些以“奇货”换取财富的壮志的。他不知道历史会不会因为他的存在而改变,但他至少知道历史上的赵佶是成功地登上了皇位的――就凭这,也值得自己押他这一宝。然后,至于登位后的赵佶是否还是会和历史上一样成为昏君,那就不是目前要考虑的问题。毕竟,即使赵佶不上,登位的也未必就是一个明君。 “首先,就是个资格问题。”曹端正色道:“舆论之事,不仅关系民生,显然还关系朝廷内外各色人等的切身利益,因此,这报纸不是说办就能办起来的,至少,得要有朝廷默认才行。当然,若是有了上谕或者――其他的懿旨,当然就更好了。” “这个没有问题。”赵佶显得信心十足,“我大宋向来广开言路,自太祖皇帝受禅以来,从来没有以言杀一个人,这办报纸也是开言路的一种方式,不会成问题的。况且,就是有人不愿,我也并不是没有后着。这且不提,还有呢?” 曹端当然知道他所谓的“后着”就是向太后了,虽然心下很有些奇怪向太后对他的过分关怀,但也不能点破,当下便装作毫无所觉,继续说道:“第二个阻滞就是人手问题。其实,不论做什么新鲜之事,都会存在这个问题,惟其没有人做过,没有什么会,才会显出其艰难。不过,如今这个问题却并不是特别难解决,因为科考刚过,一旦到了发榜之日,东京城内如今多得是名落孙山的学子――” “什么是名落孙山?”赵佶一头雾水。 曹端汗了一下,暗道原来这时代还没有“名落孙山”这个成语,当下忙含混地说道:“所谓孙山就是科考之山,名字落入山下,就是说考场失意,无缘折桂。这些落榜的学子当然有不少药回家继续攻读,但也必然有不少无颜回乡,要在京城继续攻读的,这些人不就是一些很好的人选吗?况且,即使是金榜题名的,也要在京等候职官出才能补上,这些人大多文采不俗,正好可以成为我们可以利用的财富啊!” 赵佶听得心情大乐,双目含情地望着曹端说道:“大郎果然好计算,果真不愧我的严子陵。那好,这筹办报纸之事,我就交给你全盘负责了。” “啊!”曹端跳了起来,“九郎,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可是文盲一个,大字都认识不了一箩筐,岂能筹办报纸?再说,我还要参加这么重要的蹴鞠比赛,岂可轻易分心?” 赵佶脸上丝毫没有被彻底可怜的表情迷惑的迹象,他只是“哦”了一声,道:“说到这个蹴鞠,我倒想起来了,后日便是我们‘齐云社’的第一场关键之战,你作为我们的对正,万万不可懈怠了。反正,据我所知,你的和尚朋友已经废了马大,而我们的高俅告对正今天早上也无故失踪了,想来和你也不无关系。我们‘齐云社’因为你一下子失去了两名颇具实力的圆社,这获胜的重担自然就要交在你的肩上了,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哦!” 曹端痛苦地呻吟一声,道:“刚刚还说怕成为累死的渔夫,看来是一语成谶了!”他心下却有些痛苦地忖道:“这下子真是避无可避,成为端王这艘战舰上的先锋了,后退之门算是彻底关死了。” ********************************************************************************** 抽空看了下前面的章节,错别字实在太多,找个机会专门修改下,不过,至少也等着周末之后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21章 巧遇善缘 说完正事,赵佶便不再客气,一面整着衣衫,一面心不在焉地说道:“既然没事了,你便先回去吧,今日善缘仙师还要来,我正由几件事要向他请教一下,你就先回去吧!” 曹端有些气苦,觉得听着非但什么“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日还抱琵琶来。”的洒脱,反有些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意思。此时已经到了正午时分,自己为他劳心劳力大半天,脑细胞死了无数,肚子早就“咕咕”直叫了,居然一点留下来吃一餐的意思都没有,真是吝啬得可恶。 不过,气愤之中,“善缘仙师”四个字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名字他最近听说过几次,知道她乃是凤来观的观主,在东京城的贵妇之中圆转意如,颇有人望。没有想到赵佶也对她感兴趣,这令他有些不安。 虽然,追求仙道对于常人而言,并没有什么,但对于一位王者来说,很可能就意味着灭王妃和孟二小姐都很推崇与她,常常会请她前来讲经的。怎么?小乙你也打算请法师到家设坛作法不成?这恐怕有些难,听说仙师基本不接受男子的邀请,除非这男子乃是我们大王这般的身份。不过,你也可以去试试,说不得仙师看在大王的面上,就给你一次机会呢!” 曹端苦笑道:“那倒不必,我只是随便问问。” 高明眼中射出“了解”的邪恶笑意,嘴上说道:“明白,明白。说句实话,不只是兄弟你,我们这些兄弟见了这狐媚子仙师之后,都无不这个――神不守舍呢!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守阍一阵否认,纷纷骂道:“我们可不像你,见了美色,魂都没了!” 且说善缘在小宦官的带领之下,径直来到后院。顺国夫人王氏早已得了通报,迎在那里,见了善缘,她眼中忧色尽显,道:“仙师来了。今日请仙师来,主要是想请您帮忙开导一下冰涤。她最近本来神智就有些恍惚,昨日和我闹了一点不愉快,不想今日就变得更加恍惚了,早膳也没有进,我说想帮她请个郎中看看,也被她拒绝了。这次只好拜望仙师了。还有,我家大王想请仙师看完冰涤之后,去一趟他那里,他自从上次之后,就一直很想和仙师再坐下来好好论道一番哩!” 善缘笑道:“一定!一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22章 段氏之邀 曹端出门才走几步,就被迎面来的一个人拉住了。定睛一看,还好,并不是劫色的,而是个熟人,段和誉手下那个侍卫南夕阳天。他有些奇怪,段和誉怎么这么了解自己的行踪,难不成他派人专门跟着自己不成? 他这一胡猜,虽不中,却也不远。段和誉虽然并没有派人专门跟踪他,但确实是经常命人探听他的行踪的。因此,如今他要找曹端并不难,只要派人在特定是时间点守在特定的地点就可以了。 曹端有些无奈,奶奶的,谁叫自己拿了人家大把的银子却并没有帮忙办到事情呢!如今,还真有那么点倒欠段和誉几千两敲丝的感觉。 南夕阳天倒是并不讨厌,只是有些无奈都说道:“我家――公子有请!” 曹端理解地点点头,跟在他后面而去。 段氏兄妹的住所离端王府着实很远,二人徒步而行,走了足足半个时辰。到了地方的时候,已经是近昏时分了。曹端今日自从早餐之后,就粒米未进,腹中难免翻江倒海,很有一番热闹。 地方还是老地方,倒是没有什么变样,荫庇的林木遮掩之下,小鸟的叫唤之声让人恍若置身梦中。曹端此时却没有心情欣赏着勃勃春色,他一眼就看见了满脸幽怨之色的段木子,顿时把难耐的饥饿抛到了脑后。 换上女装的段木子曹端见过几次,根绝确实是有着慑人的秀丽,但此时再见,呐感觉又十倍的强烈起来,他心下甚至可是“砰砰”直跳。这种感觉虽然甜蜜,但却也痛苦,因为他知道眼前的美人儿乃是一国公主,对于自己来说,终究是镜花水月,看得见,却是摸不着的,实在不是良配。 段木子显然并不觉得自己有镜花水月那般飘忽,她甚至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感,走上去一把抓住曹端的大手,道:“曹大哥,你可算是来了,想死我了!” 曹端一看旁边众人都没有戴眼镜,放下心来,有些庆幸这美女的国度热情并不会造成玻璃制品的脱销。他有些无奈地笑道:“好久不见。” 一边说话,他一边不动声色地想抽回落入“敌酋”控制之下的大手,但段木子看起来娇媚柔弱,手上却着实有些劲道,曹端的努力很快就化作了徒劳。虽然有些郁闷,但曹端心下感觉更多的却是甜蜜,于是他也不再客气,不但任由段木子抓住大手,反倒是经常伸出常常的手指,在段木子手上若有若无地撩几下,引来她一阵白眼。 二人的卿卿我我眉来眼去才有些步入正轨的意思,耳边就传来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夸张叫声:“呀,曹大哥,你可算是来了,兄弟恭候已是多时了!” 曹端用脚趾看,也能看见段和誉呐谄媚中带点淫邪的笑容了。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将目光继续停留在眼前的美人儿身上,口中若无其事地说道:“段兄客气了,在下一介凡夫俗子,当不起殿下的热情!” 段木子显然也并不怎么满意乃兄关键时刻出来捣乱,于是她媚媚地对着曹端吹了口气,顺便眨眨眼,抛下一堆迷死人的眼神。惹得自诩定力惊人的曹端也不由色授魂与,眼中路出迷醉之色。 段木子见了,心下更是得意,笑容就越发甜美了。 段和誉却有些尴尬,心下大骂曹端无耻,跑到自己家里来玩弄自己的妹妹,自己还要在旁边呆呆看着二人眉来眼去,真是无趣到了极点。但当他的目光看清是段木子仅仅握住曹端的大手的时候,心下就立时变得沮丧起来,再联想到人家肯上门来“玩弄”自己的妹妹还是自己费了不少心力,才勉强引得这色狼登门的。要说这色狼无耻,呐自己兄妹岂不是加倍的贱? 想到这里,他不由一阵泄气,只好干笑着说道:“到里面说话吧!”说着,他飞快地转过身躯,率先步入屋内。看不见身后这对男女的呐短短一瞬,他的心情顿时就变得开朗了不少。 不过,段和誉的开朗没有维持多久,就变成了更深的痛切和郁闷。本来,屋内的一座是由曹端坐上位,他自己在主位相陪,但虽然进得屋内,段木子却没有任何松开曹端大手的意思,他自己也只好随便在曹端和段木子的对面坐下。 曹端虽然脸色一向还算厚,但见到段和誉郁闷的表情,还是有些挂不住了,他只好咳嗽一声,笑道:“段兄,这么急找我来,有事吗?” 段和誉心下又是一阵大骂,奶奶的,有没有事,有什么事,你自己不知道吗?他此时心下对曹端已经不是很有信心了,轻易混入了端王府,但这么久自己的事情却还是没有一点边,真是―― 不过,一想到事到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而且说得再多也没有什么用。更何况,自己这个凶悍的妹妹看起来一心就扑在他的身上,什么国仇家恨在她眼里好像都没有什么了,自己此时若是挑起这个煞风景的话题,无疑会惹怒这只母大虫,那后果就堪虞了。他只好打碎钢牙,一口咽下,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林日无聊,想请曹兄喝几樽而已。” 此言一出,曹端顿时大有知己之感,他用空着的手一拍大腿,发出一声响亮的“啪!”,嘴里喝道道:“好啊,最好多加几个菜!” 段和誉心下更郁闷了,这小子真是一点也不肯吃亏,说到有请吃,居然客套一下的意思都没有。更令他郁闷的是,曹端这一拍,竟然正结结实实地拍在段木子的大腿之上,而段木子非但不着恼,脸色居然变得越发妩媚了,脸上一挤,简直就要涌出一汪清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23章 皆醉 酒菜很快就上来了,一如曹端希望的那样,很丰盛,段木子这时也放下了曹端的大手,举起双著,不停地往曹端碗里夹菜。 曹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看见段和誉有些郁闷的神情,忙笑道:“段兄,你也吃啊,发什么呆啊!到了这里,就当到了自己家一样,客气什么?” 段和誉听了这般无耻的话,心下更是不爽,举起酒樽,道声“喝!”,也不待曹端答应,便率先“咕咚”一声,将一樽酒统统倒进他那满是火的腹中。 曹端正要答声,旁边的段木子居然已经举起酒樽,和乃兄一样,道声“喝!”,一个俯仰,便也将那一樽酒尽数灌入她那樱桃小口之中 曹端见了,不由有些失神,奶奶的,这世道真不让人活了,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竟有如斯酒力,这么一樽下去,居然脸也不红一下。他自己酒力虽然也算过得去,但比起眼前这对兄妹来,就不得不自惭形秽了。 当下,他只有暗暗皱着眉头,“豪爽”地笑道:“好,痛快!”也学着段木子一俯仰,杯中一干而尽。段氏兄妹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却没有发现曹端的衣袖已经湿了。 段和誉把曹端请来,本是要催促一下事情的进行,但此刻一樽下肚,却早把正是抛诸脑后。他此刻只感觉到热血直往脑袋上冲,满满再斟一杯,道声:“来,再干!” 曹端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拦住,道:“段兄恐怕也未进晚膳吧,咱们先吃菜!” 段和誉感觉到了曹端手上的劲道,几次想用力将酒樽举起来都告失败,只好悻悻地说道:“好!”举箸随便夹了一点菜,食不知味地嚼了起来。 这时候,段木子却举起杯来,也道声:“干杯!” 这回就轮到曹端郁闷了,虽然段木子娇娇滴滴的,力气比起乃兄肯定还有不如,但曹端势又不能伸手将她的酒樽按住,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仰头将一樽酒“咕咚”一声尽数倒入腹中。喝完,她竟然还面带笑意地望着曹端,顺手将那酒樽来了一个倒扣,竟果真没有一滴酒水溢出。 段和誉见了,大声拍手叫好,一边若有深意地说道:“小妹不愧是女中须眉,这豪爽劲,真是愧煞我们这些男人哪!”说着,他望了曹端一眼,举起酒杯,也来了个一干而尽。 曹端有些苦笑。从来灌酒都是轮番上阵,自己能不喝就不喝,务必要让“敌人”多喝。没有想到这兄妹二人却完全不按常理出招,使出这等“杀敌一千,子损八百”的方法,这令他颇为难以招架。于是,他只好故伎重施,将一大樽酒大部分都倒入袖中。再次坐下的时候,他感觉到手臂上凉凉的,知道如果再饮一杯的话,就只好毫无花巧地接招了,因为这袖子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容器。 看看同桌的另外两人,段和誉两樽下肚,眼神就开始有些迷离了,舌头一伸一缩的,活像是抽风的。这点令他松了一口气,知道段和誉的酒量实在不象他饮酒的态度那般豪爽,只消再有一樽下肚,定然是浑然忘我,步入太虚幻境了。 但当他转眼再看向段木子的时候,心下却“咯噔”一下,暗叫不好。此刻的段木子虽然俏脸微红,却了无醉态,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甚是清澈。这酒仿佛有润色的作用,她此刻的脸色白里微微带着点红晕,似嗔似羞,更为她平添了一份平日少有的温柔。 虽然曹端知道有些人即使醉酒也不会脸红的,但不管段木子是不是属于这种类型,至少从她的眼神看起来,她的酒量看起来比起段和誉是强上不少的。 马上,段木子的话就验证了曹端的想法:“大哥,你既然喝不得酒,就不要勉强了,反正也天黑了,这就回房歇息吧!” 段和誉有些迷糊:“哪里天黑了,天色不是还早吗?” 段木子站起来,来到段和誉身边,用她那锋利地“九阴白骨爪”一把抓住段和誉的手臂,“温柔”地笑道:“真的还早吗?你确定?” 段和誉虽然醉眼惺忪,但这一爪还是将他从云端抓下了凡尘,熟悉的刺痛感觉让他迅速回复清明,他有些尴尬地苦笑道:“是我醉了,眼睛花了,看这天确实是黑了,我这就去歇息,这就去!” 说着,他要也似的站起身来,向楼上的卧房跑去,一边跑,一边还回过头来,仔细地瞟了瞟他妹妹一眼,但在他妹妹眼神的凌厉攻势之下,只好选择了沉默,灰溜溜地上楼去了。 曹端见了,正在苦笑,却听见了一句令他差点晕厥过去的话:“曹大哥,别理他,他这人量小贪杯,还是咱们来大饮三百樽!” 好在,段木子虽然是女中酒牛,终究是女儿之身,酒量虽然还算不错,但终究是没有挡住曹端这个半真半假的“酒仙”,一个多时辰之后,终于趴在了酒桌之上。 曹端见她趴下,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乖乖不得了,今天要不是靠着这宝贝袖子,还真就败在这娇滴滴的美人身上了。不过,我此刻也不能显得太过清醒了,不然下次他们兄妹来真格的,倒下的不用说一定就是我了。再说,我这一袖子的酒还没有干,回到家中酒气太重,被老头子撞上了,那可吃不了,兜着走了。不如,且装一回醉,在这里先歇息一下,待得半夜衣服干了再行回去!” 想到这里,他说做就做,嘴里一边含混不清地喊道:“来人啊!”一边诈作不支,也软软地趴在了桌子之上。他刚一趴下,顿觉不好,原来他一下没注意,正趴在段木子的玉臂之上。段木子若有所觉,微微抽了一下。曹端正要抬头让她抽走,忽听门声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有些急促地说道:“哎呀,怎么全醉了?” 曹端听清是段木子的随身侍婢小南的声音,当下不敢再动,只好继续尴尬地趴在段木子的玉臂之上。好在段木子在睡梦之中抽了两下,就放弃了努力,嘴里发出呢喃之声,沉沉睡去。 不一会,曹端就觉得自己被人扶起,他微微睁眼一看,见两个大汉正驾着自己向楼上的卧房而去。而旁边的段木子也被小南扶住,艰难地前进。段木子的身子虽然不重,但小南身子却更加轻,费力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此时旁边却没有女子可以帮上她的忙,是以她虽然行步艰辛,大家也没有办法。 @@@@@@@@@@@@@@@@@@@@@@@@@@@@@@@@@@@@@@@@@@@ 明天起来先找前面的错别字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24章 倒打一耙 也已经渐渐深了,曹端慢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说实在的,这时候起床实在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被窝是那样的温暖,黑夜在催人入眠。但曹端还是咬牙爬了起来,不为别的,家里老头子对自己夜不归宿这种事情还是盘查得非常严格的,他可不想再次在众目睽睽之中上演那种特殊的庭训。 况且,师师那小妮子最近好像少了自己也有些睡不安寝,每天都要等到自己回来了才肯歇息,否则就是很晚,她都会一直静静地等在那里。 想到这里,曹端又是无奈,又是温馨,不一时便将衣服尽数穿好。 窗外明月如钩,无精打采地照在地上,地上的石头仿佛也昏昏欲睡一般,发出朦胧的白光。曹端蹑手蹑脚地开了房门,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来观望一番,正要迈步出门。忽听得一声轻微的开门之声,隔壁的房门竟然也开了。 曹端连忙把头缩了回来,顺手轻轻地掩上门,不一会,门前果然有一个黑影贼兮兮地游过。曹端不由疑云大起,这半夜三更的,还鬼鬼祟祟地出门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他却忘记了,他自己不正是要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地出门吗? 他连忙再次轻手轻脚地开了门,跟了上去。 那人影异常警觉,身手显然也颇为矫健,行步之间,竟然是一点声音也没有,一边走,一边还游目四顾。但曹端毕竟非同常人,在他父亲自幼的棍棒教育之下,从小练就了一套颇为飘逸的身法,躲闪腾挪,无比灵巧,那人虽然警觉,却还是一无所觉。 那人来到一个房间之外,再次四处张望了一回,确认没有人之后,才伸手入怀,取出一个钩状的铁丝来,在门上钩几下,门闩就开了,看得旁边的曹端一阵大汗,心道时迁若是在这里就好了,可以好好和他切磋一下盗中绝技。 那人轻轻推开门,一闪身就跃了进去。 房内,一个美人儿正在海棠春睡,她睡姿成一个弓形,看起来颇为不雅,胸前的被窝微微起伏。美人儿睡得很沉,脸上兀自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胸前的被窝也微微起伏。 那人眼睛直了一下,正要伸手抚上美人儿的脸蛋,但手在半空,却停住了。他一咬牙,从怀中取出一个麻袋了,就要上前将这美人儿装入麻袋之中。 “嘿嘿!偷香窃玉的事情亏你做得出手!”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声音立即让他如坠冰窖。他想也不想,反手一拳,就向那声音的来源之处击去,出手又狠又快。 “靠!”曹端一边闪身躲过,一边大声喝道:“你这人也太不讲道理了,怎么说动手就动手?招呼也不打一个!” 那人大恨,知道曹端这么一喊,不管能不能将此人弄死,今日之事肯定是无望成功了。而且,此时虽是黑夜,他还是听出了曹端的声音,知道并不那么容易对付,只好抢上前去,一阵抢攻,试图将曹端逼退,也好趁机脱身。 没有想到曹端虽然嘴上不干不净地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手下却毫不客气,撩阴、踢腹、挖眼睛等下三滥招数层出不穷。那人身手本就不在曹端之上,在曹端近乎无赖的打法之下更是无法脱身。更令他难受的是,此时耳边已经想起了隔壁侍卫们不断惊呼赶来的脚步声,再不脱身,今日恐怕就要葬送在这里了。 寻思之下,那人眼中戾气暴涨,也不顾曹端的进攻,狠狠地一腿向前踢去。他就是要赌,这一腿若是曹端避开,他就可以利用这一腿之力,冲出房外,那样,面对外满那群窝囊废,他还是自信有逃命的机会的。若是曹端不避开,这一腿结结实实地踢在身上,够他喝一壶的――尽管自己也可能被他击中,大受损伤。 曹端果然不敢和他硬拼,很听话地闪身避开,那人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就像一个溺水之人忽然发现一根粗大的浮木一般。 但接下来,他马上就发现这浮木只不过是自己眼花而已,这其实只不过是一条被人遗弃的破衣衫而已。曹端一边闪开,一边居然扬起手来,向自己一挥。那人这才发现,曹端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顺手从桌子上拿了一个茶杯! 那人已经见识过曹端的无耻了,但这种毫无高手风范的无赖打法还是令他大吃一惊,他身在半空之中,连忙一个急转,堪堪避过这无比阴险的一招。 “啪”的一声,茶杯落地的崩裂之声异常刺耳,而随着这声音响起的,是侍卫们的喧嚣之声。曹端心下大骂这些侍卫草包,简直就是后世的警察嘛,老子打了这么久,眼看就要制服他了,你们全赶来了。 那人急中生智,眼睛忽溜一转,忽地大喝一声:“淫贼,哪里走!”不退反进,居然再次向曹端扑了过来。旁边的侍卫们顿时听清了他的声音,不停有人喝道:“是南统领!”“快,帮南统领抓住这个淫贼!” 这回轮到曹端傻眼了,他其实早就发现此人乃是段和誉的侍卫统领南夕阳天,但没有想到这人平日看起来阳光灿烂,正正紧紧的,却还是个偷香窃玉的采花贼。这还不算,事到临头,他居然还有这等无耻神功,倒打一耙这种绝学运用起来竟然是炉火纯青,一气呵成。 想到这里,他有些气急败坏地喝道:“住手!谁敢过来!” 众侍卫一听,傻了,原来这哥们也不好惹,乃是太子和公主的贵客,还是公主的如意郎君。他来到公主的房间,看起来应该是水到渠成才是,怎么能把他当采花贼抓起来呢。看白天公主对他那样子,多半还是公主主动要求他半夜偷偷进这房里来的呢! 想到这里,一众立功心切的侍卫立时就僵在那里,活像是被施了魔咒,变成了石头一般。那些反应慢一些的侍卫心情却一下子从失望变回了庆幸:“奶奶的,多亏老子反应慢啊,真要是傻傻地就向这位冲过去,伤到自己还是小事,伤到人家,以后公主殿下能饶过我吗?唉,可怜南夕阳天这傻蛋,忠心表错地方了吧,居然敢抓公主的奸,这下子让公主下不来台了吧?看来,这统领他是当不成了,这群刚刚反应太快的家伙显然也不大可能受到公主殿下的赏识了。这样看来,老子的机会岂不是来了?” 忽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发生了什么事,吵死了!” 曹端听得是段和誉的声音,不由一阵暗骂,就是猪也不该这时候才起来啊,这外面都沸反盈天了。 “他,深夜闯入公主殿下的房间,意图对公主殿下无礼,被卑职当场抓住,请太子殿下发落!” 南夕阳天的话一出口,顿时哀声一片,众人都不由为这位平日不摆架子,和大家打成一团的好领导好干部提前默哀了起来。都说是,人笨没有关系,关键是不能很笨又觉得自己聪明。在大家看来,这南夕阳天显然就是这样一个人――虽然,他平日看起来还算是满聪明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25章 成擒 身处漩涡之中的曹端却笑容依旧。他一向认为,人越是处在危险的状态下,就越是要保持微笑,因为这会让敌人觉得你胸有成竹,以致产生迟疑,从而为自己争取到更为从容的脱身良机。目前的形势事实上也称不上危险,但微笑依旧是一门很好的语言,至少大家看见他的微笑,都有些高深莫测的感觉。。 段和誉脸上却有些阴晴不定。大理白族的风俗,男女方面是非常自由的,只要是男女双方看着顺眼了,原则上就是彼此的父母都无权干涉。不过,他段家作为皇室,在这方面控制要严格一些,但自己作为兄长也不好管太多。而且,在她眼里,曹端这人不错,虽然言行举止看起来猥琐了一些,但好歹家里还是很有些资财的,而且身手不错,就是男人的本钱,他也是见识过的,那真是相当的强悍。从这些方面看起来,妹妹若是能嫁给他,也不算辱没了段家。问题是,你再怎么奸――那个恋情火热,也不该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徒惹大家笑话啊。如今的队伍本来就不好带,这些丑事一旦展现在手下们眼前,这以后自己在他们面前还有威望吗? 他越想越不算滋味,暗道此时也只好把十强压下去再说,至于如何消除事情造成的恶劣影响,也只好以后再说了。他正要喝退众人,曹端却开口了。 “哦,南侍卫好兴致,半夜三更还跑出来抓贼,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同――奴才啊!只不过――”他一边说一遍指着南夕阳天满身的黑衣,道:“你既然是起来抓贼,穿一身夜行衣做什么?搞得我都误会了,以为你是采花淫贼呢!” 众人的脸色变了,段和誉脸上也露出狐疑之色。这事确实不寻常,半夜睡着的人发现了贼,总不至于非但不顺手取过睡觉时脱下的衣衫穿上,反而还翻箱倒柜找出一身夜行衣来穿上,然后再优哉游哉地找那个贼理论吧! 曹端说完,一边蹲下来,从地上捡起一个麻袋来,“啧啧”有声地摇头道:“你抓贼就抓贼吧,居然还弄个麻袋来,这未免太黄太暴力了吧!想我当年抓贼,也不过是用一些棍棒大刀――” “拿下!”曹端还没有说完,段和誉已经怒不可遏,大声喝道。麻袋肯定不是曹端的,这点他很肯定,因为他的受邀而来的,身上也藏不下这么大件物事,而这当然更不可能是段木子留下来和自己玩“捉迷藏”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南夕阳天的。 众侍卫都不是傻瓜,看到这里也都知道端倪了,心下纷纷感叹着“色字头上一把刀”,南夕阳天一个好好的新时代青年,有理想有前途飞,竟为了区区美色而干出这等自找死路的事情来。这次不但前程彻底葬送了,就是性命恐怕也是在半空中悬着,随时都可能掉到地下,摔成碎片。 这些人虽然心中对南夕阳天有着无比的同情,但出手却是个个透着无比的狠厉。尤其是那几个身手最好,最有希望取南夕阳天而代之的,那出手的架势,仿佛里面床上躺着的是他们自己的妹子一般,一呼啦尽情往要害上招呼。 南夕阳天这时也显现出了作为侍卫统领的价值,虽然身处围攻之中,但他忙而不乱,出手很有章法,进退得度,看得旁边偷窥的曹端心下一阵感慨:“你还真别说这小子,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啊,比起老子来,大概也就是差那么一点点点点点点了。若果方才没有这些低效的‘警察’及时赶到,我和他之间的胜负还真不好说呢!” 段和誉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虽然南夕阳天一向是这一众侍卫中最强悍的,但今天南夕阳天表现出来的实力却还是远远高于平日。换句话说,这小子已经隐忍良久了。方才,南夕阳天几次冲向他,想“擒贼先擒王”,好在被自己身边的几名侍卫死命挡住,但这些侍卫连连后退的表现却还是令自己殊为不满。 曹端见了段和誉的表情,心下不由有些同情,想想还是决定帮他一把,谁叫自己拿了他几千两纹银呢。况且,就是不看他的面子,总要看看他妹妹的面子嘛。 于是,他抢到南夕阳天身后,也不讲什么高手风范,看准空隙大喝一声:“看腿!”,立马伸拳击去。 若说这里还有令南夕阳天忌惮的人,曹端无疑是排在第一位的。听得他的喝声,连忙一拳架开正面的攻击,顺势一个回身。尽管他比不十分看好曹端的人品,但他听见曹端喊“看腿”的时候,还是有些上当,下盘下意识地晃了一下。待见得曹端无耻地神拳击来的时候,他就感觉有好些招架不住了。但是,令他意外的是,曹端的拳头来势居然甚为平和,他决定伸拳硬接。但待得他看清怎么回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曹端的拳头中途一晃,居然分出一个茶杯,奋不顾身地向自己飞来! 南夕阳天虽然反应极为迅捷,但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化,还是准备不足,侧身虽然堪堪闪过,但还是被茶杯微微带到,脸上顿时感到一阵凉意。 这一下,南夕阳天空门大露,身子还没有稳住,屁股就和刚好追到的曹端的脚板作了一个亲密接触。他一个立足未稳,立时摔倒。 曹端一边拍拍手,一边得意洋洋地笑道:“哎,刚才不是用过这一招吗?你怎么还中招呢?连续在同一个地方摔倒,真是太逊了!其实你身手不错,可惜就是长了个猪脑子。就这素质,怎么好意思学人家当淫贼啊?要知道,做贼可是个技术活呢!” 但是南夕阳天显然已经无法听见他的“逆耳忠言”,因为他那群平日称兄道弟,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一个个都像是夺食的雄狮一般争先恐后地冲上去,将他死死地按在地上。至于他的手脚等有力部位,早就被数不清的手脚加了作用力在上面,再也无力稍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26章 逼供 “说,你的什么的干活?”伴随着一声声无比凄惨的喊叫,曹端的声音无比淫荡,眼中邪光湛湛。 “我,真的只是看见有贼人闯入,想保护公主而已!”虽然经过一众酒肉朋友的“装扮”,南夕阳天已经体无完肤,但他嘴巴依旧坚挺,口风丝毫不泄。 曹端倒是有点佩服起这个色狼来,不错啊,既有色心又有色胆,还能睁眼说瞎话,真是个难得的人才啊。人才这玩意可是好东东啊,我喜欢。要不是你小子命歹,找错了对象,说不定我还真要折节相交呢。 不过,佩服归佩服,曹端从来都不是以自己的喜恶为行事标准的人。他冷冷一笑,道:“哦,这么说,你还是个赤胆忠心,诚实守信,纯洁得象白纸,遵纪守法,爱护公物,拾到东西全交公的社会好青年,时代急先锋?” 南夕阳天虽然半懂不懂的,但多少还是明白了一些这一大堆的意思的。于是,他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 曹端有些无语了,暗骂一声“无耻”,道:“既然如此,我问你,那麻袋又是怎么回事?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哦!” “我真的不知道,我冤枉!”南夕阳天的脸皮厚度不仅让旁边“伺候”了大半夜的几名侍卫汗颜不已,就是曹端也有些赧然,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那个以获得“优秀少先队员”称号为荣的纯真年代。他有些无语地说道:“那我问你,你一向为什么在众人面前隐藏实力?” “我只是怕自己身手太强,会让弟兄们丧失信心。你作为一个武者,应该知道,对于武者来说,信心才是进步的保证,一个武者若是丧失了信心,那就万万不可能取得寸进了!”南夕阳天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 曹端偷偷抹了一把汗,没有想到还有人强悍到如斯境界,这种事情被他一阵胡吹,不但成了好心,还顺带将自己夸得象百合花一样纯洁,象如来佛祖一样胸怀宽广,烛照万里。 不过,所谓“邪无止境,无耻为尊。”,曹端从来就不会在比脸皮,比无耻的战斗中认输的,他此刻心下虽然有些将遇良才,棋逢对手的惺惺相惜之意,但出招却丝毫没有怜惜之意。只见他伸手在南夕阳天的伤处狠狠拧了一把,直弄得南夕阳天脸色成了紫茄子,这才心满意足地笑道:“南兄果然是个好汉子,佩服!我只是有些好奇,当日我和南兄初次照面的时候,闹出了一点误会,我想出手擒住你们的太子,你却被我一招架开。当时我就很是好奇,以你南兄侍卫统领的身份,怎么可能如此脓包?而今日你强悍的表现也算是给你洗清菜鸟嫌疑了。我却还是很好奇,虽然说南兄你一向低调,不愿伤及弟兄们的自尊,甘愿隐忍,但当你的主子遇袭落难的时候,你怎么还能如此低调呢?难道,在南兄的心目中,你的低调为人比你家主子的性命还重要吗?” 说到这里,他还满含深意地瞥了一眼一直在旁边观看“审讯”,却一直一言不发的段和誉。果然,段和誉听见此言,本就阴沉的俊脸一下子又染上了一层厚厚的墨,额头上青筋暴起,居然为他本来有些文弱的形象增添了几分威势。 事实上,段和誉当日也对南夕阳天的表现大为不满,认为他在曹端的攻击之下大失水准,着实不该。只不过那日并未酿成恶果,加上最近他的表现也颇为干练,多少为他赢回了一些印象分,段和誉这才有些忘记了他那日的窝囊表现。此刻经曹端这么一重提,段和誉心中的旧怨新恨一股脑都涌上心头,那暴戾的眼神直让旁边的一众侍卫顿感压力,心下忐忑不已。 南夕阳天正要继续狡辩,曹端却已经知道不能继续给他机会了,这个人看起来象《天龙八部》里面的虚竹一样老实正派,扯起谎来居然是一套一套的,就连自己都有些自愧弗如,曹端甚至在想,以他这般冠绝一时的实力,若是出生在后世,骗财骗色,定然是无往不利,绝无阻滞的。于是,他抢先说道:“不为什么,因为你本就是高家派在你们太子殿下身边的卧底,是不是?你那日不用全力抵挡我的进攻,完全是因为你以为我乃是高家派来的高手,是也不是?” 南夕阳天闻言脸色变了变,正要否认,曹端却不会给他咸鱼翻身的机会:“你当然会说不是,没有一个奸细会承认自己是奸细的。段兄,我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是高家派在段家的奸细,你会承认吗?” 段和誉显然并没有什么幽默细胞,对于这个假设,他有些无语,于是,他只好阴着脸,狠狠瞪了一眼南夕阳天。 南夕阳天终于有些崩溃了,但是他口中兀自喃喃地喊道:“冤枉,冤枉!” 这下子不仅曹端,全场没有一个人不佩服南夕阳天了,到了这个地步,就是三岁婴孩都不可能会相信他了,但他却还能死扛着不承认,就这张脸皮,不说绝后,也定然空前了。 唯有曹端的兴致却有些方兴未艾的味道,他微笑着说道:“其实,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我曹端对付你这种死赖皮的,还是很有些手段的。不要以为我会和他们这群牲口一样采取什么暴力手段,放心,我是一个文明人,做的当然都是一些文明的事情。” “你最近经常跟踪我,应该知道我和端王府的一些内侍还算熟稔,但你也许不知道,我和宫里面负责阉割的不少宦官也还算熟悉――当然,即使不熟悉也没有关系,只要我手中的银子和他们熟悉就好,你以为呢?” “姓曹的,你不得好死!”南夕阳天终于暴怒,破口大骂。 “嘿嘿,我还没有说完,等我说完,你再评价也不迟啊!其实,一个人失去男人的本能并不可怕,毕竟还有机会飞黄腾达,有些人就是想上,也没有那机会呢。不过,也正是由于有了这么多犯贱的人,我那位负责阉割的宦官朋友就有了一个坏毛病,那就是看钱下刀。一般来说,给三十两以上的,用快刀,一刀下去,血光都没有见到,马上完事。二十两到三室两之间的,那就用次一些的刀子,虽然也是一刀切除,但手法上――,哈哈,就没有那么利落了。如此种种,不一而足。至于那些一毛不拔的,很遗憾,那就钝刀伺候,南兄,你可以想象一下,若是有人对着你那活儿一刀一刀复一刀,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你应该知道,皇宫之中甄录内侍,多有人倒在这一关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呵呵,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知道答案了,不错,没有银钱尔。你可以想象,大丈夫死则死尔,但若是被割那里割死|――” “你别说了,我全招!”南夕阳天绝望都哭喊着。 曹端经过一番大战,终于获胜,心下有些得意洋洋的,正要自夸几句,却见旁边一众人等个个面色发绿,眼中泛白,不由有些郁闷:“真开不起玩笑,大理人都这么没有幽默细胞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27章 如羊添翼 夜深人静。 几个人影异常诡异地在朱雀门前出现。一个秃头的大汉努力地压着自己的声音,道:“兄弟,咱们要拿谁?现在总该透个底了吧?” 这光头自然便是花和尚鲁智深了,只不过,他今日脱下僧衣,换上一身漆黑的夜行衣,看样子当真有几分强人的风范,让人见之很难相信这竟是一位度人为乐的浮屠中人。 曹端的打扮却没有那么正式了,事实上,他此刻依旧是穿着一身白色的袍子,虽在暗夜之中,还是一目可见。之间他笑笑说道:“和尚莫急,到时候一见便知!” 花和尚却没有什么耐性,曹端虽然让他“莫急”,他却越发急得厉害了,皱着眉说道:“那还等什么啊?就凭咱们兄弟三人,还有谁能挡得住,这就杀过去,活活敲死他们吧!” 曹端有些汗颜,只好吧目光投向一直没有发话的武植。武植立即心领神会,一把拉住花和尚道:“和尚你一整天都等下来了,还怕等这一会子功夫吗?再等一下吧,反正呆会也没有人会抢你的对手,自然有你发挥的时候!” 武植这么说,若是以往的花和尚,自然不会理会,还会继续纠缠,但花和尚最近见识了武松的厉害之后,对于一手把超级强人武松拉扯大的武植竟然也多了一份敬畏,闻言就不说话了。 过不多久,西面脚步声起,又有一群人杀气腾腾地赶了过来,为首一人文质彬彬,面容俊秀,正是段和誉。 曹端等三人连忙迎了上去。段和誉见了曹端,大喜,有些赧然地笑道:“曹雄果然是信人,早早就赶来了。只不知者两位兄台是――” 曹端正要开口介绍,那边隐忍了好一阵的花和尚早已忍不住了,截口说道:“罗唣什么,不就是打个架吗?带路便是,哪里那么多虚伪客套!反正你又不个娇娇滴滴的小娘子,洒家可没有什么心情认识你!” 段和誉正有些尴尬无语,武植却上前一步,把花和尚拉后一步,才说道:“段兄是吧?这和尚说话就是这个样子的,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令妹的事情,我已经听小乙说过,好歹我和令妹也是相识一场,既然是她有难,我等自然义不容辞,你就放心好了!” 原来,今日白天,曹端已经将事情的大致脉络都告诉了武植,不过,考虑到花和尚那张毫无遮拦的大嘴巴,二人还是决定先瞒着他,只是上场的时候把他当牲口使就行了。因此,花和尚倒是一无所知的。 段和誉口中连说“多谢”,却将目光望向了花和尚。要知道,大理乃是浮屠圣地,尤其是大理的皇室。从来都是人人信佛,这也是历史上为什么这么多皇帝都避位为僧的原因。作为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段和誉很难想象一个光荣而伟大的佛教工作者竟然会出口闭口自称“洒家”,满嘴都是“打架”“小娘子”之类。如此豪迈的和尚实在不能不令他刮目相看。 但是,花和尚在段和誉的目光注视之下并没有多少愧色,反而挑衅地回望着,一时间,场面颇有些尴尬。 曹端见段和誉有些含情脉脉地望着花和尚,而花和尚似乎也意气相投,敬亭相望,不由汗了一下,忙咳嗽一声,道:“这个,段兄,人员既然已经齐备,那么咱们就出发吧!” 不想段和誉闻言愣了一下,这才赧颜说道:“曹兄,你也知道的,兄弟我是手无缚鸡之力,这种打斗之事,实在不是我的强项,因此――” “有屁就放!”花和尚多这个小白脸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些咬牙切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继续发挥。 段和誉的俊脸更红了,好在在月色映照之下,只是显得有些黑而已,他嗫嚅道:“我的意思是,今夜之事,我本人即使参与,恐也于事无补,只怕反而会徒增各位的负担,所以我想,今日我就不去了,我手下人等,就交给曹兄统一指挥如何?” 曹端等三人面面相觑。曹端万万没有想到有人竟然无耻到这样的地步,明明是自家的事情,反让别人去为他流血流汗,自己却到场都不敢。他心下顿时颇有些交友不慎,误入歧途的感觉。 好在,段和誉马上就令他心理平衡了一些,只见他迅快地从怀中取出一张飞票,塞到曹端的手上,道:“这个,为表我对三位辛苦的感激之情,些须薄礼,务请不要收下。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曹端快速瞟了一眼,便将这飞票毫不客气地收入囊中,嘴里兀自假惺惺地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段兄真是太客气了。”当下也不管武植和花和尚二人答应不答应,又说道:“既然段兄信得过我们兄弟,那我们兄弟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原来,这竟是一张三千两的飞票。三千两啊,那可就是每人一千两。只消今晚跑过去,狠狠打一架,就是白花花的一千两纹银,这钱不赚,简直太对不起全天下,对不起刚才路边那个对着我媚笑的儿了。何况,这“重谢”是怎么重的谢呢?实在令人期待啊! 于是,就这凉爽的暮春晚风,段和誉拱拱手,道声:“拜托了!”便热泪盈眶地转身而去了,就连花和尚鄙视的“无用的小白脸”之类的骂声也根本没有听见。 段家侍卫的新统领叫做段强。这人虽然名字叫强,实在不太强――这里不仅指武功,还指长相,矮矮胖胖的,面目黝黑,和那个阳光俊秀的南夕阳天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不过,他却有一样很强的地方:他的段氏宗亲,虽然他家祖上和方今的皇帝段正淳的祖上不知道多少代以前是兄弟,但好歹他姓段嘛。就凭这这一点,他战胜了昨夜诸多表现“出色”的侍卫,莫名其妙地登上了侍卫统领的宝座。 段强也知道大家对他并不服气,因此当段和誉说将指挥权交给曹端的时候,他颇有些巴不得。反正,今夜之事若是成功,自己作为侍卫统领,自然功不可没,即使失败,终究也不是自己亲自指挥的,也并不难推脱。况且,他是见识过曹端的武功的,对他还是很有信心,又听他说他这两位兄弟丝毫不亚于他本人,他更是信心爆棚。段强觉得,不管曹端是不是吹牛,眼前这三人的战力绝非自己这帮脓包手下所能比拟的,有了这三人的加入,自己这批人还不是如――这个羊添翼?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28章 外语重要啊 高泰怀抬头望月,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他虽然出生于宰相世家,世代为大理宰相、缮阐侯、中国主,他祖父甚至曾经篡位为帝,但他知道,大理国的大多数民众,尤其是北方的民众和权贵还是从骨子里看不起他们的,因为他们说到底还是大理国南边山区来的“乡巴佬”,虽然进了城,还赖着不走了,住上了雕栏玉砌的楼阁,但骨子里仍旧不过是沐猴而冠的小丑而已。 不过,虽然明知道这个,他还是不敢采取过分的手段来对付这些人,因为他祖父的教训够深刻的了,都已经完全掌握了朝廷的大权了,只不过是想混个皇帝当当,还是被民众的口水生生淹死了。他高泰怀自认为没有祖父当年的英明神武,自然不敢怀着篡位的心思。但是,他心中还是有一个野心的,那就是改善一下高家的夷蛮形象,让大理的北方大郭大邑的民众能认可他们。他相信,只要从我做起,通过不懈的努力,总有一天他高家在大理心目中就再也不是夷蛮之族了,到那时候再把段家的“精神领袖”赶下台去,自己到那个龙座上去坐坐,应该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反对了吧! 他觉得改变这个形象的一个好方法就是联姻,京城内最大的贵族无疑就是皇族――段家。而段家偏偏正好有一个和自己门当户对,品貌相当(大概全天下也只有他本人有这样的想法了。)的女子――当今皇帝唯一的公主段木子,他觉得这真是天意啊。 想起段木子,高泰怀的心思又火热起来。其实,大理国虽然讲究嫁娶自由,旁人难以干涉,但以他高家如今在大理国遮云蔽日的实力,愿意成为他这位下一任的高家家主兼大理宰相的夫人的女子多了去了,其中自也不乏美艳的尤物。但高泰怀阅尽群花,早就对美色有了很强的免疫力,他甚至开始有些厌倦这些予取予求,逆来顺受,几乎是千篇一律的女子了。 但段木子却和这些女子大不一样。她身份高贵,不论段家如今混得多惨,至少从名义上来说,段家还是自己的君,而自己只不过是他家的臣子。而自己见到段木子,也是要行礼称“殿下”的。而且这段木子好像也从来没有发现自己是一个绝世俊男这个事实,对自己总是不屑一顾,这令他对段木子有了更浓厚的兴趣。早就习惯了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高泰怀,早就厌倦了那种毫无刺激的追逐游戏,而段木子对他的轻蔑态度反而令他食欲大增,进而发展到非卿不娶的地步。 意料之中有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段木子对他的追求一次又一次的给予了最明确最直接的拒绝。高泰怀也不沮丧,事实上,以他如今的势力,要想把段木子就这么上了,也并不是难事,相信事后段正淳那个窝囊废皇帝也只好将错就错,把她许给自己。但他不愿这么做,因为他知道,一旦这样做了,就永远也不可能得到这位特立独行的女子的芳心了。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段木子就像顽石一般,总不点头,这也罢了,这顽石居然生出一双脚来,跑出了老远,若不是自己老早就安排在段家腹心之中有人,这顽石恐怕就要像风筝一般,直直地飞出自己掌控的范围了。 不过,如今也该到了收获的时候了,因为安插在段家腹心之中的那人正是段和誉的侍卫统领南夕阳天。要说收买这个南夕阳天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人是一个硬骨头,而且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那种。好在是个人,就有弱点,南夕阳天的弱点就是他自小就喜欢段木子,而段木子却是那种眼珠子长在头顶的人物,自然对这位下人没有垂注的时候。被爱是好事,但也有可能变成坏事,因为很多的恨就是爱里面生出来的,南夕阳天的爱经过有心人的不停挑拨之后,就变成了恨。而且,南夕阳天也是有家的人,对于高家的高官厚禄的诱惑以及对家人安全的威胁也是难以抗拒的。 就这样,他就不可避免地成为了高家的人。而且,这人是无比可靠的――至少高泰怀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知道当初收买他花费了多少的人力物力。 因此,当南夕阳天向他承诺这两天之内,会将段木子亲自擒来,送到他的手里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因为他相信南夕阳天的实力,以他的武功,即使是被发现了,段家的其余那些脓包也未必有能力把他留下来。当然,高泰怀也不是不愿意自己动手,但他一向信奉“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觉得这种并无十分把握的事情,实在不适合他这样的“贵人”去做。因为他此次追出来的时候太过仓促,身边并没有带有很多的人手。 “这次拿到这个贱人,马上就把她给做了!”高泰怀邪邪地想道:“听说她居然看上了一个大宋的商贾,还三番五次地主动勾引,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事实上,大理人和大宋人比起来,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些自卑心理的,尽管他是大理的“千金之子”而对手只不过是大宋的一介布衣商贾而已。 就在此时,门忽地响了几下,高泰怀大喜,向旁边的侍卫使个眼色,用大理话说道:“去看看!” 事实上,到了大宋境地,他很想说大宋官话,大宋官话是他作为高家的继承人自幼就必学的一门课程,到了大宋境地说蛮夷方言让他有一种很自卑的感觉,就像穿着褴褛的乞丐之服行走于小甜水巷一般,实在是太过丢人。但是,他这群手下却没有一个人象南夕阳天那样精通大宋官话的,这让他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好好重用南夕阳天:掌握一门外语,实在他重要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29章 交个朋友 那名侍卫连忙过去开门。 可是,当那门开到一半,还在半张半阖之间的时候,门外忽然飞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待那侍卫看清这竟是一个醋钵般大的拳头的时候,身子早已经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有刺客!快,保护小侯爷!”里面乱糟糟的大理语震天介响起。高泰怀的一众侍卫素质明显比段和誉的侍卫高出一筹,反应十分迅捷,立即便有几人抽出兵刃冲向那扇门,又有另外几人上前护住高泰怀。事实上,到了此刻,他们甚至对于对手是谁,有几个人都还不清楚,这也可见他们的谨慎和尽责。 高泰怀身处重重保护之中,看着众人忙乱的样子,心下却异常平静。事实上,他虽然相貌长得有些对不起朝廷,对不起人民,蒙太奇色彩太浓厚了一点之外,在大理的贵族子弟之中,还算是一个颇为了得的人物。就拿身体素质来说,他虽然并没有高来高去的本领,也没有惊世骇俗的神力,但普通的几个大汉,他还是能轻松对付的。这一点,是他引以为豪的地方,也是他最看不起段和誉的地方,因为在他看来,段和誉除了一张小白脸能讨人喜欢之外,实在没有什么能和自己相比的了。 这种自豪的感情让他有些不屑和侪辈交往,长期下来性格就变得沉稳,虽处变乱之中,他却并不惊慌,因为他知道唯一可能对他进行袭击的,只有段和誉,而段和誉手下那伙人的实力,他是很清楚的,自己这群人对付起来,是绰绰有余。 但是,现实却和他的理想很有差距。门外跳出一群人来,居然各个气势汹汹,杀气腾腾,为首的是一个手握方便铲的光头和尚,身材如钟塔一般,方便铲左右纷飞,舞得虎虎生风,让人根本无法近前。更令人胆战心惊的是,那和尚不仅出手狠辣,方便铲每挥舞一下,便有人痛呼倒地,他的嗓音象惊雷一样,每大喝一声,便会令人心中寒气直冒,心声无力之感。 而那和尚身后的两人虽然看起来打扮还算斯文,而且还是徒手,但出手却也是十分狠厉,他们手下踢翻击倒的人并不下在那和尚的方便铲下倒下之人。尤其是那个身材更为瘦小一些的,出手不仅狠辣,而且猥琐,手脚尽是往对手的眼睛,胯下等关键部门招呼,人一旦被他击中,往往倒地翻滚,痛不欲生,简直就比在那和尚的方便铲下过了一遍还要痛苦三分。 三人身后的那一大群人等却显然是一些虾兵蟹将了。刚开始的时候,那群人还像个初入洞房的小娘子一般羞羞答答的,出手尽往对方的伤兵身上招呼,而且尽是无耻的二打一,三打一。不过,随着这群小羊儿被前面三只猛虎激起了斗志和信心,这些小羊儿竟然也纷纷脱去羊皮,露出锋利的獠牙来,原来竟是一群狼! 至此,战局开始了决定性的变化,若说原先高泰怀的侍卫们还能支撑的话,此刻兵败如山倒,就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了。事实上,这些人虽然都是经历过风浪的,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凶猛的对手,而且一次就遇到了三个!战场上就是这样,一头老虎带领的一群山羊就能击败一只山羊带领的一群老虎,何况如今的三只老虎带领的一群饿狼对上一群心胆俱裂的老虎! 高泰怀看着身边的侍卫一个个倒下,脸色终于变了,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绝不是段和誉那帮土鸡瓦狗了,但是他想不通的是,自己才到东京城这么几天,连窑子都没来及去逛,“汴京八景”都还没来得及去赏,怎么就会得罪这群如狼似虎的牲口的呢?于是,他大着胆子问道:“大家请住手,我想可能有什么误会!” “操!洒家已经很久没有杀得这么畅快了,你竟敢让洒家住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花和尚的声音里透露出极度的不满,他并不知道这次的目标本就是眼前这个衣着还算人模狗样,脸型却颇为怪异的生物。事实上,他已经全然忘记了此次出来的目的,他此刻只想眼前这些脓包倒下得慢一些,好让他老人家杀得爽一些。 高泰怀被花和尚这一吆喝,便如长坂坡上夏侯杰听见张飞那声断喝一般,立时吓得向后退了几步,好在旁边的侍卫眼明手快,一把将他抓住。而高泰怀虽然没有象夏侯杰那般“杰出”,但也是胆战心惊,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曹端一个绝户腿踢中一名高泰怀的侍卫的下阴,直把他踢得惨叫着向后跌倒,哀嚎翻滚起来,这才心满意足地笑道:“和尚,你怎能这般粗鲁呢?你不记得我告诉过你,做人就当以德服人吗?” 这时候,已经没有人敢继续上前和三人接战了,花和尚虽然平日毫无曹端颇有些臭味相投,此时欲求有些得不到满足,不由有些不爽地喝道:“以德服人个屁!依洒家的,这群乌合之众没有一个有些男人样子,不如一个个都上来领洒家一铲,让洒家帮你们切下子,一个个都进宫去搏前程便了!” 高泰怀听了这和尚如此邪恶的想法,不由心下又是一阵发寒,下意识护住下身要害部位。他的一众侍卫虽然听不懂大宋官话,但看见小侯爷这动作,焉能不知这和尚在转的是一个怎样邪恶的念头,一个个不由又是悲愤,又是无奈。 曹端看了众人紧张的样子,不由暗道花和尚这恫吓来得及时,今日看来有望兵不血刃解决战斗了。事实上,他倒也并不是不想继续打下去,因为他确实已经好久没有打架了,手头是有些发痒,不过考虑到明日一早就是自己代表“齐云社”的第一场重要的蹴鞠比赛,他倒也不敢过于劳累。于是,他忙忍住笑,道:“建议倒是个好建议,只不过――” 高泰怀其实早就看出这个满脸无害笑意的小白脸才是这群人的首领,听他话中似有专机,不由心下燃起一阵希望,忙眼神殷切地看着曹端,他觉得自己即使是面对最心爱的段木子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这么含情脉脉过。 只听曹端继续说道:“我倒是愿意和高小侯爷交个朋友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30章 尴尬邂逅 玉津园是大宋的皇家园林,也是皇子皇孙们练习弓马骑射之所,但由于大宋朝廷不修武备,对于骑射之事远没有大唐热心,所以大多数的天子骄子都忙于斗鸡跑马,却忘记了祖上还给自己留下了这么个锻炼身体,修身养性的地方,这园林大多数时候居然都是空着的。好在,一直以来,大宋都保持着在这里和北辽使者进行比射的活动,称作“宴射”,这倒是都在玉津园进行的,到了如今,这仿佛就成了玉津园证明自己存在的唯一方式了。不过,大宋在骑射方面的人才确实大大逊色于北辽,以至于连续多年铩羽。这样的结果自然使得每年的“宴射”再也提不起民众的兴趣。 今年就不一样了,随着“宴射”的寿终正寝,蹴鞠赛的粉墨登场,那些早被风吹雨打,冷却了一颗热心的人们心中的火焰忽又死灰复燃了:蹴鞠?那不正是咱大宋人的特长吗?辽国的皇帝该不是年老昏聩,脑袋进水了吧?居然和咱们比蹴鞠,这不是拿鸡蛋来碰石头吗? 想想这个确实很有可能,如今辽国的皇帝耶律洪基已经年近七十了,听说口齿早就不清,耳朵也聋了,朝廷一应诸事都决于皇太孙耶律延禧。 而这耶律延禧也不是什么好鸟,虽然谁也没有见过他,但关于他的传闻早就漫天乱飞了。听说他有两个毛病:第一就是喜欢围猎,这一点倒是和大宋的这些皇子皇孙们截然相反。喜欢打猎本身没有错,因为打猎实在是一项很好的运动,既可锻炼人的体力,又可锻炼人的耐性和威仪。问题是,耶律延禧对于围猎的喜欢已经到了让他“不务正业”的地步,朝廷的要事反而被他抛在了脑后。他的东宫之内据说养了无数的“海冬青”,经常有寺人宫娥被这种凶猛的猛禽抓伤,但他显然觉得“海冬青”比起身边这些卑贱的奴婢们要重要多了,每有人被抓伤,非但得不到救治,反而轻则被谩骂,重则被杖责。 耶律延禧的第二个毛病就是好色,听说他每夜无女不欢,不仅身边的宫娥侍婢一个也不放过,还特别喜爱熟女,大臣的妻妾艳名稍著的,多被其以各种借口召入宫中奸淫。他还经常带领少数侍卫微服出宫,在街上随便逛走,见到姿色绝丽的,立即就抓入宫中享用。时间长了,燕京城内稍有姿色的女子谈虎色变,都不敢上街了。 想想有这样的皇太孙,辽人老寿星上吊――活腻了,和大宋比拼蹴鞠也就顺理成章了。 曹端来到玉津园的时候,被园外是人山人海吓了一跳。他前世作为一名球星,这样的场面本是司空见惯的,但如今习惯了沉寂之后,再见到这场面,还是十分震撼的。但见大道之上,各色服饰人等一群群地聚在一起或手舞足蹈,或齐声吆喝着口号,或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这一大群热情的球迷早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若不是玉津园门口有官兵把守,说不定早就冲进去了。曹端老远看得有些头皮发麻,暗道就这阵仗,怎么杀出重围啊?心下正在犯愁之际,忽见前面一阵骚乱,原来有一群人正不要命地往前挤,浑然不顾旁边汹涌的骂声。曹端心下大喜,连忙跟在这群人杀出来的血路后面冲了过去。 在众人对自己八辈祖宗的关心问候声中,曹端艰难地挤到了玉津园的正门前。赶紧掏出腰牌走上前去,却见方才在前面帮他开路的家伙也正在验牌,几个人回头看见曹端,顿时大喜,脱口喝道:“队正!” 曹端爆出一句粗口,道:“原来是你们这群牲口啊!”可是正是自己英名领导之下的那群家伙吗! 那守卫听到叫“队正”,眼中射出热切的光芒,压低声音向曹端道:“请问,您就是‘齐云社’的队正吗?” “是啊!请问兄台有何贵干?” “啊!”面对偶像,幸福来得太突然,那守卫一瞬间有些失神,好在马上就恢复了过来,“一定要好好踢啊,我还有我儿子女儿,我三大姑,四大姨,七叔公可都是‘齐云社’的忠实支持者啊!我父亲可押了你们‘齐云社’五十两银子哩!” 曹端目瞪口呆,“兄弟啊,多谢支持,不过,你也不该给我们压力啊,这‘白云社’也是汴京的四大圆社之一,其实力定然也非同小可,你就不再考虑考虑?” 那守卫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偶像这般没有信心,暗道自己好几十两纹银可都押在他身上了,绝不能让他泄气了,再说,现在考虑,也来不及了。于是,他只好很虚伪地笑道:“别怕,好好踢,不论输赢,我们都支持你们。‘白云社’虽然强,但没有人支持,一定发挥不出水平的。你们看看,外边这么多百姓,绝大多数可都是为了你们‘齐云社’来的,你们有什么好怕的?” 说着,那守卫象征性地拿起曹端的腰牌看了看,便交还给了曹端,并将曹端手下的一众牲口也都放了进去。 曹端身边一名高壮的圆社一边追上曹端,一边奇怪地问道:“队正,你说那些百姓都是来为我们助威的吗?怎么方才我们过来的时候,一个个都像骂街的泼妇一般厉害呢?” 曹端有些无语:“你面上有写着‘齐云社‘三个字吗?被骂有什么奇怪的?至于外面的百姓是来为我们助威还是为‘白云社’助威,这还用问吗?你也不想想,你们的队正是谁?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诗意盎然,如风似雾,有一种朦胧美感的曹大官人!而他们的队正是谁,名号有这么拉风吗?没有吧!再说了,我们老板是谁?端王千岁,他们老板呢,是老章,这能比吗?” 那圆社虽然不知道什么是“老板”,但也大概猜出了意思,忙一本正经地说道:“这章相公虽然不是什么王爷,但可是当今首辅相公,论权势――” “真是笨死了,百姓会因为你的权势就支持你吗?你想想,如今谁最恨你那位权倾天下的章相公?” 那圆社仔细想了想,才认真地说道:“应该是读书人了,因为大苏相公――” “对了!”曹端觉得这孺子还是比较可教的,不免就生出了谆谆教导之心:“你说天下谁的嘴巴最厉害?不就是读书人吗?得罪了读书人,你就是香的,他也能把你说成臭的!何况――” “何况,老夫本来就是臭的,对不对啊!”一个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传来。 曹端心下一沉,回过头来,就看见一名头戴乌纱,身着紫色官袍,年龄大约六十来岁的老人正一脸怒色地瞪着自己。他目光极为锐利,射在曹端身上,令他顿感浑身难受。 还没等曹端反应过来,那老者“哼”了一声,已经迈开大步,越过曹端等人,消失在转角处。 曹端有些恍惚地回过头来,却见几名圆社也正傻傻地看着自己,大家嘴里几乎同时发出一声轻轻的哀嚎:“章相公!”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31章 安? 准备室里。 曹端歇斯底里地对着自己这边几名半死不活的圆社叫道:“怕什么,说他本来就臭的是他自己,咱们可是什么都没说,你们在这里摆什么死人脸?再说了,他要怎么样,也该朝我来,和你们有什么干系?” “可是,他可是章相公啊!你难道不知道他的厉害,听说皇上都要让他三分的,当年得罪了他的人都去岭南开荒了,这次看来我们也是在劫难逃了!”方才主动提问的那名圆社此刻真是悔恨万分,眼中殊无生意,仿佛看见了自己一家子被如狼似虎的差役押着象赶牛一般赶往岭南的样子。 “去!”曹端冷笑一声:“正因为他是章相公,咱们才安全。你要知道,他一天到晚要对付的都是些什么人,大苏相公、小苏相公、范二相公(范纯仁)、文大相公(文彦博),这些人哪个不是大名鼎鼎,位高权重?咱们算是那根葱,也配他来对付?你回想一下,如今天下骂什么‘大小,殃及子孙’的那么多,你几曾见章相公将这些人发配岭南来着?” 那圆社被他一通说,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仿佛命运之神忽然又重新开始垂青他这个被抛弃的人一般,死鱼眼一般的眼睛居然忽溜地转了几下,重新恢复了生气。 曹端见自己的演说这么有说服力,不由大喜,决定继续发挥特长,“再说了,这次比赛不仅关系到我们‘齐云社’的声名,还是决定大宋蹴鞠命运的重要一役,咱们若是能在这场比赛里发挥出色,再赢得下一场对‘万众社’的比赛,那咱们可就有了和西北蛮族直接对敌的机会了。要是咱们再战而胜之,不就成了我大宋的民族英雄了吗?你们可以想象一下,你站在场中,聆听外面这万千的百姓齐声呼喊着你的名字,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 众人被他一阵忽悠,不由都心驰神往,眼中射出狼一般的热切光芒。 “好好好!”随着一阵拍手之声,赵佶缓缓地踱步进来,“没有想到你小子这张嘴还这么能吹啊,听你这么一说,就连孤也想亲自上阵了哩!” 曹端满脸无辜地说道:“大王怎么能这么说呢?什么叫吹,无中生有,指鹿为马那才叫吹,我方才那说的每一句可都是发自肺腑的,怎么能冠以一个‘吹’字呢?我可真是比窦――蒙恬还冤哪!”众圆社早就习惯了曹端和大王这样没上没下的乱开玩笑的样子,听他耍宝也不以为意。他们只是有些羡慕曹端的勇气,在大王面前竟然这么放得开,什么都敢说,他们却不知道,其实曹端和赵佶之间是有一层见不得人的关系的。 赵佶笑骂道:“你是不是还要说你呕心沥血,十年一字,才说出这段话来啊?不过,不管你是不是吹,如今还是给我赶快上场,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真没见过换个比赛服竟要花这么长时间的,又不是一群什么大美女,还要搽脂抹粉,画眉修甲的。” 众人一阵晕眩,连忙随着赵佶出了准备室。 那面正襟危坐的章见“齐云社”的一众圆社跟着赵佶鱼贯而出,赵佶竟和这些人嬉笑无忌,不由皱了一下眉头,嘴上轻轻念了一句:“轻浮!” 他本人虽非世家出生,但自幼受孔老夫子的影响,对于长幼尊卑是看得十分重的,他觉得作为一个上位者,就应该时刻表现出一个上位者的威严,而赵佶显然就不具备这样的素质。听说他喜好吟诗作赋,但他的词曲之中,多有淫邪之篇,而且还和手下的圆社们走得太近,时常没上没下的嬉闹。如今一见,传闻果然是空穴来风,并非无因。 旁边的御史中丞安以为章是在和他说话,但他却没有听清章在说什么,忙将头偏过去,谄笑道:“相公在说什么,享有些耳背,没有听清哩!” 安是章手下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在著名的“乌台诗案”等大事上一直给予章有力的支持。但是,,章打从心里还是很有些看不起他的,因为他过于谄媚,又过于无耻。因为他章同名,为了“避讳”,他在自己面前竟然从来都是自称“享”的。正因为太过谄媚,他在民间一向声名狼藉,他听了民间骂他的话后,非但不以为耻,反说:“骂由他们去骂,好官总是被我等做了!” 章一向以直言敢谏,为官清廉著称,对于安这样又饕餮又无耻的手下自然是无法喜欢的,但他也知道,安这样的人对于自己甚或陛下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因为就有那么一些事情需要这样的小人去做。因此,他只好装作不以为意,说道:“比赛就要开始了,安八丈以为此站谁胜谁负呢?”安行八,因此章称他作“安八丈”。 安笑道:“那还用说,以相公的识人之明,我想端王殿下是万万不及的,此次对战,自然是’白云社‘技高一筹了。” 章听得心下暗叹此人除了溜须拍马,真是没有什么真本事,连“齐云社”和“白云社”甄录圆社的截然不同状况竟都不知道。他只好喟然叹道:“这却不然,我倒听说这次‘齐云社’录得几名很是得力的圆社,来势汹汹,不比寻常呢。” 安听得差点晕倒在地,暗道:“不会吧,我可是押了你‘白云社’五千两纹银哩,怎么你到了此刻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只好咬牙说道:“相公心胸开阔,果然不同凡响!” 章正色道:“其实,说到底,这蹴鞠之事也是为了我大宋的荣光而进行的,我既然没有时间打理圆社,对于胜败也就不会放在心上。倒是端王殿下时间充裕,又精力充沛,由他来率队和西边诸狼比赛却是正得其人哩!” 安听了,脸色发白,眼睛发绿,一把跌坐在椅子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32章 场上场下 说话之间,场上的比赛就开始了。 随着行令官“五四三二一!”的倒数声,“齐云社”率先抢到了球,;立即发起攻势,层层向“白云社”的球门攻去。 曹端带着球向前冲了几丈,就感觉有些不对了。这种感觉不是紧张,反而是轻松,而且是太过轻松了!这不是一场如此关键蹴鞠赛应该有的强度,这不是一个和“齐云社”齐名的圆社应该有的水平。对方竟然没有人上来包抄,他的前推简直是太顺利了。他目光很从容地四处观望了一下,见边上已经有一名己方人员从后面包抄了过来,脸上露出了贼贼的微笑。不愧是我手下的人哪,虽然好些天没有训练了,默契倒是一点没有丢啊。 于是,他抡起右腿,做出一个直接攻门的动作,果然便有三四名不怕死的立即冲到门前,飞身救球。但是,当他们失去重心的那一刻,却忽然发现射门者的射术似乎太过离谱了,竟将鞠球射到了球门的右前方,倒浪费了他们几人誓死救球的好表现。 不过,就当他们在暗暗庆幸的时候,异变突生。那鞠球还没有完全落地,旁边竟莫名其妙地伸出一条大腿来,轻轻一挡,那鞠球立即改变了路线,满含不甘地朝着球门溜溜地滑了过去。旁边的一众“白云社”的人鞭长莫及,只好眼睁睁地站在原地,看着那鞠球三步一回头地钻进了球门。 “噢!”第一脚攻门就转化为进球,幸福来得太突然,“齐云社”的一众圆社都有些发懵,随即又迸发出无限的喜悦,大家击掌相拥,狼嚎遍野。而丢了球的“白云社”好像也并不沮丧,一个个只是漠然地看着对手在自己面前疯狂地庆祝。 场外也是掌声雷动,赵佶更是按捺不住兴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紧握拳头,大声叫好。 章的面色本来还算平静,但当看见赵佶如此表现的时候,脸上的眉头忽然紧紧皱了起来,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旁边的马屁虫安这时候却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因此也没有发话。若在平日,他定然是要仔细紧盯旁边这位权倾朝野的首相的每一个微末表情的,因为在他看来,章的一举一动,一个点头一个摇头,无不事关大宋国运和百官的前程。他本人就是靠着这样善于观察勤于求教勇于揣测敢于探索的“四于原则”的精神,才如炮仗一般急剧上升,爬上了御史中丞的高位。但此刻,他看着场上“白云社”众人霜打的茄子一般的表现,心下已经冷却到了冰点。这些人太没有斗志了,在场上好像是在和对手把酒言欢一样,哪里有一点真刀真枪拼斗的感觉?可怜我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这样化作一江春水向东而去了。 他此时心中忽然升起一个令他自己也心跳不已的念头:“难道是章相公他故意令手下的圆社放水?”他想想觉得不大可能,别人不了解章,他却是很清楚的。这人虽然行事狠辣,又刚愎自用,但办事却是万分严谨的。汴京城的百姓们大多对他很不喜欢,并在他身上找出了无数的缺点,但他有一点不管是敌人还有朋友都是一致肯定的,那就是清廉严谨。特绝不会为了什么好处而放弃他的原则的。但是,他既然不会收受端王的好处,就没有理由令手下的人放水啊!难道―― 想到这个难道,他心头又是一大跳。如今宫中隐隐有风声传出,说小主子身子不豫,御医们好像已经束手无策了。圣上妃嫔众多,但这么多年却只有这么一个皇子,就他那迎风倒的身子骨看起来以后再添皇子的可能性也不大了,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很明显了:谁为储君?国不可一日无君,同样的,储君也不能久悬,在这个节骨眼上,章相公竟然令手下在这样重要的蹴鞠赛上给端王的圆社放水。这意味着什么? 在喧嚣的观战台上,年过花甲的安中丞继续发挥了勇于揣测敢于探索的思想精髓,竟奇迹般地由蹴鞠场上的一个进球想到了国际国内政治经济形势,其忧国忧民之心,倒真可以说得上是呕心沥血了。可惜的是,他却摈弃了他成功秘诀中“四于原则”中两个更重要的“于”,那就是善于观察勤于求教。他方才没有注意到章的摇头和也就罢了,竟然还忘记了问上一声,得个确切答复,就作出了这样轻率的推测,也就难怪后面会发生一些不在他意料之中的故事了。 观战台上的人心思各异,场上的人心思却简单得多了,“齐云社”的一众牲口此时心中所想的,就是怎么样继续向对方的球门发起冲击,敌人的软弱反而勾起了他们的屠杀欲望。这就一个歹徒好像面对一个弱女子,这弱女子越是楚楚可怜,越是会激起歹徒的兽欲。 而“白云社”的一众圆社也颇为配合地没有做什么没有必要的抵抗,他们只是中规中矩地踢着,该进攻时进攻,该防守时防守,若是对方进球了,就将球捡起来,继续踢。 原本因为会很精彩的一场比赛,就在比赛开始的一霎那就失去了本应存在的悬念。在观战台上一帮老大人朦胧的眼神注视之下,香案上的香终于烧完,比赛也已13:3这样近乎屠戮的比分结束了。 看着赵佶和曹端等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大家疯狂地大呼庆祝,章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缓缓起身离去。章一走,其余的王孙贵族,朝廷官员也都纷纷站起身来,满脸欲求不满地起身离去。 安迎上章,在旁边仔细观察了一遍,见他脸上丝毫没有沮丧的神色,心下对自己的判断越发笃定,忙赔笑者说道:“九大王倒是和气,竟和那些圆社们打成一片,倒真是个平易近人的主子哩!” 章脚步不停,嘴上“哦!”了一声,却不接话。 若是在平日,安自然轻易就会听出这个“哦”字之中包含的反问和不屑之意,但此刻的安先是被赌球输钱打击了一回,又被自己的“绝妙”推论惊诧了一回,早就失去了往日精准的判断,竟以为这是肯定的意思,心下不由心花怒放,觉得自己作出了一个无比明智的判断,自己人生中的第二个春天好像马上就要到来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抱歉,今天没有更新了。 刚回来,已经太晚了,码字来不及了,抱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33章 廉臣的敛财之道 狂胜让“齐云社”的一群牲口们都高兴得有些找不着北,一个个笑得都快抽筋了。 曹端摇摇头,看着这些没志气的家伙有些无奈:“奶奶的,不就是赢一场吗?至于高兴成这样子?有道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这些人哪,就是太缺乏革命警惕性了,找个机会得好好打击一下他们,毕竟不是所有的对手都会象今天这帮‘白云社’的人,总在云端飘着的。” 忽地,他感到肩上一沉,回头一看,头皮麻了一麻,只见赵佶正笑嘻嘻地将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 “大王,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别这样,我受宠若惊,会害羞的。”曹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想不经意地抽开自己的身子,奈何赵佶的手臂竟是安土重迁,赖在曹端的肩膀上不肯稍动了。 “害什么羞!你们今天很给孤王长脸,尤其你是啊,总共进了3球,可是个大大的有功之臣啊,有什么好害羞的?”赵佶笑嘻嘻地说话,手臂却兀自搭在曹端的肩膀上,身子被曹端拖着,缓缓前行。 曹端暗忖:“若是你还觉得我还是个有功之臣,怎么不放手啊?这样走出去,被外面那么多人看见,人家还以为我有断袖之癖哩,你叫我以后怎么活啊?”他苦笑着说道:“大王过奖了,胜利是属于大家的,包括我们这些上场的,还有那些没有上场的,就是大王您,也是功不可没哩!” 赵佶愣了一下,继而大喜,笑道:“好,你小子说话就是中听,看在你说话这般好听的份上,明天晚上孤王请你去一个好地方,记得定昏时分准时到端王府集合哦!” 曹端暗道:“好地方?你还能有什么好地方,左不过是矾楼之类的。不过,说起来,矾楼也不错,马六娘啊,香桃啊,当然还有师师,可都是极品啊,如今虽然师师已经不在那里了,但想来‘雕栏玉砌应犹在’的,去一趟也不亏了我什么,就勉强答应了算了。”于是,他笑着说道:“大王盛情,小人不敢推辞!” 赵佶见他暧昧的笑容,脸色一动,神秘地笑道:“你莫不是以为孤要请你去的地方,是矾楼吧?嘿嘿,那你就错了。其实,矾楼虽好,但老去就没有趣味了,明日要去的那地方分并不在小甜水巷,不过,若说销魂,可是一点也不亚于小甜水巷哩!” 曹端一头雾水,他素来听说整个东京城,乃是整个大宋最销魂的地方就在小甜水巷,怎么还有比小甜水巷还要销魂的去处吗?莫非,是皇宫? 这个念头让曹端吓一跳。若说美女之多,素质之佳,想来也确实只有皇宫能比得上小甜水巷了,当然,要是比起其他方面的享受,大概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不过,谁敢给皇帝老儿戴绿帽子啊,曹端觉得自己固然是不敢,也不大相信赵佶敢。 想到这里,曹端下定了决心,赵佶的面子固然是不能驳了,不过,明日若真是要带自己去皇宫,那就只好尿遁了,这种自寻死路的事情,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干的。于是,他强装期待,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小人就等着看明日大王会给小人什么样的惊喜咯。” 赵佶笑道:“好!”抬头看见大门近在眼前,又笑道:“听见这声音了吗?估计就这么一下子,你的名声已经传遍了东京城的小街小巷了。为了安全起见,我看你还是走旁边的侧门出去为好,否则,说不定这人群之中就夹杂着不少今日被你一脚踢得倾家荡产的赌徒,你小子虽然想来走运,但人潮汹涌,发生点什么事情还真是不好说呢!” 曹端一听,顿时想起经历过的几次刺杀,连忙向赵佶道谢一声,向侧门而去。他一边走,一边得意地暗忖道:“奶奶的,这下子真是发了,昨天晚上办事,老子分得了两千五百两银子听说‘天财赌坊’开出赌局,我们‘齐云社’因为包括队正高俅在内的两名大将临阵退出,实力大损,赌‘齐云社’大败或者完败的大为增加,赔率一降再降。当时,老子只不过是出于一时意气,竟把这两千五百两银子尽数押了‘齐云社’大胜,没有想到这一赔八的赔率竟然让老子这样碰上了。这真是人品太好,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啊!” 原来,这赌坊赌球,以胜负三球以内为小胜,四至六球为完胜,七球以上为大胜,分三个档次分别开赔率。 想到开心处,曹端禁不住喃喃地说出声来:“蔡王开赌坊,果然是一盘‘菜’啊,名字又叫做‘找死(赵似)’,我早说是有赔无赚的了,不想还是被我不幸言中,两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一夜之间就这么拿到了!看来以后还是要继续关照‘天财赌坊’啊!” 曹端在那里喃喃自喜,却不知道还有人比他更为强悍多了。就说眼前这位章章相公吧,他此刻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府上。刚一进门,他二话不说,便把自己的管家叫了进来,劈头盖脸问道:“事情办妥了吗?” 那管家笑道:“老爷吩咐,奴才岂敢怠慢,一共押了‘齐云社’大胜五千两,完胜一万两。其中大胜赔率一赔八,完胜赔率一赔五,这样算下来,就是九万两,我们净赚七万五千两。” 章脸上古井无波,淡淡说道:“这事你办得好,收银子的事情,你下去办吧。记住了,若是传出什么风声,你该知道厉害的!” 那管家哆嗦一下,颤声说道:“老爷放心,绝不会有疏漏的!” 章似有些疲惫,懒懒地说道:“那就好,你下去吧!”待得那管家退了下去,他才站起身来,对着堂上一幅字发起愣来。那幅字很简单,就是“公正廉洁”四个字,字体里虽然带着一丝柔弱之气,但任谁看来,这都是傲世珍宝,因为这正是当今皇帝赵煦,的手笔。 章沉吟半晌,这才喃喃说道:“天下皆知我章刚正廉洁,可又有谁关心,我也有一个百口之家,不弄点钱,我拿什么养活大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34章 故人相见 曹端象做贼一般从玉津园的后门出来,听见远处虽然喧嚣已极,但近前的地方倒还清静,心下顿时松了下来。 他不象“齐云社”里面其他人一样渴望出名,事实上,当年的他也曾和这些人一样,整天盼望着出名,盼望着粉丝的尖叫和镁光灯的聚焦。但当有一天,他真的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成为了媒体的宠儿,他发现,这一切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美好。自由,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了距离很远的东西,看得见,摸不着。 也许是曾经失去才知道自由的可贵,曹大官人如今一边观赏者路边不断飘过的野花,一边哼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大摇大摆地向前走去。 事实上,曹端对于玉津园这一带并不熟悉,不过,今天的头号任务既然已经完成了,倒也不急着赶回去。因此,他也不问路,便沿着一条小巷向前而去。 忽听一个凄婉的叫声,然后便是一群男子放肆的笑声:“叫吧,叫吧,大家都去看蹴鞠了,你就是叫破嗓子,也没有人来理你的!” 曹端心下大骂:“奶奶的,做色狼就做色狼嘛,还做得这般没品,连个台词都是陈芝麻,烂谷子,一点新意都没有,真是色狼中的败类!” 心下骂着,曹端脚步却毫无阻滞,迅快地沿着声音的方向奔去,果然,穿过小巷,就见一大群人正围着一个女子“嘻嘻”直笑,口中不断发出污言秽语。 那女子虽然五官并不算精致,但眉宇间流露出一种慑人的媚意,此刻遭难,更显得楚楚可怜,令人见之血脉贲张,既有上前将之抱在怀里好好怜爱之心,又有为其出头,打跑色狼的侠义之心。 不过,曹端见到这个女子却什么心都没有,因为他发现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善缘道姑。曹端虽然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但对于三姑六婆之类还是敬而远之的,尽管眼前是一个颇为动人的“姑”。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象曹端这么挑剔,有些色狼并不挑食,不论是姑还是婆还是黄花大闺女,只要是有姿色的,一概都不愿放过。就说眼前这个胖子吧,身材虽然臃肿,色心却不臃肿,他显然就对这个妩媚的道姑很有食欲。只见他伸出肥胖的大手一把抓住善缘那条道袍已经被撕破露出雪白肌肤的膀臂,“啧啧”有声地说道:“好妹子,你真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妖精啊,哈哈,还穿道袍,我最喜欢你们这些穿道袍、僧服的小娘子了!唷,手臂上还绣个小鸟,好精致啊!” 旁边有一名帮衬讨好地笑道:“衙内,那不是小鸟,那叫鸳鸯。” 不想他这一片好心,却被当成了驴肝肺,在美人面前丢了面子的胖衙内忽然暴怒,喝道:“当老子不知道吗?就你知道的多!滚,滚一边去,别妨碍我和小娘子亲热。” 一群帮衬连忙灰溜溜地向后退开,那边胖衙内早已迫不及待,一把将善缘抱住,道:“小娘子,你就从了本衙内吧,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我绝不亏待与你。” 善缘在他怀里一阵挣扎,奈何这胖子力气甚大,她始终脱不开胖子的胸怀,反被胖衙内张开血盆大口,结结实实地在脸上啃了一口。 正当胖衙内“咋咋”地啃得有滋有味的时候,忽听一个人在他旁边说道:“衙内,味道如何啊?” 胖衙内心头正爽,居然空出辛苦操劳的嘴巴来,忙里偷闲地说道:“自然是好,我就喜欢这种上钩不易的小娘子。”话刚说完,他又猛地猛地想起自己不是把这些家伙都发落到一边去了吗?这小子居然还敢跑过来败我的兴,这不是找死吗? 于是,他决定冲冠大怒为红颜一回,来个杀鸡儆猴,让这群好管闲事的帮闲人等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好摆正自己的位置,以后不该管的时候,也知道避讳。他倏忽转过脸来,喝道:“你是不是――” 忽地,他愣住了,眼睛直直地望着眼前这个似笑非笑的俊秀面孔,像是见到鬼一般。 “吴衙内,好久不见,想不到你非但没有长进。”曹端笑着说道,“竟然还更加没品了,竟然连道姑也不放过,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原来这胖衙内竟是当初被曹端从婺源逼得进京避难的吴德。也许是汴京的医疗技术不错,本来曹端以为他至少要在床上躺上半年的,没有想到就这么几个月,他竟然又生龙活虎了,这也可见色心对于一个人的疾病治疗的促进效果。 吴德见是曹端,身上的冷汗“倏”的一身就流了下来,下面那根本来已经涨得直欲破土而出的小棒子竟然神奇地偃旗息鼓,软软地躺了下来。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看,更是胆颤心惊,原来自己的一帮子帮衬人等一个个或卧或坐,都在那边痛苦地呻吟呢。 外援断绝,吴德当机立断,无需酝酿,眼泪已经“唰唰”地流了下来,“曹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丢了咱们婺源人的脸,丢了歙州人的脸,也丢了曹大哥您的脸。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咱们乡亲一场的份上,饶过小弟这一次吧,小弟以后再也不敢了。” 曹端见他眼泪说来就来,这一哭起来,不但情真意切充满悔恨之意,还抓住重点,强调了和自己的老乡关系,为自己放过他找到了足够的理由,应变能力堪称一流,不由刮目相看起来。他饶有兴趣地笑道:“乡亲?有你这样的乡亲,我――” 话未说完,忽见黑影一闪,脱离樊篱的善缘便象一只狸猫一般,倏忽从二人之间穿过,片刻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曹端看着善缘的背影,心下有些发愣,心下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为什么使坏的同样是吴德吴衙内,当初百花妹子被欺负的时候,我怒火冲天,恨不能把吴胖子阉了,而她被欺负的时候,我竟然还有闲心在旁边欣赏了那么一阵子,直到关键时刻才出手呢?难不成就这么几个月,我竟然被东京这个花花绿绿的世界给腐蚀了,成了一个没有了侠义心肠的人? 忽地,他眼前一亮,想起了其中的原因所在:方百花看起来很端庄,惹人怜爱,而这善缘一眼看去就是一副浪荡的样子,让人觉得救于不救差别似乎并不大。 正胡思乱想间,忽听一阵脚步声起,曹端愕然望去,不由心下大乐,原来吴德也学了善缘那一招脚底抹油,正死命地向前跑去,浑然不顾他的一众帮闲的死活。曹端看见他步履蹒跚,但异常坚定地样子,有些忍俊不禁,竟然也笑着走开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35章 我也想你 经过一番弯弯绕绕,曹端总算搞清楚了方位,调整方向,往自家而去。 到家的时候,日头已经接近天心,正是午饭时间,曹端正要推门进去,忽觉眼睛一花,大院前面竟然停着一辆马车。这马车虽然样式平凡,但落在曹端的眼里,却不啻皇家冠盖,因为它正是自己老家的那辆。想当初,曹端就是驾着这辆马车往返于曹府和西山茶庄之间,也就是驾着这辆马车和方百花进城去为小白兔求医。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些日子,但看见这辆马车再想起这些事情,却是恍若昨日,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 是谁来了?曹端有些疑惑地向门内走去,说起来也奇怪,此刻大院前面竟然是一个人也没有,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就是门前的守阍也都不知道跑哪里凉快去了。 来到前厅门口,便听见里面喧声阵阵,一大群人正在七嘴八舌地说着话,气氛十分热烈。曹端走了进去,就见两群人分别围在一起,那群家丁都围着一个年轻的健壮男子,听他胡吹。那男子显然不是很擅言辞,但见这么多人围着自己,心内的满足感战胜了舌头上的天生缺陷,说起话来铿锵有力,口沫横飞,还不时辅以拳头等肢体语言,倒也颇有感染力。 那边的情形和这边有些相似,一群丫鬟使女将一个年轻女子团团围住,对着她七嘴八舌地发问,那女子显然也不怎么擅于言辞,只是红着脸,一句一句地次第应答。 忽地,那女子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猛地抬起头来,一眼看见满脸坏笑的曹端,嘴唇抖动几下,眼中立时闪出晶莹的光芒。她脸上的疲惫之色尚未褪去,略略发黄的脸上一对小酒窝微微颤动着,不是方百花是谁! 旁边那些丫鬟使女人等显然也注意到了气氛的不对,回头看去,也看见了曹端正歪着头,单手托腮,正坏笑着注视大家。 “爷回来了!”众女立即“嘻嘻”笑着,一一从曹端身边夺门而出,混在人群中的李师师脸色却不那么好看,她经过的时候幽怨地看了曹端一眼,忽地飞出秀足,在曹端的脚上重重地踩了一下,同时还飞快地伸出手来,在曹端的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这才略舒秀眉,施施然地出门去了。曹端没有想到一向温婉可人的李师师竟然会有这么一招,但事关面子问题,也只好诈作什么事也没有,脸上的笑容都不敢稍有变化。 那边那群男子见了这个情形,哪敢在厅内久呆,也都嬉笑着纷纷退了出去,就是方腊,也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和自己的好友,也笑着退了出去。 偌大的厅内一下子就像被掏空了一般,不一会就从极闹变成了极静,外面一众多嘴丫鬟的窃窃私语之声都若有若无地传入了曹端的眼中。他却并不在意,只是“嘿嘿”一笑,缓缓地趋上前去,说道:“百花妹子,好久不见,更漂亮了啊!来,趁周围没人,抱一个吧!” 方百花本就有些红晕的脸上马上变得更红了,她轻轻地跺了一下脚,半嗔半喜地说道:“大哥,你还是那么坏!” “坏死了!”曹端“嘻嘻”笑着,学着方百花地语调说道:“是吧?妹子你是不知道啊,都道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大哥我本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再好也没有我好的大好人,可是,为了不至成为你们女人避如蛇蝎的好人,我也只好忍痛割好,勉勉强强地学着变坏了。因此说,坏只是我的表面,我的内心依然是那个一个好得不能再好,再好也没有我好的大好人。你不信?来,你摸摸我的良心就知道了。” 说着,他抓起方百花的小手就往自己的胸口上凑,方百花努力想挣扎,但她那点力气怎么争得过既是欢场老手,又是一个精壮男子的曹端,几下没有挣脱之后,她也只好默认了小手的命运,只是秀面却垂得更低了。 要说当初曹端和方百花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到方百花的情义,这一段时间的分别,却正好给了他时间来醒悟。他本就是一个久历情场的行家里手,一阵思考之后,不但很快就肯定了方百花对自己的情意,也肯定了自己对方百花的感觉:那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义兄对义妹的关怀。因为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很少思念的他除了想起自己的老娘之外,基本就是想起方百花那惹人怜爱的眼眸了。而马富贵、青猴这些发小却很少想起。 曹端自认还算是个思想健康,团结友爱的好同志,绝不会承认自己是那种有异性没人性的阿物的,这种现象的发生,他只好将之归结为爱慕,虽然未必就达到了爱情的高度,但却比普普通通的朋友之谊要高上那么一点的。 既然认清了自己的感情,曹端就绝对不愿成为张无忌一类的人物,大丈夫该出手时就出手,出手慢点就没有。这时代的女子一般都羞涩内敛,作为一个大男人,在明知自己的情意的情况下,怎么能守株待兔等女孩子表露心迹呢? 正因为有了这番心思,曹端才作出了这种看起来甚至有些轻薄的试探。此时方百花若是勃然大怒,那自己就是自作多情,孔雀开屏了,不过,这也并不是很恶劣的事情,那就只好诈作开玩笑,虽然尴尬,好歹也可以糊弄过去;若是方百花欲说还休,半喜半羞,那就是给自己的冲锋号了,自己只要趁着她刚刚到达,心情激荡之下,一举拿下她这块高地就行了。 曹端虽然对自己这样周密的算计有些汗颜,但看见方百花害羞的样子,还是心下大乐,觉得自己这番苦心没有白费,看百花妹子这害羞的样子,今日事携矣! 于是,他变本加厉地用另一只咸猪手轻轻捂住方百花的香肩,笑道:“妹子,这么多日不见,有没有想大哥啊?” 方百花香肩沦陷,身子不由轻轻颤了颤,但还是忍住羞涩没有躲避,闻言还轻轻地点了点头。 曹端正要开口说出一句经典的轻薄话:“哪里想?”的时候,忽然感到不对,眼前这个可还是个实实在在的黄花大闺女哩!他急忙刹住嘴,尴尬地笑道:“其实,我也想你!”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36章 心火 方百花眼中闪出灿烂的光芒,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她忽地站起身来,一把抱住曹端。 经过极短的一阵错愕之后,曹端立即醒悟过来,这简直是绝好的机会啊,美女主动相就,本来想好的攻坚手法一个都不用登场了。 抱着方百花,他并没有对着李师师那样的犯罪感,因为方百花已经足足十六周岁,也就是十七岁了,在后世虽然还嫌太早些,但在这个时代,却已经完全具备了为人妇,甚至为人母的一切条件了。 于是,曹端也不客气,他轻轻地回抱着眼前这个娇羞的妹子,轻轻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到的,住处都安排好了吗?” 方百花说道:“我们是跟着云伯一起来的,早上就到了,防御亲自给我们兄妹安排了住处,我就住在东厢水榭那个阁楼,那个阁间我去看了,觉得太过雅致了,不过防御说那地方反正也没人住,我不住就是空着,也浪费了。我想想,就决定住那里了。” 曹端一听,不由心下暗笑。原来江南大户人家的规矩,家中的男丁到了一定的年纪,不管他有没有说定人家,父母都要为其准备好新房,以备成婚之后,小夫妇二人再一起搬进去。这东厢水榭的阁间虽然一直就是空着的,却正好是老爹给自己准备的新房,因为汴京的房子并不是曹家的正府,所以这新房所处的位置并没有在后院的正厅,而是设在东厢阴僻之地,这本来也就是个以备不时之需的意思。不过,即使如此,老头子上赶着让百花妹子住进去,用意还是不言而喻的了。只可怜百花妹子被老头子卖了,还在感激人家。 只不过,有一件事情曹端却不是想得很通:老头子这样安排百花妹子,就不怕师师吃醋吗?师师平日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给人感觉就是大方豁达,但方才那一爪子和那一脚还是让曹端看清了她的“本来面目”:这小女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啊!或许,这世上的女子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关于这个问题,曹端觉得有必要找个时机和老爹探讨一下,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机,眼前有个美人儿正在和他缠缠绵绵,想这些实在有些煞风景。 曹端诡异地笑道:“东厢水榭?那可是好地方啊,那里不但安静雅致,而且旁边有不少花草绿树之类,鸟雀众多,实在是一个好居所啊。不瞒你说,大哥我一直都很想搬进去住呢,没有想到老头子不让我住,却大方地留给了你,看起来老头子对你比对我这个亲生的儿子还好呢!” 方百花听曹端这般说,不由有些讶异,她并不知道曹端所谓“我一直都很想搬进去住呢”这句话是别有所指,只是单纯地以为曹温特别看重那处居所,不愿让曹端搬进去。她有些抱歉地说道:“既然这样,我去和防御说说吧,就让大哥你搬进去好了,我住什么地方其实都无所谓的。” 曹端“哈哈”笑道:“那倒不用了,其实,妹子你住那里和我住那里都是一样的,我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去找妹子你谈谈人生,聊聊理想,说说世俗人情。这样不也很好吗?” 方百花有些害羞,娇嗔地叫道:“大哥!” 曹端被她那腻腻的声音叫得心下一阵发酥,他近些日子一直和李师师住在一起,虽然没有发生突破实质的事情,但李师师偶尔有心无心的亲热动作还是让他弄得心火大盛,若不是考虑到李师师还是过于娇小生涩,他恐怕早就把她给就地正法了。但也就是这么一点道德桎梏弄得曹端涨得厉害,如今被方百花这惹人怜爱的样子一激,心中的那股子邪火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般,顿时又有些不受控制了。 就是在这股邪火的控制之下,曹端居然低下头去,在方百花那通红的秀额之上轻轻地印了一下。 两人同时一震。 方百花圆睁双目,一时呆呆地站在那里,浑然忘记了身外之事,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不断地兴起:“他亲我了!他亲我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而曹端也有些发傻,他此时早就不是作为情场初哥的鲁男子了,事实上,对于男女之事,他可说是具备了非常的经验,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亲吻一个女孩子会令他如此心跳,如此回味。而且,这还只是蜻蜓点水般的点了一下而已。心中一个念头呼唤着他低下头去,轻轻咬着方百花的耳朵说道:“我今晚去找你,好不好?” 方百花闻言,又是一震。忽地,她趁着曹端发愣的机会,一把挣开了曹端的魔手,很快就跑开了。 曹端看着她正在消失的背影,嘴里喃喃地说道:“不会吧,我看着这么象色狼吗?我只不过是想找你探讨一些和人类新陈代谢以及繁衍有关的科学问题而已,这居然也可以把美女吓成这样?” 嘴上这么说着,他心下不由对自己鄙视起来:什么时候老子的嘴巴变得这般虚伪了?要不是老子的内心还是那样纯洁,老子岂不成了岳不群了吗? 郁郁地走出门外,就见老远的柏树之下,方腊正席地而坐,眼神正有些怪异地朝这边打量,他连忙走上前去,在方腊旁边坐下,有些心虚地问道:“你们这次来汴京,有什么要事吗?” 方腊用那复杂的眼神看了这位很有可能变成妹夫的大哥,心下有些感慨,但说到正事,他还是不会含糊,便笑道:“其实,此事和你们曹家没有什么关系,我是奉圣教教主谕令,调到汴京来传道的!” 曹端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他有些奇怪地问道:“教主谕令?你小子很出名吗?你们的教主都知道你?还巴巴地把你从穷乡僻壤调到这花花世界来?” 方腊苦笑着说道:“教主高深莫测,又有谁知道他的意思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37章 偷香 月色如钩。 床上的曹端忽然睁开眼睛,他先是动手轻轻推了一下旁边的李师师,见她没有反应,便又轻轻地唤了几声她的名字。 也许是感觉被打搅了,睡梦中的李师师轻轻地动了一下,嘴里喃喃地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梦呓之后又沉沉地睡去。 曹端有些庆幸,这小妮子也许是方才闹得太过厉害了,现在终于疲了,睡得还真够沉的。想起方才,曹端下面的小兄弟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自从那日和李师师交心之后,她晚上睡觉的时候再也没有那些撩拨的小动作,而且穿着也端庄了不少,虽然同睡在一张床上,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但那只是一些甜蜜的小插曲而已。总体上来说,二人的睡觉氛围是友好中带着一点小甜蜜和谐中带点小意外的。 但是,今天晚上,李师师却有了点不一样的变化,她似乎回到了刚刚被接进曹府的时候又穿起了当初那身令人心动的小亵衣,半隐半露之间,肉光微现。她的小动作忽然之间成几何数增加,不是“不小心”碰到这里,就是“无意间”擦到那里。 对于这些,曹端也只能在心中暗暗叫苦,下身虽然已经僵硬如铁,脸上却还是不得不保持原有的笑意的。他当然知道李师师的这些改变完全是因为百花妹子的到来。事实上,出身于青楼的李师师一直就有一种不为人知的自卑,是以他对出现在曹端身边的女子都十分小心在意,而这个方百花不论是从容貌气度还是出身来看,显然都是前所未有的“劲敌”,所以她这番动作就不足为奇了。 曹端见李师师依然沉睡,暗暗松了一口气,轻轻地披衣而起,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又在床边观察了半天的“敌情”,确定安全之后,才反身一个健步,身子象狸猫一般撤了出去。 曹端前脚刚离开,还在“黑甜乡”的李师师眼睛居然立即就奇迹般地睁开了。只见她缓缓地坐起身来,眼珠子忽溜忽溜地转着,嘴里俏皮地说道:“哼!居然敢出去偷香窃玉,看本姑娘不――”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不由一滞,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我是谁?我管得了你吗?”她看着自己逐渐脱离青涩的身子,轻轻抚弄着自己已经初具规模的隆起,喃喃地说道:“我有什么不好?不就是这里比起她们来,稍微小了一点吗?哼!以后还说不定谁大谁小呢!” 以后毕竟是以后,现实是不能拿以后来说事的,这个道理李师师还是懂的,所以她有些沮丧地一把躺回床上,眼睛却透过开着的窗子,望着远方深邃的天空上的朵朵星光,再也睡不着了。 夜,是静谧安宁的,同样也是包容罪恶的。不过,曹端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这种在时人看来很是伤风败俗,足够入狱流放的行为有什么罪恶的,他心中甚至隐隐有一种兴奋感。 东厢水榭并不远,转过花园就到了。水榭的四周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曹端心中却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他躲在一棵大树之下细细地观察了一番四周的情势,确定了并没有什么危险因素存在之后,心中的这种不对的感觉却并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烈了。 曹端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不理会心中的这种不安之感,继续自己的“大计”。事实上,事到如今,他完全没有可能因为心中的一点飘渺的异样感觉而放弃的。况且,这是在自己的府上,有一句话不是说了吗:“我的地盘我作主!”,在自己地盘上做事还畏首畏尾的,绝不是曹端的风格。 曹端知道一楼是看管水榭的丫鬟、负责扫地的养娘等人的居处,而方百花是住在二楼的。虽然从一楼上去,曹端也有把握不被发现,但心中的那种不安感觉还是促使他选择了爬墙而上。由于水榭大楼旁边有一棵大槐树,所以爬上二楼也不用费多少劲的。 令曹端有些意外的是,二楼主卧房里面居然隐隐透出灯光。透过窗户纸,曹端能够明显地看见一个纤瘦的影子正临窗而立,他连忙爬了过去。 就听里面一个幽幽的声音传出来:“月亮啊月亮,都说有情的人,千里之外都是能共婵娟的,你觉得他能听见我的心声吗?” “怎么听不见?”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他真的能听见?”方百花的声音里透出激动,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话一出口,她顿时就觉得不对劲了,不由愕住。而就在此时,她眼睛一花,窗前居然“长”出一张脸来,而这张脸,正是夜夜出现在自己梦寐之中的那张带着坏坏的笑意的脸。 此刻,这张脸上的笑意依旧,就是头发很是凌乱。不过,方百花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眼中的水雾升起,一把就抱住了眼前这半个男子。 一个在窗内,一个在窗外,二人就这么隔着窗子,诡异而又温馨地抱在一起。随即,曹端开始不满足于单纯地拥抱,他开始亲吻方百花的面颊、耳朵和嘴唇。方百花也早已情动,黑夜给了她无穷的勇气,她勇敢而又生涩地回应着。 曹端虽然早就已经是花场老手,但这样隔着一扇窗和人亲吻在一起还是首次,新鲜的感觉不断刺激着他更贪婪地寻幽探胜。但是,空间的差距让他原本十分熟练的手段使起来很有些力不从心。于是,他一边继续亲吻抚摸着,手上一边用力,竟将方百花提了起来,随着方百花一声惊呼,她竟被这样拖出了窗外! 曹端的手法拿捏得很好,方百花虽然被拖了出来,身体却没有在窗檐上磕到,一阵令人晕眩的腾云驾雾的感觉之后,她感觉双脚重新落回到了实地之上。她正要再发出一声惊呼,却感觉嘴巴已经被堵上。 这一次,二人就变成了毫无阻滞的直接交流,内中的旖旎和甜蜜又不是方才可比的。 好半天过后,方百花早已浑身火热,身子软软地靠在曹端的身上。曹端轻轻一笑,忽地拦腰将她抱起,走入房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38章 冷汗 “大爷,该起床了,防御已经催了好几次了!” 耳边一个柔柔的声音响起,曹端有些疲倦地转了个身子,正要继续睡觉,忽然感到身上一凉,原来是身上的薄被被生生掀了起来。 “昨天晚上睡得很累吗?” 曹端听见这话,差点再次跌下床来。两个时辰以前,在东厢水榭,他就跌下了一次床,而且是被生生踢下床的。当时满脸娇羞的方百花正苦口婆心地劝他回去睡,她可不想把昨夜的事情弄得尽人皆知,但曹端就不是这样想了,他的态度很有些无所谓,先上车后补票在他前世的那个年代实在是太寻常了,甚至可以说,买票上车才是怪事!况且半夜三更从温暖的被窝里面出来实在不是什么令人舒心的事情,尤其被窝里还裹着一个他刚刚开发过的娇媚身姿。但方百花的曲意苦求还是让他心肠有些发软,决定下床回去。不过,在下床之前,他决定再最后戏弄一下方百花,于是,他“不耐烦”地说道:“怕什么,大哥我又不是不负责!以后你跟着我――” 话未说完,他就被狠狠地踹下了床。曹端有些诧异百花妹子的力量,因为传说中女子第一次之后,腿上总会有一段时间力量变小的,没有想到百花妹子居然强悍至斯。于是,他悻悻地爬起身来,向方百花那边瞄了一眼,立即就捕捉到了她眼中瞬间闪过的愧疚,就是这一点发现让他心中的沮丧立即又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甜蜜。 当下,他假装万分委屈地嘀咕道:“真是的,刚刚得到人家态度就变得这般恶劣,让人家以后这日子怎么过啊!” “去死吧!”一向温柔害羞的方百花忽地大喝起来,手中一扬,两个花花绿绿的枕头已经遮天蔽日地飞了过来。曹端“哈哈”一笑,一闪身已经出了门外。 回到自己卧房的曹端第一件事就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床上的李师师,令他大为放心的是,李师师呼吸均匀,睡得很沉,睡梦中的她景致的嘴角微微嘟起,眉头微皱,似乎梦见了什么并不是很快乐的事情。 他轻手轻脚地上了床,正要躺下,忽然感觉一阵尴尬,原来自己的枕头竟然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他费了好半天的劲,才在被窝里面发现了正被李师师死死抱住的枕头,不由有些苦笑,此时的他心中有鬼,是万万不敢叫醒李师师,向她讨回枕头的,于是他只好决定就这么草草睡下。 而就在他正要躺下的时候,忽听旁边李师师嘴里竟然发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死曹端,你还知道回来!”他吃了一惊,正要开口狡辩,却见李师师星目依然紧闭,感情只是梦呓而已。只是看起来自己在她梦里的形象似乎也不是很良好,竟然也是个不着家的主。 从极度的紧张回到轻松之中的曹端不由有些困顿,毕竟昨天晚上他睡得虽然“高兴”但却并没有得到良好的休息。没有想到百花妹子那小妮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竟然还很是经得起摧残,和她奋战了两次之后,她居然并不困倦,居然还拉着自己讲了大半夜的情话,不由得自己对她不些刮目相看。 也许是心理作用,曹端觉得自己此时应该会很困顿,果然眼睛真的就开始打架了,于是,他掀开被子,正要钻进去。但就在此时,他忽然眼前一花,方才还缠缠绵绵的上下眼皮一触即散,再也黏合不上了!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师师的小亵衣竟然被脱下了一半,只剩下一半还像个扯开一半的狗皮膏药一般挂在她的身上! 曹端不由呆住了,只觉得眼前白花花的有些晃眼。他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竟然是一位刚刚十五岁的小女孩,看那均匀起伏的隆起,比起很多成熟的妇人来,似乎也并不稍逊。这幅令人喷血的《春光图》令他昨夜并没有得到很大满足的小兄弟立即就弹起身来,显示出昂扬的战意! 忽地,一种很有些“禽兽”的想法占据了他的脑海:“压上去!反正她也不会反对的!”而理智却好像有些苍白无力地在告诉他:“不能这样,这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 “十五岁?十五岁能长成这个样子,二十五岁还差不多!” “真的是十五岁!你看她眉宇间稚气尚未尽去,面颊粉嘟嘟的,完全是个孩子嘛!” 正在天人交战之际,忽然,睡梦中的李师师身子动了一下,右手放开紧抱着的枕头,轻轻地当空一挥。 “轰!”的一声,曹端甚至清晰地听见了自己脑袋里传来的轰鸣之声。原来,李师师那小手无意间那么一挥,竟正好轻轻地拂过了自己本就很不安分的小兄弟! 一时间,热血充满了曹端的脑子,那股有些冰凉的快感让曹端丧失了理智,他决定不顾一切地压上去。 而正当曹端就要把自己的行动付诸实施的时候,李师师纤柔的身姿忽然又动了动,居然翻过身去,将她那微微翘起的小屁股留给了曹端! “哇靠!你再这样搞几下,我不心脏病发作也会脑溢血而死的,小妖精简直就是谋杀亲夫!”屡次被睡梦中的李师师戏耍的曹端有些无奈地决定还是浪子回头,好好睡自己的觉。他轻轻地拿过被李师师抱了一晚上的枕头,躺了下来。 但是,躺下来之后曹端心头却更加不安宁了,因为这枕头被美人在怀中抱了许久之后,不仅温热,而且居然还隐隐散发出阵阵处子幽香!这中引人旖思的感觉本是男人很喜欢的,但对于此刻的曹端来说,却无疑是一种极大的折磨,因为经过方才心情的一阵大起大落,他身体上真的已经很疲惫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又在这种畸形的温柔苦恼之中沉沉的睡去。 但是,没有想到刚刚睡去不久,马上就传来了李师师调皮的叫起之声,他本待不理会的,没有想到他竟然来了一句:“昨天晚上睡得很累吗?”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昨晚的事情,全都落在了她的眼里,甚或,昨晚回来之后的一系列香艳而又难受的巧合竟然都是她一手安排的? 冷汗,“刷”的流了下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39章 猜的 曹端一骨碌爬了起来,却见李师师穿戴整齐地站在自己面前,脸上挂着调皮的笑意,手上正拿着那床薄被,示威似的一抖一抖的。见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再说下去,曹端不由又起了一股侥幸之心,他干笑着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昨天上午的蹴鞠赛,踢得有些累了,所以起来就晚了一点,哪里值得就催死催活的!” 李师师见他老实起来,便放下了被子,嘴里反问了一句:“是吗?”也不待曹端继续狡辩,娇躯摇曳,施施然走了出去。曹端看着她娇柔的背影,呆了一下,觉得她最后这两个字实在忒也奇怪,真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一些什么。 半晌之后,曹端来到餐堂,就见大家都已经做好,上位上曹温都已经正襟危坐。今天餐桌上的人明显多了不少,云东的父亲云满虽然也是家奴身份,但素为曹温所看重,所以也坐在餐桌之上――这个习惯这或许也是曹家虽然人丁不旺,却还能保住偌大基业的重要原因之一,每个被家长看重的人,只要住在曹府,就可以和家长同桌用餐,并没有普通大家那种严格的主仆之分。 方腊坐在云满旁边,见到曹端进来,微微一笑。他虽然也在曹家帮工,但并不是家奴身份,所以在曹家也算是半个客人,所以也能和曹家的家长同桌进膳。 倒是李师师已经确定了曹端的滕妾身份,今日因为有方腊这个外客在场,并没有到餐堂用餐。而朱松因为最近自感考试感觉良好,不停地拜访同年,和那群文人雅士们天天聚会,很少在曹府进餐了,今天看样子也不例外。 曹端见大家正襟危坐,好像再等自己似的,心下既有些惊异不由有些过意不去。他所惊异的,自然是曹温的态度了,平日吃饭,他可是从来不等自己的,用他的话说:“天下哪有父亲等儿子的道理!”没有想到今日有外人在场,他居然还给自己这点薄面。 不过,他刚一坐下来,就觉得有些不对了,因为他坐下之后,其余三人竟然还是那么直挺挺地坐着,并没有动箸的意思。他刚刚拿起筷子,不由又讪讪地放了下来,他脸皮虽厚,但总也不能既迟到,有早吃的。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进来一名丫鬟,禀报道:“方小娘子让奴婢来回防御,说道她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就不过来吃早餐了,只命奴婢等人往她房里送一点果子点心就可以。” “妹妹病了?”方腊倏忽站了起来,他对这个从小相依为命的妹妹是十分的疼爱,听说她病了,不由心急火燎,饭也顾不上吃了。 “十三郎莫急!”曹端自然知道方百花的“不适”是怎么回事,连忙拦住方腊,道:“我看妹子只不过是长途跋涉,有些累罢了,你还是先坐下来吃完饭,等下你挑点她看吃的物事,咱们一起带过去岂不是好?” 那边曹温也笑道:“方世兄,你坐下吧,我家小乙说得对,你放心,方侄女若是真有什么不适,我一定亲自去延请最好的郎中。” 老板既然发话了,云满这个老狐狸自然不愿错过表现的机会,虽然他并不知道曹温为什么要拦着方腊去探望乃妹,不过还是站起身来,拉着方腊一边劝说着,一边把他拉回了座位。 这顿饭的气氛着实诡异,曹端和方腊固然是各怀心思,有些食不知味,但看曹温和云满的思绪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当曹端看见云满对着自己的空饭碗扒了又扒的时候,不由有些忍俊不禁,抬头再看旁边伺候的丫鬟,无一不是抿嘴浅笑。 好在,这种诡异的气氛没有维持很长,因为餐桌上的四人都无心吃饭,这顿饭很快就草草结束了。饭后,曹温果然亲自让方腊说了几样方百花喜欢的果点,命厨下立即做了送过去。然后才有些歉意地对方腊说道:“世兄,你还是先到东厢水榭去看看吧,我和我们家小乙说几句话,随后就到!” 方腊此刻早就有些等不及了,哪里管的上曹端是不是随他一起过去,忙应了一声,撒腿就朝东厢水榭跑去。 曹温朝着方腊离去的方向笑了笑,忽地回过头来,板着脸向曹端说道:“你,跟我来!” 说着,他当先头也不回地朝着书房走去。 曹端在他的外面耸耸肩,跟了上去。事实上,对于自己的老子曹温,他是从来没有这时代儿子对父亲那种普遍的畏惧之心的。因为曹温不管从哪方面看起来,都是这时代罕有的开明父亲了,他和曹端之间的关系,既是父子,又很有些朋友意思。二人说话之间互相扯皮,讨价还价,经常争得面红耳赤。而这种嘴巴上争斗,胜利者几乎每次都是伶牙俐齿的曹端。接下来,恼羞成怒的曹温往往会换一种说话方式――棍棒,在这点上,曹端倒是不敢和他硬碰,但他却有一样曹温不具备的武器:迅捷。曹温若不是突然袭击,棍棒基本上是不可能落在曹端身上的。 父子二人就这样在不停的争吵和追打之中建立起了一种与众不同的亲密关系。曹端对于曹温的了解甚至不比对自己的了解少多少。他知道每当曹温假正经,一脸“怒色”地说话的时候,往往心中却在偷着乐,很可能只是想看看自己害怕的表情而已。事实上,以往的每次,他都毫不留情地予以了揭穿,而这次,也毫不例外,他并没有被老爷子的狼皮吓倒。 来到书房,曹温面色肃然地坐了下来,而曹端也毫不客气,不等吩咐自顾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用目光笼罩了半晌,曹温才发现自己的努力又一次彻底失败了,他从眼前这个臭小子脸上找不出任何一丝的慌张。在感慨自己威望沦陷的同时,曹温决定换个进攻方式――单刀直入。于是,他淡淡地问道:“你老实给我讲清楚,昨天晚上做什么去了?” “啊?”曹端心头一震,平生第一次感觉被自己的老子问得哑口无言了。 不会吧?他全部都知道了?没有理由啊,我了解老头子,他虽然表面上没个正经的,其实行事还是被母亲教育得很正规的,偷窥这种下作的事情,他岂能做得出来?问题是,如果他不知道昨晚那事,问这个做什么?还有,刚才我让方腊吃了饭再去探望百花妹子,他什么竟然出口附和? 心中虽然天人交战,但曹端还是决定奉行“死鸭子政策”:抵赖到底,死硬到底。事实上,他以往和曹温的很多次“经典战例”就是通过这个政策反败为胜的。于是,经过短暂地调整,他面色从容地笑道:“没有做什么啊,天晚了自然是睡觉,我还能做什么?” “哦?睡觉?你确定你真的没有去东厢水榭吗?”曹温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说话间的戏谑之情也愈发明显了。事实上,他很享受这种占据上风的快感,因为自家的这个小子太过伶牙俐齿的,和他论理要想占得上风实在是太难,太难! “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既然老爷子点了出来,今日再抵赖看来是不行的了,曹端遂决定改变策略,光棍一点,看看有没有可能该打悲情牌。 “问什么?当然要问啊,因为事实上我只是猜的!”曹温“哈哈”大笑,一扫多年以来在嘴仗上屡战屡败的阴霾。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40章 父子斗法 曹端听得有些晕眩,他翻了翻白眼,没有继续追问曹温是怎么猜出来的。因为他知道曹温的性格,你越是追问,他越是会卖关子,你若是不问,他反而会自己憋不住说出来。 看起来,曹端对乃父的了解确实很全面,果然曹温故作神秘地说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猜到的吗?” 曹端笑笑,没有说话,但是他现在至少确定了一点:曹温对自己偷香窃玉之行非但没有什么不满,反是很为赞赏,这点很关键。 曹温见了曹端这笑,忽地感觉自己方才占据的“优势”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至少这小子非但没有恼羞成怒的迹象,反倒是一派从容,令他有些看不透了。他有些兴味索然地说道:“其实,这事也并不是那么难猜。我常年在外奔波,对于医道虽非精通至少也还是懂一点门道的。方家小娘子虽然看起来体格纤弱,似乎是容易生病的人,其实不然,她的根骨其实是很壮实的,只不过是因为她常年食素,将养不足,才致头发和面色都有些泛黄。而且,我昨日见过她一次,气色还算是很不错的,怎么会轻易就病倒,就连吃饭都起不来呢?此其一。还有就是你小子,你自幼习武,虽然纨绔,但绝少晚起,你小时候,我曾让你习武许久,第二日依然是不致晚起,昨日只不过是一场蹴鞠赛,而且从结果上来看是十分轻松的,又有什么理由晚起呢?想到此二点,我还无法完全肯定,就决定试你一试,没有想到你小子果然――嘿嘿。你可知道,昨天晚上你能那么轻易得手,还有我一份功劳呢!” “啊?”曹端为老爷子强悍的推理能力叹服的同时又吃了一惊,他有些诧异地问道:“这种事,有您什么功劳?虽然我的武器是您提供的,但那也是我后天自行将养才成就是今日规模,好像没有您什么事吧!” 曹温有些愕然,随即发出一阵渗人的长笑,半晌才止住:“哈哈,你小子!说你是纨绔,还真就只是一介纨绔而已,这种话也亏你说的出口!你想想,你昨晚上做贼,是不是感觉特别轻松,似乎是什么阻滞也没有啊?” 曹端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心下不免有些赧然,好在他脸糙皮厚,脸色却没有多大变化,他想起昨天晚上确实有一股子不对的感觉,听得此言,心中灵感一闪,讶道:“原来昨晚巡夜是家丁人等都是被您给打发了。” 曹温得意一笑,道:“可不是!我也是见你对那个姓李的小妮子太过斯文,明摆着让你吃,你都不敢,就想帮你做点事情而已。事实上,方家那个丫头虽然资质不错,但我看姓李的那个小妮子日后却是更加的倾城倾国呢,真不明白你放着枕边的不吃,却为什么跑去偷偷摸摸地吃那方家小娘子!” 曹端再次曹温的惊人之言雷倒,他从来没有感觉和老头子说话竟然这么吃力,今天好像一切都在老头子的算计之内,而自己却是招架之功似乎都没有。 “你是不是奇怪我是怎么知道你至今没有碰那个姓李的小妮子的?其实,说白了一钱不值,你老子我是何等样人,区区相人之术岂能难倒我?那个姓李的小妮子虽然如今眉角春意已显,但春情未彰,这是典型的怀春少女之兆。”曹温得意洋洋地卖弄着,一边摇头晃脑地说着,一边还斜眼睨窥着曹端有些沮丧的表情,心中的畅快难以言表。 曹端这次真对自家的老爷子有些刮目相看了。没有想到他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看起来像个老顽童一般,竟然既知医术,又通相人。其深藏不露的功夫简直就快赶上我自己的母亲了。 他忽地又想到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我若是学会了这相人之术,想要相一下谁人呢?得到的答案让自己吓一跳:马六娘!看起来这个据说还是处子的绝世美女不仅对王诜等人有着无与伦比的诱惑之力,就是自己也难免对她大感兴趣――虽然看起来自己对她好像很有些免疫之力的。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曹温的问话把游神之中的曹温拉回了现实。 曹端知道曹温这个问题是不用答案的,他其实只不过是逼自己表态而已。于是,他笑道:“老爹你说还能怎么办?我记得好像就是您亲自把她安排到东厢水榭住的吧?我们曹府这么大,您别的地方不安排,为什么偏偏就把她安排在东厢水榭呢?这里面的意思别人不明白,我还能不明白您的意思吗?说起来,是您算计人家在先,我只是秉承了您老人家的意思,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您如今怎么反而来问我该怎么办呢?” “我――操!”曹温嘴里不由骂出半句粗话,就骂不下去了,这小子的妈看可不就是妈妈吗?他完全没有想到今日以来一直处在下风的曹端竟然还有反击之能。听他话里的意思,仿佛自己才是主犯,而他只不过听从自己的安排作恶的一个可怜的从犯而已,简直就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他没有想到人竟然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得了便宜还卖乖。 而最令他难以接受的是,这小子的话似乎也并不是全然强词夺理,好像还是有那么一丁点意思的。这种感觉令他有些沮丧,他只好咬牙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以你老子的身份和你说话。你既然坏了人家女孩子,就应该要负责,等下就随我去和方家那个小子说,你们先定下名分,至于后补事宜,日后回老家再补办!” 曹端耸耸肩,很有些无耻地说道:“您老人家自己惹出来的事情,您自己决定就是了。” 曹温听得一阵火起,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无耻无极限了,他操起桌子上一本书就朝曹端扔了过去。 曹端一把接住,嘴里“啧啧”地说道:“孤本《资治通鉴》,好书啊,我记得好像是老爹您花了大力气大价钱才弄到手的,怎么这么不珍惜啊,竟然随手乱扔!” ################################################################# 今天应该还有一更的,呵呵,近几天尽快加点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41章 说婚 一番追打无果之后,曹温终于确定自己对这个小子确实是无能为力了,只好苦笑着停了手,嘴上却说道:“懒得很你小子计较,我要去看看我儿媳,你――” “父行子效,大人既然要去,儿子怎么能不去呢?”曹端深知分寸的重要性,开了曹温几个玩笑,把他打击得有些惨之后,就应该顺着他一点,让他觉得自己还是听话的。这在后世叫什么来着:胡萝卜加什么政策,都有些忘记了。 果然,曹温对曹端的识相很是满意,嘴上却冷哼一声,说道:“谅你也不敢不去!”当先“威风凛凛”地朝着东厢水榭而去。而曹端一句讨好的话就把曹温的怒火熄灭得干干净净,自然也是非常满意,屁颠屁颠地随着曹温去了。 来到东厢水榭,曹温看见那个扫地的王七伯正在卖力地干这活,忙说道:“老王,你先下去休息吧,今日这里就不必扫了。” 王七伯诧异地抬起头来,一眼看见曹温身后的曹端,仿佛没有听见曹温的吩咐一般,只是用那怪异的眼神看着曹端。曹端被王七伯盯得有些不安起来,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确定没有差错,难道是脸上在哪里沾了烟灰?应该也不会啊。 “老王!”曹温也有些奇怪了,他觉得自家儿子虽然长相还算端正,但也实在不应该倾国倾城到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都看得这样一副花痴样的。 “哦!”王七伯终于反应了过来,讪讪地笑道:“防御老奴何事?老奴年纪大了,耳朵有些背,还请防御见谅!” 曹温有些同情地看着王七伯,点点头道:“我记得我吩咐你扫的,只不过是后花园那一块,这边有其他人负责的,你这么大年纪,该歇着的时候还是歇着吧,不要动不动就帮别人干活了,老腿骨需要多将养才是。” 王七伯笑道:“多谢防御关心。年纪大了,拿着府上的工钱,怎么好整天没事就闲着呢。我知道防御帮我安排后花园那点地方的活计,只不过是照顾我,只不过我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干点轻松的活,就权当歇息了。” 曹温赞赏地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如此,你就自己看着办,只不要累着自己就行了。”说着,便当先踏入了水榭的阁楼。 曹端跟在曹温身后,有点如芒在背的感觉,好像身后老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般。他忽然觉得这个看起来很是老朽的王七伯大概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而且这个人对自己好像也十分有兴趣。 二楼的正房里面,方腊正象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忽左忽右地飘移着,嘴上不时迸出一句“你到底怎么了?说请郎中来你又不让,真真急死人了!”之类的话来。 方百花脸色晕红,小声地说道:“真没什么!我只是有些乏了,休息一下就好。” “乏了?”方腊仿佛感觉这两个字很好笑一般,“乏了会躺在床上都不起来?乏了会连饭也顾不上吃?” “方世兄,你就少说两句吧,我看方侄女确实是乏了!”曹温的爽朗的声音远远传来。方腊回头看见曹温满脸含笑地走进来,说道:“世兄,你不必担心,我老头子还是知些医理的,依我看,侄女身子好着呢。” 方腊有些愕然,方百花却似乎听出了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偷偷地剜了曹端一眼,低下头去。 曹端知道她误会自己“出卖”了她,只有苦笑地摇了摇头。 曹温来到方百花面前,用鉴赏古董的眼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遍,直把个方百花看得差点就要把头埋进被窝里去了,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向方腊说道:“世兄,我老头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能否答应?” 方腊心下“咕咚”一声,开始大跳起来,暗忖道:“看他方才那表情,不要是对小妹有兴趣了吧!听说他家中就一位安人,并没有其他滕妾,而且也只育得大哥这么一个儿子,按理说趁着还能生养,纳个妾生几个小子也算是正常。只不过,小妹明明是喜欢大哥的啊,他怎么能――” 方腊心下胡思乱想着,嘴上只好期期艾艾地说道:“老伯说哪里话,有事但请自言便是,能帮得上忙的,小侄一定尽力而为。” 曹温大喜,说道:“都说长兄如父,妹妹的婚姻大事,你这个做哥哥的应该是能做主的吧!我刚才看了一下,令妹根骨不凡,定然是个很能生养的。你也知道我曹家人定向来不旺,就需要有个象令妹这样的――” 方腊心下大骂:“果然被我猜中,你这个老色狼!这种话也亏你说的出口,若不是看在大哥的面上,我一拳就揍歪你的鼻子!”不过,他想起此刻人在屋檐下,不由有些英雄气短,嗫嚅地说道:“老伯说笑了,虽说长兄如父,但您也知道,婚姻之事还是要讲求两情相悦的,因此,我觉得这事还是要直接问小妹为好!” 他原本以为此言一出,曹温必然黑脸相向的,没有想到曹温非但没有火冒三丈,反而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笑道:“世兄说的是!”走向床边,低头向方百花说道:“方才我和方世兄的话,贤侄女想必也听见了吧?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方百花此刻心中虽然甜蜜,但又怎能说出话来,闻言只是红着脸不说话。 曹温嘿然笑道:“是我疏忽了,你一个女孩子,这种话确实不易说出口。这样吧,你若是愿意,就点点头,若是不愿,就摇摇头。” 方腊在旁边紧张地看着方百花,心下不停祈祷道:“摇头!摇头!”不过,令他失望的是,他恍惚间,似乎看见自己小妹的头微微地点了一下。 “好好好!”曹温大笑着,变魔术一般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来,塞到方百花手里,说道:“既然贤侄女答应,这个百年好合连环玉佩就算是我老头子的一点心意,你收好了。我祝愿你和我们家小乙以后百年好合,举案齐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42章 密会 有时候,一个人做事冲动一些,简单一些未必就是坏事,就说曹温吧,前后只不过是一刻钟的时候,他就为自己搞定了一个儿媳妇。而一般人要做到这一点,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书六礼的,没有整年,至少也要半载的。 从名分上来看,方百花是平妻,曹家要想在曹端这一代振兴,正妻至少是必须门当户对的,最低限度,对曹家的发展有所帮助。当然,若是能攀上官宦豪门,那就更好了。在这一点上,不仅曹端有些无可奈何,就是曹温看了方百花之后,也觉得他事实上是适合当正妻的,只不过,现实就是现实,不管你对眼前这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子如何喜爱,终究改变不了她的出身的。 好在方腊对于平妻的身份并没有什么异议,他很理解曹家的苦处,也从来不奢望自己的妹妹有朝一日能成为大户人家的内掌柜。而方百花只求能和曹端在一起,对于名分并没有多少重视的,因为她觉得她的曹大哥一定对她好的,而仅仅这一点就够了。 对于方家兄妹的通情达理,尤其是方百花的宽容,曹端还是很感动的。事实上,他对自己很了解,虽然自己称不上花心,但也绝不是一个苦行僧一般的人物,前世作为球员的时候,就常常成为花边新闻的主角,而如今又和好几个女子有着纠缠不清的瓜葛。不说如今名分已定的方百花和李师师,不论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的李清照,还是神女有心,襄王似乎也在做梦的段木子,还有孟二小姐,似乎都和自己有些这样那样的恩怨。 刚刚定下终身大事的方百花很是害羞,三个大男人也十分理解,说了一阵子话之后,纷纷找了借口下楼而去。 甫下楼,曹端忽然想起自己屋内还有一个小醋坛子在,今天这个事情自己若不去和她主动说,很快也会传入她的耳中,“暧昧攻势”,在所难免。不如现在趁着她还不知道,争取来个坦白从宽,自首减刑吧!虽然这小妮子的“惩罚”对自己来说,原本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那么难受,但经过昨天晚上那半上半下,不上不下的一幕,如今的他实在不愿再受这等苦楚了。 方腊下了楼,却径直出了门,此时曹家父子各怀心思,竟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离去。到了街上,他随便找路人问清了路径,经过一番折绕,来到了一个偏僻的院落前。 若说外面的世界可以用熙熙攘攘来形容的话,这里就和段和誉兄妹暂住的地方颇有一些类似之处了,幽静,安详。屋子正前方居然是一扇柴扉,掩合得并不十分牢靠,透过缝隙,方腊甚至微微能看见里面的风光,但这缝隙毕竟很小,里面有什么人,什么物却是一点也看不清的。 方腊迟疑了一下,正要推开柴扉而入,忽听一个神秘的声音道:“你来了!在外面回话就可以了!”这声音虽然缓慢,却透出一股不可质疑的威严,让人听了,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敬畏之心。 方腊虽然很是勇武,但听了这声音也不敢迟疑,忙后退几步,裣衽为礼道:“属下方腊,参见上尊!” “方兄不必客气,大家都是为我圣教效力,在明尊光芒普照之下,是不分尊卑的。况且,方兄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教主看重的人物,前途无量。我是受不得你的大礼的!”那声音依旧是不疾不徐的,飘飘渺渺地传来,话中的意思似乎是客气,但这声音就是有那么一种魔力,让人听在旁人的耳中,却不由将之想成一种自矜。 “上尊客气了,属下只是我摩尼教万千教徒之中最是普普通通的一名,‘前途无量’之说是万万不敢当的。上尊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言便是,属下一定尽力去办。”方腊虽然向来都很狂傲,但自从结交曹端和他的一众朋友之后,性格变了很多,如今的他虽然还称不上世故,但至少已经圆通了很多。而这些反映在说话上,就是谦逊了很多。 “不是我有什么吩咐,而是教主有事要吩咐你,圣教有事要委托你去办,你明白吗?” “教主?圣教?”方腊虽然向来都很自负,但他并不是一个自大狂,至少他对自己的身份还是有一个清醒的认识的,所以他很难理解,为什么一直在一个偏远地方不起眼的山城传教的他会被忽然召入汴京,而今这位上尊居然说教主对他好像也有所倚赖,竟然亲自给他派了任务。 事实上,方腊并不是一个很坚定的信徒,这也是他经常在背后偷吃荤腥的原因。但教主和圣教这两个词对他来说还是有着无与伦比的震撼力的。他虽然并不知道教主是谁,但他至少知道,教主绝对是一个手脚通天的人物。这种人吩咐的事情能是普通的小事吗?一口答应下来很简单,问题是若是办不到,后果如何,又有谁知道呢?就算是自己对于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那么小妹呢,大哥一家呢?又岂能不受牵连?尤其是小妹,她辛苦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幸福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又岂能―― “你不必担心!这个事情说难也难,但对你来说,却是极为容易的!”仿佛是看见了方腊的犹豫一般,那个声音再次神秘地响起。 方腊知道此刻再也不宜犹豫了,若是再犹豫下去,不说其他,就是今天能不能活着离开也并不是那么肯定了。于是,他咬牙说道:“教主既有钧旨,请上尊传达!” “听说,你妹妹今日定了人家了?你妹夫叫做曹端,对吗?” 方腊心下“咯噔”一声跳了起来,冷汗一时间“唰唰”地开始狂流。定亲之事离现在最多也就一个时辰而已,就已经被人所知,这说明了什么?曹家内部有摩尼教的人!他身为摩尼教的小头目,至少知道一点:圣教做事绝对不会漫无目的的。在曹家安排人,是为了监视自己还是曹家呢?不过,现实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他一边偷偷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一边说道:“是。” “嗯。这很好,我对你今天早上的这个决定很满意,而且我相信,教主听了之后,也会满意的!因为你的妹夫,就是那个叫做曹端的,和你一样,都是教主很看重的人物。” “啊?”方腊有些发懵,“教主也知道曹大哥?但是他并不是我圣教中人啊!” “嘿嘿!”暗处的那个人发出一阵笑声。但这笑声在方腊听来,却殊无欢喜之意,他所能感觉到的,只是阴冷。“并不是谁一生下来,就是我圣教中人的。据我所知,你也是八岁才入教的吧!不是我圣教中人,就不能把他变成我圣教中人吗?” 方腊张大嘴巴,仿佛听见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曹端的性子,他是清清楚楚的,他很难想象曹端会和普通的摩尼教众一般坐下来好好念经静坐。沉默了半晌,他才艰难地开口道:“只是,曹大哥他最喜欢荤腥之食,又不喜静坐,恐怕是不会加入圣教的!” “哦!”那人语中多了一种戏谑,“喜欢荤腥,不喜静坐就不能入教?据我所知,方兄你就很喜欢荤腥,又好勇斗狠,耐不得寂寞,如今还不是一样在我圣教之中混得很好吗?而且教主如今都知道你的大名了!” 方腊再次愕住。他好勇斗狠是谁都知道的,这本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但他偷吃荤腥的事情,就是妹妹都是不知道的,他还以为一向隐瞒得很好的,却没有想到在这个人面前好像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怎么样?教主的钧旨,你有信心完成吗?”那个声音不等方腊继续惊愕下去,已经冷冷地继续追问。 事到如今,方腊知道不答应是全然不可能的了。事实上,他也很是疑惑,难道教主这么千里迢迢把我调到汴梁来,就是为了说服大哥入教的吗?若真是如此,大哥在教主心目中的地位看来确实是不低了。若是我能说服他入教,对我日后定然也是大有裨益的。想通这一节,他心情终于开朗了一些,道:“属下一定尽力。只是――” “你是不是要问,若是曹端不答应,该怎么办?” “是。”方腊有些迟疑地答道。 “这还用问吗?若不能为我所用,难道还要等着被敌人所用?” 半个时辰之后,方腊满怀心事地离去了。而屋中也走出一个人来,这人蓬头垢面的,一身褴褛的衣服尤其引人注意。望向方腊消失的方向,他嘴上喃喃地说道:“有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43章 门口邂逅 黄昏时分,曹端找了个借口,撇下正在府内狂欢的众人,独自奔着端王府而去。一边走,他心下一边感叹,不容易啊,这小妖精终究还是被自己稳住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奶奶的,干了,都快裂开了,这一场忽悠真是太耗神耗力,尤其耗费水资源了。好在这小妮子还知道形势已经不可逆转了,终究还是在自己的柔情攻势下沦陷了。 不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李师师固然是沦陷了,曹端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此刻是身心俱疲,浑身难受。这样一来,难免就产生了放鸽子不去端王府的心思。但转念一想,不去还是不行,赵佶如今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老板,得罪他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而且,出去和赵佶等人聚聚,玩玩,说不定还能起到放松身心的效果――如果真是这样,就是一举两得了。 来到端王府,就见门口已经停了一辆轿子,曹端不由有些好奇,看看门前的守阍正是自己的老相识高明,便顺口问道:“这是谁的轿子?” 高明如今对于曹端的崇拜早就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又如那个什么什么的,怎么这么怎么了。以前他觉得曹端是大王重视的人物,是自己往上爬的好台阶,对曹端的态度在谄媚之余,还有一些不服的,觉得他就是运气好一些,恰好就得到了大王的赏识。但如今不同了,“齐云社”对“白云社”的一场大胜让“齐云社”的每个人都成了街头巷尾的偶像人物,而作为队正的曹端更是成为了大家热议的中心――尽管,并没有几个人能当面认出曹端来。而这个“齐云热”的引起的效果是,作为端王府的一个普通守阍的高明也跟着火了起来,以前不怎么待见他的那些个有钱的远房亲戚都赶着来和他套交情,尤其是那些花花大少,他们不是职业追星族就是专业赌球者,一个个都对高明阿谀奉迎,把他捧得简直成了一朵花。 社会地位水涨船高,家庭收入节节攀升的高明饮水不忘打井人人,对于曹端的敬服自然是提升了一个高度。此刻的他对于曹端就只有一个字:服!所以,当曹端再次“垂询”他的时候,一种前所未有的受宠若惊之感充实了他小小的脑袋,他连忙笑着回答道:“这是善缘仙长的轿子。大官人(现在打死他也不敢再唤曹端作小乙了)也许不知道吧,这善缘大仙出门一般都不用轿子的,而每次用轿子都是上门接人的。” “接人?”曹端有些疑惑。 高明笑道:“大官人有所不知。这位善缘道长住持的风来观虽然人数不多,但是香火向来很旺,经过几年的扩建,如今已经成为了我汴京城一个很大的道观了。因为善缘道长收徒严格,这几年道观的道姑却并没有增多,这新建的房舍就被用来当‘忏过堂’。听说这‘忏过堂’乃是仙长已经被道长贯注了道家仙气,凡是对过往种种有所悔悟而致内心不平静的女子到这‘忏过堂’小住几日后心灵就会重归平静。因此啊,这‘忏过堂’如今在汴京城很是出名哩,很多贵官夫人,命妇小姐都希望有机会到‘忏过堂’小住呢。” 曹端“哦”了一声,他是相信科学的,对于什么道家法力之事是完全不相信的。但是,他也相信,这世上确实有一些地方,就是有这样一种让你在那里小住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心怀大放的魔力的。这“忏过堂”也许就是这么个幽静、舒心的地方,让那些被家庭争斗而累得心情烦躁的女子在这里找回纯真,找回好心情。 想到这个可能,曹端不由暗暗觉得这个善缘道姑好像确实有那么几把刷子,心理学的问题居然能做得如此神秘,以至于都传得神乎其神了。他心下忽然冒出一个问题:“不知道这次,又是谁心情不好,需要去‘忏过堂’忏悔过往呢?” 他的问题还没有问出口,答案就已经自己走了出来。 一个女子垂着头,缓缓地步了出来。在她身后,一名道姑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迎合着她平稳而又小的可怜的步子向前磨蹭着。 对于这个女子,曹端觉得“美丽”二字确实是很苍白的,而事实上,她确实是很美丽。而此刻,夕阳的余晖恰好慷慨地洒在她如花的面庞之上,更像是为她增添了一层光环。四周静静的,每个人似乎都听见了自己“咚咚”的心跳之声。曹端一直觉得自己是很有定力的,就是在美艳绝伦的马六娘面前,也就只有那么片刻的失神而已,但此刻,他却有些苦涩地发现,自己的心跳速度已经很不争气地超速了一倍有余。 原来,孟二小姐竟然这么美貌! 每个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包括曹端。 对于周围这样的目光,孟冰涤早就习以为常了。她还是低头走她的路,甚至头都没有抬一下。不过,当她终于发现自己的脚前半步就是门槛的时候,终于不得不抬起头来了。而就是这么微微一抬头,她就发现了那张她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孔。 没有了那淡淡的微笑,没有了满不在乎的表情,脸还是那张脸,那恍惚间,似乎又不是那张脸。她不由愣了一下神。 她有点憔悴,眼珠子有点红――这是这一刻曹端的想法。伴随着这种想法的,是一种叫做心疼的感觉。虽然和孟二小姐接触不多,就是她的芳名也至今不知,但那天晚上那句石破天惊的话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一些东西。他甚至有些心痛地想道:“她的心情这般不好,会不会和我有一点关系呢?唉,想什么呢?反正,看她那样子,确实需要到什么‘忏过堂’去忏悔一下过往了。希望回来的时候,她能好一些吧!” “二小姐!”善缘似乎发现了气氛的尴尬,连忙出言唤醒正在发愣的孟冰涤。 “哦!”孟冰涤终于回复了正常,“咱们走吧!”说着,当先走上前去,钻入了轿子。 善缘看了一眼救过自己一次的曹端,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也钻入了轿子里面。 曹端见她这个神色,心下有些懑怒,虽然说行侠仗义,是要不求回报的,但善缘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就是写着不友好,她非但不感恩,似乎还觉得自己占了她的便宜一般。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44章 绝佳去处 赵佶见了曹端,脸上有些不大乐意地笑道:“大郎怎么到了这个时候才来?” 曹端见旁边蔡攸也在,自然不好太过失礼,便回道:“家里有点事情,来晚了一些,还往两位多多海涵!” 蔡攸看了曹端一眼,若有深意地笑道:“有点事情?不知道却是什么事情呢,连大王的约都迟了,不怕大王罚你吗?” 赵佶听了这话不由皱了一下眉头,觉得蔡攸实在管得太宽了,人家家里的私事岂是随便就好泄漏的,而且这语调隐隐还有一些挑拨离间的意思,他不是笨蛋,岂能听不出来。 曹端却似毫无所觉一般,悻悻地笑道:“其他的倒也没有什么,只是从今而后,家中内舍有主了。唉,可怜啊,以后后院的葡萄架和蔡兄家的,恐怕就难说是不是一样安稳咯!” 赵佶听说曹端定了姻亲,不由有些愕然,再又听得后半句反讽蔡攸,说得很是有趣,不由又是忍俊不禁,竟然笑出声来。原来,所谓后院的葡萄架指的就是悍妻发威,就像是葡萄架倒下一般的意思,这是出自这时代一个很著名的笑话。 蔡攸却是面红耳赤,他惧内是尽人皆知的,曹端这般说看似自怜,实则是反击,但他却毫无办法。因为这确实是他最大的痛脚。 赵佶见火候差不多了,连忙出来打圆场,“好了,玩笑开得差不多了,咱们就出发吧!” 蔡攸见转移了话题,脸色变得自然了一些,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疑惑地说道:“大王不是还叫了王都尉吗?怎地不等他了吗?” 赵佶笑道:“别提他了,他如今怕是中了痴情之蛊,再也不是原来那个风流倜傥的王八郎了。听说他现在是天天往矾楼跑,原来官家还命人斥责他来着,如今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懒得管他了。我请他来,无非是想劝戒他清醒一点,看明白一点,马六娘那等女子只宜远观,实在不宜近亵啊!要不然,那么多达官贵人觊觎她的美色,怎么却没有听说有谁成了入幕之宾呢?不过,看这情形,他是听不进去的,因此今天也不会来了,咱们又何必空等!哦,大郎,你方才说你定了家室,却不知是一个什么女子呢?” 最后这一句,他好像是无心而发的,但看他那神情,却并不像是随意问问的样子。事实上,他不愿继续提及王诜之事,现在重新又转回到曹端的身上,正是一个好时机,如今蔡攸的尴尬劲已经过去,对于这个问题不会象方才一样感到不舒服。 说到方百花,曹端脸上不自觉地就露出了幸福是色彩,他微笑着说道:“她是我老家一位,一位,算是旧识吧,我和他兄长关系也很不错。” “哦,这么说,曹兄和她倒是青梅竹马之交了,那真要恭喜曹兄了。”方才败了一阵,蔡攸虽然很不甘心,但此刻也只好率先发出和解的信号。 虽然和方百花青梅竹马是称不上的,但曹端也没有否认,只是笑笑,算是默认。赵佶此时却有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求知欲,他想了想,又问道:“是正妻吗?大郎你可太不够朋友了,娶妻也不交代一声。”说着,他伸出手,在曹端的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曹端故意龇牙咧齿地苦笑道:“不是正妻,是平妻。也不是我不想告诉大王,只是此事决定得太过仓促,我本人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大王您有所不知,我家老爷子做事就是这样,说风就是雨,鬼神莫测的。” 蔡攸见二人随意亲密的样子,眼中不由闪过妒忌之色,但随即他忙又堆出笑意,仿佛曹端所说的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 赵佶却若有所思地笑道:“是平妻啊!却不知大郎心目中的正妻人选是何等样人呢?” 这一次,不仅曹端,就是蔡攸也觉得赵佶好奇心有些太强了,对属下生活上的关心太多了。不过,曹端却不能不回答,他只好笑道:“大王莫不是有意为我作伐吧!” 赵佶一愣,忙笑道:“纯属好奇,随便问问,大郎不要在意。”在曹端虚伪的“不敢”声中,他心下暗忖道:“王妃叫我问大郎这些问题,却不知是什么意思,回头我倒要去问问清楚。不过,要想抓住大郎这样既有能事又不慕权位的手下,联姻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只是我又没有云英未嫁的同母亲姊妹――唉,想这么多做什么,还是正事要紧。”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来,笑道:“本来早该动身了,没有想到却为这一个话题羁住了,哈哈,走吧!” 三人站起身来,一齐向外走去。三人走路时候的相互位置很有些规律,赵佶自然是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曹端在他右手边摇摇晃晃地走,而蔡攸却落在后面,低着头,很认真地走路。 这时,曹端忽然回过头来,朝着赵佶笑道:“大王,既然都已经出发了,总该告诉一下我,这是去哪里了吧!” 赵佶神秘地笑道:“去了不就知道了,总之是很有趣的去处就是了,保管你去了一次还想去第二次!” 曹端见探问不出什么来,只好转头望向身后的蔡攸,却看见蔡攸虽然一脸平静,但眼里也颇有迷茫之色,知道他也不会知道去处的,便没有问出口来。 三人出了西角楼大街,拐个弯,就到了汴京城最大的横跨东西的大街――踊路街。一路东行,也不知道经过多少豪门别院,官府衙门,就见小甜水巷近在咫尺。曹端见又是小甜水巷,不由兴致就低了下去,他新近娶了娇妻,对于勾栏院自然就有了一点免疫力――尽管,这里面全是最高级的勾栏院。 而蔡攸脸上却露出了兴奋之色,这两日,他妻子被善缘法师接到风来观去小住了,虽然悍妻不在,他却依旧不敢动家里的烟烟柳柳,因为他知道若是被内主子发现了,日子就难过了。单独去勾栏院,他也是不敢的,因为他怕被熟人见到了,去告诉内主子,一样是吃不了兜着走,但是陪着大王去逛勾栏院就不一样了,这是一种必须的应酬,就是泰山老大人曾布也不好斥责的。 蔡攸正在美梦,没有想到赵佶却不怎么给他面子,并没有转弯,而是继续前行,在前面的一个路口左转! 蔡攸原本已经破碎的心灵立即奇迹般地重新愈合了,他有些惊喜地看着这条短短的巷子,眼里净是欢喜的泪水:第二甜水巷,我终于来了! “第二甜水巷!”曹端毕竟是新来京城的,有些迷茫地问道:“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赵佶回过头来,见蔡攸正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曹端,心下一阵大爽,事实上,他也很喜欢看曹端吃瘪的样子。于是,他笑着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人都知道女色可人,却不知道男色也毫不逊色哩!为什么古有断袖――” “啊!”曹端一脸苦相:“大王莫不是说,这是相公馆吧!” “答对!”赵佶笑道:“看来你果真不愧是我看重的可造之才,脑子还是很灵活的嘛!” “哈哈哈哈!”这次蔡攸放肆的笑声中并没有多少嫉妒之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45章 煞神 三人去的这家相公院名字很醒目,叫做南风柔曼。所谓南风,其实就是男风,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摆在明面上,还是要取个谐音,稍作掩饰的。柔曼二字则是取自“柔曼之倾意,非独女德,盖亦有男色焉。”这家的领家将这相公院的名字取成这样,也算是煞费苦心了,这名字既露又隐,颇有些意思。 这时候的人,尤其是达官贵人多半都喜欢男色,家里多养有小姓,这无需讳言,问题是曹端家中虽然也算是大富,但他的性取向却和这时候的人多有不同,至少,对于男色,他是没有任何兴趣的。 不过,赵佶和蔡攸二人却兴致盎然,拖着苦着脸的曹端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曹端就觉得胃有些不舒服了,一大群搽脂抹粉的女子头上戴着小花儿,兰花指上捻着鸳鸯手帕款摆之中,袅袅婷婷地四处走着,偶尔,他们嘴里发出令人汗毛直竖的嬉笑之声:“哎哟!王三官人,您又来了!”“咦,这不是马太尉吗?你这死鬼,还知道来看奴家呀!” 曹端等三人一进去,就被一个看起来二十上下年纪,身材颇为柔曼的男优拦住,这男优一眼看上去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秀气,十分的俊秀。曹端本身也属于俊秀型的,但站在这个人面前,简直就感觉自己好像是野兽。他不由暗忖:“原本以为朱松那小白脸已经够俊的了,在这个人面前,大概他也会自惭形秽吧!” “这不是赵九相公和蔡大官人吗?还有这位官人有些面生啊!”这男优说话的神态和声音都十分女性化,若不是当面看着,听着这声音,曹端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美女的。 “哈哈哈!”赵佶大笑着,把曹端往前拉了一把,笑道:“这位曹大官人可是来头不小啊,你们可要招待好了,他是第一次来这里,有些害羞,你们就给他安排一个嘴巴甜一点的娘子吧!” “好咧!”那男优笑着,望向曹端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兴致。他虽然并不知道赵佶的真实身份,但却是认识蔡攸的,以前也见到蔡攸和赵佶一起来过几次,见到堂堂户部尚书家的大舍人蔡攸对赵佶执礼甚恭,知道赵佶绝非常人。而这个曹大官人能和赵佶走在一起,而且看样子赵佶对他的亲切程度已经明显超过了蔡攸,显然这个曹大官人也绝非常人。他知道,只要是把这三位爷伺候好了,日后这“南风柔曼”的招牌就会响亮多了,而且,若是遇上麻烦,以这三个人的实力,只好肯出手襄助,恐怕真没有能难得倒他们的。 想到这里,这男优脸上的笑意就更加明显了,他轻轻地走上前去,对着曹端嫣然一笑,裣衽道:“原来是曹大官人,奴家三妹子这厢给您见礼!” “三――三妹子!”曹端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客气了――”他本想继续说“以后多多关照!”之类的,但转念一想:“以后最好还是别关照了!” 蔡攸见了曹端的糗样,心下大爽,忙向那三妹子笑道:“你领我们去包房吧,记住了,我们赵九相公就喜欢你,他老人家可是个专情的人哦!” 三妹子羞涩地道声“讨厌!”又转向赵佶,抛个媚眼,道:“几位请随奴家来!”说着,款扭蛮腰,领着赵佶等一行三人上了楼,径直来到一处僻静的厢房前,推门进去。 不一会,那三妹子又领了两名年纪看起来更小一些的男优进来。看见三妹子一屁股就坐在赵佶的身上,两人一进来,也不客气,分别坐在了曹端和蔡攸的身边。 曹端被一双“芊芊玉手”轻轻抚弄着后背,头皮发麻不已,他想躲开,奈何这“小美人就像个狗皮膏药一般黏人,你往左移半步,“他”也跟着移半步,你移一步,他也移一步。 正在尴尬之间,忽听一个“粗豪”的声音道:“老子这次可算是如愿了!” 另外一个声音轻轻地说道:“恭喜衙内,真是不容易啊,总算是摆脱那个煞神了!”从那说话的语气间,你不难想象出他小心陪笑的样子。 “说起来,还不是你们这些饭桶窝囊没用,否则为什么每次爷我就要爽的时候,就被那个煞神打断?你们知道爷已经多久没开荤了吗?”那个衙内的声音提高了八度,看起来心中的不满确实积累已久。 “衙内教训的是,小人们确实无能。不过,说实在的,那煞神也确实太邪门了,我等落在他手里,实在――” “算了,算了。”那衙内的声音渐渐远去,“看在你们还能给我出些主意,尤其是给我想到了这么个他不可能来的好地方的份上,爷就不和你们计较了,唉,惹不起,爷还躲不起吗?来小美人,现在就让爷亲一个!“ 曹端听得心下“哈哈”大笑,这吴衙内还真够倒霉的,想要开一次荤吧,老遇上我曹大煞神。这倒好,好不容易想到一个好去处,有绝对把我避开我这个煞神的,没有想到却还是偏偏撞在了我这个煞神手上!哈哈哈! 曹端越想越觉得有趣,一时竟忘记了身边有“美人”相伴,笑着向赵佶等人说道:“两位,在下有位朋友也过来玩了,我先过去打个招呼,你们好好玩呀!”说着,也不顾身边美人的娇声不依,逃也似的出了门。 从方才的声音判断,吴德等人是奔着西边而去了,曹端抬眼一看,西边就这么一个包房,想找不到都困难,得来简直太不费功夫了,于是,他神秘地笑着,缓缓地走近了那间包房的窗口。 四下看看没人,曹端便毫不客气,用手指一桶,便将那窗纸捅出一个洞来,连忙向里面看去。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曹端不由又是一阵暗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46章 心急火燎 原来,这包房很大,吴德的一群无赖帮闲一个个正眼睁睁地看着吴德在一个男优身上乱啃,好几个帮闲看起来早已经把持不住了,脸上潮红,口水正流下。 曹端本来还打算马上进去吓吴德一下的,让他以后每次行房的时候都有心理阴影,但见了这情景,马上改变了主意。 有意思,有意思。这样的老板实在不是那么好跟的,你做错了事,也不体罚,也不扣工资,就罚一样:让你们集体看活春宫,憋你们个半死。当然,你们也不能对老板的这个安排表现出什么不满,因为老板完全可以说,你们的职责本来就是保护我,我办事的时候,你们就不能保护了吗?而作为保镖,你们当然不能跟着老板一起行乐,否则老板的安全怎么保障? 曹端看了这等处罚,对吴德的了解又加深了一层,这小子也不是全无头脑嘛!这个整人的法儿,就充满了创意,看来以后要和这位老兄多多交流了。但是,他随即又想起自己的新妻百花妹子,觉得她恐怕是不会答应自己和吴德这样的人交流什么的,遂作罢。 这时候,包房内响动又加剧了一些,原来,随着那男优的一声惊呼,吴德已经顺手将“他”的外衫撕去,白光一闪,眼前就是一副春意盎然的美景。 这男优半睁美目,正羞答答地落在吴德的身上,除去外袍的“他”如今只着一身艳红的肚兜,看起来十分柔媚,眼神里面射出的艳光直令吴德浑身发酥。他爱不释手地抓过“美人儿”的小手,道:“呀,瞧瞧这小手,这个白,这个嫩,让我来闻闻。” 忽地,他又“咦”了一声,说道:“你这个粉嫩嫩的手臂上怎么也纹了这个小鸟?” 那男优用兰花指轻轻地顶了一下吴德的额头道:“衙内真会开玩笑,这哪是什么大鸟,这叫做鸳鸯!” 吴德笑道:“鸳鸯,对,就是鸳鸯,衙内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只不过是考考你这小美人罢了。不过,说真的,你这白花花的手臂上纹上这玩意做什么?唉,可惜了这完美的玉臂啊!” 那男优不依道:“这也不是人家愿意的啊,我很小的时候刚进这南风柔曼就纹上了,这个啊,就是我们第一甜水巷这么多馆子里面做事的人的标记了,就像那些个配军一般,即使是以后得了自由之身也没有办法抹去了。唉,都是我们这些以色娱人的命苦啊,衙内你还来取笑人家!” 曹端脑袋里“嗡”的一声,闪过一个念头:“鸳鸯!标记!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到底是在那里呢?” 这时候,就听吴德笑道:“好了,好了,我的小宝贝,你就不要生气了,是爷错了行了吧,爷这厢给你赔个不是。其实呢,这也不能完全怨我,因为爷前两天才见过一个纹着和你一样的小――鸳鸯的人,还是个女子,一时好奇才问的嘛,爷又不是有意奚落你!” “对了!”曹端心中电光火石地闪过那天玉津园后门外那一瞬间的情景,“善缘,善缘道姑,她的手臂上也纹了鸳鸯!她本来就是个男子,怪不得我一直觉得他的形象动作有些怪怪啊,怪不得我救了他他竟然毫无感激之意,怪不得他对我总有那么意思敌意!原来,他本就是个男子!” “孟二小姐!”想到这里,曹端忽然想到了孟冰涤,心中一种不详的预感立时笼罩了上来,“他今天接走了孟二小姐――” 曹端心中一阵大急,连忙转身狂奔,忽地前面冲出一个人来,一把拉住他,道:“曹兄,你跑什么跑啊?大――赵九相公正找你吟诗呢!” 曹端也不打话,一把甩开蔡攸,继续向前跑去,蔡攸在后面“啊,啊”的叫了两声,见他毫无停下来的意思,连忙问道:“曹兄,你去哪里?” “风来观!”曹端的声影消失在楼梯口,声音却还是堪堪传了过来。 “风来观?”蔡攸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天都快黑了,跑风来观去做什么?还这么心急火燎的。不过,他转念又一想:“管他呢,我照实回复大王不就是了,不给大王面子,临阵脱逃的是他又不是我,我操的哪门子心呐?” 他转过头去,进了包房,见赵佶正往这边张望,眼中射出询问之色,知道他肯定是也看见方才自己“奋不顾身”拦截曹端这个“逃兵”的英勇表现了,忙按捺下心中的喜意,正色道:“他好像有急事,奔风来观去了!” “风来观?”赵佶霍然站起身来,说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蔡攸吓了一跳,他本来以为今天可以好好地开开荤,没有想到大王好奇心这么重,明明的逃兵随便瞎扯的一个地方,他竟然要追着去看看,自然是大不愿意,连忙劝道:“这个大――相公不可啊,我觉得此事只是曹大不满相公的招待,找借口回家陪他的新婚娇妻的一个借口而已,相公您又何必纡尊降贵,去和他一般见识呢!” 赵佶眼中闪烁不定,忽地,他一拍掌道:“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大郎这个人,他虽然平日里嘻嘻哈哈,喜欢开玩笑,但在正事上却是从不马虎的,更不会以这等伎俩来欺骗于我,他既然说是去了风来观,一定就是有急事去了风来观!” 说着,他霍然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任方才还狼情妾意深情款款的大美人三妹子在身后怎么唤都没有一丝迟疑。 蔡攸眼中的嫉妒之色更浓了,他没有想到曹端在赵佶心目中竟然有这么高的地位。事到如今,赵佶既然走了,他自然也就没有理由留下来了,只好也起身追着赵佶而去。 二人出了南风柔曼的大门,赵佶忽地止住步子,蔡攸正在后面追赶,一个不小心,差点就撞在他的怀里。赵佶却岿然不动,冷声说道:“不行,我们不能这样过去,我和你都没有什么武艺,遇上万一之事也帮不上大郎的忙。我看这样,我们立即回去,先把我府上的家丁守阍都给叫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47章 大喜大悲 风来观,忏过堂。 孟冰涤看了看夜色开始降临之下的窗外,虽然也有几颗绿树遮荫,但总体上,这忏过堂除了荫庇一点,确实没有什么特异之处,这让她多少有些失望。她收回美目,落在屋内的摆设之上,这种失望的感觉就越发浓烈了。 屋内的摆设其实并不简陋,非但不简陋,实际上还颇有些奢华了。脚下是苏丝地毯,桌子金光闪闪的,四角都是金边铸成,桌子上的杯壶都是紫玉之器,桌子旁边的两张椅子上分别铺了一张斑斓的白虎皮。 正当她蹙起眉头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满面春风的善缘拿着一个托盘进来了,托盘上面是一壶酒和两个小巧的白玉杯。孟冰涤见了,脸上的怏怏之色就愈发溢于言表了。 善缘却似没有看见孟冰涤有些懑怒的目光一般,自顾把盘子放下,斟了两杯酒,举起其中一杯,说道:“孟二小姐是初临我这小小的风来观,贫道先敬你一杯!”将酒趋近嘴巴正要饮下的时候,他忽然尴尬地发现孟冰涤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他。 “看起来,小姐对贫道这风来观似乎是有所不满啊!”善缘自嘲地说道:“只不知小姐能否明言呢?若是小姐的建言合理,贫道一定改过。” “小女子哪里敢呐!”孟冰涤揶揄地说道:“只是这风来观环境清幽,内里又是如此金碧辉煌,都是一流的富贵享受,我怕我这穷客会抹煞了仙长的富贵之气啊!况且,奴家一个女子不像是你们这些‘清修’的道长,是喝不得酒的,所以,仙长的好意奴家不敢愧领!” 善缘听得一愕,随即“哈哈”大笑道:“小姐说笑了,感情小姐是对屋内这些摆设有所不满啊。小姐误会了,这些别看价值不菲,其实其真正的价值还在他们自身上,因为它们都是仙家法器,小姐若要忏过,自然用得到这些法器的!” 孟冰涤听了这话,心下平静了一些,不过嘴上仍不忘揶揄一句:“原来神仙也爱黄白之物,倒是奴家走眼了。” 善缘尴尬一笑,不再说话,只是再次举起杯子。 孟冰涤摇头道:“道长不必说了,这酒奴家是不会饮的,奴家自小就没有饮酒的习惯。” 善缘笑道:“小姐差矣。这酒可不是一般的酒,乃是贫道亲采山巅冬雪,加上丑时露珠辅以仙家圣水以秘法酿制而成,称作‘忘忧酒’,饮此酒一杯,就能忘却忧烦,望见极乐,并不是一般的俗家之酒。小姐知道为什么我这忏过堂叫做忏过堂吗,就是因为有此酒的功效在,这普通的静养堂室才有了忏过只能哩。” 孟冰涤听了此言,眼中闪过异彩,轻轻端起这杯看似普通的酒,凑到嘴边,正要喝下。就在这一瞬间,她心中闪过无数的念头:“就这么一杯酒,就能让我忘却那些忧烦,忘记那个讨厌的人吗?我真的要忘记他,想忘记他吗?想!我当然想,谁叫他不把我当回事的!我都那样放下脸面说出那样的话来,他居然无动于衷。那么好,就让我这地忘记他吧!” 心中愤愤地想着,孟冰涤的胸口开始急剧起伏起来,她忽地一咬牙,一俯仰便将这一小杯酒尽数倒入那殷桃小口之中。 “好好好!”善缘笑着放下酒杯,拍手笑道:“看不出二小姐你一表斯文,还这般豪爽,贫道佩服!” 孟冰涤听他语带轻薄,有些不满,便后退一步肃然问道:“你不是说这酒一旦饮下,就能忘却忧烦,望见极乐的吗?我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真的没有?”善缘笑着凑近两步,嘴里笑道:“你真没有望见――极乐吗?”说着,他伸出手指就向孟冰涤的玉脸抓去。 一种异样的感觉倏忽升上的孟冰涤的感觉,她顿时有些口干舌燥,连忙后退几步,嘴上涩声说道:“你,你卑鄙!” 善缘“哈哈”大笑,一边坦然解开自己的衣裤,一边笑道:“卑鄙,我哪里卑鄙了?我只不过是答应你可以帮你忘却忧烦,望见极乐而已。你如今还能记起你的烦忧吗?还有你的脸色不正告诉我,你对极乐的渴望吗?” “啊!”善缘的裤子褪下,孟冰涤一眼就看见了他胯下那跟竖起的子,“你,你,你是男人!”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为什么你们每个到我这忏过堂来的女人都问这个没有意思的问题?”善缘一脚踢开地上的衣物,一边笑着凑近孟冰涤,“我若不是男人,怎么把你送上极乐?” 孟冰涤此时心下万分难受,理智告诉她躲开,欲望却象一股洪流一般让她根本无力抗拒,就这么微微一迟疑,她的玉臂就已经被善缘一把抓住。只听“扑哧”一声,外衫已经被撕开。 就在此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呼喝之声,善缘脸色一凝,一把放开孟冰涤,一边穿衣,一边向孟冰涤道:“小美人,你等着,哥哥我先去看看哪个不怕死的敢来我风来观撒野。你放心,待会我会加倍补偿与你的!” “不必了,你怕是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补偿孟二小姐了,因为你马上就要到阎王那里去忏过了,这忏过堂就是你忏过的最佳地方。”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随着这个声音,一个中等身材,面目清秀,的男子走了进来。 “是你?”善缘叫出声来,来着正是曹端。而孟冰涤虽然心中也在叫着和善缘同样的两个字,嘴上却只是发出一声慑人的娇吟之声。 原来,第一甜水巷离风来观本来是有相当距离的,但曹端运气不错,一出了南风柔曼的大门就看见一个人骑了马远远奔驰而来,正好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曹端二话不说,上去一把抢过那人的缰绳,顺手把那人往旁边一推就跨上了马背。那人挣扎着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努力爬起身来,却听曹端叫道:“借马一用,日后归还!”那人还待再骂,就听马蹄声起,他那批千里良驹已经在很远的地方了。 “你不必拖延时间了,你的那些饭桶手下都已经被我打到了!”曹端幽幽一叹道:“其实,你知道吗?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杀过人呢,你终于让我有了一个明目张胆杀人的理由!” 善缘腿脚发抖了一下,一把屈膝跪倒,嘴上哭道:“大爷饶命啊,小人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恶事的,大爷饶过小人这一次,小人一定改过自新,好好重新做人。” 曹端本待一掌击在善缘的天灵盖上,就此结束了他罪恶的生命,但他毕竟没有杀过人,这等狠手并不是一时就能下的,而且善缘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多少也让他犯了踌躇。半晌,他才鼓足勇气,走上前去,说道:“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就来世再当个好人吧!” “扑哧!”曹端举起的拳头轻轻放下,他有些傻傻地看着自己胸前的一颗绣花针一般粗细的银针。 “哈哈哈哈!”跪在地上的善缘忽地又站起身来,他轻轻地拍了拍膝盖,放肆地笑道:“我就知道那天你已经见过我‘窝囊’的样子,一定不会对我有所防备对吧?你可知道,那天那些小蟊贼爷我不是对付不了,我只是听清了旁边有人,不愿暴露我的武功而已。其实,和你公平对决,我虽然没有必胜的信心,但也不是你轻易就能击倒的。没有想到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中了我这小小的示弱之计,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你可知道这颗神针乃是我最后的保命法宝,它有见血封喉,中者顷刻之间立时倒闭之效。咦,你怎么――” “我怎么还不倒下是吧?” “对啊――啊,你――” 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涌上了善缘的心头,他挣扎着飞身想要闪开,但曹端又岂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就听一声暴喝,曹端飞身而起,脚板结结实实地印在善缘的胸口。 善缘顿时惨呼一声,跌出一仗开外,随后在地上又是一阵翻滚,才定住身形。他再也忍不住,口中一甜,“扑”的一声喷出一片红雾。 曹端轻蔑地爬出胸口的银针,顺手放在桌子之上,又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来,举在善缘的面前,说道:“就是这个物事,你看清了,就是这个救了我一命。看清了吗,我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了,临死前还给你个明白。” 曹端手上举着的,是一个小小的玉制明尊象,正是当初离开家乡的时候,方百花送给他辟邪的礼物。当时他虽然手下了这物事,心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的,没有想到到头来还是这东西救了他一命,而就在同一天,他已经和方百花结为夫妻!他终于有些相信,有些事情不能说完全没有天意。 善缘看见这明尊象,死鱼一般的眼珠里立即射出亮光,他忽地歇斯底里地喝道:“你不能杀我,你是摩尼教的,我也是摩尼教的,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二教主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曹端轻蔑一笑,一脚踢在善缘的下巴之上,见善缘在地上又滚了几滚,晕死了过去,连忙抓起桌子上的银针,正要上去再补一下,就听身后又是一声娇吟。 曹端浑身一震,回过头来,就看见了一副令他喷血的场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48章 乱中香艳 孟冰涤那妖娆的身姿此时已经完全暴露,身上的外衫外裤已经褪去,艳红色的抹胸也被撕开了一般,露出雪白的肌肤和一个丰满的玉兔。 她看上去已经完全迷失了心智,一双红红的玉手不停在前胸撕扯着,抹抓着,嘴里喃喃发出梦呓一般的呻吟:“啊!好热,!好难受!” 曹端不由心火大盛,浑身也难受起来,一种渴望让他不由自主地向着眼前这个曼妙的身影走了过去。 孟冰涤半睁的眼睛忽然瞥见了缓缓靠近的曹端,立即发出了难言的光彩,忽地伸出手来,无力地向曹端招着,似乎在招呼曹端靠近。其实,此刻她的心中虽然难受无比,但却是清醒的,她很想让曹端远离一些,但胸中那股邪火却指引着她发出和自己的理智相反的信号。 孟冰涤的美丽,曹端是早就知道的,被誉为和马六娘并列的汴京两大美女的她不论的脸型还是身材都堪称绝美,光是从色欲上来说,对男人的吸引力无疑是罕有其匹的,尤其是此刻她正酥胸半露,低吟求欢,不仅动作让曹端喷血,而且从道义上似乎也给曹端创造了一个很好的条件:她是主动的! 曹端趋近孟冰涤的身子,轻轻地伸出手去,就要摸向那关键部位,忽地他看见孟冰涤焦虑无奈的眼神,便如一盆冷水“刷”的一下当头泼下,令他立时清醒过来。 是啊,她并不是自愿的,只是被催情药激发了本能而已,但是打心里她还是不愿的,我曹端虽然好色,却也自信并非吴德那等下三滥的人,又岂能趁人之危! 当下,他歉然说道:“二小姐放心,在下绝不会冒犯小姐的!” 孟冰涤眼中闪过诧异之色,手上虽然还在曹端身上撕拉着,动作却明显减轻多了。曹端又说道:“二小姐少待,我听说这等催情之药,可用冷水泼面消解,若是冷水消解不了,也可用手――解决问题的!我先去外边找点水来,你一定要挺住啊!”说完,拨开孟冰涤的小手,在桌子上取了一个玉壶出门而去。 此时整个观内已经是一片大乱,不少道姑和少妇在黑暗之中瞎眼猫一般四处乱跑,而忏过堂更是混乱的中心地带。因为善缘和几个“道姑”就是利用这里对京中贵妇进行诱奸的,其他室舍都是真正的修行道姑,所以这里防守最为森严。这些贵妇小姐身份尊贵,吃了这等大亏自然不敢张扬,因为这等事情一旦张扬出去,不仅自身难免遭三寸白绫之厄,自己的家人的仕途和富贵也难免大受影响。当然,也有一部分因为在家中难以得到满足的,在这里唱到个中美味,以后自然是男欢女爱,奸情火热了。 但是,不管是被逼无奈的还是心甘情愿的,一旦出了事,“奸情”传扬出去,下场都是一样的,因此外面打斗声起,里面就开始沸腾了,那些平日罕有百步之上运动量的贵妇小姐们怀着无限的恐惧到处乱跑,浑然不顾那些早被曹端击倒在地上翻滚哀嚎的“准丈夫”们。 曹端出了门,看见这等情形,不由皱了皱眉头,那些假道姑他倒是不担心,因为他方才和这些人交手的时候,都已经下了狠手,虽不致命,但此时想站起来跑路也是殊不可能的,而此刻大家自顾不暇,也不会有人来相救的。他担心的是这些贵妇小姐们,此时天色已晚,这些贵妇和小姐们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要自己走回家去简直是难如登天,但是这样乱跑肯定会引起四周百姓的好奇。此时一旦传扬出去,明日就不是多了几具冰冷女尸的问题,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但是,曹端知道此时他也无能为力,毕竟他没有三头六臂,无法阻止这么大规模的骚动,他此时只想着尽快解了孟冰涤的催情药,赶快带着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至于其他的,他恐怕是管不着了――尽管,这些女子多半也都是无辜的受害者。 好在水并不难找,门口就有一口井,曹端舀了满满一壶便转身回去。 刚一进门,他又感觉有些不对了,孟冰涤依旧是在呻吟,但此时呻吟的声音却没有方才那般痛苦了,反而是多了一种兴奋。曹端快步走进去,不仅呆住了,原来孟冰涤居然真的用手在解决问题。她此时浑身发酥,小手在那阴物上艰难地捅着,嘴里发出慑人心魄的娇吟之声。忽地,她浑身颤抖起来,曹端知道这是高高潮来临了,正要躲开,忽然孟冰涤一抬头就看见了正端着一壶水怔怔看着自己的曹端。 一时间,两个人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都定住了。忽地,曹端回过神来,走上前去,将水浇在孟冰涤的头上。又过了一阵子,孟冰涤脸上的红潮非但没有褪去,反而似乎更加明显了。曹端一阵发急,低头正好看见孟冰涤的小手还留在那**里面没有拔出来。 曹端心下一阵发紧,知道在这里呆的时间越多,就越发不安全,当下,他当机立断,抽开孟冰涤的小手,将自己的手指“楚”的插了进去。孟冰涤身子微微一震,深深地看了一眼曹端,随即嘴里又开始发出娇吟之声,她已经完全迷失在这美妙的感觉里面。 良久,屋内才平静了下来。曹端在孟冰涤一双秀目注视之下抽出手指,讪讪地说道:“你快穿上衣服,马上随我离开这里!” 孟冰涤“嗯”了一声,也不避忌,开始穿衣。曹端心下又是一阵躁动,他方才尽心尽力为孟冰涤服务,反而没有那种难受的感觉,此刻回味起来,却是浑身发热,待见到孟冰涤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缓缓地穿衣的时候,这种热气就像是火箭一般直冲脑顶,他连忙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忽地,曹端脸色一动,回头说道:“快点,有人来了!” 孟冰涤此时浑身乏力,闻言脸上一红,说道:“你,你帮我,我――没有力气!” 曹端没有办法,只好蹲下来,帮孟冰涤把衣服穿上。但是,孟冰涤的外衫早被善缘扯得有些不堪入目,而抹胸又被她自己撕得有些破烂,虽然穿好衣服,还是不免走光。曹端心神一动,立即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她身上,自己则把地上挺挺地躺着的善缘的道袍剥下,披在身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49章 雷霆手段 孟冰涤身上穿着曹端的外衫,闻到一股子汗臭味,知道曹端一定是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心急火燎地跑来救自己,心下又是感动又是甜蜜,还有那么一丝后怕。她看着曹端着急的神态,反而定下心来,对着曹端微微一笑,算是抚慰。 曹端此时心下虽急,但见到孟冰涤这海棠花开一般的甜美笑容,脸色也不由滞了一滞,也微微一笑。 正在此时,外面的声音越发嘈杂起来,男女哭喊之声更加响亮。曹端忽地心神一动,隔着半开的窗子向外望去。原来,他听见好几个人的声音正在喝道:“曹大郎,你在哪里?赵九才相公在找你!”他回过头来,就听孟冰涤问道:“你听见了吗?好像是表姐夫的人,人数还不少。” 曹端断然道:“既然是大王,咱们就不必隐藏了,这就出去相见吧。他带了人来正好,这里也确实需要人来收拾残局了。” 孟冰涤脸上一红,忸怩地说道:“我,我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他?而且,我现在浑身无力,也不能出去啊!” 曹端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道:“对不起,我给忘记了,我确实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你出去见人的。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轻薄,我只是――” 孟冰涤被他说中心事,脸色越发红了,垂着头说道:“没事的,我知道你不是轻薄之人。” 曹端“嘿嘿”一笑,道:“二小姐知我!”心下却忖道:“我当然不是轻薄之人,我只是浪荡之人罢了,其实方才我已经动了不少的怀心思了,只是大家这么熟,不太好意思下手罢了!” 孟冰涤听他说到“知我”二字,心下就像吃了蜜一般,又是温暖又是甜蜜,她心下暗忖:“他的意思是不是再说我是他的红颜知已呢?” 曹端继续说道:“我看这样吧,你还是在这里等一下,我出去和大王他们把事情说清楚,让大王联系有司处理吧,我一个小老百姓,可管不了这么多。顺便,我把方才来的时候乘的那匹马牵进来,我拉你回去如何?” 孟冰涤想了想,点头道:“你,你快点!” 若是在两个时辰以前,她很难想象自己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要知道,她是一个以自立自强为目标的女子,对于那些依附于男人生活的女子多少是有些看不起的,她觉得自己以后即使嫁了人也不会对自己的丈夫有很强的依赖。但是此时,她豁然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个还不是自己丈夫的男子竟然产生了深深的依恋之情。她有些担心地想道:“这难道还是我吗?” 曹端也感受到了美人的无助和依赖,忙笑道:“你放心,我会很快的!”说着,头也不回地转出了房门,只留下灯光下的美人在那里怔怔发呆。 曹端一出房门,就迎向远远呼喝自己名字的人群,走近一看,果然赵佶和蔡攸都在。 赵佶见到曹端,紧张地一把抓住他的手,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这些人都是你伤的?” 曹端忙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赵佶听得愤愤不已,他一向信道,所以对“道行高深”的善缘仙长颇为尊敬,屡次邀请他来家为自己讲经斋醮,没有想到这“仙长”竟是个骗财骗色的假道士,想起自己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心下的愤懑哪里忍得住。 忽地,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事来一般,问道:“孟二娘子呢?她怎么样?” 曹端道:“还好,没有被那个破落户占到便宜,只不过,她如今身上中了蒙汗药,药力刚解,身上还没有什么力气,所以我让她在屋内等着,我先出来和你们相见。” 赵佶点了点头,转向蔡攸道:“蔡大郎,你――咦,你怎么了?” 曹端听言,也看向蔡攸,不由吓了一跳,原来此刻的蔡攸眼睛瞪得大大的,虽然天色已晚,但仍能看清他那双眼珠子里面遍布红丝。他双拳紧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毛发简直都要竖起来了。 “那个贱人,一定就在里面,我要进去杀了那个贱人!”忽地,蔡攸发起狂来。 曹端心下一跳,知道坏了,原来蔡攸的妻子今夜就宿在这忏过堂,这点他方才和蔡攸闲聊的时候也曾听他提起过,只不过当时对这个没有在意。如今想来,据蔡攸所说,他夫人经常来忏过堂,那岂不是经常给他戴绿帽子? 想到这里,曹端对眼前这位痛苦的男人充满了同情,唉,男人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当然是被戴绿帽子了。偏偏蔡攸这夫人又是当朝宰相的女儿,你还不好随随便便就把她怎么样了! 曹端和赵佶见蔡攸发疯,连忙一左一右架住,曹端道:“蔡兄,不可莽撞啊,嫂子其实也是受害者啊!” 蔡攸嘶声叫道:“她,还受害者?她每次来这个鬼地方不都是高高兴兴的,象过节一般,这个淫妇,我一定要把她碎尸万段!” 曹端听这话说的越发不像话了,你老婆一天到晚盼望着和情人幽会你还好意思说出来?你若是能在那方面降服她,她至于出来偷吃吗?当然,这样的话想想可以,说出来是万万不能的。曹端想了想,决定采取迂回战术:“蔡兄,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你要驯妻,我劝你还是到家里去驯为好,这里这么多人,你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曹端一听此言,身子忽地软了下去,居然蹲在地方号啕大哭起来。 赵佶正要相劝,被曹端轻轻拉开,来到一边,赵佶问道:“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曹端苦笑着摇头道:“这些恶棍自然是要严惩的,只是那些女子――” 赵佶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这个人怜香惜玉,想要保住这些女子的名声,其实我又何尝不想保住这些人的名声,你要知道,这些女子可都是朝廷贵官的妻女,说她们是内朝廷也毫不为过,若得她们欠我一个人情,那好处――你有什么办法吗?” 曹端吸一口凉气,他完全没有想到赵佶竟然能从这样的事情里面看出机会,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难道对权力的渴求真能让一个人变得如此冷血和强悍吗?不过,既然事关众多女子的性命,曹端自然不能不帮他出主意,想了想,他郑重地说道:“这个事情若是通知有司来处理,肯定闹大,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所以,大王若想拿到这份人情,只有自己动手处理。我建议,大王还是应该把那些假道士一体‘咔嚓’,然后制造一个天大的罪名上报给――太后和皇上,想来皇上就是怪罪大王擅专,也自然会有人帮您求情的,最后最多就是下旨斥责。您呢,就当挨顿骂卖个好!” 他知道赵佶和太后的关系,故意将太后抬出来,至于那些假道士,作下这等恶事,落在谁手里都是逃不开一死的,手段虽然狠有些,但曹端对他们也没有太多怜悯。当然,这个办法也不是全无漏洞,主要是按照大宋的规矩,亲王是不能朝政和民生的事情的,赵佶做下这等大事,必然震惊朝野,招致很多弹劾。不过,这应该关系不大,因为有太后在,而且这些家中又女子经常来忏过堂的朝廷大员也不可能坐视赵佶受到严责。 果然赵佶对这个苦肉计很是赞赏,听得连连点头。末了,他忽地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先带着孟二娘子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曹端知道他要“干活”了,不想自己在旁边看见,倒也正好借驴下坡,便点头答应。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50章 孟冰涤的忐忑 黑暗总是用来包容一些黑色的事情的,所以当曹端牵着马拉着孟冰涤出了风来观的大门的时候,心里很有些庆幸,既然有些事情注定要发生,那就远远躲开好了。其实,他这样想,总归还是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的,毕竟今夜将要发生在风来观的这个事情,始作俑者还是他自己。而对于这一点,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他这样想,其实也就是个自欺欺人的意思罢了。不管这样,他此刻的心情总是不会那么平静的,因此他很沉默,只是牵着马,静静地走着。 而马背上的孟冰涤也没有说话,近些日子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已经够她回味一阵子的了,而方才发生的事情更是如峰峦叠嶂的山峰一般时起时伏,让她小小的心灵有些应接不暇。先是自己一直敬仰的得道仙长善缘竟然是个男扮女妆骗财骗色的恶棍,而且还在自己面前露出了狰狞的面目,这就够刺激的了,然后是绝望之中,竟然有人如神仙般从天而降演出了一个英雄救美的好戏,而这个英雄又偏偏是自己一直梦萦着的那个“坏蛋”。再后来,更为刺激的事情发生了,她竟然难以自抑地在这个“坏蛋”面前自慰,这本就够她难堪的了,没有想到他看见了之后,非但没有笑话,而且还帮着自己完事,这在如今已经恢复理智的孟冰涤看来,是多么的羞惭啊! 想到最后,孟冰涤终于还是得到了这么一个结论:恐怕今后自己真就是他的人了。尽管孟冰涤一向追求的是独立和个性,但时代的圭臬还是象一个巨大的罩子一般罩在她的身上,她终究是无法跳出这个罩子的。 一时间,同样心事重重所想的却各不相同发两个人就像是约好了一般保持了沉默。事实上,很多时候,沉默就是一种最神秘的语言交流,是故就有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说法。就拿眼前两个人来说吧,多多少少都是明白一些对方的意思的,但明白归明白,付诸于语言却难免觉得自己的辞藻很是匮乏了。因此,这种沉默的状态就这样诡异地得意一直延续了下去,直到―― “曹――大官人,不是这边,您走错了!”这是孟冰涤的声音,虽然还有些羞涩,但发生了路线错误的时候,她终究还是不能不说话的。 “错了?”曹端有些奇怪,“这边就是西角楼大街,街心就是端王府,这里在下来过很多次的,应该不会错的吧?”语气虽然好像是疑问,其实他心内还是很笃定的,毕竟整个汴京城,除了自家的院子他最熟悉的莫过于端王府了。 孟冰涤脸色红了红,好在夜色很好地掩饰了这个,曹端虽然回过头来和她说话,却并没有看见这点微妙的变化。“其实,奴的家是在赵十万宅街的,奴家长期住在端王府,主要是因为表姐,也就是顺国夫人身子重,需要一个人排解一下。以奴家如今这个状况,是不宜前去蒿恼表姐的!” 曹端看她害羞的表姐,心下恍然,原来孟冰涤此时身上还披着一件曹端的外衫,自然不能跑去端王府了,顺国夫人虽是表姐,但终归是外人,被她看见自己衣衫不整,又披着男人的外衫的样子,心里真不知道该怎样发挥想象力了,而且就是顺国夫人不多心,她手下那些养娘丫鬟们呢? 不过,接下来问题又来了,赵十万宅街曹端是知道的,那是一条历史比较短的新街,据说最初是一个姓赵的商人出资开建的在汴京的东城,那里居住的多半是汴京的一些朝廷新贵,距离西角楼大街少说也有十多里的脚程,这样缓缓而行,肯定是要耗去多半个时辰功夫的,这个距离对今夜已经颇为劳累的曹端来说,并不是一个很短的距离。 好在孟冰涤很快就看出了曹端的踌躇,忙忍住羞意,轻声说道:“大官人也上马来吧,这样策马而行,应该会快一些。” 美人儿主动相邀,曹端自然是千肯万肯,不过,他还是决定“矜持”一下,便笑道:“不用了吧!” “上来吧!”美人儿虽然已经完全看出曹端是在假撇清,终究还是给了他三分面子,继续热情邀请。 “好咧!”曹端笑了笑,迫不及待地上了马,回头说道:“孟二小姐坐稳了,我这就要加足马力了哦!” “嗯!”孟冰涤应了一声,忽地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说道:“大官人以后不要唤我‘孟二小姐’了,奴家有名字,叫做‘冰涤’!” 曹端心跳加速了一下,他知道这个时代女子的闺名意味着什么,嫁娶之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问明”也就是说丈夫也是在婚前才知道妻子的闺名的。事实上,有很多叔伯之辈都不知道自己侄女的闺名,称呼的时候,只以闺字替代。 孟冰涤主动告知闺名,其实也就是一个表态的意思:我连闺名都告诉你了,以后――当然,这肯定也包含一层试探的意思:我便宜也让你占了,闺名也被你知道了,你就看着办吧! 对于孟冰涤这样的美人儿,若说不动心,曹端会觉得自己很虚伪。但是,现在对他来说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李清照,以孟冰涤这样的家室,以及她家和赵佶家的良好关系,若和方百花一样为平妻,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但问题是,她若为正妻,李清照可往哪里摆――尽管如今李清照对曹端还不怎么感冒,但曹端对于这位偶像总还是有些放不下的,尤其是见过一次之后,心中还是屡屡想起。 可惜,这时代还是一夫一妻制,娶两个正妻,就是停妻再娶,在后世就是所谓“重婚”,按照大宋律,那是要勒令改正之后再处罪一年的。 想到这些,曹端有些头大,他只好采取最简单的办法:不知道怎么办的就让时间来解决,眼下,他绝不能冷了眼前美人儿的那颗刚刚经历磨难还有些脆弱的心。于是,他笑道:“哦,冰涤,很好听的名字,不知道却是哪两个字呢?” 孟冰涤说道:“冰,两水冰,涤,水条涤。” 曹端似模似样地笑道:“冰涤,好名字,人家都是以水涤瑕荡秽,你倒好,直接用冰,雅致而又高洁,真真是个好名字!” 孟冰涤听他说“雅致而又高洁”的时候,脸色不由又红了,在她看来,曹端的意思绝不仅仅是称赞她的名字:“他真的的觉得我是一个雅致而又高洁的女子吗?”想起方才那一幕,她又有点不大自信,心中患得患失,就像浮萍一般时起时落,好不忐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51章 家主 把孟冰涤送到她家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孟冰涤就在门口转角处下了马,独自进屋去了。至于她身上的衣衫要怎么和家里的人解释,就不在曹端的思虑范畴之内的,曹端此时只想着该回家了,家中还有老父、新妇以及妹妾在等着自己呢。 于是,他马上调转马头,扬鞭加速,很快地,曹府就近在眼前了。虽然曹端并不怎么停家,但不可否认的是,曹府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每次从外面归来,不管原先是带着怎样的负面心情,进了门总是舒畅了很多。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就在曹府的大门在曹端的眼里渐渐清晰开来的时候,他心中却蓦地涌出了一种难言的不祥之兆。今天晚上对于汴京城的很多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寻常的晚上,但曹端觉得对于他们家,应该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才是,但是看上去却并非如此。 门口的灯笼还忽闪忽闪地亮着,两名把着灯的守阍还在那里无精打采地站着,而府门也似乎也开了一条缝,并没有完全关上。 这就很不寻常了! 要知道,这时候是一个夜生活很匮乏的年代,虽然小甜水巷、第一甜水巷等烟花之地还能够勉强称得上黑夜如昼,但一般的居民区都是天一黑就各自关门的――尽管,这里是天下最繁华的汴梁城。正因为如此,一般人家到了这个时候,哪里会安排守阍守门!就是权贵之家,也不过是把门关上,然后在门房里面留个把人看守而已。 曹端心下一紧,连忙催马上去,倏忽就飘到了府门前。他此时身上正披着一件瘦小的道袍,又是远远乘马而来,那两名守阍自然没有马上认出来,见他趋近,紧张地问道:“什么人?” 曹端跳下马来,说道:“是我!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那守阍听出声音,忙陪笑道:“原来是大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曹端一愣。他虽然随和,对下人从来不摆架子,但这守阍的问话却明显地超出了他的身份。事实上,由于曹温一向对身边的人下功夫,所用的都是经过比较严格筛选的,是以曹家的家奴素质向来都很不错,一般不会做出一些有悖身份的事情,问一些不该问发话。这也是曹端对守阍的这句问话有些诧异的原因。 不过,曹端并不是某些为了树立自己的权威而浑然不顾身边的人死活的领导,他并不会因为手下人的一句无心的问话而毁灭他的前程。因此,他还是有些不悦地答道:“有些要紧事情耽搁了一下。你们这是――” 另外一名守阍道:“大爷回来就好了,快进去吧,里面有很多人都在等着大爷呢!” 曹端心中的狐疑更盛了,连忙把缰绳交给那守阍,自己反身推门而入。 大厅门口的空地上站了不少人,空地的四周遍布着不少的火把,把个空旷的空地照得通明。四周是鸦雀无声的,只好曹端走近的时候,脚下发出的一阵阵“沙沙”之声。 云满、云东父子,迎春酒家的掌柜曹林,“特级厨师”张东父子,还有几名不知名的中老年男子,都静静地站在那里,眼中满是肃穆。而最让曹端惊讶的是身子尚在不适之中的方百花也被扶了出来,而扶着他的正是李师师。 可以说,曹府中重要的人物基本上都到齐了――那几个不认识的,曹端也能才出来,那一定是曹家其他的柜坊的掌柜。最奇怪的是,作为主人的曹温却并不在现场,这不仅让曹端有些惊讶,更令他很是担忧,因为他又想起了方才那种不祥之兆,而他的感觉向来都比较灵验。 “出,出了什么事?”曹端虽然故作镇定,但声音中仍然难免有些颤抖,他忽然觉得自己最近确实做了不少可能给家里带来麻烦的事情,但现在后悔肯定是来不及了,况且,他至今为止很多的所作所为好像并不都是可以随他自己的性子而作出选择的。 “歙州曹家第十二代代家主端,出列!”一个颤巍巍的老人缓缓走了出来,他须发雪白,看起来年纪已是不轻。 “代家主?”曹端脑袋里“嗡”了一声,一片空白,这是什么意思,他父亲曹温是曹家在歙州定居,并在婺源县设立宗祠后的第十一代家主,他是知道的。问题是,父亲这个第十一代家主当得好好的,怎么又推出自己这么个第十二代的“代家主”呢? 难道―― 不可能的,下午出门的时候,老爹还有说有笑的,甚至还叮嘱了我一句:“以后少给我这么贪玩了,家里的事情要多管管!” 曹端记得,当时他是敷衍了事地点了点头,笑道:“知道了!”模棱两可地作了回答。事实上,他如今烦心事很多,对于家中的生意,还真不想过多参与呢。 想得虽多,但曹端还是木然地走了过去,站在场中央。 那老人面色有些怪异地看了曹端一眼,继续发出洪钟之声:“南向跪!” 曹端向着东南方向跪了下来,他知道东南方向正是老家歙州的方向。 “三叩首!”那老人继续唱道。 曹端心中虽然有满腹的狐疑,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叩了三下头。场面的气氛在他三叩首完成的一刻立即变得愈发肃穆了,大家似乎都在凝神屏息,众多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曹端和那个神秘的老人身上。 “扶起!” 曹端虽然知道自己的身子很健壮,叩三下头对自己的体力消耗并不大,想起来很容易,但还是没有动身子,知道旁边抢出两名侍婢将他架住扶了起来。 “授印!”老人高声唱着,从身边的一名老家奴手中接过一个锦盒,递向曹端。 曹端看见那锦盒,心下又是一跳,作为曹家家主唯一继承人的他自然知道这锦盒之中装的便是曹家的传家之宝――家主之印。据说,这家主之印是当初曹家的第一代家主为希望曹家的家业能象江山社稷一般恒久传承而设立的,以一方极品青玉雕成。它不但是曹家家主的身份象征,更是曹家大笔生意往来的印绶,其作用就相当于后世大公司的公司印章加上董事长私章组成的印鉴。 但此刻曹端心中却没有闲暇去想这个家主之印背后隐藏着的价值,他只是一边木然地伸手接过,一边想着自己的父亲,他到底哪里去了? 老者看见曹端接过家主之印,便又唱道:“见礼!” 忽地,周围一阵“扑通”声,无数膝盖着地的声音深深地震撼着曹端的心灵,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愕然地发现,四周已经跪满了人,只有几位掌柜没有跪下,就连身子不大方便的方百花也跪在那里。 “参见家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52章 京城曹家 看起来,这是一个家主承接仪式了,但曹端至少知道这种仪式是应该在宗庙举行的,而且前任家主至少应该在场,还有就是作为接任的家主,曹端自己不应该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说的。 但现实不是如此,这个仪式就在这样诡异地状态下举行了,而且居然举行得很顺利,也没有人跳出来提出什么质疑的声音。曹端就是有满腹的疑问,看起来也只好等到仪式结束之后再问了。 好在这个仪式并不象他想象中那么繁杂,反而是有些太过简练了,就这么一刻钟的时间,他已经拿到了象征家族最高荣誉的家主之印。这让他恍若置身梦中,看四周所有的人和物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似乎都很朦胧。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因为曹温没有参加仪式的失落和焦虑之感少了一些,心情也就恢复了几分清明。然后,他开始放下心来,觉得曹温应该没有出什么事,因为周围的人神情虽然都很严肃,但却没有丝毫悲戚的感觉,而若是一般家族里面家主出了事情,其他人即使心中很高兴,也一定会装出很悲戚的样子的。 定下心来之后,曹端就命无关的人员统统散去了,他虽然没有认出这个老人还有几位掌柜都是谁,但却知道大家一定有话要和自己商量的。于是,曹端就领着众人来到书房。 书房依旧是安静的,书柜上书的气息让这里显得比其他地方显得更加静谧。曹端一眼就看出,桌子上孤本《资治通鉴》不在了,他知道那一套《资治通鉴》是父亲曹温花了大价钱买到的,作为书房的“镇屋之宝”,曹温喜欢把它们摆在最显目的地方,很多时候就摆在屋子正中书桌上面。曹温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但有的时候却还是很有些童心未泯的,爱显摆就是他的一个性格特点,对于这一点,曹端摸得很透。因此,当曹端一眼看见桌子上干干净净,空无一物的时候,心里不由自主又跳了起来。 既然是第十二代代家主了,原本属于曹温的正中上位曹端当然是当仁不让地坐下了,而他坐定之后,那些掌柜却还是木木地站在那里,看看起来都很拘谨。曹端看了一眼人群里面的云满,心下暗笑,云满从小经常抱他,和他说话从来都不拘束,连带着他的儿子云东做了自己的随从之后也是没大没小的,他不相信自己当上了这个劳什子“代家主”之后,云满就会立即对他恭顺起来。曹端觉得云满是在装模作样,便仔细看了云满一眼,想从他的眼神里找出他装模作样的证据来,但令曹端很是失望的是,云满装得很像那么回事,眼中尽是肃穆之意,半分戏谑也没有。 曹端只好讪讪地说道:“诸位大叔大伯都请坐吧!” 众人眼巴巴的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便马上都坐了下来。 曹端笑道:“今日这是怎么回事,能给我解释一下吗?”虽然没有点名,但曹端的眼神却径直朝云满望去,这里面他最熟悉的莫过于云满。 云满自然明白曹端的意思,只好笑道:“老防御今日定昏时分已经回老家去了,其实,他老人家的意思家主您肯定也明白了,就是想把家族的生意等事情都交给家主,事情安排好了,他就会不顾一切地走人的,这一点,奴才想,家主应该是明白的!” 曹端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上一次在婺源老家的时候,曹温也是这样一声不响地就走了,原来这一次又是搞的同样一个把戏。但曹端始终觉得,如此重大的事情,他就这么甩手就走,还是有些太过潇洒了,尽管曹端觉得自己已经够潇洒的了。 云满也看出了曹端心中的不满,不由有些尴尬,事实上,曹温离去的一切细节都是和他商量的,就包括今天的这个家主传位仪式也是,家主之印也是交由他保存的,所以曹端对曹温不满,其实说白了也就是对自己不满。不过,他也有些无奈,他和曹温的关系和他儿子云东和曹端的关系差不多,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本人年纪比曹温稍微大一点。说到忠心,整个曹家家族曹温也找不出一个比他云满更为可靠的了。因此,曹温不找他商量也是不可能的,曹温让他保密,他也是不可能不遵守的。 当下,他咳嗽一声,继续说道:“方才那个传位仪式不是正式的传位仪式,只不过是一个过渡,因为如今家主身在异乡,故而一切从简,以后回到江南老家,还是要重新补的。老防御和奴才请这几位来呢,一则就是想让家主先和他们相互认识一下以后做事的时候有个沟通,二则就是让家主了解一下我们曹家生意的具体情况,以后居中指挥,心中也有个轮廓。” 他又指着方才司仪的那位老人介绍了一下。原来,曹家这一支迁往歙州之后,和原来的曹家本家还是有些联系的,而这支曹家的本家本是真定的,后来迁来了汴京。因为这支曹家里面出了一个人,使他们由一个不起眼的富家变成了一时无两的豪族,那个人就是大宋的开国名将曹彬。这个曹彬在历史上是的名气是很大的,他一生中最大的功绩就是灭南唐,亲自把南唐的才子后主李煜押解进了汴梁城。 而京城曹家是进一步崛起是由于曹彬的两个儿子曹璨和曹玮,不但都是宋初的名将,战功赫赫,还都曾经拜相,这样,就是一门父子三人都曾为相,这就已经是够显赫的了。然而,更传奇的是,曹玮的女儿还成了仁宗皇帝的皇后,曹家就变成了大宋有史以来最为强势的外戚。当今小皇帝的祖母太皇太后高氏就是曹皇后的养女,也是她的亲侄女。 不过母系的崛起对曹家来说却并不是好事,因为外戚是不能掌大权的,也有可能当初仁宗皇帝立曹氏为皇后的时候,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削弱曹家在官场上的强悍辐射力。自从曹皇后宾天之后,曹家就陷入了低迷。虽然子弟们一个个都是高官厚禄,却并没有什么实权。 这也是大宋的一大特色,因为大宋对有功之臣的封赏一般都是官位加上钱帛,很少有赏赐爵位的,这就造成了官员多,但大多数都是散官,并没有职,有官有职的才是真正的掌权之人。同时,这也造成了一个奇怪现象,就是很多官员死后还屡屡升官,贬官。最著名的就是王安石,他死后保守派立即把他一再贬官,而换了个皇帝上台,想搞改革的时候,又开始给他升官。王安石的仕途本就可算得上是大宋历史是上最坎坷的之一了,但若算上他死后的这些升迁,大概就可算是中国历史上最坎坷的了。 有点扯远了,回头说曹家,如今的曹家虽然已经有了一些落没的迹象了,但对于歙州曹家这个商人分支还是很有些看不起的,人定单薄不说,还没有什么权势,虽说还算有钱,但他们也并不缺钱。因此,态度上就有些不冷不热的,这次曹温本来想请他们中的一个重要人物来司仪的,但他们却派了个老家人来,好在这个老家人年纪虽大,办事还算牢靠。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53章 生意想法 几名掌柜都不是曹家家族内的人,而且只有曹林一个姓曹的,不过,办事却都很利索。这次来都带上了账房人等,相关账目等都很清晰,向曹端汇报业绩的时候,思路都很明确,看起来都是经过一番准备功夫的。这点让曹端很欣慰,觉得自己的老子曹温在用人上真是有他一套。 除了曹端已经很了解的迎春酒家,曹家在汴京的产业还有一个粮茶店,卖的是茶叶和大米,其中的茶叶是自家茶庄所产的,大米呢,基本都是其余的农庄上产出的,曹家在老家歙州并没有多少田地。粮茶生意虽然容易牟利,但风险是很大的,因此很需要后台,这也是曹温多番联系京城曹家并下定决心花大代价在小甜水巷开了一家迎春酒楼的原因。当然,事实上,他这种想法有其天真的一面,因为来迎春酒楼消费的都是顾客,并不是什么大交情,人家可不会因为觉着你们家的酒楼饭菜好就在生意上给你们什么照顾。 还有一个染布作坊和一个布庄,这个也算是一条龙服务了,布庄所卖的全部是曹家作坊所产的布。 规模最小的是一家印书坊,这个印书坊其实并不是祖上传下来的,而是曹温开的,而且其初衷也并不是觉得这个行业有什么暴利,而单纯地只是出于爱好而已。曹温觉得,作为一个商人,应该尽量使自己成为一个儒商,而开印书坊无疑就是成为一个儒商的捷径。 按照几位掌柜的陈述,如今这些作坊、卖场、酒楼等生意都很是不错,虽然除了迎春酒楼以外,其他的并没有呈现出惊人的敛财势头,但总体的运营情况在同行业里面都算得上是翘冠了。 对于这点,曹端并不意外,因为大宋自“陈桥兵变”至今已经一百多年了,当初随着大宋的立朝,有很多在政治上押宝成功的商人成为了大的商家。但是,所谓“富不过三代”,如今一百多年过去了,正是第四代掌权的年代,而如今的这些掌权者里面有很多都是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家族衰败也就正常了。这方面眼前就有活生生的例子,那就是京城曹家。如今的汴京城,已经听不到有一个姓曹的在重要位置出彩了。 而这些老的世家倒下的同时,就会有一些新的开拓进取的家族在崛起,曹端家虽然目前还不在这些新崛起大家族的行列里面,但无疑的,他们是一个很有冲击力的新家族,很有希望成为另外一个京城曹家。这也是京城曹家虽然很有些看不上这个远房旁支,但还是找了个不算很糊涂的老人家来参加他们的家主继位仪式的原因。 曹端对于这些掌柜们的陈述,大体上是满意的,他虽是新官上任,下车伊始却并不想冒冒失失地就烧什么三把火,他觉得自己的老子虽然有时候性格上喜欢玩闹,老不修一些,但总体商业能力上目前还不是自己所能比拟的。在这一点上,他并不敢因为自己是穿越者,就觉得自己比别人多了近千年的文化积淀,从而就比别人先进近千年。 了解了总体情况之后,曹端便命人带几位掌柜下去休息。他需要梳理一下思路,对于粮茶店,还有迎春酒楼以及布庄的生意,他觉得在自己彻底了解流程、各种关系之前是不会作什么修改的,唯一令他心下一动的是印书坊。他忽然想到了前些天赵佶给他的一个任务――办报纸。 要办报就要找好印刷渠道,自家既然就有印书作坊,那就没有理由让肥水流往外人之田了。这并不是什么假公济私的问题,而是互惠互利。当然,自家的印书作坊目前规模并不大,但好在新办的报纸也肯定需要一定的宣传期才能进一步扩大规模。到了报纸扩大发行量的时候,再扩大印书坊的规模也未尝不可。 而且,曹端忽然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让赵佶投钱进来! 赵佶这个亲王和其他的王公大臣不一样,他除了琴棋书画和朝廷动向之后,对于其他的事情是漠不关心的,而其他人多多少少会想着捞点外快,有的甚至半公开地在繁华地带开了一些作坊、茶楼等。但是,这并不说明赵佶不爱钱,若是有钱送上门给他赚,他还是没有理由拒绝的,尤其是这个赚钱的项目还是和他的政治前途关系很密切的。 而且,不管赵佶出资多少,他都不可能亲自来管理作坊的营运,他只会作为一个等着分红的股东存在。但是,赵佶这个股东的存在无疑又是曹家印书坊的一个无比强硬的后台,而假如万一有一天赵佶真的登基成了皇帝,他对支持他登上宝座的曹家印书坊无疑是要特别关照一些的。 曹端想了这么多,觉得自己很阴险,但他心下仍是忍不住兴奋,他决定这两天有空一定要和赵佶去商量一下这个事情。而且他也预见到了赵佶的反应,赵佶对于生意没有兴趣,但对于这个事情一定是不会吝啬的,一定会说:“不必多说,孤给你纹银五十万两,你就看着办吧,至于什么分红的事情,你看着安排!” 曹端正在傻笑,忽听门“吱呀”一声开了,曹端抬头望去,就见李师师一脸严肃地向自己走了过来,身子微微款摆,不一下就来到自己面前,她忽地盈盈下拜道:“老爷!” 老爷?曹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啊,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老爷了,老头子就是老太爷了。 曹端连忙走过去,抓着李师师的香肩把她扶起,说道:“哦,有事吗?” 李师师眼中闪过温柔之色,有些沉醉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就在今天,就是刚才,这个男人接过了一个大家族的决策之权,但他眼里没有任何的彷徨紧张或者兴奋,他眼中有的,只有一种令人心安的自信。李师师觉得,这个男人不但重情重义,而且做事牢靠,比起以前遇到的那些风流倜傥的大才子来,真不知道强了多少。 “奴是来告诉老爷,沐浴水准备好了,请老爷这就过去吧!”说着,李师师脸上忽然露出了奇怪的笑意。 曹端微微一愕,忽然也“哈哈”大笑起来,搭着李师师的肩就出了书房。原来,他此时身上还穿着一身十分紧凑的道袍,道袍上污迹斑斑。好在曹端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血迹,也不知道方才那群老头子现今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自己这个家主太过儿戏了呢。 当然,对于那群掌柜的看法,曹端并不担心,因为他老子曹温的形象也经常会惹人发笑的,但他在家主任上的作为却还是令人挑不出刺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54章 皇兄病倒了 方百花如今在曹家已经不是客人的身份了,所以就搬出了东厢水榭二楼的正房,住到了旁边一个房间里面,这样,二楼的正房如今就成了曹端的卧房。其实,对于这个曹端肯定是无所谓的,但人既然已经搬出去了,那就没有必要去让人家再搬回来。而李师师因为是侍妾,是没有单独的房间的,按理应该曹端房间的外室打地铺。不过,在李师师幼小的心灵里也知道,曹端是不会忍心让他睡又潮又硬的地铺的,他一定更愿意自己睡到他的床上去。如今,李师师已经习惯了晚上枕着曹端的手臂睡觉了,偶尔,她还会制造出一点小暧昧来,让曹端冲一下血。当然,即使玩过火了,曹端一个没有控制住把她给吃了,她也不怕,心里还有点隐隐的期待。 不过,今天是方家的新姨奶奶和老爷的大喜之日,李师师自然是知道曹端自己不可能枕着曹端睡的――尽管,看姨奶奶的样子,今天晚上他们夫妇二人也发生不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曹端刚沐浴出来,李师师就领着他来到了方百花的房间。 看起来,方百花也早已预料到曹端会过来,早就等在那里,见到曹端进来,忙弯腰行礼,曹端见方百花蹙眉难过的样子,连忙上前扶住,道:“妹子快快给来,你身子不好,还管那些虚礼做什么?” 这时候,众人都已知趣地退了出去。方百花听见曹端“身子不好”四个字,闹了个大红脸,好在看见四周无人,稍稍放下心来。 这时候,方百花被曹端扶着坐到了床沿上,低着头,有些艰涩地开口道:“老爷――” 曹端柔声说道:“叫老爷不习惯就不要叫老爷了,还叫大哥,你看我不也还是叫你妹子吗?你知道我父亲如今都这把年纪了,唤我母亲还叫妹子,咱们就学他们一样,一辈子都做兄妹,一辈子都做夫妻!” 方百花脸上映出红潮,兴奋地喊了一声“大哥”,将头埋在曹端的怀里。这这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幸福,过去的十几年的艰辛生活和几个月的苦涩思念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曹端心中也有些感动,轻轻拍了拍方百花的香肩,说道:“小宝贝妹子,咱们睡觉吧!” 方百花脸上的红潮又扩散了几分,嗫嚅道:“大哥你还是去找师师妹子吧,我今天身上――不舒服。”“小宝贝”三个字让她心跳又加速了几倍,她已经完全感觉到了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是那么的宠爱,那么的怜惜。 曹端笑道:“我今天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我的妹子。你难道忘了,今天可是咱们的大喜日子哩!你不必担心,大哥我虽然喜欢做那个,但也不是非做不可的。搂着我心爱的小妹子睡觉,也一样会感觉很快活,很快活的!” 方百花动情地说道:“大哥,你对我真好!” 曹端笑道:“睡吧,大哥以后会对你更好的。” 又是一个甜蜜的夜晚悄然而过。 当曹端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方百花已经穿好衣服,正坐在床前静静地打量着自己。 其实,他早就已经醒来了,他是被方百花穿衣时候的微小动作惊醒的。像他这样身具武功的人,对于身边的一点细微动作都是很警觉的。不过,他很快就感觉到方百花似乎并不愿意惊醒他,他只好继续闭着眼睛装睡。果然,方百花穿起衣服之后,并没有叫外面服侍盥洗的丫鬟叫进来,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曹端。 感受到一束柔和的目光在盯着自己看,曹端虽然心下很幸福,但还是有些难受的,干脆便假装醒来,一眼看见静静坐着的方百花,“讶异”地说道:“你起来了!” 方百花笑了,“起来有一会了,大哥睡觉的时候,样子还真可爱呢!来,让我来服侍你穿衣吧!” 虽然曹端并不习惯有人服侍穿衣服,但看方百花的样子,坐在那里等了那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了,岂能扫了她的兴,只好笑道:“好啊!”,又继续说笑道:“我看下次咱们一起起来好了,你帮我穿衣服,我帮你穿衣服。嗯,干脆睡觉的时候也互相帮忙好了,我帮你脱,你帮我脱!你看这样多好,既节省时间,又――” “讨厌!”方百花轻轻在曹端的肩上拍了拍。曹端一笑,没有继续开玩笑,他知道方百花的面皮如今还是很薄的,甜言蜜语不怕多,但看玩笑暂时还是要适可而止的。 吃过早餐,曹端便把云满单独叫到了书房。云满是曹温特意留下来帮曹端打理内外事务的,又是曹家的家奴,如今的身份已经差不多相当于曹家是大管家了。曹端觉得,自己对于生意上的事情还不是很明晰,目前还是交给云满主管为好,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叫做“劳心者治人”吗?反正,云满为曹家兢兢业业了几十年,忠心上是无可挑剔的。况且,家主之印掌握在自己手中,即使云满有了异心,也很难掀起大的波涛。 因此,曹端便把自己的想法和云满说了一遍。让云满先去主管相关生意,核对相关账目,等他接手过来之后,再慢慢找有闲的时候移交给自己。 云满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他这些年虽然一直在婺源老家管理茶庄等事,但早年毕竟跟着曹温在汴梁呆过多年,对于曹家的这些生意还是很了解的,接手起来并不困难。况且,曹家是这些生意都不是新生意,都有了一些年的根基,可以说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制度,只要没有很重大的变异,即使是一个完全不懂行的人去接手,相信也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安排既然已经做下,曹端便把接待这些掌柜的任务交给了云满,自己则径直朝着端王府而去。他此时心下挂念的有三件事:段氏兄妹的事、风来观的事还有办报的事情。虽然近期还有和“齐云社”和蔡王府的“万众社”的决定谁将代表大宋参加三国蹴鞠大赛的预选决赛,但曹端觉得这三件事才是当务之急。不代表大宋参加三国蹴鞠大赛对曹端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损失,这三件事却是和自己的利益甚至前途、性命都是休戚相关的。 见到赵佶之后,赵佶并没有多少客气,便把曹端单独领到了书房。可以看出,赵佶其实早就等着曹端的到来了,他甚至有一些迫不及待。 赵佶今天的脸色很是怪异,似喜似忧,很让人琢磨不透,曹端觉得他越发有上位者的气息了,因为作为一个上位者,若想要下属敬畏,自己首先就要给下属这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这一点上,赵佶似乎已经开始露出潜力了。 赵佶的第一句话就让曹端吃了一惊:“皇兄病倒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55章 第一次冲突 嗯?曹端吃了一惊,不是皇长子病倒了吗?怎么又变成皇帝本人病倒了?不过,皇长子病倒也只是他的猜测而已,他也并不能完全确定的,所以他选择了沉默,他知道赵佶一定还会继续说下去的。 果然,赵佶酝酿了一下悲伤的表情,才说道:“好像病倒已经有几天了,昨天群臣已经上书请太后临时垂帘听政了。” “哦!”这绝对是一个震撼的消息,而且既然大臣们都已经上书请太后垂帘听政,这个消息就是十分确凿的了。而且曹端也知道,皇帝是撑不过今年的――如果自己的穿越蝴蝶效应不是那么明显的话,因为历史上宋哲宗就是今年驾崩的。 “太后,一定答应了吧!”曹端看着赵佶那虚伪的悲伤,有些想笑,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赵佶回过头来,有些吃惊地说道:“你难道不是三请三拒吗?大臣们的折子这才上的第二次,哪里那么快就答应了,不过我想今天大臣们还会继续上折子的,而且太后今天就会答应。不过,太后答应不答应垂帘听政其实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听说昨天太后就已经驾幸御书房了。” 曹端“哦”了一声,没有接话。大宋太后辅政的事情很常见,前几年刚刚宾天的高太后就是其中的一个例子。而前期还有更权焰滔天的,那就是仁宗朝的刘娥刘太后。她不但害死了仁宗皇帝的生母,更把持朝政多年,身着冕服视朝,改太后谥号为四字,总而言之就差没有称帝,其他的成就已经完全不下于当年武则天的所作所为了。后来,民间还根据她的故事演化出《狸猫换太子》的故事,风靡一时。但是,不管是刘太后还是她后面的曹太后、高太后,虽然都掌朝廷中枢多年,但却并没有成为牝鸡司晨的反面典型,反而都被舆论塑造成呕心沥血扶住幼主的贤后。这就是大宋的“贤后现象”。 有了这么多“贤后”,后世的太后们想甘心寂寞都难了。确实,既能紧握权柄,又能扬名史册,这样的好事不是谁都有机会得到的。任太后们如何澹泊,面对这样的诱惑都鲜有能抵挡得住的。而当今向太后显然就不是这个“鲜有”行列里的一个。所以,如今看来,向太后垂帘听政已经是大势所趋了。 曹端虽然没有见过向太后,但早就开始分析她的行径了,他觉得向太后应该是站在赵佶这一边的,而且倾向性很明显。向太后掌权对赵佶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利好,现在赵佶的问题就是如何利用这种利好,为自己的登位创造条件。 赵佶见曹端沉吟不语,便问道:“你怎么看?” 曹端忽地抬头,问道:“办报纸的事情,有上谕下来了吗?” 赵佶脸上的笑意舒展了开来,说道:“说到这个事情,我正要告诉你呢!前些日子蔡京上书向皇上提了此事,皇上当时大概是圣体不豫,并没有立即批阅,直到前天才批了个‘准!’字,上谕如今已经下来了。” 曹端暗道:“圣体不豫?我看皇帝根本就不想批准才是,前天批的,那不用说一定是太后批的。唉,看来还是朝中无人啊,上一个这种办报纸的折子竟然找户部尚书蔡京,虽然人家蔡尚书是部长级别,但管这种事情显然是越权了,人家皇帝不警惕那简直就是蠢蛋了,好在皇帝的身子不好,来不及追究,也好在后面还有太后在给你擦屁股!”他想了一下,又问道:“这个事情,就没有人反对吗?” 赵佶笑道:“如今满朝文武的目光都集中在皇兄的病体之上,哪有人管的上这个?非但没有人反对,倒是有几个人赞成的呢!那个御史中丞安你知道吗?我和他其实并没有什么交情,没有想到在此事上,他居然主动附和,倒真是出乎意料!” “安?”曹端也糊涂起来,这个马屁精不是总跟着章屁股后面跑的吗?按理说应该是赵佶的死对头才是,他怎么反而主动跳出来和赵佶套近乎呢?这事还真是邪门。 赵佶见曹端也是疑惑不解的样子,笑道:“想不清楚就算了,说不定是他看清楚了形势,要改换门庭到我这边来呢!这个人虽然过于谄媚,小人胸襟,但其实还是很可用的,特别是用来做一些不大光明的事情,你看呢?” 曹端心下有些诧异,他虽然素来很被赵佶看重,但没有想到赵佶在一个掌握大权的朝臣的使用上也征求自己的建议,当下只好含混地说道:“大王眼光独到,想来胸中早有成竹了,又何必问呢?” 赵佶“哈哈”大笑,浑然没有了方才说起自己的哥哥病倒的时候的悲切之情。笑了一阵子,他终于开口说道:“想不到你拍马屁的时候,声音还是很好听的。其实,我就喜欢你拍马屁的样子,这让我很有当王爷的感觉,不过,我又希望你最好还是少拍些马屁,多说些实话,因为实话虽然难听,但很多时候会令我更加清醒,而马屁虽然动听,但很多时候会让我迷失自我!” 曹端没有想到赵佶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忙转移话题道:“昨晚的事情如何了?” 赵佶脸色有些不自然,避开曹端的眼神道:“基本上是按照你的办法做了,不过,我做了一点修正!” 曹端也不在意,说道:“哦,怎么修正?” 赵佶有些不大乐意地说道:“该杀的都杀了!那个善缘我以为你已经把他打死了,没有想到当我的人发现他的时候,他竟然还没有死,只是四肢都已经废了。我本来是想给他一个痛快的,但想想还是把他留了下来。他如今,就在端王府的地牢里。” 曹端有些诧异,或者说有些愤怒。不过,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终究是自己的老板,说话还是要客气一些的,就从他在自家院子里不声不响就挖了地牢这一点来看,他的实力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他终究还不是一个纯粹的诗人,这一点,他强过他的偶像李煜。 “为什么?”曹端憋了很久,还是问了出口,他觉得善缘这种货色不送到阎王殿去改造,太浪费人才了。 赵佶讪讪地笑道:“你不觉得一个活的善缘比一个死的善缘有用吗?他的心里有不少的秘密,现在他在我的手里,就等于我的心里也掌握了很多秘密!” 曹端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但是你那些秘密就是很多女子的性命!你掌握的根本不是什么秘密,而是很多可怜女子的青年清誉和性命!你就用这些无辜女子的清誉来讹诈他们的家人吗?” 赵佶也有些怒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够隐忍了,眼前这个人的表现不像是自己的手下,倒像是自己的上司,他在质问自己:“够了!你是圣人吗?还挺会悲天悯人的!这些女子既然愿意和善缘这等牲畜勾搭成奸,哪里又像是什么无辜女子了?真正的无辜女子就应该守妇道知廉耻!” 曹端喝道:“感情你的意思,这些女子本就该死是吗?你觉得身子被玷污,大家都愿意吗?就是荡妇吗?那么你还常常和善缘坐而论道,你又是――” “闭嘴!”赵佶“腾”的站起身来,冷冷地说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不想和你继续争下去了。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使出这最后一招杀手锏!这下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曹端见赵佶率先让步,知道此事继续纠缠下去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他知道眼前这些斯文俊秀的男人绝对是一只狮子,头脑发热的时候争吵上几句关系还不大,若是继续纠缠下去,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可能伤及自身了。况且,赵佶既然答应了不到关键时刻不用出这招“杀手锏”,这也算是一种妥协了。于是,他只好点头说道:“大王既然这么说,属下又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称“大王”,也是第一次自称“属下”,这就是一种姿态,一种承认自己身份,承认自己方才大闹态度上有问题是姿态。他相信,只有相互体谅的两个人才能相互扶持。 赵佶是聪明人,见曹端也退了一步,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歉意的笑容。他又说道:“既然办报纸的事情已经有了上谕,你就立即着手去筹备吧!需要什么人物物力上的支持,就和我说一声。” 曹端这才想起今天跑来这里的目的,忙把报纸印刷的事情对赵佶说了一遍,顺便说明了自家印书馆的情况。 果然,赵佶听了,很是豪爽地说道:“既然你家的印书馆规模不够,就扩建吧!不用再讨论其他方案了,就按你说的,我出白银五十万两,占你家印书馆的五成股份,至于具体的扩建事宜,还是一体交给你去办,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曹端笑道:“那没有问题,不过,还有一个人选,我想要用,就是说不动,数不得还要大王出马了!” 赵佶笑道:“什么人竞得你如此看重?” 曹端笑道:“就是驸马都尉王八郎!”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56章 良友 又是一个夜晚。 皇城内,武松脱下那双“安眠袜”,心下悲戚不已。就是昨天,盛怒之下的皇帝把方甫方先生打入了死牢,也不知道他当时说了什么话,竟惹得皇上和皇后、太后一齐大怒,想来此次他进去之后是无法再出来了。 看见这双“安眠袜”,武松又再次想起了方甫的音容笑貌,多么和善慈祥的一个老人家啊。就这么去了,一句遗言都没有来得及留下。武松心中愧疚不已,虽然方甫并不是他害死的,但毕竟是他护送进京的,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就是这种滋味了。 如果仅仅是一路同行的交情,本也没有什么,问题是武松觉得自己受了方甫这双“安眠袜”,就是受了他的一大恩惠。事实上,这半个月来,他睡觉果真是安稳多了,非但没有噩梦缠身,反经常做些美梦,比如说大哥高中状元之类。他觉得这些都是败“安眠袜”所赐,都是败方甫所赐。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一个人若是真的心情败坏,换一双袜子根本是没用的,世上并没有一双袜子是管人的心情的。他最近之所以睡的香,没有什么烦扰只不过是因为他本人本就是一个达观的人,虽在禁锢之中,逐步适应之后也就随遇而安了。换言之,他之所以做美梦,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的功劳,和“安眠袜”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十五天了,正好是半月之期,武松觉得自己这双袜子是应该洗一洗了,他从来没有想象过一双袜子竟能在脚上连续穿了半个月而臭味不扬,方甫说这双袜子上涂有特殊药汁他是相信的。 将这双袜子脱下来洗过之后,武松把它晾在了门口的绳子上。但随即,他又转念一想:“还是找个稳妥的所在为好,这袜子毕竟是方先生的遗物,日后若是有缘得见他老人家的家人,还要找机会归还为是。就是再也无缘得见他的家人,这袜子如此珍贵,随便晒在这里若是被风吹走了也是一个大损失呢!” 他这么想着,取了袜子重新入屋,用棍子随便搭了个架,将袜子挂在这架子上这才算略略放心了。 这时,忽听门外唤道:“武二郎!”武松连忙答应一声迎着出去了。 来者就是那个李侍卫,名叫李德的。他自从那日受了方甫的药之后,竟然感觉体力倏忽充沛起来,不仅白日值班游刃有余,到了晚上行房也是大杀东西,好不痛快。自从那时候,他就决定好好结交一下方甫。 当然,方甫毕竟是上头明言要看住的人,明着结交是不能的,若是和他成了好朋友,万一哪天他倒了大霉,被皇上宰了,自己岂不是也跟着倒霉!于是,他想了一个迂回的办法,结交武松。 武松这个人虽然也是上头让自己监视的,但其实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方甫!从这点上来说,武松得罪上头的可能性是不大的,况且,武松这小子这种外围的不受重用的侍卫就是想得罪皇上什么的,也没有什么机会啊! 于是,李德就开始对武松嘘寒问暖起来,平日里一些禁忌的话题也开始说开了。武松自然也乐得和他结交,至少如今人身自由已经好很多的,不复刚进宫那会子如厕也有人跟着的那种憋屈感觉。 今天是武松的洗沐之日,不过,他并没有出宫的自由,事实上,他出了这院子是哪里也不能去,所以仍旧留在自己院中,好在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也适应了,就把这院子当作整个世界呗。 不过,李德的到来武松还是很高兴的,他知道现在是换班时间,李德换了班下来就要回家了,宫里是不能多待的。而李德能抽出这么点时间来看自己,武松还是很感动的,在年轻的他看来,李德这个人还是很义气的,不枉自己把他当朋友。 李德笑道:“你小子今天竟然洗沐,羡慕你啊,又得一日悠闲!” 武松笑道:“有什么好羡慕的,我洗沐之日也不过是周围这三丈之地可以游荡,和值班又有什么不同,倒是李大哥你即便是值班也能四处走动,那才值得羡慕呢!” 李德笑笑,忽地低声说道:“我看你最近气色很不错啊,怎么,那个‘安眠袜’真的如此神奇不成?” 武松听他提及“安眠袜”,不由又想起方甫,心下一阵黯然,道:“这物事倒是一件好物事呢!只不过物是人非――” “嘘!”李德连忙紧张地拉住武松,四周看看,这才轻声说道:“这种话,我劝你以后还是不要说为好,小心你吃饭的家伙!”沉默了半晌,他忽地又说道:“今天已经是第十五天了吧,我记得!” 武松自然知道他所谓“第十五天”是指的从那日得到方甫的“安眠袜”开始的。当下笑道:“你记得倒是很清楚,一点也没错,今天正是第十五天!” 李德“哦”了一声,不经意地说道:“我自从上次得了那些药之后,感觉身子好了不少呢,你怎么样?”他其实刚才已经得到了武松的肯定回答,武松既然说这“安眠袜”是好物事,意思自然就是很有效果了,但是他好像对这种含混的回答并不满意,又问了一次。 武松倒没有感觉李德有多么嗦,他只是觉得李德这个人很够朋友,对于朋友的健康很是关心,竟然一问再问。他有些感动地说道:“我也感觉最近身子康健了不少呢,晚上也不再做恶梦了。说起来真亏了这‘安眠袜’,我今日已把它洗了,这下子要到后天才能穿上了,也不知道今夜能不能睡着!” 李德若有所思,半晌,他忽又笑道:“应该关系不大的,我看你这个人心宽得很。嗯,我看也不早了,我在此不能久留,先回去了,明日当班的时候咱们再见!”说着,也不等武松告辞,径自急匆匆地就转身走了。 武松望着这位新交的良友,心下澎湃不已。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57章 巧言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自从上次那场风云色变的暴雨之后,已经连续很多天天气都是这般晴朗了。只是好天气下的人们却未必有好心情,随着放榜日子的临近,正在客栈中等待的学子们心情也开始越发焦躁起来。十载寒窗,等的不就是金榜题名的那一刻吗?虽然也有很多考砸了的考生已经不抱希望提前收拾了行装走人了,但也有不少考生虽然也考得不好,却还是决定留下来看看成绩再走,只要金榜还没有下来,就有万一之望不是吗?还有的留下来倒不是为了看榜,很大程度上只是因为无颜见江东父老,随意蹉跎度日罢了。 当然,考得好志得意满的也不是没有,大宋的科考录取名额虽然只有两百多人,但比起大唐来,已经是十倍左右了,虽然考生也大为增加,考中的几率还是大为增强了,这在很大程度上拉动了考生的积极性。如今盘桓在汴梁城的考生虽然比起科考的那几天大为减少了,但起码还是有数万之众的。 若说如今最逍遥的考生,就非武植莫属了。科考刚刚结束,他就开始四出访友,时而漫游青山之际,时而泛舟绿水之中,好不逍遥。今天他却没有和那一群文人骚客们混在一起,而是一个人静静地在城东一处绿荫之地边上的一个小亭子里面坐着。小石桌上摆着两个酒葫芦,他此时正背对石桌而坐,看着眼前这生机勃勃的景象,心情很是舒爽,不时回头拿起酒葫芦吮吸两口。 这时,远远的,黄泥小路上一个人影正缓缓而来,武植脸上的笑意就越发明显了,他懒懒地站起身来,向那个绿色的人影挥挥手,道:“贤妹,在这里呢!” 那人闻声远远地笑道:“大哥这么笨重一个身子,小妹想看不见也是不能哩!”声音虽然圆润动听,内中却不乏豪气。 武植笑道:“若是别人,愚兄倒也不愿这么站起来呼喝,但谁叫你是易安居士,名震京华的易安居士嘛,愚兄若是不起身表示一下欢迎之意,还真怕你就这么拂袖而去哩!” 来者正是李清照,闻言不依道:“在大哥眼中,小妹竟是这等人吗?后天就是发榜之日了,我还怕大哥独占鳌头之后,对我们这些白丁市井不理不睬呢!” 武植“哈哈”一笑,道:“进来说话吧,我还专门为你准备了好酒呢!” 李清照闻言,眼前一亮,连忙快步走近亭子,嘴里说道:“我就知道大哥是好人!”看见石桌上的酒葫芦,也不客气,伸手取过,立时便打开,凑在琼鼻旁闻了闻,然后一脸陶醉地赞叹道:“好香啊!大哥,这酒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武植没有回答,只是笑着说道:“你先尝尝看看!” 李清照早就巴不得有这句话了,连忙轻轻咪了一口,待得酒水流入腹中,顿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伴随着酒本身的芬芳从腹下一涌而上,直达鼻尖,好不舒爽。当下,她嘴里不由自主说出两个字:“好酒!” 武植笑道:“是好酒吧?大哥我推荐的酒岂能有错?” 李清照眉宇一样,转着眼珠子说道:“大哥叫上小妹来,恐怕不是请小妹喝酒这么简单吧!以小妹对大哥的了解,大哥你这个人虽然在银钱上出手大方,但在好酒上却是无比吝啬的,若是你得了一坛好酒,第一件事一定是把它好好藏起来谁也不让看见,然后再偷偷独享,绝不会象现在这般拿出来与人共品的。我说的,没错吧?” 武植老脸一红,显是被李清照说中心事,掩饰地笑笑,顺手取过自己的酒葫芦咪了一口,说道:“好酒,不管怎么说,这酒总是好酒吧?这好酒总是货真价实的吧!” 李清照随意笑道:“自然是好酒,正因为这酒是好酒小妹才疑惑呀!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话并非没有道理的。又有句俗话说,‘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小妹如今既然喝了大哥的好酒,看来也只好嘴软一番了,就是不知道大哥有什么为难之事,需要小妹出马的呢?” 武植有些讪讪地笑道:“贤妹你这人虽有万般好处,可有一点我看还是应该改一下,那就是太过直率了,倒说得愚兄都有些无言以对了,哈哈!”随即他又笑道:“不过,这次倒不是我有事相求,而是我一位朋友有事相商,只不过他知道我和你交情甚笃,才请我来说的!” 李清照笑道:“那也一样,一定是大哥你受了人家的好处,这才‘那人家的手短’的吧!只不知却是谁呢?竟这般神神秘秘的,还要辗转托大哥你来说。” 武植脸上露出诡异的笑意,说道:“说起这个人,愚兄自然是拿了人家的手短,贤妹如今恐也是吃人家的嘴软哩!” 李清照愕然说道:“你是说,这人就是这酒的主人?” 武植“嘿嘿”直笑,却不答话,只是微微点头,然后又惬意地拿起酒葫芦再饮一口。李清照笑道:“大哥好不奸诈,原来请小妹喝酒是假,诱小妹入彀才是真,小妹这算不算是交友不慎呢?” 武植正气凛然地说道:“不然,不然。其实,这酒主人说了,不管这事贤妹你答应还是不答应,这酒都算是他送给贤妹的一点心意,他还说他是贤妹你的仰慕者呢,你的词作他是每篇必读。” 李清照说道:“好了,不必拍马屁了,他是何人,到底有什么事相求,大哥尽管说来便是,你我兄妹之间何必如此忸怩?” 武植笑道:“说起这个人,贤妹也算是认识。我记得我刚进京的时候,给贤妹吟过一首《油葫芦》曲作的――” “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便是那日在礼部门外送你进考场的那人吧?” 武植笑道:“贤妹好记性!” 李清照有些不乐意地说道:“你说的那人我看品行不怎地,看人的时候,眼中都不知道想写什么,大哥怎地和他这般交好呢?我看和你不像是一路人!” 武植自然是知道曹端对李清照的心思的,听李清照竟然对曹端感观这般不好,心下非但没有悲意,反隐隐有些幸灾乐祸:“哈哈,都说这小子很会得女子欢心,看来如今遇上难啃的石头了!”他嘴上却说道:“贤妹你对他又不了解,一眼断人,未免武断。其实,他这人还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具体我是怎么和他结交的,咱们等会再说,咱们且说说他想请贤妹做的事。” 李清照说道:“大哥请说!” 武植说道:“是这样。方今陛下觉得朝廷对民生之事关注太少了,决定办一份报纸,专事关注民生之事,具体的,就类比邸报。经朝议,朝廷决定将此事交给端王办理。端王你也知道,文采斐然,自然是办此事的一个很好的人选。我的这个朋友呢,恰好就是端王选中的主办之人。” 李清照愕然道:“大哥不会说让我去帮着办这个报纸吧?这个小妹恐怕是难以胜任哩!” 武植笑道:“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具体如何办,我这位朋友心中如今已经有了定计,从发行到印刷,他都已经有了妥善安排,目前所缺的便是文章的来由。” “哦,大哥的意思是,让小妹写文发在这个报纸之上?” 武植笑道:“可以说是如此,但也不尽然。按他的想法,报纸内容的来源可分两部分:一部分是民生大小事件的事实,将之撰成文字,发于报纸之上,曰‘新闻’;另外一部分是文人的诗词歌赋等文作发于其上,曰‘学术作品’。不管是这新闻还是学术作品都可以向民间广泛征集,同时,他们也会请不少人专门写这两类文章用于发表,只不过,文章虽多,报纸的版面却有限,这就需要有人专门甄别文章的好坏,选出好文,剔除坏文。对于有些瑕疵之作,要进行不分修改。这种人称作‘编辑’。当然,编辑若是愿意,自己也是可以写文发在报纸之上的。” 李清照道:“我明白了,你那位朋友想让我去当这个编辑。只不过我一个女子――” 武植笑道:“贤妹不要妄自菲薄,男子能做的事情女子为什么不能做?况且,我这位朋友说了,这报纸虽然有诏谕命办,事实上又并不是朝廷出资,而是我这位朋友和端王共同出资办的,因此,他在用人上有绝对自由,他说了,他用人不分年龄,不分男女,不分贫富,唯才是举。他是因为读了贤妹多篇诗词之作,觉得贤妹是个旷世奇才,这才特意托请为兄来说贤妹的。其他若是有女子能胜任他报馆中的职位,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予以甄录的。贤妹你又何必――” 李清照眼中闪过一片光芒,决然说道:“大哥不必说了,承蒙你这位朋友看得起,小妹敢不从命!” 武植心口一松,暗忖道:“曹端啊曹端,我这次为了你可是费劲了唇舌了,你小子可要把握住机会啊,否则我今日这番苦功可就白做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58章 应聘 如果我们把用李清照为编辑这件事看作是广告,无疑地,这具有很好的广告效应。虽然如今李清照因为父亲获罪被贬,已经很少有人愿意和她走得很近了,但她但从名声上来说,大宋千万女子之中,能和她相较的还是凤毛麟角,不论是谁都相信这个女子终将成为有史以来第一才女。 无形之中,《东京报》的名气就出来了,虽然“东京报社”这四个字前天还籍籍无名,但从昨天以来,这四个字就像龙卷风一样席卷了汴京城的大街小巷。当你无法形容你心中的震惊的时候,你心中多半会想起这个词:疯狂。对的,很疯狂,即使是在当今天下最时尚新潮的汴京城,那些对新鲜事物早就见多识广以至于有些麻木的人们也不禁会冒出这样的想法:“这《东京报》是什么物事,到时候倒要买来看看!” 不过,当全城的人们都以为曹端之所以招徕李清照只是为了报社考虑的时候,也有极少部分的人是知道他的险恶用心的,其中当然就包括曹端自己。 因为时间仓促,赵佶动用了他端王府旁边的一处宅子作为报社的总部。虽然没有经过多少装修,但因为原先这宅子就住着人,因此一应用具还算齐全。今天,就是报社甄录记者、编辑等一系列职位的日子。 报社的主编是王诜,曹端在这里并没有挂什么职位,但不管是王诜还是曹端自己都知道,其实报社的真正话事人除了端王以外就是曹端了。王诜本来是对这样的职位没有什么兴趣的,他觉得这会浪费他的时间,使他不能全心全力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但赵佶的小宇宙终于爆发,对着他一阵狂轰滥炸,辅以旁边的曹端在那里假惺惺地劝慰,这二人一个黑脸一个白脸在那里一唱一和竟然起到了效果,王诜终于勉强答应担任这个主编之职。 甄录人选是报社成立的第一件大事,但王诜却无所谓,他有些理所当然地对曹端说道:“我是主编,只负责重大事宜,这些小事就交给小乙你去办了。好好干,多为我们报社发现一些可造之才,不要辜负朝廷还有大王对你的重托,知道吗?” 曹端能说不知道吗?他只好点点头,说道:“知道了!” 于是,就在王诜坐在报社水榭旁边的小亭子里面和报社的第三名员工――李清照手谈的时候曹端就只好无奈地端坐在报馆外院进去的第一间小屋内,一边暗暗诅咒着王诜,一边对着外面又喊了一声:“下一个!”虽然决人前程的感觉在大多数人看来很是威风,但曹端此时的心思无疑早就飞到了水榭亭子里面那个开朗的美人身边。 门开了,一个面貌颇为俊朗的青年走了进来,老实不客气地在曹端对面坐了下来。甫坐下,他又从掏出一把折扇来,施施然地扇了起来,虽然今日的天气并不十分热,但他似乎对自己扇扇子这个动作很是满意,面上露出了沉醉的微笑。 “姓名?” “张三!弓长张,一二三的三。” “哦,好名字!”曹端无精打采地说道:“阁下应聘我报社的哪个职位呢?” “编辑!”张三张口而笑,露出两行洁白而整齐的牙齿。 “哦!阁下为什么要应聘编辑这个职位呢?”曹端依旧是不经意地问道。 “这还需问吗?自然是因为易安居士啦。兄台你也知道,易安居士这个人乃是我们学子之中的永恒话题,我本人对她老人家的仰慕简直――” “停停停!”曹端第一次好好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位帅的掉渣的兄台,心下暗暗感谢王诜那个懒惰的老头子,若不是他硬逼着老子来甄录,说不定这小子就成了打入人民内部的一颗钉子了。 “这位兄台,关于你加入我们报社成为一名编辑的意愿,我们会认真考虑的,若是我们决定用你,会在三日之内给予你明确答复的,现在请便吧!”曹端微笑着,彬彬有礼地说道。 “不是。”张三跳了起来,“我还没有说我家的地址呢?你如何给我答――” “来,帮个忙,麻烦帮我把这位兄台请出去!”曹端脸上的笑意不变,对着旁边两位粗壮的杂役道。 “下一个!”曹端喊着,心下暗暗下决心要睁大眼睛,看清那些妄图混入无产阶级内部的特务分子,并坚决予以剔除。 门开,两名杂役齐声“啊!”了起来。 搞什么飞机?曹端心下暗想,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我们报社可以汇集天下英才之地,就是今科状元要来应聘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何况―― “啊!是你?”这次轮到曹端卡住了喉咙一般,怔在那里。 “不可是我吗?”美人儿巧笑嫣然,盈盈地坐下,“抑或是不欢迎!” 曹端只有苦笑。“你孟二小姐看得起我区区报社,肯来帮忙,在下感激不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孟冰涤脸上依然挂着随意地笑容,“易安居士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她不也是女子吗?还是你觉着本小姐才疏学浅,不能胜任你报社的职位?” 曹端笑道:“怎么会?全东京城谁不知道你孟二小姐乃是一个秀外慧中,典型的才女,你能加入我东京报社,自然是为我报社增色不少,只不过,小姐加入报社,和你的家人商量过吗?比如说,你父亲,你哥哥,还有,你姐姐!” 孟冰涤的姐姐就是前皇后,她的父兄如今虽然失势,但终究也还是富贵之家,曹端觉得她的家里是不会愿意孟冰涤出来抛头露面的。 孟冰涤哂道:“有什么好商量的,是我要来报社,又不是他们!我相信易安居士来报社肯定也没有和家人商量,不是吗?现在,我就等曹大官人一句痛快话,是留是走全凭吩咐!” 到了这个地步,曹端自然不能再说拒绝的话了,只好笑道:“如此,就欢迎孟二小姐的加盟了!” 孟冰涤正要答话,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喧闹之声。曹端脸色一沉,向旁边的杂役说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那杂役便回来了,肋下还夹着一个人,曹端定睛一看,不是云东吗? “云东!怎么回事?”曹端心下有些惶急,他知道家中若不是出了大事云东是不会到这里还找他的。 “老爷,不好了,朱三相公被人抓走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59章 烦恼和推测 “怎么回事?”曹端猛地站了起来,疾声问道。他此时已经来不及奇怪云东什么时候忽然对朱松客气起来,竟然很正式地称他作“朱三相公”。 “今日一早,便有几名衙役到府上报喜,说是朱三相公中得而榜进士第四十六名,朱三相公听了很是高兴,打赏了他们之后又说他要自己去看下榜,确认一下。我当时也是好奇,便跟着去了,没有想到刚到御街就遇上几个熟人,他们这几个人一问清朱三相公高中进士,便二话不说,上来就把他给抓走了!” “榜下捉婿?”曹端和旁边几个人同时失声叫了起来,孟冰涤也是一脸讶异和好笑,站了起来。曹端想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心下略略放松了不少,不管怎么说,榜下捉婿这种事情比起作奸犯科被官府抓去好多了,不但不会判刑,说不定还能捡个美艳的老婆回来,这对于至今茕茕孓立的朱松来说,倒未尝不是好事。 “是。”云东脸上浮现出一种哭笑不得的神态,“只不过,那几个把他抓走的人,咱们也认识――” “认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是熟人还好意思下属啊?你快说说是谁,我这就找他去!”曹端有些愤懑地说道。单纯地榜下捉婿他还能理解,毕竟朱松这小子长得人五人六的,除了有些娘娘腔以外,基本也算是个优良品种,人家看上他也算正常。但如果是熟人,他就有些难以忍受了。 “呵!”云东见曹端发怒,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就是上次我们在破庙里遇到的那几个日本人!” “啊!”众人都呆住了。榜下捉婿这种事情他们这些常住汴京的自然是见怪不怪了,但被日本人捉去,还都是第一次见到。曹端心下又想起自己在破庙外面教育朱松的那些话,给日本人播种是不对的,但现在朱松却偏偏让日本人给捉走了,这不正是他妈的开玩笑吗?他转向旁边的杂役说道:“你们去唤王总编,就说我家中有急事亟待处理,就先走一步了,这甄录的事情只能交给他亲自去办了。” 待那杂役转身去了,他又转向孟冰涤道:“孟二小姐,既然你有意加盟我们东京报社,我已经答应了。本来是想和你们这些新同仁找个地方庆祝一下的,但如今看起来是不可能了,不如你先回去,明日可径直来这里当班。以后找时间咱们再聚如何?” 孟冰涤心中虽然有些失望,但她本就不是一个不识大体的女子,闻言笑道:“大官人请便,有什么消息,务必通知一下我。若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也请尽管开口,我也愿略尽绵力!” 曹端知道孟冰涤的身份,知道她所能动用的关系并不少,但他也不愿让这件事传得满城风雨。毕竟,今科进士被日本人抓去当种马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这事虽然紧迫但朱松应该还是没有性命之忧的。当下,他点点头,说道:“好的。若有困难,在下一定不会客气的。”当下,一把抓住云东的肩膀,道声“告辞!”当先便出了报社。 到了报社外面,云东忽然问道:“爷――老爷,咱们这是要去哪里?”曹端这几天才开始代家主,他还是有些不习惯把曹端称作“老爷”。 “是啊!去哪里找人?东京城这么大,如果只是这样两个人盲目地寻找的话,这就像是大海捞针一样,是不会有什么效果的。”曹端心下暗忖。他有些后悔当日在“张记食馆”外遇到那个日本人的时候,只问了姓名,好像叫什么“中野松利”的,倒是忘记再问一下住处了。 “对了!‘张记食馆’!”曹端心下忽然像是闪电一般闪过一个念头:“他们住的地方一定就在‘张记食馆’附近因为出门买吃的不可能走得太远的,住东城的人不可能跑到西城去买吃的。这一点,就是在交通极为发达的一千年后也是基本适用的。 “而且,他们这么抓了人去度种,不可能住客栈这等人流混杂,车水马龙的地方。换句话说,他们住的地方应该是很僻静才是。” 这么想来,目标范围就显得小了很多。曹端甚至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他们轿子里的那个小娘子在嫁人之前是不能见人,也不能下地行走的。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该不会还像上次那样,住在一个破庙里吧!不管怎么样,这次查找的重心还是应该放在无人的破庙上。如果找不到,再去找一下其他目标。” 想清这一切,曹端心中就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眉宇间的也自然地松了开来。云东察言观色,见曹端心情似乎转好,连忙抓住机会问道:“老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曹端胸有成竹地说道:“这样,我们现在就去找人到东城的西角楼大街和踊路街一带好好搜寻一下,我想应该会有收获的。” 云东见他信心满满的样子,一句“你怎么知道应该到那里去找?”顿时生生地吞了回去,这时候说这种败兴的话即使以他这样的年龄,都觉得有些不合时宜,当下,他只好干巴巴地歌功颂德:“老爷真是神机妙算。那个‘计算帷幔之内,决定千里之外’。” 曹端听得一脸黑线,正要大骂这家伙跟着自己混这么久,在文学修养方面还是没有寸进的时候,就听得他忽又提出了一个比较有建设性的问题:“老爷,我们该找谁去搜寻呢?” 是啊,找谁?曹府的人本来是最合适的,但现在因为家主继承的问题,男丁基本上都被云满调走了‘现在曹府看门的就只剩下一个守阍了。养娘丫鬟什么的虽然一大堆,但在这时代,你总不能让几十个女子满大街去帮你找人吧! 要说找人呢,其实摩尼教最合适了,如果让方腊小小动用一下自己手中的力量,找几十个摩尼教的弟兄去帮忙找人按理说应该是问题不大的,但曹端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虽然如今摩尼教并没有象后世一样被列为朝廷明令禁止的邪教,但曹端对摩尼教还是很有戒心的,能够不接触就尽量不接触,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愿欠他们这个人情的。在这里,他是把摩尼教和方腊兄妹个人分得很清楚的,方腊本人作为他的兄弟,若是有什么困难,他当然会第一时间想到求助,但涉及摩尼教,他想也不想,立即就将这个念头扼杀。 对了,不是还有他们吗?曹端忽然眼前一亮。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60章 难缠的兄妹 曹端领着云东风风火火地来到段氏兄妹暂住的别院。 这个僻静的别院此时已经没有了一个月以前的紧张和肃静,代之而起的是一种轻松而喧闹的氛围。看起来,高泰怀的成擒对于段氏手下的人来说确实是一件鼓舞士气的大事。 曹端刚到,就看见一群衣衫不整的侍卫正环坐在一起,对着正中大声囔囔,看起来情势很是汹涌。曹端想也不想,便知道他们是在赌博。 其实,赌博在大宋原本是一种很重的罪行,开国之初,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都曾经下令禁赌,《宋刑统》里面更是明文规定:“凡在京城赌博者一律处斩”,京城以外要好一些,充军!另外,还特别规定:“开柜坊者,并其同罪。”其大抵意思应该是希望从源头上拒绝赌博。按照大宋律法的宽松程度,对赌博的处以这般严刑可见两位先帝对禁赌的决心。 只不过,律法终究是死的,人却是活的。百年之后的今天,赌博不仅在大宋的周边地区成为常事,就是在京城汴梁,赌风也象春风一样刮遍了大街小巷的每个角落。赌场就像是雨后春笋一般,一批批地竖起来,成了半公开的娱乐场所,文武官员有事没事都喜欢进去试试手气。最离谱的是,这些柜坊的领家人很多就是王公贵族,其中最著名的无疑就是蔡王的“天财赌坊”。这也可见中国人的赌性并不是后世从外界传染而来的,而是祖先遗传下来的。 不过,曹端看见这些大理人围坐在一起赌博还是很有些怪异的感觉,因为从之前的几次接触上来看从来没有证据表明他们也嗜赌啊。他忽地想起一个念头:“遮莫这些大理人竟是这几天学会的赌?”这个念头让他很是不安,他觉得大宋作为当今世界文化的巅峰,传播给这些“小弟们”的应该是先进的文化和理念才是,而不是这些糟粕之物。不过,随即一想,他又安下心来,世界上最难传播的就是那些高雅的深奥的东西,而那些通俗甚至是低俗的糟粕之物反是最容易被接受的,就比如后世某个日落帝国的鸦片,某个自大小国的肥皂剧,还有某个岛国的av。 况且,现阶段来说,以后世人的眼光来说,把这些贻害子孙的东西传入大理传入云南是祸害我们的同胞,但从大宋人的眼光看来,并不是如此,此时的大理终究还是异邦,虽然大理和大宋向来相安无事,但他们的战斗力差一点对大宋来说,就是西南疆界上多一份的心安呢。 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背后竟有这么多复杂的东西夹杂在里面,这让曹端有些头疼,他觉得自己还是不宜这么忧国忧民,动不动就家国天下的,万一搞出个红颜皓首来岂不亏煞!想着,他随意地走了进去。 里面的喧闹之声还在继续,这些大理人虽然大多会几句大宋官话,但此时叫唤的却是货真价实的大理话。而大理并没有统一的官方语言,各大蛮部的民众自小都是学的自己部族的方言,大理都城羊苴咩城(今大理古城附近)和善阐(进昆明)分别作为大理国的政治经济中心,其方言从地位上来说,差不多就相当于大宋的官话了,但不管怎么说,大理的“官话”在本国的普及程度是远远不及大宋官话的。因此,曹端站在那里所听见的就是各种语言的大杂烩,南腔北调,纷繁杂乱,到也算是开了眼界。 忽地,有一个赌徒一走神,抬眼看见了正似笑非笑地观战的曹端,嘶声怪叫起来。这一来,众赌徒都发现了曹端,嘴里都发出怪异的声音,有几个懂几句大宋官话的,急切间不但发音走调得厉害,而且语法怪异,曹端根本就听不懂。 就在这个尴尬的时刻,门内跑出一个秀美的身影,对着曹端怔怔了看了一阵,忽地又一扭头,转身跑进内屋内。曹端正在苦笑之际,忽听一个人“哈哈”大笑着,说道:“曹兄,赶快进来说话吧,外面那些家伙你理他们作甚?” 曹端听出此时段和誉的声音里面隐然是喜气洋洋,知道他最近心事放下了一大半,很是高兴,说话间居然带出了几分他平时全然没有的豪气,这到令曹端暗暗“啧啧”称奇起来。 当下,曹端也不客气,领着云东步入了屋内。 段氏兄妹此时正坐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各自的表情却很不一样。段和誉是一脸灿烂地望着曹端,脸上的表情很有些情意绵绵的意思,这让曹端多少有些不安,好在他和段和誉一起逛过窑子,知道他的性取向是没有问题的,这让他稍稍安心了一些。而段木子则是一脸无所谓地望着窗外,压根就没有把眼光投向正在步入屋内的这个人,好像谁来谁往对她来说并没有所谓一般。 曹端当然知道段和誉笑容里面的戏谑之意和段木子无视里面的幽怨之情,但他现在确实很难为自己申辩,因为这时候的申辩在别人眼里很可能就是狡辩,他只好苦笑着自己找了个机会坐下。云东是见过段木子的,此时再见,心里虽然震惊,但他还是聪明地选择了沉默,只是在曹端旁边呆呆地站着。 “曹兄,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段和誉笑着,嘴上却根本没有什么荣耀的意思。 “不敢。”曹端小心地回答,他只希望在这关键时刻不要激怒这对兄妹,有事相求的感觉其实很得并不好。 “曹兄这么聪明能干,想来所托之事已经完成了吧?这是来报喜的吗?”段和誉继续皮笑肉不笑地相逼,他当然知道一个人报喜的时候当然不会带上曹端这般的晦气表情的。 曹端心下苦笑,好在他最近也想通了一件事。以前一直以为赵佶是不问朝政的,自然不能把段和誉的信交给他,把他拖入政治的深渊之中,但如今不一样了,赵佶既然有意问鼎,对朝政又有自己的影响力,把信给他就不会有问题了。至少,看起来他和大宋的“财政部长”蔡京就很像是有一腿的样子――否则,蔡攸一天到晚跑赵佶这个闲王身边做什么?换句话说,其实要完成段和誉的嘱托其实已经不难了,曹端觉得这只不过是一个时机的问题而已。在如今这个争位的关键时刻,拿大理这种外部问题来烦赵佶显然并不怎么合时宜。 于是,他笑着说道:“段兄不要取笑,我在这里保证,一个月以内,阁下的事情一定办好!” 段和誉此时其实心里也没有那么急了,听曹端给自己定下期限,自然是高兴不已,便正色说道:“当真!” “当真!” “哦,这么说来,段兄此来,还是另有事情了,我知道你这个人呢,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算不算啊小妹?”得了保证之后,段和誉又故态复萌,用那种渗人的语气说话。 曹端也顾不得段木子那被段和誉撩拨得越发幽怨的表情,苦笑道:“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61章 郁闷的方腊 “怎么样?”看见段强终于回来,也不顾段氏兄妹就在身边,连忙问道。来这里请段氏兄妹帮忙已经是他的一个杀手锏了,如果段氏的人找不到朱松,他就真的束手无策,只能坐等朱松当完种马被榨干之后送回。毕竟,榜下捉婿这种事情作为一时的风俗,官府都是不管的,你就是去官府告状也没有用,说不定在涉及“友邦”的问题上,官府还会特别袒护那些日本人。 段强摇了摇头,用口音很重的大宋官话说道:“找遍了,没有,真的没有!” “所有的破庙、无主宅第,都找了?”曹端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都找了,不仅是西角楼大街的,踊路街的,整个东城都找了个遍,没有发现。”段强有些惭愧地说道。其实,他还是很愿意在这种事情上立功的,这不仅是因为上次曹端领人帮他捉住了高泰怀,让他平白捡了一个大功劳,就此坐稳了侍卫统领的位置,还因为他觉得曹端此人有些不凡,让他欠上一个人情绝对不会亏本。只可惜,他这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究还是一无所获,这让他很是失望。 “那算了,多谢你了,这都大半天了,你们几十个人满大街的找都找不到,想来他们已经是转移地方了,我们再找也是没用的!”虽然心有不甘,但曹端还是作出了一个自认为还算理智的决定。 段和誉见此,忙向段强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便下去吧!” 段强下去之后,曹端苦笑着向段氏兄妹道:“蒿恼了这么久,我也该走了,今天的事情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我还是要谢谢你们!” 段和誉笑道:“曹兄说这话真是太见外了!”段木子却一言不发,只是拿她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曹端。曹端有些头疼,只好诈作没有看见,转身离去。 看着曹端离去的背影,段和誉忽然回头向他的妹妹问道:“你今天好像一句话也没有和他说啊,怎么回事?” 段木子怔怔地说道:“说了又有何用?难道他会留下来?” 段和誉忽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你如今确实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的你何等的干脆洒脱,想说就说想骂就骂,我一直都以为你从内心里面是一个男子,只不过投错了胎罢了,可如今――” “如今怎么了?”没有想到一直没精打采的段木子忽地跳了起来,“你居然敢说我像个男人,你是不是嘲笑我没人要啊?” 段和誉愣住了,嗫嚅地说道:“没有,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想说你爽朗,大方――” “那不正是男子气的意思吗?” 段和誉终于发现自己没词了,他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抗辩太多了。以往,每次段木子发飙的时候,他不管有理没理,只要一言不发,段木子雌威一过,很容易就风平浪静了。但今天有些不一样,段木子的心情是真的不好,而惹出事端(姑且称之为事端)的又正是他本人,他非但没有低姿态地赔礼道歉,反倒是“狡辩一通”,段木子岂能干休! 一时间,屋内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直把屋外一群侍卫搞得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不说段木子大发神威,且说曹端回到曹府。就见方腊已经等在那里。曹端吩咐云东自去休息之后,将方腊领到外院的大草坪上坐下。对着半天中的皓月发了一会子怔,曹端忽地回头说道:“你最近有什么心事吗?” 方腊一愣,说道:“没,没有啊――” 曹端也不回头,眼睛依然望向远方的月亮,悠然说道:“你还敢说没有,我不用看你的表情,光听你的声音就知道了。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很会说谎的人,不是吗?” 方腊脸上一僵,终于还是无奈地说道:“大哥的眼光从来都是锐利的,这点小弟早就领教过了。想当初在婺源咱们那一战之后,我就知道若比武功我说不定有超越大哥的一天,但比心智,我恐怕永远只能瞠乎其后了。” 曹端笑了笑,比心理他还是有自信的,他一点,他倒也不愿妄自菲薄所以方腊的赞誉他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了。半晌,他又笑着问道:“是你们摩尼教内部的事情吧?” 方腊有些震惊地回过头来,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曹端道:“随便想想就知道了,能让你这般衣带渐宽的,我想就只有两件事了,一件就是你妹妹,另外一件就是摩尼教了。你若是为你妹妹烦心的话,我现在恐怕就没有办法坐在你旁边这么悠闲地赏月了吧!” 方腊忽然眼前一亮,觉得这是个说服曹端的好时机,本来他在曹端面前不怎么好提起摩尼教的事情的,但现在是曹端主动提及,那就大可用开玩笑的语气试探他一下,若是他明言拒绝那就罢了,若是他不立即鲜明地表明态度,那就是还有机会。 方腊正要开口,忽听曹端说道:“本来你们兄妹加入这个摩尼教,我作为兄弟也不好说什么。但如今你妹妹是我的妻子,你就是我的妻舅,有句话我就不得不说了。我说你们兄妹加入什么摩尼教啊!你看看你,大好青年一个,如今失魂落魄的,浑然没有一点朝气,整天价就知道念叨什么教义,什么明尊。明尊能给你饭吃吗?还是给你衣穿?还有你妹妹,就更是过分,整天吃饭专挑素食,一点荤腥都不肯沾。长此以往,可怎么了得啊?我想,若是加入这个摩尼教只能给你们带来痛苦和脆弱的话,那你们不如退教算了!” 方腊目瞪口呆,本来想劝曹端的,没有想到竟被曹端抢白了一顿,心下知道大教主的吩咐算是彻底落空了。他此时只觉得心下凉凉的,要他下手除掉自己妹妹最心爱的男人和自己的好朋友,他是万万做不到的,但他是摩尼教中人,知道摩尼教的滔天势力,觉得站在曹端一边和对抗摩尼教那又是万万不敢的。他此时的心情就像十五个吊篮打水――七上八下的。 曹端此时却不能理解方腊的矛盾,他此时还沉浸在方才自己一番话中。回到内院,他这话就不会出口了,因为方百花对他太过温柔体贴了,他相信若是强行要方百花退教,让她吃荤,她也一定会遵从的。但他又怎么忍心让自己心爱的女子为了自己而生生放弃信仰呢?这些话憋在他心里已经很多天了,这次总算是彻底来了个迸发。迸发过后,他的心情就好了很多,忽地,他回过头来,向方腊说道:“你刚才不是提到我们当初的比武吗?要不咱们再比试一次如何?” 方腊“啊”了一声,脑筋完全没有转过来,他心里忖道:“和你比武?把你打出个好歹来,我妹妹能放过我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62章 状元? 第二天早上,当曹端迈步走向东京报社的时候,虽然还有些为朱松担心,但心情比起昨晚来就舒爽多了。昨晚,他先是和方腊狠狠地较量了一番。不可否认,方腊这两个月又有了不小的进步,曹端对上他越发吃力了。不过,方腊在气势上无法和曹端相比,不敢下重手,出手都是一些防御招数,难免就吃亏良多,被曹端双拳击到好几下。好在他皮糙肉厚,虽然很是疼痛还是没有留下什么内伤外伤的。 打完方腊回去之后,继续打他的妹妹。这兄妹俩一个德行,都是只防守不会进攻的类型。曹端进攻良久,直到方百花连声发出停战请求这才罢手。 连续两战都出于绝对上风让曹端对摩尼教的恨意减轻了不少,走在路上脚步也轻快了很多。不一会子,东京报社就近在眼前了。他今天要做的是给昨日甄录来的各个职司的人员分派任务。现如今,也只有他能胜任这个任务了,尽管对真正的报业来说,他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门外汉,但在这广袤的大宋疆土上,他却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专家了。因为别人谁也没有见过报纸啊,更遑论怎么办报了。 也许是第一天当班的缘故吧,今天报社的人来得都很早,曹端到的时候,一众人等全部都到了。曹端看着这一群年轻的面孔,心下很是喜悦,这就是大宋第一份报纸的班底了。虽然这些人曹端大多不认识,因为他昨天上午离开的时候,才甄录了六七个人,他走之后,王诜又甄录了几十个人,但这些人此时都很兴奋,脸上写满了干劲。对于这一点,曹端是很满意的。 不过,曹端也有少许的不满,因为人群之中只有一个女子――孟冰涤,他大力特邀而来的李清照却至今没有见到人影。美女稍稍迟到一下本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这世上犯错之后最容易被原谅的往往都是美女,不是吗?曹端有些不爽的是李清照对他的态度,孟冰涤显然是为了他而特意加入报社的,所以他早早就到了,而李清照好像对他没有什么好感,所以她对自己这位老板的感受就不怎么在乎了,所以第一天就迟到了。 这个结论让曹端很沮丧,但好在曹端自认还是一个比较有韧性的人,李清照现在的态度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她的态度如何。平了一口气之后,曹端拿起花名册道:“各位同仁,今日是大家共事的第一天,也是开创一个辉煌故事的第一天。我刚才往这里一站,就感受到了各位强烈的斗志,这就是成功的基础。为了这份斗志,我想说,我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奋斗。” “好!”都是年轻人,激情很容易被点燃,曹端几句煽情的话就让大家兴奋不已。 “下面,咱们开始点卯,咱们也借此机会互相认识一下。”曹端说着,就对着花名册念了起来:“首先,我们来认识采访部的同仁。李烈――” “到!”下面立即有人应道。 “赵――赵明诚――”曹端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自己都是有些不敢相信。 “到!”面色有些苍白的赵明诚抬头应了一声。 “靠!还真是赵明诚。”曹端心下暗暗发苦:“早知道昨天怎么找也找不到朱三的话,我就亲自把关招人了。王诜那老家伙也真够不负责任的,居然帮我找了一个情敌进来,难道还嫌我不够难受吗?话说,赵明诚这哥们也真够痴情的,我就不相信他一个尚书公子会对一个专事采访坊间八卦的记者这样的职位感兴趣,他为了李清照竟然愿意来当这个记者也算不容易了。若是他看上的是其他女子,就凭这份痴情,我说不定还能和他交个朋友呢!不过,现如今,欣赏归欣赏,我还是只能把你狠狠往死里压制了。唉,谁叫我是你上司,是你老板呢,混在我手下算你倒霉啊!” 曹端这么想着,心情放松了一些,若无其事地继续点卯。 刚成立的报社按照职能,曹端把它分成几个部门:后勤部,主要是杂役人等,包括守阍和厨师;采访部,就是记者,主要负责往来于坊间采访趣闻、要事等,并对民间的一些爆料进行求证。赵明诚也许是名不知道这个部门具体是做什么的,便应聘了记者。这倒是正合曹端的心思,记者嘛,每天派个任务让你出去采访一下不就行了,看你还有多少时间在佳人面前献殷勤!;编辑部,负责整理记者的手稿,并阅读民间爆料,找出有价值的爆料以便记者去求证和采访。当然,编辑也可以自己撰文发表,尤其是李清照这种实力超群的编辑,若是不撰文反倒是浪费人才了。;美工部,设计和美化报纸的版面,这个部门只有一个人,就是孟冰涤。对于王诜这个安排,曹端也很是满意,一方面孟冰涤和其他男人一起工作,她未必愿意,另外一方面,又避开了李清照,,若是她和李清照在一个部门,曹端倒不好当着她的面讨好李清照了。而且从能力上来说,孟冰涤还是适合这个职位的,她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画功应该不错,设计版面应该也不在话下了。 还有就是主编王诜,他负责统领全局,这自不必说。报社最特殊的存在就是曹端本人了,他并不是主编,好像也能统领全局,但事实上,他在报社根本没有一个职位,却是这份报纸的发起者。他的职权多少让众人感到糊涂,但众人见到第一天在上面发言的就是曹端而不是王诜这个编辑,多少知道了一点:听他的就是,管他是什么职司! 几十个名字点完,就只有李清照一个人没有来,曹端不悦中难免有一丝奇怪,按理说李清照应该是一个很负责人的女强人才是,既然答应了自己来报社任职就不应该随便迟到才是。难道,她身体上有什么不适吗?这个念头又让曹端有些担心。他忙向众人问道:“大家有谁知道易安居士怎么还没有到吗?” “我知道!” 曹端一看,正是小白脸赵明诚,心下暗暗警惕,这个情敌果然不一般啊,她为什么迟到都知道,从信息了解角度上来说,似乎自己已经处于下风了。他忙若无其事地问道:“哦,是怎么回事呢?” “官人还不知道吧?今科状元乃是易安居士的至交呢,她想必是赶着去祝贺了!”赵明诚说着,脸上现出一片黯然。他本人也参加了今科的科举,但从考场出来,他就知道自己是彻底没戏了,其实,他心里是多么的渴望自己就是那个独占鳌头的状元郎,让李清照巴巴的跑来为自己庆贺,说不定她一高兴,就以身相许了―― “哦!”曹端这才记起来昨天就是发榜之日,朱松就是听到喜报之后才被抓走的,自己由于朱松之事竟然没有关注发榜的情况。如今听赵明诚提起,不由好奇心又起来了,便问道:“那今科状元是谁呢?” “姓武,山东清河――” “武植?他是状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63章 美女的主动 按照规矩,新状元高中之后是要胪传的。 所谓“胪传”,就是殿试的三甲觐见的时候宣旨唱名。胪传完毕之后,赞礼官领着东班状元、西班榜眼二人,向前行至殿中的阶陛之下下迎接殿试榜,到达陛前的时候状元站得稍稍靠前一些,踩在中陛石上,这中陛石上雕刻着一条龙和一只大鳖,状元郎的脚就踩在那鳖头之上。这“鳖”又叫作“鳌”,所以,就有了所谓“独占鳌头”了。 曹端一听状元郎竟然是武植,就有些坐不住了,他此刻满心都是去看看的念头。想一想,状元郎入宫觐见,有这么多的程序要走,虽然皇帝老儿如今病了,但程序还是要走的,应该不会那么快就结束,自己此刻去应该也是来得及的。一想到这,他心里更是痒痒得厉害,当下便不动声色地说道:“今天的点卯就到这儿了,大家都各自办自己的事情去吧,至于具体职务的任务分配,咱们明日再说!” 众人面面相觑,既然我们干什么你都没有说,那我们怎么干自己的事去啊,难道就这么面对面坐下来发呆?王诜毕竟是主编,方才坐在那里扮木头已经有些时间了,此刻终于该轮到他发言了,忙说道:“等等,曹大郎,你让我们做什么去啊?” 这个问题也是大家想问又不好问的。 “你是主编,自然是听你安排了。”曹端早有些心不在焉,便没心没肺地随声应答。 王诜被噎得很是无语,只好不满地盯着起身的曹端。 也许的感受到王诜眼光里面的怒火,也许是良心发现,曹端老脸稍稍红了一下,来到王诜面前,咬着他的耳朵说道:“真要是不行,让大家讨论一下关于报纸这玩意的想法,还有日后的理想什么的就是,一天的时间很容易就过去的,兄弟是真的临时有事,拜托啦!” 王诜虽然满腹的不愿意,但看见曹端那满脸无辜的面孔,也只好点头答应了。他此时越发后悔起上了赵佶和曹端这两个小子的当,跑这来当什么主编了。以后自由身没有了,六娘要是想我了,我都不一定有时间去看他。更痛苦的是,自己坐在这个位子上,丝毫没有首领的感觉,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靠曹端去安排,干坐着有什么意思? 曹端却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无奈,他早已迫不及待地转身出了门。 这时候,孟冰涤忽地也说道:“王总编,奴家忽然想起家中也有点事情,不知可否告假一天?” 王诜此时心情很是不好,但一见孟冰涤秀美面容上的哀婉表情,嘴里竟又鬼使神差地说出了一个:“好吧!”这两个字出口,他忽然心气平了一些,看看四周这么多男人,留一个大美女在这里是不好讨论什么想法和理想的,这些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嘛。 孟冰涤道了声谢,不顾形象地拔腿就跑,惹来一阵唏嘘之声。此时虽然社会风气还是很开明的,但在“明道先生”程颢的影响下,社会上层尤其是学术界已经开始刮起了一阵保守的旋风。程颢虽然已经死了十几年了,但他一生可谓桃李满天下,而其胞弟“伊川先生”程颐尚还在世,这些人可谓是程颢思想的承继者和发扬光大者。所以,也可以说,如今的社会风气比起程颢在世的时候,更为趋于保守,象孟冰涤这样一个身份尊贵的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拔腿就跑,完全不顾形象,在这么多儒门学子看来,无疑是很为稀罕甚至是不屑的。不过,不管是稀罕还是不屑,他们此时心里都无法不承认孟冰涤跑步起来的姿势还是很有美感的。 孟冰涤却没有那么多想法,她一阵急跑,就看见了前面的曹端,忙叫道:“大郎,等等我!” 曹端回过头来看见孟冰涤,心下很是诧异。以前孟冰涤唤他都作“曹大官人”的,现如今不但姓省了,还直接改称排行了,这令他多少有些不适应――他一直想不到在大宋还有这般主动的女子的。 不过,既然美女主动示好,曹端作为一个大男人,还是新时代的大男人,又岂能处处被动。他忙笑道;:“哦,你也有事告假了吗?” “我是专为找你而来的!”孟冰涤此言一出口,忽地觉得不对,脸色一红。这话太容易引起误会了。 曹端却似完全没有误会她的意思一般,饶有兴趣地问道:“哦,有什么事吗?” 孟冰涤见曹端这般表情,反有些失望,她内心竟有些希望曹端误会。当下,她微微一笑,掩饰住心中的失望,道:“你是想去探望状元郎吧?” 曹端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孟冰涤笑道:“方才一提到状元,你就有事要走,若是别人还可能猜不出,我明知道你和状元郎是知交,又岂能猜不出?” “你怎么知道我和状元郎是知交的?”曹端有些警惕地问道。虽然孟冰涤很可能是对自己有好感,但他还是不愿意她到处挖掘自己的隐私的。 “当然是我表姐告诉我的!” “你表姐?”曹端怔了一怔,忽地释然,孟冰涤的表姐不就是端王妃吗?自己在别人面前还可能有点隐私,但在赵佶面前,早就没有了。上次对付完马氏兄弟,赵佶甚至曾经暗示过他派人调查自己。既然调查自己,那自己身边的知交自然也不会错过,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曹端想到这里,心里略略松了松,说道:“你猜得很对,我是想去探望一下状元郎。唉,如今人家高中了,看不看的上我这个满身铜臭的生意人还不好说呢,我只好赶着去巴结他了,早一些的话,他翻脸不认人的机会就小一些不是吗?” 孟冰涤被曹端逗得一笑,说道:“你如今去哪里也找不到你巴结的对象的。因为他今日不到天黑是出不了宫的!” “哦,怎么说?是了,以你的身份,宫内的这种程序应该还是很了解的。” 孟冰涤得意地笑道:“还有,按照常理,皇上对新状元都会有赐第的,他今晚铁定是要在他的新房子里面过夜的,你去他原来的地方,就是等到天黑也是注定扑空的!” 曹端赧颜笑道:“受教了!” 孟冰涤见他受窘,心中满是甜蜜,又笑道:“既然有空了,大郎是否介意陪小女子走走,散散心呢?” 曹端没有想到孟冰涤竟然会这样直言相邀,在这个时代,要说出这种话来需要何等的勇气啊,孟冰涤却毫不忸怩就出口了,这不能不让他万分佩服她的勇气。当下,他爽快地笑道:“自然乐于奉陪,只不知二小姐有什么好去处吗?” 孟冰涤笑道:“这前面有一座‘佛缘庙’,我打算去还个愿――” “佛寺?”曹端心中忽然灵光一闪,激动地说道:“你说这西角楼大街附近有佛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64章 偷鸡不成 “施主,留步!”胖胖的知客僧气喘吁吁的,伸手想去拉直往里面闯去的曹端。但曹端身手何等灵活,他这笨拙的身子才一启动,被曹端使出当年球场上得意的一招“马赛回旋”,就这么轻轻巧巧地过去了。其实,曹端若是堂堂正正地往里面走,随便告诉这知客僧是入寺求佛的,这知客僧也不会阻拦。但他偏偏却选择了一言不发,一上来就蛮不讲理地往里面冲去。 知客僧吓了一跳,一边追,一边带着哭音喝道:“施主,留步啊!师父们都在做早课,可不能乱闯啊!” 曹端听了,笑着回过头来,说道:“要我不乱闯也可以,那我问你,那些日本人住在什么地方?回答不回答在你,反正你这里问不到,里面总有人知道的。比如,你们支持长老――” “别!施主,你这不是要小僧的命吗?”知客僧沮丧地说道。他从一个小沙弥混到知客僧殊不容易,若是随便放一个人就冲撞了长老,责罚事小,就怕住持一怒之下,把他发配到厨房当火头去。以他这个体格,天天跳水做饭那真是要了他的命了。只不过,寺里也有严规,不准向外人透露来投寺的施主的情况,以免酿出事端来累及寺院本身。一旦被查出谁破坏了这条寺规的话,后果也不会比拦不住恶人好多少。两害相权,怎能不叫这知客僧好好掂量呢? “好了,你在这里慢慢想吧,我这就向你们长老讨教去!”知客僧这一犹豫间,曹端又是一笑,转身作势又要往里面冲去。 “别!小僧知道那些日本人的住处!”知客僧追之不及,一瞬间就作出了自己的决定,“只不过,还求施主可千万不要让人知道是我告诉你的!” 原来这些家伙真藏在这寺庙里!曹端心下一喜,这寺院看起来规模不小,若是让他一房一舍地找还真不好找呢,没有想到一试就试出实情来了。 “废什么话?”曹端若无其事地啐道:“你瞧施主我慈眉善目,老实憨厚的,怎么会是那等搬弄是非的小人呢?大师尽管放心,我绝不会出卖你的!” 知客僧看了曹端一眼,虽然觉得他这番花言巧语并没有太大的可靠性,但他此时也不得不信了,只好咬牙说道:“你沿着这大路走,到那槐树边上右拐,穿过回廊,到了回廊尽头,再沿着石径直走,有一座别院,那些日本人就住在那里。” 哇靠!汴梁的地价这么便宜吗?一个不知名的寺庙又是回廊又是别院的。这都什么世道啊?不是都说和尚这个职业是最清贫最寂寞的吗?怎么我知道的和尚不是好色好酒就是富贵贪财?有专门的别院来供人住,看来这寺院一年的香火钱很是丰厚啊! 曹端心下很是不平地嘀咕着,就见一道靓丽的彩影摇曳,孟冰涤正艰难地拾阶而上,来到近前的时候,曹端已经能很清晰地听到她的娇喘之声。曹端只好歉然地对着她一笑。他方才一时情急,甩开孟冰涤就向佛缘寺跑来,此时看见孟冰涤追得一身香汗的样子,心下不禁又是歉然,又是怜惜。 孟冰涤抬头看见曹端的表情,忽地嫣然一笑,娇羞地向曹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曹端也是一笑,忽地伸出手来。 孟冰涤脸上一红,在那知客僧睁得象土豆一般大的眼睛注视之下但还是坚定地伸出手去,任由曹端握住,就这么被曹端拉着向前走去。虽然她并不知道曹端急急跑到这里要做什么,但巨大的幸福感让她浑然忘记了一切疑问,她此时已经被一股强烈的幸福感所淹没,不由放松身体,脚下就像腾云驾雾一般,被曹端拖着向前而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忽听曹端高喝一声:“中野松利,你小子给我出来!” 孟冰涤抬头一看,只见自己和曹端正置身于一座别院前面,这里假山林立,鸟语花香,当真是一个挤僻静又清幽的好去处。 这时候,木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一个身材矮瘦的中年男人。那男人一眼看见曹端,表情一滞,有些尴尬地说道:“曹大官人,您这是――”这人就是那度种团的首领,曾经和曹端在“张记食馆”偶遇的中野松利。 曹端冷哼一声,说道:“少废话!人在哪里?” 中野松利尴尬地笑道:“大官人说的是什么人?”他的大宋官话虽然还算标准,但口音还是很浓的,这时候心情忐忑之下,更是有些走调,听起来抑扬顿挫,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你真的不知道?”曹端见他装作,也就耐下心来。他本就很有耐心,对于这种玩心理战的游戏更是无比钟爱。 中野松利脸上忽然现出恍然的表情,说道:“噢!大官人说的是朱三相公吧?他走了!” 曹端心里冷笑一声,说道:“走了?据我所知,你那几名扈卫都是武功强横之人,而我那兄弟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竟然告诉我他走了?” 中野松利尴尬地赔笑了一阵,忽地像是下定决心地说道:“大官人若是不信,进来一看便知。” 曹端犹豫一下,若是此时他就一个人,自然不怕这些日本人有什么阴谋诡计,但身边明明就有这么个大美人在,怎能令他不踌躇一下! “进去吧!”孟冰涤忽地在曹端耳边轻轻说道:“我不怕!”眼神坚定倔强。 曹端心下忽然涌出一股豪气,他心下暗忖道:“有这么好的女子对自己如此信任,就是里面有刀山火海,我曹某人又何惧走一遭!”当下,便抓着孟冰涤的玉手,随着中野松利走了进了屋内。 走进去一看,曹端顿时吓了一跳,原来屋内正中的草席上,正躺着几个矮小的人影,这些人各个不是头破就是血流,总之没有一个身上完好的。最难受的是,他们一个个都龇牙咧齿地躺在那里,紧咬牙关,嘴上不敢哼出一声来。看了这样子,就连曹端也不禁有些恻然,更别提孟冰涤这个善良的女孩子了。 “曹大官人看见了吧!”中野松利苦涩地说道:“我们本来请了朱三相公来,并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想让他和小女在隔壁房间小住上一段时间,交流一下文化和感情。没有想到――” 他摇了摇头,这才继续说道:“昨天晚上忽然冲进来一个蒙面女子,三拳两脚就把我这些家将打成这样,不仅把朱三相公掳走了,就是小女――” 曹端嘴巴长大,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你说,那就走朱松的是一个女子?” 中野松利很肯定地说道:“那人虽然至始至终一言未发,但她身形纤细,身法轻柔,绝对是一个女子。我想大概是朱三相公认识的哪位女大王。本来我想,这事原就是因我们捉婿引起的,我这些家将被打成这样也算是他们学艺不精,可算是活该,但小女也被抓去,就凶多吉少了!这――” 曹端揉了揉眼睛,心下暗叫“怪哉!”他和朱松可算是发小,没有理由他认识了一个武艺高强的女侠自己却一无所知啊,朱松并不是那种城府很深,能瞒得住事情的人。难道真有女山大王看上了这小白脸,把他拉上山去当山寨夫君?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这事说不得还要回去和花和尚等人商量一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65章 状元府外 出了中野松利的房子,怪过假山,孟冰涤忽地对曹端说道:“你觉得他的话能相信吗?”她方才已经从曹端和中野松利的对话中猜出了事情的始末。这个“朱三相公”孟冰涤虽然未见其人,也是听她表姐提及过的。 曹端此时心下虽然很是不安,但还是强笑道:“不会是假的。日本人你是不知道的,他们最重的是面子,而且女子在他们家中的地位比起我大宋还低。我问你,若是你父亲把我抓去当女婿,结果你却被我勾跑了,你父亲会对上门追人的我父亲说,‘你儿子把我女儿勾跑了,我还要找你呢!’吗?” 孟冰涤摇头道:“当然――”忽地,她反应了过来,娇嗔道:“好啊,你竟敢占人家便宜!”接着,粉拳便如雨点一般,落在曹端的身上。曹端诈作吃通,一把抓住孟冰涤的一双玉手,孟冰涤使力两下,却没有逃脱桎梏,两人就这样僵在那里。 忽地一阵热风吹来,孟冰涤一惊,抬头看时,却见曹端双目正灼灼地望着自己,他呼吸有些沉重,嘴里呼出的热气正一阵阵地扑在自己的脸上,不由心如撞鹿,娇羞地垂下头来。 曹端也是无可奈何,本来这寺庙乃是佛家的地盘,那么多菩萨的眼光注视之下绝不是起色心的时机,但方才孟冰涤对着他一阵娇嗔,一时忘形,身子半靠在他身上,一双软绵绵的玉兔在他胸前跳来跳去,一时生理反应就出来了。人的本性岂是神佛可以抹煞的,曹端此时哪管得了这里是不是寺庙,只觉得四周环境清幽,正如后世鸳鸯遍地的免费公园。 “冰涤――” “嗯!” “亲一个――” 出乎意料的是,孟冰涤居然并没有出声反对,只是看看四周,有些犹豫地说道:“会有人看见的!” 曹端本是逗她一逗,见她这般反应,竟有歪打正着之喜,当下便又继续蛊惑道:“这边是专给投寺的施主准备的房舍,和尚们不会过来的。而且,和尚们不是都讲究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吗?看见了也会当作没看见,咱们――” 本来曹端一番忽悠,孟冰涤已经有了首肯的趋向了,但他最后一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却有狗尾续貂之嫌,孟冰涤马上就从迷糊中惊醒过来,想起这里乃是佛门清静之地,哪肯做出这等亵渎神灵之事! 曹端虽然对功亏一篑很是沮丧,但他终究不是那等粗鲁不文之人,强行亵渎美女的事情是做不出来的,看着孟冰涤歉然的表情,只好耸耸肩,表示不介意。孟冰涤小心试探地着说道:“要不,咱们还是去拜拜佛吧!” 曹端笑道:“好啊!”说起来好笑,很多人是不论道家释家,只要有尊木头摆在高堂之上,见到就会去拜拜,以求神灵庇佑,最不济也不至于落得个不敬神灵的罪名,惹得神灵嗔怪。但他们也不想想,假使神灵是存在的,对于这种今天拜这个山头,明天拜那个山头信念随着波涛摇摆的“信徒”能慈悲吗?不过,孟冰涤显然不是这么浅薄的人,她肯定是这次在风来观受到那么大刺激之后,把对善缘个人的恨意转嫁到了对道教的恨意,从而马上摒弃了道教,改信佛教。 女人的逻辑,往往就是这样,没有什么道理讲的。 天色渐暗,曹端终于把孟冰涤送了回去。这大半天他的色狼计划终于得到了大半的满足,除了坦诚相对,两个人该做的都做了。这个孟冰涤不愧是女强人,在花丛老手曹端面前毫无怯意,行事积极主动,对于自己不熟悉的业务也勇于探索和创新,让曹端狠狠地感受了一趟在羞涩内敛的方百花那里无法感受到的热情。 销魂的感觉真是这世上最令人回味的一种滋味,怪不得历史上有那么多君王为了一个女子而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这当然不能全怪那些女子红颜祸水什么的,但在如今的曹端看来,着实也不能全怪这些君王贪花好色,不知轻重,因为情爱的情爱这东西实在有一种慑人灵魂的能力。 武植的赐第在南门大街上,离曹府不远,曹端送走孟冰涤之后,回来正好顺路能进去探望一下。经过状元府的时候,他被眼前壮观的景象吓了一跳,上百个人在那里推搡着、喊叫着就为往里面递一张名刺。这些人看起来大多很年轻,从衣着上来看也算斯文,但此时的动作却恰恰应证了“斯文扫地”四个字。府门前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在和这一群热情过度的年轻人解释道:“大家稍安勿躁,状元公方从宫中回来,实在有些累了,不大方便见客,请大家都回吧!”但这些人又哪里听他的,只是一味聒噪,要见新科状元。 曹端看得目瞪口呆,他虽然知道新状元必然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但没有想到竟有这么多人在这里疯狂求见。要知道,按照陈规,状元放官下来,一般也就是从六品到正七品的样子。在汴京,这样大小的官员一抓一大把,哪里有必要这样热情巴结?当然,状元升职较快,以后执宰的可能性大,这是事实,但要等武植执宰,起码也是二十年后的事情了吧,有必要现在就这样巴结吗? 这时候,一个看很是瘦小的男子从人群中走了过来,眼神中充满了失望。曹端忙上前把他拉到一边问道:“这位解元,你可知这是怎么回事吗?” 那男子虽然心情不好,但脾气还算不错,闻言苦笑道:“你难道没有看见吗?大家都在求见状元公啊!” 曹端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这状元公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官,有必要这么――” 那男子忽地激动起来,满脸愤懑地说道:“你以为我们都是趋炎附势,为求荣华富贵专程巴结状元公的势力之人吗?错了!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都是十年寒窗磨砺出来的饱学青年,又岂会摧眉折腰事权贵?大家拜见状元公,只不过是想让状元公指点一下自己的诗词而已,这里若真是什么曾相公、章相公的府邸,我们就是看也懒得看上一眼哩!” 曹端心下暗笑,终于明白过来了。唐朝的时候,参加科考的考生喜欢搞“投卷”,最著名的例子就是渐江考生朱庆余的那一首《近试上张水部》,“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闻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但是宋朝科考名额大增之后,对于朝廷官员对科考结果的控制就越发严格了。不仅禁止考生将主考官视为“座师”,考试的时候还采取了糊名制,不论如何出名的考生到了考场上就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这样不仅防范了师生因科考而结为一党,更增加了考试的公平性。 但是,不论如何,学子们希望扬名的心思却不会因为“投卷”已经不流行了而变淡。如今看来,学子们显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就是和新科状元结为诗友什么的。一般来说,状元都会很快成为诗坛上的中坚甚至是领军力量,和他结交无疑是成名路上的青云坦途啊。 曹端想到这里,暗暗好笑,这些学子们表面上作出一副无欲无求藐视权贵的样子,连当朝宰辅都敢当街讽刺,但好名难道就不是一种欲求吗? 当下,他也不客气,走上前去拨开众人来到那管家面前,说道:“劳烦院君通报,故人曹端求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66章 新一代的情圣 曹端笑嘻嘻地走进了状元府,留下外面那一大群“斯文人”在那里没有风度的咒骂。这位新管家还是倒了霉了,在众怒汹涌之下,任他有十张八张的嘴巴也无法解释怎么就把这个后来的野蛮的狂傲的家伙放进去了。 忽听厅内笑声传来,曹端心头一动,忽地推开大门,大喝一声:“何事喧哗?!” 里面立时变得悄然无声,曹端得意地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美女――一个愤怒的美女。再看旁边众人的时候,他又是一阵愕然。 “易安居士,你怎么也在这里?”曹端有些讪讪的,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有想到竟然冲撞了美女这回可算是在她的心里留下一个更坏的印象了。因为她身前的杯子已经倒在桌子上,想来水酒一定是有不少洒在她身上了。 “曹大官人!”李清照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你是东京报社的主管之人,说起来也算是我的上司,但我和朋友在此饮酒作乐总没有妨碍你什么吧,你――” 主位上的武植见此,偷笑了一下,看了看到曹端的苦瓜脸,这才笑道:“贤妹,我看就此算了,这位曹大郎乃是我的好友,他这人就喜欢开一些没轻没重的玩笑,唐突了你,不要介意。这样,你自到后院的井旁清洗一下吧!” 李清照倒是很听武植的话,闻言冷哼一声,起身去了。 曹端苦笑着向武植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又点点头,算是对武植帮自己解围的感谢。忽地,他又转向座中另外一名男子道:“你小子怎么跑这里喝酒了?你知道我多么担心你吗?这都整整寻你两天了,我方才才从‘佛缘寺’回来,人家说你跑了,我还颇有些不信,没有想到你不但跑来,还在这里嬉笑玩乐,真真气死我了!”他说话之间,一派气势汹汹,理直气壮的样子,把和大美女孟冰涤蜜里调油的时间也算在“寻你”上面去了。 朱松惭愧地说道:“抱歉,抱歉,大哥,您辛苦了,坐下来饮一杯,算是小弟对你的赔礼。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有点曲折,您坐下来咱们慢慢说!” 曹端巴不得一声,在李清照的位置坐了下来,指着朱松身后静静侍立的两位美女说道:“这两位里面有一位就是中野家的丫头吧?” 两位中的一个年纪看起来小一些,样貌秀丽的女子上前躬身说道:“大伯有利,奴家便是中野香美!”口音虽然重一些,但大宋官话的发音总体上来说还是颇为标准的。 曹端对她这般守礼颇为满意,笑着点了点头,指着另外一名女子问道:“这位又是谁?莫不是那位把你就走的‘女大王’吧?” “‘女大王’?”众人莫名其妙地问道。 曹端笑道:“就是打到中野家几名家将,把你和中野家的这位丫头一起掳走的那位神秘女子啊,中野松利如今正在苦思冥想,到底我是得罪了那位女山大王,竟做出这等事情来?” 众人“哈哈”大笑。那女子却走上前来,也和方才那位中野香美一样躬身说道:“奴家叫做山部美优子,乃是一名上忍。” “哦,这就难怪了?”曹端上下打量着这位娇滴滴的美女,感慨地说道:“我看了下中野家那几名家将,都是很有两下的,竟被你这么一个女子打成那样,了不起啊,了不起!” 山部由美子木然地说道:“大伯过奖了!”娇躯扶摇,又回到了朱松身后。 曹端看得睁大眼睛,笑道:“朱三啊朱三,你小子行啊,如此强悍的女子驯服成这般模样,真是了不起啊。这以后,我可是不敢再对你下手了,否则就凭这位娇滴滴的大美女就可以把我撕了!不过,以后咱们还真得讨论讨论这驯女之术,以前总是你问我,如今看来该我向你请教了!” “哼!无聊!”一个声音冷不防从后面传来。 曹端苦笑着回过头去,就见李清照正站在那里,从那蹙着的峨眉看来,显然是余怒未消。曹端不由心下暗骂自己失态,居然忘记了佳人的存在,连这样‘本性化’的话都说出来了。 “亏你长了一副好相貌,原来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整日就想着美酒佳人,浑然没有一点大丈夫的气概,真是叫人替你惋惜!”说到这里,李清照脸上露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忽地转向武植说道:“大哥,天色不早,小妹先回去了!” 武植笑着点了点头。曹端却苦笑着向武植说道:“既然易安居士要回去,武大哥就找人送她回去吧――” “我李清照行得端坐得正,行路哪里需要人送?”说着,也不向朱松打招呼,就这么气鼓鼓地转身而去,只留下曹端等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半晌,武植才苦笑道:“小乙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呢?我这位贤妹可是世间的奇女子,她最不屑的就是男人不思进取,老谈论什么风花雪月之事。而她本人也从不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女子比咱们男人差了多少,最忌人家有事没事就想帮她什么忙,或者是不放心她,要送行什么的。你这次可算是把这些大忌全犯了――” 曹端有些苦笑,但还是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没有什么。女人嘛,一时晴,一时雨的很正常,不要说今日这点误会,就是误会再深十倍,我也有信心很快平息!不说她了,朱三,还是你来说说这两位美女是怎么回事吧!” 朱松笑道:“大哥,我记得曾经跟你说过,去年省试的时候,曾经遇到一个日本度种团,当时那个女子就是由美子。” 曹端恍然笑道:“哦,我想起来了,那这位山部姑娘又是怎么找上你的呢?” 朱松笑道:“这还是让她自己来说吧!”说着,向山部由美子轻轻做个做个手势,山部由美子连忙起身鞠了个躬,这才开始说话。曹端见此,眼里都快喷出火来,奶奶的,凭什么这女子这般温顺而老子的目标却如此难驯! “奴去年度种回去之后,才发现并没有怀孕。但奴家也不敢和家人说实话,因为奴家知道一旦说实话,就会被强行嫁人。奴家想着三郎,决定到大宋来找三郎。这时候,正好有一个度种团要来大宋,奴家就用银钱买通了一个船手,得以假扮成船手偷渡到了大宋。奴家记得三郎乃是歙州婺源人士,便找到了婺源,一打听,才知道他已经来京赶考了,奴家便又来到了汴京。奴家当时想,汴京这么大,这样一家一户的找不是办法,便守在景灵西宫外面,一旦科考发榜下来,就可以第一个看见榜单。天可怜见,奴家看见榜单,一眼就从中找出了三郎的名字,正在大喜的时候,就看见远处三郎被抓的情形,因为是大白天,奴家也不好出手。等到今日凌晨,奴家就浓了一个大的麻袋来,闯入佛缘寺,潜入房中的时候,就看见三郎正在――正在宠幸中野妹妹――” 说到这里,中野香美和山部由美子脸上都染上了一层红霞,曹端却狠狠地瞪了朱松一眼,这小子,被抓了还是看见美女就上,完全没有一点自制力,实在是令人失望。朱松却赧然一笑,也不说话。 山部由美子又继续说道:“奴家只好把他们两个都装入麻袋之中,没有想到却惊动了外面的看守之人。奴家只好出手把他们都打倒,这才背着三郎和中野妹妹走了。” 曹端目瞪口呆,心想这女子也真够痴心的,从日本巴巴的漂洋过海跑过来,又转婺源再到汴京,然后又是守榜最后救人,真是不错啊。难得的是,她看见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交媾好像没有一点嫉妒的样子,还是这么恭顺,这么温柔,难得啊!他目光转向中野香美的时候,中野香美会意,忙躬身说道:“奴家也愿和山部姐姐一起服侍三郎,不敢有二心!” 曹端又是一阵惊诧,奶奶的,连个被虏来的女子都对朱松这么死心塌地,这简直就是新一代的情圣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67章 内侍行首 夜幕已经降临,禁中。一个人影正鬼鬼祟祟地向前走着,不时摸摸怀中,一双贼兮兮的眼睛在夜色里闪着光亮。在禁中,除了极个别的人,大家走路都是低头弯腰,碎步快行的,这人走路的姿势很容易就会让人看出破绽。 “站住!”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断喝,声音虽然轻柔,但听在这人的耳中却不啻晴天霹雳,那人一呆之下,果然老老实实地站住了。 “转过头来!”那轻柔的声音继续说道。那人很听话,颤巍巍地回过头来。 “哦,看来你还是认识洒家的,竟这般老实!”一个穿着内宦服饰的中年人笑着说道。他身材十分矮小,面白无须,眉宇舒展,说话间眉飞色舞,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是,您是内饰行首梁从政,梁大官!”那人眼睛不敢望向眼前这位矮瘦的内宦,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嘿嘿!”梁从政从鼻子里发出两声干巴巴的笑意,空气便像是舒展开来一般,骤然轻松起来起来,“没有想到洒家一个服侍人的奴才你们这些皇城司的上差也认识,真是不胜荣幸啊!对了,你叫什么?” 那人略松一口气,陪笑着说道:“小人叫做李德,木子李,德高望重的德!” “李德?”梁从政嘴里轻轻念着这个名字,说道:“换班有一阵子时间了,你不径直出宫,却走这边做什么?” 李德额头上的冷汗立即就“刷”的流了下来,好在他反应很快,镇定地说道:“小人内急,方才到那边解了个手,耽搁了一会。” 梁从政听了,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他慢悠悠说道:“哦,解手?你解手为什么不去茅厕,反从窗户爬进人家的房间呢?” “啊!”李德神色变了变,忽地眼中闪过厉色。在禁中行窃不管你是偷的皇帝的还是小黄门的,一旦被抓到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当场杖毙!眼前这人既然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行径,那就顾不得他是堂堂的内饰行首还是洗粪桶的小内宦,只有一举送他上西天了。在禁中杀人虽然危险,但总还有活命的机会,但万一行窃的事情被捅出去就是必死无疑了。 “你想杀我?”梁从政却似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这份戾气一般,依旧是笑吟吟地说道,只是这次,他眼中的笑意却包含了戏谑的成分,只是在夜色之中低着头的李德却没有看见。 只是这四个字,李德心下却一惊,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杀气霎那间土崩瓦解。他不是傻瓜,对方一眼就看出自己的意图却丝毫没有逃避的意思,这不正是对自己的警告吗?他一咬牙,猛地跪倒,嘴里哭喊道:“大官,救命啊!小人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您就大发慈悲放小人一马吧,小人下辈子结草衔环,绝不敢忘!”一边哭,他还一边磕头。也许是从小练的是铁头功的缘故吧,他磕得又快又重,发出一阵“咚咚”之声。 梁从政眼中闪过一丝快意。作为一个常年服侍主子的奴才,有什么比别人跪在面前磕头求饶更令人愉悦的呢?他低下头去,一眼就看见了李德头上正顺着额头流下的血迹,不由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血,他觉得让一个人死去的最好方式就是喂他吃药,又省心又干净,多好啊!而血,太脏了!他捏了捏鼻子,强忍着恶心说道:“起来吧,把额头擦一擦!” 李德闻言大喜,梁从政既然让他起来,自然就是放过他了,一种重生的喜悦让他忘记了所有的疼痛,他连忙道声谢,爬起身来,把额头在衣襟上擦了一阵,这才止住了血。 “到底是什么宝贝让你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去‘拿’呢?我是说,那宝贝能借给洒家看一看吗?”梁从政依然笑着,彬彬有礼地说道。也许这就是当宦官的好处,几十年形成的习惯让他不论对谁说话都是这么彬彬有礼的,即使,眼前这个人前一刻还跪在他面前乞求他的原宥。 李德到了此刻早已追悔莫及,若不是自己一时贪心,怎会酿出这等事情来!虽然暂时看来好像是捡回一条小命了,但这事以后难保不会捅出去。总之,自己的性命以后就捏在梁从政的手上,想要摆脱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当下,他不敢迟疑,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来,双手高举,递到梁从政的面前。 梁从政看清这件物事,满是笑意的脸上闪过一丝讶然之色,一边接过,一边笑着问道:“这不是一双袜子吗?有何奇特之处呢?” 李德讨好地笑道:“这袜子可不是普通之物,乃是方甫那个死老头子留给武松,呃,就是那个押解他进京的衙役的遗物,听他说这袜子叫做‘安眠袜’,人穿上此袜之后,就会远离失眠之困,而且这袜子可以连穿十五天而不臭――” “哦!”梁从政左右翻看着这看似平平无奇的袜子,眼中讶色更浓了,这双袜子实在是太普通了,普通得人看了一眼之后便很难去注意第二眼,你实在很难相信它竟有李德所说的那些功能。不过,他也知道,李德如今性命就捏在自己手里,谅他也不敢欺骗自己。这就令他越发好奇了,因为像他这样常年在权力倾轧万分激烈的内宫里面生活的人,晚上睡觉是很难踏实的,何况,他在宫外还有另外一番不亚于宫内的权力倾轧呢?如果这“安眠袜”真有这般奇异的效果,那岂不是解决了困扰了自己多年的问题了吗?以后每天晚上都可以安安稳稳地睡觉,每天早上起来就可以精神十足地做事,岂不妙哉? 想到这里,他不由下定了决心,不管这袜子是否真有这个功能,试试总是无妨的。于是,他笑着开口说道:“这么说来,这倒是个好物事了。洒家如今年纪大了,晚上总是失眠,不知道能不能把它借给洒家用几天呢?” 李德此时岂能说不,当下作出一副巴不得的表情,谄笑道:“大官看得上这粗鄙之物,小人不胜荣幸,大官只管拿走就是,哪里用的着说什么还不还的!”他口中说得慷慨,浑然忘记了这“粗鄙之物”根本就不是他的,而是他的“良友”武松的。 梁从政笑道:“如此,洒家就生受了?好吧,你先回去吧,皇上交代的差事还要尽力办好――” 李德大喜,把头点得象鸡啄米一般,千恩万谢地走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68章 暗流涌动 梁从政的府邸在小甜水巷边上,离右掖门只有百步之遥,这是当初赵煦还还只是个小孩子的时候,神宗皇帝赐给他的。大概神宗皇帝赐这么个毗邻皇城的府邸给他也是希望他好好辅佐赵煦,继承自己的遗志吧! 虽然已经入夜,但此时梁府客厅的灯却还是很亮。作为主人公的梁从政正和一名胖乎乎的官员相对而坐。桌子正中摆着一只袜子,此时袜子已经被翻了过来,借着夜色,还能依稀看见上面赫然印着几个字:“皇子乃毒毙!” 任谁看见这五个模糊的字都会被吓一大跳,梁从政却依旧是笑嘻嘻的,倒是那胖胖的官员额头却见了汗,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这也难怪,自古宫闱秘辛总是杀人的第一利器,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莫名其妙地死在这把利器之下,这胖官员此时想的不是这袜子上的字是真是假,他只是后悔今天怎么忽然这么勤快了呢!若不是他自己争着来和梁从政谈事,也不会看见这该死的袜子了。 有的时候,人的命运真是个很玄的物事,平日总怪姐夫不给表现机会的他终于获得一次表现机会之后,又开始怪姐夫的耳根子怎么就不再硬一点,少给一个机会呢? 这胖官员就是户部主事吴行。从形象上来看,他和他的儿子吴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般矮,一般胖,就连说话的时候脸上颤抖的肥肉都是一般的。不过,不论如何,吴行还算是一个过得去的官员,脑筋比起他的太保儿子是要强上不少的。他的夫人的表姐就是当今尚书左丞位列宰辅的蔡卞。虽然在别人看来,这样的亲属关系真非要八竿子才能打着,但吴行却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己和小蔡相公乃是“至亲”,要是归党,自己也一定是“小蔡党”的核心人物。 只不过,吴行的苦心看起来只不过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蔡卞显然对这位表连襟没有什么亲近之意。至少,在蔡卞心目中,比他重要的好友没有二十也有十八。吴行想要捞个立功表现的机会基本没有。要说这次也奇怪,平日里积极踊跃忠心耿耿的下属们不是有事就是有病,小蔡相公的目光终于落在早已斗志昂扬的吴行脸上,说道:“妹夫,看起来也只有你能胜任了!”姐夫的温暖的话就像是春天的太阳一样照在吴行的心头,当下吴行拿出了慷慨赴死的勇气激昂地说道:“姐夫,你就看好吧!” 谁知道,到了梁府见到梁从政的第一件事就让吴行火热的激情结上了一层冰。唉,这该死的袜子! 梁从政笑道:“吴主事,你怎么看?” “啊,什么怎么看?”吴行看来还没有从打击中醒过来,有些迷茫地问道。 梁从政倒是好耐心,笑着解释道:“就是这只袜子,你怎么看?”虽然吴行的样子看起来绝不是能发表什么建设性意见的,但梁从政还是问得很谦虚。他觉得,吴行作为蔡卞的代表,问吴行不就是问蔡卞吗?不论自己如何权势滔天,当朝宰辅的意见总是要重视的。 “我觉得,这袜子款式很新,挺适合梁大官穿的!”吴行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久经官场历练之后,打哈哈的本事也自不弱。 梁从政笑着点点头,说道:“吴主事倒真是个风趣人。只不过――”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身子忽然前倾,双目灼灼地望着吴行的眼睛,说道:“洒家却是个无趣的人,吴主事有话还是直说的好!” 吴行看着梁从政近在眼前的笑脸,心下打了个寒颤。他虽然很想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寺人而已,子都没有的,哪里管得了我们外臣之事。但理智却告诉自己,眼前这个没有子的准男人比起世上很多有子的真男人强大上太多了,得罪他的下场,往往都不那么美丽。当下,他只好咬牙说道:“梁大官怎么看,下官就怎么看,大官您在禁中沉浮这么多年,见识一定是好的!”这其实就是一个表态,梁从政怎么想,他就怎么想,准确地说,应该是小蔡相公就怎么想。换句话说,梁从政拿着这只袜子到朝堂上宣布小皇子是自己喂毒而死的,小蔡相公这方面的人也会站出来应和。 “哈哈哈哈!”梁从政的微笑变成了大笑,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长得很像猪的家伙其实也不那么难看,至少,他的脑袋就长得很有个性不是? “吴主事真是个爽快人,洒家很喜欢和你这样既识时务又聪明的人打交道。希望下次,洒家在这个客厅见到的还是你吧!送客!”目的既然已经达到,梁从政倒也干脆,不等对方告辞,径自让人走路,浑然没有官场上花团锦簇,肉麻当有趣那套。 吴行巴不得一声,这个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了。当下,他连忙转身告辞而去。 梁从政看着吴行宽大的背影在眼前消失,忽又喝道:“出来吧!” 珠帘相击,“叮当”之声传来,帘后转出一个人来。此人头发蓬乱,衣衫褴褛,手上拿着一根打狗棒,俨然一个乞丐的样子。 “你觉得以我们目前的力量,胜算几何?”梁从政回过头来,看着这位乞丐,脸上虽然还残存着一丝笑意,但比起方才面对吴行的时候,显然是凝重多了。 那乞丐肃然道:“启禀二教主,属下以为胜算虽然不大,但也未必不可一战!” 梁从政道:“哦,说来听听?” 那乞丐道:“若是比起从前杨戬和善缘两位教友还在的时候,二教主手上的实力自然是下降了不少。毕竟,杨戬若在老九的家里,随时都可以取了老九的小命,实际上也就是锁住了大教主的咽喉;而善缘教友则掌握住了一大批朝廷贵官的内院,枕头风一起,群势汹汹,大教主也望尘莫及。如今,这两位教友先后栽在姓曹的那小子的手上,形势自然是坏了不少,因为如今相当于老九反而接收了善缘的战果,这当真不可谓不可恨。” “但是――”他顿了顿,见梁从政并没有暴怒的迹象,又继续说道:“我们也不是没有优势的。首先,二教主您亲自坐镇禁中,对朝廷内外的影响力是大教主万难相比的,只要联合三教主,就等于控制了整个禁中,至于那个垂帘听政的老太婆,不也在你们的控制之内吗?还有,就是大教主虽然属意老九,但却一直没有和老九搭上线,如今他们想通过姓曹的那小子来牵线,但据我观察,姓曹的那小子是绝对不会加入摩尼教的,也就是说,大教主一番辛苦,为谁辛苦为谁甜还说不准呢!以大教主的性格,虽然对姓曹的那小子欣赏有加,但该下手的时候还是绝对不会心软的,姓曹的那小子在老九面前如今这么受宠,大教主若是杀了他,还能和老九真诚合作吗?最后,大教主不是还有一位‘忠心’的属下在身边吗?” 梁从政“哈哈”大笑,道:“不错,你确实够‘忠心’的!”他忽又说道:“本来我是想亲自出手杀了姓曹的那小子的,听你这么一说,留着他让老大去杀,也不错啊!只是,你方才说,我要联合老三,又该怎么联合呢,老三如今可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的!” 那乞丐忽地笑了,指了指桌子上的袜子说道:“不是还有这玩意在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69章 谁可为储? 几天时间过去了,皇帝不豫的消息已经是尽人皆知,请立藩储的声音开始在大臣里面响起来。储君作为国之副主,是一旦国朝大忧,朝廷不至于出现动乱的定海神针。问题是当今皇帝赵煦至今只有一子,前几天蒙主的召唤,以前走了。若要立潘储,必然是赵煦的兄弟子侄,这就是众大臣都三缄其口,不敢首先提出的根本原因。 要说大宋的皇帝多有一个毛病:子息单薄。大多数皇帝都没有其他朝代那样动不动十几二十岁个儿子的。而最典型的是仁宗皇帝和当今小皇帝赵煦。仁宗当了四十多年皇帝,曾经有三个儿子,都是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这和赵煦颇为相似。 想当年,仁宗生病,名相韩琦请立储君,仁宗说::“后宫将有就馆者,姑待之。”结果,仁宗运气够被,千呼万唤之中,那小孩子生下来竟然是个女儿!韩琦一看这个情况,便授意包拯出来趁机旧话重提,这包黑炭说话就没有韩琦老狐狸好听了,但仁宗还是明他病得已经很是不轻了。 殿头官“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声音一如往常地响彻了整个大殿。 群臣沉默,如山一般沉默。 就在此时,龙座右后方一卷珠帘隔起的小门里发出了一个小小的声音。想是太后老人家坐久了,有些累,就稍微动了一动。就是这么轻微的一动,正好就触及了前面的珠帘,帘珠相碰,立即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动。 “列为卿家都无事要启奏吗?”伴随着这一阵帘珠相碰的声音,一个柔和的女声从帘后传了过来。虽然已经贵为太后,但向氏如今的年龄并不大,四十岁才出了个头。她的声音柔缓,听之反倒很像是青年妇人发出的。 没有人回答。 一阵沉默之后,向氏的声音继续传来:“那也很好,说明朝廷在列为爱卿的努力下,已经治理得了无多余之事,想来外面一定的一片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好气象了!”声音不疾不徐,好像充满了真诚,但听在众位大臣的耳中,却不免暗暗惭愧,也不知道平日寡言的太后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众人唯有装聋作哑,满面惭愧地领受了太后的夸赞。 “只不过,如今宫内却已经不怎么好了,众位爱卿知道吗?” 话说到这里,就无法继续装下去了,因为太后既然问话了,若是不答,就有些大不敬的嫌疑了。站在百官队伍前列的六位宰辅相互看了看,最后还是以目光推举出曾布出来答话,曾布这个人性子比较温和,口才最好。虽然他也是“绍圣党人”的中坚人物,但由于出手留有余地,在“元佑党人”中也有一定的人望。 当下,曾布出列奏道:“不知娘娘所言是不是陛下圣躬不豫之事?” “哦,曾相也知道皇帝不豫吗?怎么这么些日子以来,都不曾听你们问安呢?”向氏的声音依然柔和,但词锋却并不怎么客气。 曾布有些尴尬地说道:“因为太后一直没有提及,臣等以为陛下只是偶感风寒之类的小疾,难道陛下之疾沉重吗?” 向氏顿时怔住。她当然不能说皇帝如今病得不行了,就差咽气了――即使真是如此也不能这么说。她此时心下有些愤懑,她虽然垂帘听政,但显然朝中的老臣子们并不怎么待见她,和当年宣仁圣烈太后(高氏)听政的时候待遇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几个宰相中,不说章、蔡卞这些脾气不怎么好的,就是曾布这个出名圆滑的都敢这么出言挤兑,叫她如何不恼!当下她冷冷地说道:“其实,自古以来,副主不定,社稷不安,这是多少朝代以来最基本的规律,以曾相看来,若是立储,当立谁人呢?” 这回不但曾布怔住,满朝文武都怔住了。向氏的意思好像是说,立储君这回事是不管皇帝身体好不好都要做的,你曾布有什么人选没有?但听在众人耳中,似乎又像是在宣告,皇帝没救了! 曾布沉吟了一阵,忽地笑道:“太后说的是,老臣愚昧,看谁都好,想来太后神光如炬,一定有了好的人选了吧?”他选择不表态,把球踢回给向氏也算是猝不及防之下的反击好手了。 “列为爱卿有什么看法?”向氏当然不可能立即就范,又顺势把球踢给了大家。 真是个大问题啊,如果这个时候,有哪位老亲王小小牺牲一下,突然死了,呢可真是满朝欢欣啊。但现实总是残酷的,我们的老少王爷们都活得很滋润,浑然没有和马克思谈心的心情。 “臣以为,立子以长,申王乃是诸王中最长者,可立!”事到如今,蔡卞就不得不说话了。他话一出口,就引来了一阵赞同之声,众人一边口中表示赞同,一边暗暗鄙视想蔡卞虚伪。申王赵是一个高度近视眼,连近前的人都不怎么认得全,在这个没有近视眼镜的时代,怎么可能立他为皇帝呢?这一点是谁都知道的事实,蔡卞又岂能不知道。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小子不厚道,故意随便说一个垫背,以收“抛砖引玉”之功。 “不可不可,还是立蔡王似为好,他是陛下的同胞兄弟,可算是嫡子!”终于有人出言帮了蔡卞一把,立长不行,就立嫡嘛! 向氏脸色一变。什么叫做嫡?皇后所出的才叫嫡!赵煦和赵似的母亲朱太妃,当初神宗的时候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妃嫔,哲宗登基之后一直都无缘封为太后,说他的儿子是嫡,那把她向氏又置于何地呢? “哼!”向氏很难掩饰自己的不满,终于发泄了出来。 于是,风向立即就变了。蔡京趁机站出来,说道:“臣以为,端王佶品貌端方,才德兼备,可立!” “对啊!”“端王确实不错!”“还是应该立蔡王!” 一时间,看着太后脸色行事的和不买太后的账的成了两派,互不相让地争了起来。场中唯一没有表态的就是章和他的人了。而作为首相,章的意见无疑是最为关键的。 就在此时,御史中丞安站了起来,高声说道:“臣以为蔡尚书所言极是,端王仁厚,可为帝君!” 啊!原来章相公也属意端王啊!众人都知道安就是章的传话筒,安的话不就是章的话吗?于是,那些还在观望的大臣立即都跳出来表示端王赵佶绝对是储君的不二人选,不立端王我就和你没完!那些方才已经表态支持申王和蔡王的,倒有不少开始后悔了,谁能想象章相公这么个严肃古板的人竟然会喜欢端王这样轻浮,哦,应该是俊逸的人呢?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跌破眼镜的事情吗? 众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有注意到,站在队伍最前列身子不动如山的章此时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门前的一条狗一般的安,应该是享才是,竟然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背叛自己。 他这么想,其实又是对安的极大误会,人家安中丞一辈子看他脸色行事,可谓娴熟已极,只是没有想到偶然犯一次错,就是最大的!这可真是世事如棋,谁也没有办法预料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70章 蔡王赵似 “你说什么?章相――章那老匹夫竟然支持老九?他答应孤王的时候不是说得好好的吗?”蔡王府内,蔡王赵似正对着一名宫中的小黄门大发雷霆,随着他急促的步伐,粗长的袖子也跟着左右摇晃,很有威势。 蔡王长得和端王赵佶很有些不同,他是国字脸,皮面黝黑,眼睛大且圆,总之是粗犷型的。相形之下,赵佶的俊秀清雅单就卖相上来说,就比他讨喜多了,这大概也是向氏很喜欢赵佶却对赵似不怎么待见的原因之一吧。 那宦官见赵似发怒,也不相劝,只是垂着头静静地站着。显然,对于这样的情形,他已是司空见惯,早有了自己的一套应对之策 果然,赵似像个钟摆似的左右踱步一会之后,就静了下来,忽地问道:“那老匹夫是怎么说的?他是觉得孤王哪点不如老九那小白脸了?当皇帝又不是去第二甜水巷卖屁眼,长得那么好看有鸟用!一个只会吹拉弹唱、蹴鞠跑马的公子哥能成什么事?你说,姓章的那老匹夫是怎么说的,孤――老子倒要听听!” 别人一般是骂了一阵之后,火气会渐渐减弱,这位可倒好,火气竟是越骂越盛的,到最后,什么市井粗俗之言都来了。好在那宦官依旧是低着头,眉头都不皱一下,这这么表情平静地听完了赵似的怒吼。 直到这个世界终于又暂时地回归了宁静,那宦官才抬起头来,平静地说道:“章相公本人一直是没有发言的,但他那一派的大臣大多都表示支持端王。至于具体理由,奴婢不敢妄加揣测。” “章老匹夫在朝廷一手遮天,他要说话自然用不着自己开口,自有千百张嘴巴为他而开,这他妈的又有什么稀奇的。他手下那些马屁精还敢违了章老匹夫的意吗?想一想,就连苏大胡子那样的威望,尚且说贬到岭南就到岭南,何况如今朝野上下那一群小虾米?我到现在还没有听说谁得罪了那个老匹夫还能留在中原风流快活的呢!” “奴婢觉得,大王还是不应该这么武断,最好还是和章相公见个面,商量一下,或许这未必是章相公的本意呢!”那宦官语气间还是充满了平静。说到“大王”还有“章相公”的时候,既没有任何谄媚的意思,也没有任何的鄙夷,仿佛亲王之爵和宰相之位在他眼里和一个贩夫走卒没有什么区别一般。 赵似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他从来就认为长幼尊卑乃是人生的一大要事,也是人和其他动物的最重要区别所在,一个不分尊卑的手下不管能力如何在他眼里都是不可用的。但是眼前这人毕竟是内饰行首梁从政的心腹,他也不敢过于怠慢。不过,他心下却暗暗发狠:“梁从政,孤知道你为什么要力挺我!不就是想把我当作一个傀儡来满足你控制朝野的野心吗?只不过,孤王又岂是你想控制就能控制的,我那可怜的小侄儿和我可怜的六哥不都是你亲手下的毒吗?就凭这一点,你死多少次都不为过了吧?反正,孤王也没有明言让你去做啊!有这样的把柄捏在孤王的手上,你还妄图控制本王?你大概忘记了你的老前辈王继恩王大官当年是怎么被发配均州的吧!好,孤王就暂且忍着,待到孤王登上龙座的那一天,第一个要收拾的不是老九,而是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中山狼!” 赵似毕竟年轻,心下发狠,脸上就自然而然地露出了暴戾之色,但好在此时对面那位宦官肯定不会想到赵似的恨意竟然是冲着梁从政而去的,因此,他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淡得就像一杯白开水一般。 “你说要我去见一下章老匹夫,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们梁大官的意思?”赵似皱着眉头问道。他觉得自己皱眉这个动作已经恰如其分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他喜欢听话的手下,而不是喜欢说话的手下,尤其是自认为能给主子出主意的手下!这一点,他希望通过皱眉这个动作,眼前这个宦官和他背后的梁从政都能明白。 “是梁大官的意思,也是奴婢的意思!”那宦官却似乎对赵似的不满一点也没有发觉,或者是根本不在乎,语气依然是那么平静,没有包含任何一点赵似希望听见的抱歉或者谄媚的意思在。“我们不希望错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朋友,尤其是象章相公这样足以一锤定音的朋友。” 赵似有些烦躁地说道:“这么说,就是要孤王以亲王之尊,去章老匹夫府上‘拜会’咯?然后,他老人家见不见孤,还要看他的心情,对吗?” “大王应该知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的!” 赵似“哼”了一声,终于发怒:“放肆,本王如何行事,还要你这个――” “大王!”忽地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谁?”赵似本就在火头上,他说话很不喜欢被打断,而他教训人的时候被打断更是蔡王府人所共知的大忌。因此,只是这一个“谁”字,从赵似口中说出却似蕴含着无尽的杀气。 那报信的小内侍显然没有料到会遇上这样的事情,他吓得“扑通”一下跪倒,结结巴巴地说道:“大王,是章相公――家人送信来了!”说着,便将一封信高高举过头顶。这封信已经是他现在的最后的救命稻草了,若是这封信不能让他的大王转嗔为喜的话,他今天不死也定然少不得脱层皮。 “哼!”赵似一把抓过那封信,随手撕开,嘴里兀自说道:“倒要看看那老匹夫还有什么说的!” 看见那封信,赵似的身子却好像立时被定格住了,只见上面只有区区四个字:“安享投端!”安享,不用说,指的肯定就是安了,章看来对他这位昔日的左膀右臂已经是恨之入骨,竟然把安在他面前的媚称公然付诸纸张。 “哈哈哈哈!”跪在地上的小宦官听见这狼嚎一般的笑声,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他这位主子的脾性,高兴的时候就大笑,懑怒的时候就咆哮,是不会有冷笑、微笑之类的表情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71章 两月假期 走了,都走了。 朝廷给了新进士两个月的探亲假,朱松带着他新俘获的两个异国美人儿走了。如今的他再也不必担心路上不太平了,枕边人就是上忍,保护他的人身安全还不是小菜一碟!他走之前,还特意带着两个女子去了一趟佛缘寺,对着他的日本日本小老婆的家人说,我要走了,你们族中的第一美女很好用,我会代你们好好保管的,记得下次再来度种,还要关照我的生意哦!把个中野松利气得差点当场吐血而亡,只是看着旁边虎视眈眈的山部由美子,还是忍住了上前和朱松拼命的念头。而就在朱松启程前往老家的同一天,中野松利也带着他那一群残兵败将愤愤地离开了汴梁。本来,大宋的政策是很照顾异族人的,但问题是你族中的那个女子是自愿跟着人家走的,闹到理藩院去也只能是徒丢其人而已,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同样是两个月的假期,状元公武植却没有衣锦还乡的心情,他本来想留在京城打听一下弟弟武松的消息的,他本以为自己成了状元之后,消息的门路会广一些的,可惜理想和现实毕竟有距离,宫里的事情还真不是说打听就打听得到的。好在还是曹端托赵佶找了宫中的熟人问了一下,说是还好,武植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就在此时,武植就接到家中的来信了,信是他的未婚妻寄来的,显然他的未婚妻对他很是了解,平日武植云游四海,还没有办法通信,这时候却直接把信寄到了李清照家中,托李清照代为转交。其实,当信使来到京城的时候,武状元公正是街头巷尾人们口中最热的人物了,哪里用得着转交。这信使乃是武植未婚妻的家仆,听说姑爷中了状元,哪里有不欣喜若狂的,当下也不找什么李清照家了,直接问了路,奔着状元府就去了。 信是武植的未婚妻潘氏所写,这潘氏闺字叫做金莲,乃是清河县黄金庄庄主的爱女。武植和她结识是在四年前,当时武植和弟弟武松都还在老家。武植当时随着本县一名文武双全的老师傅学习学问习武,弟弟武松对于四书五经之类没有什么兴趣,专要学武,武植便只好一边跟着师父学,一边回家之后把师父教的再授给弟弟。没有想到武松竟然真是个练武的奇才,练到后来竟反而超越了哥哥,这是后话。 武植家中虽然清贫,但凭着过人的天赋和师父的无私提携,很快就在本县广为人知,因此也受邀参加了一些文人的诗会,而他就是在这个时候走入潘金莲的视野的。这潘金莲因为家中兄弟很多,姐妹却一个也无,不免就受了这些顽皮淘气的兄弟的影响,喜欢耍文弄武,走街串巷。为此,她日常时刻都是作男儿打扮的。有一次,她偶尔参加一个诗会,就认识了武植,武植外表英挺,在诗会上口若悬河,文思汹涌,令这位情窦初开的潘家小娘子心动不已。后来,又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潘金莲又看见武植教训几名欺压平民的市井无赖。武植那时候武功还未大成,但他往那几个地痞面前一站,就像一尊天神一般,令人不敢直视,那几个地痞摄于他的气势,很快就被他打得满地打滚,落荒而逃。 应该说,这样一名文武双全,正气凛然的英挺男子正是大多数女子的梦中情人,潘金莲又岂能例外!于是,她便主动和武植结交,很爽快地表达了自己的好感。武植也正在血气方刚之龄,忽地有一位美丽豪爽的女子对自己表达倾慕之意,又岂能不动心。于是,二人就很自然地海誓山盟,私定了终身。 不过,潘金莲的父亲潘老太公却不是那么好说话了,老人家虽然并不是嫌贫爱富之人,但武植虽然不错,毕竟家徒四壁,又是白丁之身,把爱若珍宝的女儿嫁给他,以后还不得跟着受苦吗?他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武植必须中举才能迎娶女儿。他的打算是,大宋重文,人一旦中举,生路就不愁了。何况以后还有考进士入朝为官的机会! 以武植的才学,觉得中举对自己实在不是一个很难的条件,当下他便一口答应。而潘金莲也很是刚烈,当下就断了游戏红尘的念头,回到闺中,规规矩矩地学习女红,看的书也不过是《女经》之类。自此,红尘中便少了一个行侠仗义的女侠,多了一名德容双馨的淑女。 由于武植去年已经中举,按照当初的约定,就可以回家和潘金莲成亲的,但武植却想着一举考取进士,风风光光地回去,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回不但中进士,而且一中就是状元。而潘家得了武植中举的消息,自然就开始筹备婚礼,问题是新郎还不知道在哪里,其他一切筹备得再完备又有什么用?还是金莲知心,她知道以武植高傲的性子,一定会一举进京参考进士的。她从历来武植给她的信中知道武植和大才女李易安相交颇厚,便亲自写了一封信,让李清照转交武植。对于李清照这位名扬天下的大才女,她倒是没有生出醋意,因为她对武植的为人很是了解,她相信武植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况且,即使武植真是那种人,做贼心虚之下,也不会把和李易安相交的事情付诸鱼雁的。 潘金莲的信很简单,首先就是问候了一下武植,说了一些你侬我侬的缠绵话,然后就说听说了武植中举的消息,很是高兴,渴望和他相见。 武植看了,不由吃吃地笑了起来,潘金莲的话说得很露骨了,其实就是在提醒他,中举了就算是完成了你和父亲的约定了,你就该乖一点,乖乖的来娶我,不要让我再“此时此夜难为情”了,反正进士不中进士,我家里人和我本人都不会嫌弃你。 武植笑着,心中又想起了那个快意恩仇,风风火火的小女子形象。当初听说她入了闺阁之后,变得温柔如水,还担心她会迷失了本性,没有想到她在骨子里还是那个敢爱敢恨,什么话都敢说的“女侠”,只不过,她如今说话的方式委婉了一些,更柔和了。 美人恩重,武植也只好招来那个送信的潘家家人,说和他一起回去。至于武松的事情,他只好委托曹端代为留意了,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希望他尽量代为照顾。不过,对于这一点,他还是不抱希望的,因为曹端这人虽然很有办法,但牵涉到宫里,很多事情就不是个人的能力能解决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72章 妓馆问题 送走了朱松和武植,曹端便将目光集中在了马上就要出版的第一期报纸之上。经过几天的培训,东京报社那些个临时拼凑起来的外行们算是已经知道了报纸出版的程序以及自己在这个程序里面应该发挥的作用。而今天将要进行的是这一系列培训里的最后一场,是关于报纸的语言风格的。 来到东京报社的时候,全部的人员都已经集中在一起。应该说,这些年轻人都是很有干劲的,而且他们也知道自己正在从事的乃是一项前人所没有做过的事业,若是一举成功,是很有机会扬名四海的。对于这些文人来说,成名比起黄白之物来诱惑强了不知道多少,而且,报社给予的工钱也很是可观。事实上,不仅这些年轻人有干劲,就是王诜王老太尉在这般阳光的氛围之下生活了几天之后,居然也变得热心起来,调度人事主动多了。 曹端的培训说的就是一些很基础的内容,对于报业,他自己也就是半桶水的水平,哪里能说出一些很深刻的内容来?好在他的“学生”们都是入门级的,在这些人面前,他勉勉强强也敢“猴子称大王”了。加上曹端个性本就诙谐,说话的风格是面前这些平素“之乎者也”不离口的文化人很难想象的。一会说天,一会说地,愣是把这些饱读诗书的学子们忽悠得晕头转向,大呼高深。 曹端走上讲台,第一眼就很自然地落在最前列的两位千娇百媚的美女身上,眼中的神色坦然得就像望向的是两尊佛像一般,单是这一点就足够下面的那群学子们敬佩好一阵的了。这时代陌生男女之间交流太少了,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学子们虽从外形上来说还是男人,但从内心的羞涩程度上来说,已经不啻女子了。面对李、孟这样的大美女,平日正视一眼都有所不能,只好偷偷躲在后面偷看。 曹端一边看着养眼的美女,一边享受“学生”们崇拜的目光,心中的惬意自然是难以言喻的,只是他的脸上却全是肃然之色,令人见之难免生出膜拜之心――正气嘛,难免“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令人生出膜拜之心还不是小菜一碟! “学生”们还没有膜拜下去,曹端就已经进口微张:“我今天要说的报纸的语言风格问题,是主要是针对在座的编辑和记者的。” 下面的编辑和记者们立即竖起耳朵,生怕漏过一个字,曹端点点头,表示自己很满意,嘴上却没有停顿:“首先,报纸的语言要尽量使用白话,让平头百姓们都看得懂,这一点相信大家都能理解。我们办报的宗旨就是关心民生的问题,若是我们关注的对象自己都看不懂报纸,怎么可能会有好的反响呢!当然,大宋重文,学子们也是我大宋子民,自然也是我们的关注重点之一,若是大家有学术问题需要探讨商榷,也可以专门成立一个文言专栏,具体怎么操作,由各位编辑商量,报送王总编批准就可以,我本人是不会插手这些具体事务的。” 说到这里,大家都不由点了点头。人毕竟都是有私心的,关注民生是好事,但若是漏过了自己所在这个群体,对眼前这些人来说无疑是不合时宜的。曹端看见李清照也点了点头,心下不由暗喜,看来李清照是一个很理性的女子,不会因为对自己的恶感而全面否认自己。这一点对曹端来说很关键,因为他自信自己还有不少优点可以展示出来,只要李清照不会因为第一印象不好而来个全盘否认,他自信就有机会扳回局面。 “其次,报纸的语言有的时候是必须要有一定的倾向性的。这一点也许大家不是很理解,但我请大家仔细想一想,就连孔夫子都用‘春秋笔法’,我们这些凡俗之人岂能例外。比如,我们报导一个地方的乡绅欺压平民,若是平铺直叙,会有多少应和之声呢?若是我们能渲染一下,烘托一下,让报纸的读者们产生共鸣,那反响又会如何呢?因此,报纸的语言就是在事实的基础之上,尽量站在我们应该处在的高度说话。” “好!”众人鼓起掌来,心中的自豪感急剧蹿升。虽然曹端说得比较隐晦,但众人都觉得他所谓“应该处在的高度”就是正义的高度,换言之,自己就是正义的化身,以报纸为武器,专门解救受苦受难的苍生。这种自豪感怎么能让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热血为之沸腾! 曹端微微一笑,前面的一席话显然已经完全勾起了这些人的正义感。想想他又不由感概,比起后世的某些无良媒体,眼前这些是一群多么纯粹的媒体人啊! “大家不要急着叫好,听得懂我说的这一点很容易,因为这一点归纳起来就是三个字:‘灵活性’,但是要真正理解它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不信,我们来做个示范如何?” “好啊!”众人又是一阵齐声欢呼。 “那么,就后面那位青袍子的同仁上来吧!就是你!”曹端指着赵明诚说道。不要说以前就见过,即使没有见过,曹端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潜伏在人民群众之中的这个心怀鬼胎的家伙呢!对于情敌,就是要不计手段地落井下石,这是多少年前曹端就知道的真理,眼前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又岂肯错过呢! 赵明诚红着脸,腼腆地走上台去,当他感受到第一排两个美女尤其是自己暗恋已久是李清照的目光的时候,更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讷讷地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曹端心下对他很是同情,唉,这么腼腆,一定是个纯情小处男,可惜,你既然选择了成为我的情敌,我就只好对你下重手了! “你是赵三郎对吧?我知道你是我们新聘的记者,那我就问你几个关于采访的问题吧!别紧张,很简单的!假如有一个官员,来到我们这里上任。大家都知道他人品不怎么样,就像我们的安享安中丞那样,若是你去采访他,你应该问他什么呢?” 安臭名远扬,大家都很愿意拿他开涮,现在安其实已经是媚上欺下,长袖善舞的代名词了,曹端刚来京城那会还惊讶于大家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拿朝廷命官开涮,现在自己都已经运用自如了。 赵明诚想了想,说道:“我会问他如何看待官与民之间的关系。” 曹端笑道:“错!越是善于钻营的官,对于官面上的话说得越顺流,你这么问,就正好帮了他一把。” “那您觉得应该怎么问?” “你应该问他,您对本地的妓馆如何看待?” “啊!”下面发出一阵讶然之声,众人都没有想到曹端竟然这么说。前排的两位美女更是各自暗暗啐了一口,暗暗道一声“色狼!一天就知道想着妓馆、美女什么的。”只是李清照脸色是铁青的,她想到了上次见到曹端的时候他的丑态而孟冰涤的脸色却是粉红的,她想起了这些天以来,每次和他私会的时候他那双咸猪手。 赵明诚见表现机会到了,连忙说道:“这么问是不行的,大宋律官员不准嫖宿,他一定会诈作不知,反问说,‘你们这里竟然有妓馆?’。” “对了,那么你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在报纸上写上这样的题目:《千里迢迢,下车伊始,父母官不问民生,先问妓馆!》” “哦!”众人再次发出惊呼,随即各自恍然。孟冰涤趁别人不注意向曹端挤了挤眼,李清照却神思起来,倒是赵明诚又手足无措起来。 “若是这篇文章反响不大,你再次去采访那名官员,你该问他什么?”曹端笑着继续问道。 赵明诚呆了半晌,才不甘心地说道:“不知道。” 曹端笑道:“你还是应该问他,您对本地的妓馆如何看待?” “啊?这次恐怕不行,他吃一堑,长一智,一定会说:‘我对本地妓馆不感兴趣!’。” “着啊!你就可以写问心无愧地一篇:《新官恋旧爱,本地妓馆难入法眼!》”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 “若是这篇文章还是没有重大反响,你再次去采访这位官员,你问他什么?” “什么?”赵明诚已经有些哭笑不得了。 “您对本地的妓馆如何看待?” “啊!一再刁难,他一定会对这个问题置之不理的!” 曹端笑道:“那也简单,你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写上:《面对妓馆问题,新父母官无言以对!》” 众人这时候都有些麻木了,反而没有再发出声音,只有孟冰涤暗暗对着曹端竖起了大拇指。 “若是这篇文章还是没有重大反响,你再次去采访这位官员,你问他什么?” 赵明诚终于崩溃,呆头呆脑地答道:“莫不是还问你对本地妓馆如何看待?” 曹端哈哈大笑,说道:“孺子可教!” “但是,他既已明知咱们是故意刁难,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曹端诡异一笑,道:“那就对了,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写道:《新父母官不问民生,冲冠一怒为妓馆!》” 偌大的房间里,一片寂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73章 密会 曹端终于下定决心要把段氏兄妹的信交给赵佶了,段氏兄妹已经等了太久了,不管是从人情上还是从银子角度上来说,都不好意思让他们再这么耗下去了。况且,如今他们已经拿住了高泰怀,一旦高家发现高泰怀失踪,后面将要发生的事情就不好预料了。 而且,如今说段氏的事情还是适时的,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最近那次朝会上发生的事情,虽然最终太后和章没有明确表态,但谁都知道赵佶成为黄太弟的可能性已经非常高了。大家甚至都在想,那日太后没有明言表态,说不定正是在等“那位”闭眼吧! 说起来,“那位”也确实不招人喜欢,当初太皇太后听政的时候,就很不听话,老想着把自己的母亲朱太妃抬起来和太后、太皇太后相抗衡,结果事情非但没有做成,还惹恼了太皇太后,把他直接把他架空成了“精神领袖”。太皇太后宾天之后,他又想旧话重提,人家刚刚“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的向太后能答应吗?这不,为了这点破事,“那位”又和向太后闹得很不愉快。从这个角度上来看,皇长子和“那位”的病还真不是一点可疑之处都没有的。本来嘛,小孩子夭折在民间虽然常见,但在宫里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就发生呢?更奇怪的是,皇长子一去,皇上也跟着病了,本来这也好说,忧思成疾嘛!问题是心病怎么能如此猛烈,竟至危及性命,恁多太医都束手无策?要说整个宫里能对这两位主子下手的是有那么几个人,但思来想去,和皇上不睦,能下的了手的就只有一个了。 持这种想法的人很多,当然,这是臆测,谁也不敢宣之于口。毕竟这不是拿某位中丞大人或者是相公开涮,这话一出口,治你一个“妖言惑众”之罪是绰绰有余的。就连曹端心下也不免存着这样的心思。虽然他在心下里暗暗为病床上那位叹息,但也知道自己应该站的位置是端王这边,而“那位”,似乎恰恰是站在相反的一面的。 不管太后娘娘有没有发话,这次朝会的一个结果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端王的人气飙升。以往作为诸王之中最没有资本接位的端王如今却成了香饽饽,大多数人都视之为宝器的最有力争夺者。很多有分量的大臣开始明里暗里表忠心,有登门造访的,又派人递帖的,也有投石问路的,八仙过海,各有自己的手段,但终归就是为了一个目的:套近乎。曹端觉得凭着如今赵佶的权威,过问段氏的事情还是很有份量的,至于怎么解决,甚或是根本不理会,就不是曹端所能考虑的问题了。于是,他手上拿了新出的报纸就向端王府走去。 如今的端王府正门可谓水泄不通,熙熙攘攘的人流和各式的轿子将端王府前面的广场围得象集会现场一般,曹端当然不会傻着去和这些痴心的官员们争一个进门的机会,他走的是后门。如今的他去端王府走的基本都是后门,而且他现在对端王府的后门是越来越有感情了。抛去那次逼走杨戬的美好经历不说,但说后门的环境真是不错,一进去就是一个花园,鸟语花香,令人心旷神怡,然后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山水相互映衬,仿若画境,真是说不出的美妙旖旎。 曹端一如往常有节奏地敲了一阵子门,那门终于轻轻地开了一道小口,里面露出高明那个黑溜溜的脑袋,见到是曹端,忙让了进去,笑着说道:“大官人可算是来了,刚大王还问来着!”自从最近端王府的局势发生变化之后,端王府原来那批正门的守阍就移到了后门,高明自然也在其中。 曹端笑着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赵佶这么着急要见自己的原因,不用说,自然是因为手头上这份报纸了。其实,这报纸是昨天就发行了的,但由于昨天一整天曹端都被王诜按在东京报社的椅子上,晚上又和大家一起喝酒庆祝,实在没有办法抽出时间来向赵佶汇报,这才拖到了今天。不过,昨天曹端也不是毫无所获,至少在自家的“迎春酒楼”下边安排了一个卖报点。可不要小看这个卖报点,因为报纸如今是新鲜物事,发行量不大,因此就越发显得珍贵,东京城的卖报点总共也就五十多个。可以想见,在这个资讯极度匮乏的年代,报纸的轰动程度是其他重大创举无法比拟的。而“迎春酒楼”必然会因为这个卖报点的存在而迎来生意上的有一个春天。试想想,后世人习以为常的一边拿份报纸随便瞄瞄,一边享受美味的早餐的生活出现在大宋,该是对这个时代的一个多么大的冲击啊! 赵佶见到曹端,自然是非常高兴。他最近因为外面有着太多关注的目光,倒是一直都不敢出门,以他这种好动的性格,能坚持这么多天实在是殊为难得了。因此,这次见到曹端,他就表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热情和激动,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那种热情甚至让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曹端也有些受宠若惊了。 赵佶一开口却并没有问报纸的事情,而是神秘地问道:“听说,你最近又勾搭上了一位大美人?” 曹端有些无语,堂堂正正的恋爱在这位口里怎么就变成了“勾搭”呢?这可真是龌龊人说龌龊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却忘记了在这个时代,男女之间私定终身本就是“勾搭”,恋爱这个词还要一千年才出现呢!于是,他有些不爽地说道:“九郎说笑了,我和孟二小姐是光明正大的,称不上‘勾搭’!” 赵佶却笑道:“不用狡辩,别看我身不离这方圆一里之地,但外面发生什么,我是一清二楚的。我记得我上次问过你的婚姻情况,说起来你也许不信,是王妃让我问的,我当时还莫名其妙来着。如今想起来,一定是当时王妃就看出什么端倪了。嘿嘿,你小子不错啊,别人来我端王府不是做事的就是拜访的,你倒好,偷心!” 曹端虽然满心冤枉,但对于赵佶这种打趣也无可辩驳,只好摇头苦笑。 赵佶见打趣的话分寸已经够了,便笑着伸手抢过曹端手中的报纸道:“好了,让我来看看你亲自策划的报纸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74章 惊人消息 对于报纸,赵佶自然是没有什么建设性意见的,他看了一下,就连声叫好,觉得上面的内容十分有趣。其实,也就是他这种常年生活在社会最道:“果真是大喜讯啊!” 这时候,赵佶却已经冷静了下来,说道:“喜讯固然是喜讯,但朝廷应该是不会答应的!” “嗯?”曹端有些不明白,在他想来,一大片广袤的土地摆在那里,你伸出手就能够拿过来,何乐而不为呢? 赵佶苦笑道:“你也许不知道,多年以前,大理国也曾经请求为我大宋藩属,但朝廷讨论以后拒绝了。因为大理国大部分地方如今仍然出于极为贫困的状态,气候又阴冷潮湿,不适宜驻兵。而且,太祖当年定下的国策就是不得妄动干戈。是以,当年的讨论里,绝大多数大臣都选择了拒绝!” 呃!曹端有些失神,他也知道当年赵匡胤平定天下之后,曾经有机会一举平定大理的,但他好像就是出于上述的考虑,而放弃了。这样的思维方式在曹端这位出生于后世那个人口膨胀,讲求寸土必争的年代是很不可思议的。几个云南省那么大的地方说不要就不要?而且这些地方风光是极为秀美,物产是十分丰富的。有丽江、香格里拉、大理、丰富的淡水资源和有色金属,整个一片宝地啊,不要?开玩笑! 不过,曹端也看出来了,赵佶这小子是一个扩张主义者,他显然对于朝廷那些老学究们那一套食古不化的守国理念很是不屑,但也是颇为无可奈何。在这个时刻,曹端忽然觉得,选赵佶当皇帝说不定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要把他身上的那些坏习惯剔除一下,他也未必就不能成为一个好皇帝的。 “嗯,这事我一定要试上一试!”赵佶忽然坚定地说道,显然,在年轻的他眼里,开疆拓土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大得让他忘却了开国皇帝当年定下来的国策,“我先让蔡京他们把这个问题弄到朝堂上去讨论一番,万一不成,我就自己――” 曹端知道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即使现在讨论出的结果是不出兵,到时候他继位之后,还是要推动这次出兵的。而且,在他看来,继位的日子已经不会远了――太后不是已经急着选储君了吗?太后如果不是断定老六再也无法站起来了,是不会这么做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75章 再临迎春 听说大理国是使者便是他们的太子段和誉之后,赵佶很是高兴,一定要亲自见他一面。曹端当然也乐得促成,便巴巴的跑去和段和誉说了这事,段和誉听说风头正劲的大宋皇储的最有力争夺者要见自己,哪有不愿意的,便千恩万谢地随着曹端去了。 为了二人谈话方便,曹端并没有在旁边,而是坐在花园内的一个小石凳上,想当初,孟冰涤就是坐在这个地方,而自己就躺在背后,然后孟冰涤在杨戬的面前发出了一句令他久久难忘的话:“他的我请来的!”如今已经和孟冰涤确立了关系的曹端再回想起那晚的情景,更是感慨不已,他忽然发现,孟冰涤对自己的情意是那样的深刻和直接。美人恩重,岂能不加倍珍惜! 正胡思乱想间,就看见段和誉在一个小宦官的带领下逶迤向这边走来。待走到近前,曹端从段和誉那张俊脸上看见无尽的喜悦,碍于旁边有人在,他只是重重地向曹端点了点头,但就是这一点头,曹端已经看出了难以抑制的兴奋。 二人方走出端王府,段和誉立即大喝一声,随即像是疯了一般又蹦又跳,手舞足蹈的,十足一幅癫狂之象。曹端也很为他高兴,在旁边微笑着看着这位压抑良久是太子爷的发泄。好一阵子过后,段和誉终于没有了力气,扶住路边的一棵大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体力本就很差,这一番折腾下来,浑身便如虚脱了一般,又酸又软,再也没有一点力气了。曹端走上前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还是回去发泄吧,你看这些路人,都把你当疯子看了。” 也不知道段和誉从哪里来的力气,忽地猛地回头,一把抓住曹端的膀臂,说道:“曹兄,谢谢,谢谢,太谢谢你了,走,咱们喝酒去――” 曹端吓了一跳,看见段和誉满面真诚的样子,才放下心来,笑道:“你不必谢我,我只是帮你送信而已,况且,我不是已经收过你的银子了吗?咱们这算是交易,现在两清了,互不相欠,因此,你若对我存了谢意,那也是多余的!” 段和誉有些扫兴地说道:“曹兄你这人也真是的,说到友情的时候,你偏提钱,真是败兴。既这么着,咱们也不说谢不谢了,单说我今日心情这般好,作为一个朋友,你陪我喝几樽不算为过吧!” 曹端有些苦笑,只好点头答应了。段和誉见曹端答应,心情大快,笑道:“咱们还去上次那个‘迎春酒楼’,我还记得他们那酒,真是美妙无比啊,我这些天以来,一直都在回味,只是可惜没有人陪我前去,而且,说实在的,他们的酒确实太贵来一些!” 曹端听得心下暗笑,“迎春酒楼”的酒确实是没话说的,要不然也不能就凭几壶酒就引得状元郎武大郎屁颠屁颠地跑去游说李清照加入东京报社了。只是这酒如今名声还不彰,知道的人还不是很多而已,由此也可见,段和誉在品酒上,还是很有眼光的。 若说方才曹端还有些不情不愿的,一听说要去“迎春酒楼”,态度就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为自家赚钱的好事是永远都不必嫌多的,何况,他最近忙这忙那的,“迎春酒楼”已经好久没有去了,光听说如今酒楼的生意很好,但好成什么样子却不怎么知道,当然也很想亲眼看看。 二人来到“迎春酒楼”一看,吓了一跳,楼底下是如今多出了两间铺子,一间是专卖馓子的,生意固然是很好,而旁边的另外一间是卖报纸的,更是异常火爆。那卖报纸的采纳了曹端的建议,专门请了一个十来岁的可爱小孩在旁边不停吆喝:“卖报了,卖报了。西城祖孙三代皆生龙凤胎咯,江南茶叶大丰收可能带动茶叶降价了!卖报!卖报!” 段和誉听得心下痒痒的,又挤到人群里买了一份报纸过来,对着曹端说道:“额听端王说这报纸乃是你提议办的,真是了不起啊,昨天的开篇报纸我也买了,看了之后觉得太好了,我有预感,报纸日后一定会风靡世界上所有国家的!而世人也会因为报纸而记住你曹大郎的大名的!” 曹端微微一笑,也不答话,领着段和誉进了“迎春酒楼”。此时虽然并没有到正午时分,但四周的座位已经人满为患了,酒楼里到处是穿梭往来的食客和酒保,生意果真是火爆无比。二人等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才在二楼一个不靠窗的位置等到了了一张空桌子。 当段和誉说要点最好的酒的时候,酒保说是二百两银子的,段和誉大为不满,说道:“要上次那种八百两的,其他的一概不要!” 曹端听得大为心痛,早知道这肥羊还会再一次来到狼窝的话,就利用刚才的时间再布置一回了,只是面前的这个酒保显然是新来的,并不知道还有八百两的酒,肯定是无法配合自己演戏的。当下,他只好说道:“段兄你有所不知了,我听说中国的酒楼定价乃是根据生意的好坏而定的。生意不好,则价高,生意若好,则价低,博个薄利多销嘛。因此,上次那八百两银子一壶的酒如今卖二百两也是正常的。” 段和誉一听,大喜,说道:“还有这等好事,你给我来五壶,我二人若一顿喝不完可以带回去喝!” 曹端听得愕然,没有想到这位仁兄的思维如此奇怪,按理对于一般人来说,一壶酒上次卖八百两,这次卖二百两,一定会觉得我上次太亏了,而大吵大闹的。没有想到这位仁兄想的却是,上次卖八百两,这次降到了二百两,我这次来得太赚了,一定好多买!曹端甚至有些自我解嘲地想道:“怪不得人家是太子,而我是商人,这么没有商业细胞的人不当太子还真没有什么适合他干的!” 这时候,就听那酒保不亢不卑地说道:“对不起,这位官人,我们最好的酒每个食客一次最好只能买两壶,而且若要买二壶,至少有一壶要当场喝掉!” 段和誉当然也懂得这个道理,极品好酒的酿造工艺一定是非常繁杂的,这酒楼的存量肯定也不会太大,若被一个人买光了,其他顾客若要却没有了存货,岂不尴尬!但他还是想要作一下最后的努力:“要不这样,我出四百两银子一壶,总可以卖给我五壶了吧!” 那酒保依然不动声色地说道:“对不起,按照酒楼的规定,酒食的价格乃是一早就定好的,谁也无权擅自改动,请官人体谅我等的苦衷!” 若是一个不怕生事的主遇上这样的事情难免要大闹上一场,老子有钱凭什么你的酒不卖给我?但段和誉却是一个极端怕事的主,而且这酒保说话很有分寸,又字字有理有据,当下只好失望地说道:“就来两壶吧!” 曹端在旁边看了这酒保的表现,心下大为欣慰,这酒保不管是态度还是说话的语气都不亢不卑,虽然拒绝了客人的要求,却能够不引起客人的反弹,说明如今酒楼对于接待人员的个人素质已经很重视了。 酒菜上来之后,段和誉立即斟了一杯,也来不及给曹端斟上,当下就这么拿着酒壶,一手把那杯酒送入口中,一个俯仰,“咕咚”一声,酒入柔肠,他顿时喊出了一个“妙”字:“好啊,我觉得比上次来又香醇了不少,当真是好酒啊!段兄你怎么不喝?哦,我忘记帮你斟了,对不起!” 曹端心想当然比上次更香了,要知道,如今这酒的酿制又加了一个工序,经过改进之后,这酒在不影响原来是口味的情况下却更加香了,口感自然更好。 二人就这样斛筹交错,你来我往,不知不觉间,四百两纹银的酒就下了肚子,段和誉却意犹未尽,又叫了一些次一些的酒上来,继续喝。曹端在旁边屡屡劝他少喝一点,他却不以为然地说道,今日心情大好,一定要尽兴。当下,曹端只好又使出曾经使过一次的“袖子吸酒大法”。虽然这酒是好酒,但曹端还是很不喜欢醉酒的滋味! 就在此时,那酒保又上来了,见到段和誉已经有了迷糊的迹象,便说道:“这位官人,小店是小本经营,您若是要继续喝的话,请先把酒菜钱结一下!”话很直接,意思就是在说,你想喝醉我们也不阻拦你,但还请趁着现在清醒结账!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毕竟一般的酒楼里,客人趁着醉酒耍酒疯拒绝付钱的事情很多。当然,一般人遇上这等事情,很少有不怒火中烧的,但段和誉却是一个十足的好脾气,当下笑道:“好!”便在酒保递上的单子上面画了押,掏出银子结了帐。 酒保一走,段和誉又开始和曹端相对“狂饮”起来,只不过,曹端的酒却多半落了袖子之上。到了最后,单是他那袖子就“吃下”了不下百两银子的酒,而这时,段和誉早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曹端虽然大感头痛,也只好架起段和誉下楼而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76章 蔡王定策 将段和誉送回他的住处,自然又引来了段木子一番埋怨。最后,她半开玩笑地威胁道:“你可小心着点,今天灌醉了我哥,我会找机会扳回场子的!” 曹端很是无奈,女人就是难缠啊,而且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难缠,段和誉明明是自己灌自己灌醉了的,怎么能怪到别人头上呢?不过,他也知道面前这位姑奶奶的性子,不能解释,越解释就会越乱。当下,他只好苦笑着不发一言。 当天夜里,天开始变得有些阴,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蔡王府大门虽然紧闭,后门却进了一位神秘的客人,在重重环伺之下,那位被拥着的白面老者来到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蔡王面前,一边说道:“奴婢见过王爷!”一边就要跪下。 蔡王那面皮僵硬的脸上难以抑制地现出喜色,他虽然很想就这么大刺刺地站在那里受这一礼,但终究还是抢上前一步,双手扶起正慢慢向下跪倒的老者,说道:“梁大官请起,你老人家的大礼,孤可是受不起啊!” 那老者便是内侍行首梁从政,闻言脸上有堆起了他标志性的和煦微笑,说道:“王爷客气了!”身子却毫不客气地站了起来。事实上,赵似方才过来扶他之前的那一瞬间表情早在他的眼中,他心下很是不快。他觉得目前二人的身份从表面上来看,虽然是亲王和家奴的关系,但从实质上来说,只不过是一般合作者的关系而已,而且自己在这次合作之中,所承担的风险以及所出的力量无疑是大得多的。而既然是合作者,双方关系就应该是平等的,没有理由要他向赵似下跪行礼――纵使赵似是未来的皇帝。但是显然,赵似并不这么想,他的眼神很明白地告诉自己:他也是一个喜欢居于人上的人,忍气吞声不符合他的性格! 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呐!梁从政最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各怀鬼胎的两个人很快就亲密地来到了蔡王府东厢的一处密室里面。显然,对于这次会面,赵似已经做下了不少功夫,单说这密室外面的守卫就令人生出一种紧张的感觉,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简直是太严密了。这种情况在大宋这个亲王并没有太多防卫力量的朝代里是十分罕见的。梁从政见此情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心下却暗骂赵似愚蠢,摆出这副阵势来,若是落在有心人眼里,岂不正是有不轨之心的有力证据吗?人家端王就高明多了,虽然早就把目光对准了皇位并且做了很多准备,但在面上他不还是当初那个只会纵情山水,偏爱舞文弄墨的书生吗?不过,他转念又一想,他选择赵似不正是因为他这种缺乏城府,什么事都在表面上显露出来的性子吗?若是蔡王也像端王那样不好控制,他是万难和他合作的,即使合作,也要先在他身边安排一个杨戬那样的人物。 “发动的时间已经定下了,就在五日之后!”梁从政脸上还挂着微笑,但语间却饱含杀气,他一开口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没有一丁点的拖泥带水。 这倒让一向直肠子的赵似有些愕然,他虽然素来直来直往,但一句客气话也不多说,就这么直奔主题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半晌,他才回过味来,说道:“老六难道就只能熬过这五天了吗?”说话间,他的眼中不可抑止地闪过一丝黯然,老六赵煦,也就是当今皇帝不管怎么说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同胞大哥,一向对他都颇为照顾,但眼下为了他座下的龙椅,却不得不对他下手,不由人不伤怀。 梁从政也很配合地收起笑意,正色道:“奴婢对于星相之学偶尔也涉猎一二,方才我观天相,看见帝星黯淡,五日之后必然坠落,是以才特意亲自来向王爷解说!” 赵似听得心下冷笑,观天相?如今天色阴暗,天上一颗星也没有,你观的是哪门子星相?我看你精通的不是星相之学,而是毒药之学才是,慢性的毒药连人哪天死都能控制得如此精细,可谓殊为难得! 也难怪赵似惊讶,皇帝的餐饮对于毒性的检验是极为严格的,要保证皇帝中毒而试吃的宦官不中毒,这番功力又比瞒过这些检验程序和满朝的太医们难上不知道多少倍。在这种情况下犹能预控人的死期,真可谓神乎其技了! 赵似虽然莽撞,这次倒是没有把不屑之意写在脸上,只是淡淡地问道:“你们商量了什么良策?” 赵似面前坐着的只有一个人,当然称不上“你们”,但梁从政却知道他所说的“你们”是指他和章。事实上,来见赵似之前,他确实已经和章暗地里见过一次面。当然,他不可能象和见到赵似那般,在章面前扯什么星相之学,什么天象。因为章并没有参与他的整个阴谋,并不知道皇帝和皇长子的性命是送在他的手里的。事实上,他恰恰是通过他的如簧之舌向章描述了很多可疑之处,而在这些可疑之处正好把凶手指向了太后向氏和她所支持的端王赵佶。章性格暴烈,岂能容下弑君之辈从容坐在朝堂之上?当下立即就拍着胸脯担保,一定要和“那个毒如蛇蝎的妇人”抗争到底,不让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得逞。当梁从政再提到他想出来的计策的时候,他自然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虽然一向看不起那些没有男儿之器的阉人,但更不愿意和那些心如蛇蝎的人站在一边。 梁从政胸有成竹地笑道:“奴婢已经和章相公商量好了,一旦紫宸有变,他就这么这么办,我的人就这么这么办,保管大事无恙!” 赵似听得大喜,一扫心中阴霾,笑道:“果然好计!我们以有心算无心,绝无失败之理!只是姓曹的那小子听说也颇有两手,我们要不要想办法将他除去呢?” 梁从政高深莫测地笑道:“不必,据我所知,即使我们不下手,也有人不会放过他了,而且就在这几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77章 从军梦 曹端又去了一趟东京报社,想找两位美人搭讪一番,却遇到了挫折。孟冰涤倒是想和他多说几句话,但她如今责任重大,里里外外的忙不不停,根本就没有时间搭理曹端。而且,这些天她已经和曹端达成了默契,每天到了下班的时间,曹端就会来接她出去耍玩一番,然后送她回去,因此,此刻她正忙着的时候,对于曹端在旁边贴狗皮膏药倒是不耐多于喜悦。 曹端见孟冰涤成了无缝的蛋,只好去找李清照这颗蛋身上的缝。没有想到李清照更绝,压根就不理会曹端,直接把他当透明人,他虽然在旁边聒噪半天,却没有得到一点回音,真是失败至极。最后,还是主编王诜王太尉出来说话了,曹端大喜,正以为王诜会给自己一点薄面,让李清照停下来和自己谈谈人生,研究研究月亮为什么那样圆的时候,王诜的话直接把他推入了冰窖之中。王诜说道:“曹大郎,请你无事的时候不要来蒿恼我们报社的同仁,他们都在为国朝的民生而奋斗,你不要成为国朝民众的敌人!” 哇靠,这么酷的说辞亏他说得出来!曹端差点脱口就说出i服了you,奶奶的,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这种没有人性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不说,还做得这么正气凛然!竟然能把这种小小的问题无限扩大到阶级斗争的高度,真是想不服都不行啊! 曹端只好咬着牙,黑溜溜地出了东京报社的门,回头看看牌匾上煜煜生辉的“东京报社”四个字就像是四只满含戏谑之意的顽皮眼睛一般,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他只好暗哼一声:“我胡汉三还会回来的!”含冤转身而去。 找谁去?这是个问题! 现在的曹端当然最需要一个情场专家了。尽管以前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就是专家中的专家,但在李清照面前屡屡碰壁之后,他开始清醒了一些:“大宋的人虽然思想没有我这么后现代,但是手段上并不比后世的人差到哪里去啊!” 找新一代的情圣朱松?若是在平日,这当然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可惜如今小样一定才刚刚在美人的护送下衣锦还乡,远水解不了近渴。找赵佶?也不行。这小子虽然女人众多,但那是为了日后入主神器准备的,况且,刚刚才“勾引”上人家的表小姨子,马上就去找他商量如何勾搭其他的美女,这么禽兽的事情曹端觉得自己还真是做不出来。 忽然,他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人――花和尚!这哥们当初就和自己颇为谈得来,他反正“白天没球事,晚上球没事”,所以就够花,经常换上平民的服饰去青楼买春。而且,这小子说话虽然粗,但理不粗,不但不粗,理论只是还可说是相当丰富。况且,这么久不见他,心里还怪想的,就是他没有什么建设性意见,就当找他扯皮也好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没有想到到了相国寺的菜园子,见到花和尚的时候,这浑货只是淡淡地瞄了曹端一眼,根本理也不理他。原来,他此时正在眉飞色舞地进行着演讲,他此时正讲到兴头之上,说得是口沫横飞,声若洪钟,而怪异的是,他面前的听众却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满面无奈的时迁。 见到曹端坐下来,花和尚就更来劲了,说话的声音又提高了一半,直震得人耳膜直抖。时迁看起来也很兴奋,身子有意无意地向曹端那边靠了靠。他和曹端之间的恩怨因为上次帮曹端嫁祸杨戬,已经两清了,因此,他如今对于曹端也没有什么畏惧的。而且,自从武松、朱松、武植等人次第走后,花和尚就没有了其他的倾诉对象,只好赖上了他,他如今是处于半软禁状态,被花和尚牢牢地禁锢在这里,一天到晚只好听着花和尚的喋喋不休。因此,此刻见到曹端到来,他心下的喜悦是不言而喻的,他希望曹端至少能缠住这个魔头,让他那张杀伤力太强的嘴巴能少放出一些慑人的声音来。 但是,令时迁失望的是,曹端一言不发地坐了下来,非但没有阻止花和尚的意思,居然反而颇有耐心地听了起来。这令时迁无比失落,却让花和尚无比兴奋,说话间更见铿锵。 曹端这时候也听出一些眉目来了,原来花和尚讲的是他出家之前在西疆纵横的时候的一些光辉事迹,比如是如何和西夏大将李清大战的情形,又是如何和兄弟们比拼摔跤、蹴鞠等的。只是讲的所有故事主角都只有一个,就是他自己,而且这件事里面又连带着那件事,而那件事又牵扯着这件事,他这样反反复复来来回回一阵海吹,自然是越说越乱,而听在听者耳中,也是索然无味,怪不得时迁一副受到挟持,不得不听的神情。 曹端却想到了一个问题:原来这和尚从前当过兵!《水浒传》里面说他从前是延安府的一个提辖官,后来因为打死了人才出家为僧的,但曹端自从见到武氏兄弟和书中的巨大差别之后,对书中关于花和尚出身的叙述也就不那么相信了,此刻听花和尚主动说起,不由兴趣又起。 “唉,我说和尚,这么说来,你从前是当兵的了?而且还立过不少战功?”曹端插言道。时迁见曹端插言,心下大喜,他这几天实在是被花和尚折磨得够惨,想待不听他罗唣,又打不过他,想跑又担心武松他日回来收拾自己,只好怀着一颗大无畏的心听花和尚的“狮子吼”,实在是没有一刻安宁。 花和尚一愕,横甩了一下宽大的袖子道:“功劳?这世道当兵的有什么功劳?有功劳的都不过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而已,武人只有罪过!” 曹端有些苦笑,花和尚说的虽然偏激一些,但也差不多是事实,大宋武将地位极低,而且很难获得统兵之权,统兵的大多数是文人。想当年,文人出身的名相范仲淹就是统兵大将。有了战功的时候,朝廷会首先嘉奖建军的文人,而对于武人将领,则是大功化小,小功化无。即使有一些极个别的功劳太大的武将得以入主中枢,也被文人大臣看不起,甚至联合起来排挤。这里最典型的就是“面涅将军”狄青,由于功劳太大,被召入朝中为枢密使,引起了朝廷的一干文人的不满,最后,欧阳修、文彦博等一大群大宋鼎鼎大名的“忠直之臣”硬是罗织了一些极为虚妄的罪名将他罢免。而更奇怪的是,罢相不到一年,这位还未年满五十的武人宰相就莫名其妙地死了。 因此,花和尚这般说,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不过,以曹端长期的观察相信,赵佶虽本身也喜好文学,但他若登位一定会提高武人地位的,因为他是一个十足的扩张主义者。 “若是有朝一日能重回疆场,和尚可愿披上战袍呢?” “洒家平生遗憾,就是无法马革裹尸,却跑在这鸟地方种菜,若是能重返战场,自然是愿意!”花和尚很坚定地说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78章 美人情 曹府。 后院虽然是女眷的居处,但方腊身份特殊,偶尔走动一下也没有人说三道四,今天方腊又来到了东厢水榭,楼下的使女丫鬟见是舅老爷,也不阻拦,只是笑嘻嘻地看着他步上了楼内。 此时二楼方百花的房间内,方百花正在教李师师刺绣。李师师乃是青楼出身,自幼对琴棋书画都颇有涉猎,但对于女红刺绣这一类妇人的活计却并不擅长,好在新夫人性子好,有耐性,对她倾囊相授,并没有一点藏私之意,所以这短短时日之内,她的刺绣虽然比起方百花十几年的功力还颇有欠缺,但总算也已经拿得出手了。因为这个原因,李师师如今对这位比自己大了不到两岁的夫人十分感激,人前人后姐姐长姐姐短的喊得很是亲热,并不因为方百花的专房而有所嫉妒。 其实,方百花早已看出李师师对丈夫的情意,她也曾暗中劝过丈夫,既然已经收房,何不找个好日子宠幸了她算了,免得她心中没着没落的。要知道,对于优秀的男人,单是定下名分并不能使女人具有很大的安全感,尤其是这名分还只是侍妾,只有占据了她的身子,她才不至于产生一些胡思乱想。对于这一点,即使以李师师这般绝色也是难以避免。曹端悚然而惊,他忽然觉得方百花说的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李师师的年龄虽然在后世看起来太小了,但方百花不也不满十七岁吗?而且,如今家中危机四伏,若是出点异常,就福祸难言了。当然,这只是他心下的想法,却没有开口说出来。 “夫人,舅老爷来了!”二人正在尽兴,门口一个丫鬟忽然禀报道。 “哥!他怎么又来了,最近他怎么老往后院跑?他若是有事,大可叫我到前院相见啊!”这个念头在方百花的心中一闪而过,她最近也越来越觉得哥哥的行为太过反常了,像是有心事,但是如今的她已经成为了人妻,不好再像当初那样撒娇发泼硬逼着哥哥说出心事,在众人瞩目之下,新夫人的形象还是要保持的。 李师师站了起来,说道:“姐姐,你们兄妹聊着,我去自己房中继续绣!”说着,一声浅笑,娇小的身躯溜溜一转,便从屏风后面消失了。 “叫他进来吧!”方百花也整了整衣襟,自从嫁人之后,她原本过于消瘦的身子丰满了少许,脸上的蜡黄也没有那么明显了,取而代之的是谈谈的红晕。 方腊阴着脸走进了房内,立即就对着外面的那些使女人等做了一个手势,方百花只好无奈地对着门外喝道:“你们不必在这里伺候了,有事我会唤你们!”门外众女齐声答应,袅袅婷婷地次第下楼而去。 方百花指着对面的一个座位示意方腊坐下来,嘴上不悦地说道:“哥,你怎么总是这样,旁人见了我兄妹老是这样闭密谈,别人会怎么想?” 方腊并没有坐下,依旧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脸上痛苦之色更烈了,缓缓地说道:“以后不会了,这是最后一次!” 方百花见方腊这幅神色,有些担心地走上前去,摇着他的臂膀说道:“哥,你这是怎么了?你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我和大哥都会帮你的!” “帮我?”方腊脸上的痛苦之色愈烈了,他心下暗忖:“他会为了帮我加入摩尼教吗?或者,为了帮我,让我杀了他?”他有些痛苦地反手拉着曹端的臂膀说道:“你就别问了,现在就跟我走!” “走?去哪里?” “天涯海角,哪里有安宁,就去哪里!总之,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方腊激动地说道,拉着方百花就要往外走去。 方百花一把挣脱方腊的大手,说道:“我不会走的,这里是我的家,有我的丈夫,我的姐妹,还有这么多家人在,我为什么要走?我走了之后大哥怎么办?大哥,他会,他会找我,会想我的!”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面已经带了哭音,她已经看出来了,在她哥哥身上一定发生了一些大事,而这些大事也正好了她的丈夫有关。否则,以她哥哥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又岂会变得如此心事重重,说话行事颠三倒四,浑然没有了昔日的风范。 方腊也怒了,皱了皱眉头,阴着脸说道:“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方百花异常坚决地说道:“不走!”在她看来,若是婚前,她自然是要听哥哥的,那时候哥哥要自己去哪里,不论如何她都会去。但如今既然已经结了婚,就必须听大哥的。况且,家中若是要出什么大事,又岂能不在大哥身边安慰他,为他出出主意呢? 方腊一双虎目对着方百花注视良久,见方百花毫无妥协的意思,这才颓然丧气,仰天轻叹:“罢了!罢了!你既然不走,那就别走吧,咱们谁也不走!” 方百花双眼中泪珠终于流下,从这句话中,她已经完全地听出了哥哥对自己的疼爱之情,他必然是知道了家中将有大变故,自己不愿意走,他也只好留下来相陪。 “哥,既然这样,有什么事情你难道就不能说出来吗?” 方腊摇摇头,强笑道:“傻丫头,哪里有什么事?我只是试试你而已,看看你和我妹夫的关系好不好,如今看来妹夫待你不错,不然的话,你也不会这么记挂着他,连我这个哥哥都不要了,不是吗?”他心下暗暗忖道:“既然我妹妹决意留下,那我就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她,即使是手段通天的摩尼教主,也不行!” 矾楼。 马六娘静静地听着伏在地上那名衣衫褴褛的人说完,俏脸微微一变,说道:“乞儿,这么说,这个方腊最终还是选择了和曹端站在一边,对吗?” 乞儿颤巍巍地点头称是。 马六娘微微一哂,道:“有意思,曹端这个人果然魅力非凡,能够让女子深迷至斯,竟然不顾弥天大祸,宁可留下来陪着她同生共死,了不起啊。可惜这等人物,却不能为我所用,惜哉!惜哉!乞儿,你说如今该怎么办呢?” 乞儿听到马六娘“乞儿”这个称呼,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连忙将头垂得更低一些,以免被马六娘觉察到。他想了一下,沉思道:“要不要手下亲自去,取他性命?以属下看,此人不是易于降服之辈,若不除之,恐怕后患无穷。 马六娘沉吟半晌,道:“还是让我亲自出手吧,你未必能动得了他!” 乞儿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轻声应道:“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79章 毒手 天色阴阴的,大概要下雨。李师师轻轻地落下窗帘,心中有一点焦急,他知道曹端最近比较忙,回来一般都很晚,万一要是淋着雨该怎么办? 不过,她此刻心中也有稍许紧张,因为今天下午姐姐已经暗示她,说等老爷回来,会让老爷到自己房里歇息。本来,这种事情何用夫人巴巴地说一声,老爷在自己房中歇息的时候也不算很少,只不过说是歇息,也仅仅只是歇息而已,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难道今天? 李师师想到这里,心跳加速起来,连忙站起身来对着镜子又整了整头发。 忽地,后面传来一声浅笑,李师师一惊,回过头来,顿时失声叫道:“六娘!” 夜幕渐渐降临,曹端一如往常送孟冰涤回家之后自行往曹府走去,街上的人一个个行步匆匆,因为天色如此阴晦,是小雨的先兆,但曹端却不急,因为以他的经验,雨一时半会还下不来,而且今天已经阴了一整天了,却一直没有刮风,所以一时间下雨的可能性并不大,倒是明天,很可能是一个暴雨之日。 忽地,斜刺里走出一个人来,轻轻地唤道:“曹大官人!” 曹端回头一看,却是个衣衫褴褛的乞儿,他不禁有些奇怪,在这皇城附近的地方,要看见一个乞儿实在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而且,自己似乎并不认识他,而他倒像是和自己很熟一般。 “兄台有事吗?”曹端笑着问道。 乞儿犹豫一下,神神秘秘地说道:“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经过前几次刺杀事件之后,曹端的警惕性已经被彻底激发出来,对于陌生人的邀约还是很谨慎的,他仔细看了看乞儿手所指向的那个巷子,并不太深,埋伏人的可能性不大,而且不时还有人往来经过,实在不是一个刺杀的好地方,便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之后,曹端从巷子里出来,面皮皱了起来,脸色和天色一般阴霾密布。不知不觉来到家门口,看见那“曹府”二字,曹端的脸色终于舒展开来,他知道一个男人不管在外面心情如何糟糕,到了家里,最好你还是要保持笑脸。否则,就会有不少关心你的人因为你的坏心情而拥有坏心情。 曹端径直走向东厢水榭,路上,不断有人认出他来,向他行礼问好,他都一一微笑着回应,不知道电倒了多少怀梦少女。 方百花安静地坐在那里,竖着一双耳朵,正仔细地听着楼梯口的动静。终于“咚咚”的行步之声传来,她连忙换上一张笑脸,迎了出去。 “娘子相迎,不敢当,不敢当!”曹端老远就笑着口角花花,把方百花羞得面色立马就红了起来,好在四周并没有什么人,否则真要打个地洞钻进去了。 “妹子,怎么不让我进去啊?”曹端奇怪地对着拦在门口的方百花问道,“莫不是小生有何得罪之处,惹得娘子不快?” 方百花剜了他一眼,说道:“奴家哪敢让老爷您不快啊?也只有奴家让老爷您不快的份!” 曹端笑着伸手过去,在方百花俏脸上弹了弹,说道:“不会,不会。谁娶了妹子你这样的好妻子都是三生修得的,哪里会有什么不快的!好了,好了,让大哥进去吧!” 方百花啐道:“就知道甜言蜜语,一点诚心也没有。你不是打算最近收了师师妹子吗?我看就今晚吧!” 曹端听得“师师妹子”四字,脸色微变,正要说话,却见方百花已经“嘭”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房门。曹端只好摇摇头,向李师师的房间走去。刚走到房门口,李师师已经迎了上来,向曹端行礼问好。曹端轻轻地拍了拍李师师的香肩,说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李师师鼻子一酸,眼中立即落下两行晶莹的眼泪来。曹端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过去在李师师的连声擦了擦,说道:“别哭了,老爷保证,以后一定会加意疼爱你的!” 李师师强颜要笑,终究还是笑不出来,良久,又留下两行眼泪来。 曹端拥着李师师走入房内,立时就闻见了一股浓烈的酒香,便笑道:“闻见这酒香,我就想起昨日和一位朋友去喝酒,那朋友请的客,去的正是我们家的‘迎春酒楼’,喝的,也正是这酒。当时他喝得差点舌头都一并吞下去了,把所有形容好酒的辞藻都用上,我想想,以我们现在酒的品质和经营势头――哦,我忘记了,竟和你说起生意经来了,真是罪过!” 李师师笑道:“只要老爷愿意讲,妾身就喜欢听!”她平日常有搞怪之举,给人一种精灵古怪的印象,没有想到此刻深情款款也不下于他人。 曹端笑道:“算了,你既然早就备好了这等美酒,那咱们还是喝点酒,早点歇息吧!” 李师师脸色微变,脸色有些苍白地说道:“好啊!”说着,便走过去,斟了两杯酒。 曹端见李师师正拿着酒壶微微出神,便哂道:“发什么呆?来,咱们干一杯!” 李师师玉手微颤,轻轻举起酒杯,道声:“干!”便呆呆地看着曹端一俯仰,“咕咚”一声,一杯下肚。 曹端喝下酒,忽地笑道:“你这准备还是不甚牢靠啊,既准备了酒,怎么就忘了准备一两个下酒的小菜呢?” 李师师放下酒杯,道:“妾这就去准备!”说着,就要起身,却已被曹端拦住,道:“不必了,此刻再去麻烦厨下也不好,我虽是家主,也不能总是提一些不合时宜的要求,下人毕竟也是人,该休息的时候,也要让他们休息才是。” 李师师这才重新坐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曹端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说道:“老爷说的是!” 这时,曹端忽地一把抱住头,喃喃地说道:“我的头,怎么这般疼?” 李师师大惊,正要出口,忽见曹端嘴角溢出两行黑血,喃喃地说道:“酒里有毒!”静静地趴了下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80章 反戈一击 “你不是说酒里只是迷药,你要在他身上拿点物事吗?”李师师满面狰狞,头发蓬乱,脸上一行行的泪水犬牙交错,显得很是狼狈,但她一双玉手却紧紧抓住马六娘的袖子。 马六娘轻轻地挣脱李师师,幽幽地说道:“我这可不正是迷药吗?只不过是迷得他一辈子也醒不过来而已,我并没有骗你,不是吗?” 李师师不由语塞,叫道:“你!”忽地,她抬高声音,喝道:“来――” “你最好还是别惊动大家,你应该知道,这里的那些护院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土鸡瓦狗,形成不了任何威胁,来了也只是送死而已。况且,那边不是还住着你的一个好姐姐吗?你难道愿意啊看着她也躺在这冰冷的地上吗?”马六娘的声音依然是柔柔的,让人听了顿生倾慕之感,但话的内容却让人不由毛骨悚然。 “你!”李师师忽然发狂,冲上去在马六娘身上撕扯着,嘴里恨恨地说道:“我和你拼了――” 但是,李师师的力量在马六娘面前不啻小鸡,马六娘只是手指在李师师的身上拂了一下,李师师顿时感觉臂膀无力,双手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马六娘笑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了亲生父亲的下落了吗?方才咱们可是说好的,你哄她喝下这酒,我就把你父亲的下落告诉你,现在该你做的你已经做到了,难道不想取回你改得的吗?” 李师师无力地喘着气,说道:“我丈夫都死了,找到亲生父亲还有什么用?你不是杀人如麻吗?干脆你连我也一起杀了好了!” 马六娘冷笑道:“丈夫?如果我还没有老眼昏花的话,你应该还是处子才是,一个把你放在家里几个月都不碰一下的男人能叫做丈夫吗?还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有杀过,称不上‘杀人如麻’。眼前这个男人是你杀的,和我一个干系也没有,不是吗?可惜了,这世上至今为止我看见的第一个能克制我的内媚男人就这么死在你这么一个娇娇滴滴的小美人的手里,说起来,这也是天意啊!从今而后,我横行天下,还有谁人能阻?” 说着说着,马六娘心情大畅,“哈哈”大笑起来。 李师师刚才被马六娘一拂,感觉浑身无力,此时终于身子一斜,靠在桌子上。忽地,她看见桌子上犹自冒着热气的酒又看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曹端,心下大悲,忽地抓起自己那杯还没有动的酒就往嘴边凑过去。忽然,她感觉手臂被人推了一把,手上一个不稳,酒杯已经落地。她回头看时,就见人影晃动,而原本躺在地上已经“死了”的曹端居然已经没有了踪迹! 马六娘看见李师师欲要自杀,也吃了一惊,她根本没有想到李师师竟然会做这等极端的行为来,再她看来,人世间的男女之情,不啻林中之鸟,遭逢大难的时候,自然是各自纷飞,而殉情这种事情也只有书上才有,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存在的。待到她亲见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李师师的酒已经凑到了嘴唇边上,她不由暗道可惜。她刚才用告诉生父下落的言语套住李师师就是防止她作出自戕之事,因为象李师师这样年轻美貌的又琴棋书画痒痒皆通的女子并不多见,培养一个出来是要花费大力气的,而这样的女子作为交易的筹码到了关键时刻是能发挥大作用的。 没有想到,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地上的“死人”忽然动了,居然一蹦而起,打掉了李师师手中的酒杯。 就在马六娘还在愕然之际,曹端出手了,远远的铁拳就向她飞了过来。 马六娘又是一愕,此刻两个相聚一丈有余,按理对手欲要攻击,就只能是出腿,若是出拳,待得逼到近前的时候,自己早该准备好了。 但是,曹端不但出拳了,而且脚步上也没有移动!这就是马六娘惊诧之所在,要知道,这世上还没有人手臂能伸到一丈之外的,曹端看起来也不行。就在马六娘愕然之际,曹端的拳头忽然象花蕊开放一般绽开了,一团白雾向她飞射而来! 马六娘不由大惊,只一眼,就足够她认出这白雾是什么物事。她的反应也是一等一的快,在毫无借力之处的情况下,她的娇躯居然向飞絮一般向旁边飘了过去,堪堪避过了那一大片白雾。不过,由于事起仓促,她的身子上还是难以避免地沾上了一点。 曹端心中大为遗憾,他原本设计的方案是等马六娘过来查看“尸体”的时候,再在近前施以暗器,到那时候,马六娘就是神仙恐怕也难以逃过一劫。但是,李师师的殉情却在无意间帮了马六娘一把,但是,从曹端的角度上来说,总是不能指责一个对自己殉情的人的。 马六娘身子轻巧地避开白雾之后,身子正好斜着踩在旁边的墙上。她眼中忽然厉芒闪烁,娇哼一声,飞身扑了过来。曹端不由大吃一惊,他已经看出马六娘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他身旁的李师师! 曹端虽然明知她打的是声东击西的把戏,但这一计他又焉能不中!他一咬牙,身子一拦,挡住了马六娘的去路。 这次曹端却冤枉了马六娘,她方才的目标的的确确是李师师,因为曹端这种内媚之男正是她这一门武功的克星,因为有内媚的吸引之力在,她根本无法对曹端生出杀心,这也是以她的武功要杀曹端却不能自己动手,反要借助李师师和毒药的原因。 “嘭!”的一声,二人毫无花巧地硬碰一下,各自弹开。曹端顿时感觉气血翻滚,浑身难受,心下震骇不已。要知道,马六娘终究是一个女子,他本以为在力量上纵使不不敌,也总不至于有太大差距的,没有想到经过这一次硬碰,马六娘脸色都不变一下,而自己却如此难受。 马六娘一击不中,也不恋战,柳眉微扬,身子立即从窗户翻出。曹端知道她必是担心药力发作才不敢继续对自己二人不利的。此时,他也别无选择,只好也跟着翻窗而出。要知道,以对手这般骇人听闻的武功,今日若不将之翦除,日后再来,自己就是能逃得性命,家人必然遭殃。虽然以马六娘的武功,要当场击杀她是万难,但好在她身上已经中了那个神秘乞儿给的白雾,只要拖住时间,待得她药力发作还是有机会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81章 围追堵截 马六娘心下惊惶,她虽然武艺高强,但由于自小身处高位,缺乏实战经验,回头看见曹端追来,不虑及自己的武功比他高出甚多,只是想着身上的毒离发作的时间已经不长了,得要赶快逃出去。 心下存了逃跑的念头之后,马六娘也不犹豫,飞身就向外跑去,曹端见她身法飘忽,行动迅捷已极,不由一下又是一阵骇然。要知道,他一向自诩轻功天才,在迅捷这一项上还没有遇到敌手,没有想到这个女子非但功力高出自己良多,就是轻功也比自己强上不少! 不过,这也更坚定了曹端翦除她的决心,如此武功,若是今夜不除去,以后哪能再觅到机会!虽然这是一个绝色娇娃,辣手摧花不免有焚琴煮鹤之意,但此时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于是,曹端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马六娘在前面狂奔,身形比起曹端来灵便了不少,眼见她就要在假山前失去踪迹的时候,忽听假山后传来一声暴喝,一个壮硕的人影飞身而出,醋钵般大的拳头疾疾向马六娘飞了过去。 马六娘大吃一惊,连忙伸手档格,一把把那个偷袭的人震出了一丈之外,但她身形这么一滞的时候,后面风声响起,马六娘只好无奈地侧身避过,借着侧身的机会,她美妙的身子已经转了过来。 偷袭之人正是方腊,他既然已经决定留下来和曹家同生共死,就提起了万分的警惕。他吃过晚饭之后,就在园中四处巡视,待得听见曹端和马六娘的打斗之声,便立即冲了上来。也亏得他这奋力一击,正好阻住了马六娘的逃路。不过,此刻他也绝不好过,马六娘的反击让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曹端看见马六娘无比哀怨和愤懑的表情,心下不由一震,这等美女真是太罕有了,孟冰涤虽然从容颜上来说,和她有一比之力,但若说起慑人的气质,则马六娘远胜孟冰涤。曹端一咬牙,一腿踢出,马六娘一下闪过,闪身之际,她的拳头居然不可思议地已经递到了曹端的胸口。而就在此时,马六娘背后的风声又起,方才被她一掌逼退的方腊重新又杀了过来。 三人就这样混战在一起。马六娘经过一番鏖战,心情反而平复了下来,对着两个大男人夷然不惧,依靠着灵巧的身形和鬼魅一般的出拳角度反把两个男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终于,在马六娘暴风雨一般的攻势之下,曹端和方腊抵挡不住,齐齐被逼退。 马六娘经过奋战,终于找到一丝逃跑的缝隙,当下不顾眼前的两人,转身就向外逃去。此时,曹方二人虽然心有不甘,但想要拦住马六娘也已经力有不逮,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从容转身逃去。 而就在此时,异变又生,马六娘眼前一花,一个黑影扑面而来,她的反应迅快无比,再次用上了今天夜里已经用了无数次的躲猫猫神功,堪堪避过。在定睛一看,眼前多了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手上举着一个大笤帚,看来就是方才袭击自己的武器了。 曹端一看这人竟是王七伯的时候,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没有想到平日里老实巴交,勤勤恳恳的王七伯居然也是个高手,看他方才的身法,完全不在自己和方腊两个年轻人之下。 马六娘显然也认出了王七伯,沉声说道:“是你!” 王七伯也不打话,挥舞笤帚就向马六娘攻去。曹端和方腊对视一眼,也不顾上什么以众凌寡,以男欺女之类的忌讳,齐齐冲了上去。 就这样,三个人无声地杀在了一处。而面对三名好手的联手攻击,马六娘终于渐渐落在了下风。其实,以她的武功若是在平日即使眼前的三人齐上也未必奈何得了她的,但她由于长期未遇到这般凶险的争斗,经验不足之下,难免顾此失彼,更严重的是,方才粘在身上的白雾她终究还是吸进去了少许,此时已经渐渐有了发作的迹象,她的胸口一股热气正在腾腾升起,令她心烦意乱,对战的时候,威力自然大打折扣。 忽地,马六娘被三个男人之中力量最大的方腊生生击中一拳,身子直飞出去。曹端心头一跳,大感不妙。方腊方才那一拳出手虽然威猛,但速度并不快,本意主要还是威慑对手,掩护曹端出手的,没有想到竟然毫无花巧地击在马六娘的身上,这显然太不正常了。王七伯和方腊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一拳能击中马六娘,都是一阵愕然,尤其是方腊,看着自己的拳头,竟然有目瞪口呆的倾向。 而就在此时,曹端心中那种不妙的感觉得到了印证,马六娘身子虽然向后跌出,却退而不乱,脚尖一点,顺势又向后退出一丈有余。就是这段空间就已经足够她从容转身,向外狂奔而去。 曹端等三人面面相觑,没有想到马六娘居然故意被方腊击中,借着他那一拳的威力,向后跌出。更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有背逃的能力,后退逃跑居然能一冲丈余,这样的轻功简直是闻所未闻。而最让三人惊诧的是马六娘关键时刻一搏生死的勇气,被方腊生生击中的那一拳不说,起码让她身负重伤,她背逃的时候万一身后有假山之类的障碍,一旦撞上,就可能就此香消玉殒的。 当然,马六娘搏中了,所以她赢了,得到了一个逃跑的绝好机会。但是,曹端等三人见马六娘如此神功,又岂能放过她?今日她中毒之余在三大高手的围攻之下尚且有办法逃跑,若让她获得报仇的机会,大家岂不是都死无葬身之地!三人对视一眼,齐齐飞身追去。 马六娘越跑越吃力,身上那股燥热之气已经越来越烈,这让她倍感无力。终于来到一处巷口,她忍不住停了下来,想要歇息一下,忽然她耳根跳动起来,知道后面三个阴魂不散的追兵已经不远了。 就在此时,巷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匆匆走了出来,说道:“大教主,请随属下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82章 算计 曹端、方腊和王七伯三人追到三岔路口,见四周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影,知道已经失去了追击的最好时机。不过,事到如今,三人也不能轻易放弃,王七伯首先说道:“咱们分开找!” 虽然三人分开追被各个击破的可能性大增,但现在是不死你死就是我亡的生死搏斗,些许危险三人也不放在心上了,当下,曹端和方腊各自点头,分别向两边的巷子里隐去,而王七伯也不犹豫,片刻就消失在第三条巷子里。 经过一阵心慌意乱的狂奔,马六娘已经气喘吁吁,加上身上热意上涌,浑身渐渐无力,这时候已经举步维艰。旁边的乞儿见了,笑道:“大教主,还是让属下搀扶您老人家前行吧!” 马六娘眼里厉芒一闪,看见乞儿一脸真诚的模样,终于转为柔和,轻轻地点了点头。乞儿眼中闪过难以察觉的兴奋,低下弯腰,任由马六娘将香喷喷的玉臂靠在他的肩上,二人就这么缓缓地前行而去。 走了一阵之后,乞儿感觉到马六娘靠在他肩膀上的玉臂越来越重,知道她是越来越乏力了,便偷偷地回头向她看去。只这一眼,乞儿顿时几乎窒息。此时的马六娘俏脸已经接近完全靠在乞儿的肩上了,脸上的红晕虽然在暗夜之中也依稀可见,她的呼吸颇为沉重,樱桃小口之中不时呵出阵阵香气。马六娘素来被誉为汴京城最美艳的女子之一,此时这番病体怏怏,娇柔无力的神态更是为她平添了三分美色,当真有令金佛动容,顽石点头的魅力。乞儿一见之下,不由呆住了。 这时候,马六娘半睁半闭的星目终于微微睁了起来,看见乞儿一副色授魂与目瞪口呆的神态罕见地没有动怒,或许,这是出于对乞儿救命之恩的感谢,又或许,她此时已经无力追究下属的失礼了――尽管她一向以来是最重礼仪的。 “怎么还没有到?”马六娘的声音像是在发问,更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听在乞儿的耳中,心下又是一荡。 “快了,快到了!”乞儿有些语无伦次地答道,虽然马六娘如今已经落得走路都没有力气的地步,但她长期在帮众面前建立起来的威信岂是一时可以消融的! 又走了一阵,乞儿推开一扇虚掩着的大门,走了进去。待他关上门,马六娘的星目再次睁开,有些无力地问道:“这是哪里?这不是矾楼啊!” 乞儿一边将马六娘安置在屋内的床上,一边说道:“当然不是,若是矾楼,属下今夜的一番安排岂不是白费了?” 马六娘道:“你有什么安排?” 乞儿“嘿嘿”地走近,脸上的笑意终于扩大,“嘿嘿,‘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虽然大教主您向来少有回眸一笑的时候,但以属下的眼光看来,大教主确实无愧当今天下一美人,就是三教主和您相比起来,也是稍欠风情哩!” “你――”马六娘将玉手抬了起来,指着乞儿,随后又颓然放下,“原来这‘天涯春风’是你给曹端的,我亲自出手刺杀他的事情也是你透露的!怪不得――” 乞儿“哈哈”大笑,拍手道:“大教主不愧是大教主,姿容绝色不说,连脑瓜子都这么聪明,当真是难得啊!你说的不错,姓曹的今夜固然必须死,而大教主您,今夜也要好好的‘死’一回!哈哈哈!想想这姓曹的果然强悍,虽然有所准备,但在大教主您这般绝世身手面前能保住性命,也不愧是一时俊才了。当然,更让属下满意的是,让他给大教主喂点药,他居然就做到了,看来属下当初还是有些小觑了他。只可惜,不论他如何厉害,今夜注定要成为他的埋骨之夜了。嘿嘿,不说他了,大教主,长夜漫漫,就让属下伺候您老人家安寝吧!” 说着,他兴奋地脱去自己的外袍,向马六娘凑了过去。 “嘭!”的一声肉体碰撞的声音之后,就是一声惨叫,随着这声惨叫,乞儿跌出了一丈之外,嘴角渐渐溢出鲜血来。 “好!大教主不愧是大教主,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反击之力,看来方才娇柔无力的形象都是骗着我们属下玩的,厉害。只不过,这一掌过来,应该也耗尽了你剩余的全部气力了吧,我倒不信你还有余力!”说着,乞儿缓缓地站了起来。虽然他口中笃定,但脚步却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不信,你就过来试试!”马六娘的声音一如方才,是那般的无力,那般的娇媚。 乞儿“嘿嘿”笑道:“那就不必了,属下方才被大教主这一掌打得受了重伤,还需要好好调养呢!属下就在这里侯着,待到大教主‘诚心相邀’的时候再过去不迟!你不会令我失望的,不是吗?我心爱的大教主!”说着,他便自顾坐了下来。 马六娘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惊骇,方才那一掌确实已经耗尽了她积蓄起来的全部气力。而体内的“天涯春风”终于发作,要知道,这“天涯春风”乃是她手上最烈的催情之药,吸入之后即便以她这样绝世的武功没有解药也万难消解。但此时,她并没有身在矾楼,解药固然是可望不可及。她看着乞儿那邋遢阴险的面孔,心下一阵悲凉:“难道今夜真的要委身于这样一个男人?” 乞儿看见马六娘恐惧焦虑的眼神,心下更是快意,“哈哈”大笑道:“大教主是不是很渴?要不要属下给你喝点汤?” “哼!恐怕你是,没有机会给人喂汤了!”忽地,床前人影一晃,多出一个浑身黑衣的女子来。这女子身材曼妙,面容姣好,虽然说的是杀伐之事,但语音平静,脸色也祥和无比,简直就像是一尊佛像。 乞儿见了她的身法,吃了一惊,倏忽跳了起来,叫道:“你是谁?” 这时候,床上的马六娘却说话了,她的声音中也透出了无比的惊异:“师――师姐!” 乞儿一听“师姐”二字,浑身一震,马六娘已经这般厉害了,她的师姐又岂能差到哪里去。他当机立断,身子腾空,就要破窗而出,但是,他刚跳出一尺,忽地感觉身子一重,随即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和奸淫妇女的,你两样都占齐了,很好!” “很好”二字,就成了乞儿这一辈子听见的最后两个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83章 伏击 曹端转过一个又一个小巷,心中的希望正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一点一点的消逝,但是,他并没有放弃,他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想着再转过这个拐角,说不定就能看见马六娘无力地躺在那里了。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曹端心下凛然,知道前后巷子的前后两边都有不下于五名好手在向他靠近。 “呀!”的一声,曹端发动了,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这个道理他的懂的。对方的十几个人显然都不是易于之辈,若是让他们形成合围之势,在如此狭窄的腾挪空间之下,自己就是三头六臂也难以抵挡。 最前面那名好手显然没有料到曹端居然会主动进攻,更没有料到他的身法如此迅捷,转眼就攻到了身前。巷子狭窄,他身后的同伴已经完全挡住了他的转圜余地,他只好咬牙硬接这一拳。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曹端这一拳竟然是虚招,击到一半的时候,身子一个下蹲,左脚“扫堂腿”踢倒。 这人终于大吃一惊,要知道,人在身体前倾的时候,因为身子要保持平衡,是万难出腿的,就是勉强出腿,也必然是疲软无力。他显然没有想到曹端的腿功如此强悍,更没有想到曹端第一击竟然就使出这等近乎无赖的杀招,脚上吃痛,已经中了一腿,身子生生向后退去。 若是在平地上,这一腿因为力量和速度无法达到极限,是万难造成杀伤的,但偏偏那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曹端的拳头上,忽略了曹端的变招,加上身子完全没有退路,这一腿踢得倒是结结实实。 前面那人既倒,自然引起了一阵骚动,但是曹端心中却一阵叹息,知道不经过一番浴血奋战,今夜是万难生离此地了,因为后面的杀手已经杀到了,就这么须臾之间,后面的兵刃挥舞所闪出来的亮光交错投影在地上,令人新生寒意。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曹端心念大转,立即作出决定,不继续向前追击,反转身向后,前面的杀手虽然手中没有武器,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让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危险,这种危险甚至超过了后面这么多兵刃所泛出来的寒意。 就在曹端身子反转过来的一刻,眼睛的余光就瞟见了当面一把大刀正当空向他劈了下来,若让这一刀劈实了,他今夜自然是再无生理。曹端大喝一声,右手向上一托,生生抓住了那个杀手迅速落下的手腕,然后五指用力反转,只听“咔嚓”一声,随着那名杀手的一声惨呼,他的手腕骨头被曹端生生拧断,大刀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曹端手上。 而就在此时,后面风声传来,显然后面那几名杀手已经越过了当先的那名同伴攻到。曹端连忙闪身躲避,但他背后毕竟没有长眼,还是被一拳击中后背。虽然曹端闪避之中已经卸去了这一拳的大部分力量,但曹端仍是感觉后背一阵剧痛,心下对这些杀手的力量更是佩服不已。 当下,他想也不想,扬起刀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急转,就听“嚓”的一声,一名赤手杀手的手臂飞起老高。那名杀手还未醒悟过来,只怔怔地看着那条飞起的手臂发呆。待得他看见自己肩上鲜血直流的时候,终于明白那刚刚坠地的手臂竟然是自己的,嘴里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嚎,身子跌在地上打气滚来。 “大家退后,不要轻易进攻!”忽地,一名赤手杀手大呼一声,众杀手立时后退,各自摆起进攻姿势和曹端对峙起来。 曹端心下感慨这杀手眼里高明,竟能在最短时间内作出最高明的判断,知道方才一系列损伤乃是由于大家身子靠得太近引起的。此时拉开距离之后,固然不利于他们进一步进攻,但却有利于他们之间在防守方面的互相声援,曹端要想突破重围,希望就极为飘渺了。而一个人和十个人对峙,无疑对曹端是极为不利的,对方不管是谁偶尔疏忽并不影响大局,但他若是一个不小心,必遭狼吻。 夜,静悄悄的;巷子里,也是静悄悄的。 忽地,一声娇斥传来:“都滚!” 众人一阵愕然,回头看时,见他们的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出现了一个黑衣蒙面人,听方才的声音,应该是个女子。 一个赤手杀手连忙冲着那女子喝道:“摩尼教办事,路过的朋友请绕道走!”他这般低声下气的说话并非无因,因为他也看出来了,这女子的武功非比寻常,但是那一手轻功就足以让眼前这些人震骇。要知道,眼前这些人此刻都正处于精神极度集中的状态,这女子居然能从容靠近到这么近的距离,若是他方才施以偷袭,真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当然,这也是他亮出摩尼教的招牌的原因。他以为,对方既然不出手,显见对自己这些人还是有顾虑的。 “滚!”一个字击碎和众杀手和平的梦想,他们忽然发现这女子虽然宝相庄严,但恐怕是多拜了斗战胜佛造成的,而不是老好人弥勒佛。 赤手杀手眼神一冷,忽地做了一个手势,当下就有两名带着兵刃的杀手齐声大喝,手上的武器狠狠地向那黑衣女子身上招呼过去。 那蒙面女子也不打话,长袖一挥,“叮当”之声传来,两名杀手手中的一剑一戟落地。赤手杀手吃了一惊,忽地咬牙道:“一齐上!”虽然明知道强攻毫无成算,但想起若是不作抵挡,就此落荒而逃会引起的后果,他还是选择了战斗。 那蒙面女子冷哼一声,叱道:“找死!”身子一转,就像一只飞入花丛的蝴蝶一般,在众杀手之间穿插。一时间,惨叫之声、兵刃落地之声和喝斗之声一齐传来,好不热闹。 曹端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女子出手,虽然眼前所见的是一派厮杀暴虐的景象,但他心中竟然生出一丝甜蜜愉悦之情来。看着那女子从容而又出人意表的攻击,曹端心中温暖已极,却毫无出手相助的意思。 很快,战斗结束,整个场中站着的,除了曹端之外,就只剩下那蒙面女子,而那群杀手终于求仁得仁,各自躺在地上发出了频率不一的哼哼之声。显见这女子心中恼怒之下,方才的出手相当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84章 嫖你一嫖 曹端怔怔地看着那蒙面女子,但见她也正注视着自己,那一双黑黑的眸子里透出了欢愉的笑意。曹端正要说话,那女子用手拦住,说道:“随我来!” 曹端还待犹豫,早被那蒙面女子抓住手腕,忽忽地向前跑去。曹端心中很是温暖,这女子这么自然地抓住他的手腕,他并没有感觉任何的不妥,只是感觉这女子的小手很是温暖,手掌滑腻,显见是那种很少劳作的。 渐渐的,曹端心中就升起了一种敬佩之情,这女子的轻功实在高明,比起马六娘来也毫不逊色,曹端脚步有些跟不上。那女子显然也感觉到了曹端跟不上,疾奔置于竟有余力回过头来,对着曹端歉然一笑,曹端立时便觉速度又有加快,自己的身子竟然被拖着走了。好在那女子的小手气力却大,将曹端仅仅拉住,曹端也不至于跌倒。 到了这个时候,曹端不禁有些感慨,本以为自己也算是高手了,没有想到高手竟可以批量生产的,一夜之间冒出来这么多。马六娘也就罢了,既然那乞儿说她是摩尼教的大教主,武艺高强自然很正常,但她也强悍太过了,自己在他面前竟然有小孩对上的感觉。更没有想到家里扫地的王七伯竟然也是个高手,看他出手的法度和速度,比起自己来,只有更强,不会更弱。而更难以置信的是,本以为马六娘那样的武功应该是天下无敌的了,没有想到危急时刻,居然又出现了一名武功不下于马六娘的高手,好在现在看来这女子是友非敌,否则,今天以后就再也无法见到可爱的百花妹子了。 正思忖间,忽地,那蒙面女子身形一滞,在一处房舍面前停了下来。曹端身形一时难以刹住,又往前冲了几步,好在随即就被那蒙面女子拉了回来,否则难免五体投地,丑态毕现了。 那蒙面女子忽地神秘地说道:“你自己进去吧!不过要记住了,使坏可以,但不要弄出人命来,我佛慈悲,是戒杀生的,你若是杀了人,看我不――” 曹端见听女子用教训的口吻说话,心下居然毫无愠怒之感,只是偷偷看了看那女子露在外面的双眸,见她那双眸子里尽是掩不住的笑意,心下也很是宽慰,便笑道:“前辈说哪里话,晚辈从来好生恶杀,哪里会杀伤人命,您就望安吧!” 那蒙面女子在曹端的头上点了点,笑道:“哪里那么多废话,快进去吧,迟些就来不及了!” 曹端笑着走了进去,忽地,听得外面“嘭”的一声,显是门已经被那蒙面女子关上了,曹端心下并不惊骇,他知道这蒙面女子若是想害自己,方才就有无数的机会,绝不会这么大费周章把自己弄到这里来再加害的。 忽然,曹端耳边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呻吟之声,定睛看去,不由心里一阵狂跳。 原来,在他前面不远处的一张床上,一个美艳得令人窒息的女子正躺着,双手不停地在自己胸前撕扯着,此时,这女子胸衣已经被扯去了大半,她的外裤也已经卸下,小裤竟然是白色的绸质的,因为太薄,内中光景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曹端不知道的是,本来就在他站的地方,还有一具尸体,只不过早被那蒙面女子扔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否则以他的定力,此刻也不至于口干舌燥,腹中火烧了。 此时虽然临近半夜,天色又很阴沉,但以曹端的眼力,还是一眼认出了此女便是马六娘!看见这副情景,曹端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方才自己洒在她身上的并不是什么毒药,而是催情药!没有想到她竟然跑到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才发作。 不过,曹端此时也没有继续向下推究的心思了,眼前这具胴体实在太迷人了,每一次翻身,每一此呻吟都充满了邪异的诱惑之力。 曹端走到马六娘面前,举起手来,想着只好这拳头一落下,所有的后患立马就会化为烟云,但他迟迟下不去这个手,心中想出了无数的念头,想要为马六娘开脱。 忽地,曹端心情又雀跃起来,他蓦地想起了方才那蒙面女子的话来,“使坏可以,但不要杀人”。这意思不是很明显吗?眼前这个女子,随便自己怎么把玩都可以,只要留她一条性命!至于她醒来之后想如何对付自己,那就应该是她的事了,看她方才展现出来的武功,即使马六娘想杀自己,她也必然能保自己无忧的吧! 想通这节之后,曹端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立即做出了一个早就跃跃欲试的动作,飞身一跃,就跳上了床,三下两下就把自己剥了个精光。看着胯下跃跃欲试的子,曹端“嘿嘿”笑道:“劳驾了,兄弟!”又转向马六娘邪笑道:“嘿嘿,你家不是开青楼的吗?都说鸨子没好货,想来你也不是一个好东西,今日老子吃亏点,既然你的姐儿们不在就凑合着嫖你一嫖!老子嫖惯了姐儿,还真没有嫖过领家的呢!” 说着,除去马六娘的小裤,掰开她粉嫩的双腿,狠狠地通了进去! “不对啊,入口怎么这么狭窄,难道真是个处子?”曹端立马感觉出了异常,虽然早听王诜说过她是个处子,但曹端在内心里还是半信半疑的,此时得到印证,他心下的欢愉又城北地增加了。 不过,曹端随即又想起了这个恶婆娘最自己的狠厉,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丝怜香惜玉之心马上就化为乌有,一边狠狠地叫道:“教你谋杀亲夫!”一边胯下发力,立马刺了个对穿。 “啊!”迷糊之中,马六娘殷桃小口里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曹端更兴奋了,一边狠狠推送,嘴里一边狠狠地控诉对方的“罪行”。终于,曹端恶狠狠地欢啸一声,瘫倒在马六娘的身上。 此时再看身下的玉人,身子已经停止了扭动,全身粉红尚未退却,白里透红的身子上,到处了汗珠,把玩了一阵马六娘那一双硕大的玉兔之后,曹端感觉尚留在马六娘体内的子又肿大起来,当下也不客气,再次挺动起来…… 夜很静谧,天空阴沉沉的。 屋内也不知道第几次男人高亢的吼声停住之后,终于彻底安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85章 亲生女儿 曹端终于醒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向床边看去,身边的美人已经不见踪影,曹端不由暗暗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确定还安安稳稳地戴在自己的脖子上,心下暗暗惊奇。马六娘既然已经醒来了,却并没有剁了自己,甚至都没有唤醒自己,这不能不说奇也怪哉! 他穿上了衣裤,正要出门而去,忽听得有人说道:“你醒来了?”曹端被这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望去,却见昨天夜里那位蒙面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静静地站在门前,眼中充满了昨夜那样满含深意的笑意。 曹端老脸一红,知道昨夜诸般作为恐怕都在这位神秘女子的眼里。虽然事情本就是在她的吩咐之下做下的,但此刻再见到她,心下还是难免有些愧然。 “既然醒来了,就先回家看看吧,家里如今,可是乱得紧哪!” 曹端心下虽然有很多疑问想问这个女子,但听她这么一说,心知不错。昨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在曹府这么个人口众多的宅子里,是不可能不引起轰动了,而自己又是一夜未归,家里人此刻肯定都是万分着急了,不赶快回去看看,还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当下,他也不迟疑,道声:“再会!”就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站住,别急啊,我还没有说完呢!”那女子笑着伸手拦住。 “前辈有什么话但请吩咐!” 那女子笑道:“家中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后,就往矾楼一行,我在那里等你!” “矾楼?!”曹端听得这两个字,心里不由又跳了一跳,暗忖:“躲都躲不过来,还让我自投罗网?如果说马六娘是摩尼教的大教主,那矾楼岂不是他们的一个大据点?想想昨天晚上那一干摩尼教徒的厉害,曹端心下不免惴惴。 “怕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事情你都做下了,现在总不至于后悔了吧?”那蒙面女子眼中的笑意更浓了,戏谑着说道。这女子言辞颇为大胆,对昨夜发生的事情竟然毫不讳言。 曹端终于被她激起傲气,当下挺了挺胸脯,说道:“怕?这个字怎么写?鄙人长这么大,还真没有怕过呢!不就是一家小小的妓馆吗?晚辈回家安排以后立即就来,我就不信那娘们还能拿我怎样!”他心下却暗忖道:“最多被反过来‘嫖’一次,爷不怕这点损失!” 那蒙面女子笑道:“这不就对了!矾楼你尽管去便是,有我在,她不能拿你怎样的!况且,依我看来,就是我不在,她也未必会拿你怎样的!” 曹端听说这女子也在场,心下更是大定。在他的心里,这个女子已经被列为可靠的朋友,她若是想致自己于死地,昨天晚上只要不出手便了,没有必要出手救助自己,更没有必要白白送给自己一个大便宜捡。当下,他走出了屋子,转身出了小巷,向曹府行去。 此时的曹府又是另外一番热闹光景。大批大批的人来来往往的,嘴里不停介发出斥骂,辩解等各种不同的声音,使得整个曹府上下沸反盈天,好不喧嚣! 曹端来到门前,听见了这么大的动静,不由愣了一下。而就在此时,门口的守阍忽地大惊小怪地狂呼起来:“老爷回来了!”另外一个守阍更是知己,当下头也不回地往里屋跑去,一边跑,一边狂呼:“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曹端心下感动,知道必然是自己的失踪才导致大家神经如此紧张,以为自己出了事,没有到自己非但没有出事,反在外面狠狠地风流快活了一回。想到这里,曹端心下又有些惭愧。 “大哥,大哥!”脚步声中,忽地跑出来一个纤瘦的倩影。曹端见方百花来势极快,连忙伸手将她环抱住。以方百花的羞涩,本来是绝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和曹端这般神情拥抱的,但她过于的一夜实在是受惊太过了,此刻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曹端扳过方百花的头,见她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泪水纵横,嘴皮已经有了裂开的迹象,心中怜意大起。他一边轻轻地擦拭着方百花苍白的俏脸上纵横着的泪水,一边惭愧地说道:“进去吧!没事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方百花用她那已经有些沙哑的声音哭道:“我以为――” 曹端连忙用手指堵住她的小嘴,说道:“没有什么以为的,我不是说过,会永远和你在一起吗?又岂会这么轻易出事呢?何况,你官人我吉人天相,哪次不是逢凶化吉,这次又焉能例外!你啊,就不必担心了。” 方百花的心情终于渐渐稳定了下来,拉着曹端就要往里面走去。忽地,曹端反手将她提了起来,放在后背上,对着门内喝道:“来吧!我的新娘子,让为夫背你进门!”原来,按照曹端他们老家的习俗,新娘是又新郎背着进入婆家的大门的,曹端这个举动既算是对至今没有给方百花热热闹闹地办一场婚礼的补偿,也是对自己心中愧意的一种弥补。 此时,两人四周已经围了很多人,两人经过的时候,不断有人让出路来,让二人经过,方百花见了这么多人,心中升起羞意,便拍着曹端的肩膀道:“快,快放人家下来!” 曹端“哈哈”大笑,道:“怕什么,没有人笑话你,你看他们都在羡慕呢!” 方百花却垂下头去,不肯看路人的眼光。说话间,二人已经进了东厢水榭,曹端背着方百花,将她放在床上,说道:“昨夜到现在都没有睡吧?” 方百花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曹端怜惜地说道:“先睡一会吧。我过去那一下师师,等下还有事情要出去呢!” 方百花“唉――”了一声,还待说话,早被曹端再次堵住了小嘴,当下只好柔顺地点了点头。 当下,曹端帮着方百花除出去鞋子和外衣,盖好被子,又在她的俏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这才出了房门,转身向李师师的房内走去。 刚步入李师师的房内,曹端不由吃了一惊,看着端坐在坐杌上正和李师师攀谈的王七伯,诧异地说道:“原来,你们认识啊!” 王七伯笑道:“老爷有所不知,师师乃是我的亲生女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86章 摩尼教的秘辛 曹端坐定之后,王七伯开始叙述他的往事。 “我原名叫做王寅。因为幼失恃怙,又没有师保之训,自然没有什么管束,所以好勇斗狠,练就了一身还过得去的本领,也因此在东京的南城一带闯出了一点威名。后来,迫于生计,我开始在一家染布坊做工,因为手脚灵便,加上性子大方热情,工钱比一般人高上不少,两年下来就积攒了一些敲丝,就娶了一房妻室那就是师师的母亲,只是那时候还只有十八岁,老爷你看师师的模样也可以想见她当年是如何的美丽了。只是她自幼信奉摩尼教,早早就加入了摩尼教,这也是她身子一直不怎么好的原因。你们可以想想,纵使是一个富家的女孩子,自幼不沾荤腥,身子怎么能好的了!不过,她对摩尼教十分虔诚,我也不好说什么。事实上,我那时候对她是言听计从,事事都不愿相违,这也是我后来熬不过她的软磨硬泡,也加入了摩尼教的原因。 那时候,马六娘还是一个小女孩子,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不过已经具有如今这般美貌的雏形了,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她和另外两个女子、一个男子,师兄妹四人乃是当时教主的徒弟。要说起来,这四人虽是师兄妹,其实,说是冤家对头也丝毫不为过。在他们的教主师父面前,他们是一派祥和,亲密无间,可是一旦离了教主师父的面就是生死对头了,恨不能吃了对方。 大师兄是个寺人,自幼就被送入宫中,此人面皮上是无比和善的,因为他天生就是一张笑脸,但是若论手段,他却是最阴狠,最毒辣的。只不过,他由于在心计上用心过多,武技上的本事反比不过两位师妹。 二师姐是内中性子最随和,最良善的,也正因为如此,内子和她颇为交好,连带着,别人都以为我是她这一派的人。事实上,她并不擅长拉帮结派,尽管别人都以为我是她的心腹,但是那几年之内我甚至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她长相虽然颇为端庄,但比起她的两位师妹的艳丽来,就远远不如了。不过,对于这一点,她倒是并不在意,她就是一个武痴,对其他方面都不甚在乎,但在武技方面却极肯下功夫,因此,她的武功在兄妹四人之中也是最强的。 三师妹,就是我方才说过的马六娘了。别看她年纪小,心机却完全不在大师兄之下,而且她在武技方面虽然下的功夫不如二师姐,但却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而且,她练的本是偏重于精神控制的媚功,配合着她绝世姿容,却有相得益彰之效,对手往往还没有出手就被她迷得晕头转向,还谈什么厮杀?因此,她的武功虽然未必比二师姐强上多少,但比起大师兄来,却无疑更胜一筹的。 四师妹当时还只有七八岁的样子,才入师一两年,武技什么的谈不上。但是,我看她的姿容,长大之后未必比她的二师姐差上多少,最不济,也可以博个齐名!教主大概也正是看上她这一点才收她为徒的吧!” 曹端听得这里,心下一跳,如果真是如此美女,闻名天下是一定的,除非她甘于沦落阡陌之间,为农夫妇。但是,这显然又是不可能的,因为她是前摩尼教教主的徒弟,摩尼教主的徒弟怎么可能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妇呢?那么,天下间从姿容上能和马六娘相提并论的都有谁?孟冰涤!曹端想到这个名字,一阵大惊之后终于释然了,不可能是孟冰涤。那时候师师还没有出生,那么就是说事情发生在起码十五年前,而如今孟冰涤才二十出头,年龄上不怎么对! 果然,就听王七伯继续说道:“只是这个小女孩如今身在何方,我却不得而知了。算起来,她如是还在世上,如今也该有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了。算了不说她了,还是继续说后面的事情吧。 忽然有一天,二师姐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听说教主十分震怒,因为他一直以来最看好二徒弟,觉得她宅心仁厚,能够担负起领导摩尼教的重任。我当时还莫名其妙,后来才隐隐从旁人口中得知,二师姐是和外人私奔了!而且,听说而是私奔之前二师姐已然怀孕!要知道,摩尼教的每个重要人物,尤其是教主的徒弟的婚姻大事都必须要由教主亲自安排的,二师姐这么一跑,教主焉能不怒! 不过,当时我并没有想到这事竟然会和我有什么关联,只是内子因为骤失良友,心情有些郁郁,我开导了好久才让她展颜开怀。过了两年,内子也怀孕了。而这时候,大教主也得了重病,眼看不久于世,但是下一任掌教之事却一直让他犹豫难决。于是,他决定设三个教主,以比武的方式决定排名。马六娘就这么自然地登上了大教主之位。只是,我当时很奇怪的是,他们虽然为四师妹留了三教主的位置,但比武的现场却一直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这次比试之后,教主很快就死了。而他的两位徒弟就开始了更加惨烈百倍的争斗。但是,对于这些,我却不在乎了,因为内子生师师的时候,难产死了――” 说到这里,王七伯的声音有些呜咽,而李师师更是哀容满面,眼珠子里面的泪水在来回打转,曹端心下也是喟然,暗叹美好的事情总是这般短暂。 “师师这孩子还算是健康,我当时找不到奶水喂她,就只好买豆浆喂。唉,这孩子自幼是受了不少苦的!”说着,她轻轻拍了拍李师师的香肩,李师师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只是没有想到,我们的大教主新官上任,烧的第一把火就是翦除异己,我当时被认为是二师姐的心腹,给我捏造的罪名就是协助二师姐叛教!我只好带着师师逃亡。但是,摩尼教的势力何等巨大,我又哪里那么容易逃出生天,终于被他们追上,师师被他们抢走了,我本人也被他们打成重伤,扔入湖中。只是没有想到,我自幼就练就了极好的水性,非但没有因此而溺死,反而得以逃脱性命!我逃走之后,便来到了一个乡村之地,天天苦练武功,辛苦劳作,两年之后,我原本还算俊朗的样子终于完全走样,整个样子仿佛老了十多岁,这才回到东京。经过多番明察暗访,我终于知道了师师的去向,她被矾楼的鸨母李三娘收养了。我就花了大气力在矾楼旁边开了一间小铺子,时时关注着矾楼的一举一动。只是我不敢靠得太近,因为我知道武功到了马六娘这种水平,眼力是非常高明的,我的样貌虽然改变了很多,但若在她面前出现,还是难保不被认出来。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马六娘终于把师师送给了你,我立马就设法在曹府混了个职司,也算是天天能看见自己的女儿了――” 说到这里,王七伯终于老泪纵横,和李师师抱头痛哭起来。 曹端心下暗暗感叹,怪不得自从我们搬到东厢水榭来了之后,王七伯总是跑到这边来帮忙打扫,原来竟是为了多看自己的女儿一眼,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87章 原宥 曹端这时候忽然却冒出这样一个念头:“那蒙面女子莫非就是那个神秘失踪的大师姐或者是四师妹?”想想似乎又不对,若是大师姐,武功上自然没有问题,只是她一直以来都是马六娘追缉的目标,又岂会轻易自投罗网呢?而且,昨天晚上她明明有很多机会对付马六娘,实在没有理由就这么放过这位自小以来的死敌。若是四师妹,似乎又更不对,因为前教主死的时候,四师妹还不足十岁,武功上所学应该是不多的,而师父死后,即使她的两个师兄师姐肯教她,以他们的心机,也必然留手,绝不会全力培育出一个可以危及自己位置甚至性命的人物出来,而昨天晚上那个蒙面女子的武功实在是太高了,依曹端判断,绝不会在马六娘本人之下的。 曹端想想有些头疼,终于放弃了猜测,反正他目前至少肯定了一点,那就是那蒙面女子对自己不会有恶意。但这点就够了,以她的武功,想要护得一个人的周全,实在不是什么难事。虽然托庇于女子在那些大男人主义的人看来很失身份,但曹端却相信后世那句名言:“女子能着,便伸手过去,把王师师抱到床上,伸手除去她的衣裙,王师师无比曼妙的身姿就若隐若现地展现在了曹端的面前,虽然这具胴体他已经很是熟悉了,但看见这番令人血脉贲张的情景,曹端还是不禁心跳加速,昨晚辛苦耕耘整夜的子拖着疲惫的身躯挺立了起来。而王师师则是一脸脉脉地注目着眼前的男子,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任他施为。 曹端看见师师这般柔顺的样子,心下更是生出了一个令自己都吓一跳的念头:“我现在如果趴到她身上去,她一定不会拒绝的!”不过,马上曹端就强迫自己把这个念头打消。男人可以多欲,但绝不能成为欲望的奴隶,若是在自己的女人这般困顿的情况下占有了她的第一次,又岂能带给她欢愉。而男人若是只顾自己欢愉而不顾对象的话,又何必娶妻,每次有欲求的时候,径往妓馆去便了。 当下,曹端把师师的身子移进了被衾,并把她的身子遮掩严实,才笑着说道:“睡吧,睡吧!” 王师师痴痴地看着曹端,说道:“睡不着!” 曹端心下暗暗苦笑,这还真是不好伺候啊,他想了想,说道:“那我给你哼个歌吧!”当下,他开口唱道:“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曹端的声音虽然并不难听,但在多年儿歌上实在没有天赋,一首经典的歌曲被他唱得不伦不类,调子怪异无比,但床上的美人儿却在这般生涩的声调之下闭上了眼睛,脸上犹自挂着满足的微笑。 曹端这才如释重负地停止了狼吟,低头在王师师白玉一般的面颊上吻了一下,便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 曹端刚走出房门,忽听一阵“咚咚”的脚步声,接着便是方腊惊雷一般的嗓音:“大哥,你回来了!”原来方腊自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在外面寻找曹端,这时听说曹端已经回来了,有些忍不住雀跃,行事看起来都乱了章法。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88章 马六娘的异常 随便编了一个理由骗过方腊之后,曹端出了家门,朝矾楼走去。虽然明知危险不大,但想起马六娘可怕的身手,他的心下还是有些忐忑的。 不一时,“矾楼”二字匾额就出现在了眼前,曹端还在踌躇,忽听门内一声娇笑,一个全身大红的女子迎了出来,老远就娇声说道:“哎呦!曹大官人啊,您可算是来了,都把这些小浪蹄子想死了!” 曹端见李三娘屁股一扭一扭地款款行来,心中有些好笑,瞬间便把心中那一丝不安抛诸脑后,也学着李三娘的语调说道:“哎呦,这不是李姐姐吗?总是是又见着您了,可把我给想死了!” 李三娘挥舞着手帕作势要打,嘴上骂道:“死鬼!竟敢学人家说话,看三姨我不打死你!”她本以为曹端会闪身躲避,没有想到曹端就那么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她已经举起的手腕也不好不落下去,只好象征性地在曹端肩上拍了两下,算是打过了。她一边“打”,嘴上一边轻轻地说道:“随我来,六娘等你好一会了!” 曹端听得此言,心下暗凛,李三娘既然知道马六娘在等自己,那看起来她肯定也是摩尼教的人了。不知道这矾楼之中摩尼教的人有多少,又或者换句话说,象王师师那样不属于摩尼教的人又有多少。若是还有不少摩尼教的女子象师师那样被马六娘送给朝中的权贵,那形成的势力还是相当可怕的,这比起当初善缘通过那种手段控制的贵官眷属从控制的严密性上来说,无疑是更甚的。 当下,曹端微微颔首。李三娘又是一声娇笑,抬高声音道:“大官人随奴家来,让奴家给你安排一位相好的小娘,包管官人满意!” 曹端也抬高声音,配合着说道:“如此就烦劳三娘了!” 二人上了二楼,转眼来到三楼的楼梯口,李三娘身子一正,原本满面媚笑的表情顿时变得端庄无比,走路的时候,屁股也不再扭动,她轻轻走上前去,在那木墙上有节奏地敲了几敲,不一时,便有一个声音说道:“上来吧!” 曹端随着李三娘步上三楼,顿时感觉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处在绷紧的状态,心下做知道这看似安静的楼阁四处都藏着杀机,也只有这么多机关的杀气才能让他感觉到如此的紧张。 二人来到一处房间前面,李三娘走在前面,在紧闭的房门前站定,却并不伸手敲门,只是静静地站着,屏住呼吸等候。正当曹端有些不耐烦,想要上前敲门的时候,门内忽然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三娘,你先下去吧!” 李三娘连忙对着紧闭的房门行礼,低着头缓缓地下了楼。曹端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下更是惊诧,能让一个人恭谨成这样子的是和何等的威势啊! 忽听门内马六娘的声音再次传来:“冤家,还不进来,发什么愣啊?” 曹端心下又是一跳,虽然昨天晚上他占有了马六娘,但对“冤家”这般暧昧的称呼他还是不敢愧领的!不过,事到如今,进去是一定要进去的,当下也不多想,推门而入。 屋内的桌子旁相对坐着两个人,主位上坐着的那位笑靥如花,面目艳丽无比,便是今天东道主马六娘,对席坐着的便是那位蒙面女子。曹端见了心下暗暗纳罕,暗道这马六娘心理承受能力还真够强的,被强夺处子之身几个时辰时候,竟象没事人一般坐着,脸上还笑得这般迷人。虽然她这样的武林高手,被强上了不应该像是普通小娘一般搞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但这表情也太过轻松了,难道她对自己保持了三十多年的处子之身毫不在乎? 还有这蒙面女子和马六娘好像也太过友好了,虽然昨晚只是操刀的的乃是我曹端,但是始作俑者应该是这位才是,若是在后世,被判个强奸罪,主犯也该是这位,我曹某人还只是从犯而已。而且,这蒙面女子昨晚打伤了马六娘这么多手下,按说不论怎么讲都应该是生死之敌才是。如今,主犯和受害者竟然静静地坐在一席,看脸上的好像表情还言谈甚欢,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啊! “死鬼,还不坐下!”马六娘忽地对着曹端骂道。 曹端心中那种不对的感觉越发浓烈起来,奶奶的,搞什么飞机,又是冤家,又是死鬼的,这语气倒像是多年的老相好一般,老子只不过是嫖了你一次,难道就要老子负责啊?他连忙在打横位置中靠近蒙面女子的那边坐了下来。他总觉得,靠近这蒙面女子,自己应该会安全一些。 “师姐!你看他!见到我像是老鼠见到猫一般,难不成我会吃了她吗?”马六娘显然对曹端所坐的位置有些不满,嘀咕着向那蒙面女子道。但这话听在曹端耳中不啻又是一个惊雷,师姐?听王七伯说来,不是叛教逃走了吗?当年马六娘上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除她的余党啊,她如今怎么还敢在京城出现啊?更奇怪的是,这姐妹二人还这般融洽。 那蒙面女子显然是看出了曹端心中的疑惑,笑着向曹端说道:“关于我们兄妹四人当年的事情,想来王七郎已经和你说过了吧?” 曹端点了点头。 那蒙面女子说道:“那就说说后面的事情吧,也就是王七郎不知道的。师妹,还是你自己来说吧,对于这些事情,我也不大清楚,也很想听听呢!” 马六娘点了点头,又斜眼睨了曹端一眼,这才轻启丹唇。 曹端见她这表情,心火不知不觉间“腾”的一下就上来了。他心下暗忖:“奶奶的,老子不是一向定力惊人吗?怎么竟然还是挡不住他的魅力?想当初也没有这样的感觉啊!难不成她的身子上抹了毒品,老子上一次就会上瘾?若真是这样,就太可怕了,老子可不想因为欲望而成为她的害人工具啊!” 而那蒙面女子在旁边显然把曹端每一个细微表情都看在了眼里,她的双眸中也露出了难掩的笑意,看着曹端,轻轻地点了点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89章 萧蔷之争 “其实,当年师父还是倾向于把教主之位传给师姐的,这无需讳言,大概整个摩尼教高层都知道。但是,师姐的忽然失踪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师父最终虽然没有决定单独立我为教主,但立三个教主,并以武功为先后的办法还是我能争取到的最大的限度了。不过,我所损失的,就是四师妹也有了一个教主之位。” “你四师妹被立为三教主,对你有什么损失?难道你们姐妹之间有什么龃龉不成?不应该啊,你四师妹那时候只有十岁出头,不应该成为你的目标所在才是,按你的性子,你对她应该会多番抚慰,行远交近攻之策的――”曹端“嘿嘿”笑着,嘴上却刻薄至极,对马六娘这个已经成为自己女人的绝世娇娃毫不客气。 马六娘也不生气,只是睨了曹端一眼,眼中满是幽怨,直看得曹端差点当场缴械投降,这才说道:“生于虎狼之间,你叫我有什么办法?师姐既然走了,我和那阉竖――” “三师妹,不得胡言――” 马六娘轻轻嘀咕一声,有些不情愿地改口道:“我和那――大师兄自然是死敌,小师妹本应该是我极力拉拢的对象,但是,对于她,我却是想拉拢也没有办法的,因为凭我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到她本人的,若要见她,就必须通过大师兄。但是,你想想,作为死敌,大师兄会轻易让我拉拢四师妹吗?” 曹端眼神一亮,忽地惊声说道:“你是说,你们的四师妹是被送入了宫中?” 马六娘望向曹端,眼中充满了赞赏之意,娇笑道:“果然不愧是我马六娘的男人,一点就透!” 曹端没有想到马六娘说话竟这般露骨,不由尴尬不已,老脸红了红,偷眼向那蒙面女子看见,见她美目含笑,也正在看向自己,更是尴尬,只好转过眼去。 马六娘继续说道:“你说的不错。那时候小皇帝才登基,正处于年少贪玩之时,四师妹经过我们的特殊训练,自然是最通晓那么大年纪的小男孩想玩什么了。何况,她本就是个美人胚子,和小皇帝年龄又是相仿,若要小皇帝迷上她,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曹端点头道:“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你们的小师妹竟然就是当今的圣人――刘皇后。” 马六娘愕然道:“你怎么知道的?” 曹端道:“我一直在想,如今的冲真法师,原来的孟皇后素来被誉为贤惠,听说从前的太皇太后和如今的皇太后都很喜欢她,而她又出身官宦世家,从背景上来说,比起刘皇后来不知道要胜过多少倍,怎么会竟被一个毫无背景的刘婕妤轻轻松松地击败呢?但若她便是摩尼教的三位教主之一的话,事情就没有想象中那样困难了,因为她的大师兄为了和她结盟,共同对付他的三师妹,一定会全力对她进行帮扶的。而宫中若有一位身为内饰行首的宦官支持,皇上本人又完全站在她自己这边,纵使皇太后喜欢,孟皇后也难逃被废的命运了。说起来,我当初初临汴梁的时候,也很奇怪,为什么一个废后的家人竟有人暗中跟踪监视,如今想来,也是你们摩尼教的人吧?” 马六娘很震惊,美目盈盈地望向曹端,对自己心中的崇拜毫不掩饰。半晌,她才开口道:“真是太聪明了,事实和你所说的基本上可以说是一字不差。你说的不错,当年孟皇后被废,大师兄他老人家可是废了很大的心力的,若不是他积极联络大臣,收集证据,小皇帝又怎么能挡住大臣们潮水般的声浪?你也可以想见,经过这一件事,大师兄和四师妹必然是已经捆绑在了一起,谁也离开不了谁了。” 曹端心下暗忖道:“这说的也是,一个小女孩自小被送入宫中,自然是要找一个倚靠的,而她最初能找到的唯一倚靠自然就是她的大师兄了,再加上后来又发生了这件事情,二人的关系自然是更为亲密了,说是一家人也并不为过。” 马六娘忽地冷笑道:“只是不知道,当她疼爱的丈夫、儿子和她敬爱的大师兄站在对立一面的时候,她该何去何从?” 曹端冷笑道:“他再怎么强横也不过是一介阉人,难道还能有什么大野心不成?” 马六娘笑道:“这你就小瞧了我这位大师兄了。你应该记得,不久之前你刚刚对付了一个善缘法师,你难道真的认为,善缘诱奸那么多的女子只是为了泄欲吗?” 曹端道:“不然,被善缘所坑害的女子基本都是朝廷贵官的属眷,善缘若是为了泄欲,完全可以找一些没有背景的小家之女,毕竟,找贵官属眷还是很有被反噬的风险的。听你的意思,这善缘竟然是你大师兄的人不成?” 马六娘笑道:“再次答对。以大师兄的势力,若说没有大野心,控制朝廷官员的眷属做什么?这一点,你这么聪明的脑瓜子应该不会猜测不到吧?说起来,你来到京城这短短数月之内,已经和大师兄结怨多次了,你还记得原来的端王府内侍总管杨戬吗?” 曹端讶道:“难道杨戬也是你大师兄的人?他素来和端王并不交好,在他身边安排人手做什么?” 马六娘笑道:“大郎你真是一点就通啊!杨戬当然是他的人,把他安排在端王身边自然是有很重要的目的。我问你,若是今天小皇帝就归西了,谁最可能成为下一任的皇帝?” 曹端想也不想,立即答道:“自然是端王和蔡王了,这二人如今在朝中势力上来说,也算是平分秋色,难分伯仲。” 马六娘笑道:“这就对了,大师兄素来和端王没有交情,自然是不可能支持端王的。但是,若是端王平白无故地突然就死了,你说还有谁能和他支持的蔡王千岁竞争吗?” 曹端再次被惊了一下,讶然道:“你是说,你大师兄把杨戬派在端王身边,竟是为了随时取他的性命?他难道真敢对国朝亲王下手?” 马六娘冷笑道:“亲王算什么?皇长子和赵煦本人他都敢下手,他还会在乎多杀一个小小的亲王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90章 你真的不是人! “你说什么?皇长子和皇上都不是得病,而是中毒?”曹端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要知道,不管是哪个皇帝,不论他如何行善政,得民心,想杀他的人还是多如牛毛的,但是,历史上那么多皇帝中,除了自己服“仙丹”毒死自己的,又有几个是被人毒死的呢?当然,事实上,皇帝中毒这个念头也曾经在曹端的脑海中出现过,只是他当时的怀疑对象是太后,而且在内心里对这种揣测还是不怎么笃定的,因为毕竟那是皇帝啊,能中毒就中毒吗? 马六娘冷笑道:“嘿嘿,有些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惜毁掉整个天下,皇帝也是人,为什么就不能死?” 曹端这时候已经缓过神来,苦笑道:“我只是觉得太过突兀了而已,不过,说真的,深宫中的事情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马六娘也不隐瞒,据实答道:“太医之中,就有我的人,虽然让他们下药毒死皇帝皇子什么的可能办不到,但是,若向他们打探一下皇帝的真实‘病情’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曹端又问道:“这也好说,然则你又是如何得知那下毒的一定是你的大师兄呢?要知道,皇上和皇长子毕竟是你小师妹的丈夫和儿子,你小师妹再狠毒,也不会和毒杀自己丈夫和儿子的人结盟吧?何况,听说你大师兄也是自皇上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服侍他的,应该也没有理由轻易对他下手吧?” 马六娘忽地横了曹端一眼,笑道:“听起来,好像你是在审问奴家呢!” 曹端老脸一红,和马六娘的这一席谈让他知道了不少罕为人知的秘密,他的兴趣不由被勾了起来,以至于完全忘记了主客身份,甚至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位神秘的“二师姐”在,这里全然成了自己向马六娘探问秘密的场所。不过,奇怪的是,一般来说,知道的秘密越多,人就越是危险,所以曹端一向是很会控制自己的好奇心的,但曹端今天已经知道了这么多秘密,心下却并无什么危险的感觉,这倒是很罕见。 这时候,那蒙面女子却笑道:“三师妹,就是被他审问一下,也没有什么嘛,你难道还犯得着和他计较这个吗?” 马六娘俏脸微微一红,说道:“说的也是。”曹端却感觉方才那种不安的忽地又涌上心头来了,这蒙面女子这句话实在是太过暧昧了。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又被马六娘接下来的话吸引了过去。 “小师妹虽然是我教中人,但是在她心中最亲的当然是丈夫儿子,其次才是她可敬可爱的大师兄。正因为如此,她有什么理由相信她的家人是大师兄害死的呢?事实上,她不但不会相信自己的家人是她的大师兄害死的,还会相信大师兄的话,以为我才是害死她大师兄的真正凶手!” “啊!你?”曹端诧异地说道:“你居于宫外,就是想害人也没有机会啊,想来你小师妹再怎么不明事理,也不会把这笔帐算在你的头上吧!” 马六娘神秘一笑,道:“我是无法进入深宫,但是不代表我的人不行啊,有时候,下手害人是不必亲力亲为的,就像是大师兄给赵煦下药,恐怕也不会蠢得他自己亲手把带药的吃食端给赵煦吧!” 曹端笑道:“这倒是,原来太后也是你摩尼教中人,怪不得!” 马六娘脸色大变,端详了曹端半晌,这才叹口气,说道:“你究竟是人是鬼,怎么这都能猜到?”就连那蒙面女子听得曹端之言,也忽然坐直了身子,显是非常惊诧。 曹端道:“其实,这也并非十分难猜的。我一直以来,最奇怪的就是为什么太后会对端王如此照拂。按理说,她并无亲生儿子,而诸位皇子又都是先王子嗣,她有理由这般偏颇吗?听你方才提起你在宫中有人,我立马就想到了她,诸多疑问就迎刃而解了。例如说,上次朝会中,蔡卞等人明确支持蔡王,而蔡卞和你大师兄交好,换句话说,是你大师兄在暗中支持蔡王,那么你支持的必定就是针锋相对的端王了。但我天天在端王府出入,和端王关系还算融洽,他有重大事情,一般都会找我商议。若是你联络他,他万万不会不向我透点声息的。换句话说,你从头到尾根本没有联络过端王。这我就奇怪了,你支持他,又不和他取得联系,即使他日后登位了,又岂会承你的情?既然不承你的情,那么你做了这么多事情岂不白费?但如果太后也是你的人,这一切就好解释了,你的要求完全可以通过太后来提出,根本就无需自己出面,不是吗?” 马六娘一双美目直直地盯着曹端,眼中净是惊异和佩服,幽幽地说道:“你不去当提刑,真是太可惜了,你说了这么多,竟然一字不差!若我说你是我见过第二聪明的人,我自己都会觉得我很虚伪!” 曹端赧颜道:“呵呵,一般,一般,我只是运气好,恰巧想到这点而已!”不知不觉间,他对马六娘的戒备之心大去,隐隐地还产生了几分亲密的感觉,他觉得马六娘似乎不会和自己算昨晚那笔帐了,因为若要算帐,就没有理由谈这么多。 马六娘道:“你不必过谦,事实上,大师兄和四师妹都并不知道堂堂的太后也是我摩尼教中的长老。当然,他们也知道我在宫中也是有人的,因此,大师兄想要让四师妹把怀疑的目标落在我的头上并不困难。他只要随便造出点证据来,在四师妹面前展示一下,四师妹定会深信不疑。因为四师妹想来到如今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和丈夫是中毒而不是生病,而她久居深宫,应该还没有学会这样一句俚语:‘贼喊捉贼’!” 曹端点头道:“这倒也是,若我是你四师妹,也不会相信大师兄会无缘无故地害死和他关系也很亲密的人。对了,方才问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你大师兄服侍皇上也有二十年左右了吧?两人的感情应当异常深厚才是,为什么――” 马六娘笑道:“你那么聪明,这个问题对你来说,难度应该不大吧!” 曹端想了想,说道:“对了,皇上这个人是一个很叛逆的人,逆反心理很严重。想当初,太皇太后一宾天,他就立即推翻了太皇太后的所有政策,罢黜了太皇太后重用的绝大多数大臣,而把太皇太后罢黜的大臣召回朝中。比如大苏小苏两位学士,就是皇上亲政被左迁的,而章、曾布这些人也是这时候拜相的。我想,必然是皇上的这种逆反心理太过严重,以至于小时候服侍他,劝谏过他的人的话他一概不听,这才惹恼了你大师兄,遂下毒手的吧!” 马六娘眼光滞了一滞,身子有些颤抖,完全无法掩饰自己的极端震惊,说道:“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你真的不是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91章 太上大教主 “你,哦应该是你们今天把我叫来,应该不单是和我讲这些事情的吧?”曹端此时的心情可以说是完全的轻松,说话的口气也充满了调侃之意,“虽然这大大地满足了我的求知欲,但却好像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不是吗?” 马六娘娇嗔地剜了曹端一眼,道:“你这么心急做什么?既然把你叫来了,自然是有要事,你这么急,莫不是挂念着你的孟妹妹或者李妹妹?” 曹端被说中心事,有些尴尬,嘴上之上矢口否认:“没有的事,我只是觉得,若是有事,就应该尽快说出来而已,这样憋在心里,大家都很难受,不是吗?” 马六娘嘀咕道:“不承认算了!” 这时,蒙面女子却说话了:“你们不要斗嘴了,说正事吧!” 马六娘对这位二师姐看起来已经完全没有了十多年前的敌意,闻言点点头,向曹端说道:“叫你来,是要和你商议一下,大师兄未来几天之内就会发动了,咱们该怎么办?” 曹端心中暗暗困惑,虽然自己和马六娘有一个目的是一致的,就是把端王赵佶扶上宝座,但在具体目的上根本不一样。他自己只是出于和赵佶良好的私人关系以及对他的看好,加上自己在生意上对他有些依仗之处,但从政治上来说,他是完全没有野心的。但是马六娘显然就不一样了,她想要做的就是通过太后来架空赵佶,控制朝局,以达到她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就这样一个区别意味着自己和她应该是完全没有合作的可能才是。 看着曹端满脸疑惑的样子,马六娘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红了一下,低下头去,不再说话,那二师姐却笑道:“你这个傻孩子!”她忽地幽幽地说道:“你可知道,今日的马六娘已经不是昨日的摩尼教大教主了,这变化全是因为你!” 曹端更加疑惑了,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他心下暗暗应道:“因为我?我没有对她做什么啊,除了――但那也只是发乎情止乎礼,嘿嘿,发乎春情,止乎周公之礼。但是我只是对她的身体做了一点小小的微动而已,并没有通过什么‘摄心大法’之类的迷魂术来控制她的内心。而且,我老人家虽然英俊挺拔,足智多谋,但也不会自恋到以为象马六娘这样的女子和我上一次床就会爱上我的地步啊!因此说,我和她虽然已经有了那层关系,但在端王这件大事上,她也不会就此放弃政治理想,转而支持我吧?当然了,我更不可能会转而支持她的!” 二师姐像是看出了曹端的心事一般,伸手在曹端的后脑勺轻轻地敲了一下,说道:“你可知道,你的内媚之相,乃是三师妹媚功的天生克星?” 曹端也不躲闪,任由她的玉手轻轻地落在自己的后脑之上。当他听到“内媚”二字的时候,心下忽然跳了一下,因为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听见有人给他这个评价了,上一次是王诜,想起王诜,他心下有些愧疚,不管怎么说,他所钟爱的女子被自己盗走红丸,站在好朋友的立场之上,心下若是完全坦然才真的不正常呢!不过,这种念头只是在他的心头一闪而过,“内媚?!”他疑惑地叫出声来。 “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所谓媚功,是一种心理功夫,这种功夫虽然有百般好处,甚至能惑人于无形之中,使人迷失自我,做出颠倒之事,但这门功夫也有一个极大的弱点,就是反噬性很强。换句简单的话来说,若有人能控制住自己不被发功者所吸引,发功者就很可能反受损伤,精神力大为减弱。而这个人若恰巧又是‘内媚’之人的话,在这种精神力大为减弱的时候,反会被他所惑!” “啊!”曹端不禁失声说道:“但是我什么也没有做啊!” “谁说你什么也没做,你整整做了一个晚上!”二师姐的语气中充满了调侃,说起这禁忌话题来也毫无阻滞。而这时候马六娘却早将目光垂到了地板之上,哪里还有丝毫摩尼教大教主的英气和霸气! 曹端对这句话也有些吃不消,脸色红了一红,想解释说自己是好心为马六娘解那催情之药,但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解释实在是太过无厘头了。 二师姐继续说道:“你可知道三师妹这门武功,其‘气门’就在她的女子之器上?若是一般人破了她的处子之身,她的气门被捣,就会武功尽失,唯有这内媚之人来,她的气门会因为收到内媚气息所引而紧缩起来,这样处子之身被破之时就会,免去武功被废的厄运。但是,气息紧缩,媚功自然是完全臣服在内媚的气息之下了,这样欢好一次之后,三师妹想要再离开你就万万不可能了!换句话说,如今的三师妹固然是摩尼教的大教主,而你却是太上大教主了!” 曹端被她什么“气息”,什么“气门”的说得有些发晕,但是她的意思却完全明白过来了。她是说,别人如果破了马六娘的身,马六娘就会武功尽废,而自己破了马六娘的身,马六娘虽然不会武功尽废,却更加惨,再也离开不了自己了,以后生死苦乐就是自己一言而决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内媚”,自己是一个内媚的男人!奶奶的,这么说来,我不是成了男狐狸精了吗?以后骂人记得不要再用“狐媚子”之类的字眼了,因为老子就是天字第一号狐媚子啊! 不过,曹端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疑问,便问了出来:“只是,昨夜,马,呃六娘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她又怎知夺去她的――那个的是我呢?”一个问题一出口,曹端就觉得自己太过愚蠢了,本来马六娘已经够尴尬害羞的了,这时候再抛出这样的问题,不是要把她活活羞死吗?果然,曹端用眼睛余光一睨,就看见马六娘偷偷地转过头去,很是无地自容。 二师姐却说道:“说你傻,你有的时候还真够傻的。催情药再烈,只要一次就够解消了,你昨晚来了那么多次,人家就是中了一百倍的催情药也该早就醒了!” 曹端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昨天晚上第一次结束,马六娘就已经清醒过来了,这以后的每一次都是自己在为她服务啊!不过,说真的,她的抗击打能力也太强了,第一夜就能承受这么多次挞伐,同时居然还能够装作昏迷不醒而丝毫不露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92章 骇人听闻的记录 曹端连忙揭过话题,说道:“方才不是说你们大师兄最近未来几天之内就会发动,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大师兄发动的时间你们是如何得知的?” 见说到正事,马六娘的俏脸抬了起来,虽然脸上红晕未退,但羞色已经没有那么浓了,只是眼里的水气却依稀可见,她本向来都是一幅淡漠之色,此时平添娇羞更为她整个人增添了几分美感。若是在平时,曹端还能挡住马六娘未运媚功时候散发出来的绝世魅力,偏偏他此时刚刚得知眼前这美女已经是自己的“阶下囚”了,以后再也无法离开自己,乍见如此亮色,想起她昨夜诸般美妙滋味,顿时有些难以抑制地色授魂与,心痒难挠。 马六娘见到曹端这般表情,心中更是娇羞,不过更多的是一种自豪和满足,她轻轻地笑了一下,挺直了身体,顿时又让曹端的鼻血差点直喷而出。原来,她这一挺坐,胸前一双硕大的蓓蕾傲然挺拔,直有破衣而出之势,令人遐思万里。曹端的表情自然完全落入了马六娘的眼里,她得意地再次微微一哂,才开口说道:“大师兄做事向来谋定而后动,因此上,他一旦发动了,就不会轻易偃旗息鼓,因此,他下一步必定是大动作!” 曹端奇道:“他发动了?什么时候?” 那蒙面女子笑道:“笨小子,昨夜你的‘天涯春风’是谁给的?你半夜又是受到谁的围杀?” 曹端略略思忖了一阵,才点头应道:“是了,昨夜那个乞儿定是你大师兄的人,而从他对六娘所有行事都了如指掌看来,他定是梁从政派在六娘身边的奸细了,而且还是六娘身边很受信任的奸细。” 马六娘喟然道:“其实,我也并不是很信任他,否则,昨夜刺杀你就不会自己出手,而是让他领人出手了。但是我身边几乎所有的亲信都是女子,行事未免不便,只好将就用他,没有想到他竟然连我本人也敢暗算,甚至想出了一个让我和你两人同归于尽的办法,实在是狠辣无比!” 曹端点头道:“是了!以你的武功,若是没有受到暗算,他是万万难以应付的,所以把你们那个什么‘天涯春风’给我,并向我透露了你的整个计划。想来他是对我的武功进行过一个全面的评估,认为我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虽然未必能伤你,但让你沾上药粉却是很有可能的。而他准备那么多杀手,就是专门为我而设,待我一旦在你身上撒下药粉,利用价值已尽的时候,就全力捕杀我,而他本人则出手对付已经中了药粉的你。你武功虽然高强,但虎落平阳,也只能任由他随意摆布了。整个环节,他唯一的漏算就是你二师姐。也是啊,谁能想到已经失踪了将近二十年的二师姐居然会再次出现,而且正好就在今晚出现呢?” 马六娘眼中毫不掩饰地闪过赞赏之意,说道:“不错。以他的势力,自然是难以指挥得动那群杀手的,因为他们每一个都是我摩尼教的精英杀手,在武功上未必比他本人差上多少,这些杀手既然发动,必然是得了大师兄的亲口命令。大师兄要对付我和你,自然是为了翦除他下一步大事的阻碍力量,因为不论如何,我们两人总是端王夺位的重要支持力量不是吗?” 曹端眼中难掩震惊:“不错,这么说来,你大师兄已经决定了近日就要发动宫变,拥立蔡王登位了!昨夜之事只是他的准备工作,尽管未能如愿,恐怕都难以打消他既定的计划了。” 马六娘说道:“你说的不错,大师兄这人虽然面上一团和气,好像很好相与,但实则阴狠已极,而且刚愎自用,事情一旦决定了,就万万不会中途罢手。就只可怜我四师妹了,刚刚失去了儿子,如今他丈夫也没有几日的活头了。这么短时间内,连遭丧子和亡夫之痛,她一个可怜的小女子怎么受得了!自然是要把一腔怒火撒在我这个仇人身上了!” 曹端见提到刘皇后,忽地想到一个问题,便问道:“我只是有些奇怪,你大师兄既然已经决定帮蔡王夺位,一旦成功,他就是有拥立大功的大臣,功劳不在当年的王继恩之下,何以还要拉拢你四师妹呢?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后宫之主罢了!” 马六娘冷笑道:“问题是蔡王性情暴躁,又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这种人一旦登位,岂会愿意身后有一个‘立皇帝’指手画脚?因此,就需要一个人出来制衡一下新皇帝,让他不能胡作非为了。” 曹端奇道:“自古只有相权来制衡君权的,这后权如何能够制衡君权?” 马六娘道:“大宋自立朝以来这若干皇帝之中,又有几个不受后权掣肘的?就拿赵煦来说,他的祖母控制朝政长达八年,却博得了‘女中尧舜’的美名,因此上,后权制衡君权又有何不可?毕竟,若是蔡王登位,小师妹也是堂堂正正的皇太后了,垂帘听政也是正常之事。只是可怜蔡王,空有一腔热血,到时候不但得不到发挥,反而还要为自己的性命战战兢兢,到时候他只会后悔一时鬼迷心窍,被皇位所惑,宁可流落民间当一个富家翁也不愿坐在紫宸殿受百官膜拜了!” 曹端听得此言,点了点头,暗道真是天衣无缝的毒计,因为大宋因为传统的关系,大臣们并不会因为女子掌权而有排斥之心。忽然他暗道“不好”,疾声说道:“这么说来,当今向太后岂不是――” “不错,向太后不死,垂帘听政之事当然轮不到小师妹。只是我们醒悟得已经晚了,以大师兄的心机,一旦发动了对我们的攻击,必然已经想到了除去向太后的办法。单看他对皇长子和小皇帝下毒的手法,向太后必然也逃不脱这一劫。我们如今虽然知道大师兄必然会对向太后下手也没用了,因为向太后必然是他必杀名单上的第一位。要说天下用毒高手,大师兄若是排第二,那第一定然还没有出世,因此对于向太后,我们也是爱莫能助了。” 曹端心下暗骂一声“奶奶的!”想起这梁从政,心下有些发寒,此人为了达到自己的政治野心,也忒狠毒,忒大胆。皇帝?杀!皇子?杀!亲王?杀!太后?杀!不管他的奸计最终能不能得逞,古往今来害死皇亲国戚最多的阉人看来是非他莫属了! 好一个丧心病狂的阉竖,好一项骇人听闻的记录!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93章 离别 一番长谈终于告一段落,马六娘的意思归纳一下就是一个:梁从政马上要发动攻势了,曹端作为端王的主要智囊,得要作出应变之策,而马六娘本人则会不惜一切地配合曹端。如今的她政治上的野心是彻底破灭了,对她来说,自己存在的唯一作用和目标都是曹端。 而且,马六娘也特别提醒了一下曹端,要小心东京报社。因为东京报社作为舆论导向的工具,是很为那些名声不好的人所忌惮的――而历史上古往今来总共也没有出现过几个声名很好的阉人。因此,宫变一旦发动,梁从政利用汴梁城中混乱之际,对东京报社进行杀戮也不是不可能的,反正乱局之中到底是谁做下的,又有谁能知道呢? 曹端听了此言,心下凛然。要知道,东京报社里面除了学子就是女子,少有的几个杂役也并不是手脚粗笨之辈,面对摩尼教的杀手,无疑是只有挨宰的份,就连还手都不可能有的。 若这样的事情果然发生,对于曹端来说,不啻是一次天大的打击,虽说他如今在报社里面并没有任什么职位,但他在其中花费的心血却不比报社里的任何人差。当下,他作出了决定,找几个武功高强之士来镇守报社几天,而且人还不能多,否则若是引起梁从政的警惕就得不偿失了。 这些谈完,马六娘就独自下了楼,房内只留下曹端和那蒙面女子。 那蒙面女子正要说话,曹端已经抢先开口了:“姆妈!咱们母子二人相对,就不必这样蒙面了吧!”说着,便伸出手去,解开蒙面女子的面纱。果然,一张和善端庄的熟悉面孔出现在曹端面前,不是他母亲老安人孙氏是谁! 孙氏笑道:“小鬼头,真忒聪明,我已经改变了声线,还是没有瞒过你。你说说,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曹端笑道:“母子一体,儿子认出母亲来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再怎么掩饰,身上的很多气质是无法掩住的,落在我这个最熟悉你的人眼里,就都成了证据。” 孙氏大感兴趣,说道:“那你就说说,都有那些证据?” 曹端笑道:“首先,时间上吻合。我今年十八岁,而六娘口中的二师姐失踪的年岁恰巧也在十八九年前。其次,我记得在家的时候,你是很少下‘花楼’的,而且从来不离开曹府,若是一两个月,这也属正常,但您老人家可是从我有记忆之日起就没有见到出过家门。就连当初我离家来京,你也未曾送出家门,这显然是因为在某个地方您老人家有一个极强的敌人,您怕惹上麻烦。还有就是当初我和方腊比武之事,这本是小孩子好勇斗狠的事情,并不算是什么大事,但您却异常重视,一再叮嘱,甚至不惜为此把我打发到茶庄去,这也可见您对摩尼教的忌惮。还有就是,当初我曾经怀疑是云东把我和人打架的时候说给了您。后来想想又不对,云东是一个没有心机的孩子,若是他出卖了我,在我面前必然会心虚,而事后经我仔细观察,云东确实没有任何心虚之处,可见当天确实是你老人家摄着我。被人跟踪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对我来说并不常见,也由此可见您老人家至少在轻功一项上是大大超过我的。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我第一眼看见您蒙面的样子的时候,心里就感觉很亲切,很温暖,这大概就是母子连心的缘故吧。但正是因为这种感觉,让我开始仔细观察您,虽然您在声音上作了很大改变,但很多习惯性的动作和表情却是万万难以改掉的,所以我认出您来,根本没有什么奇怪。” 孙氏并不因为被认出而有所尴尬,反倒是很淡然地笑道:“这么说来,你早就认出我来了?我真没有想到我原本以为天衣无缝的伪装里竟然还有这么多破绽,不过你这个小鬼头不愧是我的儿子,竟连我这样生你养你的姆妈也看不出你有这么聪明。嘿,你小时候怎么就不显出来呢?” 曹端心里应道:“那是因为以前是曹端是真实的,而如今的曹端已经实现了智力升级,成为拥有了一个千年以后是至上型球员的智力。”他嘴上却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而是笑了笑,说道:“其实,儿子认出您来,时间也并不长,我也在方才坐在这里看着您的动作才想通这一切的,以前这些事情在我心中只是一堆很困惑的问题而已。” 孙氏笑道:“不管怎么样,你这般聪明,我也算是放心了,也走得安心了。” 曹端讶然道:“什么?您就要走?怎么不――” 孙氏笑道:“当然要走。其实,我留在这里,已经不能给你多大的助力了,从武力上来说,你得到了三师妹的全力支持,有没有我在,就已经不再重要了。而且,以你这般聪明,想来大师兄也是难以在斗智上胜过你的,因此,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如就此离去。” 曹端忽地点了点头,说道:“您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拦你。只是――” 孙氏拦住他的话头,说道:“我知道你的孝心,想留我在这里住几天,尽一下孝道,但是不必了,你媳妇我在老家的时候就经常看见,很善良很贤惠,就是身子骨弱了一点。但是,我想,经过这次事情之后,劝她吃荤也不会是什么难事了,她骨架长得好,以后身子会变得越来越好的。师师呢,我在暗中也观察过,虽然年幼些,有时候有些调皮,但总体上也是个和气的孩子,而且对你一往情深,不会争风吃醋的。这样就好,家和万事兴。你和家里人能和睦相处,就没有后顾之忧,做起其他事情来,也就事半功倍了。” 曹端点了点头。 孙氏又笑道:“记得此间事情一了,就回家一趟,这些女孩子委委屈屈地把自己给了你,你就要当着乡亲父老的面,给她们一个风光的婚礼。我啊,现在就回家准备。保管你们到家之后,万事不愁。”也许天下父母在这点上都是一样的:谈起儿女的婚姻大事,面上就有光彩得多了。 曹端正要说话,孙氏已经很迅捷地打开了窗子,也不顾骇人听闻,从窗户跳了下去。 @@@@@@@@@@@@@@@@@@@@@@@@@@@@@@@@@@@@@@@@@@ 有人早就猜出来蒙面女子了,呵呵,不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94章 大仇得报 门“吱呀”一声开了,曹端用屁股想,也知道了马六娘进来了,他心里不由想到这马六娘是不是在外面偷听来着,怎么这厢才走,她就进来了。只是他此时沉浸在离情别绪里面,对于这些细枝末节也不在意,头也没有回过来,仍是怔怔地看着窗外那边不少行人还在那里指指点点,想来是在向旁人讲述方才那个女飞人是怎么凌空飞降,芳踪杳杳的。 曹端忽然感觉身上一紧,一个香软无比的娇躯已经贴在了他的后背上,温热的身体接触让曹端感觉身体微微有些发硬,尤其是马六娘胸前那一对挺拔的双丸正毫无保留地紧贴在他的身上,更给他带来了无尽的快感。他不由身体轻轻地抖了一抖,他倒不是不喜欢这种亲密接触,只是不习惯而已,方百花和他亲热从来都只是被动的。马六娘这等绝世娇娃的魅力确实厉害,只这么一招,曹端立即就转移的注意力,当下,他反手抓住马六娘环在他胸前的一只纤纤玉手笑道:“嘿嘿,怎么了?昨晚官人我劳累良久为你服务,还没有满足吗?我看你现在又有发浪的迹象哩!” 马六娘另外一只手立即下探,准确无比地一把抓住了曹端的小兄弟,“咯咯”笑道:“你也好不了多少,不然你的子也不会这么坚硬了。”说着,居然她忽然用手在曹端的子上搓揉两下。 曹端忽然回过头来,狞笑道:“你个骚娘们,我本来是怜惜你,以为你无法承受了,没有想到你竟主动挑衅,简直是不知死活!”说着,他一把拖过马六娘,坐在方才的椅子上,、把马六娘置于自己膝盖之上,把手伸入她的内衫,四处游弋把玩起来。不得不说,马六娘确实有单凭美色祸国殃民的本钱,她的肤质极为滑腻,抚弄起来手感极佳,令人舒服到了极点。这种极度的快感刺激之下,曹端进一步扩大动作,另外一只手从裙摆处伸入下裙,也抚弄起来。 马六娘经他这么一番挑弄,早就娇喘细细,浑身软得象一滩泥一般,俏脸之上红霞飞扬,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半睁半闭地望向曹端,像是要滴出水来,令人一见之下难免色心大动。但曹端却并不理会她目光中射出的渴求之意,依然故我地把弄着,嘴上“嘿嘿”笑道:“娘子,你不要这么色迷迷地看着我嘛,人家也会害羞的!” 马六娘只好柔柔地唤了一声“官人――”,令曹端心怀大放,笑声转为狂野,“娘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尽管告诉为夫就是。你应该知道为夫这个人古道热肠,从来都以助人为乐,你若是有什么要求,为夫就是为难自己一些,也一定会帮你达成的!” 马六娘再也忍受不住,变被动为主动,翻身过来,伸手玉手,三两下就解除了曹端的外衫。曹端脸上泛着笑意,嘴上却“惊惶无比”地惨呼:“你,你要干什么?非礼啊,我要喊人了!” 马六娘心中泛起大仇得报的快感,冷笑道:“你叫吧,在老娘的地盘,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的!嘿嘿,今天老娘就让你知道知道冒犯老娘的代价!” 曹端终于停住了哭叫,可怜巴巴地说道:“娘子,你可要怜惜为夫!” 马六娘豪情上涌,娇笑道:“放心,老娘从来都是惜花爱花之人,绝不会做出竭泽而渔的事情来,你就放心吧!” 接着,随着房内就传来了一阵娇吟之声和喘息之声混杂而成了男女合作交响乐,直到半个时辰之后,这声音才渐渐消弱,最终平静了下来。 曹端一边穿好衣服,一边暗暗惊心。眼前这色女实在是太厉害了,别人一般的新破之瓜走路都成问题,但是她却可以连番奋战,比起那些虎狼之辈来都强大了不少,难道这就是三十多年的春情一夜爆发所引起的恶果?自己若是独力战她相信以自己的实力还是能战得下来的,问题是,自己毕竟还有其他几房妻妾以及准妻妾,这雨露之施,实在不能太过偏颇。 马六娘好像看出了曹端的心事一般,把头埋入曹端的怀里,柔声说道:“你不必担心,奴家自然也知道人力总是有极限的,夫君你因为身具内媚之功,天赋异禀,在床第上远远强过凡俗之人,少有精力不济的时候。但是,你时间也是有限,若是每天晚上都和奴家在一起,别人总会有怨言的。不若这样吧,以后等宫中的事情了了,你每天晚上都去找你的百花妹子,师师妹子还有其他的什么李妹妹孟妹妹,不用到我这里来,咱们白天相会,你说可好?” 曹端闻言心神大动,这时代的女子对于白日宣淫这回事是十分忌惮甚至痛恨的,认为这是一种淫秽的行为,就是妓女也大多不愿白天接客,是以人的白天性生活空间就被大大缩减了。但马六娘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一个禁忌,比如说方才,她就主动挑起了一场战役。仔细想想,这确实不啻一个好办法,从家庭上来说,不致冷落了其他妻妾,而从事业上来说,曹家的生意其实已经步入正轨,各个作坊场地都有专门的主管之人,以后只要再订立一个监管系统,就不需要自己这个大老板过问太多的具体事务了,那么自己既不当官,又不务农的,在家偶尔和属于自己的美人儿找些乐子也算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了。 当下,他笑了笑,说道:“看不出你这小脑瓜子里面还有这等谋划,不错,不错!” 马六娘见自己的建议被采纳,很是高兴,娇笑道:“奴家虽然比起夫君你来笨了不少,但奴家胜在所有的心思都为你而转,偶尔自然就会有一些一愚之得了。” 曹端被她深情地话说的豪情大放,“哈哈”大笑道:“好,就让咱们夫妻联手战他梁大官一战,尽快了结了这段公案之后,也好早归宁静,去做我们爱做之事。” 马六娘听得曹端的最后一句,脸上一红,只是双手却握得曹端更紧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95章 赵九郎的承诺 出了矾楼之后,曹端心怀大放,有了摩尼教大教主的全力支持,他完全有信心大干一番事业。他来到相国寺,找上了花和尚,请他帮助前往东京报社震馆。花和尚本是热血之人,也不问缘由,当初就答应了。不过,看着他身后跟着的时迁,曹端还是不由暗暗皱眉,又偷偷叮嘱花和尚务要看紧这贼头了,东京报社里面有不少机密物事,若是被时迁顺手“取”走,那损失可就大了。 三人又一起来到曹府找上了方腊。方腊本要推辞,他还不知道他的教主同志已经被曹端降服了,他此刻想的是留在曹府,务要好好保护妹妹。曹端便把他单独拉到一边,把昨夜到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大略地和他说了一下,方腊听得眼睛瞪得象铜铃一般,象看鬼一样看着曹端,嘴里喃喃地说道:“你的意思莫不是说,现在你才是我摩尼教真正做主之人?” 曹端傲然一笑,道:“自然是!” 方腊听了,忙说道:“好,我随你去东京报社。”心里压着的一座大山瞬间卸掉,他觉得自己身上顿时充满了力量。 曹端又找来了王七伯,请他住持曹府上下的防务。曹府是养娘之中,也有几个是马六娘排在这里的奸细,这时候已经是自己人了,就把她们找了出来,命他们协助王七伯防御。摩尼教的信息传递很是迅速,这时候,这些女孩子都已经接到了大教主的命令,让她们一切听曹端的,她们自然照遵。 安排好了这一切,曹端就领着花和尚、方腊、时迁三人向东京报社走去。不用说,这四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俊有丑,走在路上着实令人瞩目,但是四人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不一会就来到了东京报社。 曹端找到了王诜,说明了来意。当然,只是说为防止暴徒骚扰,才请了三位武功高手来暂时坐镇,至于以后的防护力量,那就只能等以后再说了。王诜虽然并没有曹端这样的安全防范意识,但也知道报社里面有高手坐镇,对于他们的工作来说至少是不会造成损害的,所以欣然答应,把众人引入里面。 曹端看着在那里忙碌安排的王诜,心中闪过一阵愧疚,唉可怜的人哪,梦中情人这辈子注定都只能是梦中相见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永远不要让他知道这事,反正以马六娘的武功,想要来个凭空消失简直是太容易了。而王诜,就让他永远怀着这么个念想吧。 安排好了花和尚等三人,曹端心里一阵安心,以要知道,花和尚和方腊的武功说到底还是略强过自己的,而且他们都是那种功力身后,后力绵长之辈,被擅长打以少战多的硬仗,所以,此刻就是昨夜的那一群杀手来了,他也有信心合这三人之力能将之击退。 这么想着,曹端便出了报社的门,又来到了不远处的端王府。正门依旧是那么热闹,所以曹端还是走的后门。 见到赵佶之后,曹端将昨夜之事打了个折扣说起了赵佶听。他知道赵佶既然在曹府外面安排了暗桩,那昨夜之事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与其等他来问,还不如自己率先坦白。 当然,曹端不会说自己降服了摩尼教的大教主,而二教主就是梁从政,三教主就是刘皇后,甚至太后也是大教主的人之类的蠢话,他只是说,暗他的猜测,昨夜的刺客一定是蔡王的人。既然蔡王的人已经开始拿他下手,那就说明他们的部署已经完成了,因此,我们这边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了。 赵佶“哈哈”一笑,道:“你就是不说,孤王也已经开始准备了。他们下边的小动作再多,也无济于事,因为只要宫中的事情安排妥当了,他们的动作就注定只能算是在细枝末节上纠缠不休而已,根本起不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曹端道:“哦,这么说,你在宫中之事上下了功夫。只是你是如何做的呢?”虽然这样以极为直白的语气追问领导并不好,但曹端也知道危急时刻,绝不能顾忌那么多。 赵佶偏过头去,避开曹端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只是命王妃宴请了一些朝廷官员的夫人而已。” 曹端忽然恍然大悟,道:“对了,这宴请的宾客一定都是曾经到过风来观的女子吧。你一定是通过暗示故意让他们知道,善缘就在你的手中,然后让她们不得不再去影响他们的丈夫,是不是?” 赵佶忽然回过头来,一步不让地注视着曹端说道:“你说的全对!我知道你虽是商人,却最是重情意,其实这也正是孤看重你的一个重要原因。但你不要忘记了,我们这是在进行随时可能跌入万丈深渊的宫斗!比起对手来,我们的手段已经光明了太多,仁慈了太多,不是吗?现在的问题是,你不去迫人,别人就会来杀你,你要怎么既仁慈,又获胜?” 曹端知道他说得不错,如果不用上这一招,在朝中的力量对比上,端王肯定是处在下风的。因为端王和蔡王在朝中的力量比拼说白了就是太后和梁从政的势力比拼。太后虽然垂帘听政,但时日尚浅,并没有她亲自提拔上来的高官,而梁从政经营多年,在朝中形成的潜势力是别人难以想象的。上次廷争支持这方的力量占了上风其实可以说纯粹是一场意外,因为就连赵佶事后想想,也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和安有过交情,更不可能猜测到他为什么会突然跳出来为自己摇旗呐喊。而下一次,就未必有这么幸运了。 想到这里,曹端颓然苦笑道:“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是过于仁慈了。我只是希望,若是你登位了,不要再这么行事,我希望你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一代仁君,然后才是明君。” 赵佶坐了下来,点点头道:“你放心好了,自从认识你之后,我觉得自己已经改变了很多,至少我已经有一些厌倦了这种我以往觉得无可厚非的手段。就比如说这次,我虽然这么做了,但是我自己都觉得这手段有些卑鄙。我若是掌了朝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善缘,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不是大宋亲王的承诺,而是你的好朋友赵佶赵九郎的承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96章 皇后的思绪 禁中。 一个宫娥的声音禀道:“圣人,内侍行首梁从政在外面侯旨。” 整个皇城中唯一一张朱漆金饰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宫装丽人。云浓时发,月淡修眉,体态轻盈,一双水剪眼眸里饱含着无限的幽怨和心酸。如此姿容,就是和宫外的“东京两大美人”相比也并不稍有逊色,她比起马六娘来只是缺了一丝风韵,而比起孟冰涤来只是短了三分清纯,但她的忧郁气质却更容易令人望而生怜。 这位宫装丽人就是大宋的当今皇后刘氏。此时,她正满目深情地抚摸着身下的椅子,就是这张椅子,想当年自己为了坐上它,费了多少心力,耍了多少心机!直到三年前,她的对手终于被她和她的大师兄梁从政一起内外夹击,被发往瑶华宫为道。以小皇帝对她的宠爱程度,我们敬爱的前皇后永远也只能是一个冲真法师了。 但是,座上这把象征着后宫之首地位的朱漆金饰椅子之后,刘氏忽然发现这张椅子其实远远不如她想象中舒服。若说以前大家的目标都是孟氏的话,现在她就成了后宫几乎所有妃嫔的目标,若不是小皇帝一心想着她护着她,她都不知道会被那些嘴巴极为刻薄的怨妇们诋毁成什么了! 而后宫之主的权力她也没有得享多少,因为自从她入主后宫以来,原来一直吃斋念佛的老佛爷向太后竟然倏忽起了尘世之念,亲自管起后宫事务来,若不是有她护着,那些一直在背后诋毁当今皇后的小贱人们若能去瑶华宫和那个假道士做伴就已经是运气了,哪里还能在这后宫逍遥快活! 更严重的是,她自小于小皇帝为伴,小皇帝刚登基,就被送到他身边为随侍宫娥。但是一直以来,朝中还有后宫都对她的身份来历很是怀疑,但她却觉得那是那些人在胡搅蛮缠而已。想当年,真宗皇帝的皇后刘娥的身份岂不更令人怀疑。以刘娥的绝世姿容,她和的一起四处流浪相依为命的“表哥”龚美真是就只是表兄妹的关系那么简单?其实全天下都知道不是,龚美其实就是她的姘头,真宗皇帝被他戴的绿帽子恐怕就是在刘娥入宫之后也少不了多少。而就是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却能成为大宋几十年来一直传颂的一带贤后,她刘氏这个从小跟着小皇帝的女人为什么就不行? 好吧,这些问题都可以抛诸脑后。自从和赵煦相识以来,她这位从小受到摩尼教为教献身,忠心为教教育的女孩子第一次对自己所受到的教育产生了怀疑。尽管在别人看来,赵煦既不是一个好皇帝,也不是一个好兄弟好儿子,但在她看来,赵煦却是个完美的丈夫。对自己还小两岁的他却像是一个大哥哥一样关怀着自己,对自己的一丝一毫的小事都要亲自过问,陪着自己的时候比起陪其他所有妃嫔的时间加起来还多。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什么朱漆金饰的椅子,什么母仪天下的威风,为了自己的小丈夫,她都可以放弃,而就在她憧憬两人的幸福的时候,他们的儿子降生了――这是多么大的幸福啊,哪个女人不想成为自己最心爱的男人的儿子的母亲!而且,这个孩子生下来,本就注定了他会成为大宋的太子,不说赵煦对她的专宠,更重要的是因为赵煦自小体弱,以她身具摩尼教上乘内宫的眼力来看,赵煦先天不足,以后再也难以令女人成孕了,换句话说,自己的儿子也将成为丈夫这一辈子唯一的子息! 她本来已经想好了,为了这个孩子,为了这个孩子的丈夫,她什么都可以放下,就是大臣们再次上章请求接回孟皇后,她也打算劝劝赵煦答应了算了。而对孟皇后家人的监视,几个月以前已经撤去了――她觉得是该为自己的孩子积些阴德了,以后就做些善事当补偿好了。 但就在她的心态正悄然发生如此重大改变的时候,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出生以来一直健康的孩子忽然就病了!她和她的丈夫日夜守护在病床前,丈夫为此还缺席了多次早朝――这在先帝神宗的时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但是,穷尽了所有的力量,他们都没有挽回孩子小小的生命。若是不曾给过希望,她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失望,若是从来不曾有过这个孩子,她也不会有这般撕心裂肺的感觉。她甚至开始怀疑,难道真的是过去做的那些事情太过有违天和,上天要给她这样严酷的惩罚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她身边开导她,安慰她的丈夫也毫无征兆地倒下了。虽然赵煦一向小病不断,但是这样病得连床都起不来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刘氏心里闪过一丝惶恐,若说大宋开过以来最阴险的皇帝,非太宗赵光义莫属,他登位之后害死了太多人:李煜,钱,秦王等等,但是要说到手段狠辣,却非赵煦莫属。赵光义做事还要遮遮掩掩,赵煦却是直来直去,若不是祖宗有“不杀士大夫”的遗训,甚至连驰名海内外的苏东坡也早被他杀了。以前,京官左迁,多半是派往江南、巴蜀等地方,但是赵煦却经常把自己痛恨的人发往岭南!因为当年太皇太后高氏掌权的时候就曾把他的宠臣贬往岭南,而他掌权之后就要加倍的“讨回”。 要知道,在这时候的人看来,发往岭南其实就无限接近于死刑了。苏轼《赠岭上老人》诗中言道:“问翁大庾岭头住,曾见南迁几个回?”而范纯仁也是感慨地说道:“岭南之路长满荆棘七八十年矣,今日重开,日后我们难免有此下场。” 苏轼、苏辙、吕大防、刘挚等无一不是一时俊杰,如今要么已经成为了岭南山道上的露野白骨,要么还在垂死挣扎,苟延残喘。刘氏虽然一向并不怎么过问政事,但自从怀孕之后,她的母性被激发出来,内心也变得善良多了,想起了这些,心下不免有些惶然。她甚至在想,儿子的夭折和丈夫的一病不起,是不是那些老鬼阴魂不散,来索命的缘故呢? “圣人――”跪在地上的宫娥再也忍不住了,不由再次出声提醒道。 刘氏从混乱的思绪中惊醒过来,问道:“什么事?” “梁大官在外面侯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97章 贼喊捉贼 不一会,梁从政便佝偻着身子走了进来,看起来,他今天的心情像是前所未有的平静,脸上并没有一丝平日布满面庞的笑容,代之而起的是一脸肃然。 刘氏感受到了梁从政这种笑容,原本满含凄凉的目光滞了一下,升起了一丝疑惑。梁从政却规规矩矩地向她这个皇后千岁行了个大礼,待得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刘氏终于看见了他所做的一个奇怪的手势。这个手势刘氏太过熟悉了,当下她吩咐随时的宫娥内侍人等全部出去“没有本宫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众人连忙行礼退去,只是眼神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疑惑。这样的次数太多了,一个皇后和内侍行首关门密谈本身也没有什么,毕竟内侍行首也是内侍,算不得男人,就是一年到头时时都只有这两个人在一起也没有什么火花可以擦出来的。但是,这也正是问题的所谓,既然你们擦不出火花,那还谈个什么劲?总不至于闲话家常吧? 于是,宫中就出现了不少版本的闲话。宫中可以说是天下闺中怨妇最多的地方,若说别的地方那些独守空闺的妇人们还可能找个个把“知己”来慰籍一番寂寞的心灵,在宫里,你就只能找到自己的十指了。黄瓜?那都是梦想!然后,吃饱了撑的有事向干没人干才导致没事干的妇人们就特别喜欢流传一些蜚短流长。什么李淑妃的哥哥嫖妓被情敌揍成了猪头啊,什么马才人学过女术才能迅速得到官家的宠幸啊,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而现在好了,内侍行首梁从政和皇后有染那是证据确凿啊!有人要问了,一个断了跟了妖人怎么能满足一个正值壮年的美妇呢?女人们就发挥了她们强大的思考能力和逻辑推理能力,把梁从政从头到脚能“满足”我们的圣人的物事都想了个遍――不要以为只有十指,那就太小觑女人的创造力和想象力了。 宫中不少的留言传到了一定的程度,太后就会站出来阻止,因为再传下去,那个被绯闻的宫妇难免难堪,于是,旧一轮的传言泯灭,新一轮的传言又开始诞生,如此循环往复,周而复始,成了宫中这些妇人们生活的动力所在。 但是,关于皇后的这个传言到现在太后却也没有站出来禁止。也许,太后到现在还没有听见这个流言吧,又或者,太后觉得,这样的流言根本不值一驳,就不屑去理会了。但是,那些闺中怨妇们好像却领会错了太后娘娘的意思,以为她有鼓励留言传播的意思呢!于是,她们就更加卖力地工作开了,东贵妃开始串西淑妃的门子,南婕妤开始找北才人谈心。一次次的宫内社交活动不仅加强了宫妇们各自的感情,更丰富了各自的故事。然后,刘皇后就又‘勾引’了一次老宦官。 现今的刘氏是孤独的,以前和自己同盟一起打败孟皇后的盟友们都已经成为了敌手,而在向太后暧昧的态度作用之下,原本想拍她马屁想借此攀上官家的宠幸的妃嫔们也不敢往她这边跑了,开始静下来观望。所以,外面的流言虽然已经如火如荼,她的耳根却异常清净。 “梁伴伴,有什么事情要说吗?”梁从政毕竟不是一般的宦官,服侍她的丈夫的时间甚至超过了她本人,就冲这个,她也不能直呼其名,而是以丈夫的称呼呼之。当然,从个人角度上来说,梁从政也是“帮了”她很多次的大师兄,虽然在宫内不能挑明这层关系,但直呼“梁从政”三个字多少还是不像话的。 梁从政脸现哀色,“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哭道:“国祚不幸,妖人祸乱,圣人乃是一朝国母,一定要挺身而出,为国除妖啊!”虽然梁从政已经跪了刘氏很多次了,但是这次却是两人单独会面的时候第一次下跪。而且,这也是刘氏第一次见到一向满脸笑容的梁从政痛哭流涕的样子。 “除妖?”刘氏的心神被他这么一哭一跪弄得震撼异常,心神已经完全被他所慑,霍然说道:“这怎么说?当今有太后垂帘听政,一应正事都决于太后娘娘,你若是有什么事,找她老人家去说便是,我恐怕――” “圣人!国器危在旦夕,唯有皇后才有可能力举重鼎,扭转乾坤啊。圣人即使不看在天下苍生份上,也要看在病床上的官家份上!难道圣人就愿意看着官家父子沉冤永不得雪,谋逆之人逍遥快活吗?” 刘氏身子一震,眼神转厉,一把抓住梁从政,厉声说道:“你说什么?什么父子沉冤?你给我说清楚,否则――”她虽然是一个看起来柔弱得有些不堪的女子,但是冲冠一怒,竟也有着冲天的气势,让人不由惊心。 梁从政取出一只袜子,捧在手心,道:“圣人请过目!” 刘氏当然不会因为梁从政只是要为她献上一只粗鄙的男式袜子那么简单,接过那只袜子一看,眼神顿时凝固,那袜子上赫然是一行触目惊心的红字:“皇子乃毒毙!”五个字的比划苍劲又似满含无奈,显然这手书之人内心充满了不甘和遗憾。 这时候,刘氏反而平静了下来,她淡淡地问道:“这袜子是从何而来?” 梁从政恭谨地答道:“圣人应该还记得曾经从江南地方弄来一个当地名医吧!送他入宫的是当地的一个差役,名字叫做武松的。官家已经下旨,命他暂时在皇城司为侍卫,为防他逃走,命一个叫做李德的侍卫在旁边看着他。说起来也是奇怪,那郎中竟似预料到了自己的死期一般,把身后之事都早早作了准备,而这只袜子就是那时候留给武松的。而那李德却因一时贪欲,竟然趁着武松不注意,把这袜子偷了过来,更为巧合的是,那日奴婢正好经过,逮住了李德。不过,圣人放心,奴婢敢保证,这袜子上的秘密,不论是那个武松还是李德都不曾窥得一字!” 刘氏眼中射出令人心碎的茫然之光:“这么说,你认为这五个字是真的?” 梁从政低头应道:“这点奴婢不敢妄加揣测,只是奴婢觉得皇子和陛下的病都来的太过突然了一些。何况,以太医们多年的经验,怎么会毫无施救之法?” 刘氏终于点了点头,眼中的幽怨渐渐褪去,代之而起的是强烈的怨毒。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98章 端王万岁 大雨倾盆而下,雷声大作。 赵佶悠然对着面前的曹端和段和誉叹道:“大郎你猜得丝毫没错,昨日早朝,蔡京提出了对大理用兵以后,朝臣几乎全部反对,就是太后也说什么改善民生,让四海升平才是我朝廷的要事,不宜挑起兵戈。” 段和誉听了,失望地呻吟一声。说道:“外臣知道,大宋这些年和大辽的战争中,一直处于下风,这并不是因为大宋兵将数量比不上大辽,也不是因为大宋兵将死战之心不如大辽,而只是因为大宋一无战马,而大辽有幽云十六州之地为屏障,进可攻退可守,占据了地形之利。而最近虽然在西疆大胜西夏,那也只是因为大宋处于守势,而西夏放弃擅长的马战转而强攻大城大邑,而且西夏国内因为长期征战而生出政变导致。而大理之地,盛产战马,大宋若得大理,就有若得到了一个天然的好马场,加上大理地形复杂,比起幽云十六州来,丝毫不逊色,大宋若在此练兵,日后再去攻打幽云十六州便事半功倍了!大王!” 曹端有些鄙视地看着这位太子殿下。以前老在电视里看见那些汉奸都是被逼得无奈了才出卖祖国的,就是这样,他尚且最鄙视汉奸,没想到这位都当上太子了,出卖起自己的朝廷来还这么卖力。什么盛产战马啊,什么地形复杂啊,整个就是一个商贩在喊着“又便宜又好用”的架势,只不过人家商贩是要钱的,而这位“理奸”同志却只是要保住自己的命而已。 赵佶显然也感到有些好笑,便笑着安慰段和誉:“太子放心,此时现在虽不能携,但是孤王可以肯定,要不了几天,这群臣的口径就会大不一样了!” 段和誉连忙惶恐地说道:“大王还是直斥外臣的名好了,‘太子’二字实在愧不敢当!” 赵佶听了,心下更是舒爽,笑道:“和誉不必心有疑虑,孤王虽然粗鄙,但是一个‘信’字还是理会得的,太――和誉就坐等孤王的好消息便是――” 说着,赵佶和曹端对望一眼,两人齐都“哈哈”大笑起来,段和誉虽然一脸雾水,但是面对着眼前这两位高深莫测的奸诈之人,也是无可奈何,只是也陪着傻笑起来。 忽听得门外脚步声传来,赵佶身子跳将起来起来,正要喝斥,忽听高明的声音传来:“大王,太后懿旨到!” 赵佶和曹端心里一阵激动,曹端反应够快,一把拉住还在莫名其妙的段和誉,隐入了后面的屏风之中。过不多久,又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是一个阴柔的声音气喘吁吁地说道:“太后懿旨,素召端王佶入文德殿议事!”接着就是赵佶颤抖是声音:“臣领旨!太后千岁千千岁!” 曹端脑袋里“嗡”的一下,好像一下子空白了,心里就剩下三个字:“文德殿!” 若说紫宸殿乃是皇宫的政治中心,一应大小事务都在此举行的话,那么文德殿就是皇宫的圣地,只有震惊宇内的大事才可在此进行,宫中命妇包括垂帘听政的太后也无权进入。想当年,真宗时候的皇后刘娥曾经衣皇帝之服,但是对文德殿却敬而远之,一辈子也不敢进入一次。一般,文德殿大门打开,必定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比如圣节,皇帝再次接受百官朝拜,又比如新帝登基―― “出来吧!”曹端被赵佶颤抖的声音惊醒,连忙走了出来。 赵佶毕竟是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小伙子,骤临大事,未免慌乱,有些无助地望向曹端,虽然曹端只比他大一岁,但是在应变能力上,他对曹端还是有着绝对信心的。 曹端一咬牙,说道:“既然,咱们按照原定计划行动!大王尽管放心,余下的事情交给我处理便是!”说着,转身对着高明叫道:“立即集中府内所有的侍卫人等!”高明见曹端在大王面前尚且有这般话事权,哪敢怠慢,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曹端又拿起一块白玉对着段和誉说道:“段兄,此间不安全,你可速离!这里有一物,你经过西角楼大街卖报点的时候交给报童,记住了,此事和你的大事息息相关,万万不可轻慢!” 段和誉这个“理奸”果然坚定无比,听说这白玉事关能否成功出卖祖国,哪敢怠慢,当下也应了一声,转身疾疾而去。 这时候,高明又冲了进来,也顾不上向赵佶行礼,便对着曹端说道:“我端王府所有的侍卫一共四十三名,皆已集结完毕,请先生训话!”虽然曹端并不官职,但考虑到赵佶对他的信任,这“大郎”二字是打死他也不敢再出口的了。 曹端也不推辞,道声“走!”,便随着高明来到了前厅。前厅里面已经排起了三行正妻的队列,队列中的个个寂静无声,好像他们最大的职责就是站在原地,其他的事情,他们根本不必关心一般。 这时候,外面雷声虽然大作,闪电在众人脸上划过,但是屋内所有人都没有一丝变色,只是漠然地望着前方。曹端见了,暗暗赞叹:“这就是端王的真正实力了,这些人一看体形和神态就不是一般人可比,怪不得当初监视我的时候我竟然毫无所觉!” 曹端走到人群面前,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效力大王!那好,我便告诉大家,现在大家的机会来了,我们的端王千岁今日之后便可成为万岁!大家可愿跟着端王万岁建功立业,享尽荣华?” “愿意!”众人的回答整齐无比,脸色却并不因为方才曹端的言语而稍有变化。 曹端见士气可用,便说道:“好!那么,你们中现在找出三十人来,打起端王府的大旗现在就护送着他前往左掖门,若遇到人拦路,不管他是谁,尽管反击。若是有人要越过你们进门,你们也一定要拦住!知道吗?”说着,他把手一指,指向了正在目瞪口呆的高明。 “知道了!”众人虽然心中疑惑,但是口中却没有丝毫迟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198章 荒唐办法 紫宸殿。 虽然外面的狂风暴雨,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早朝还是如期举行了。其实,早朝也没有什么事情,很多事情根本无需拿到朝会上来说的,但是为了拖延早朝的时间,一些由宰相或者六部正堂能决定的事情都被拿了出来,在朝堂上进行讨论。 因此,这又变成了一次长时间的早朝。不过,下边讨论事情的朝臣们却并没有太多的不耐之情,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最近几天朝会这样拖延时间其实就是为了等着一个人的咽气。看起来,那个能够决定自己仕途的前程的人是不行了。那么,接下来谁能坐在前面那张紫金椅子上就至关重要了。 就在此时,忽然,一个宦官宦官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直入太后所在的帘后,众人立即停止了说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早朝时间,内侍这么直闯进来,必定是有了惊人的大事发生,难道―― 过了一会,就听太后的声音传来:“皇帝病笃,有遗诏要宣,诸位爱卿以为当召谁来恭聆遗诏啊?”这声音虽然故作平静,但仍是不免透露出些许颤抖。 群臣都呆住了。 皇上如果真能说话,能宣遗诏,哪里还需要在这里来问啊?太后这么说,其实就是在说,皇上死了,你们要找谁来继位啊?所以遗诏,必是等那人进来之后,再在原本早就备好的空着名字的遗诏上填上名字而已。 “扑通,扑通”的声音不绝传来,虽然是心照不宣,但是对大行皇帝的山陵之崩,群臣还是不敢不哀的――虽然为了防止朝廷异动,正式的发丧要等到新帝登基之后进行。 “你们都是皇帝最信重的臣子,也是我大宋社稷的擎天之柱,天就是塌下来,为了大宋的亿万苍生,也需要你们和老身一起去顶着,所以天下都可以惊惶,但你们不可以惊惶,请大家速下决断,以免天相生变!” 这时候,章第一个站了起来,奏道:“臣以为,蔡王似威仪有太祖遗风,乃是聆召的最佳人选!” 一句话,立即在群臣中炸开了锅。大家搞不明白前几天章的“代言人”安还说什么端王佶最适合的,怎么今天章又这么说?难道这老小子这几天以内就被收买了?那些章派里面上次表态支持过端王的这时候傻眼了,这时候的人最重气节,说出来的话要一言九鼎,不管外力如何,都不能轻易改变。叫他们这时候出来改口,那是万难,但要他们和权倾朝野的章相公对着干,他们更没有那份勇气,毕竟,这些年几乎所有和章对着干的都去岭南开荒去了,他们可不愿成为下一个倒霉蛋。 而此时最傻眼的自然是安本人了,平时七窍玲珑的他此时脑袋里就剩下浆糊了。这怎么回事?章相――不,章这个老匹夫不是亲口向我暗示过支持端王的吗? 忽然他脑袋一转,不对,他什么也没有说啊!这时候,他终于“猜到了”章“放弃”他的一个绝妙原因了:章素来以清廉正直自居,虽然手段狠辣,但在民间对他的评价在当今的极为宰相中还是嘴好的。但是我安呢?不用说,贪财好色,趋炎附势,狡诈奸猾,反正所有可以用作对官员的贬义的词用在我身上多半都不会错。正因为如此,我在民间的名声无疑是最臭的,如果没有章这棵大树罩着,我能有岭南开荒的机会就是万幸的了。于是,章为了向新帝邀宠献媚,我安某人自然是最好的进阶之礼了,哪个皇帝新上台不愿拿几个臭名昭著的人来祭旗?若是这个时候我安某“主动”背叛他章,他章相公拿我献给新帝开刀自然就是于情于理都没有不对之处了! 好阴险,好毒辣! 不能不说安能凭借察言观色在宦场混到如今地位,自有其过人之处,但看他这一番分析,合情合理,令人不信都难。只是他漏算的是,章目空一切,即使对于新帝也不会有献媚的心思,所以他的假设根本不会成立。 不管怎样,安觉得现在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秋,自己只有勉力而上,力挺端王了,若是凭借着自己的影响,侥幸能保得端王上位,虽然端王未必就会因此而重用对方,但至少保证了不会死在前往岭南的路上! 于是,他跳了起来,义正词严地说道:“太后,臣以为端王佶温文守礼,有仁宗皇帝的遗风,乃是聆召的不二人选!” 章迷了一下眼睛,他今天一有机会就率先站起来,就是为了那些“被安所蛊惑的人”能至少站在中立的地位上,不要继续被安所“欺骗”,成为了他的工具。看来,安果然急了,马上就自己跳了出来,要赤脚迎战,可是老夫是何等样人,还用得着和你这种人直面对战吗? “安中丞谬矣!端王轻浮好色,又沉迷于诗词歌赋,实在是有一个当年的当年南唐后主啊!如此人物,怎么能让他聆召?”果然有人上前直言反驳。 “不然!端王亲民,必能成为一代英主;反观蔡王残暴,听说他的家奴多有被其鞭策致死的!若想想,他日他若把这朝中群臣当作他的家奴来对待,诸位大人该当如何” “是啊!”“对啊!还是端王好!” 章脸色变了,没有想到他亲自出马了,支持端王的人还是不断涌现,难道这些人都不怕和苏大胡子做伴去吗?他却不知道,他的好搭档留下来“打入”群臣后庭的善缘法师如今已经成为了端王的好工具,而这些说话的人正是这些人,他们宁可选择发配岭南,也不愿家中的丑事被揭穿。何况,一搏之下,也不是完全没有胜望的! 这时候,太后不失时机地说道:“那好吧,就老九吧,我看端王佶这孩子长得端正,确实很有仁宗当年的风范,必能胜任――” “太后,不可啊!端王轻浮,他日必亡我朝啊!”伏在地上痛苦的是蔡卞。 “是啊,太后收回成命!”这是次辅曾布的声音,考虑到蔡攸的名声,端王妃并没没有请他女儿也就是蔡攸之妻去“谈心”,所以他还在这里痛哭流涕地反对端王。 太后显然也怒了,几位宰相一致反对她,无疑是对她权威的一次挑战。 这时候,章又站了起来,说道:“臣有一个折衷的办法,就是太后在宫中排出宦官分别吩咐两位亲王,谁先到文德殿,就让谁聆听遗诏!” 这方法虽然儿戏,但到了现在这样僵持的时刻,却非此不行了,因为现在的形势是支持端王的人多,但是职位大多不高,但是他们这边有太后领导;支持蔡王的人虽然不多,却包含了极为宰相,各个都是位高权重。如果这么僵持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但是,现实是,必须有一个结果出来,而且不能抓阄! “好!就这么办!”太后想着,大教主应该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了。 章也在想着,梁从政应该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了,这个危急时刻妥协的办法就是他首先提出来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200章 武松的决断 电闪雷鸣之下,一队打着端王府旗号的人马正快速向左掖门急行而去,端王府离左掖门极尽,只消片刻就能到达。 金碧辉煌的辇舆里面,高明正在用手在自己的头上擦拭着,不是雨水――外面的雨再大,封锁严实的辇舆里面是不可能会进雨的,而是汗水。他是那种一辈子都在平凡中度过的小人物,到现在为止做过最“惊天动地”的事情也不过是在端王家看门,然后认识了“齐云社”的队正曹端曹大官人。最近,高明终于走了点鸿运,因为看后门的缘故,见到端王的次数多了,渐渐就被端王委派了一些任务,这让他曾经兴奋过好一阵。但是,现在这个任务―― 高明可以想见到了左掖门的情形,若是真有人拦住还好,若是一直到了门前都没有任何人来拦路那可就糟糕了,难道真要我这么进去吗? 忽听外面一阵大喝:“什么人?” “要你们命的人!” “好大的贼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刺当朝亲王,你们活腻了吗?” “嘿嘿,说得我们好怕呀,当朝亲王,老子这一辈子还没有见过亲王呢,兄弟们,过去抓一个过来玩玩如何?” “好!”众人齐声应诺。 第一场激战就在这里打响了。于是,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在离开封府大门只有百步之遥的地方,两队人马激烈地厮杀着,而开封府的大门却始终没有开,所有的差役都集中在里面,他们正在相对酌酒。 禁中。 梁从政笑着向身边的一个内侍说道:“洒家现在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那内侍正是那日代表梁从政前去和蔡王会面的那位,他此时面色现出一丝激动,说道:“奴婢这就去――”说着,转身就要走。 梁从政连忙在后面笑骂道:“混小子,你知道洒家让你去做什么吗?就跑这么快!” 那内侍回头惑道:“不是去拦截端王的辇舆吗?” 梁从政轻轻骂道:“笨蛋,这种事情若是现在才安排,咱们还混什么?我要你亲自去一趟东京报社――” 那内侍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说道:“东京报社?大官――” 梁从政脸色一阴,说道:“你小子知道什么?自来但凡有宦官参与的宫变,史书上曾经有过正面的评述吗?我大宋舆论风气开放,这东京报社更是什么都敢说,等到他们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我们再去杀他们,就成了崔杼了!” 那内侍自然不知道三杀史官的崔杼是何等人物,但他觉得梁从政说的有理,连忙点了点头,快步出了殿门。 这时候,紫宸殿大门开始关闭,文德殿大门缓缓打开,群臣神色肃穆,次第进入宽敞的文德殿,而太后则避入后宫,命宫人准备好冠冕和龙袍。考虑到赵佶的身材和赵煦相类,她干脆命人取了一套赵煦的龙袍侯着。 而就在此时,开封府外面的端王府精英渐渐不支,对方人数比他们多,各个身手都不在他们之下,虽然他们在信念的支持下仍然死拼不退,但是落在下风的形势已经形成。 忽地,喊杀之声响起,一群身着彩服的女子杀入阵中,看她们体态轻盈,身手应该是很高明的。众人正在绝望之际,忽见这些女子并不向自己杀来反向自己的对手杀了过去。 原来是援兵!众人士气又是一阵大震,再次死命向前冲去。 而此时的踊路街的另外一面,也在进行着一场近乎一模一样的攻击。只不过,这边遇袭的是蔡王府的人马,而袭击的地点则是在离太晟府大门大约百步开外,只不过,这边进行袭击的是一群女子。不要小瞧女子,这些女子各个身手矫健,出手狠辣,杀伤力实不亚于男子。 只是,他们没有发现的是,就在他们身后两百步开外的小甜水巷口,忽然走过一群戴着斗笠的人,对前面的厮杀,他们充耳不闻,急急转身朝着东华门而去。 东华门乃是东宫与宫外连接的桥梁。一般来说,群臣为了减去和皇太子结党的嫌疑,都不会走这扇门的。现在朝中虽然并没有储嗣,东宫空缺,但是,群臣们这种心理还是一样存在。而且,这边并不是皇宫正门,一般宣诏的宦官也不会领着大臣走这扇后门的。 但是,眼前这伙人似乎对什么“一般”并不感冒,他们似乎都有意打破“一般”二字,不但朝着东华门去了,还走得一场坚决。 为首的是一个青年男子,长得异常俊秀,虽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之下,仍然是眼转流波,不时望向他身边的那个俊伟男子,显得妩媚动人。不用说,“他”就是男装打扮的马六娘了,而他身边的就是曹端。而被众人团团围在中心的是一个青年男子,脸上略显慌乱,但是脚步却异常坚定,这就是端王赵佶。 不一会,东华门就近在眼前了,立即有人向上喊道:“我家殿下乃是端王,奉太后懿旨进宫聆旨,请开门!” 今天奉命守东华门的正是李德。他最近比较走运,自从上次做贼被梁从政抓了以后,不但没有被罚,反而渐渐成了宫门校尉,虽然这是东华门,但好歹也是皇宫的大门之一啊。这时候,他听见外面的喊声,吓了一跳,因为他曾经亲口听得梁从政的吩咐,端王若要进,一定要拦住! “你们说是端王,有何为凭?”李德决定采取拖延战术。 “下了你的狗眼!这是当今皇上御赐端王册宝!你们敢不敬吗?”这回发话的是曹端,他手中举起的正是端王的册宝。 李德脸色一变,他没有想到端王进宫,居然连册宝也带上,如果不承认,是大不敬之罪,如果承认,放这帮人进宫,那梁大官那里―― 此时,站在他身边的正是武松,他一眼就认出了曹端,事实上,他也知道曹端是在端王府效力的,所以一见曹端举起册宝便不再有任何怀疑。 武松正要开口言说,忽然就见李德一咬牙,转过脸来,狠声说道:“弓箭准备!” 武松大吃一惊,而门外的曹端显然也听见了这个命令,他身边有马六娘保护,倒不害怕弓箭,问题是进不了宫还是死路一条啊。 李德正要开口说出一个“放!”字,,身边的武松忽然脸色一变,喃喃地说道:“你欺骗我,偷我的物事我都可以忍受,你要伤害我的朋友却是万万不能!”说着,他一掌拍向李德,李德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惨叫一声,从敌楼上摔了下去,立时就没了声息。 武松忽地回过头来振臂叫道:“李德意图违抗太后懿旨,刺杀端王殿下,罪不可赦,你们难道要跟着他作反吗?” 能被选来守皇宫的自然都是身家清白,对皇家忠诚的人,这些宫卫本来就对李德刚才的命令有些疑惑,只是他们是服从惯了的,才举起了弓箭,若是李德真命令他们射杀端王,他们还真难说会不会执行呢!这时听武松这么一喊,立时都真的以为李德是要借他们的手,行刺端王,不由都把箭垂了下来。 武松松了一口气,又喝道:“还不打开宫门,迎接端王殿下进宫!”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201章 虎口救美 左掖门的战斗还在继续,但是端王府的人马显然已经开始挡不住了,这么长时间下来,非但没有寸进,反而渐渐后退。 终于,高明在里面喊了一声:“撤!”端王府的人马听见这声音,也不迟疑,纷纷喊道:“端王殿下钧旨:撤!”纷纷护着辇舆向后撤去,而蔡王方面的人马也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见对方主动撤退,也不追赶,只是拦在路上,警惕地四处观望着。 左掖门蔡王府人马大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右掖门,这里原本进行的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蔡王的辇舆虽然并没有后退,但是要想通过也并非易事,但是这个消息就像是投入平静湖水的一颗小石头,立即泛起了千层波涛。蔡王府的人马固然是个个士气大振,仿佛看见了自己的锦袍玉带,而端王府的人马则似乎是被抽去了筋一般,立即失去了应有的战斗力。 于是,战斗的胜负就分明了起来,蔡王的辇舆开始缓缓往前行去。很快,右掖门在望,双方就停止了战斗。不论双方如何想吃了对方,在皇城前面械斗显然都不是明智之举,要是引出皇城司的人马加入战斗,那谁也难以讨得好去。 蔡王的辇舆在右掖门前停下,守卫在那里的皇城司侍卫确认了他的身份以后,便把他放了进去。 蔡王也不客气,忍住心下无比的激动,快步往文德殿走去,他的心里此时已经在想象着百官在自己面前呼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情形。 仿佛是回应他内心里的声音一般,就听见远处隐隐传来“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他心下还在疑惑,忽听得钟鼓之声传来,他心下一个激灵,跌坐在地上。这钟鼓之声不用说,肯定是为自己的六哥――赵煦敲响的丧钟,而按照规矩,为防朝廷动荡,皇帝山陵崩之后,都是要暂时封锁消息,等到新帝登基之后,才发布消息的。 换句话说,如今这钟鼓响起就意味着文德殿的主人已经有了。这个人到底是谁蔡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是知道,这个人绝不是自己。既然不是自己,那么今日的事情就足够他喝一壶的了。虽然,大宋素来没有问罪亲王的旧例,但是皇帝若想要一个人死,会有很多办法让他死于“意外”的,这一点赵似这个出身宫闱的人是最清楚的。 与此同时,街上一匹骏马正载着一个人迅速地往东京报社驰去,马上之人面容还算英俊,面色沉肃,正是刚刚护送赵佶进宫的曹端。本来,送佛送到西天,他还是要送赵佶进入禁中的,但是有了武松的加入,他就不必麻烦了,毕竟武松的武功比他高出不少,在曹端认识的人中,除了马六娘和自己的母亲孙氏就是武松最强了。有武松和马六娘联手,加上一群宫中侍卫和摩尼教高手,想来宫中能够对赵佶进行暗算的人是不会有的。 但是,曹端心中对东京报社的安全却越发担心起来。虽然那里如今有花和尚和方腊两大高手压阵,还有武功过得去的时迁帮忙,等闲是难以对他们构成威胁的,但是以三个人的力量保护几十人,还是显得单薄了一些,万一谁受到伤害都是不幸之致。于是,他和赵佶一说,要回去保卫报社,赵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马六娘也在旁边给了他一个“放心吧!”的眼神,令他宽心不少。 报社近在咫尺,曹端跳下马来,果然听见里面喊杀之声传来,曹端拿起大刀,杀了进去。 这时候,报社里面,花和尚和方腊正把一群不会武功的报社人员护在身后,自己则占据走廊的地利和前面的一群摩尼教杀手硬憾。本来,以他们二人联手的威力,敌人是无法奈何的,可惜这时候身后的几十人没有一个会武功的,他们不但要分神照看,还要相互配合,未免左支右拙,费力非常。 就在此时,一名杀手的刀倏忽越过花和尚,向他身后的赵明诚砍去,眼看花和尚被另外几名杀手缠住,无法分神,赵明诚忽地大叫一声,双手往后一拉,拉出一具身体来挡在前面。 那杀手一看那被赵明诚拉出来的竟是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手上一滞,刀势就缓和多了,而就是他心下的这么一迟疑,却给他自己带来了杀身之祸。 忽听得一声大喝,半空中犹如响起了一阵惊雷,只见一把刀子如天斧一般当空砍下,那名杀手已经感觉到了不对,但是这时候想闪避已是不及,他的嘴里只是提前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浑身一震,身子分成了两半。 那被赵明诚拉出来的女子正是李清照,她本来见到一向觉得甜言蜜语,对着自己口角生风的曹端是没有安全感的,而看起来老老实实,笨嘴笨舌,但是真情想掩也掩不住的赵明诚虽然没有他那般聪明的脑袋和英挺的外表,但是却可靠多了。但是赵明诚方才下意识地那么一抓,却仿若把她推向了万丈深渊之中,她的芳心从来没有这么冰冷过,也从来没有这么软弱过。 但是,曹端的从天而降却又把她的心从冰冷的冬天拉回了温暖的春天,恰像是在她已然结冰的心上泼上一盆热水一般,她似乎听见了自己心里的冰“卡擦”的融化之声。 曹端大手一挥,厉声喝道:“退后!”李清照正要依言后退,忽然眼睛瞪大,喊了一声:“小心!” 曹端连忙一把把李清照往后退去,挥刀向那偷袭的杀手砍去,但是,他的动作已经慢了一线,对方的剑已经刺到了曹端的左臂之上。曹端顿感左臂一麻,当下,他狠狠地一咬牙,刀势不变,继续向那人狠狠地砍了过去,但听“咕咚”一声,随着一窜血柱冲天而起,地上多了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曹端横刀挺立,大声喝道:“梁从政谋反事发被抓了,你们还要替他卖命吗?” 那群杀手听了此言,动作不由一滞,都有些半信半疑起来。若曹端喊的是蔡王谋反被抓,他们肯定不会有反应的,因为这次他们的左右作为都是打着蔡王的旗号的,但是梁从政才是主谋,那却是一般人不可能知道的,除非真的东窗事发。 曹端“哈哈”大笑,道:“你们还不信?难道要等家小全部被抓才相信哪?” 众杀手面面相觑,相互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撤!”大家立时都向门外跑去。 李清照在后面看见曹端只几句话就把这群杀手尽数惊走,更是芳心可可,升起了一种膜拜的想法,忽地,就见那雄伟的身影缓缓倒下,李清照连忙伸手接住。伸手触及曹端的手臂,李清照忽然尖叫起来:“啊!你受伤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202章 尘埃落定 曹府,曹端左臂缠着绷带,坐在东厢水榭的大树下听着马六娘的叙述。 “我大师兄终究还是不甘心失败啊,端王入宫之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逃跑,竟然是想着命人刺杀。他却忘记了,他终究是一个阉人,那些平时对他百般巴结的宫卫又怎么可能和他一起作反呢?结果,只有少数内侍随着他一起行动,很快就被我们的人马全部当场格杀。大师兄本人被我敌住,大概是因为你这个冤家的关系吧,我最近心软多了,看他那个惨样,不由又想起我们初入师门的时候亲密的样子,就想放他一马。没有想到他竟然不领情,反而在背后对我施以暗算,好在你那个兄弟武松在旁边救了我一命。 说起武松,他那日杀了那个不开眼的侍卫,放入端,哦,应该称皇上了,放入皇上真是个无比聪明的决定呢,这些天皇上四处走都带着他,虽然不知道将封他何职,但是想来不会低了去。不过,我就是有些担心皇上万一要他入宫服侍,你说他该怎么办啊?以我的眼光看来,他可是女人的滋味都没有尝过呢!唔――你干什么?” 马六娘故作惊奇地看着伸入她衣内的大手,扭动两下,媚媚地尖叫起来。 曹端“嘿嘿”笑道:“看你这话说的,尝过女人的滋味就愿意去当阉人吗?我怎么越尝越不愿意呢!不过,你放心吧,自从官家最信重的阉人杨戬叛逃之后,再加上宫内作反的又是阉人,他已经不再信任阉人了,这大概也是这些天一直带着武松,想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了。因此,我们暂时可以肯定,不论如何,我大宋暂时是不会再出现阉人弄权的事情了。而且,我相信,官家以后还是想尽办法防止后来的皇帝受到阉人是蛊惑,闹出阉人掌权的事情来。”说着,他又用力在马六娘的挺拔之处挤了挤。 马六娘满面红晕,说道:“你快放手,被人看见了怎么了得,我好不容易得到方家妹子和王家妹子的原谅,若是她们看见咱们这样,一定会以为我又勾引你的,到时候我就――” 曹端“哈哈”笑道:“看你说的,以你的武功,还有人走到近前还不被发现吗?那可真是大笑话!来,美人儿,坐到我的大腿上来继续说,被闷在家里这么多天,外面的事情统统不知道,可真是憋得我难受啊!” 马六娘还在忸怩,早被曹端一把拉了过去,只好扶住曹端的右肩,只好任由他的右手在自己身体里面游弋,然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说起来,现在皇上对你还是最为信重呢,听说你有两位好朋友今科都得中,其中的状元郎还是武松的兄长,很是高兴,已经命人专程送去新婚的贺仪,并让传旨宦官等他的婚礼完毕才宣他携妻进京受封呢!看来皇上是打算重用他了。你要知道,皇上至今面都没有见过他一次,就要用他,可见他对你的信任,他相信你结交的人都不会差到哪里去。而那个朱松,皇上也派人去宣了,大概也要破格封赏了。” 曹端笑道:“这也正常,你要知道,官家这次登位,朝中不服的大臣其实是不在少数的,由于是几位宰辅,几乎一致反对,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官家一定要建立起自己的班底,但是他以前只不过是一个并不能直接和朝臣接触的亲王,如今就只好找一些没有什么背景的年轻人来培养了。只是那几位宰相若是被贬,谁人来接替他倒是一个难题了!” 马六娘说道:“这朝中之事,你看得倒是清楚,不过我可告诫你,你既然打定主意当一个商家,这番话可不要在皇上前去说,知道吗?” 曹端笑道:“我自然省得,你不必多言,还是继续往下说吧!” 马六娘脸现哀色,说道:“可惜我四师妹,一代佳人听说端王御幸文德殿,竟然跑到大行皇帝身边上吊而死了!可惜这一代佳人,就这么香消玉殒,更可惜的是,她到死,心里还是留着错误的恨意。” 曹端轻轻把手从马六娘衣内抽出,轻轻地帮她擦着眼泪,说道:“这些前尘往事,早不知道如何算帐了,你又何必在乎。真正的行凶者如今不也堕入地狱了吗?我想他们到了阎王殿,一定能在阎王面前把帐算个清楚的!” 马六娘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还有向太后,这两天果然‘病倒了’,依我看来,多则半月,少则十天,恐怕又是一次国丧。” 曹端不由黯然,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太后娘娘,但是不管怎么样,自己这次计划能够成功,一半功劳要归在她的身上,换句话说,自己的脑袋如今还安安稳稳地挂在脖子上,要拜她所赐。因此,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自己都还是应该感激她的。 马六娘见曹端有些怏怏的,忙揭过话题继续说道:“由于如今新皇后临产在即,后宫无主,向太后便在病中让皇上下了特赦谕,赦免了被大行皇帝送入瑶华宫的冲真法师,命她以皇太后的身份入掌后宫。” 曹端听了此言,不由暗暗为孟冰涤高兴,她一心牵挂的就是自己的姐姐,如今得到和她家走得近的端王登位,很快就找机会特赦了她姐姐,以后自然还会重用她的父兄的。他正要继续发问,忽听马六娘说道:“你的李妹妹来了!” 曹端还在愕然的时候,马六娘已经整了整自己的衣衫,飞身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就在此时,曹端果然看见远远的一个绿衫女子手上拿个篮子,身体款摆,缓缓地向自己飘了过来,不是李清照是谁。 要说这李清照果然有敢爱敢恨的男儿之风,那日曹端为救她手上之后,便天天径来曹府服侍他。要知道,这时候,以一个女儿之身,要主动去一个男子家那是需要何等的勇气,何等的藐视一切闲言碎语的胸襟!何况,李清照又是这样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天下万千学子的心的妙龄女子。 但是,李清照不但这么做了,从她的言行里,还似乎觉得这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她看出孟冰涤早和曹端有情,甚至还撺掇孟冰涤也来曹府,孟冰涤也是不让须眉的女子,被她一说,顿时勾起了争胜之心,便也时常跟来。 “你来了!”曹端笑笑,就要起身相迎。 李清照脸色一变,说道:“你坐着不要动!” 曹端苦笑一声,说道:“我的伤是在手臂上,起身走路什么的都不会有阻滞的。而且,这些天过去了,手臂上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你就不必担心了!” 李清照认真地说道:“这可不行,万事还是以小心为是。你且坐着,我这里有我亲手做的糕点,我喂你吃点。” 曹端点点头,忽然又问道:“冰涤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啊?” 李清照笑道:“看我这糊涂的,忘了告诉你,皇上特赦了冰涤的姐姐,如今我们的太后娘娘正在召见冰涤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203章 高僧舍利 就在这时候,忽见云东远远跑了过来,一脸惊惶的样子。 曹端笑骂道:“小子,跑这么急做什么?后面有狼追着吃你吗?” 云东气喘吁吁地说道:“圣旨来了!” 曹端和李清照顿时愕住。 忽听远远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小院君,跑那么快做什么?洒家是传喜旨,又不是抄你家的。” 曹端听得好笑,这宦官说话倒也风趣,忙笑着喊道:“这位内相请了,小人就是此间的主人曹端,皇上的旨意是下给小人的吧?” 那宦官走近,仔细瞧了瞧曹端,才说道:“呀,原来你便是曹大官人,久仰,久仰,奴婢奉皇上谕旨,来给大官人传旨。临出门时,皇上有过吩咐,说让大官人身子不便,坐着聆旨便是,无需下跪。” 曹端肃容道:“皇恩浩荡,小人真是感激涕零哪!” 那宦官深有感触地说道:“是啊,曹大官人听好了,皇上的旨意是:‘大郎,朕又遇上烦心事了,你进宫来一趟吧。你前一段时间受伤了,朕却忙得很,也无暇探望,抱歉了。这样吧,你坐朕的肩舆进来,太后也说要见见你呢!’大官人,你可听清了!” 曹端道:“有劳内相了!”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来,递到那宦官手上,说道:“这点小意思务请收下,聊作茶资!不知道内相怎么称呼?” 那宦官笑道:“大官人客气了,奴婢童贯。”便也不客气地收下了。又向外面喝道:“快把肩舆抬进来!” 曹端一听这名字,差点一跤摔倒,暗道既然你是童贯,那需留你不得,找个机会一定要把你除去,否则让你和赵佶那小子勾搭上,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就万事都休了! 虽然曹端如今已经能肯定,由于杨戬的背叛,赵佶不会象历史上那样重用宦官,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除去的好!这样,我所知道的这个时代的大奸臣就差不多都除去了:杨戬,跑了;梁从政,死了;高俅,跑了;如果童贯再死了,那就只剩下蔡京了。 蔡京如今身处高位,这次又拥立赵佶有功,看来相位是离他越来越近了,对他,曹端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若说想办法除去他吧,如果不刺杀,曹端并没有那个自信,因为他如今毕竟已经是准宰相了,若是不除去他吧,又怕他来蛊惑赵佶,要是到时候再弄出个什么“靖康之难”就不好了。 曹端想了想,还是算了,至少暂时赵佶还不容易被蔡京引诱变坏。再说,如今的赵佶也不是历史上那个宋徽宗了,也未必会象历史上那样是非不分,忠奸不辨。 “曹大官人,请上肩舆吧!”不知什么时候,一顶黄盖肩舆已经停在了曹端的面前,童贯一脸谄媚地请曹端坐上去。 曹端回头向李清照道:“近来汴梁城并不太平,你既然来了,就上楼去和六娘她们说会话吧。如果我回来得早,便亲自送你回去,如果你等不及了,就让六娘送你回去。总之,千万不要一个人回去,知道吗?” 李清照见曹端如此担心她的安全,心下甜蜜已极,笑道:“你自去便是,我理会得!” 曹端座上皇帝坐的肩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觉得果然舒服无比,视角也为之开阔起来,但觉天地为之矮,山河为之小,真有一种天下在怀的感觉。他心下暗忖:“怪不得人人都想登上权力的巅峰,我也算是很恬淡的了,也不仅会对这种滋味产生向往,何况那些本就是追求权力巅峰的人物。” 在无数人的瞩目之下,肩舆终于进入皇宫,来到了御书房。曹端下了肩舆,也不等吩咐,便直接走了进去,那些侍卫都是原来的端王府侍卫,无一不认识曹端,见了他也不阻拦,甚至连检查都省了,便直接放了进去。 此时,赵佶正对着书桌上一颗紫色的珠子发呆,曹端走近他也毫无所觉。 曹端只好远远地叫道:“草民曹端叩见――” 赵佶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曹端,似乎是等着他跪下去。曹端只好尴尬一笑,却并不真的跪下去,而是笑道:“官家当了皇上,身上果然龙其纵横,威武多了!” 赵佶却对他借着拍马屁来转移注意力的做法早就有了免疫力,笑道:“你不是要行大礼吗?” 曹端只好耍赖道:“小人已经在心里行过了,就没有必要再来表现一次了。咦,官家看的是什么物事,看起来很是夺目呢!” 赵佶笑道:“这乃是那个段和誉太子进献的大理崇圣寺镇寺之宝――元度法师舍利。” 曹端知道崇圣寺乃是全大理最著名的寺庙,大理历代有好几位皇帝都在此出家。其在大理国中的地位比起相国寺在大宋的地位还高出不少,又因为大理皇室向来崇佛,所以这崇圣寺在规模建筑上都超过了相国寺。它的镇寺之宝那一定是非同小可的。 当下,曹端“哦”了一声,说道:“原来这便是舍利子啊。只是这元度法师是谁啊?好像并不出名啊,他的舍利子怎么能成为堂堂崇圣寺的镇寺之宝呢?” 赵佶难得有向曹端说教的机会,心下大悦,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其实修佛之人最讲究的就是淡泊名利,所以最出名的未必是佛法最高深的。这元度法师虽然并不出名,但是他有一个徒弟却非常出名,法号叫做无本,俗名叫做贾岛!” “大诗人贾岛!他是个和尚?不会吧,他不是当官的吗?” “贾岛年轻的时候科举落榜,失意之下曾经出家,就是拜这元度法师为师,在这位法师的教诲之下,无本才慧根大开,元度法师见他尘缘未了,便允他还俗。没有想到无本还俗之后果然一飞冲天,成为著名的一代诗人。从弟子观师父,你可以想见这元度大师是何等样人了。他若是想要名扬四海,轻而易举,难的反而是籍籍无名啊!至于他的舍利子怎么会流落到大理去了,真是令人费解了,我想应该是他云游到了南诏,正好在那里坐化的缘故吧。” 曹端对这个什么舍利子其实并没有兴趣,他还想着回去送李清照回家呢,找了个机会便问道:“官家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赵佶对曹端自称“我”非但不恼,反而隐隐有些欢喜,他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是为了这大理之事,今日我又命人试探着提起出兵大理之事,不想又招致了满朝文武的反对。你鬼点子多,你有什么办法吗?” 曹端暗想这倒是一个问题,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这个隐隐发光的舍利子,忽然一拍大腿道:“听说向太后不豫?” 赵佶想起向太后对自己的好,心下黯然,点了点头,不过他对曹端这时候提起这事还是很有些奇怪。 曹端说道:“那就对了,咱们可以这样,这样!” 赵佶也一拍大腿,说道:“妙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204章 朝堂上的双簧 次日早朝,新帝在朝堂上心忧太皇太后的病情,竟至泣不成声,群臣无不喟然涕下,为陛下感天动地的孝心而感怀,纷纷祈祷太皇太后凤体安康。 这个时候,章因是首相,已被命为山陵使,要在皇陵居住7个月。按照大宋律,皇帝山陵崩之后,要经山陵使督造皇陵达7个月,待得皇陵完成,才能入葬。只不过,由于这几个月内首相不在朝中,本来是应该由次相行首相职责的,但是赵佶却因蔡京拥立有功,命他暂行副贰尚书省,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 大宋自从“元丰改制”以后,相权基本就归于中书省,而又由于中书省不设正堂,只有一个中书侍郎的副职,但事实上,这个中书侍郎就是行的中书令的权力。换句话说,所谓中书侍郎其实就是首相。只不过,这个首相又挂着一个尚书右仆射的名衔,还是尚书省的第二副手。而次相是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门下省和中书省一样,也不设正堂,因此,门下侍郎就相当于侍中。 因为中书省是负责提出建议的,而尚书省是负责执行的,而门下省只是负责对中书省提出的建议进行审查。本来,首相的行政职权还是收到次相的约束的,因为次相掌握的门下省本身就是监督首相的提出建议直到施行朝政的过程。但是,章在朝的时候,次相的监督智能却根本得不到发挥,因为担任次相的都是他章举荐的,又怎么可能再去监督章的行事呢? 这也就是章能权倾朝野而无人能撼动他的原因。 但是,现在形势不一样了,上面坐着的那位变了。其实,相权虽然是对皇权的一个制衡,但说白了还是皇权给的,只要是皇帝变了,再有权的宰相也可能会一朝之间成为庶人。现在的情形就是如此,赵佶上台了,他要挺蔡京上去,其他几位宰相是根本没有办法的,而且事实上,他们也知道自己的政治生涯也走到尽头了,这时候再惹得皇帝不高兴,说不定真跑岭南开荒去了――这就是站错队列的下场,大家参与了这个赌局,就应该考虑到后果。 所以虽然大家都知道,赵佶把蔡京提上来,绝不是为了暂代章那么简单,而是实实在在的清理章的势力,等到他辖下的人马都换成了蔡京的人(或者说得直白一点是赵佶的人),就该找借口把章本人撤下来了。而曾布、蔡卞之辈也绝难幸免。 这时候,蔡京忽然出列道:“臣启陛下,昨日收到矩州知府奏报,说是该州境内发现了大唐高僧元度法师的舍利子。臣想,太皇太后向来崇信佛法,一定会有神佛保佑,这次矩州境内发现元度大师的舍利子应当是一个大吉之兆啊,不但预示着太皇太后病情能恢复,更预示着我大宋的气象能越发蒸蒸向上啊,陛下!” 赵佶“大喜”,转忧为喜道:“真有此事?” 虽然这事有些蹊跷,但是朝臣却是不敢怀疑的,因为蔡京这老狐狸把话说得很艺术,把舍利子的存在和太皇太后的病情捆绑在了一起,甚至将之和大宋的气数也捆绑在了一起你怀疑元度舍利子的存在不就是怀疑太皇太后能否痊愈吗?不就是怀疑大宋在陛下的领导之下能够蒸蒸日上吗? 于是,群臣只好纷纷跪下,向陛下贺喜,向太皇太后贺喜。 蔡京见这火烧得差不多了,又说道:“陛下,臣以为朝廷应该立即派出人马前往矩州迎取舍利,以免夜长梦多啊!” 赵佶点点头说道:“爱卿说的极是!武松,朕命你在禁军中挑选五千军士前往迎取这颗事关重大的舍利子,你可有信心?” 这时候,武松因护驾有功,已经被任命为殿前都检点,在西班的后列里有了一个位置,闻言连忙起身跪倒道:“臣万死不辞!” 站在东班首位的曾布感觉出不对了,一颗舍利子再怎么精贵,命地方上多用点兵力送上京来就是,哪里需要派禁军去,而且是五千人,更离谱的是,还要在禁军中挑选精锐!这简直就是搞笑啊! 曾布正要站起来说话,忽见赵佶眼光转向了他,说道:“既是迎接舍利子,不能没有僧道中人,不知道曾相有什么人选没有?” 曾布心里打了一个突,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名义上虽然还是文臣之首,但实际上随时可能出知地方了。皇上现在正在兴头上,这时候去扫他的兴不正是送个借口给他抓吗?还不如迎合一下他,还有机会再谋其他。 于是,曾布笑道:“臣向来少拜神佛,僧侣认识的不多,并没有人选。” 赵佶笑道:“哦,那可惜了。”又转向蔡京道:“一事不烦二主,还是蔡卿看看有什么人选没有吧!” 蔡京沉吟一阵,说道:“相国寺又一高僧法号叫做智深的,佛法高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赵佶点头道:“蔡卿推荐的人选必然是好的,那就让这位智深法师随着禁军的行列一起走吧!嗯,朕看,事不宜迟。拟旨,命他们明日就出发!”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中书舍人说的,那中书舍人连忙答应一声。 赵佶又说道:“朕素来喜好诗词文学,常想面见天下诗词魁首之人,相对吟诗作对,岂不快哉!诸位爱卿有何推荐吗?” 群臣听得这话,心里都“怦怦直跳”起来,天下诗词魁首之人,这还用问吗?除了二苏和李易安还有谁敢自称?但是,赵佶这话显然不是冲着李清照去的,谁不知道李清照如今已经是赵佶最好的朋友曹端的准夫人,要见李清照只要告诉一下曹端让他来安排就是,何必要在朝堂之中提出来呢? 由此可见,赵佶的真实目的是在“二苏”上。说什么吟诗作对,纯粹是胡扯,要召他们入朝为官才是真的。 要知道,苏轼一直被成为保守派,其实他和王安石虽然不和,但是对他的不少措施还是很赞赏的。当年司马光上来之后,尽废王安石的新法,苏轼还曾去劝他,让人不要因人废言,但是司马光非但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还认为他乃是自己派系的叛徒。这样,苏轼就成为了在保守派和改革派都不受欢迎的人物,两派都认为他是本派的叛徒。 但是,现在的历史已经渐渐开始证明,苏轼的政治眼光其实是超越了这时代的所有人的,他所反对的王安石的举措果然在施行过程中被百姓所诟病,而他所赞成的不少举措在实践中却被认为是可行的。而这些,在朝堂上大发议论的百官们是不知道的,曹端这个布衣却很清楚,因为他的清楚,赵佶也清楚了。 这时候苏轼虽然已经很老了,但是受他影响极大的弟弟苏辙却还是可以有所作为的。 群臣哪能不知道赵佶想召回“二苏”其实就是为了弥补朝中将要空出来的相位的空缺,但是这时候他们也知道反对是无用的,只好任由蔡京再次站起来说出了他们早就心知肚明的答案:“启奏陛下,臣以为若论诗词文章,首推‘二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205章 醉了一次 曹府,方百花一边帮曹端换着药,一边说道:“听你说了段家兄妹的事情,我也觉得挺可怜的,不过,你这次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帮他们解决了最大的难题了,以后的事情就要看其他人的了,反正你伤势未愈,我是绝对不准你跟着去的!” 曹端笑道:“你就放心好了,我这人最不喜欢就是厮杀了,况且我又不象你弟弟,想要赚点军功,将来好在仕途上混出名堂来。” 方百花笑道:“你既然自己说不去就好了,我哥又是不一样的,他要去,我还是支持的。我们方家人定薄弱,原因归根结底就是因为穷,我这个哥哥又心高气傲,不愿接受你的资助,况且他也并不是做生意的料,让他去军队里混我看还算是一展他的所长了,又何乐而不为呢?我相信以他的本事,只要用心杀敌,必能光宗耀祖,封妻荫子的,不象你啊,我跟着你一辈子恐怕都赚不到一个诰命!” 曹端“哈哈”大笑,道:“自古只有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没有悔教兄弟觅封侯的,果然没错。我若是一心求官,混个五品六品的什么官当当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就恐怕你――” 方百花脸色一红说道:“我可是说笑,你可不要真找皇上去说要当什么官啊!你现在有我还有师师妹子,再加上清照妹妹和冰涤姐姐也蒙太后赐婚,我们这么多女子,你可不能让我们随着你颠沛流离!” 曹端笑道:“你放心,当官的事上,我曾和官家有过默契,我若不主动求官,官家是不会为难我的。” 这时候,药已经上好,方百花又换来王师师,二人一起帮着曹端把绷带缠好,再整好衣衫。方百花上下左右打量了曹端一遍,又问了王师师一声:“怎么样?”听到王师师回答说“好了!”才说道:“你这就去吧,不论如何,段氏兄妹都是你的好朋友,这一去,以后未必再有机会相聚,今天就破例允许你喝几杯。不过,为了你的伤势考虑,你可不要喝太多了,知道吗?” 曹端作揖道:“两位夫人放心,我一定谨遵两位的教诲,不能不喝的尽量少下肚,可以不喝的一定不下肚。” 王师师听曹端唤她作“夫人”,心下欢喜,笑道:“快走吧!别在这里妨碍我们姐妹说话了,记得早点回来,知道吗?” 曹端笑着答应一声,转身出了门。由于是送行,曹端并没有带上云东,而是一个人径直向段和誉的居所走去。当然,以曹端如今的重要性,真正一个人在街上走是不可能的,不说马六娘一定会在旁边跟着,就是赵佶派出在暗中保护他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一路果然是特别的安宁,曹端来到段氏兄妹所居住的地方的时候,段和誉一如寻常地大喜相迎,但是段木子眼中却明显地藏着更多的离情别意。 曹端见此,心下也是黯然。段木子的情意是很直白的,并不因为自己是女子而忸忸怩怩,这一点和李清照有些相似,只不过李清照性子温婉,自己的情意能通过一盒点心,一杯茶这些小小的物事来传递,但是段木子却显然不会表达。 当然,情感之事本就应该是男人主动的,而曹端本也不是一个不敢追求幸福的男人,问题是曹端现在身边的女人已经够多了,个个都对他情深意重,是万万不可能放弃任何一个的。而且段木子身份特殊,虽然如今大宋找到了一个很可笑的借口暗中出兵,但是效果如何还是不那么好说,即使成功,大理国以及大理皇室未来的走势都不好说。换句话说,段木子对于曹端来说还是很虚无了。 “曹兄,我敬你一杯,感谢你为了我兄妹的事情出了这样的大力!”段和誉的话把曹端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曹端笑道:“我也祝贤兄妹能马到功成,早日达成心愿,再来汴京和我对酒当歌!” 段和誉笑道:“曹兄放心就是。你有所不知,由于这百年以来,大宋和我大理一直没有战事,我大理在大宋边境上驻兵少得可怜,而且多为忠于我段氏的兵马,大宋的精锐在我的带路下,必能轻松潜入。而大宋禁军精锐的战斗力天下闻名,我想对付高家的军队是绰绰有余的,再加上大理国内忠于我皇室的力量,我有信心,此次一定马到功成!” 曹端点头道:“那就好!我倒差点忘记了,高家的嫡长子还在你的手上,若是加以利用,必又是一个好宝贝啊!” 段和誉笑道:“哈哈,曹兄说的是,我差点也忘了这事呢!” 这时,段木子举杯说道:“哥,喝酒就喝酒,说这些事情做什么?来曹大哥,小妹敬你一杯!” 段和誉一脸委屈,暗忖:“这话题好像是他先提起的,怎么骂我?”那边曹端却笑道:“公主,我这肩伤未愈,不宜多喝酒――” 段木子脸色一垮,道:“曹大官人敢是看不起我段木子吗?你喝酒难道要用肩膀吗?再说,以你上次在这里灌醉我兄妹,后又单独灌醉我哥哥一次,酒量如泓,喝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曹端暗道上两次可都是凭着“袖子神功”勉强脱险的,怎么能算呢?但是这话却是万万不能出口的,只好苦笑着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段木子又给曹端斟满一杯,说道:“再来!” 曹端暗暗叫苦,知道不喝是不行的,这小娘子可厉害着呢!今天她又正好坐在旁边,目光还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袖子神功”是无论如何都再也使不上的。当下,曹端只好举杯,硬着头皮再次把酒生生灌入喉中。 段木子脸上露出笑意,说道:“为明日的离别,咱们再喝一杯!” 曹端几杯下肚,腹内已经热了起来,连用求救的目光向段和誉望去,却骇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段和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此时屋内只剩下自己和段木子二人! 曹端只好苦笑着再次举杯。 半个时辰以后,曹端终于眼光迷离地倒了下来,这次和前次的装醉不一样,是完完全全地醉倒了。 这,也是他平生第一次醉倒。 温柔的黑甜乡里,曹端感觉自己身子似乎在四处飘移,就像置身惊天骇浪之中,随着大海的浪尖忽上忽下,难以自已。但奇怪的是,这种原本可以令人万分恐怖的情景却让曹端无比舒爽。 最后,他终于身体一震,跳入了这滚滚波涛之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206章 丢了一回人 曹端一觉醒来,还是头痛得厉害,心道昨晚那丫头给灌的是什么酒啊,竟这般厉害。他掀开被子想要起来,却忽然感觉身上一冷,往下看去,自己竟然是光着身子,连小裤也没有穿。 曹端忽然心里一动,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寒意,在那被子上仔细查看起来,果不其然,这被子上秽痕处处,显是刚刚成为过一场大战的战场。曹端心下苦笑,这都怎么回事啊,老子就这么被那小娘子玩了? 想到这个问题,曹端心中升起一阵悲愤之情,要知道,一向只有他弄女人,就是马六娘那么厉害的女人也被他强上了,今日破天荒头一遭,竟然被女人给灌醉强暴了,这要是传出去以后怎么做人啊? 曹端此时心里很有一种成为了第二甜水巷那些馆子里卖笑的“相公”的感觉,这种屈辱的感觉促使他很快就穿上了衣服,跑出门外。 推开门,四处静悄悄的,曹端心下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出发了吗?”看看对面艳阳如火,这个可能性是完全存在的。他连忙一个箭步又冲回了房间,因为他相信,段木子若是走了,必然会给他留下一些讯息的。 果然,茶几上一块金光闪闪的东西上压着一张信纸,曹端连忙过去抓起信纸,却听“叮当”一声,那个金光闪闪的东西掉在了地上,曹端也顾不上捡起来,径往信笺上看去。只见上面写道:“夫君,我走了!留给你一点什么呢?我的衣服你穿着也不合身,就不留了。还是留我从小从哥哥那里抢来的奇林吧,金的哦,好好保管吧,若是穷了还可以换点敲丝使使。另外,听说在你们中原,青丝代表着相思,我从你的头上取了点,你不会生气吧!” 曹端刚刚还在感慨这小娘子大宋官话学得还好,语句通顺,就是有两个错别字,“麒麟”写成了“奇林”,看来是复杂一点的字就不会了,待到看见这一句,心里一跳,连忙下意识地往自己头上摸去。果然,后边的头发长短极其不一,可见段木子这女人“剪法”之粗糙。 曹端心下不由哀叹起来:“这下子回去怎么和家里那几位交代?说是少喝酒的,结果喝得倒也不多,就是醉了而已;本来说早去早回的,结果回得倒也不晚,只不过是第二天而已。更糟糕的是,出去一趟,发型竟然变得这样‘时髦’,夫人们虽然开明,但总归还是这时代的人吧,如何能接受?” 曹端心里虽然忐忑,但是也知道家还是要回的,他只好随便收拾了一下往家里走去,这一路上自然是遭到了围观,好在并没有遇上熟人,路上行走的美貌小娘子也不多,虽然尴尬,倒也不至于羞愧得倒下,眼看曹府就到了。 大概是由于已经对曹端的彻夜不归习惯了,曹府上下一片安静,这倒是和上次的鸡犬不宁截然相反。一个个家丁使女经过曹端身边的时候,都是先脸色平静地行礼打招呼,然后是眼神怪异地向前走去,不时还回过头来,看着老爷离去的背影。若比回头率的话,估计曹端即使是马六娘和孟冰涤一起在街上走过,也不会达到曹端这样的效果。 曹端暗忖:“还是趁着大家不注意,溜回我自己的房间再作区处,但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当他来到东厢水榭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大槐树底下正坐着三位美人儿,正在那里有说有笑的。 方百花的精神似乎不是很好,王师师正搂着她在她耳边说一些悄悄话,不过,这二人的声音虽小,却显然难以瞒过武功高强,耳聪目明的马六娘,也在那里掩嘴偷笑。看起来,应该是方百花因为哥哥随着武松的五千禁军去了大理,心里有些担心是以心情不好,而王师师则在安慰她。 曹端此时心下还有些庆幸,由于太后安排的婚期已经不远,所以孟冰涤和李清照最近一段时间是不好再在曹府出现了,否则今天那里坐着的说不定就是五位了。 曹端虽然很想转身逃走,但是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到来肯定是无法瞒过马六娘的双耳的,她现在虽然并没有把目光往自己这边移过来,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发现自己。当下,他只好咬牙走上前去,对下笑意,谄媚十足地说道:“三位美人儿在说什么呢?谈得这么开心。” 方百花冷冷地转过头来,冷冷地看了曹端一眼,说道:“咦,这位是什么人哪?这么早过来拜访,我们家老爷随着他的一位相好的去大理了,您还是过三五个月再来吧!” 曹端心下一阵尴尬,这时候,背对着他的马六娘却伸出玉手来从后面抓住他的大腿上的肥肉,把玩起来。这种感觉真是刺激无比。 这时,王师师忽然发现了曹端的怪异发型,奇道:“咦,你做了大理的女婿,发型也人、改成他们地方上的蛮族模样了吗?你这个样子简直是再丑也没有了!” 方百花这才仔细地看向曹端,一惊之下猛地站了起来,说道:“这,这是那个女人弄的吗?看你还惦记着她!” 曹端只好闭口不言,苦笑声中,早被三位大美人架着上了楼,把他按在镜子前的椅子上,七手八脚地帮他梳起发髻来。好在头发受损虽严重,梳成发髻之后就没有那么明显了。就在这时候,忽见云东闯了进来,见到三位美人儿都在,愕了一下,就要回头跑出去。 曹端在后边笑骂道:“混小子,既然来了,有话说出来就是,跑什么?” 云东只好回过头来,说道:“告老爷,早上有一个人来找老爷说什么‘齐云社‘的训练要抓紧了,让老爷尽快找时间过去呢!” 曹端说声“知道了”,打发云东下了楼。他心下却有些奇怪,蔡王倒台,他的“通天社”自然也是无以为继了,决不可能再和“齐云社”再来比一次再来争这个代表大宋出战和大辽、西夏三国之间的蹴鞠赛的。而三国的那场蹴鞠赛还有接近半年的时间呢,何必现在就着急训练呢? 那边马六娘显然看出了曹端心中的疑惑,她是曹端的几位红颜知已中对蹴鞠之事最为清楚的,便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本来蹴鞠赛是预备在大行皇帝圣节的时候举行的,但是大行皇帝既然已崩,自然不可能再到那个时候举行庆祝仪式了。如今,大宋既逢国丧,大辽和西夏两国既然派人来吊唁,必然会顺便带上他们的蹴鞠队,只要凑齐三国的蹴鞠队,自然就可以马上进行比赛了。因此,我看最多一个月以后,蹴鞠赛就要开始了,你还象是没事人一般,真让人为你担心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207章 主动求和 赵佶入宫之后,端王府就空了出来。赵佶把它一分为三,其中两块区域被赐给将要进京的“二苏”,因他们是兄弟,所以并没有砌墙阻隔。另外还有一块小一些的地方就作为“齐云社”的所在,供“齐云社”的圆社住宿和训练,而“齐云社”里面唯一的一个非职业圆社曹端却是住在自己的府第的,所以再次开始集中训练的时候,还要派人去通知他。 曹端经过东京报社的时候,进去看了一下孟冰涤和李清照。因为这二人已经和曹端有了婚约,而且是皇太后的懿旨赐婚的,所以她们如今已经不好再在曹府出现了,若要见面就要曹端前去找她们。 东京报社倒是一个会面的好地方,因为这二女都是女中丈夫,并不因为自己要结婚了便放弃自己的事业,她们如今对这份工作很满意,既能发挥自己的所长又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兼且不会再无所事事了。而曹端也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男人,相信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之类的鬼话,他并不担心身边的女子有所作为而掩盖住他本人的光芒。这样,在未婚夫的鼓励之下,梦李二女做起事来就更有精神动力了。 曹端虽然并不是报社中人,但是在报社众人心目中的地位却比主编王诜还要高上少许,进门不但没有遇到任何阻拦,那些守阍杂役等见了,无不躬身行礼,眼神里射出发自内心的尊敬。要知道,办报这个建议本身就是曹端提出的,而更重要的是,在危难之际他派出的人守护住了报社的安全,而他本人更是在最危难的时刻出现,一举挽狂澜于既倒,并在这一役之中,自己受了伤。 曹端也笑着和众人点头示意,进入了内院。 此时,报社的工作已经很有条理了,众人各司其职,分工明确,又配合默契,做事显得颇有效率。曹端推门进入了孟冰涤的单独办公房间,见美人儿正在伏案描画,自己走进去之后,她竟然头也不抬,只是问道:“有事吗?” 曹端一边关上门,一边笑道:“为夫来了,你不出来相迎也就罢了,还摆出如此态度,意欲置为夫于何地?” 孟冰涤见是曹端,大喜,连忙抛下手中的笔,冲上前来,一把抱住了曹端,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终于知道来看人家了,这都好几天了,你才来这么一次,是不是要想死人家?” 曹端亲吻着她的面颊,说道:“前几天事忙,现在都处理好了,这些日子我都要来那边原端王府训练蹴鞠,我保证每天经过的时候都进来看看你,好了吗?” 孟冰涤破涕为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一言为定!” 曹端笑道:“我说话什么时候失信过!你放心便是!咦,这么几天不见,你又更美了,来,让为夫亲亲吧!” 孟冰涤连忙摇头道:“不行的,会有人进来!” 曹端“呵呵”笑道:“我方才进来之前专门去其他门房转了一圈,他们岂不知我现在在你这里,谁还敢进来坏我的好事我便砸了他的饭碗!” 和孟冰涤温存一阵,大逞一番手足之欲后,曹端又换了一副嘴脸,走进了李清照的门房。 李清照和孟冰涤性格虽然相近,但是她和已经二十出头的孟冰涤有一点是不一样的,那就是她对于男女温存没有那么热衷,更喜欢精神交流。因此,曹端对症下药,搂住她说了一车子的甜言蜜语,惹得她双眼放光,红霞满面才又亲吻了她几下才出了门房。 曹端正要出来朝“齐云社”驻地而去,却听那边一个熟悉的生意叫道:“小乙啊,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一坐?” 曹端听出这是王诜的声音,心里一阵发紧。他这些天避免在东京报社出现,其实潜意识里还是有一种回避王诜的心理在作怪,他总觉得收服了马六娘抢了王诜的梦中情人就相当于对王诜这个朋友的一种背叛,尤其是他知道王诜为了追求马六娘费了多少心力,当初还险些因为马六娘而拒绝入主东京报社。 不过,现在马六娘委身曹端的事情已经全东京尽人皆知了,若不是知道有新帝在曹端后面为他撑腰,真不知道偌大的马六娘追求者群会对曹端做出多少令人发指的恶劣事来。曹端甚至觉得,若是这些人暴动的话,王诜肯定会是领头之人。他也曾多次想象以后见到王诜之后,他要么对自己视而不见,擦身走过,要么怒目相视,如见仇敌,却万万没有想到王诜会这样主动邀请自己去他的地盘坐一坐。 曹端硬着头皮跟着王诜来到里屋的一处近水小亭里面,各自坐下,相对无言。 这时候,王诜终于开口:“你这个小子,你知道我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第一个反应是什么吗?我真的想宰了你这个横刀夺爱,一点义气也没有的小子。” 曹端只好苦笑着看着王诜,并不辩驳。 但听王诜继续说道:“不过,后来我想通了,她如今正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人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若是跟了我,眼前也许我还可应付她,但是十年之后,她最是如狼似虎的年岁,我肯定是难以应付了,这岂不是害了她。再说,我在怎么说也是驸马都尉,她若水跟了我,连个名分也落不下。而且,你这小子本事实在不俗,不仅球踢得好,脑筋转得快,长得比我这老头子好,谈笑之间还能做出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我不佩服都不行啊!” 曹端听王诜语中有求和之意,心下欣慰已极,说道:“太尉过奖了,我曾经和太尉一起去过矾楼,知道你在那边的超强人气,这绝不是专靠堆砌敲丝能达到的,因此,我想太尉只要愿意,还是不会短了红颜知已的。” 王诜笑道:“我的问题就不用你操心了。记住了,你既然得到了这么多好女子的青睐,就一定要好好对待她们每一个人,知道吗?” 曹端正色道:“太尉放心,我曹端一定尽心尽力对她们每一个人好。” 王诜点点头,说道:“那便好。你看,这孟家和李家的两位小娘子都是我手下的得力干将呢,只可惜她们都马上要做你家的归家妇了――” 曹端截口笑道:“太尉不必担心,成婚之后,我一样还会允她们在东京报社做事。” 王诜大喜,连忙说道:“一言为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208章 西夏使团 果然,一个月后,西夏的吊唁团和他们的圆社一起率先到了东京。他们的吊唁团由礼部尚书李俨带队,辅以领卢(相当于大宋的知枢密院事)萧德崇。而他们的蹴鞠队则由皇弟李察哥带队,据说西夏国内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圆社,其参与蹴鞠的人员都是从军队中甄选出来的佼佼者,每个人的个人能力都很强。 第二天,《东京日报》就用大篇幅报导了西夏蹴鞠团到京的消息,旁边还配有他们的队正李察哥的大幅画像。这画像是孟冰涤画的,当赵佶在御书房召见李察哥的时候,孟冰涤就躲在帘后偷看。不得不说孟冰涤的画功确实达到了这个时代很多男画家也难以达到的境界,在帘后看了几眼之后,凭着记忆画出来的画像就连赵佶这个当世第一画家也赞赏不已。 这天晚上,曹端训练完成之后,照例回到了自己家中,忽听得门人来报:“老爷,有个人自称是您的故人,一定要马上见到您?” 曹端随口应道:“哦,这人说没说他叫什么名字?” 那门人道:“他说他叫什么马富贵――老爷――” 门外,曹端见到许久没有看见过的马富贵,大喜。马富贵见到曹端也是欢喜异常,叫声“大哥!”竟有些无语腻噎。 曹端笑着走上去锤了马富贵一下,说道:“来,咱们一边进去一边说话吧!你如今看起来更黑了,不过也壮了不少。你如今在做什么营生啊?” 马富贵笑道:“说起来,还是托了大哥的福气,小弟才有机会出来做点事情。不过,今天的事说起来你也要感谢我,所以咱们是两不相欠,扯平了!” 曹端听得一头雾水,问道:“你说的是什么啊?托我的什么福气了?还有,我要感谢你什么啊?今天的事是什么事啊?” 马富贵嘿然道:“不好意思,我说话就是这样,总是有些言不由衷,大哥见笑了。” 曹端听他又用错成语,把“辞不达意”说成“言不由衷”,心下又是一阵哀叹,暗道这家伙这几个月看起来真是没有什么进步啊。 就听马富贵又说道:“大哥有所不知,我是庶出的,从小就是没人管没人顾的,在我们家这么多兄弟中可说是被遗忘的一个。但是,自从您老人家一下子,好名昭著之后,家里人对我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原来看不起我的现在都上赶着巴结我,你说这不是托了你的鸿福是什么?” 曹端暗暗好笑,原来竟是这么回事,看起来这马家的人还算是挺机灵的,只不过他们真要是把生意交给马富贵这个家伙来做,那就太白痴了,马富贵这家伙说起来了其实就是一个真正的混吃等死的纨绔,打架闹事是一把好手,做正事那肯定是不行的。要是他去谈生意,冒出两个冒犯人的成语来是很正常的,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马家真是看不起他,才派这人来侮辱自己呢。 这时,就听马富贵继续说道:“家长命我巡查四方生意,嘿嘿,正好去就去了一趟西夏,那边有我们的生意,以前由于战事,我们对那边的分店管理不便,如今战事终于结束,我正好过去巡查一番,看看地方的风土人情,学习一下地方生意的做法。” 曹端暗道:“果不其然,所谓‘巡查’其实就是公费让你小子四处旅游一番,既让你感觉受到重视,又不让你接触实际的生意,倒也一举两得。” 不过,马富贵本来心就不在生意上,能得到机会四处公费旅游对他来说看来也是一种很大的满足。就听他继续说道:“我前些天一直在瓜洲。大哥你也知道,西夏的晋王察哥就兼着甘州甘肃军司的监军司,是西夏皇室第一大将,为人极有勇略,因为从小就力大无穷,能斗奔牛,在地方上可谓威名赫赫。很多百姓都以他的画像为贴在门板上的护家之神。” 曹端笑道:“难得终于用对了一次成语。你家里难道也贴上这护家神的画像了吗?” 马富贵道:“那哪里会啊,咱们汉人要贴也是贴尉迟敬德,程咬金这些人的画像,贴那些夷蛮子的画像做什么,而且我马富贵这相貌还不够凶狠吗?哪里用得着怕那些牛鬼蛇神。” 曹端笑道:“这倒也是。只不过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遮莫是觉着这察哥太过悍勇了,代表西夏来说我投降吗?” 马富贵一拍脑袋,说道:“嘿,竟差点把正事给忘记了!大哥你有所不知,我今天看了《东京日报》上察哥的画像,觉得很是不对啊,这才巴巴的来找大哥的。大哥,你看,这是我当时觉着好玩才巴巴带上的察哥门板像,这察哥今年虽然只有十五岁,但这人天生异相,满嘴络腮胡子,看上去倒像是三十岁许之人,而看这《东京日报》上的这个察哥画像,竟然一根胡子也没有,这人看起来面色也还沉稳,只是这面相看起来却太过稚嫩了,活脱脱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少年。” 曹端脸色一沉,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察哥是假冒的?” 马富贵笑道:“其实我也没有真正见过察哥,只不过是觉得这画像和门板像上差异太大了。也有可能察哥为了此次出使大宋,专门剃去了胡子呢!” 曹端听得“哈哈”大笑,暗道:“说这马富贵一点长进也没有,看起来也是不对,至少这小子如今说话也知道留有余地了,不愿意把话说的太满。”他嘴上却说道:“你说得有道理,如今我要进宫去和皇上说说这事,你在汴京没有住处吧?暂时就住在我家吧,待我回来咱们兄弟再畅饮几杯。” 马富贵笑道:“那就蒿恼大哥了!” 曹端连忙叫来云东安排马富贵的住处,自己却起身朝皇城而去,一边走,他一边暗暗疑惑:“一个蹴鞠队的队正有什么好冒充的呢?西夏要派谁就派谁,何须派上一个人却让他假托别人的名字而来呢?难道这个人的名字见不得光?整个西夏,名字在大宋见不得光,又这般年轻的人是谁呢? 小皇帝李乾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209章 挑拨 次日,赵佶便在早朝时间会见了西夏使团,对西夏使团远道而来表示了感谢和欢迎。他还特别提出,自己也是很喜欢蹴鞠的,希望能和西夏蹴鞠团的队正李察哥单独交流一下。 李俨和萧德崇显然没有想到大宋皇帝会有这样的要求,面面相觑地对望一眼,都把目光转向了李察哥。 李察哥倒是镇定,笑道:“既是陛下也好此道,外臣自然是再荣幸也没有了。” 赵佶大喜,笑道:“那好,等下退朝之后,咱们到朕的后花园一叙。” 李俨和萧德崇更急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赵佶竟然这般性急,一点准备的时间也不给他们留下,正要出言阻拦,却听李察哥已抢先答道:“陛下相邀,外臣恭敬不如从命!” 赵佶喜道:“很好,朕就喜欢你这爽利的脾气!” 半个时辰以后,御花园的一个小亭子里面,外面花香怡人,配合着清澈见底的流水,小亭子里面的两人实在很难切磋什么球技,因为这里实在不是一个蹴鞠的好去处。 赵佶微笑着说道:“贵使知道朕为什么要单独找你来吗?” 李察哥面现讶然之色,说道:“陛下不是要和外臣切磋球技吗?” 赵佶笑道:“贵使说笑了,你应该知道,代表我大宋出战本次比赛的就是朕一手创办的‘齐云社’。所以说,朕若是要与人切磋球技,是全然用不着麻烦贵使的。因为朕可以找的人实在太多了!” 李察哥迷惑地说道:“那外臣就疑惑了,还请陛下直言赐教!” 赵佶却并不马上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高深莫测地一笑,道:“听说贵使的哥哥,当今西夏的皇帝今年才十六岁,却能一举铲除梁氏党羽,完成了很多老谋深算之士穷尽一辈子也没有完成的事情,当真是难得啊!” 李察哥眼神炯炯望向赵佶,却并不答话。 赵佶继续说道:“古往今来,大凡大能之人也往往都是无情之人。一点,想必贵使也应该清楚。就说我中国吧,第一个皇帝就坐始皇政,他能最终雄才大略,一统中原,、和他逼死生父,幽禁生母掌握大权是很有关系的;后来又有一位大帝,叫做汉武帝刘彻,他一生武功无算,杀人如麻,而他手下的冤魂就有他的亲子和几位妻子;再到更近一些,有一位更加出名的皇帝,叫做唐太宗李世民,杀兄霸嫂,幽禁生父,这才成就了他无与伦比的‘贞观之治’。贵使,对于这些你怎么看?” 李察哥眼中精芒一闪,随即垂下头来,说道:“外臣鲁钝,还望陛下直言!” 赵佶满面悲悯地叹了一口气,望向李察哥,道:“听说贵使在国内被誉为‘战神’,乃是贵国皇室的第一大将啊!是也不是?” 李察哥尴尬地笑道:“那都是那些溜须拍马之人编造的,外臣其实也只是比常人稍稍强一点而已。” 赵佶笑道:“好!朕就喜欢你这种年轻有为,而又不会忘乎所以的人。正因为如此,朕有一句大实话可就不能不说了!朕觉得这世间物事,都有一定之规,而这圭臬不外乎阴阳调和,各行其道。就拿天地来说,巍巍乎高山是为阳,洋洋乎流水是为阴,阴阳相济,成就了天地最美丽的景象。就一个家庭来说,丈夫为阳,妻子为阴,阴阳调和,家庭就会和睦。而对于一个朝廷来说,君为阳,臣为阴,君臣相得就会国泰民安。贵使,你以为这话有道理吗?” 李察哥笑道:“陛下高见,外臣佩服!” 赵佶笑道:“这就对了。我如今要说的却是反面。反过来说,如果流水在天上流过,高山却埋在地底下;一家之中,河东狮吼,牝鸡司晨;一个朝廷,臣子功高盖主,君主战战兢兢这便是所谓的异象。异象一生,必生乱事啊,贵使!” 李察哥还是一脸疑惑的样子,苦笑道:“外臣是个粗人,对于这些实在难以理解,还往陛下说得再直白一些!” 赵佶倒是好耐心,当下继续说道:“一个无心皇位或者无能怕事的皇帝或者可以容下一个强干的兄弟,但是,一个有志成为巍巍高山的皇帝却不会容许任何可能威胁到他的地位的人存在的!贵使,你就是那个打破了阴阳调和规律的致乱之源,你的光芒太盛了,阴面已经容不下你了,你若不想成为另外一个梁太后,就只好试着和你哥哥换张椅子坐一下了!” 李察哥脸上终于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沉吟半晌道:“陛下的话太过重大了,外臣还要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可否――” 赵佶“哈哈”笑道:“贵使随便考虑,朕只是和你一见投缘才说这么多的,毕竟中国有句话叫做‘疏不间亲’的。你不必给朕什么回复,朕其实只是想提醒一下贵使而已。” 李察哥道:“既然如此,外臣就先行告退了!” 赵佶连忙召来内侍,命他把李察哥直送到理藩院,自己却仍坐在原地不动。 待得李察哥走远,外面林荫处忽然走出一个人来,老远就“哈哈”笑道:“你还别说,这地方真不是藏人的好地方,以后打死我也不藏这里面。” 赵佶笑道:“这鬼主意本就是你自己提议的,朕可没强求你,你是万万赖不到朕头上的!” 曹端只好苦笑一声,走近亭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觉得如何?此人――” 曹端道:“不用说,这肯定就是李乾顺本人了。” 赵佶“哦”了一声道:“你如何能这般肯定呢?朕虽然也觉得此人似乎不是很对劲,但是却没有你这般肯定。” 曹端笑道:“这就是旁观者清了。我刚才在林中看了这小子的一举一动,都太合乎情理了,该疑惑的时候疑惑,该惊讶的时候惊讶,就像是一个机器一般,我想着他该有什么反应他就有什么反应,这不是在做戏是什么?而且,你刚才那番话明显是挑拨离间,他就是再蠢也该看出来的,不管你这番话能不能打动他,他都只能严词拒绝的,否则不是徒让我大宋以为他兄弟不和借此再生出事端来吗?” 赵佶点头道:“你说的对,其实我说出最后那番话来,就预备着他会翻脸的,没有想到他反应竟这般平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了。” 曹端点头道:“不管怎么样,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子能在敌国的皇帝面前能表现得如此镇定,实在非同凡响。我看此人终非池中之物,我们还是要把他铲除在腾空而起之前!” 赵佶惊讶道:“你是说,我们该把他杀掉?这不好吧,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何况我大宋乃是堂堂天朝上国,岂能对他下手?” 曹端笑道:“用刀子杀他,咱们自然是不能下手的,但是我们可以想些办法,让他被自杀,或者被他杀之类的,又或者回去的路上遇上盗匪什么的,总之只要是不让他回到兴庆府便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210章 契丹使团 三天后,辽国的吊唁团也到了。 正当辽国的使团和蹴鞠队进驻理藩院安排的住所的时候,曹端却正在皇宫的御花园陪着赵佶商量整人的事情。这些日子下来,这御花园已经成为了二人阴谋对付敌人的根据地,二人时常会在这里见面。 这时候,赵佶笑道:“辽国如今也是内忧外患,这次派出庞大的吊唁团来我大宋,其实就是一种示好的意思。你也许不知道,辽国北方的阻卜部自从七年前在其酋长磨古斯的带领下发动了叛乱以来,辽国虽然年年派出精兵强将镇压,但非但未能如愿将磨古斯成擒,反引得更多的部族加入了反辽的行列。依我看来,即使他们今后能消灭这些部族的叛乱,也难免元气大伤,不复当年强大的部族了。这也是他们这次派了皇太孙耶律延禧亲自率领吊唁团前来我大宋的原因所在。” 说到这里,他脸现遗憾的表情,说道:“只可惜我大宋如今缺乏战马,又被辽国占据幽云十六州地利之势,加上西面有西夏虎视眈眈,要北伐还是极难的。” 曹端连忙安慰道:“九郎你既有这青云之志,我相信你终有一天能饮马燕京,北平契丹,西定西夏的。如今,咱们不是已经走出第一步了吗?只要武松他们能尽快平定大理,战马的问题就暂时解决了,其他的也可以慢慢再想办法解决啊!” 赵佶脸上回复自信,说道:“说的是,咱们还是不说这个了。其实,如今我大宋和辽、西夏比起来,在形势上已经好了很多了,西夏因为梁太后掌权期间和我大宋发生了多次大战,兵丁损耗虽然我大宋多于西夏,但是我大宋毕竟幅员广阔,人口众多,这些损耗对我们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但是,西夏如今却百业萧条,民不聊生,这也是他们如今急着要和我们求和的原因所在。而辽国就更不必说了,当今辽主耶律洪基昏庸老迈,残杀忠良,信用奸佞,已经弄得差内乌烟瘴气,再加上北方诸部叛乱,国力已经大不如昔了。想当年,契丹铁骑兵锋所指,真是所向披靡啊,可如今历时七年都没有平定部落的叛乱,这也可见他们的军队战力也是大不如昔了。因此,回头想想,我大宋如今面临的这点困难又算什么呢?” 曹端笑道:“你能有信心,自是最好的了。咱们不说此事了,你找我来,不是说有点新鲜事要告诉我吗?怎么发了这半天的感慨却还没有说出来呢?” 赵佶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辽国无人了,他们派出来的蹴鞠图中竟然有一个女子,叫做唐括乌雅的。朕听说了,有些好奇,方才躲到理藩院的帘子后面一看,竟还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呢!” 曹端笑道:“嘿,九郎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正所谓‘美女出马,一个天生神力,能空手搏狮,实乃绝世悍将啊!这回他不但来了,还是辽国蹴鞠队的重要一员呢!” 曹端暗道:“别人我不知道还有可能,金太祖完颜阿古打要是都不知道那岂不是太失败了。想想他以区区几千人的兵力起兵反辽,却能灭掉佣兵百万的堂堂大辽,就能想象到这是一个何等的英雄人物了。听说他最经典的一战是以数千人的兵力大败辽国七十万大军,创造了有史以来兵力最悬殊的一场以少胜多战役,可以想见此人是何等勇猛了。” 想了想,曹端说道:“既然他这般英雄,必然不是久居人下之人,只要我们想办法加以撩拨,就不怕他不和耶律延禧那笨蛋翻脸。九郎,我敢肯定,生女真若是早饭,辽国恐怕真是就摇摇欲坠了。” 赵佶有些不信地说道:“这恐怕不大可能吧,生女真完颜部并不是一个很大的部族,可战之兵总共也不到一万人,又怎么能威胁到堂堂大辽呢?” 曹端怀着马后炮的心情自信地说道:“九郎刚才不是说辽国如今有很多部族都叛乱了吗?若是生女真也叛乱,自然就是对辽国的一个巨大打击了。再说,挑拨成功,让女真叛乱,对于大宋来说,即使没有好处,也绝不会有害处不是吗?”他心中却想道:“按照历史进程,如今生女真肯定没有做好叛乱的准备,若是他们现在叛乱,对辽国来固然是损失,对女真本身来说,又能好得了多少?只要运筹得当,历史上盛极一时的大金国恐怕就未必会出现了。” 赵佶点头道:“这话不错,只不过,这完颜阿古打既然是个英雄人物,未必那么容易受到咱们的挑拨啊!” 曹端“嘿嘿”笑道:“他纵然是个不动如山的老僧,架不住他的对手是耶律延禧啊。耶律延禧何等人物?这小子能有多少分辨是非的能力,何况,听说这小子还很好色呢?尤其喜欢人妻――” 赵佶恍然大悟,点点头道:“朕听潜伏在辽国的细作确实是这么说的,只可惜唐括乌雅这么个大美人了!” 曹端奇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佶奸笑道:“你小子办事我还不知道吗?这回不但这个完颜阿古打要遭殃,唐括乌雅也一定好不了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211章 舆论利器 契丹的使团入住的是离理藩院很近的一家大型客栈,名叫“万德客栈”,由于契丹使团带队的是已经监国理事的皇太孙耶律延禧,相当于当今的大辽天子,所以随扈人员很多,加上陪同的官员、圆社等,万德客栈虽然很大,但也只是勉强容下而已。 这时候,客栈二楼最豪华的一处房间内,耶律延禧正在享受着两个美丽宫女的捏肩捶背,这时候,门外一个声音说道:“殿下,奴婢回来了!” 耶律延禧听出是他的贴身内侍李萧氏奴的声音,便眼睛也不睁开,懒懒地说道:“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走进来一个年纪大约30来岁,面皮白净的内侍来,关上门后,便站在那里静等耶律延禧的吩咐。 耶律延禧忽然张开眼睛,问道:“那个什么报纸,买到了吗?听说东京城到处都有卖,你可不要告诉孤买不到哦!否则,朕的海冬青今夜可就又有人肉吃了!” 李萧氏奴身子抖了抖,他可知道眼前这个主真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别看这小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惹火了他还是一样会毫不犹豫地拿自己下手,不会考虑什么小时候的情谊的。当下,他连忙颤声说道:“买是买到了――” 耶律延禧明显有些不耐烦:“既然买到了,怎么不马上拿出来给孤看,你是不是――” 李萧氏奴连忙取出一份报纸来,期期艾艾地说道:“殿下看了,可千万不要生气啊!” 耶律延禧笑道:“买了了就好,哪里那么多废话。孤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是那么容易生气的吗?你尽管放心,大宋的报纸,朕只当他是放屁!” 李萧氏奴心下暗道:“你不容易生气,这世上还有容易生气的人吗?”但是即管以他的身份,在耶律延禧面前也是战战兢兢,,不啻当头一盆冷水泼下:原来我除了这个身份,在大宋人眼里竟然不值一提! “完颜阿古打!”耶律延禧心中产生了一种滔天的恨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212章 再聚 两日之后,抽签的结果就出来了,由于只有三国参赛,所以便有一国注定会轮空,直接进入最后的争冠战。 抽签是在紫宸殿当着大宋的文武百官的面进行的。为了表示公平,由大辽提供抽签的工具,然后由西夏蹴鞠团的队正那个伪装成其弟李察哥的李乾顺先抽,在有大宋蹴鞠团的队正曹端抽签,剩余的就是大辽的。 大辽提供的签具是三把扇子,扇面上分别写上“针锋”“麦芒”和“澹泊”。抽到“针锋”和“麦芒”的后天自然就要在玉津园针锋对麦芒地好好比试一场了,而若是抽到“澹泊”,那运气好,就可以无比澹泊地坐山观虎斗,只要静等五日后的冠亚军决战了。 当辽国的礼部尚书萧挞把三把外表看起来完全一样的扇子给众人展示了一遍之后,再合上扇子并背过身去,一翻摆弄,然后重新拿回到众人面前。 李乾顺首先越众而出,口中念念有词地抽了一把扇子,然后是曹端越众而出,笑吟吟地抽了一把扇子,忽然还在扇子上吻了一下,直把旁边的百官和龙座上的赵佶看得侧目不已,接着是耶律延禧越众而出,面色严肃地把最后一把扇子拿到自己手上。 萧挞喝道:“示签!” 李乾顺、曹端和耶律延禧同时把扇子打开,自己看了一眼后向大家展示起来。曹端一眼看见自己的扇子上赫然写着“澹泊”二字,心下大喜,暗道:“师师教我的方法果然灵验,亲一下就拿到了这好签,今天回去定要好好亲亲她当作鼓励!” 当下,他心里又想到了王师师这个少女变成少妇之后的可人情状,不禁又有些垂涎欲滴的感觉,暗道这小妮子他日定然又是一个马六娘啊,真是乖乖不得了。 百官见了曹端这个猥琐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在为自己少踢一场而洋洋自得,不禁为洋洋中国出了曹端这么个贪小便宜的奸利之人而羞愧不已,却不知道曹端此刻心里却是想的更令这些道德大家们不齿的事情。 下朝回来,曹端家里已经来了几位客人,分别是武植和她的新婚妻子潘氏以及朱松和他的两名日本姬妾。 当初天使前往武植的老家山东清河县宣旨的时候,就曾经得到过赵佶的指示,务要等武植婚礼完成才宣召进京,而且还特意给武植题了四个字“少年英才”作为武植的结婚贺礼。武植的岳丈潘庄主一见可是喜翻了天。 要知道,状元郎不是谁都可以当的,不仅要有满腹的诗书文章,还要有上佳的运气。想当年,被誉为“古今第一才子”的苏轼考进士的时候,同榜的还有他弟弟苏辙,曾巩曾布兄弟、程颢、吕惠卿、张载还有当今首辅章等不少后来在大宋文坛或者政坛具有无比重大地位的名人,但是这些人没有一个进入了这一科的前五名,状元是一个叫做章衡的,虽然在当时也算是有些名气,但比起前面提起的那几位来,不免就不值一提了。据说章见自己的名次落在章衡这个族侄之后,大为不忿,这也许还是后来章衡仕途不畅的原因所在了。 而当上状元又得皇帝青眼的又是更大的福气了,反正大宋开国以来,还没有哪个新科状元结婚,皇帝还送贺仪的。且不说这是皇帝所赐,单是以赵佶大宋书法第二人的身份,这赐字也是价值连城啊。 潘庄主不禁为当初勉强答应了武植和自家的女儿的婚事而暗暗庆幸不已,若是当时心肠硬一点,说不定就拒绝了,那恐怕如今就要悔青肠子了。 而潘氏嫁得如意郎君,也是欢喜无比,以后夫唱妇随,曲意侍候。如今,这夫妻二人真可谓蜜里调油,和睦得不能再和睦了。 进京之后,他立即被封为给事中,是从五品上的高官,而且是皇帝近臣,对皇帝负有劝谏之责,乃是一个权力极大的言官。要知道,在大宋这个时代,当官的最希望的就是当言官,不仅同僚敬畏,就是皇帝也要让你三分,从太祖以来,就有“不以言获罪”的承诺,虽然后来的皇帝屡屡因为言官说了一些过分的话而找借口进行贬谪,但总体上来说,言官的位置还是比其他的官员安稳多了,而且威风多了。 若是按照以往的规矩,状元郎一般都会外放为县令的,象武植这样一举就提升为从五品上的肥缺的,可谓大宋有史以来破天荒的第一遭。但是,朝臣们这时候是不敢出言反对的,因为谁都知道,新帝登基,第一件事必然是建立自己的班底,反对武植任大官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到底是反对武植还是反对皇上啊?如果你不想反对皇上的话,就只好选择闭嘴了。 而朱松的情况就没那么幸运,他这次虽然金榜题名,但是回家还是被老父一阵臭骂,原因无他,出去几个月居然带了两个异族女子回来,这是去考试啊,还是去风流快活啊? 好在还有母亲疼爱儿子,见儿子这两个姬妾都是难得的美人儿,更是欢喜万状,不但没有责备儿子,还大发雌威,狠狠地教训了我们的县主老爷一顿。 没过几天,圣谕下来,马上结束洗沐,回京听封。这又成为了朱母奚落她丈夫借以抬高儿子的口实。要知道,当年的朱县尊进士及第,可是在京中候缺正正四载,才得到了一个县尉的缺,经过这么多年的打拼,才升为县令。哪里像儿子,不但不用候缺,反而有上谕追着宣召前往京城听封。 朱县主到了这个时候,也终于颜色稍霁,他知道,儿子此次定然会受封京官了,因为若是要派往地方,上谕上直接就要命他前往何处上任,绝不会辗转一趟进京又转回地方的。不过,他也知道,儿子这次之所以有如此运气,并不是因为他才学有多么出众,而纯粹是因为他是当今皇上最信重的曹端的好友。 朱县令这次却想错了,朱松进京之后,马上被封为县令。但是,却是开封县令。虽然京畿县令只是从六品,但是却无疑是天下所有县令以及很多知府都无比眼红的职位。因为这个职位就意味着炮仗一般急剧升官。 这二人明日都要履新任职,特意相约赶在这之前到曹府和曹端相聚一次,因为他们都知道,能得任要职,多半还是曹端的功劳。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213章 各有所思 今天是西夏和大辽的比赛。虽然大宋的“齐云社”要在五日后的决赛中才亮相,但是汴京民众的热情还是很高涨的,因为这毕竟关系到大宋的对手问题。 玉津园。 几乎所有的在朝大官都到了,虽然赵佶到现在还没有现面,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不可能不来,因为他本身就是个蹴鞠迷,加上这场比赛又关系重大,他是很难忍得住不来看一看的。 皇帝的龙座虽然是空着的,但是下面群臣的座位几乎已经满了。 东面第一个位置上,是一位长须老头,满头白发,不过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不时和身边的官员交流几句。他就是大宋第一才子,已经64岁高龄的苏轼。 苏轼的性格本来还是有些冲动,喜欢直言的,不然也不会同时得罪“熙宁党”和“元佑党”,但是半生颠簸,宦海沉浮,到如今是已经看破风云,宠辱不惊了。所以,他虽然进京后立即被皇帝召见,并授了一个“平章军国重事”的职衔,但却丝毫没有了当初进京被太皇太后高氏封为礼部尚书的时候那般欣喜。 要知道,这平章军国重事可谓之职可谓群臣领袖,就是宰相在他面前也矮上几分。不遇大事,他可以不问朝政,平时也不必坐堂,但是到了关键时刻,他的意见却有着皇帝金口差不多的效力。大宋百年以来,曾任此职的唯有老不死的名相文彦博和大宋最著名的父子名相中的儿子吕公著。 此时他旁边坐着的也是一位老人家,因为胡子没有苏轼那么长,那么的缘故,看起来年纪比苏轼年轻不少。事实上,他只比苏轼小两岁,乃是曾经拜相的小苏苏辙。 二苏兄弟进京之后,曾布知道自己的位置不保,便主动上书请求外放,赵佶毫不挽留,命他以门下侍郎出知雷州,总算是看在他主动退职的份上,给他留了个宰相之位。这样,苏辙就顺理成章地再次拜相,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成为了当朝次相。但是,由于此时的蔡京还是代理的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所以事实上,在东班群臣之中,他是位列第一的。 再下去自然是当今实权最重的蔡京了。如今的大宋,谁都知道他代替章入主中书省已经是大势所趋,所以,原来章派的一些官员已经在向他示好,蔡京也不赶尽杀绝,但凡是愿意妥协,重新做人的,他都给一个机会。因此,虽然他已经入主中书省,但是,下面的人事变动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只是这不知不觉当中,蔡京已经积累下了不下于章当年的人脉,如果这时候他再得到苏氏兄弟的支持的话,他就完全不比当年的章差了。 不过,蔡京却也知道,要想苏辙象当年曾布支持章一样支持自己恐怕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一则苏辙并不依附于他,但是却得到了皇上的信任,蔡京对他还是缺乏办法的;二则,当初蔡京虽然也知道苏氏兄弟可用,但由于从前和苏轼闹过有些不和,加上这兄弟二人若是进京,必然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所以当赵佶问他何人可用的时候,他只是举荐了几位中规中矩的人物,而苏氏兄弟是赵佶受了曹端的影响召回的。因此,二苏也不会因为重新进京而对他蔡京心存感激。 当然,更让蔡京觉得像是一座大山一样横在自己仕途上的就是曹端了。别看曹端只是一介商贾,平时从不问政事,但他在朝中的时机影响力却远远超过了朝堂上的每一个人。因为他所影响的就是皇帝本人,而皇帝对他的信任已经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这里,从曹端对二苏的赏识就可以让皇帝把这二人召回京中封为宰相可以看出来。若是曹端要求官,也许大宋朝真要出一个连科举考场都没有进去过的宰相了。 但是,蔡京想要离间曹端和赵佶却是不可能的。首先,“疏不间亲”那是常理,蔡京是通过儿子蔡攸来巴结赵佶的,但是蔡攸和赵佶的关系显然无法和曹端相比。其次就是曹端这人并不热衷于官场,赵佶几次想让他入朝为官,都被他拒绝了,这就在赵佶心中形成了曹端此人不恋权位的好印象,也让蔡京没有什么理由来离间曹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官场中人,官场上那有些玩忽职守、贪污渎职等罪名都加不到他身上。最重要的一条理由的赵佶这个人很江湖喜欢随心所欲,但是他身边的人却没有一个能在他面前无所畏惧的,唯有曹端这人可以给他一种当常人的感觉。曹端在他面前,甚至可以随意坐,随意躺,甚至称呼上也是“你你我我”的,根本就没有把赵佶当皇帝。 想到这些,蔡京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再往下,就是蔡卞。 虽然和曾布一样,蔡卞也是当时支持蔡王,反对端王的重要人物。但是他却还是存着侥幸的心理的,因为他乃是蔡京的弟弟,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希望蔡京能看在这个的份上,放他一马――尽管,他们兄弟二人从来在朝堂上都是死对头。 而此时的双方准备室里面却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大辽的准备室里面,耶律延禧临时决定亲自参赛。自从看了拿份报纸以后,他的心情再也难以保持平静,这两天夜里老是梦见完颜阿古打在他眼前肆无忌惮地亲吻着他的美女妻子唐括乌雅,而唐括乌雅一边回应者,还一边用轻蔑无比的目光看着他。 这个梦令他异常恼火,他决定亲自下场,在那些和唐括乌雅一样有眼无珠的大宋人面前好好展示一下自己,让大宋人知道知道自己不但是大辽的未来之主,还是一个勇士。 到了准备室看见脉脉相对的完颜阿古打和唐括乌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向大家说道:“今日若是不胜,大家就都不要回西夏了,我的海冬青最近都瘦了!” 他注意到蹴鞠团的几乎所有人都哆嗦了一下,只有完颜阿古打不为所动,心下更是冷笑不已。 而此时的西夏准备室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李乾顺把大家集中到了一起,问道:“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众人齐声应道:“准备好了!” 李乾顺却笑道:“那就把准备的都忘掉吧,今天我们要打一场漂亮的败仗!” 众人愕然。 李乾顺却笑道:“球场上的得失只不过是让大家心里面舒服或者难受一下,而有些方面的得失却可以让兵戈消弭或者兴起。我西夏一向叔事大辽,侄儿让着一点叔叔,也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就让他们去比吧,好好比试一场,最好比试到兵戎相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214章 辽夏之战 龙座上,赵佶回头对旁边坐着的曹端说道:“你说他们这是踢的什么啊?大辽这边,就是那个完颜阿古打和那个美女在出力,他们的宝贝皇太孙简直就是来玩的,而其他人呢,来来回回就是为他创造进球的机会。可这家伙还是至今一球未进,真是比朕还差啊,竟好意思上去丢人!” 曹端不理会旁边群臣虎视眈眈的眼光,笑道:“官家,你还记得那日咱们的话吗?如今这个样子不正是我们希望的吗?你看看,完颜阿古打都进了6球了,唐括乌雅也进了3球了,其他人却一球未进,这简直是完美得不能再完美的结果了!” 赵佶忽然想起那日曹端的话,忽然忘形笑道:“是了,朕倒是差点忘记了!”完颜阿古打夫妻的表现越好,就会越遭到耶律延禧的嫉恨,曹端的坏水就越是能发挥作用。 这时,曹端又压低声音说道:“如今看来,那个李察哥确实是李乾顺了。你看,西夏这些人踢得没有一个不是无精打采的,这说明他们对于结果并不在乎。我猜李乾顺一定是知道耶律延禧要上场蹴鞠,才故意让他的。要知道,这一战毕竟事关国家是荣辱,不是李乾顺本人谁敢作出放弃的决定。” 赵佶深有同感地点头道:“你说的是。耶律延禧的加入,对辽国的蹴鞠队绝对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就好像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以辽人如今的战力,竟还能领先西夏,真是奇也怪哉。而且,据说西夏蹴鞠队的所有人员皆是军中勇士,即使蹴鞠上不敌,也万万不会如此没有斗志的。” 这时候,比赛离结束已经越来越近了,大辽以9:7领先西夏。耶律延禧又获得了一次射门的机会,只见他想也不想,拔腿就射,西夏人似乎已经全然没有了,都傻在那里干看着。就在此时,人群中冲出一个人来,赫然是李乾顺,只见他飞身过去想救门,没有想到脚一滑,只踢倒鞠球的边,竟然无巧不巧地把那原本有些偏离轨迹的鞠球踢进了自家大门! 全场死寂!然后是耶律延禧疯狂的欢呼,他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进了一球。但是,场边的观众却并没有象其他进球一样,每进一球就鼓掌欢呼,而是满含同情地看着西夏队的那个倒霉队正,他这一场已经进了六球,本来是和完颜阿古打并列为本场进球最多的圆社的。这回他是匹马独先了,可惜有一个球进的是自家大门。 曹端若有所思地笑着向赵佶奸笑道:“官家,今夜恐怕又要劳你几幅画了,我觉得今日这场面真有不少可画的地方呢!” 赵佶也笑道:“说的是。虽然这场蹴鞠看得很烦闷,但着实有不少可画之地。不过,朕听说这《东京日报》他人投稿都有什么稿费为酬,朕的画若是拿到外面去卖,每幅万两白银总还是有的吧,怎么朕却从未见过一两银子的稿费呢?” 曹端笑道:“这话你应该去问王诜那厮了,我如今可不在报社管事,这种事情是一概不知。” 说笑间,大宋君臣齐齐退场而去。 而西夏那边,大家刚回到准备室,却见一个看起来很温和很俊朗的的男子走了过来,自我介绍道:“打扰各位了,在下乃是《东京日报》的记者,不知道可否请问几个问题呢?” 西夏人对于大宋的文明向来是敬畏的,不管是王公大臣还是平头百姓来到大宋都难免有一种乡下人进城的感觉,又是忐忑又是兴奋,对于宋礼更是学了个十足。 而报纸作为大宋文明的象征之一,西夏人哪敢怠慢,当下李乾顺越众而出,说道:“没有关系,请问吧!” 那记者说道:“首先,我们对西夏队今日的失利表示遗憾,希望下一次你们能取得更好的战绩。请问李队正可否评价一下你们此战的对手呢?” 李乾顺想了一下,说道:“我觉得他们的实力很厉害,尤其是完颜夫妇二人,攻守兼备,太强悍了。”这句话在次日的报纸上就成了:“我觉得他们的厉害之处在于完颜夫妇,攻守兼备,太强悍了!” 那记者继续问道:“那么您对最后一个球怎么说呢?” 李乾顺说道:“今天前面踢得太累了,最后时刻出现失误,纯属意外!” 这句话在次日的报纸上变成了:“若非前面太累,加上阴错阳差,对方万万不可能进最后一球!” 那记者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今日的最后结果还是非常接近的,若是你们能再战一场,你认为你们有无信心获胜呢?” 李乾顺道:“蹴鞠场上胜负本就是无定的,对方胜还是我方胜都是机缘巧合,因此,对方实力虽然略胜我方一筹,我觉得我们还是有胜机的!” 这句话经过润色,出现在报纸上,就变成了:“对方今日之胜乃是由于机缘巧合,若是再遇,胜机当在我方。” 而那边厢,耶律延禧也在接受采访。他今日获胜,又进了最后一球心怀大放,说起大宋官话来也是流利已极。 问:“您对今日一战有何看法?” 耶律:“我们从始至终占据优势,这是实力上的胜利,也是气势上的胜利!” 记者继续诱导道:“这么说来,对方在实力和气势上都不如大辽,也就是说,若是还有再战的机会,大辽也是必胜吗?” 耶律延禧想也不想地说道:“这个自然。” 记者又继续说道:“方才那最后一球,小人也在旁边看了,殿下踢得着实漂亮,不过,您认为,对方的李队正若是不失误,那球也会进吗?” 耶律延禧有些不悦地说道:“自然要进。要知道,我那脚可谓势大力沉,对方虽然全力救球,但也只能稍稍使鞠球缓行片刻,并不能改变鞠球的线路。换句话说,我的进球和对方的队正那一脚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记者满意地点头道:“听到殿下如此信心满怀,真是太好了。小人也预祝殿下和殿下的整个蹴鞠队在五日之后的决赛上为大家带来一场更精彩的比赛。 这个时候,耶律延禧已经完全忘记了抵京的时候《东京日报》对他的忽略,大悦道:“多谢吉言!”他竟然把“精彩的比赛”和“大辽的胜利”划上了等号。 第二天的报纸上,他这番话倒是一字不漏地登在了东京日报的头版。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头版的另外一边,却是李乾顺的采访,经过润色之后,李乾顺的话更像是专门对耶律延禧的话作出回应一般。 而更绝是是对比赛过程的描述,用了极大的篇幅来说完颜夫妇如何如何神勇,李乾顺在进乌龙之前也是如何如何神威。至于最后一球,就是一笔带过了。旁边的配图是赵佶亲手画的,画面上就四个人:有三个人精神焕发,怒目圆睁,身形高大只有一个人无精打采,形象猥琐。 不用说,前者是完颜阿古打、唐括乌雅和李乾顺,而后者就是耶律延禧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215章 守株待兔 矾楼。 “你这人坏水真是太多了!”马六娘一边在曹端的后背上搓揉着,一边听着曹端得意洋洋地讲着这几天使出的阴招。这时候,曹端讲完,她便给了这样一句评价。 因为在曹府是不方面白日宣淫的,所以,曹端和马六娘要白日办事的话,就只能在矾楼碰头了。不过,由于曹端如今既有比赛要准备,又有阴谋要实施,还要应付孟冰涤和李清照两位望穿秋水的小娘子,曹端在矾楼的时间也不能太长的,大约就是一个多时辰。 曹端“嘿嘿”一笑,道:“我不仅坏水多,好水也很多呢,你不喜欢吗?” 马六娘脸色红了红,随即“哧哧”笑道:“怎么不喜欢,奴家现在就要你的好水!” 曹端大喜,右手一捞,就把马六娘柔软的身躯揽到了身前,再把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马六娘本就受不得曹端的逗引,这时候曹端的手段还没有使出来便已经娇躯似火,眼光迷离了。 就在这要命的时刻,忽听警报声响起,马六娘眼中闪过厉芒,她显然对于自己的手下这时候来打扰大为不满。当下,她不情不愿地从曹端身上爬了起来,对着门外说了声:“上来!” 又过了一阵,就听脚步声起,不一时这脚步声就到了门外,也不等那人敲门,马六娘说道:“进来吧!” 跟了曹端之后,也许是潜移默化的作用,马六娘的脾气已经变得好了很多。若是在以前,有谁敢在马六娘不愿见人的时候去求见,差不多就等于到阎王殿门口去转一回。而这时候,马六娘犹能脸色不变,也可见她的变化有多大。 进来的是李三娘。 马六娘问道:“有什么事吗?” 李三娘哪会感觉不到马六娘的不悦,不过她也只好硬着头皮应道:“是曹大官人――” 听到是曹端吩咐的事情,马六娘脸上的怒容立时消融,又说道:“快说啊!这样吞吞吐吐做什么?” 李三娘说道:“大官人让我们找人监视着万德客栈,方才不知道怎么回事,万德客栈忽然大乱,那个大辽的皇太孙忽然领了一大批人气势汹汹地朝着旁边的西夏使团住地冲去。到了那边,这些人二话不说,直接就朝着那些西夏人一阵好打,西夏人不怎么敢还手,被打得很惨。” 马六娘听到这里,笑着横了曹端一眼,偷偷在曹端的大腿上捏了一下,像是在说:“又是你惹出来的事!” 曹端对于自己惹出来的事却毫无愧疚之情,仍旧兴趣盎然地听李三娘继续说道:“后来那个西夏大将李察哥出来了,耶律延禧见了他就像是见到玩了他浑家的情敌一般,眼中像是要冒出火来,指挥着自己的侍卫向他杀过去,嘴里还说:‘今日孤要杀了你这个小子!’” 曹端眉毛一扬,说道:“哦,他真的说要杀了李察哥?” 李三娘说道:“下面监视的人是亲眼看见的,他们回来这么禀报,应该不会错的。” 曹端“哦”了一声,说道:“后来怎么样呢?” 李三娘说道:“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就来了一大批的理藩院的人说和,耶律延禧虽然并不甘心就此退却,但也不好继续闹下去了。马上,礼部尚书赵挺之就亲自到了,毕竟是在大宋的地方上,耶律延禧也不好太过不给赵尚书面子,留下一些威胁的话,就此退却了。” 曹端听得若有所思,便向李三娘道:“三娘请回吧!帮我多谢那些监视万德客栈的兄弟了。” 李三娘连称“不敢”,转身出了房门。 曹端转头向马六娘道:“看起来,咱们今天是没有时间做事了,我要进宫和小皇帝商议坏水呢!” 马六娘忽然一把拉住曹端,红着脸说道:“快一些,也可以的!” 曹端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雏儿,但见了马六娘这等媚样还是心头一荡,暗道:“确实不差这一会!”当下也毫不客气地一把把马六娘拉入怀中。 为了方便做事,马六娘已经在这房间和自己的闺房联通,当下,曹端一把抱起马六娘就往帘后通往马六娘闺房的新辟捷径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曹端浑身舒泰地走出房门,嘴里哼着歌,向皇城走去。他手上有赵佶赐给的金牌,要进宫随时都不会有问题。主要还是那些皇城侍卫哪个不认识他?不等他亮出金牌,便被请进了皇城。 这时候,各路尚书宰辅都已经开始坐堂办公,外面大道上忽然走进一个人来,施施然向着禁中而去倒让大家都侧目不已。 来到了皇宫的东大门左嘉肃门,曹端便照例向看门的小黄门表达了求见皇上的意思。那小黄门见是曹端,不敢怠慢,笑道:“大官人有所不知,官家如今在会见西夏使臣呢,恐怕未必有时间见您老人家。不如又奴婢带着您到旁边找一处休息一下,等此时完了再觐见也不迟。” 曹端笑道:“不必了,多谢内相的好意了,小人就在这里等好了,我想西夏使臣的会面时间一定不会太长的。我想要不了多一会,陛下就会派人去传召小人,小人在这里守株待兔倒也适得其便。” 他心里却想道:“若是普通的西夏使团,自然是不怕耶律延禧的威胁,但这使臣就是他们的皇帝李乾顺,他们自然是不敢冒万一的风险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即知会大宋赶紧跑人。在这种逃命的时刻,他们又哪有耐心在皇宫陪着赵佶这小子混扯!” 小黄门听了曹端这话,哪里会相信,他心下暗忖:“官家会见他国的使臣,哪一次不是最少两三个时辰的。就怕到时候你会求着我帮你找个地方休憩一下呢!”想到曹端这么大“大人物”到时候低声下气地求着他帮忙找个地方休憩,他心下真是欢快无比。只是自己侍候得好,攀上了曹端这棵大树,说不定几个月后就是内侍行首呢。要知道,朝中象大苏学士、小苏相公、大武给谏、小武太尉这些大名鼎鼎的人物听说款可都是眼前这位曹大官人的人呢。 就在这时候,忽见前面跑来一名内侍,一眼看见曹端,大喜道:“曹大官人,见到您老人家真是太好了,陛下差奴婢去宣,奴婢还在想您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叫奴婢到哪里找人去,没想到您老人家竟是和官家‘心有灵犀一点通’啊,竟自己上门来了!” 那小黄门怔住了,没有想到这位曹大官人竟然神算如斯,说官家会见西夏使臣的时间不长就不长。怪不得人家成为了这样的大人物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216章 豪情万丈 赵佶见到曹端,第一句话就是:“你小子坏水真够多的!” 曹端心下一阵郁闷,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被别人这样评价了,他不由往自己身上看了看,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自己看着满顺眼的,怎么别人都是这样看自己的呢? 就听赵佶又说道:“不过,奸得好,奸得妙啊!不论如何,这一场蹴鞠赛就能搞得辽夏双方的联盟破裂,真是一个大胜利啊,单就这点收获,就不枉我们花费了这么多心力来组织这比赛了。” 曹端暗道这倒是句人话,脸色顿时放晴,说道:“九郎这是什么话,咱们的眼光岂能止于此。依我看,若是你有足够野心,单就这次的比赛就能确立你大宋有史以来第一帝的地位呢!” 赵佶当然不知道只有几千兵马的完颜阿古打能有什么破坏力,所以对曹端的话不免有些难以置信。不过,他终究是少年心性,最是乐观,加上他如今对曹端已经产生了一种盲目的信赖。所以听见这话,也是豪情万丈,笑道:“不错,只要志存高远,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我记得这句话还是你对我说的,如今我对这句话是越发深信不疑了。” 曹端见激起了赵佶的斗志,心下欣慰不已,又说道:“送李乾顺上路的人安排好了吗?” 赵佶“嘿嘿”笑道:“你放心好了,朕不是那些只知道将什么仁义道理的书呆子,更不是为了仁义道德而置自己于不顾的宋襄公。也许是和你这奸商一起混多了,朕现在觉得利益才是第一位的,尤其是国家之间,最讲不得仁义道德,因为这些仁义道德都是战士的尸骨托起来的。既然答应了取李乾顺的性命,那朕就是明目张胆也不能让他好端端地回到兴庆府。何况,这此又有耶律延禧这么个好挡箭牌。” 曹端听赵佶这样说,心下喜悦,又奸笑道:“这次最绝的是,李乾顺即使死了,西夏人也不能声张出去,因为他现在可是李察哥啊,而李察哥明明没有死!若他们说李乾顺在大宋遇刺而死,那就涉嫌对大宋图谋不轨,在他们已经和大辽决裂的情况下,他们是万万不敢送给大宋这样的把柄的。若他们说李察哥在大宋遇刺身亡,也不行。因为李乾顺一旦死了,继位的必然是李察哥,这瞒是瞒不住的,李察哥总不能说我在阎王殿里闹腾了一回,又被放回来了。 换句话说,李乾顺这次死了也是白死。西夏人万万不敢说出他曾经出现在这次的使团里面,更不敢就此时去质问‘凶手’耶律延禧。因为一质问,又露馅了。换句话说,这次他们只能‘不过堂,就判刑’,直接把凶手的罪名加在耶律延禧的身上。可怜的耶律延禧到时候一定很奇怪,我只是威胁你小子几句,你有必要这样和我拼命吗?倒像是我偷了你老母一般!” 赵佶曹端说得有理也有趣,发出了一阵放浪形骸的狂笑,直把远远侍候着的一众内侍笑得侧目而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好不容易笑完了,赵佶才说道:“想想还真是如此。我想,要不了多久,我们的西夏皇帝李乾顺李大官人就要‘天妒英才,二竖为虐,英年早逝’了,而朕还要派个吊唁团过去,不知道‘老相好’李察哥李二官人是接见还是不接见呢?” 曹端愕然半晌,说道:“这倒是个问题,若是接见吧,一见面,此李察哥非彼李察哥,就露馅了;若是不接见吧,我堂堂大宋使臣都不接见,这岂不是对天朝不敬吗?真是伤脑筋!这样想想,好在我不是朝堂上当官的,更不是西夏朝堂上的官儿,否则皇帝若是丢这么个问题给我,我还真是想破脑子也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不过,我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作为‘友邦’,大辽一定也会派去吊唁团,不知道西夏人会怎么对待他们呢?” 赵佶笑着说道:“好在我也不是官员,我有什么问题,不但可以问陛下站着的群臣,还可以问殿中坐着的商贾。这个问题确实难办。西夏人‘明知道’大辽人就是凶手,却又不敢揭穿,表面上双方并无冲突,总不能说看着人家使臣长得太丑,就把人家宰掉吧。若是任由辽人平平安安地来了又回,也不行,这不是明摆着人家‘猫哭耗子假慈悲’,李察哥这个耗子的家属竟然对假哭的猫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曹端笑道:“算了,不管这些了,都留给李察哥去伤脑筋吧。不过,我可听说李察哥此人性情十分暴躁,年纪轻轻已经是西夏第一猛将,想来必不是什么会隐忍的人。若是此事到了那一地步,辽夏之间难免一战。到时候你可以想想,西夏和我大宋打了这么多年,国内早已民不聊生,此战又是说什么都不能不打的,打下去会怎么样呢?而大辽也好不了多少。不说耶律洪基和耶律延禧这一对荒唐祖孙在朝堂上胡闹,单说北方的阻卜诸部的叛乱就够他们难受的了,又来个西夏,他们虽然兵源众多,也经不起啊,关键是,只要我们再把完颜阿古打这招棋下好,嘿嘿,完颜部叛乱说不定会带动整个生女真的叛乱。而大辽国内,尤其是北方多有一些熟女真人居住,纵使这些人不参加这个叛乱,耶律祖孙也不能不顾忌,不能不防范吧。这样下来,大辽又能比西夏好多少呢?” 赵佶听得热血沸腾,拍手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你刚才说的什么大宋有史以来第一帝的目标对我来说实在并不高。我想,辽夏既然要开战,那他们自然无暇南顾,我们这次在大理出兵,成当然最好,即使一战兵败,我们也完全可以增加兵力,务求一举平定大理。到时候,我们可以不管北方在做什么,只要我们自己在国内做好休养生息,在大理利用马源多建牧场,训练兵马。等北方的战斗出来结果了,大家都几败俱伤了,就该咱们出手出手收拾残局了。想想北方的幽云十六州一旦回到我大宋的版图之中,甚或我们获得更多的地盘,当年‘天可汗’之威望也未必及此呀!” ―――――――――――――――――――――――――――――― 预先说明一下,因为主角还是个商人,并不会领兵去打仗,所以后面的战争怎样进行本书是不会详细写的。换句话说,本书已经接近完本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217章 战前 紧锣密鼓之中,宋辽之战也要开赛了。 这回比起上次大宋国内的预选以及五天前的辽夏之战在受关注程度上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了。 首先是《东京日报》连续很多天作了大篇幅的报导,对双方的每一个圆社的个人特点以及生活习惯,爱好等都有涉及。其广告力度之大,是前所未有的。 加上以往玉津园每年都要举行“宴射”,大宋都已经不知道几连败了,输得有些麻木,人们自然就对这比赛失去了关注的兴趣。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比的可是蹴鞠呀!大宋人在弓马骑射上不如辽人很正常,但是蹴鞠走马这等玩乐之事是没有理由比不过谁的!更何况,大宋的新官家可不就是当年整日和一群圆社混在一起蹴鞠的端王吗?一下子,人们的国家荣誉感又回来了,大家信心爆棚,齐齐都往玉津园拢去。 一时之间,用“万人空巷”来形容玉津园外的盛况是毫不夸张,不仅是汴京本地的,不少外地人也专程进京来关注这场比赛,想要亲眼见证一下大宋“打败”大辽的历史时刻。虽然这只是纯粹的yy,但大家却都很热衷于把球场上的得失和战场上的得失联系起来,甚至混为一谈。 虽然玉津园平头百姓是不能进去的,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皇家私蓄。但是,大宋的有些律法还是很宽松的,据说有一次,有个平头百姓偷偷进了太祖的陵墓,偷吃了里面的桃子,最终守卫的兵士也没有被判死刑,而那个百姓甚至免遭处罚。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其他任何朝代,都是完全不可能的,偏偏就在大宋发生了。 正因为如此,此时的玉津园门边的墙上就坐着不少很不安分的百姓,若是在平日,守护的军士自然是要厉声斥责,立马要把人赶走的,但这时候这些军士们却都成了瞎子,明明看见了也似根本没有看见一般。 今天的百官来得比五天前更为齐整,可以说在汴京城内有资格在玉津园谋得一个站着的位置的官员和权贵都来了。 而令人意外的是,小皇帝赵佶也早早就到了,要知道,一般来说,为显身份,皇帝是必须要等到最后时刻才到的。这虽然是惯例,但可惜的是咱们的小皇帝却并不是一个喜欢因循守旧的人,虽然继位不过两个月,却已经做出了不少破坏规矩的事情。言官们虽然百般劝谏,人家态度还是好的,把直言说话的言官夸奖一遍,说你忠直敢言,朕很欣慰,但转眼他还是继续我行我素。时间一长,言官们也就没有办法了,只好闭嘴不言。 今天最特别的地方就是设立了女眷的观战台。凡是有诰命的命妇已经“齐云社”所有圆社的眷属都可以在那边获得一个位置。这样,方百花和王师师、马六娘就在那边很自然地各获得了一个位置。 但孟冰涤和李清照就郁闷了。她们虽然已经是曹端的未婚妻,但是,太后赐婚的时候指定的成婚之日是此战之后的几天。虽然只差了几天,但是没有过门就是没有过门,既然人还没有过门,就称不上眷属,按照规定就没有位置。 好在孟冰涤脑经一转,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可是当今太后,何不去找她帮忙!就这样,通过太后娘娘的关系,孟冰涤和李清照才得以谋得一个位置。 这时候,曹端的这五位妻妾和准妻妾正围坐在孟太后的身边,和孟太后闲话着家常。大家看起来还算镇定,但事实上芳心内无不忐忑不已,因为曹端乃是大宋蹴鞠队的队正,身上所系的乃是大宋的荣辱,而不是他个人的得失。平时他可以输,但这时候若万一输了,那可真是不堪设想啊!可以想象一下,不说场内观战的百官人等,就说场外观战的巨万民众,要是一个头脑发热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那简直就是灾难性的。 而此时大宋准备室里面的曹端却完全没有他几位妻妾的惶然,此时他正对着他的所有队员们进行喊话:“兄弟们!今天我不同大家说什么为国争光,为朝廷的荣辱而战之类的废话。我只是告诉你们,你一定要为你自己而战。他们读书人不是有一句叫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吗?现在我把这话改一下赠给你们:‘球中自有黄金屋,球中自有颜如玉。’你们别认为我这话是吹牛。我告诉你们,只要赢得此战,你们以后在东京的大街上就可以横着走!赶巴巴给你们送雪白雪白的敲丝的都要排成队。至于那些还未婚或者家中还想再添置几房姬妾的,你就是长得和辽国的那个太子一般惨不忍睹也不怕,你唯一怕的就是选择太多了,不知道挑谁好!” “哈哈哈!”下面一众圆社被他逗得一阵大笑,心中涌起了强烈的斗志。 而此时大辽的准备室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耶律延禧上次进了一球之后本来信心爆棚的,没有想到李察哥那奴才养的竟然毫不留情地拆自己的台,让自己的牛皮被捅破在万千的大宋百姓面前,这简直笔杀了他还难受。虽然他大闹了西夏人一番,但此时还是余怒未消。 不过,更令他恼怒无比的是完颜阿古打夫妇二人。一个六球,一个三球,竟占据了全部十个进球中的九个,简直是出尽了风头。这本就很令他不爽了。更令他不爽的是,大宋人竟然也对这二人青眼有加,这些天的报纸上尽是对这二人的吹捧。听大宋人的意思似乎是,辽人除了这二人就没有其他任何可怕的了。 不过,嫉妒归嫉妒,耶律延禧还是决定暂时隐忍。因为他也并不是蠢蛋,真要是把这二人撤下去了,今天这场比赛恐怕真的就不用踢了。 当下,他阴着脸也开始了战前的动员:“大家都要给孤王好好踢,孤王等会回在场上亲自作个表率,同时也会监督大家。谁要是敢偷懒,就是今夜孤王的海冬青的美食!” 众人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 大家请放心,虽说是快结束了,但是该交代清楚的还是会交代清楚的。至于说为什么有些可写的东西为什么不继续敞开了写,这恐怕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就是笔者对自己的战争描写并无自信,而且写出来对于本书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好处,更偏离了大纲,临时去想的情节恐怕会混乱不堪,不如不写;第二个就是很多时候狗尾续貂真的不是一个好习惯,现在拖字数的书有太多,但笔者希望自己不会加入其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218章 英雄的表演 比赛开始以后,一切都按照预想的方向发展着。 大宋方面的队员都是来自“齐云社”,本来相互之间就了解一些,配合自然要默契一些,加上被曹端一番蛊惑,激起了大家的狼性,这时候拼起命来自然是悍勇无匹。 而大辽方面,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性命而战,自然也是要拼命表现。问题是场上多了一个碍手碍脚的煞星,他们虽然已经很努力了,但终究还是放不开手脚。对方要铲皇太孙殿下,旁边的自然不那边挺身而出,皇太孙如有个好歹,全家都要丢命;皇太孙站在对方的门前,你不能比把球传给他,否则你就是抢他老人家的风头,那也是死路一条;皇太孙带着球往前冲,你就不得不在旁边护驾,否则球若是被对方抢走了,绝不会是皇太孙球技不佳,而是奴才们配合不力。 这样一番比较下来,大宋自然就轻易取得了优势,依仗着团队的力量的他们比起大辽各自为战的众人踢起来顺风顺水得多。 但是,大辽也不是没有反抗的能力的。他们有一对配合比任何人都默契的组合――完颜夫妇。 看得出来,完颜阿古打本身的蹴鞠技巧并不完美,比起曹端来,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就是比起大宋的其他圆社来,也并不显得出众。但是他却有着极端强悍的身体素质。他不仅身高臂长,结实粗壮而且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子狼一般的野性。当他带气球往前冲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花哨动作,而仅仅是一味往前狂冲而已。若遇有人拦路,他一般会索性直接向拦路之人撞上去,只有对方人数众多的时候才会传给旁边接应的妻子唐括乌雅。他的这种一往无前的霸气实在是令人胆寒,大宋的队员一般都不敢和他一对一正面对撼,因为显而易见,每次完颜阿古打于人直接对撼,飞起来的都是拦截的大宋队员。 唐括乌雅的身材也很是高大,和曹端差不多,这在女人;来说,是相当罕见的了。别看她貌美如花,却也是和她丈夫一样的力量型选手。她看似娇柔的身体并不介意和男人相碰,当然,她也不会敞开胸怀来个“开门揖盗”,她的碰撞之所以强悍是因为她有修长的大腿,当她的膝盖顶上拦截者的脆弱部位的时候,拦截者多半只能躺下。 这夫妇二人就单个而言,已经都十分可怕,更可怕的是,二人心意相通,配合之默契,就像是一个人分出来的两个躯体一般。也就是靠着他们二人的拼命,大辽才没有在这场进球大战中落后太多。 这时候,比分已经来到了14:11,距离比赛结束的时间已经不远,但是场面上精彩和激烈的片段还是不断出现。而场外的观众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国家是贵官、诰命甚至是皇帝,他们也忘记了自己的年龄,不时都发出各种歇斯底里的狂呼。 眼看着香炉里面的香就要燃尽,完颜阿古打忽然暴喝一声:“把球给我!”旁边那名本来打算吧球传给耶律延禧的队员一个哆嗦,竟然真的转个方向,把球传给了他。 耶律延禧见此,脸上现出一片阴霾。今天完颜阿骨打已经进了6球了,他妻子唐括乌雅也进了3球,其余两球分别由另外两人打入,而踌躇满志要在大宋人面前证明自己的皇太孙殿下,虽然拿球机会最多,但是对方的球门却并不给他这个皇太孙丝毫的面子,居然生生给了他一个零蛋。 眼看这就是最后的机会了,耶律延禧本打算借着这个机会作最后的努力的。他觉得上一场能在最后时刻进球这一场又有什么理由不能呢?但是完颜阿古打这厮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这种可能,这岂能叫他不恨? 大辽的那个队员刚把球传给了完颜阿古打,回头正好看见耶律延禧这个吃人的眼神,心里一惊,忽然想起开赛之前耶律延禧的话,心里顿时凉飕飕,空落落的。他此时还在糊涂,怎么完颜阿古打这蛮牛一声喊,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球给了他呢? 曹端见到完颜阿古打带球直冲而来,心下凛然。今天他进了4球,在大宋队员中排在第二,由于比分上大宋一直处于领先地位,所以他并没有尽全力。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到了快要终局的时刻了,他就决定要和眼前这位传奇英雄来一次真正的对决。 当下,曹端想也不想,冲了上去。完颜阿古打见这时候还有人敢向他直冲而来,不由一愕,眼中射出赞赏的光芒,也运起球向曹端直冲而来。 眼看两个身子又要进行一场大撞车,场外的观众齐齐发出一声惊呼,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尤其是曹端的几位红颜知己和赵佶。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曹端的身子居然毫无预兆地向旁边歪了一歪。因为他这一歪,身子自然是站立不稳,向旁边倒了下去。而就在他倒下的那一刻,他的右脚伸出,居然奇迹般地把那鞠球往旁边一勾。 完颜阿古打再次愕了一下,想要勾回球已经来不及,因为球已经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了。他自己本人也因为这一个愣神,身子站立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在曹端的身上。若是他人,恐怕就会顺势往前摔去,反正对方这一下也是自找的。但他本是光明磊落之人,虽然被人断球,却毫无忌恨之心,更不会因为这点事情而借故报复。当下,他脚下使力,身子也是一歪,向另外一边摔倒。 而就在两人先后摔倒的瞬间,人影一晃,一个纤细而又健美的身影伸脚定住了球。带球继续往前冲去。这时候,曹端已经爬了起来,见到球竟然无意间被唐括乌雅得到,心下不由又急了起来。 当下,他也顾不上惊世骇俗,施展轻身法追了上去。眼看就要追上的时候,唐括乌雅已经停住,抡起一脚,就往鞠球踢去。 曹端见此,一咬牙,大喝一声,身子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前飞去,正好将拿球截住。 场外众人都摒住了呼吸,球和人相撞发出了“咚”的一声震撼了全场,无数双眼睛都盯在了场上和球一起从空中摔下的那个人身上。而场上众人也都呆住了,大家都忘记了去抢那个落下的鞠球。 这时候,完颜阿古打走过去,扶起了曹端,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曹端摇摇还有些晕乎乎的头,努力地站了起来笑道:“没事!真别说,贵眷的脚力比起一般的男子来,还强上不少,佩服。” 完颜阿古打见曹端夸赞爱妻,心下喜悦,不由又多问了一句:“看看时间,此球即使进了,我们也不会获胜,你何必如此拼命呢?” 曹端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色彩,幽幽地说道:“一个英雄的表演就要落幕了,我岂能不捧场一二!” 就在此时,鼓声响起,随着发令官一声:“完赛!”,场中欢呼之声再起,而就在同一时间,远远的外面似乎也有欢呼声响起,看起来,玉津园外的百姓也在同一时间得到了喜讯,都欢呼起来。而逾十万人齐声欢呼,这声势着实骇人。 完颜阿古打不可能理解曹端话中的真实含义,他虽然英雄,但面对失败的时候也难免流露出一丝失落。当下,他站起身来,闭上眼睛倾听着对手的狂欢。就在此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大手被一双滑腻的小手抓住。他心下一暖,反手抓住了这双小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219章 逼反 大宋获胜的同时,也就意味着大辽的失败。第二天,大辽的使团就由礼部尚书萧德崇向大宋索取了通关的文牒,离京而去。只是相比来的时候,回去的时候,大辽的蹴鞠队里却少了一名队员,不过,对于次人的去向,大家都是三缄其口,不敢提及一个字。这一路上,耶律延禧的几只海冬青倒是不时欢叫,虽然聒噪,但大家却不敢多言。 一路无话,不日就经大名府转河间府,进入了大辽的地界。也就是位于宋辽之交的南京道析津府。所谓南京道,很大部分就是原来中原所谓的幽云十六州,而这析津府的治所就是中原所谓的幽州。因这个地方高山要塞众多,易守难攻,谁若守之,就将占据战略上的主动权。 皇太孙驾临,地方上的官员自然是竭力奉迎。只是没想到一向喜欢热闹,极爱盛筵的皇太孙殿下这次却很干脆地拒绝了当地知府的欢迎晚宴,弄得一众官吏忐忑不已,好在皇太孙总算是赏脸在府衙内住了下来。 这天晚上,快到晚饭时间的时候,完颜阿古打和唐括乌雅忽然得到皇太孙的宣召,说要请所有的蹴鞠队队员喝酒,感谢大家为大辽的荣誉而奋战。完颜阿古打夫妇纳罕不已,要知道,以耶律延禧的性子,怎么可能对别人说个“谢”字!况且,这次决赛中对大宋也可谓完败,不管是从场面上还是结果上来看,大辽都落在了下风,又有什么好感谢了。再说,若是真有道谢的心意,那个无故失踪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怀疑归怀疑,去还是要去的。当下,二人就在内侍的带领下向着府衙正堂而去。 刚刚走近大门,完颜阿古打心中打一个突,把眼光向唐括乌雅看去,正好这时候唐括乌雅的目光也正望向完颜阿古打,二人的目光相遇,各自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疑惑和不安。 确实是太诡异了,皇太孙既然请的是整个蹴鞠队,那为什么到现在一个人也没有呢?即使是通知他们夫妇最早,其他人还没有到,也不可能侍候酒席的人都没有到吧? 就在此时,忽听一阵脚步声起,完颜阿古打心下一紧,右手一拦,将唐括乌雅护在身后。同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奉皇太孙懿旨,完颜阿古打图谋刺杀皇太孙,十恶不赦,着令立即拿下!” 接着,就听一个响雷一般的“杀!”的声音,无数的身影从堂后涌入,在二人身后脚步声也同时响起。 完颜阿古打见此情景,知道废话无益,当下,他也不辩驳,暴喝一声,一把举起横在他身前的堂桌狠狠向前扔去,就听一阵惨叫声响起,也不知道砸倒了几人。 众人见他如此悍勇,一时愣住。而完颜阿古打动作毫不阻滞,一个反身,夺过一根刺向他的长矛,大吼一声,向前通刺,长矛便如羊肉串一般,连续刺入三人的胸口。 而他身后的唐括乌雅也不含糊,趁着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悍勇无比的丈夫身上的时候,一把抢过一把大刀,向前面的敌人砍去,之间她大刀翻飞,不时有人中刀倒地。而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围攻者的兵刃却并不向她身上招呼,竟是全部向着完颜阿古打身上招呼过去。 完颜阿古打虽然勇猛,但在群敌环伺之下终究还是渐渐招架不住,身上受伤的地方渐渐多了起来。忽然,他暴喝一声:“走!”左右手分别抓起一个人向前砸去,拦路者见过他的手力,知道若是被砸中绝无幸免,连忙手忙脚乱地让开。 但听两声几乎同时响起的“嘭嘭”声,两人同时着地,立即脑浆飞迸,血光四射,众人心中齐都生出一股凉意。想起自己若是被他这样扔出去,那死得真叫一个惨。 完颜阿古打要的就是这一瞬间的空隙,左手抓起唐括乌雅的玉手,右手舞起刚刚夺过来的另外一枝长矛向前飞奔而去。 就在二人就要杀出大门的一刻,忽听风声响起,数根绊马绳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完颜阿古打反应迅速,飞身避开,但是唐括乌雅却“啊!”的惊叫一声,右脚被套住,立时摔倒。 完颜阿古打心中一惊,回头过来看时,却见唐括乌雅已经在众兵士的拉拽下,被生生拉入了对方的阵中。她那凄绝无比的眼神让完颜阿古打心中一阵悲凉。 完颜阿古打“啊!”的狂啸一声,便如晴天中打了一个霹雳,震得众人耳膜一阵轰鸣。大家慑于他的盖世悍勇,竟然一个也不敢主动上前厮杀。完颜阿古打却勇气倍增,正要奋起勇气,反身杀回去的时候,就听唐括乌雅叫道:“你快走!” 完颜阿古打一呆,还待说话,就听唐括乌雅叫道:“还不快走!你想让全族的人都稀里糊涂地送命吗?” 完颜阿古打心头一酸。他知道今天这事爆发,耶律延禧就一定会第一时间派人对付他的族人,因为生女真人的悍勇在大辽是出了名的。自己若不能赶回去通风报信,和族人一起抵御外敌,即使今天救回了唐括乌雅,自己的整个族群必然会惨遭屠戮。 当下,他把心一横,转身跑出了大门。 就在此时,堂后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来:“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追!” 众人一看,见皇太孙殿下正气势汹汹地从后面追了出来,不由都是一惊。要知道,追杀完颜阿古打最多就是身死,毕竟还有生还的希望,但若是得罪了皇太孙,那就可能会给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当下,众人发一声喊,又向前追去。但只是这一刻的迟疑,完颜阿古打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五日后。 当完颜阿古打出现在他的三叔,时任组长的完颜盈歌面前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在众人的追问之下,完颜阿古打终于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个清楚。众人听了,都是面面相觑,相顾骇然。 忽然,完颜盈歌一拍桌子,大声喝道:“既然耶律延禧那小子如此作为,没有什么说的,反了!” 完颜盈歌此时在生女真联盟内有着不可撼动的权威,他一拍板,各部落的酋长自然不会反对,纷纷点头称是。事实上,这些年来,生女真诸部早就对大辽的政策十分不满了,随着各地战乱纷起,赋税一日比一日重,管束一日比一日严。谁都知道,女真诸部举起反辽大旗只是时间的问题了,既然辽人这般卑鄙无耻,那就正好行事。 次日,生女真诸部就进行了誓师大会,众酋长齐声宣誓脱辽。 会后,被推举为盟主的完颜盈歌又派人潜入大辽境内打探消息。当三日后,使者传来了唐括乌雅不堪耶律延禧的尹辱,咬舌自尽的时候,大家的悲愤就被提升到了极致。 而就在此时,大辽的数万“讨逆军”优哉游哉地杀了过来。 一场延绵十几年的战争就此展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220章 各行其是 汴京。 西夏十六岁小皇帝李乾顺忽然“因病”驾崩的消息传来,百姓们都唏嘘不已。总体上来说,大宋百姓对于西夏人是没有好感的,但这个李乾顺不同,因为他刚刚灭了大宋的宿敌他是他自己的生母梁太后,随后又以很恭谦的姿态和大宋签订了和平协议。不管他做这些是出于什么目的,大宋百姓对这个李乾顺还是存着一丝好感的。 大宋皇帝赵佶乍闻噩耗,也是悲戚不已,感叹道:“乾顺犹幼于朕,英雄了得,奈何竟遭天妒!”说罢,流涕不已。 随即,大宋立即派出由礼部尚书赵挺之率领的吊唁团前往兴宁。说起来也真够巧合的,这边西夏的吊唁团刚刚来吊唁了大宋的国丧,那边大宋人的吊唁团马上又开始启动前往西夏了。 更巧合的是,这次继位的竟然是刚刚出使大宋归来的晋王李察哥。 接着,另外一个既令宋人震惊又兴奋的消息传来:辽国背部的生女真部落联盟宣布反辽。这些年,大辽内部部落的反叛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女真部落并不算什么大族,他们的反叛本也引不起宋人的关注的。 大宋百姓之所以关注这次女真的叛乱,纯粹是出于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听说这次在大宋的蹴鞠赛上大放异彩的唐括乌雅竟然被辽国是皇太孙淫辱,最后咬舌而死,而他的丈夫完颜阿古打则是侥幸逃脱;另一方面呢,女真人以区区七千战士就击败了辽国的八万“讨逆”,震惊四海。 对于这个消息,大宋的《东京日报》给予了证实,并用很中性的口吻说道:“圣上对此十分关注。” 当然,大宋朝内也并不是一湖春水,毫无波澜的。只是这些事件相比西夏和辽国发生的事情显得太小了一些而已。 首先是蔡王似开柜坊之事被查了出来,按照大宋律,平民若是犯这等事情,是要斩首示众,家人还要杖责流放的。不过,蔡王身为亲王,情况就要好一些,新帝不忍加罪兄弟,只是派人斥责了蔡王似,并把他的爵位降为郡王,罚他留在府中面壁思过一年。 但是,蔡王开柜坊案却拔出萝卜带出泥,居然把大宋的两位相公蔡卞和以清廉著称的章都陷了进去。 蔡卞的罪名大一些,因为“天财赌坊”里面也有他的股,这一点从蔡王府里面搜出来的文书之中白纸黑字,写得很明确,抵赖是不行的。事件一出,众言官立即连章弹劾,而身为兄长的蔡京也做出大义灭亲的姿态,并不包庇,主动把事情脚送朝议,而他本人也在早朝上首先发言,请陛下严惩蔡卞。 赵佶震怒,当场贬蔡卞为知惠州府事,责令即日赴任。由刚刚被提升为吏部侍郎的李格非接任他的尚书左丞之职。这样,朝廷内外的目光又一致转向了曹端,因为新任副相的李格非正是将要成为曹家夫人的李清照之父。李格非此人虽然在仕途上向来没有上佳的政绩,但人却是以强项出名,曾多次和权倾朝野的章顶牛,他任副相虽然在朝政上不会有太大作为。但是,值此非常时刻,他倒是一把很好的刀,因为此人是谁都敢弹劾的。 果不其然,李格非上任才三天,就传出了他的死对头章涉嫌赌博的事情。 这事情说起来也巧。 御史中丞安因为过去的恶名,一直对自己的前途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他虽然参与了拥立端王登基的事情,但他和蔡京不一样,并不是当初端王的心腹。因此,他觉得自己这点微功还未必抵得上当初的恶名。这一点,就从赵佶登基以后对他毫无表示可以看出来。若是赵佶甫登位,就对他实行什么奖惩,他也就安心了,但就是这么吊着,他才感觉越发难受。 而就在此时,李格非被提了上去,这让他心下一喜。因为李格非这个人当一个侍郎员外郎什么的还是尽够的,但要副贰尚书省,却还嫌少了几分机变。因此,他猜测赵佶此举的意思,就是要对章下手了。 若说对付章,安可知道太多的办法,因为他从前就是章的第一心腹,掌握着他太多的秘密。他觉得这是他对李格非有用的地方,而李格非对他有用的地方自然就是当他的保护伞了。安知道,以自己狼藉的名声,要在朝廷继续混下去,唯有倚靠一棵大树,李格非虽然未必够斤两,但他背后是曹端却是当今天下除了陛下本人以外最坚挺的了。 于是,安就偷偷摸摸地找到了李格非,直言不讳地说明了来意。 也许是任务重大,李格非倒没有表现出一贯对他的冷漠,很热情地接待了他,对他识时务的举动很是高兴。 安也不含糊。他以前虽然是章的亲信手下,但还是留着后手的。只是章此人向来清廉,很难有把柄让他握住。但是有一次,他却忽然想到章这样一个家大业大的大官,单凭俸禄是如何养活家小的呢?他便派人暗中留意,居然发现了章经常赌球这个大秘密! 于是,第二天早朝上,给事中武植弹劾首相章参赌,多次在“天财赌坊”投注赌钱。朝野上下震惊不已,谁也没有想到一向清廉守节的章会在钱财上被人抓住把柄。 赵佶自然是震怒,当场下旨彻查,命门下侍郎苏辙会同尚书左丞李格非共同担此任,又下令皇城司立即派出军士暂时封锁章府,严查出入的各色人等,防止相关证据遭到销毁。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原本属于章派系的官员无不松了一口气,因为章以这种方式被打到就不会牵连到更多的人。若是他被劾以“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等罪名,那就完全难以估量牵连的程度了。 大家至此也已经看出,赵佶事实上暂时并没有进行大洗牌的意思,他还是希望朝廷上下能够安稳一些的。 于是,朝廷上下又恢复了几分生气,虽然有些人倒下了,但更多的人却似乎被移去了肩上的枷锁,变得越发精神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221章 再次遇险 朝廷上的这些事情,曹端不是没有看到,但他现在却并不怎么关心,他如今正面临着人生的一场大事:小登科!而且一次就要迎娶两位在汴京城内大名鼎鼎的美人儿。 明日就是太后懿旨中所定的亲迎之日,曹府的戒备一下子森严起来,赵佶亲自命皇城司派了300人保护曹府的安全,再加上曹家本身的护卫力量,现在的曹府可谓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在云满的安排下,请柬已经发了下去,一切就准备明日亲迎两位新娘过来了。不过,曹家的两位老人却并不会来参加这次婚礼,因为按照曹端和他们的事前约定,这次在汴京的婚礼只是一个过度仪式而已,真正的婚礼还要到了老家才能举行。以曹家的财力和在地方上的影响力,到时候一场热闹必然不下于明日。 自从三国蹴鞠赛结束之后,曹端就失去了人身自由,出入必有至少四名随扈在旁边跟着,以免旁边呼入起来的粉丝占了他的便宜,又或者被刺客找到了泄大宋人志气的机会。这种日子三五天还好,时间一长,曹端就受不了了,心里象猫爪一样,老想跑出去透一透新鲜空气。象这种囚禁一般的日子,对于他这种性格的人来说,真是太难受了。 今天,当全府的人都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曹端终于觅得了一个溜出去的良机,便毫不犹豫地从后花园爬墙跑了出来。 出来之前,他还是略微华了一下妆的。这时候资讯没有后世发达,即使是很出名的人,也并不是那么好认的。不过曹端却是经常上报纸的人物,虽然通过走后门,他关照过让《东京日报》尽量少登载他的“玉照”,但是在读者们的强烈要求下,偶尔登上一两张也是必然的。虽然这时候的画像乃是人工的,并不会像相片那样那样清晰,但小心为上还是没有错的。 好久没有这么自由地走在人群之中,曹端心头欣慰已极,不时看看这个店铺,瞧瞧那个摊位,他的兴致完全被平日里觉得无比寻常的事物所勾起,逛起来居然是兴味盎然,完全没有了当初诳街的时候那种要命的感觉。 这时候,曹端来到一个卖瓷餐具的小贩面前,拿起一个小茶壶,随口问道:“这个怎么卖?” 那小商贩眼睛咕噜一转,见曹端一身华贵衣着,知道此人身上资财不菲。这种人买东西并不依据自己的需要,而是纯粹依据自己的喜好的。 当下,那小商贩满脸堆笑地说道:“难得官人看着上眼,就随便赏小人两百文,拿走就是!” 曹端面色一肃,道:“两百文!我说兄弟,你不会是兼职梁山上当好汉的吧?” 小商贩一头雾水:“官人这话何意?” 曹端这才想起来这时代恐怕不会再有什么梁山好汉了,忙改口道:“我问你,这茶壶既非古物,又非官窑所出,外表也算不得华贵,如何就要卖两百文哪?你这厮,是不是看官人我好欺,故意消遣我来着?” 小商贩脸色一变,忙苦着脸轻声说道:“官人小点声,别囔囔。您要是觉着这价钱不合适,可以直说,何必――” 曹端现在就是享受这种讨价还价的过程,对于结果并不在意,他见这小商贩并没有跳出来和自己狠狠理论一番,反有些一触即溃的意思,心下更是不满,便大声说道:“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倒像是官人我欺压你这良善一般――” 忽地,曹端心头一紧,多次面临生死考验练就的危机感让他瞬间就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 当下,他毫不犹豫地大喝一声,身子向旁边飞去,顺手把那个茶壶向后掷去。他这几个动作看似毫无关联,却是危机之下的最好决策。大喊一声就是为了引起注意,造成混乱,一旦四处的人发现当街杀人,必然四下逃窜,这样对于曹端来说也是一种掩护。而扔出茶壶虽然不大可能击中刺客,但至少还是能对刺客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干扰的。而他一旦争取到这片刻时间,对方再想对他不利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果然,那刺客见茶壶飞到,侧身避了一下。而此时四处已经发出了“杀人了!”“快跑啊!”之类的惊惶呼声,那些小商贩们顾不得自己的货物,拔腿四处乱跑起来。 曹端跌落在地上,还没有爬起来,就感觉剑光一闪,刺客手中的剑已经刺到。曹端就地一个打滚,再次避过这狠辣的一剑,身子已经停在了另外一个卖小食的摊位面前。 曹端不等那刺客再次袭到,身子爬了起来,操起一一勺花生劈头盖脸就向那此刻泼了过去。那刺客本待继续挥剑上前,没有想到眼前忽然下起了一阵“花生雨”,迟疑一下,他知道错过了刺杀的最佳时机。 那刺客一击不中,毫不迟疑,立即转头向后奔去。就在此时,曹端眼前人影再闪,一个俏丽的身子忽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曹端一看是马六娘,心神大定。 马六娘俏脸一寒,说道:“我去杀了他!” 曹端从外边一把拉住他,说道:“不用去了,反正他最终还是逃不过一死的!” 马六娘一愕,怔怔地望向曹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曹端却并不解释,只是轻轻抓起马六娘的玉手说道:“又让你担惊受怕了,真是抱歉!” 马六娘横了他一眼,说道:“你知道就好!这几天,我看你这难受的样子,心里也替你难过。刚才你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跟得远一点,给你一点空间,没有想到却出了这种事情。看来啊,下次我还是要紧跟着你,一刻也不能放松。天知道象杨戬这种心怀不轨的人这街上还有多少!以后啊,我可不管你自由不自由的了,出门了就要带上我!” 原来,方才那刺客并没有掩面,马六娘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原来端王府发总管杨戬。 曹端却笑道:“嘿嘿,没有想到我一个大男人终究还是要托庇于一个女子啊!算了,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吧!我想这几天我是不会再单独出门了,我们要和我的一位朋友算点总账!算完这笔帐,我们就该回老家放松一番。到时候,不管是朝廷内部的争斗还是和各国的战争就都不再和我有关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222章 酒席风云 刺杀事件并没有影响到婚礼的热闹。亲迎之日,上午去接的是孟冰涤,因为太后懿旨里已经规定了她为正妻,所以早过门也是自然之事。 虽然大美人孟冰涤在花轿里坐着,但路边还是观者如潮。人们都对马背上的新郎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有一个观者见了这架势,很是不服,说道:“曹端原来长这个模样!我还道他有三头六臂呢,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我浑家和一双儿女整日里嘴里都挂着这个名字。” 旁边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他没有有什么好的,咱们东京的两大美人和第一才女都能嫁他?老娘最恨男人家小肚鸡肠、不思上进!别看了,且回去,罚你为儿子当马一个时辰,少一瞬加罚一个时辰!” 那男子脸色一阵灰败,只好灰溜溜地回了家,自去当他的孺子牛,而他浑家却还在原地兴趣盎然地观看者这场结婚盛典。 吃过中午饭,曹端一行再次从曹府出发,前往李府亲迎李清照。 这一路上更是人山人海,热闹无比。看得出来,李清照的魅力比起孟冰涤来还强上不少,这不能不说美女固然难得,才女却越发稀罕。 曹端坐在马上踌躇满志,想起进京这不到半年的时间内发生的这么多事情,心下自豪不已。大丈夫固然想要撼宝鼎,向天啸,但更少不了的却是红颜为伴。因此,曹端心里最自得的并不是改变了宋、辽、夏、大理乃至以后未必会再出现的金几国几朝的命运,反而是得到了马六娘、孟冰涤、李清照这些美人儿的青睐。 有情人终成眷属,世上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吗? 忽然,曹端眼光一扫,就看见路边的人里面,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儒衫男子正局促地站在那里,眼神里又像是失落又像是自怜。 曹端轻轻勒住马,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 曹端一停,后面的所有亲迎队伍都立马停了下来,大家都莫名其妙地往前张望,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曹兄!不论如何,小弟祝福你!”那白面男子首先开口。 “多谢赵兄。其实,我要说的是,赵兄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男子,虽然生在富贵之家,却并无纨绔习气,这一点,我曹端是佩服的。只可惜情场上就是亲兄弟在下也绝不会相让的,因此,曹某这里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 那白面男子正是赵明诚。自从那日东京报社发生刺杀事件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痛苦煎熬之后,终于还是决定来看一下李清照的婚礼。虽然作为曾经的同事,他也收到了一张请柬,但是今晚的晚宴,他显然是不可能去的。 听了曹端的话,赵明诚终于洒然一笑,道:“曹兄太抬举小弟了。我经过这些天的闭门思过,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只有曹兄这等人中豪杰才配得上易安居士那等女中丈夫。不论如何,明诚在这里祝福你们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吧!” 说着,不等曹端继续说话,他便迈开步子,走开了去。路人见到他萧索的神情,都不由自主地让开了一条道来。 因为李府距离曹府确实比较远,迎回了李清照之后,已经是黄昏时分,婚宴已经开始。 由于曹端如今的面子已经大得不能再大了,所以宾客之中除了赵明诚以外,全部都早早来到了,并没有出现大官迟到的现象。 曹端举着酒杯出来应酬了一阵,忽见一个人闯了进来,曹端认得他乃是原来端王府发守阍高明,后来由于拥立有功,已经被封为皇城司的都虞侯。只见高明径直来到曹端的身边咬着他的耳朵说道:“官家来啦!” 曹端一惊,连忙向众人告声罪,跟着高明来到后花园的门边,果见赵佶正笑吟吟地站在那里,饶有兴致地观赏着后院芳菲将尽的花儿。 “你怎么来了?”曹端毫不客气地问道。 赵佶脸上露出不满之色,道:“朕――我就不能来吗?曹兄,我家你去过那么多次,但是你家我可还是第一次来呢!怎么?这么不欢迎?” 曹端只好苦笑道:“你应该注意安全的,如今这四方并不太平!” 赵佶笑着拍拍曹端的肩膀道:“我这次出宫是谁也不知道的。你看我这不是换了内侍的衣服出来的吗?嘿嘿,说起来,能让我穿上内侍服饰的,也就是你曹大了!你敢是不领情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曹端只好做了个“请”是手势,把他引入了正堂旁边的一个小室里面。赵佶虽然不满,但还是被曹端一句“外面很多人认识你”给堵了回去。 曹端坐下来和赵佶饮了一阵子酒后,又来到正堂和大家敬酒。来到一桌前面,曹端的酒杯已空,正要添酒的时候,忽见酒席上一个旁边掏出一小瓶酒来,说道:“曹大官人可愿尝尝下官的酒?下官这酒可是辛苦访得的高丽人参酒,不但香醇可口,而且滋阴补肾,嘿嘿,最适合洞房之前喝!大官人今夜要两入洞房,更是非饮不可了!” 曹端笑道:“吴主事有心了!”原来这胖子正是吴德的父亲户部主事吴行。虽然儿子屡屡和曹端发生冲突,但吴行却表现得像个没事人一般,而且借着老乡之名搞到了一张请柬,前来参加婚礼,曹端自然无法说些煞风景的话来。 当下,曹端就着吴行的手,满了一杯这酒,吴行自己也顺便给自己倒上。两人对碰一杯,曹端正要饮下的时候,忽然手上一抖,酒杯“叮当”一声掉在桌子上。曹端正要伸手去捡起,忽见那桌角上生出一片泡沫来,不一时,烟雾升起,那桌角竟被硬生生地烧焦! “原来是硫酸一类的‘好酒’啊,看起来比硫酸又厉害了好多,真是了不得!”曹端心里说道。 还没待曹端开口,忽见席中一个人倏忽站起身来,喝道:“吴行,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酒席上当场下毒害人!来呀,给我拿下!” “等一下!蔡相公,我看还是问清楚再说为好!”曹端不紧不慢地说道。原来,那发话抓人的正是蔡京。 蔡京正色道:“这等图谋不轨之徒有什么好说的?先拿下了,待审问之后再说便是!” 赵佶却冷笑道:“只怕等不了过堂,他这小命就保不住了!胖子是最受不得惊吓的,因为他们心脏都不怎么好,你说对吧?蔡相公!” 蔡京脸上变色,厉声道:“曹端,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夫出来主持公道,难道反而错了吗?” 赵佶道:“公道自在人心。相公若是站在了人心这一边自然是不会有错,但若不是如此,小人可就不知道错不错了!” 蔡京还待说话,却听一个声音说道:“你们不必吵了,此人交给朕,朕要亲自审问!” 蔡京回过头来,就见赵佶正一脸怒色地站在那里,心中一惊,失声叫道:“皇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完结了! 完结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223章 大结局 车轱辘悠悠地转着,赶车的人漫不经心,手上虽然拉着缰绳,眼睛却四处张望着。 车内一男五女六个人分两行坐着。曹端坐在新婚才半个月的孟冰涤和李清照之间,双手分别搭在两位美女的粉臂上,眼睛半睁不闭的,若醒若睡,好不悠闲。 这时候,对面的王师师忽然开口说话了:“老爷,都出了东京城了,你总不该再卖关子了吧?你说说,你是怎么识破吴行的毒计的?” 曹端微微一笑,道:“我一直不说这事,倒不是想要卖关子,只是因为很多事情,说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况且,我看吴行根本就不知道那瓶中所剩的乃是毒酒。” 这边李清照来了兴趣,嗔道:“还说不是卖关子,哪有人说话象你这般说一半留一半的?” 曹端笑道:“娘子原谅则个,其实,吴行到底知不知道那瓶中是毒酒,我真只是猜测而已。因为我想,那酒的毒性既然是如此强烈,吴行在众目睽睽之下那给我喝,即使我喝下了,我固然是必死无疑,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难道官家会放过他吗?累你们这几位美人儿成为了寡妇,你们会放过他吗?” 孟冰涤听了,脸色一红,啐道:“谁稀罕你!”接着又说道:“这么说,这酒是别人交给他的?那是谁呢?” 曹端微微一笑,道:“那还用说吗?” 方百花忽然长处一口气,心有余悸地说道:“原来,那幕后指使之人是蔡相――蔡京那老奸贼啊?怪不得时间刚出来,他就跳出来抓人。为了抓人,甚至差点和老爷发生冲突!” 曹端点头道:“聪明!所以说,有的时候,看起来对你最好最关心的人反而是最想要害你的人。” 王师师奇道:“这话倒是奇怪了。据我所知,蔡相公当初也是拥立端王最坚定的人,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是难以动摇的。而老爷又不是官场中人,并不会对他的权位产生威胁,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老爷呢?” 曹端苦笑道:“如果世上所有的人都像我们家师师这般单纯天真就好了,世上也不会再有这么多的黑暗和仇恨了。我想蔡京之所以恨我,恐怕是不相信我真的没有权位上的野心吧。在他看来,这世上没有人会不喜欢权势的,我屡次推辞官家的封官暗示只是一个待价而沽的姿态而已。而且,蔡攸还有一个天大的把柄抓在我的手里,不除掉我,他们父子也是难以安寝的。” 孟冰涤奇道:“是什么把柄?” 曹端轻轻抓住孟冰涤的玉手,道:“你真的不记得了吗?那日在风来观,蔡攸的夫人曾氏也正在里面呢?这样的事情,他们父子自然视之为天大的丑闻,知道的人全部都是他们家的仇人。而我不幸,恰好是对这件事的始末最清楚的一个人。” 孟冰涤想起那日在风来观发生的事情,心里一热,反手了曹端的大手。 马六娘道:“这样说来,你这人心机也真够深沉的,就凭这些臆测,就对自己的盟友这般防备。那天你对我说,还要和一位朋友算一算总账,我当时还一头雾水来着,没有想到竟是蔡家的人。” 曹端心下却忖道:“这些原因当然也是防备蔡家父子的原因所在,但真正的原因却是我知道蔡京这人在历史上是如何的臭名昭著,一开始就已经有了除掉他的打算,虽然后来迫于形势不得不和他合作,但防备之心却还是有的。” 他嘴上却说道:“也幸亏我多心一些,让时迁去他家查探了几次,没有想到居然发现杨戬竟藏在他的家中。也就是说,他也早就有了除掉我的想法。婚礼正是他最好的机会之一。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马六娘点头道:“说的也是!我现在终于明白蔡京为什么连他自己兄弟的官位都不保,却对吴行那等无德无行之人青睐有加,保住了他的位置,原来他竟是那么早就开始找替罪羊了,这心机当真是深不可测呀!我想他若不是遇上夫君你,失败都不大可能啊!” 曹端对马六娘的献浅之言照单全收之后,笑道:“他这回终于有难了。官家的脾性我的最了解的,他最恨的就是不义之人。只从前些天他改命赵挺之为代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就可以看出,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而由于蔡京有拥立之功,真正把他一贬到底是不大可能,但至少官家是不会再信重他了。” 王师师听了,还是有些不满,撅嘴道:“其实按他的作为,杀了他也不亏,只是让他回吏部为尚书还真是便宜他了。” 曹端笑道:“不然。官家暂时不动他并不是因为对他有多么信任,而是因为朝廷如今屡遭大变,已经经不起再一次的大变乱了,待得朝廷的情况稳定下来,我想蔡京出镇地方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王师师有些兴味索然地说道:“果然这些朝廷上的人行事就是不爽利,总是瞻前顾后。好在你没有当官,若是也学得象他们一样,我们姐妹联合起来休了你!” 曹端“哈哈”大笑。 十日后,一行人终于回到了曹端的老家婺源县。第二天,曹家就举行了家主的正式传位仪式,曹端终于正式登上了曹家家主的位置。 又过了半个月,随着各地前来参加婚礼的人的陆续到齐,在当地士绅的住持之下,曹端和五位美女再次举行了真正的婚礼。这一次,虽然没有达官贵人,但地方上的士绅商贾能来的几乎都来了,再加上本县的亲朋好友、作坊中的工人,当真是声势浩大无比。 婚礼结束之后,歙州各地赶来参加婚礼的商贾就在曹家齐聚一堂,召开了“歙州商会”的成立大会。曹端虽然还未满二十岁,但还是众望所归地被推上了会长的位置。经过近半个月的商讨,确定了许多取长补短,互惠互利的合作项目之后,这次会议才在欢快的气氛中结束。 这之后的那段日子里,曹端终日和众位夫人在群山和阡陌之前穿梭游览,把身外之事都抛在一边,好不快活。 这一天天色已近黄昏,曹端和众女回到家中,正要进膳,忽听家人来报说,有客人来访。曹端连忙出门来看,只见门口一匹马上正坐着一位清雅的美女。 曹端心头一热,正要说话,就见那美女轻轻跳下马来,轻轻捂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说道:“儿子,不是想看看你父亲吗?这回看见了吧?我说的没错吧?他笑起来,真是很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