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成幼儿园园长》 正文 1.陆家安珩 “三郎,醒了吗?我们该给阿娘请安去了。” 陆安珩用手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下意识的对着眼前这个五六岁模样的女童露出个笑脸,乖乖巧巧的样子惹得这女童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陆安珩连忙用两只胖爪子捉住这女童的手,对着这女童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阿姐,你好早。” 心下却是泪流满面,鬼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一觉醒来就成了这个与自己同名,却半死不活的小豆丁。病恹恹了许久,灌下了好些比黄连还苦的中药,才慢慢的好转了起来。 只是自己在这边倒是艰难的活了下来,却不知现代的自己又是何种境况。陆安珩只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心中就恨不得再次往水中跳上一回,好再次回到现代去。嗯,这小豆丁便是落水后高烧,将自己给烧来了。 陆安珩任由一旁的奶娘给自己擦脸,心中却是叹口气。隐隐有种预感,觉着自己估摸着再也无法回到现代了。这么多天下来,陆安珩也认了命,只希望自己的身体也能有一个穿过去,替自己好好的孝顺父母,以免他们伤心。 另外,还有一桩事也令陆安珩颇为发愁。自打他来此,也有半个月的工夫了。虽然接收了这个小豆丁的记忆,但是这小豆丁不过四岁的年纪,哪里知晓什么有用处的东西。 是以陆安珩穿来这么久的时日,竟是连自己身处哪个朝代都不知道,颇是觉着自己给穿越界的众多前辈丢脸了。 只知道这小豆丁的名字与自己一样,家中还有一姐一弟。姐姐便是面前的这个女童,名叫陆芙,今年不过六岁。还有一个弟弟,名为陆安珏,才两岁,正养在母亲萧氏的屋子里。 陆家一家本在京城,却因为在朝为官的祖父病逝,大伯陆昌平与小豆丁的生父陆昌兴两兄弟便扶柩回乡,来到了江南故居,在此守孝。 没成想,来了没多少时日,小豆丁便落了水,芯子换成了陆安珩。 多了的,便再也不知道了。 陆安珩心下郁闷,自己虽然是个学渣,但是还是上过历史课的!更何况自己刚参加完高考,正处于知识巅峰期,吹一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生理物理信手捏来也不是不可。要是让自己知道这是穿哪儿来了,怎么着也能提前去抱个金大腿啊!现在这么两眼一抓瞎的,人干事? 陆安珩一边吐槽,一边配合着奶娘的动作,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陆安珩拒绝了奶娘的怀抱,乖乖的牵着长姐陆芙的手,迈着小短腿去给他们的母亲萧氏请安了。 说是请安,实际上,二人的房间就在萧氏的院子内,隔着不过是两个厢房的距离罢了。就陆安珩如今这小胳膊小腿的样儿,外加一个六岁的陆芙,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来到了萧氏房内。 萧氏早就梳洗好了,因着在孝中,服饰极为素净,脸上脂粉未施,却是天生的好颜色。星目琼鼻,肌肤如玉,正抱着一个胖团子耐心的哄着,眉眼间一片温柔之色。 见陆安珩姐弟二人牵着手前来,萧氏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看得陆安珩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都说男生肖母,也不知自己能否遗传几分萧氏的容貌。要真是如此,可想而知自己日后定然能长成一个大帅哥。 陆安珩这么一想,面上也露出一个喜滋滋的笑容来。萧氏见了,更是开怀,对着自己的长女和长子招招手,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幼子交给了一旁随侍的奶娘。这才仔细的拉了陆安珩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长舒口气,笑道:“谢天谢地,如今可算是大好了!前些日子你顽皮落了水,高烧不退,险些将阿娘吓死!日后可不能再这般胡闹了!” 听得萧氏提及落水一事,陆安珩的眉头便不着痕迹的皱了皱。说来也是奇怪,陆安珩明明接收了这个小豆丁所有的记忆,却偏生对这要了他性命的落水之事毫无印象。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当初似乎有好些个小孩子一起在湖边玩,追追打打极是热闹。然而这小豆丁因何落水,陆安珩却是半点都想不起来。 心下虽是疑惑不已,陆安珩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笑眯眯的蹭了蹭萧氏的手,答道:“知道了阿娘,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萧氏顿时觉得长子经此一难,颇是懂事了不少,心中只觉得熨帖不已。又转头拉了陆芙的手,细细的问了问她昨儿夜里睡得可好。陆芙俱口齿伶俐的一一答了,这才扭头看向一旁的奶娘,软糯糯的对着萧氏撒娇,“阿娘,我要看弟弟,看四郎!” 奶娘听得陆芙的话,连忙躬下身子,将陆安珏白白嫩嫩的脸蛋儿对着陆芙。 陆芙这才止了声,抬手掐了掐陆安珏的柔嫩的脸。陆安珩见这个小团子乖乖巧巧吐泡泡的模样,也是心动不已,颇觉自己也有几分手痒。正欲伸出自己的罪恶之手向着陆安珏白嫩的脸蛋掐出,却被萧氏出言拦住了,笑道:“你们可别再掐了,再掐,四郎的口水又得忍不住了。” 陆安珩定睛一看,果不其然见到了这个小团子嘴边的一丝晶莹,陆安珩瞬间就收回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颇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心下又微微疑惑,这团子都两岁了,怎么还只长了八颗牙?想了想前世自己看到的两岁小豆丁,牙口那叫一个好,怎么都不止八颗牙啊。莫非是陆安珏生长发育缓慢?这可是大事啊! 陆安珩这么一想就着急了起来,自己生病的那段的时日,萧氏可是没日没夜的守在自己身边,细细的照顾自己。如今好不容易自己身体好了,陆安珏可别又出问题了啊! 正心急呢,陆安珩又突然想起来,古人一向算的是虚岁,按照现代的标准来说,陆安珏才一岁多。如此看来,陆安珏哪里是什么生长发育缓慢,明明是很健康的。 陆安珩暗松口气,深觉自己闹了个乌龙,还好没有咋咋呼呼的嚷嚷出来,不然一准儿得丢个大脸。心下暗自告诫自己,日后定然要小心再小心,万万不可想当然代入现代之事。不然若是被人发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恐怕等着自己的,便会是当做怪物被烧死的结局。 萧氏未曾察觉到陆安珩略微僵硬的脸色,低头拿帕子仔细的擦了擦陆安珏的口水,而后小心的从奶娘手中接过陆安珏,面上的神情略微冷淡了些许,对着陆安珩姐弟柔声道:“你们阿爹今早有事出去了,我们现在一同去祖母那里,给祖母请安。”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安珩只觉得萧氏在说出这句话时,语气虽然轻柔,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冷意。 便连方才还兴奋不已的陆芙,脸色也挎了下来,扯了扯衣袖,小声道:“阿娘,我们等阿爹来了再去好不好嘛~” 陆安珩略微垂眼,心中明悟,萧氏与婆婆之间的关系只怕是不太好,更是波及了孩子,以至于陆芙尚且年幼,便不愿去祖母赵氏那边。孩子最是敏感,陆芙想来是察觉到了赵氏对她的冷淡,便格外的排斥赵氏。 萧氏对陆芙的话毫不动气,俯身细心的安抚陆芙道:“阿芙乖,我们要做个孝顺的乖孩子,给祖母请安要趁早,可不能偷懒啊!” 陆芙这才不甘不愿的应了,牵着陆安珩的手跟在萧氏后头,穿过重重回廊,这才来到了赵氏的院子。 还未进门,就听得屋内传来阵阵笑声。萧氏的神色更为冷淡了几分,却又不着痕迹的掩饰了下去,挂上了客气的笑容,这才领着陆安珩姐弟进了门。 屋内的笑声顿时就是一停。 陆安珩只觉得一道犀利的眼神从自己的身上一扫而过,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抬眼望去,就见一个面容不过清秀,神情却十分张扬的妇人对着萧氏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弟妹来得可真早啊。” 那个“早”字,拖得格外长,就连神经大条如陆安珩,都瞬间听出了这妇人话中的讽刺之意。 这妇人,便是长房陆昌平的妻子小赵氏,亦是赵氏的亲侄女。 陆安珩听得此话,眉头便是一皱,心中略微疑惑,这陆家长房与二房之间的关系有点僵啊?正想着,却又察觉到小赵氏冷冷的目光再次落在自己身上,对着自己道:“哟,四郎身子可是大好了?下回可别这么顽皮,要是有了个万一,可怎生是好?” 说完,又飞快地拿帕子捂了嘴,口中“呸呸呸”的出声,转而一脸愧疚的对着萧氏道:“瞧我这张嘴,大早上的尽胡说八道了,弟妹可千万别介意啊!” 萧氏怎么可能不介意?自家孩子大早上的平白无故就被人咒一通,再是个好脾气的人都会发火。更何况,萧氏还真不是个泥人儿,冷冷的看了小赵氏一眼,萧氏忽而也是一笑,“大嫂这张嘴,我哪有什么介意的?倒是替大嫂担心,怕大嫂再次被大伯抽个大耳刮子呢!” 赵氏嘴角得意的笑,就这么僵住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落水 陆安珩虽不知萧氏话中的内情,不过看到小赵氏骤然僵硬的脸色,陆安珩心中便是畅快不已。这么些时日,萧氏费心费力的照顾自己,陆安珩早已把萧氏看成了极为重要之人。又觉着自己无故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陆安珩心中对萧氏其实是极为愧疚的。 如今再一见小赵氏如此嘲讽萧氏,陆安珩当即便站不住了。即便萧氏拿话弹压住了小赵氏,陆安珩心中还是有几分恼意。 眼珠转了转,陆安珩心中登时便有了主意,迈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蹬蹬蹬的就跑到了赵氏面前。一把拉住赵氏的衣袖,陆安珩仰着自己白嫩嫩的脸蛋儿,用天真的小眼神看着赵氏,笑眯眯地开口道:“祖母,珩儿好想你啊~” 竟是无耻的跑去赵氏面前卖萌去了。 陆安珩在现代时哄老头儿老太太就很有一手,他家爷爷奶奶被他哄得那叫一个团团转,每回见着他,人都精神了几分。也因为如此,陆安珩小时候倒是狠狠地坑过他亲爹好几回。 没办法,男孩子总会有调皮的时候。陆安珩小时候没少因为犯错被亲爹好一顿打,爷爷奶奶虽然心疼,也不好阻止儿子管教孙子。只是爷爷经常气不过,陆安珩他爸揍了他,他爷爷背地里就得收拾他爸一顿,把他爸给气的,没少骂陆安珩是个坑爹货。 如今陆安珩穿成了一枚小豆丁,这小豆丁长得又圆圆润润的,配上那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就跟个白嫩嫩的汤圆似的,极是招老年人的喜爱。 赵氏一见陆安珩仰着小脑瓜子望着自己,两只墨玉一般的眼中满是孺慕之色,一直紧绷着的脸色瞬间就缓和了下来。见孙子白嫩嫩的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袖,脸上的笑容几乎能令日光失色。赵氏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面上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陆安珩的脑袋。 陆安珩见此,更是兴奋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脆生生的道:“祖母,娘亲说我这回落水,您担忧了好些时日,念了许久的佛经,直到我大好了,您才放下心来。是孙儿不孝,让您劳神了!我下次再也不顽皮了!” 赵氏听着这话,心中极为熨帖,赞赏的看了萧氏一眼,心道这小儿媳不愧是出身官宦的大家闺秀,于教养孩子上头,真是有几分独到之处。 萧氏破天荒得了婆母这赞赏的一瞥,眉毛都没动半分,眼观鼻口观心,恭敬的立在一旁,大家风范尽显。 反倒是小赵氏坐不住了,心中暗恨萧氏方才毫不留情的揭了自己的短,又恨陆安珩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头。要知道,平日里,姑母可是更看重自己的两个儿子的,却不成想今日倒是让二房出了彩。 小赵氏心中不甘,将手中帕子撕扯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恨恨的看着陆安珩,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三郎这回可真是懂事了呢!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三郎如今,当真是开窍了。” 话虽是好话,可是从小赵氏的嘴里吐出来,愣是让人觉着有几分刺耳。 萧氏眉眼一冷,张嘴便欲再给这个大嫂一个颜色瞧瞧。却不料陆安珩反应更快,立马扑进了赵氏的怀里,身子还一抖一抖的,显然是一副被吓着了的样子。 赵氏顿时也恼了,她虽然不喜二房,但孙子总归是自家的。三郎本就多灾多难的,还被大儿媳三番两次的咒一通,赵氏心头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了,狠狠地一拍桌子,对着小赵氏厉声道:“老大家的,住嘴!” 小赵氏冷不丁的被赵氏这么一吼,也是骇了一跳。愣了片刻,又见陆安珩这个碍眼的小混球正窝在赵氏的怀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小赵氏心头的火气也上来了,又碍于婆母发威,小赵氏一时竟不敢多言,只能将自己给憋个半死。 接下来用早膳,小赵氏就更堵心了。 往常赵氏为了为难萧氏,用膳时,十回里有七八回得让萧氏立规矩。每逢这个时候,小赵氏便得意不已,觉着即便弟妹处处压自己一头又如何,日子还是不如自己过得舒心。 结果方才,萧氏正熟门熟路的立在一旁准备服侍赵氏用早膳,手中的筷子却突然被陆安珩给抢了过去。萧氏惊讶的低头,就见长子顶着脚拿过了自己手中的筷子,笑眯眯的推着自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屋内所有人见陆安珩的动作,都不由呆愣了片刻。楞楞的看着陆安珩,半天没回过神来。 陆安珩浑然不觉众人心中的惊讶,极其自然的拿着筷子跑到赵氏身边,对着赵氏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认真的开口道:“祖母这般疼爱珩儿,珩儿也想服侍一番祖母,以尽自己的孝心。” 把赵氏给感动的,眼眶都红了。连声道:“乖孙,你的孝心祖母心领了。只是如今你还小,哪能让你服侍祖母呢?快去坐好,让乳母服侍你用膳!” 陆安珩却是不依,蹬蹬的爬上了椅子,稳稳的夹住了一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奶糖包放进了赵氏的碗里,又颠颠儿给赵氏盛了碗小米粥,喜滋滋的看着赵氏道:“祖母,小米粥最是养胃,你可要多吃点。” 赵氏红着眼眶,看向陆安珩的眼中满是疼爱与欣慰,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连连点头,“好好好,祖母这就吃!乖三郎,你也快去用膳!” 陆安珩也不急,又喜滋滋的给萧氏和陆芙都盛了碗粥,见桌上还摆着一小碟饴糖,陆安珩便极为自然的给陆芙的碗里夹了一块。 小赵氏气恼不已,这三郎好端端地出什么风头?这一番举动下来,可算是将自己的大郎二郎给比到泥地里去了! 实在不是小赵氏乐意让陆安珩单独出这个风头,只是她所出的两个儿子,一个六岁,一个五岁,因着她平日里的娇纵,如今连筷子都拿不稳,还需要乳母照料喂饭。再一看陆安珩使筷子使得稳稳当当的,哪里能跟陆安珩来抢这个风头呢? 只是小赵氏素来见不得二房得脸,如今陆安珩表现的这般显眼,小赵氏看得实在堵心,忍不住嘲讽道:“哟~果然还是亲娘亲,只是,三郎你怎么也不孝顺大伯母一回呢?” 此话一出,赵氏与萧氏神情俱是一冷,放下手中的碗筷便欲好生教训小赵氏一通。却听见陆安珩脆生生的答道,“好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陆安珩一阵风似的跑到了小赵氏身边,吭哧吭哧的爬上了椅子,伸手就抓了一块饴糖塞进了小赵氏的嘴里。 这饴糖极是粘牙,小赵氏一个不查竟是被陆安珩塞了满嘴,只得小口小口费力的咬着,再也没工夫开口惹人嫌了。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笑意,便是赵氏也忍俊不禁,心中的怒气倒是一扫而空,眼带笑意的看着小赵氏出糗。 见小赵氏脸上的愤怒之色,陆安珩心中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心道:就你这小鼻子小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人。不巧,我可是专治不服!小样儿,还收拾不了你?气吧气吧,把自己给气死了最好! 再一看小赵氏身旁气呼呼瞪着自己的陆安瑾与陆安瑜兄弟二人,陆安珩冲着他们得意一笑,拍了拍手回到萧氏身边,乖乖的用早膳去了。 一顿早膳吃得小赵氏憋了满肚子火,萧氏倒是心情不错。回了自己的院子,萧氏细细的嘱咐了陆安珩一番,“以后可不要再这般胡闹了。你大伯母毕竟是你的长辈,如若你再同今日一般戏弄于她,难免会落人口舌。若是得了个不敬长辈的名声,于你可是无半分益处。” 陆安珩笑眯眯地看着萧氏,极是乖巧的点了点头,“阿娘,我知道了~” 换来萧氏爱怜的摸头,陆安珩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陪着陆安珏玩了许久,直到陆安珏撑不住睡了过去,陆安珩这才回到萧氏身边,接过萧氏递过来的九连环与陆芙一起拆着玩。 屋内气氛温馨不已,却突然听得屋外传来急急地脚步声,一个青衣侍女脸色慌乱的赶了过来,对着萧氏道:“不好了夫人,大郎落水了!” 萧氏还未开口,陆安珩却不知为何,一听这话,突然便感到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痛。 陆安珩还来不及开口,登时便两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3.真相 脑中昏昏沉沉的,陆安珩只觉得自己仿若再次回到了之前刚穿过来之时,浑身一点劲儿都使不上来。明明意识极为清醒,陆安珩都能听清楚萧氏着急的声音,以及下人们略显慌乱的脚步声,却半点都动弹不得,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陆安珩心下焦急万分,着实不想让萧氏再为自己费神。想要醒来安慰萧氏一番,却只觉得自己的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 嘴中忽而又是一苦,陆安珩下意识的皱眉,耳边立即传来萧氏温柔的抚慰声,“三郎乖乖吃药,吃完药就会好起来的。” 陆安珩意识还在,乖乖的配合萧氏的动作,将汤药喝了个精光。 然而却不知何故,喝完药后,陆安珩却觉着脑子似乎更加昏沉了,眼皮愈发厚重,再次昏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陆安珩忽然听到了一阵孩童的嬉戏声,儿童特有的尖细笑声传了过来,“二哥你等等我!” 这是,小豆丁的声音? 陆安珩原本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便清醒了。这才发现,自己的眼前如同放电影似的,一幕幕的回放着小豆丁落水那一日的情景。这种感觉陆安珩极是熟悉,当初他病恹恹的卧床时,便是这样得到了小豆丁的大部分记忆。只是缺了最为要紧的落水那日的记忆,以至于陆安珩实在摸不透这小豆丁落水之事,到底是他自己淘气,还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看来,现在便能解开这一谜底了。 念及至此,陆安珩便来了精神,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几个孩童。仔细一看,还都是熟人。大房的陆安瑾与陆安瑜都在,还有一个一直沉默着的小姑娘,观其年龄,竟是比陆安瑾还要大上些许。陆安珩微微一愣,而后便想起来了这小女孩的身份,正是大房的庶长女,今年八岁的陆荷。 画面中,陆荷正沉默地跟在陆安瑾后头。听到“陆安珩”的喊声,陆荷便停下了脚步,等着“陆安珩”追上自己,而后小心的牵了“陆安珩”的手,领着他一道儿跟随者陆安瑾的步子走。 几人很快便来到了府中的荷塘畔,也不知陆安瑾说了些什么,竟是将随侍的婢女奶娘都打发了走,几人就这么高高兴兴的在湖边玩了起来。 陆安珩见这小豆丁傻乎乎的跟着陆安瑾跑,心头顿时闪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见小豆丁“陆安珩”被陆安瑾忽悠着去采莲子。这小豆丁也是憨,陆安瑾一开口,他便将自己的三头身趴在了地上,费力的伸出了小胖手,使劲儿去够湖边处的莲叶。 却不成想,身后的陆安瑾突然使坏,趁着陆安瑜与陆荷未曾注意时,冷不丁的俯下身,飞快地推了“陆安珩”一把,而后一脸惊慌的大喊,“快来人,三郎落水了!” 这简直是蓄意谋杀! 旁观了一切真相的陆安珩气得浑身发抖,完全想不明白现今只有六岁的陆安瑾怎么会生出这样恶毒的心思。见小豆丁还在水里扑腾挣扎,陆安珩也顾不得生气了,连忙拔腿就向着湖边跑,想要将小豆丁给救上来。 然而他甫一跑到河边,便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挡了回来,只能看着湖中不断扑腾的小豆丁干着急。 好在下人们来得及时,手忙脚乱的将小豆丁救了上来。最令陆安珩生气的事情发生了,那个王八蛋陆安瑾,竟然睁眼说瞎话,说是小豆丁贪玩,要去摘莲子,这才不小心落了水。因着陆安瑾动手极快,以至于陆荷与陆安瑜都未曾察觉到。二人本就年纪小,乍一见小豆丁落水,都被吓傻了,自然是随着陆安瑾的话头说。竟然就这么将罪名按在了人事不省的小豆丁身上。 陆安珩险些没给陆安瑾给气死,听着他那颠倒黑白的话,陆安珩直接一挽袖子,咬牙切齿的准备暴揍这黑心肝的小屁孩一顿。顺道儿将他也扔进湖里好好泡上一泡,洗去他心中的恶毒心思。 只是陆安珩怒气冲冲的拳头一碰到陆安瑾的身子,瞬间就从他的身上穿了过去,陆安瑾犹自振振有词的给小豆丁扣黑锅,任凭陆安珩对他使出各种拳打脚踢,愣是半点事都没有! 陆安珩气得头顶冒烟,却拿陆安瑾一点办法都没有。正气怒间,陆安珩便见得眼前的场景忽而一变,周围吵吵嚷嚷的人都不见了,陆安瑾也换了身衣服,就这么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来到了荷塘边。陆安珩一愣,突然想起来,陆安瑾现在这身衣服,就跟方才在赵氏屋里用早膳时的打扮一样。 又想起自己昏迷前听到的消息,陆安珩的眉头微微皱起,莫非陆安瑾吃完早餐后就来到了荷塘边,而后出了意外落水了? 陆安珩心下疑惑,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瑾的一举一动。 却见陆安瑾一张小脸上满是怒容,俯身抓了一手的石子不断地扔进水中,带出接二连三的咚咚声。一边扔石子,陆安瑾一边恨恨道:“臭三郎!做什么还要好起来?之前淹死了就好了!” 扔了好一会儿石子后,陆安瑾又跺了跺脚,接着碎碎念:“今日竟然还在祖母面前讨巧卖乖,明明平日里祖母更喜欢我的,今天却没有再多看我一眼,真是太讨厌了!娘亲说了,你们死了,这府上所有的东西就都是我的。” 听得这话,陆安珩心中便是一惊,大房沐二房,到底有多大的矛盾,竟然是恨不得二房通通去死? 陆安瑾尚且年幼,还不曾清楚他所做的事情是何等的严重。只是这样可怕的想法,定然是有人长年累月在他耳边念叨个不停,这才让陆安瑾小小年纪便长歪了。 那个人,最有可能的,便是小赵氏。 想了想之前小赵氏的一系列行为,陆安珩的眉头紧锁,完全不知道她对二房这么大的敌意到底从何而来。真的是如同陆安瑾所说,因为财产吗? 正想着,陆安珩却忽然觉得有点冷。抬眼一看,便骇然的发现原本平静的湖面忽然露出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带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陆安瑾也被吓了一跳,或许是出于某种直觉,陆安瑾本能的觉出了几分危险,连忙转身向着大房的院落方向跑去。 然而陆安瑾的脚步再快,也快不过湖中的那个不知名的东西。陆安珩只觉得眼前的黑气一闪,而后便听到了陆安瑾的求救声。陆安珩吓了一跳,连忙循声望去,就见陆安瑾已经如同之前的小豆丁一般,在水面上挣扎个不停。似是呛了口水,陆安瑾的呼救声登时便是一停,而后身子如同秤砣一般,就这么沉进了水中那个黑色的漩涡之中。 陆安珩惊骇间,便见那黑色漩涡缓缓平息了下去,露出了一张万分熟悉的脸来,不是小豆丁是谁? 小豆丁看了陆安珩一眼,疑惑的问道:“你便是我找来的大哥哥吗?” 这是什么意思?陆安珩亦是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什么叫做,我是你找来的?” “你当然是我找来的啦!”小豆丁偏了偏头,望着陆安珩脆生生的解释道,“当初我落水后,便想,若是自己就这么去了,阿爹阿娘还不知有多伤心呢!所以我便向苍天祈祷,以求有个人能代替我活着,好好孝顺阿爹阿娘,结果你就来了。” 说完,小豆丁又严肃地绷着一张小肥脸,认真的对着陆安珩道:“大哥害了我的性命,我这回便是为自己报仇啦!你可要好好孝顺我阿爹阿娘啊!” 说完,也不待陆安珩有什么反应,这小豆丁便拍拍衣袖,踱着小方步消失了。 陆安珩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小豆丁消失的方向似乎闪过了一道白光,隐隐浮现了各种机器设备,白色的病床上正躺着一个自己极为熟悉的人,小豆丁就这么跑进了那个人的身体中。 我靠!那是我的身体啊! 陆安珩瞬间脸色大变,连忙追过去想要跟着小豆丁的步伐回到自己的身体上,却被一股巨力反弹了回来。陆安珩疼的一声大喊,瞬间睁眼坐起了身子,抬头就见到了萧氏惊喜的神情。不知为何,陆安珩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自己只怕是真的回不去了,方才那个小豆丁,应当是去了自己的身体中。 这么一想,陆安珩的嘴角不由微微抽搐。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这小豆丁貌似才四岁吧?自己可是十八了,小豆丁去了自己的身体中,醒过来会发生什么乌龙事,那画面真是太美,陆安珩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又突然想起了之前下人说的话,再一想到梦境中陆安瑾那句句诛心的话,陆安珩也顾不得担忧自己现在的身体了,连忙抬头看向萧氏,小声问道:“阿娘,大郎如何了?” 萧氏的神情一黯,伸手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柔声道:“大郎去了很远的地方了,以后都见不着他了。” 陆安珩心下一沉,看来,自己方才的梦境,都是真的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4.陆安珩的打算 正思量间,陆安珩便听得门外传来侍女低声请安的声音,而后帘子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陆安珩下意识的抬头,瞬间便倒抽一口冷气,呆愣在原地。这张脸,真的是人能长出来的吗?这完美无瑕的五官,这撩人的桃花眼,这大长腿,求长得像爹啊! 陆昌兴见长子一双眼瞪得溜圆,就这么傻呆呆的望着自己,眼都不眨一下,那小模样,怎么看怎么都有点蠢?当然,自己的孩子,就算蠢点,陆昌兴也觉得他蠢萌蠢萌的。更兼有好几天没见自己的妻儿,陆昌兴因为得知了长房噩耗的阴郁心情这才好转了不少。嘴角不着痕迹地上扬了几分,陆昌兴伸手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温声道:“怎么?三郎莫非不认识爹了?” 被陆昌兴笑得晃了眼的三郎陆安珩:继续沉迷在亲爹的美色中 萧氏连忙接过话头,开口问道:“郎君一路辛苦,可曾用过早膳?云兰,快去备点点心!” 陆昌兴抬了抬手,望向萧氏的眼神温柔至极,含笑道:“娘子不必忙活,这些时日你辛苦了。三郎今日又晕了过去,可曾请了大夫,开了药方?” 一听到“药方”这两个可怕的字,陆安珩立马回神,天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有多苦逼,都快要被那苦得吓死人的汤药给淹没了,吃啥啥不香。现在一听陆昌兴提到这俩字,陆安珩的身子条件反射的一抖,简直是提神醒脑的最佳灵药。 陆安珩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陆昌兴,见此,陆昌兴那颗担忧长子的心便放下了,这般灵动,想来这病也不碍事,再服几剂汤药估摸着就能大好了。不过还得再让大夫仔细瞧一瞧,可千万莫要留下病根。 不过这一瞬间,陆昌兴的心头便闪过种种思绪,再次伸手揉了揉陆安珩的头,轻声安慰他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三郎要乖乖的吃药。” 我真的很听话的喝药了啊!陆安珩全是眼泪的想,这年头儿小孩子的夭折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自己可不想就这么挂了。要是自己在这边儿挂了,又回不去原来的世界,那多冤呐! 陆安珩正想得入神,却不知道他现在的一张包子脸正皱成一团,承袭自陆昌兴的一双桃花眼中水光潋滟,看上去分外喜感。陆昌兴与萧氏憋笑,继续安慰萌包子儿子,“三郎别不高兴,大夫说了,再喝几回药就能痊愈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陆安珩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萧氏脸上的笑容愈深,忍不住捏了捏陆安珩的婴儿肥脸,手感太好,萧氏又继续捏了几把,换来陆安珩无奈的眼神。 陆昌兴见此,只觉得自己满腔的阴郁都尽数散去,若能永久地过下去,便是神仙都不换的幸福日子了。 然而一想到长房,陆昌兴原本柔和的脸色又变得冷峻起来,浑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萧氏所有所觉,偏头看了陆昌兴一眼,轻声问道:“夫君要去大哥大嫂那里看一看吗?大郎真是可惜了。” 萧氏是真心为这个侄儿惋惜,即便她与小赵氏之间的矛盾再多,也不至于牵连到孩子。想到三郎落水昏迷的那段时间,自己眼都不敢阖的守着他,看着他痛苦地皱眉,自己便心如刀绞。如今大郎落水而亡,小赵氏绝对比自己当初更绝望。这么想着,萧氏心中对小赵氏的恶感暂时去了几分,真心实意地为大郎落下泪来。 陆昌兴的神色淡淡,眼中也露出几分惋惜之色,微微叹了口气,“我去安慰安慰大哥。” 陆安珩心道:若是你们知道了那个“让人可惜”的大郎害了你们真正的儿子,只怕这会儿得拍着巴掌庆祝一番吧? 见萧氏还在流泪,陆安珩的眼珠一转,立马气呼呼地道:“阿娘不要为大哥伤心啊!大哥是坏人,就是他把我推进池塘的!” “什么?”萧氏与陆昌兴齐声惊呼,陆昌兴极快,严肃着一张脸,再次向陆安珩确认,“你上回落水,是大郎害的?” 陆安珩点头,接着把刚才梦境里听到的陆安瑾对自己的怨恨之词全部说了出来。陆昌兴和萧氏的脸色哟,简直就跟从墨汁里泡了一回似的,神经大条如陆安珩都感到了空气中的寒意,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悄咪咪地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陆昌兴怒极反笑,“好一个大嫂!” 萧氏只觉得自己的一片伤心喂了狗,这么个心狠手辣想要害死自己儿子的侄子,自己的眼泪真是白流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滔天的怒火。半晌,萧氏冷静地开口道:“夫君还是前去大房院里看一看吧,不管大郎之前对我们三郎有怎样的恶毒心思,现今他已去世,单凭三郎的一番话,也认定不了小赵氏的过错。死者为大,就当是去看一眼他们的报应吧!” 陆昌兴抿唇不语,两道赏心悦目的长眉死死拧在一块儿,日光透过窗纱洒在他俊美的脸上,衬得他愈发丰神如玉,如同芝兰玉树,令人舍不得挪眼。 萧氏见此,忍不住叹道:“婆母还在那边呢,你就当是尽孝了。” 提起赵氏,陆昌兴的脸色愈发冷峻,眼中的苦涩一闪而逝。心疼地望着萧氏,陆昌兴涩声道:“娘子嫁给我这么多年,受累了。”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然而到了赵氏这里,那就得换成大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了。赵氏只生了陆昌平与陆昌兴两个儿子,奈何在生陆昌兴时难产,差点让赵氏丢了性命。是以赵氏一向不喜陆昌兴,待到陆昌兴及冠后,又拒绝了赵氏为他选的妻子,一心要迎娶萧氏,赵氏便更加不待见二房。陆昌兴这话,实在是肺腑之言,自萧氏进门后,赵氏可没少折腾她。 萧氏一听这话,心头便是一暖,柔声道:“夫君说的哪里话?侍奉婆母本就是为人儿媳的本分,何来辛苦之言?” 平心而论,赵氏对自己确实不算好。只是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一顶“孝顺”的大帽子压下来,自己也只能受着。何况,比之大伯后院中好几个姬妾,自己的夫君身边干干净净,连个通房丫头都不曾有,只这一点,萧氏便心甘情愿地跟着陆昌兴。比起丈夫身边干干净净而言,受点婆母的气又算什么?再说了,赵氏不过是抬举小赵氏来打压自己,那点手段,还真是不痛不痒。 陆安珩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空气,坚决不做父母间的电灯泡,奈何他与父母之间的“心有灵犀”技能点目前还处于零的状态,陆昌兴夫妻二人的眼神同时落在了自己的胖儿子身上,原本严肃的神情松了下来。 陆昌兴微微一笑,对着萧氏柔声道:“我先去大哥那边看看。” 萧氏点头,替陆昌兴整了整衣襟,轻声道:“好好安慰一下大哥大嫂还有婆母,莫要与他们生冲突。” 陆昌兴咬牙,一把抓住萧氏的手,低声道:“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了!” 萧氏面上一红,忍不住嗔了陆昌兴一眼,眼神往陆安珩的方向瞟了瞟,示意儿子还在一旁看着呢! 陆昌兴哈哈一笑,大步踏出门去了。 陆安珩则贼兮兮的瞅着萧氏直发笑,看得萧氏脸上的红晕更深,也匆匆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见萧氏几乎算得上是逃离的背影,陆安珩心中暗笑,而后便是一声叹息。这年头儿不好混,一个“孝”字能压死一群人。如今陆安瑾死了,陆昌平心中作何感想自己无从得知,但是小赵氏,绝对会将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 如同小赵氏这样不讲道理的人,陆安珩曾经在现代时见过,那回可真是刷新了自己的下线,让自己知道,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小赵氏这回伤心是真的,然而只怕要对自己再多出几分怨恨来——为什么你落水了能救回来,我的儿子却死了? 想想她之前教唆陆安瑾的那番话,陆安珩便知道,这等全然不讲道理的强盗逻辑,放在小赵氏身上,那是完全没有冤枉她。再加上一个偏心大房,看二房不顺眼的赵氏,陆安珩真是为自己的爹娘叹了一口气,已然预料到了二房日后的堵心生活。 只是不知自己的大伯陆昌平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若是他与小赵氏心中所想一样,那么二房的处境,真是如履薄冰。萧氏与陆昌兴倒是能应付这些刀光剑影,然而自己姐弟三人便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从来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更何况如今中馈掌握在赵氏手中,若是陆昌兴与萧氏二人一个不查,被大房钻了空子,不管自己姐弟三人哪一个出了岔子,对萧氏二人而言,都是锥心之痛。 陆安珩从未有哪一刻如同现在这般浑身发凉,再三提醒自己日后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顺便看好了陆荷与陆安珏,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绝对不能中了大房的毒手。天知道丧子后发疯的小赵氏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总归小心无大错。 另外,如今自己的身子已经大好,又回不去现代。陆安珩的眉头紧锁,头一回思索起自己未来要走的路来。 古代士农工商,陆安珩原本对商业挺感兴趣的,高考的志愿填报的也是与这方面有关的内容。然而就算陆安珩再学渣,也知道商人的地位在古代如何低下。 农?陆安珩倒是下过地,问题是那是被他外公抓去体验生活的,就下过那么一两回。跟古代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还解决不了温饱问题的农民性质完全不一样。 工?陆安珩手工倒是挺不错的,以往在家没少拆电视机电脑啥的,还能趁着他爸回来之前麻溜的装回去。做各种木雕也是一把好手,然而术业有专攻,他那业务的水平跟现在专门靠这门手艺吃饭的工匠们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字——渣!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科举这一条路能走了。 更何况,若是小豆丁的记忆没错的话,陆昌平与陆昌兴兄弟俩都是秀才,在考取举人的路上碰了几回壁,陆家又不是什么世家,据说原本是商户人家,到了陆安珩的祖父这里才改换门庭,典型的草根。 如今陆安珩的祖父已亡故,陆家根本无人在朝中做官,陆昌平兄弟二人天资不及其父,能否中进士还是个大问号。若是陆安珩这一代还未能出一个进士的话,只怕是祖父留下的人脉都要作废了。家族衰败近在眼前。 陆昌兴必然不想看到自己父亲一生的心血都化成泡影。 便是为了陆昌兴,自己也要通过科举考个进士来! 这么想着,陆安珩的眼神便坚定了起来。虽然知道古代的科举录取率低得吓人,但是陆安珩对自己有着蜜汁自信,怎么说自己都是经历过高三炼狱的人啊,应付考试的技巧一大堆,心理素质杠杠的。 更何况,现在自己才四岁,拿出高三的作息表努力十二年,十六岁开始参加考试,自己就不信了,这么拼,还不能考个秀才回来? 完全没问题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5.分家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斗志昂扬的陆安珩立马就受到了来自亲妈的一根闷棍。 萧氏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长子,再次确认道:“三郎你是说,你想要去书院念书?” 陆安珩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点点头,努力地说服萧氏,“阿娘,爹爹和大伯都考中了秀才,我也要考秀才!还要跟祖父一样,考举人,中进士,当大官,光宗耀祖!” 萧氏失笑,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柔声道:“三郎真有志气。那等会儿你阿爹回来后,我跟他商量商量,让他给你开蒙。也是娘亲疏忽了,我们三郎也到了该念书的年纪了。” 陆安珩愣住了,“阿爹给我开蒙?我不去学额,书院念书吗?” 萧氏惊讶地瞪大了眼,“你这么小,去书院怎么受得住?书院中的蒙学夫子大多是秀才,你阿爹也是秀才,让他给你开蒙就是了。不然弟子多了,夫子也顾不过来呀。” 什么,还有这茬?陆安珩无语,还以为自己能去见识一下古代的书院呢,万万没想到竟然当头挨了一闷棍。说起来,陆昌兴的脾气还挺好的,应该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吧?这年头可是讲究什么“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年代,当爹的教训儿子就跟玩儿似的,艾玛要是自己学的太烂,被陆昌兴暴揍一顿怎么办啊? 陆安珩完全是想起了当初自己小时候调皮被陆爹暴揍的苦逼事儿来了,那还是在学校由老师教呢。现在亲爹成了老师,这么个双重身份,听着都很吓人啊。 总感觉自己的屁股又要遭殃了。 恰好这会儿陆昌兴也从大房那里回来了,萧氏见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心中登时就是一个咯噔,眉头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心下已经闪过了几个念头,萧氏连忙迎了上去,温声道:“那边怎么样了?” 陆昌兴紧绷的脸色松了松,对着萧氏微微颔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端过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而后拎过旁边的陆安珩放在自己的腿上,陆昌兴原本还有点不悦的心情已然好转,这才抬头望向萧氏,笑道:“娘子莫急,娘亲与大哥一切都好,只是大嫂情绪有点崩溃,想来过了段时日便会好了。” 说话间,陆芙已经听到了陆昌兴回来的消息,蹬蹬蹬就跑到了屋门口,一见到陆昌兴的身影,陆芙的眼神瞬间一亮,而后风一样的跑到陆昌兴跟前,甜甜地抬头道:“阿爹,你回来啦!荷儿好想你啊!” 陆昌兴笑容满面的摸了摸陆芙的头,又将陆安珩单独放在右腿上,而后左手揽过陆芙放在了自己的左腿上,这才柔声道:“爹也很想芙儿,芙儿有没有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芙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乖乖的回道:“芙儿最乖了,这些天都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昌兴抱着一双儿女,又有娇妻在侧,只觉得所谓的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正值陆安珏也醒了,一家人好好地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眼瞅着一番笑闹后,陆芙与陆安珏都开始揉眼睛,萧氏这才吩咐人将他们姐弟三人带到内室休息去了。 陆昌兴一直看着他们姐弟三人的身影进入内室,这才转头看向身旁的萧氏,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 萧氏本就是聪明伶俐之人,一见陆昌兴这神色,瞬间便猜出了他方才去大房定然发生了不太高兴之事,只是碍着孩子们还在场,陆昌兴才并未发作。见陆昌兴满脸的欲言又止,萧氏抿唇一笑,开口问道:“郎君有何事?” 陆昌兴眉头紧皱,似是难以启齿,而后伸手握住了萧氏的手,低声道:“娘子,日后,怕是要累你跟着我吃苦了。” 萧氏一惊,“郎君何出此言?我嫁给郎君这么多年,何曾吃过苦?” 陆昌兴苦笑,“方才在大哥院子里,大嫂说话间很是有几分阴阳怪气,明里暗里诅咒我们三郎。我气不过,跟大哥大嫂吵了一架,母亲又拉偏架,我一怒之下,便提出了分家。”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住了,“分家?婆母能同意吗?” 陆昌兴的神色愈发苦涩,微微垂眼,嘴唇张了张,还是没说出话来。萧氏也不急,就这么眼神温柔地看着陆昌兴。 半晌,陆昌兴抬眼,直视萧氏温柔的双眼,低声道:“母亲原本不同意,不过,我说,二房愿意净身出户,不要一分家产,母亲便有所意动。再加上大嫂在一旁极力促成这事儿,大哥沉默不语,权当是默认,母亲也就同意了。”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喜了,在她看来,能分家出去单过,自己当家做主,可比家里那点财产重要多了。萧氏自己的陪嫁也算是丰厚,何苦在这受婆母的气?是以听着陆昌兴这话,萧氏根本半点都不曾为那点家产生气,认真说起来,真要是分家,也是长房占大头,自己这房也分不到多少银钱田产。再有,赵氏的身体一向硬朗,再活个二十年估摸着也不是问题。比起再受二十年气而言,那点子家产还真是不值一提。 然而惊喜过后,萧氏的心陡然便抽疼了起来。回握住陆昌兴的手,萧氏心疼地望着自己的夫君,柔声道:“郎君,那些家产怎么能与我们的这个小家相比。一想到三郎之前说的那番话,我这心里真是不踏实。如今大郎亡故,谁也不知大嫂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我这心可真是一直悬在半空中,唯恐三个孩子发生什么意外。现今你提出分家,恰好解了这个难题。钱财乃身外之物,又怎能与我们的孩子们相比呢?再说了,分家出去,我们便自己当家做主,哪里来的苦呢?” 陆昌兴紧锁的眉头这才松开了些许,深深地看着萧氏,真心实意地道:“我这一生,做得最对的事情,便是娶了娘子为妻。” “就会说甜言蜜语哄我!”萧氏心下一甜,面色绯红,含笑地看着陆昌兴,语气甜蜜的埋怨道。 陆昌兴亦是一笑,眉间的阴郁散去了不少。萧氏见状,轻轻地将头靠在陆昌兴的肩膀上,语气简直比教小儿子说话时还温柔,“郎君,莫要再伤心了啊。所谓父母亲缘,大抵都是要看缘分的。我们日后好好的过日子便成了。” 话音一落,萧氏便感到自己的腰被陆昌兴死死环住,用力之大,几乎是想要将自己嵌进他的身体中,与他融为一体一般。萧氏正欲开口,却忽而感到颈间有些微的湿润感,耳边传来丈夫清润的嗓音,如同二月的春风一般,轻轻拂过自己的心间,拂乱了一池春水。“好的,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精心照料好三个孩子,让他们无忧无虑地度过这一生。” 那些我不曾得到过的关爱,我的孩子们必然不会缺失。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水光,她是真的心疼丈夫,碰上那样偏心的一个生母,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伤过多少回心。也罢,趁着这回分家,丈夫便能彻底地放下,再也不会因此心伤了吧? 似是察觉到了萧氏的内心所想,陆昌兴整了整自己纷乱的情绪,含笑拍了拍萧氏的后背,柔声道:“好了,我都不伤心了,你也别伤心了啊。我们不如来想想,要带走哪些东西,怎么布置自己的新家?” 提到这个话题,萧氏瞬间便来了兴致,忍不住问道:“莫非郎君已经看好了宅院不成?” 陆昌兴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意,“大哥许是怕落了个坏名声,做主将城东的那座三进的大宅院给了我们,再加上良田五十亩以及银票三千两。我本就不欲在家产上纠缠,这家也就这么分了。你做主收拾一下,我们过几天便搬过去。” 萧氏点头,心里飞快的一合计,立马就有了决断,“我们平日里用惯了的一应物件都得带走,再加上三个孩子的衣裳玩物,郎君书房里的笔墨藏书,估摸着也要收拾一天的工夫。对了,说到书,三郎方才还在跟我说,想要念书了呢!” 陆昌兴的眼中闪过一丝趣味,开口问道:“哦?他平日里皮得很,今天怎么突然想着念书了?” 萧氏笑道:“我也不知,想来是三郎这段时日接连生病,吃了些苦头,懂事了些吧?三郎想念书总归是一件好事儿,咱们家的孩子,三郎也好,四郎也罢,日后都是要念书考科举的,这会儿三郎念叨着想念书,可真是祖宗保佑!我可是在他面前夸下了海口,说是让郎君亲自教他读书,不知郎君可愿给妾身这个脸面?” 陆昌兴略微沉吟,面露难色,叹道:“娘子都答应了,夫君岂敢不应?不然家里的葡萄架该倒了哟~” 萧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胡说!” 陆昌兴陪笑,又哄了萧氏好一会儿,这才正色道:“我原本也有此意,三郎开蒙一事,交给我便是。日后我一边教三郎,一边做些书画换些银子,再将良田租与农户,总归是能养家糊口的。” 萧氏惊道:“这怎么能成?郎君的书画何等珍贵,便是往常在京中,也是受人追捧,怎能以它换银两呢?更何况,郎君还要继续准备下场科举考举人呢,怎么能如此劳神呢?” “无妨。”陆昌兴的心态倒是极为平和,“我在科举的天分上不及父亲,怕是下一场也不得中。若是我一门心思的苦读,家中生计岂不是都落在了娘子你身上。作为一家之主,我怎么能让你受累?” 见萧氏还想说些什么,陆昌兴拍了拍她的手,接着道:“我意已决,娘子不用再劝了。我看三郎的天资不错,若是好好教导,应当能重现父亲当日的荣光。更何况,还有四郎呢,孩子的教导可是大事儿。” 萧氏这才不说话了,就这么静静地靠在陆昌兴怀里,只觉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而在内室偷偷听壁脚的陆安珩则长舒口气,总算是不用再见着小赵氏那张刻薄的脸了! 听着陆昌兴的决定,陆安珩心中又有点感动,暗自将自己的小肉手攥成拳,默默地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地念书背书,给陆昌兴争回这口气!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6.开蒙 陆昌兴的动作很快,待到陆安瑾的后事结束后,陆昌兴便请来了族老做见证。按照之前说好的分家条款与陆昌平将契约书签好,分家之事便妥当了。 萧氏的动作也很麻利,那日陆昌兴一说分家之事,萧氏心中便合计好了,早早儿就吩咐了人将自己这房的东西收拾妥当了。前头儿陆昌兴契约书一签,萧氏后脚就指挥着下人将箱子抬上马车,一连串的动作麻溜极了,丝毫不拖泥带水。以至于还想说点风凉话,然后再顺带检查一下二房有没有多带走府里东西的小赵氏一脸被噎住的表情,心里甭提有多堵得慌了。 萧氏见此,心情更加大好,对着小赵氏弯唇一笑,换来小赵氏愈发阴沉的脸色。 陆昌兴见一切都收拾妥当了,领着妻儿拜别赵氏,就这么开开心心往新家去了。 到了新家,萧氏四下一打量,见庭院内布置的井井有条,正院内的花圃中已经种好了自己喜爱的牡丹花。如今正值牡丹花期,那大片大片开得富丽堂皇的牡丹格外夺人眼球,仿若昭示着二房日后的生活也会跟这花儿似的,灿烂至极。 陆安珩也很激动,习惯了现代社会的小家庭模式,陆安珩对之前一大家子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行为实在非常不习惯。更何况,大房一家对自己一家明显不怀好意,陆安珩当初还昏昏沉沉之时,便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小赵氏对萧氏的明朝暗讽,再加上上回去给赵氏请安时的情景,陆安珩都替萧氏感到累。这回可好了,远离了大房与赵氏,萧氏总算是能当家做主了!这不,萧氏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呢。 萧氏却是百忙之中还瞪了陆昌兴一眼,心中暗怒,还跟自己打马虎眼呢!瞧这院子的装饰,说他不是早有准备,谁信呐? 陆昌兴摸了摸鼻子,就这么眉眼含笑地看着萧氏。他本就生得极好,乍一露出这么发自内心的笑容来,竟是让人生出了满室生辉之感。纵然萧氏与他成婚多年,孩子都生了三个,也微微目眩神迷,与陆安珩姐弟三人一同看呆了去。 一切收拾妥当后,一家人简单的用了点午膳,陆昌兴想着前几日妻子对自己说的话,放下筷子后就将陆安珩给提溜到书房了。 被亲爹拎在手上的三头身陆安珩:劳资要长高,把我的大长腿还给我! 到了书房,陆昌兴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便严肃了起来,陆安珩仔细一看,书房里竟然还有一张矮案几,看高度,恰好适合自己这般大的孩子使用。案几正中摆着一本崭新的《千字文》,左上角则工工整整地放置着笔墨纸砚。 闻着满室的墨香,陆安珩突然就淡定了——艾玛毛笔字和千字文,这我都会啊!太好啦,屁股保住了! 咳这个就要想当年了。话说当年陆安珩还是个熊孩子的时候,虽然爷爷奶奶极为溺爱他,经常任由他将陆爹气得背过气去还护着他不让陆爹揍,但是两个老人家对陆安珩的教育也是极为重视的。爱护宝贝孙子的同时,两位老人家也意识到了自己这孙子性子太急躁,因此从陆安珩六岁起,于书法一道上造诣颇深的陆爷爷便亲自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如何运笔,如何藏锋,就盼着练练书法能磨一磨陆安珩略显浮躁的性子。 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陆安珩的性子还真沉稳了不少,直到陆安珩穿越来之前,都不曾放弃过书法的练习。从小到大,陆安珩获得过的书法奖杯都要摆满一大柜子了。说实话,要是陆昌兴一上来就教他什么《大学》《中庸》啥的,陆安珩估摸着这回又得挨上一回揍,不过今天要是只学书法和《千字文》地话,那完全没问题啊,小菜一碟! 艾玛突然就能有机会当学霸了,陆安珩心中的小人儿喜滋滋的搓搓手,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陆昌兴却不知陆安珩心中所想,见长子直愣愣的看着那张小案几,陆昌兴神色严肃地对着陆安珩道:“我听你阿娘说,你吵着要念书,想要考进士,做大官。不愧是我的儿子,好志气!然而你可知,天底下读书人如同过江之鲫,能考中进士者万里挑一。那些能鲤鱼跃龙门之辈,无一不是数年苦读,头悬梁锥刺股,十年磨一剑,其中的苦楚,简直难以言喻。现在你告诉阿爹,你还想考进士吗?” 陆安珩反问:“我若是不考进士,阿爹待如何?” “阿爹自然不会强求你!”陆昌兴的眼神柔和地看着陆安珩,接着道,“三郎你记住,阿爹不会强逼你们做你们不喜欢做的事情。若是你不想考科举,阿爹便为你挣下一笔家业,也让你衣食无忧。这条路,比科举舒服多了,三郎你想选吗?” 听起来确实不错,混吃等死的悠闲日子,现代多少人的理想生活啊!陆安珩也有过瞬间的动心,而后立马又坚定了自己的本心,铿锵有力的答道:“这条路虽好,却不是我想要的。我身为家中长子,日后乃是要撑起门楣之人,自然不能躲懒!” “好!”陆昌兴几乎是惊喜地望着自己的长子,心中满是欣慰,神采飞扬地道:“那便不许叫苦!” “决不叫苦!”陆安珩的小脸上满是坚定之色,心中的倔劲儿也被陆昌兴这一句话给激出来了,自己从小到大不管被陆爹怎么折腾,可从来没叫过一声苦。现在专门念书就叫苦?你未免太小看了你儿子! 陆昌兴对长子的表现满意极了,也不跟他废话,翻开了《千字文》,便开始讲解起来。 很快,陆昌兴便吃惊地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子,实在是让自己惊喜万分。不管自己教什么,陆安珩都能立马掌握,拿笔的架势也像模像样,写出来的全然不似寻常幼童那般歪歪扭扭。虽然自己今天不过就是简单地教了他“天地玄黄”四个字,然而其中的那个“黄”字对于幼童而言着实是不大好写。便是陆昌兴自己,当年头一回写黄字的时候,还差点占到了旁的格子里去了,大的尤为突兀。当然,陆昌平更菜,直接将这个字写成了一团黑墨,换来亲爹一顿好打。 然而陆安珩却写得工工整整,握笔的手极稳,陆昌兴一眼便看出,即便是已经开蒙了好几年的七八岁孩童,论及手稳,估摸着还不及自己的长子。 想到这里,陆昌兴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自己的儿子,果然天资出众! 再一考陆安珩方才所学的功课,陆安珩也不含糊,一口气就将它们给背了出来,顺便表示,自己已经超额完成任务,连后头的那些字也学会了。 喜得陆昌兴连连抚掌大笑,还抓着陆安珩往空中抛了几回,可见他内心是多么的喜悦。 念书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陆安珩回去便给自己做出了一张时间表,将自己一天的时间排的满满当当的。陆安珩从来不是说大话的人,他说要考进士,那就一定是要考上的。就跟他当初高三时说自己要985名校,同学和老师都觉得他在发梦!结果呢?陆安珩规划了一年,努力了一年,稳稳当当地拿到了心仪高校的录取通知书,成为学校中学渣逆袭的典范。 现在,陆安珩既然下定决心要考科举,那就不会偷懒糊弄自己。即便他不大关心历史,也知道古代的科举考试,录取率比985院校要低多了。陆安珩也从来不曾小看别人,虽然芯子比同龄人大得多,陆安珩却不会自大的认为别人一定会不如自己。他并不是智商超群的人,唯一能算得上优点,便是自身强大的自制力。好在现在年龄小,留给自己的时间还很长,足以准备日后的科举之路。 陆安珩很快就做好了自己的作息时间表,卯时(早上七点)起床,向父母请安后,与他们一道儿用膳。而后打一套军体拳,锻炼身体。这套军体拳是当初陆爹教给他的,陆安珩一直坚持锻炼,所以他从小到大身体倍儿棒,几乎很少生病,现在也自然而然的继续练了起来。要知道,古代科举,考的不但是脑力,还有体力,多少人竖着进去被抬着出来,陆安珩可不想在身体素质这方面吃亏。不过他现在是三头身的团子一枚,练起来格外有喜感,陆昌兴与萧氏看的有趣,只当他是小孩子家家胡乱动动腿脚,也由着他去了。 而后便到了辰时,开始跟着陆昌兴念书,直到用午膳。休息半个时辰后,接着背书练字复习功课,直到晚膳时分才停止。用完晚膳后陪着萧氏说说话,逗逗还是个胖团子的四郎陆安珏,又拉着陆芙与陆安珏散散步,权当领着他们锻炼身体。 到了戌时(晚上八九点),陆安珩便一边闭眼睡觉一边在脑海里再回忆一遍当天所学的知识。 不仅如此,陆安珩怕自己忘记,还特地给自己加训,每天所学的内容,背上五十遍,又抄上十遍。如此折腾下来,只要陆安珩的智商在平均线上,就算依靠着惯性都能背下来。 事实证明,效果显著。陆安珩的功课,没一回出过差错。 陆昌兴惊喜万分,深觉自己的儿子真是天生的念书好苗子。 陆安珩则咬牙切齿:自己就不信了,这么坚持十二年,还考不中一个秀才!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7.陆昌兴的担忧 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月,陆安珩已经将《千字文》彻底记得牢牢的,还是一百遍大法的功劳,这么狠的计划执行下来,陆安珩就算魂飞天外都能顺嘴把千字文一字不差的全部背出来。 陆昌兴自然是如获至宝,便开始兴致勃勃地给陆安珩讲解起《论语》来,对陆安珩的管束也愈发严厉。然而看到陆安珩那变态的作息时间时,陆昌兴倒不敢再对这个长子疾言厉色了,反而每天都笑眯眯地给陆安珩留出一点时间,还给陆安珩带来许多玩意儿,比如投壶射箭,蹴鞠之类的,鼓励他放飞自我的玩耍。 陆安珩对此表示很奇怪:啥情况啊?阿爹之前不还磨刀霍霍地逼着自己学习么?现在引着自己上课外兴趣班是咋回事啊?阿爹你住手啊,别来打扰我学习了好吗! 就让我当一个沉迷学习的安静好少年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 陆昌兴本来还挺得意于长子的念书天分,很是骄傲了一把。对长子也愈发严苛,然而很快,陆昌兴便发现了问题。 长子开蒙一个来月了,除却第一回进书房的那日,而后的三十多天里,长子每天的每一个时辰干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每一天都是起床,请安用膳,打拳,念书,午膳,小憩,背书,晚膳,散步,背书练字。如此循环往复一个多月,陆安珩整个人就如同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一般,竟然无一日有差错那么一点点。 给陆昌兴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知道,陆安珩才不过四岁啊! 陆昌兴努力地回忆自己四岁时在干什么呢?应当是贪玩好动,对课业深恶痛绝,每天都想着如何应付过亲爹交代过的功课吧?再看看陆安珩现在的表现,陆昌兴羞愧之余,也深觉长子不大正常。瞧瞧他这一个多月坚持不懈的规律行事,是个四岁的小孩子能做出来的事吗? 别说四岁了,就连陆昌兴自己,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平日里看书看得疲倦了,还出门去踏踏青赏赏景呢!哪像长子这样,坚持过着这么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简直自律的吓人。 更可怕的是,在完成陆昌兴布置的课业之余,陆安珩还给自己加餐。陆昌兴简直不愿再回想,自己当初发现长子那一堆抄得满满当当的课业时,内心的震惊是如何难以言表——天呐!我到底是生了怎样的一个怪物出来了啊? 长子还振振有词,“我怕把功课给忘记了。听人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便索性多抄几遍。” 陆昌兴颤抖地指着那一大摞宣纸,面色扭曲的问道:“几遍?” 陆安珩心虚,“额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阿爹~你看我现在不是学得好好的,都记住了嘛~” 说完,陆安珩还熟门熟路的冲着他爹眨了眨眼,努力地卖萌中。 陆昌兴却是眼前一黑,不行!不能让长子再这么继续下去了,长子崩得实在是太紧了,要真变成了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该怎么办?必须让他放松放松! 是以陆昌兴在愁掉了一地的头发后,终于灵光一闪,搬来了各种小孩子的玩意儿,誓要将儿子紧绷的神经给掰过来。 万万没想到,长子竟然不买账!每回看到长子一脸无奈地望着自己,如同哄小孩子一般的陪着自己玩投壶蹴鞠,陆昌兴便觉得自己貌似在智商上被长子排斥了,那滋味,真是酸爽的难以形容。 实际上陆昌兴还真是错怪陆安珩了。要知道,陆安珩现在可是个披着四岁幼童皮的大龄伪儿童。这个伪儿童还是经历过号称是炼狱的高中三年,对于如何安排学习自有一套办法。更兼这个伪儿童已经不过儿童节好几年,完全想不起来四岁孩子的学习技能到底应该处于什么强度。因此,陆安珩对陆昌兴布置的任务照单全收,还给自己加餐,一百遍大法每天都用得很溜。 却没想到,陆昌兴也是头一遭教学生,布置的课业早就远远超出寻常四岁幼童的接受范围了。偏生俩菜鸟都不知道,就这么一个直愣愣地教,一个勾着头学,愣是没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说起来,陆安珩还觉得目前的时间表比起高三来差远了,要不是怕把自己折腾成近视眼,陆安珩还想给自己安排三节晚自习呢!然而看了看那昏暗的油灯,再摸了摸自己视力极好的大眼睛,陆安珩只能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想法。这年头儿可没有什么眼镜,真要近视了,基本也就告别官场了。要是再苦逼一点,成了个五米之外人畜不分的高度近视,那真是连出门都没有安全感。 对于陆昌兴带过来给自己解闷的小玩意儿,陆安珩本来还嫌弃它们打扰了自己的学习了,然而看着陆昌兴一脸兴奋的样子,陆安珩也不好拒绝。作为一个孝顺的好儿子,必须得陪着父亲好好儿玩一玩啊!因此,陆安珩的课外兴趣班也上的有声有色,顺利的成为了一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 陆昌兴还没来得及高兴,却无语地发现,自己这儿子,玩虽然玩得开心,然而课业还是照常无误啊!每天抄得那厚厚的一沓纸,陆昌兴看着都替他手疼。 实在是没办法了,陆昌兴不得不拎过陆安珩进行了一场严肃的对话。 陆安珩冷不丁被拎进书房还挺郁闷,我作业还没写完呢,亲爹你又要闹哪样啊? 结果陆安珩无奈地一抬头,就看到陆昌兴格外严肃的脸。许是陆昌兴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太严肃,陆安珩也开始有点小紧张了,下意识的就开始回想自己有没有闯祸。艾玛现在亲爹身上的气息,跟陆爹当初要揍自己时发出的气息,那是一样一样儿的! 这么一想,陆安珩整个人都不好了,下意识地开口道:“我这些天可乖啦,老老实实的看书练字,绝对没闯祸!” 陆昌兴闻言,哭笑不得的看了陆安珩一眼,心下暗自疑惑,自己也没揍过这小子啊!为何他总是摆出一副怕挨揍的样子?莫非是自己平日里太严肃了? 这么想着,陆昌兴不由放缓了神色,柔声问陆安珩,“三郎是不是觉着阿爹布置的课业有点多?以后阿爹多陪你玩一玩好不好?” 这是什么操作?说好的吃苦考科举呢?陆安珩奇怪地看了陆昌兴一眼,一双承袭自陆昌兴的大大桃花眼中满是疑惑之色,“阿爹何出此言?我觉得挺好的呀,再加一点也无所谓!” 天地良心,这真是实话。陆安珩摸着心口表示,目前为止,念书还真算不上辛苦,比起高三时的拼命来可真是差远了。话说现代录取率虽然比古代高,但是考的东西也很要命啊!古今中外天文地理全部都囊括其中,现在虽然也苦逼,至少也没有那个“古今中外”的“外”不是? 陆安珩觉得自己还能再接着学! 陆昌兴却更牙疼了,一脸无语的望着陆安珩,半晌,心疼地摸了摸陆安珩的头,自责道:“都是阿爹不好,给你的压力太大了!三郎还小,正是想着玩闹的年纪,阿爹不该拘着你,从今日起,你的功课缩减至原来的一半,剩下的时间全部给你玩!” 陆安珩一脸懵逼:发生什么事了?亲爹到底脑补些什么东西啊?虽然有点小感动,但是我早就不当熊孩子很多年了啊!完全不需要疯玩啊! 然而看着陆昌兴微红的眼眶,自己眼底深处的自责,陆安珩瞬间便福至心灵,秒懂他爹到底在纠结什么了。陆安珩心间一暖,上前将自己肉墩墩的身子塞进他爹的怀里,而后脆生生地开口道:“阿爹莫要担心,我有分寸的。我每天也有休息的啊,散步打拳睡觉,你看我身体多好!” 陆昌兴下意识的搂紧儿子掂了掂,点头道:“这倒是,现在比前些时日要压手了。” 陆安珩得意地笑道:“那是因为我长高啦!所以阿爹不要担心,我心里有数哒~” 陆昌兴见长子神情愉悦,不曾有半分阴霾之色,心中的担忧去了几分。却还是将陆安珩的课业缩减了一半,以至于陆安珩觉得自己貌似有点闲,完成每天的任务后,还有好长的一段时间剩余。本着不浪费时间的原则,陆安珩便开始练起投壶与射箭来,向着文武双全的学霸道路狂奔而去。 因为时间多了,陆安珩还抽空给陆安珏小团子做了一套识字卡,极大地激起了陆安珏的识字兴趣。这副识字卡用的是普通的木板制成,吩咐人裁成大小一致的小正方形的样式后,陆安珩便亲自动手写写画画了许久,这才捣鼓出了这一套识字卡来。 效果显著,陆安珏抱着就不愿意撒手了。陆安珩一边笑,一边从陆安珏的胖爪子中将识字卡片工工整整地摆在地上,一手拿着陆安珏最喜欢的小点心,一手指着木牌上配套的字和画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 陆昌兴与萧氏仔细一看,这木牌上的画画的简直是栩栩如生,尤其是“爹”,“娘”,“哥”,“姐”那几块木牌,画的恰好是自己几人的画像,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笔画的,竟然比寻常的人物画画得细致多了,效果之逼真,简直就跟照镜子似的。 别说陆安珏抱着这一堆小木牌不愿意撒手,就连陆昌兴与萧氏都感到有几分惊奇。陆芙更是跑到陆安珩面前扯住了他的衣袖,大声道:“三郎不许偏心!四郎有小木牌,我也要!” 陆安珩倒是大方,一边引着小团子识字,一边点头答应道:“成啊!过几天就给阿姐送过去。” 小团子陆安珏是个不爱说话的乖宝宝,好脾气的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哥手上的糕点。陆安珩见此,脸上瞬间便露出个坏笑来,拿着糕点的手动了动,陆安珏的眼珠子也跟着动了动。 “想吃吗?”陆安珩的声音带着十足的不怀好意。 小团子嗦嗦口水,“想!” “想也不给你!” 见小团子皱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陆安珩另一只手拿着小木牌在小团子的面前晃了晃,认真道:“你跟着哥哥认字,认出一个字就给你吃一口糕,怎么样?来,跟我念,花。” “花!” 陆安珩惊喜脸,大方的给小团子咬了一口糕点,又接着进行识字课去了。 教了好几个字后,陆安珩用手把画着花的小木牌上的花给挡住,单单留出一个“花”字在外头,再来问陆安珏,“这个字念啥?” 陆安珏一脸茫然,傻呆呆的看着陆安珩半晌,而后默默地转过身,用自己的肥屁股对着陆安珩,再也不说话了。 陆安珩: 萧氏笑倒。半晌,萧氏擦了擦自己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用手点了点陆安珩的额头道:“偏你顽皮作怪,眼见着你要过生辰了,又长了一岁,怎么还想着欺负四郎呢?” 过生辰?陆安珩一愣,自己倒是忘了,这小豆丁的生日与自己一样,都是六月十九来着,也算是缘分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8.生辰 很快就到了六月十九这一天,萧氏一大早便来到陆安珩房内,亲自给陆安珩穿上喜庆的红衣裳。陆安珩无奈,只能任由萧氏将自己打扮成一个喜庆的红包。 到了正房,陆昌兴早已坐在椅子上喝茶,陆安珏小团子正乖乖的坐在他腿上,一旁的陆芙正一副小淑女的样子,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见萧氏带着陆安珩进来,陆昌兴的脸上便露出温和的笑容来。轻轻地对着陆安珩招了招手,陆昌兴笑道:“三郎快到阿爹这里来!” 陆安珩抬头看了看萧氏,见萧氏也是满脸笑容地看着自己,眼中满是幸福的笑意。陆安珩这才松开萧氏的手,蹬蹬蹬的跑到陆昌兴面前,甜甜的叫了声,“阿爹~” 陆昌兴笑眯眯地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拿过早就准备好的文房四宝递给陆安珩,温声道:“过了生辰,三郎又长了一岁,可莫要再淘气了。” 陆安珩有点不服气,鼓了鼓自己还带着婴儿肥的包子脸,仰着头气呼呼地看着他爹,哼哼唧唧地道:“我才没有淘气!” “没有淘气?”陆昌兴挑眉反问,“那上回你是因何落水的?” 那明明是陆安瑾的锅!陆安珩几乎要翻白眼了,然而却在看清楚陆昌兴眼中深处的担忧之色后,老实的闭嘴了。 一旁的陆安珏拍着小巴掌重复他爹的话,咧着嘴对着陆安珩乐滋滋的道:“不要淘气!” 陆安珩: 果断地上前将小团子圆嘟嘟的脸往两边拉开,满意地看着小团子的脸在自己手中变了形,陆安珩这才点点头,一脸恶霸样儿,对着陆安珏龇了龇牙,笑眯眯地管教弟弟:“小孩子家家的,没事儿别学大人说话!” “呜阿兄~” 见陆安珏一脸要哭不哭的神情,可怜极了。一旁的陆芙看不过去了,连忙从椅子上溜下来,将小团子的脸从陆安珩的魔爪中拯救出来。又顺手揉了揉小团子肉嘟嘟的脸,陆芙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青竹的荷包递给陆安珩,“给,三郎。这是我亲手做的荷包,送给你做生辰贺礼。” 陆安珩接过一看,见荷包的针脚细细密密,上头的翠竹亦是像模像样,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缝制而成的。陆安珩对着陆芙微微一笑,真心实意地感激道:“谢谢阿姐,阿姐的绣工越来越好了!” “都是阿娘教得好!”陆芙一边揉着陆安珏的脸,一边拍了一记萧氏的马屁。 萧氏显然极是受用,望向陆芙的眼中满是慈爱之色。 早膳自然用的是长寿面,仔细吃来,一碗面就只一根面条,从头到尾不曾断开过,配上香喷喷的浇头,别说陆安珩三姐弟了,就连萧氏与陆昌兴都吃的津津有味。 之后,陆安珩便被萧氏拖到正院后边儿的小佛堂内,给观音菩萨上香去了。 陆安珩不由郁闷,怎么到了古代,自己还是没逃过这一茬呢? 在现代的时候,陆安珩每回过生日时,外婆便会领着他去寺庙里拜拜菩萨,给菩萨上香。因为陆安珩的生日与观音菩萨是同一天,外婆这些稍微迷信一点的老年妇女都一致认为他与菩萨有缘,天生的好八字。 当初年纪还小的陆安珩也天真的这么认为,后来才知道,观音菩萨每年要过三个生日! 陆安珩:心好累,迷信是不对的! 万万没想到穿越了一遭,自己过生日还是要来拜菩萨,陆安珩的内心是拒绝的,拜了菩萨能让自己回去吗?明显不行啊!那还拜什么啊? 然而看着萧氏严肃的神情,不知为何,陆安珩到了嘴边的拒绝就咽了下去。萧氏却不知陆安珩内心的拒绝,正了正神色,恭恭敬敬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对着观音像虔诚的祷告,“观音大士在上,信女萧明岚虔诚许愿,愿我的孩子平安康健,所有灾难,都应在信女头上便是!” 陆安珩怔住了。 望着萧氏坚定的面庞,陆安珩的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明媚而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纱洒在萧氏的脸上,陆安珩几乎能看清楚萧氏纤长的睫毛在她脸上的影子,配上萧氏脸上虔诚而坚定的神情,竟是让陆安珩觉着,沐浴在朝晖中的萧氏,比之佛堂中摆放着的菩萨,更为宝相庄严,神圣不可侵犯。 陆安珩心中一叹,走到萧氏身边,同样对着上头慈眉善目的菩萨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心中默念道:菩萨你别听我阿娘的,什么灾啊难的都冲我来,让我的家人们都健康平安。还有,再照顾一下去了现代的小豆丁,和我爸妈他们,拜托了! 佛堂内一时静谧的能听到呼吸声。良久,萧氏才站起身,牵着陆安珩的手回到了正厅。 却不料见到了一个熟人。 原本陆府的管家陆明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正低着头等着听陆昌兴的回复。 陆昌兴逗弄着小儿子,愣是没怎么搭理他。 见萧氏带着陆安珩进门,陆明的眼神便是一亮,先是毕恭毕敬的给萧氏请了个安,而后满脸堆笑的看着陆安珩,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弯腰笑道:“三小郎生辰大喜!老夫人与大郎君特地吩咐小的来给三小郎送贺礼,还请三小郎过目。” 陆安珩抬眼一看,见桌上堆满了用红绸绑着的物什。打眼一看,大部分都是笔墨纸砚一类的学习用具,还有好几本书,底下则压了几匹光滑的布料,陆安珩虽不知那是何种料子,却也能看出来布料的质量不差。 不过是眨眼间工夫,陆安珩已经收回了目光,而后正色对着陆明道:“劳烦陆管家走一趟了。还请陆管家替我谢过祖母与大伯他们对我的一片爱护之心!” 陆明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萧氏,又用余光瞟了瞟老神在在的陆昌兴。陆明一咬牙,接着陪笑道:“今儿是小郎君的喜日,小的便斗胆多句嘴。若是要道谢的话,小郎君何不亲自去府上向老夫人道谢呢?老夫人心里头,很是挂念你们呐!” 这话说的,陆安珩一个字都不信。那老太太心眼儿都偏到咯吱窝去了,历来看二房不顺眼,怎么可能还挂念二房呢? 大房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陆安珩下意识就想拒绝,连忙道:“劳祖母挂心了,我也很惦记祖母。只是我刚开蒙不久,课业繁多,需多下苦功念书,待会儿还要背书练字呢!” “这个”陆明的脸色愈发纠结,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应对。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陆明的眼神瞬间一亮,又恢复了一脸喜气的样子,接着道,“不妨事儿!二小郎前不久也开蒙了,您过去了,还能有个伴儿,一道比一比呢!” 二小郎,陆安瑜?他也开蒙了? 陆安珩一愣,莫非这就是大房死活要请自己过去的真相?想要让陆安瑜在课业上压自己一头?不是陆安珩小看了小赵氏,这么不着调的事儿,还真是小赵氏那个有着蜜汁脑回路的人能干得出来的。 陆安珩正皱眉思索呢,便听到陆昌兴的平静的嗓音响起,“既然母亲如此记挂我们,为人子女,自然不能累得长辈挂心。还请陆管家稍等片刻,容我们收拾一番,一道儿前去给母亲请安。” 陆明的脸上这才露出喜色来,连声称是。 很快,陆安珩一家便再次来到了陆府。这回还未进门,就看到小赵氏已经领着好几个丫鬟迎了上来,未语先笑,“弟妹你们可来了,快进来,母亲正等着你们呐!” 一路上,小赵氏的嘴就没停过,恨不得处处彰显出她一家主母的派头,频频暗示萧氏,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萧氏不过是客人而已。 陆安珩听着小赵氏高亢的嗓音颇觉刺耳,又不能不顾形象的捂住耳朵,不由深恨自己腿贱,大好生日跑来这里找罪受。 小赵氏的心情似乎极好,眼神时不时的落在陆安珩身上,却又欲盖弥彰的飞快收回目光。只看得陆安珩背后发凉,总觉得小赵氏要开始出什么幺蛾子了。 陆安珩心中警铃大作,将自己的防备值调到满格,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暗中提防着小赵氏。 然而小赵氏只是表现得张扬了一些,并无其他异常的举动。到了赵氏的院子里,赵氏已经端坐在主位上,左手边是神情严肃,一派端方君子的陆昌平。陆安瑜与陆荷老实的站在陆昌平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给赵氏请了安后,小赵氏果然按捺不住提出了要陆安珩与陆安瑜比试一番的要求。 陆安珩倒是无所谓,比就比,反正现在比的也不过就是背书罢了。自己与陆安瑜地开蒙时间差不多,比背书的话,一百遍大法可不是说着玩的,陆安瑜绝对比不上自己! 果不其然,一问陆安瑜的进度,《千字文》还没学完呢! 陆昌兴的脸上便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用一种“听起来很平淡实际上在炫耀”的口气淡淡地道:“三郎念书极为用功,如今已经学完《千字文》,正在读《论语》了。” 陆昌平吃了一惊,不曾料到自己这个侄子竟然这般有天分。而后便是大喜,很是夸赞了陆安珩几句。 小赵氏的脸色扭曲了一瞬,逼着陆安瑜背书,可怜陆安瑜在一堆人的注视下,鼻尖都在冒汗了。一紧张,陆安瑜就更磕巴了,“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露结为霜” 感受着陆昌平身上散发出的越来越冷淡的气息,陆安瑜这可怜孩子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露结为霜”了好半天,愣是想不起后面到底是啥了。 陆安珩实在看不下去了,正准备悄悄地给他做个口型提示一下,就听到陆安珏小团子软糯糯的声音响了起来,“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陆安珩扭头,震惊脸看向正乐滋滋拍着巴掌的小团子,心中郁闷极了,你怎么能抢我的台词呢? 陆昌兴也是一惊,诧异的问道:“四郎,你是怎么会的?” 自己可没教过小儿子《千字文》啊! 陆安珏白胖胖的小手一指陆安珩,瞬间就卖了他哥,“阿兄教的!” 陆安珩:???我什么时候教你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9.遇险 看着陆安珏小团子白嫩嫩的手,陆安珩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熊的,别人坑爹你坑哥! 努力地回想了一下,陆安珩突然就明白了陆安珏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的了。貌似自己有那么几天领着他散步的时候,还在继续背书?刚好那天学的就是这两句,自己又噼里啪啦连着背了一百遍,所以一旁听着的陆安珏也学会了? 这么想着,陆安珩再次问道:“那我再考考你,天地玄黄后面是什么吗?” 陆安珏迷茫眼看向他哥,完全不知道他哥到底在说什么。陆安珩无语,合着这小团子就会这一句,还恰好误打误撞地精准打了陆安瑜的脸,这概率真是堪比中上五百万。 再一看陆昌平那张冷面,陆安珩简直要心疼陆安瑜了。这倒霉孩子,哪是一个苦逼能形容得了的哟! 然而令陆安珩诧异的是,小赵氏原本扭曲的脸色突然恢复如常,就算看到陆安瑜被自家两岁的小团子打脸也不生气,脸色反而比陆昌平还要平静一些。 不知为何,陆安珩突然就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内心,浑身血液都发凉。这是陆安珩每回察觉到危险时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也就是俗称的第六感。在现代时,陆安珩便凭借着这个蜜汁灵验的第六感躲过了不少危险。比如因为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陆安珩走在半路突然站住不动,然后就发现一盆花从天而降砸碎在他面前,要是他再往前走上那么一两步,必然就会被砸个头破血流。还有旅游订票时,都订好了车票,突然又出现这种熟悉的感觉,陆安珩果断退票,结果不久后就听到车辆出事的消息。如此种种,陆安珩有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开挂了,简直是老天爷他亲儿子的待遇。 是以陆安珩对自己的第六感极为相信。如今第六感再次出现,陆安珩心头一凛,瞬间防御全开,戒备的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似乎察觉到了陆安珩的视线,偏头向陆安珩看来。陆安珩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只觉得小赵氏的眼神极为诡异,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夕,平静之下是疯狂。 见陆安珩的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小赵氏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眼中忽而泛起了些微的涟漪,对着陆安珩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来。那笑容落在陆安珩眼里,简直就跟厉鬼似的,莫名让人瘆得慌。陆安珩的危机感更重,几乎忍不住想要拉着陆昌兴他们转头就走。 小赵氏却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和颜悦色地夸了陆安珏一通,完全超水平表现,甩她平时尖酸刻薄的样子好几条街。以至于萧氏都暗自诧异,心道大嫂今日是被哪路菩萨摸了头,这是开窍了吗?她要是早能有这表现,自己与她之间的妯娌关系也不至于是如今这样不冷不热的啊! 唯有陆安珩心下不安,眼见赵氏与陆昌平一副要留饭的架势,陆安珩就更郁闷了。天知道小赵氏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啊? 陆昌兴与陆昌平兄弟俩没待多久,陪着赵氏说了会话后,二人就起身往前院而去了,留下一屋子女眷与幼童陪着赵氏。 陆安珩不乐意看小赵氏那张瘆人的脸,连忙找了个借口,想去花园里转一转。 结果陆安珩这话一出,屋里的一群孩子都看了过来,而后一致用乞求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赵氏。 咳小孩子嘛,总是坐不住的。尤其是在听不大懂大人的话的时候,那就更加如坐针毡了。特别是陆安瑜,生怕他娘再让他背一回书,一听陆安珩想要开溜,连忙抢话道:“祖母,孙儿带着阿姐还有三郎他们一道儿去逛一逛园子吧!” 赵氏自然是笑眯眯地应了。慈爱地看了看陆安珩与陆安珏兄弟俩,赵氏柔声嘱咐陆安瑜,“二郎要照顾好三郎四郎他们。” “是,祖母!”陆安瑜这回反应极快,欢呼一声,嗖的一下就蹿到了陆安珩身边,大声道:“三郎,我们走吧!” 不远处的陆芙急了,连忙牵着陆安珏的手,急道:“你们倒是等等我们啊!” 说完,陆芙顺道儿还拉住了一旁陆荷的手,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陆安珩二人面前。几人转眼就跑出了门,留下萧氏三人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欢快离去的背影。半晌,赵氏笑道:“二郎他们都是好孩子,我们陆家,也算是子孙出众了。若哪一日我去了地府,也能有脸见你们阿爹了。” “婆母您这话说的,我们可不依!”萧氏含笑宽慰赵氏,“二郎他们还小呢,您呐,怎么也得看到曾孙呐!到时候我们陆家五世同堂,人丁兴旺,子孙争气,大伙儿争先孝敬您。那才好呢!” 赵氏听萧氏说的有趣,亦是笑容满面。就连小赵氏,听到萧氏的话,也忍不住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另一边,陆安珩却发现陆荷对自己的态度很是微妙。陆荷本来就是存在感特别低的一个人,身为大房庶长女,小赵氏一直看她不顺眼,陆昌平又是传统的士大夫做派,后院全部交由妻子打理,不闻不问。据说小赵氏当初还夭折过一个孩子,那才是陆家真正意义上的长孙,比陆荷还要大上一岁。只是陆荷出生没多久后,那孩子便染了重病,没救回来。因为年纪太小,竟是连序齿都未曾序,也不曾上过族谱。后来陆安瑾出生后,养大了才序了齿,是以府上才管陆安瑾唤作大郎。 有这么一茬在,小赵氏每每看到陆荷就想到了自己早夭的长子,自然不会给陆荷什么好脸色。陆荷也就战战兢兢的在小赵氏手下讨生活,由此养成了现在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在真正“陆安珩”的记忆中,这个大堂姐一直都是低头沉默的形象,原身甚至连陆荷的长相都没记住。 虽然知道了陆荷性子沉默,陆安珩心中却还是感到有几分违和。性子沉闷也不代表是胆小鬼吧?陆荷如今一对上自己的眼神,就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抖抖身子是个什么操作?天地良心,陆安珩敢用自己未来的科举之路发誓,自己和小豆丁绝对没有欺负过她! 陆荷的动作虽然极其细微,一碰到陆安珩的眼神便连忙避开。然而那种身体因为害怕而产生的紧绷感却逃不过陆安珩的双眼,那可怜样儿,以至于陆安珩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小豆丁的记忆不太完整,选择性遗忘了欺负这个小可怜的事实了。 然而陆荷接下来的表现,让陆安珩明白自己错怪小豆丁了。 到了湖边,陆荷的神色明显就不自然了起来,头越来越低,挪动着步子试图离陆安珩越远越好。陆安珩心下奇怪,忍不住用探究的眼神望向陆荷,却只能勉强看到了一点她煞白的脸色,和血色全无的嘴唇。 陆安珩皱眉,完全搞不懂陆荷对自己谜一样的恐惧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望着陆荷身后不远处的假山,电光火石间,陆安珩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遇到小豆丁的那个梦境,瞬间就知道了陆荷这么害怕自己的原因。 当初,陆安瑾将小豆丁推进水中之时,陆荷会不会就刚好躲在假山后,看到了一切呢? 所以,陆荷现在才一见到自己就这么害怕,是因为心虚? 陆芙与陆安瑾三人已经跑到假山后玩去了,陆安珩听着小团子发出的“咯咯”笑声,正欲走过去看看,却突然听到陆荷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三三郎,你要小心。” 陆安珩诧异的扭头,就见陆荷神色纠结的看着自己,本就瘦弱的身躯因为害怕更加摇摇欲坠。 见陆安珩扭头望着自己,陆荷下意识地避开了陆安珩的眼神,接着用细弱蚊呐的声音再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陆安珩心下有了底,也不接陆荷的话茬,忽而问道:“阿姐,当日大郎将我推进水里时,你看到了,是也不是?” 陆荷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满脸,抖着声音道:“对对不起,我不敢说。” 陆安珩叹了口气,轻声安慰她道:“我没有怪你。不过你刚才让我小心,是要我小心大伯母吗?” 陆荷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红着眼眶道:“我去给母亲请安时,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母亲说了什么‘三郎’,‘这回定要他好看’这些话。当初我没能说出事情真相,以至于让你落水后还担了个调皮生事的名头,我心里觉着对不住你。这回听到了母亲的话,我又不知内情,也只能暗中提醒你一下了。” 这估计是陆荷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了。陆安珩心下感动,对着陆荷笑了笑,万分郑重地道:“多谢阿姐!阿姐本就处境艰难,千万莫要让人知晓了你将这事儿告诉了我。” 陆荷自是点头,她能在大房坚韧的活下来,活的还算滋润,自然也有一套生存法则。陆安珩这番嘱咐,完全是多余的。 接下来待在大房的这段时间,陆安珩简直将自己的神经崩到了最紧,眼都不错的盯着陆安珏,生怕小赵氏会对陆安珏下手。好在直到吃过午饭回家,小赵氏都不曾有任何黑手。回到自己家中,陆安珩忍不住松了口气,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 然而等到晚膳后,自己被人用帕子捂住口鼻药晕过去时,陆安珩才悔恨不已,自己真是放松得太早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0.人贩子 陆安珩在被帕子捂住口鼻时便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然而还是吸了不少迷药进去。小孩子的身体本就脆弱,陆安珩瞬间便感到脑中昏昏沉沉,意识开始逐渐模糊。好在陆安珩闭气及时,并未完全昏迷过去,只是手脚发麻,完全使不出半分力气来。 那人见陆安珩的双眼紧闭,心知迷药已经奏效,陆安珩几乎能听到了他长舒口气的声音。就是这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让陆安珩瞬间明白了对自己下手之人的真正的身份。 小豆丁的奶娘。 陆安珩有些疑惑,为何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奶娘会突然做出这样黑心的事儿来?萧氏对奶娘也不差,家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并不曾有半分亏待仆人的地方。奶娘突然干出这么一件大事,着实让陆安珩没想到。 然而即便发现了内鬼的身份,中了迷药的陆安珩却还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奶娘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抱到了后门。 陆安珩躺在怀里,将奶娘剧烈的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还听到了奶娘压制不住的低泣声。陆安珩却只觉得讽刺,奶娘这是良心还未完全丢失,所以在自责吗?真是可笑,即便她再自责,不也还是要对自己不利吗?更何况,家里的下人虽然不多,却都被萧氏安排的井井有条,内院每晚必定会有守门的婆子,外院则有小厮。方才奶娘一路畅通无阻,分明就是计划了好些时日,这才选在今天动手。 接应的人很快就来了,奶娘抱住陆安珩的手更为用力了,抽泣了几声,奶娘低声对着陆安珩哽咽道:“三郎你别怪奶娘!她们抓了我的孩子威胁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废话少说,把人给我!”前来接应的人粗声粗气地低斥了奶娘一句,而后动作粗暴的将陆安珩从奶娘怀里扯了出来,一只手搂紧陆安珩转身就走。陆安珩被这大汉抱的难受极了,这大汉生的格外壮实,一身蛮力,就算是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力气,陆安珩还是差点被他捂得背过气去。 奶娘似乎放心不下,又上前追了几步,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求求你们,照顾好这个孩子吧!” “嗬,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大汉一把将奶娘推了个趔趄,抱紧了陆安珩瞬间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陆安珩便听到“吱呀”一声门响,而后响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快进来!” 大汉抱着陆安珩迅速进了门,这么一番折腾,陆安珩所中迷药的药效也过去了,悄悄地睁开了眼,想看一看自己究竟被抓到了什么地方来。 入眼便是一片漆黑,只有皎月的清辉铺了一地,陆安珩只能看出,这只是个极为普通的农家小院,并无任何线索。这几人行事极为小心,直到进了正屋这才开始说话。 “人接过来了?” “当然,我亲自出马,还能出岔子不成?”大汉猛地一拍陆安珩的后背,得意地开口道,“别说,那娘们儿还真没糊弄我们!这个,可是读书人家的孩子。听说已经开蒙,识字念书了呢!” “那感情好!”开门的那人搓了搓手,喜滋滋道,“再加上另一个白白嫩嫩的小郎君,我们这回可算是能大赚一笔了!到时候,咱哥儿俩赚足了银子就不干了,回老家娶个婆娘,再生几个大胖小子,好好过日子去!” “诶!二狗哥,我听你的!”大汉似乎是被他口中的“二狗哥”所说的美好未来给迷住了,声音也带了几分喜色,猛然起身道,“我去看看那些小崽子们。” 陆安珩听得心中直发冷,自己这是进了人贩子的地盘了?小赵氏可真是好样儿的,自己这回要是能回去,一定要亲手揍死她!也不知萧氏与陆昌兴发现自己失踪后,会如何伤心崩溃? 想着陆昌兴夫妻二人这些日子对自己的照顾,陆安珩的心中不禁为他们担忧起来。尤其是萧氏,本就因为小豆丁落水一事颇为自责,认为是她自己没照顾好小豆丁。如今自己被奶娘送进了人贩子手中,萧氏若是知晓了,还不知有多绝望呢。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陆昌兴他们来救人!陆安珩的脑子飞速的转动着,别说是消息不通畅的古代了,就算是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也不知有多少家庭因为该死的人贩子而支离破碎。许多父母找孩子找了一辈子,也没有找到。若是自己真的被这两个人贩子带着离开了杭州,只怕是再也见不着萧氏与陆昌兴了! 这怎么能行? 陆安珩心下焦急万分,却又苦于无法动弹,只能干着急。 等到大汉将他放在地上离开后,陆安珩努力地想要动一动身子,挣扎了许久,终于感到自己有了点劲儿。陆安珩心中一喜,看来这迷药的药效快要过去了! 正在这时,陆安珩忽然被人扶着坐了下来。陆安珩惊讶地转动眼珠,想要看清扶着自己的人的长相,却突然被捂住了嘴。耳边传来那人暖暖的呼吸声,“嘘!你莫出声!不然,哭闹声将他们招了过来,你还得讨他们一顿打。” 陆安珩轻轻点头,现在药效基本已经过了,陆安珩抬手将这人捂住自己嘴唇的手给挪开,同样小声道:“我知道了,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 一边说着,陆安珩一边扭头,这才趁着月色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杂乱不堪的小房间内,异味熏人,十来个小孩子正瑟缩着身子望着自己。令陆安珩心惊的是,这些孩子们的眼中满是麻木之色,瘦骨嶙峋的身子紧紧挨在一起,衣裳破破烂不堪,几乎蔽不了体,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一道道伤痕。许是被人贩子折腾地太久,这些孩子虽然年幼,面上的神情却如同八十老妪一般死气沉沉。 陆安珩咬牙,看把这些孩子毁成什么样了?所有人贩子就应该通通被打死!死后还要下十八层地狱日日遭受折磨! “你怎么了?吓傻了吗?” 陆安珩瞬间收回了眼神,仔细地看着方才扶起自己的男孩。见这孩子不过六七岁的样子,长得眉目如画,很是精致,即便沦落到如此窘境,这孩子的眼中还闪烁着熠熠的光辉,与身后的那群孩童宛若处于两个世界。再一看他身上所穿的锦衣,料子明显不是凡品,陆安珩便能断定,这位的来历定然不凡,也不知外头那俩人贩子哪儿来的豹子胆,竟然敢招惹上这么一个权贵家的小少爷。 这位小少爷倒是天生的自来熟,对着陆安珩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头,小声安慰他道,“你别担心,我阿爹肯定会来救我的!到时候,我就让我阿爹把外面那两个坏蛋关到大牢里去!” 陆安珩点点头,同样小声的问道,“你被抓来很久了吗?这里就只有那两个坏人看着我们吗?” 男孩点头,接着道,“没错,我被关进来两天了,就只看到他们两个人。对了,我叫萧恪,你叫什么?” “陆安珩。” “嗯,陆家阿弟,你放心,我阿爹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陆安珩可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四下看了看,陆安珩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正准备试试爬一爬窗户,就听得门口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陆安珩赶紧坐下,紧紧地挨着萧恪,做足了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 门应声而开,大汉端着一只破碗走了进来,见陆安珩已经醒了过来,大汉满意地笑了笑,粗声道:“很好!算你识相,听好了小崽子,你要是敢哭,我大牛的拳头可饶不了你!喏,喝了这碗水!” 陆安珩乖巧的接过水喝了一口,又苍白着脸将碗递给大汉,却在大汉快要接过的瞬间松了手。大汉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碗摔得四分五裂。 大汉瞬间就沉了脸准备发火,陆安珩的动作却比他更快,连忙将碎片全部扫进自己的下袍中,似乎被吓到了,瑟瑟发抖的急急开口道:“我马上就收拾好,你别打我!” 许是陆安珩的脸色太苍白,大汉抡在半空中又放了下来,黑着脸吓唬陆安珩,“这回我就放过你,下次再毛毛躁躁的,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陆安珩连连点头,乖巧地应道:“我知道了,下回一定当心。” 大汉对陆安珩如此听话的表现很满意,乐道:“不愧是念过书的娃,就是要比这些小崽子们懂事得多!” 陆安珩则白着一张脸,怯生生地道:“我要是听话,你是不是能将我送回家去?” 大汉大笑,“回家?放心,看在你听话的份儿上,我会给你找个好买家的!行了!都不准说话,让我听到一丁点声音,你们就都得挨揍!” 陆安珩点头,望着大汉离去的背影,悄悄地将碗的碎片全部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如果只有这两个人看守的话,自己未必不能拼上一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1.逃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逝,陆安珩靠着自己安静乖巧的表现,成功糊弄过了大牛和二狗两个人贩子,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在大牛无意中透露出的信息中,陆安珩知道他们的同伙快要过来接应他们了,要是自己被那群人带走,那就真的不知道会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陆安珩不由摸了摸自己袖子里的碎片,是时候动手逃离这里了。 好在这两天,大牛与二狗两个人也没饿着自己。陆安珩还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继续锻炼身体。一旁的萧恪见状,也跟着陆安珩一同练拳。陆安珩见他马步扎得稳稳的,出拳有力,显然是练过功夫的。再一看他那身锦衣,陆安珩心中已经能确定,萧恪应当是武将之后,并且,家里人的官职品级应当不低。 萧恪也没多说,对着陆安珩得意一笑,仿佛在跟陆安珩比赛似的,一拳一拳挥得可有劲儿了。 其他的孩子们却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见到陆安珩二人奇奇怪怪的举动,眼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萧恪的眼珠转了转,悄悄地伏在陆安珩耳边说:“陆家阿弟,把你藏起来的碎片分我一块吧,我们一起动手。” 这家伙果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陆安珩微笑,想着萧恪的战力不错,自己与他联手,说不准还真能逃出去。 陆安珩仔细想了想当初大牛带着自己走的路线,似乎出门后,向右拐了两个弯,又向左拐了三次,用时并太长,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 因此,陆安珩断定,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应当离自己家没多远。不过这里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居住,两天了,除了大牛与二狗说话的声音,陆安珩再也没有听到过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 陆安珩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自己的家在城东,所处的地段也算是较为繁华。他又是一小孩儿,别人也不可能对他说什么外头的地形,所以陆安珩也开始发蒙,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不过陆安珩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仔细想了两天,用手在地上画了好几条路线,大致推算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大牛那天的脚步很快,又时不时的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陆安珩在他怀里就能感到明显的转弯拐角。城中的巷道大致距离都差不多,陆安珩基本能确定,当初大牛走的都是最近的转弯处。路线反向推算一下,出门右拐三次,再左转两次,运气好的话,就能到自己家了。 只是,陆安珩望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十来个瘦弱的孩子,心中复杂万分。萧恪也就算了,总归是战力值不错的友军。这群孩子,都骨瘦嶙峋的,看起来着实可怜,然而陆安珩却不能肯定,他们是否有勇气跟着自己逃跑。要是告诉他们,万一他们之中有一人因为害怕而告密,那自己不但跑不了,还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若是不告诉他们,拉他们一把,陆安珩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思前想后许久,陆安珩还是决定带着他们一起走,这样美好的生命,不能凋零在这里。 自从被关进来,陆安珩第一次走进了这群孩子的面前,努力地释放出自己的善意,轻轻的问道:“我们打算逃跑,你们要不要一起跑?” 没有一个人开口发出声音,陆安珩却看到了他们眼中希冀的光芒。这时,萧恪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眉宇间都是神气之色,小声道:“我阿爹可是大将军,我们跑出去找我阿爹,到时候,我阿爹一定会将这两个大坏蛋抓进大牢里!” 所有人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恪,见萧恪红润的脸色,还有身上穿着的漂亮衣裳,孩子们瞬间就相信了这个小伙伴,纷纷点头,轻声道:“对!把他们抓起来!” 外头的大牛似乎听到了声音,不耐烦地嚷嚷道:“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闭嘴!不然,是想要挨揍吗?” 陆安珩眼珠一转,飞快地将一块碎片塞进了萧恪手里,又贴着萧恪的耳朵轻声交代了几句。见萧恪点头,陆安珩又俯下身,对着开始发抖的孩子们一招手,小声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孩子们点点头,听着陆安珩的吩咐,挪到了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最里面的两个伤痕累累的男童开始发出微弱的痛呼,一脸虚弱的样子根本无需伪装。 陆安珩见状,连忙将门拍得砰砰响,大声道:“你们快来啊,有人快要死了!快救救他们啊!” “叫魂呢小崽子!”大牛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了门,正准备给陆安珩来上一巴掌,却被陆安珩拉住了手,拖着往里走。艰难地挤出了几滴眼泪,陆安珩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大牛,带着哭腔央求道:“大牛叔,你和二狗叔就行行好,救救他们吧!你们抓我们是想卖了我们挣银子,他们要是死了,晦气不说,还会让你们少挣一点银子呢!” 大牛想了想,这话说的对,也就任由陆安珩拖着来到了屋里头。萧恪也跑到了门口,学着陆安珩的样子,对着外头的二狗哭道:“二狗叔,你快来看看啊,救救柱子他们吧!我们一定听话,你别不管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死掉啊!” “怎么了?很严重?”这些天孩子们的乖巧让二狗放松了警惕,就这么毫无戒心地走到了大牛的身边,低头皱眉看着两个晕过去的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陆安珩与萧恪对视一眼,瞬间弹出碎片,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往大牛二人的脆弱部位刺了进去。 这是陆安珩琢磨了许久才想出来的阴招,比体力,他和萧恪俩小屁孩绝对不是大牛这两个成年汉子的对手。要是一次逃跑不成被追了回来,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然而面对两个成年大汉,就算是十几个孩子一起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怎么放倒他们,陆安珩思索了许久了。 在昨天大牛给他们送水和食物时,陆安珩无意中发现,自己站起来,头顶刚好在大牛的大腿处。若是拿着碎片往上狠狠一刺,那部位,真是不可说,不可说。 作为男性,某个部位有多脆弱,陆安珩最知道了。这才制定了这个计划,只要将大牛他们骗进来,就能让他们吃个大亏,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果不其然,大牛与二狗当即就是一声惨嚎。这惨嚎如同某种暗号一般,屋内的孩子们一听就开始往外跑。大牛二人还想起身追,却不料陆安珩和萧恪再次往他们的下身狠狠地扎了几回,二人痛得几乎快要晕过去,哪里还有力气去追已经跑的不见人影的孩子们。 陆安珩和萧恪动作同样迅速,往大牛二人的某个部位插完碎片后,立即撒腿往外跑。陆安珩心中早就计划好了,拖着萧恪一路跑出门,而后对着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的一群孩子大吼道:“跟我来!” 孩子们刚跑出来,对陆安珩简直信服极了,一听陆安珩的声音,立马跟在他身后拼命地跑。 身后,大牛与二狗二人已经艰难的追了起来,狰狞着一张脸,恶狠狠地骂道:“小兔崽子们,快给老子回来!敢对老子动手,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骂骂咧咧间,大牛与二狗已经快要追上他们了。 谁回去谁傻逼!陆安珩完全当他们在放屁!危急关头,陆安珩竟然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潜力,奔跑的速度简直如同一阵风一般,让后头的大牛与二狗追得气喘吁吁。 好在由于他们方才的一通狠手,大牛与二狗的仇恨被他们俩拉得稳稳的,都顾不上已经被他们追上的其他孩子,一门心思的想追上陆安珩二人,以报刚才的不共戴天之仇。 萧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被陆安珩扯着跑。听着大牛二人越来越近的跑步声,萧恪喘着粗气对陆安珩道:“你你先跑,别管我!” “不可能!”陆安珩同样气喘吁吁,拉着萧恪的手握得更紧了,坚定地说道:“我是不会扔下你的!别说话,加油跑,跑到前面有人的地方,我们就得救了!” 萧恪的瞳孔开始涣散,感觉自己的心口越来越闷,如同快要爆炸了一般。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萧恪狠狠地咬了咬舌尖,直到感到自己嘴里传来的血腥味,萧恪的大脑才清明了几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过来拖着陆安珩往前跑。 “嘿,这两小兔崽子跑的还挺快!”大牛和二狗恶狠狠地追着,眼见着自己与陆安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大牛忍不住大笑道,“跑啊,你们再跑啊!有你们好看的!” 陆安珩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绝望,没成想自己还是没跑成,这回被抓回去,估计要吃不少苦。 萧恪脚下一个趔趄,拖着陆安珩与他一同摔在了地上。 陆安珩心中更绝望,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倒在地上直喘气,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算是抓到你们了!”大牛喘着粗气的狠毒声音传来。 陆安珩不由闭上了眼睛,等着迎接自己惨痛的命运。 却只听到一声破空之声,而后传来大牛的一声哀嚎,瞬间就没了声音。 陆安珩惊讶地睁眼,就看到巷子尽头,一名身穿盔甲的将士如同天降神兵一般,踏着日光而来,手里的弓还未收回,又搭了一箭,射向自己的方向。 萧恪的惊喜声与二狗的痛呼声一同传来,“阿爹!” 陆安珩心头一松,可算是安全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2.处置 接下来就是萧恪亲爹的表演时间了,随着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兵们瞬间就将大牛与二狗两人捆成了粽子。萧恪早已被他爹拎上马,护在怀里。陆安珩见机极快地跑到萧将军马后,而后长舒口气,总算是到了个安全的地方了。 “将军,这些被拐的孩童,要如何处置?” 萧将军找回了儿子,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见这些孩子形容可怜,也动了恻隐之心。想了想,萧将军温言吩咐道:“将他们送往衙门,给他们买点吃食,再好生问一问,他们是否还记得自己家在何地?若有记住的,差人将他们送回家。” “遵命!” 陆安珩听着萧将军的话,连忙对着他作了一揖,道,“禀将军,我家就在这扬州城内,能否劳烦您派人送我一送?” 萧将军还未开口,萧恪就立马接过了话头,“陆家阿弟,你家原来就在城内啊?那让何叔先送你回去,以免你家人担忧,我过几天再去找你玩~” 陆安珩见萧恪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不由回了个笑容,“成啊,到时候给你吃我阿娘做的甜糕,可好吃了。” 萧将军想着方才自己所见的情景,自家儿子摔倒了,这孩子都没扔下他自己逃命,心中便对陆安珩生出了几分好感。又见陆安珩行事落落大方,谈吐有礼,萧将军心中的好感就更多了,想着儿子找了这么个同龄玩伴也不错,也就对着陆安珩点点头,笑道:“那便让何副将送你回府。” 说完便调转马头,双脚一夹马腹,瞬间消失在巷道尽头。只听到萧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从风中传来,“陆家阿弟,你记好了,我会去找你玩的啊!” 陆安珩哭笑不得,深觉萧恪是个心大的憨货。而那个被萧恪唤作何叔的副将,见萧将军走远,也不多言,下马来到陆安珩眼前,蹲下身,锐利的眼神直视陆安珩的双眼,放缓了声音,轻声道,“陆小郎君,你可记得你家的位置?我这就送你回去。” 那必须记得啊!陆安珩麻溜的就将自己家的地址给报出来了,“就在前面不远的荣安街。” 何副将的眼里就有了些许笑意,心道这真是个伶俐的孩子。 到了陆府,急得快要发疯的陆昌兴与萧氏二人自是喜出望外,对着何副将千恩万谢,几乎要对何副将跪下磕头了。吓得何副将连忙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 陆安珩已经被陆芙与陆安珏一人拉着一只手,陆安珏仰着肥嘟嘟的脸蛋儿,使劲儿往他哥身上扒拉。紧紧攥住他哥的手,陆安珏严肃着一张胖脸问道,“阿兄,你去哪里了?都没有来看四郎。” 陆芙抢过陆安珩的话头,拍了拍陆安珏的小脑瓜,小声道,“行了,有什么好问的,三郎回来了就好了。” 陆安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哥。陆安珩失笑,伸手抱住这个肥团子,拔萝卜一样的将他从地上拔起来,轻声安慰他道:“行了,四郎别委屈了。阿兄等会儿陪你玩。” 话还没说完,陆安珩就被萧氏紧紧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撒手了。陆安珩无奈,心知他娘这回真的被吓坏了,连忙将肥团子放下来,拍拍萧氏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慰萧氏,“阿娘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再哭,四郎可要笑话你了啊。” 萧氏的哽咽声更大了,陆安珩无法,只能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阿娘,你知道这等黑心事是谁干的吗?” 萧氏的哭声当即便是一停,拿出帕子擦了擦泪水,咬牙道,“你那个黑了心肝的奶娘,我已经让人将她送至官府了!定然不能轻饶了她!” 陆安珩见状,忍不住道:“就凭奶娘一个人,哪里干的出这么一件大事来?旁人不知,阿爹阿娘你们应当清楚,奶娘为人老实,又胆小,说她是主谋,我这个五岁孩童都不能信!” 陆昌兴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瞬间便想起了陆安珩之前说过的,小赵氏对二房的咒骂。说实话,这回陆安珩被绑之事,陆昌兴夫妻二人也怀疑过小赵氏,只可惜苦于没有证据,奶娘又咬牙不认,陆昌兴他们还真不能就冒冒失失的去找小赵氏的麻烦。 现在陆安珩这话一出,陆昌兴二人登时咬牙。陆安珩见此,揉了揉陆安珏肉嘟嘟的脸,看着陆芙担忧的眼神,也不好多说,只是提了一句,“那两个人贩子已经被萧将军命人捆去官府了,阿爹若是还有疑问,何不去问一问?” 说完,陆安珩又对着陆昌兴一招手。待到陆昌兴俯下身子后,陆安珩踮脚,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前天我生辰之时,阿荷堂姐曾经悄悄地提醒我要小心一点。说是听到过大伯母有说过什么,‘这次一定要他好看’之类的话。” 陆昌兴面沉如水,看了眼身旁的陆安珏,怕吓着了幼子。强压住内心的愤怒,陆昌兴面色平静地起身,对着萧氏道:“我去衙门走一遭,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萧氏也猜到了其中的隐情,俯身抱着幼子对着陆昌兴颔首,冷声道:“郎君早去早回,家里交给妾身便是!” 不知为何,听着萧氏带着寒意的话语,陆安珩顿时觉得身子一凉,总觉得阿娘身上有杀气。 然而过了许久,陆安珩几人都用完午膳了,陆昌兴还没回来。陆安珩心下奇怪,瞧着大牛他们也不是嘴硬的人啊,怎么这么久还没问出来? 萧氏心下也隐隐焦急,当着三个孩子的面又不好露出来,吃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然而直到未时,陆昌兴还没回来。萧氏有些坐不住了,却突然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萧氏心下一惊,连声问道:“管家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郎君呢?” 管家一抹汗,喘匀了气道,“夫人,郎君请了族老前去大房郎君府上了!说是要请族老做主,处置大房夫人。郎君已经进了府了,这才吩咐小的前来传话,让您带着小郎君和小娘子过去。” 陆昌兴竟然直接请了族老?陆安珩被惊得手中的糕点都掉了。萧氏也惊了一瞬,而后脸色立即难看了起来,郎君如此震怒,看来此事肯定跟小赵氏脱不了干系! 陆安珩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拉了萧氏的手,随着管家赶到了大房府上。 里头早已经闹开了,小赵氏哭声震天,陆安珩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了小赵氏撕心裂肺的哭声,走进祠堂门口,里头已经满满当当地站了一屋子人。小赵氏正跪在屋内,不住的痛哭着。一边哭,一边喊冤。 见陆安珩到来,小赵氏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珩,小赵氏状若疯狂地道,“三郎你相信大伯母,大伯母没有想要害你的!不是我害你的!” 陆昌兴眼神如同寒冰一般刺向小赵氏,冷声道,“那两个人贩子和奶娘都交代了,伺候你的婆子也招供了,你还想抵赖吗?” “我不是有意的!”小赵氏大喊,“凭什么三郎就能这般好运,落水高烧了这么久,还能救回来。我的大郎呢?没了命了啊!郎君你救救我,我不是有心的!” 果然是这样!陆安珩心中一叹,忍不住开口道,“大伯母你可知,当日我落水,是被大郎推下去的。” 小赵氏疯狂的神情一顿,突然恶狠狠地瞪着陆安珩,咬牙切齿地恨道,“所以你就害死了你的大兄吗?” 陆安珩无语,小赵氏已经神志不清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陆安珩可不想当什么圣父,来个以德报怨什么的。要不是自己这回运气好,还不知被卖到哪个地方去呢。 看着小赵氏这副别人都欠了她的样子,陆安珩忍不住开口道,“大郎之所以身亡,与旁人无关,都是你害得。” “你胡说!我疼他爱他都来不及!” “是吗?”陆安珩冷笑,“你可知当初大郎推我下水时说了什么?没了我,四郎的身子又不大好,二房绝了后,这家产就都是你们的了!” 见小赵氏明显心虚的表情,陆安珩更为愤怒,别人不知,他却是清楚,小豆丁确确实实是被陆安瑾给害了!陆安瑾为了这么些家产,竟然就能出手害了堂弟的性命,分明就已经被小赵氏给养歪了。放在现代,也是妥妥的进少管所的命。陆安珩对陆安瑾的死半点同情都没有,接着给了小赵氏致命一击,“这点家产,我阿爹阿娘也没想跟你们争!要不是你平日里总是念叨着这一切,大郎也就不会移了性子推我落水,想要害死我。后来大郎落水,焉知不是报应呢?” 小赵氏呆愣了片刻,忽而泪流满面,大笑不止,笑声如同野枭般凄厉,刺的人耳膜生疼。 陆昌兴这回是铁了心的要处置小赵氏,族老也愤怒不止,小赵氏身为宗妇,却残害族中子嗣,不配再为陆家妇。看在赵氏的面上,陆昌平并未一封休书休了她,而是给了她一个体面,病死。 陆安珩却并不觉得高兴,死了人总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即便这人想要害自己,然而陆安珩生长在和平的社会,安宁的校园,平日里干的最出格的事儿,也不过是与人打上一场架。 这样间接逼死了一个人,就算那人该死,陆安珩也心情低迷了好几天。 等到办完小赵氏的丧事后,陆安珩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又开始执行自己的时间表,为考中秀才而努力。 令人意外的是,没过几天,萧将军竟然真的带着萧恪上门了。 陆安珩听到萧恪来了消息很激动,毕竟萧恪可是自己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小伙伴,又一起经历过绑架事件,分量还是不一样的。 赶到大厅,陆安珩便看到打扮的极为精神的萧恪对着自己挥挥手,活力十足的喊道:“陆家阿弟,我来啦!”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3.能! 萧恪倒是自来熟,陆安珩还没进门,萧恪就已经蹬蹬蹬地跑到他跟前,拉着他进门了。 萧将军一见陆安珩,眼角便不着痕迹的一抽,跟着萧将军的何副将亦是内心复杂。他们早就审问了大牛与二狗两个人贩子,自然也就知晓了他们身上那一言难尽的伤势。同为男性,在场的知情人都忍不住要同情他们了。结果一审,这伤势竟然是俩小屁孩弄的,其中一个还是萧将军的儿子! 在场众人当即看萧将军的眼神都不对了,深觉萧将军教出了个变态,下手够阴够狠。殊不知萧将军自个儿也诧异呢。结果回去一问萧恪,好家伙,那阴招竟然是眼前这比桌子高不了多少的小豆丁的主意!艾玛不少将士们听到这个消息都被吓了一大跳,眼珠子落了一地,心中惊讶不已,现在的小郎君,都这么凶残了么?总感觉有种蛋蛋的凉意呢! 是以现在萧将军一见陆安珩,心里还真是有点迷醉。陆安珩则奇怪地一仰头,对着萧将军行了个礼后,这才关心地问道:“将军,您身子可有不适?” 这一脸牙疼的表情是肿么肥四? 萧将军迅速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恢复了一脸冷淡的样子,对着陆安珩微微点头,声音舒缓,“无事。” 又转过头继续跟陆昌兴说话。 陆安珩这才知道,他们要回京城了。 不仅如此,听萧将军的口风,还想劝说陆昌兴早日回京。 这都哪儿跟哪儿呢?陆安珩一脑门的问号,陆昌兴也不由苦笑,“将军,我来扬州,本就是为了守父孝的,怎好轻易回京?更何况,京城居,大不易” “这都不是事儿!”萧将军一摆手,不以为意,“陆兄原本在京就颇负盛名,怎么现在还谦虚了起来?更何况,还有小郎君的功课呢。如今府上两位小郎君尚且年幼,陆兄自然能亦父亦师。倘使日后要考举人和进士,只怕还是要拜名师大儒。天底下学富五车之士,又有何处能比得上京城呢?” 陆昌兴微微意动,眼神柔和地望着陆安珩。萧将军这话,着实是说到了他心坎上。长子于念书一道上的天分,陆昌兴自是心中有数。正如同萧将军所说,若是能拜得名师大儒,以长子之天分 萧将军见此,心知此事已经稳了八九分了,也不多言,低头将眼神落在了陆安珩身上。 眼前这孩子,比萧恪还要矮半个头,看起来却比萧恪沉稳得多。一举一动,都带着从容稳重。萧将军忍不住想起了最初见到这孩子的情景,他被萧恪拉着摔得很惨,却依旧一声不吭,便是起来后,也不曾自己逃命,而是抿着唇,费力地拉着萧恪。后来见到了自己,依旧从容不迫地对着行了礼后,才口齿清晰地说出了他的请求,对倒在地上中箭不起浑身是血的两个人贩子视若无睹,淡定的全然不像是个五岁幼童。萧将军估摸着,便是十五岁的寻常少年,乍一碰上这等惊心动魄之事,只怕还不曾有这个孩子沉稳。 后来听得萧恪所说,这孩子竟是自被绑后便从未惊慌过。并且,打从刚到被绑的屋里后,就已经开始计划着逃跑了。计划还挺缜密,真让他给跑成了! 这哪像是个五岁的孩子啊? 萧将军惊叹地看着陆安珩,眼中满是欣赏。遇事镇定,从容不迫,典型的大将之风。只恨他不是自己的儿子,不然得省自己多少心呐! 陆安珩仰头看着萧将军,目光澄澈,还带着几分亲近。萧将军带领军多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煞气,平日里小孩子们见着他就跟碰了鬼似的,瑟缩着不敢多话。便是萧恪,在他面前也是拘谨多过亲昵。如同陆安珩这般灵动亲近的眼神,倒是头一回遇见,不免觉出一丝新奇来,对陆安珩更是多了几分喜爱。 大手揉了揉陆安珩的脑袋,萧将军含笑道:“三郎快点长大,回京去伯父家玩。伯父为你留意名师,到时候考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 陆安珩抿唇一笑,嘴边两个梨涡格外讨喜,脆生生地道:“那就借伯父吉言了,到时候,我一定请您喝酒!” 萧将军大笑,萧恪则扯了扯陆安珩的袖子,悄声在他耳边问道:“你怎么不怕我阿爹啊?” 陆安珩失笑,陆爹是军人,陆安珩先天就对军人有好感。萧将军就算气势再逼人,在陆安珩眼中,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军人而已,陆安珩自然不怕他。不但不怕,陆安珩还挺亲近地拉了拉萧将军的手,见他疑惑挑眉,陆安珩便笑着端过桌上的茶杯,恭敬地呈给萧将军,肃容道:“多谢将军的救命之恩,上次若非将军及时赶到,晚辈性命危矣。” 萧将军看向陆安珩的眼神愈发柔和,笑着对陆昌兴道,“陆兄养了个好儿子。” 陆昌兴的眉眼间掠过一缕自得之色,更为他本就俊秀绝伦的脸上添上几分神采,愈发夺目。便是萧将军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将眼神放在了陆安珩脸上。 嗯,这么仔细一打量,萧将军这才发现,陆安珩的眉眼其实像极了陆昌兴,五官却还要比陆昌兴更精致几分。如同国手大师画出的工笔画一般,精致绮丽,一双桃花眼潋滟生辉,已经能窥得此子长成后,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萧将军接过陆安珩手中的茶,忽而一笑,对陆安珩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如今的大齐,开国不过百年。科举取士的制度,实际上是从前朝才开始施行,距今也不过两三百年的光景。朝中世家与寒门互为派系,世家看不上寒门的土鳖作风,寒门也瞧不上世家食厌膏粮的装逼做派,世家骂寒门行事粗鄙,寒门说世家狂妄自大。双方私底下没少给对方使绊子。 今上刚登基不久,却英明果决,手段老辣,将满朝文武制得服服帖帖。世家与寒门虽然互相看不上,但也没闹得太过,今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安珩的出身,那肯定是土鳖得不能再土鳖了。想想吧,陆家商人起家,士农工商,要不是商人们为太祖打江山出了不少力,让太祖改了商人不能参加科举的规矩,陆家现在还是一身铜臭味的商贾呐,虽然有银子,生活富足,却总是要被人鄙视的。 不过依着陆安珩这副好相貌,日后出仕,即便是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估摸着也不会去为难他。 无他,长得太好。 深知世家尿性的萧将军最是清楚那都是一群什么样的家伙,喜清贵,讲风姿,爱美人。陆安珩的天分如何,萧将军已经暗中探听了个清楚,旁的不说,只那份恒心,便足以令萧将军动容。这个孩子,有了上苍恩赐的天赋,却还有着常人所不及的努力。他若是不能得中,估摸着也没有旁人能中进士了。 有毅力,有天分,品行好,遇事处变不惊,又有一张得天独厚的脸。萧将军极为看好陆安珩,几乎能看到日后他在朝中如鱼得水的样子。 天生的好苗子,这是萧将军对陆安珩的看法。更兼萧恪也挺喜欢陆安珩,萧将军为了儿子将来能有个能堪大任的好友,自然也乐意顺手拉陆安珩一把。 陆安珩却不知萧将军心中的弯弯绕绕,正弯着眼睛听萧恪嘀嘀咕咕呢。知道自己快要进京了,萧恪很是舍不得陆安珩这个小伙伴,带来了不少好玩意儿送给陆安珩,这会儿兴致来了,正一样一样儿的摆出来为陆安珩讲解呢。 陆安珩对这些小玩意儿并不热衷,但是见着萧恪一脸兴致高昂的样子,也不忍心打扰他,安安静静地听着萧恪眉飞色舞的讲述。 临走时,萧恪耷拉着脑袋,磨蹭了好一会儿,眼瞅着萧将军的脸色越来越黑,萧恪这才低着头,小步小步的挪到了萧将军身边。 陆安珩憋笑,轻声安慰他,“没事,到时候我给你写信,互相说一说彼此的近况,不也挺好的吗?” 萧恪脸色一僵,简直不敢看向陆安珩的眼睛。写信好是好,只是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告诉陆家阿弟,现在自己还有好些字不大会写呢? 真是丢脸啊! 毕竟是亲生的,萧将军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看了看比儿子还小上两岁的陆安珩,萧将军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暗自决定回去立马就逼着这小混蛋好好认字!不然,要是回给人家的信上一堆白字儿,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待到萧将军走后,陆昌兴沉默良久,忽而定定的看着陆安珩,轻声问道:“三郎,你想去京城吗?” “想。”陆安珩很实在,他确实是想见识一下天子脚下是何等繁华。 陆昌兴的双眼亮得吓人,接着道:“阿爹也想带你们去京城。萧将军说得对,京城名师众多,便是为了你与四郎的课业,我们也得去京城看一看。只是三郎,若想拜名师,你自己也要有令名师刮目相看的长处。守孝三年,阿爹再给你三年,六年的时日,你能否考个秀才回来?” 六年?陆安珩怔住了,他本来打算十八岁才去参加童生试,算了算还有十二三年呢,结果突然就这么砍掉一半的时间了? 奇异的,陆安珩竟然没有半分慌张,内心反而充盈着熊熊斗志。六年后,自己十一岁,十一岁的秀才,难吗?自然是难的,不过,有挑战,才会有动力,不是么? 陆安珩扬唇一笑,直直地看向他爹,斩钉截铁地答了一句,“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4.六年 虽然陆昌兴张口就将陆安珩的准备时间砍掉了一半,陆安珩却并不觉得压力山大,反而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斗志昂扬,严格按照作息时间表,继续啃书。 萧氏却有点担心,私下很是埋怨了陆昌兴一通,“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三郎尚且年幼,六年后也不过十一岁。多少人一辈子都考不上一个秀才,你简直是昏了头了!” 陆昌兴无奈,仔细握了萧氏的手,含笑道:“夫人息怒,莫要急坏了身子。” 他本就生得极好,又这般讨好一笑,萧氏心头的火气登时去了十之六七,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三郎是个有主意的孩子,郎君你别逼他逼得太紧啊。” “这话可冤枉我了。”陆昌兴的面上故意露出一抹委屈来,将当日萧将军的话仔细与萧氏说了,又低声道,“三郎乃是我们的长子,我如何不心疼他?只是父母之爱子女,必为计深远。若是三郎吃了这几年苦头,能换得日后的顺遂,你我便是再心疼他,又怎能心软呢?” 萧氏沉默不语,眼中露出真切的心疼来,到底没有在出言反对。 陆昌兴见此,暗松口气,接着道,“何况三郎自己,并不曾觉着辛苦,你瞧瞧他那乐在其中的样子。娘子,我们的三郎,天生就适合走这一条路。我们做父母的,便要想方设法让他日后的路走得更顺畅一些。” 萧氏眼中的疼惜之色更浓,半晌,长长叹了口气,道:“都听郎君的便是。” 却是在吃食上对陆安珩更为精心,一日三餐汤汤水水,外加宵夜点心,变着花样的给陆安珩补身子。 陆安珩得闻此事后,特地抽空去看了看萧氏,再三安慰了她一番,又意有所指地道:“阿娘,我提前考试也有好处的。阿姐比我大两岁呢,六年后阿姐都十三了,正是说亲的年纪。我要是中了秀才,阿姐能选的人家就更好了不是?” 古代这坑爹的三从四德,女子生活太过艰难。陆安珩无法改变这个大环境,便只能在规则内让陆芙生活得更舒心一些。如今女子安身立命的根本,来自父,夫与子。夫与子陆安珩无法预料,父这一方,陆昌兴固然疼爱女儿,只是从古至今,实力才是硬道理。自己若是以十一岁之龄中了秀才,便是陆芙未来的倚仗,不管陆芙未来要说与何人,依着这一点,婆家也不能轻易看低了她去。 萧氏不妨陆安珩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怔愣了片刻,忽而温柔一笑,大而透亮的眼中泪光隐隐,用手点了点陆安珩的额头,含笑道:“偏你爱操心,这些事情有阿娘呢!你就别瞎想了,好生念书便是。” 又叹了口气,心疼地望着陆安珩,“千万莫要累着自己了!” 陆安珩还真不觉着累,日子过得有条不紊,到什么点干什么事。运动学习两不误,加上小孩子的记忆力本来就好,一天下来收获颇丰,成就感简直爆棚。陆安珩想着自己如今的年纪,再结合一下前世的轨迹,总觉着自己现今就是个刚进学校的一年级小学生,六年后要参加小升初考试,考好了就能上名校,心态简直不能更沉稳。 六年的时间说长也不不长,日子过得充实了,陆安珩也就察觉不到如同浮光一般急掠而去的时间。 十一岁的陆安珩眉眼比之幼年长开了许多,肌肤光洁如玉,五官精致更甚女子,又因眉宇间的舒况开阔之意,并不显得女气。举手投足间风姿迫人,一张微带血色的唇因为爱笑的缘故,唇角隐隐上扬,一双波光粼粼的桃花眼中噙着一抹笑意,望之则令人心驰神往。更兼每日风雨无阻的锻炼,陆安珩的身量较同龄人要高上些许,身材极是匀称,宽肩细腰大长腿。如今已经快到二月,空气中还带着几分料峭的寒意,陆安珩身着一袭湖绿色的长袍,外罩一件银色的披风,愈发衬得他丰神如玉,如同从冰天雪地里走出的神仙公子一般,遗世独立。 屋里的陆昌兴与萧氏见了,眼中就露出抑制不住的欣喜与自豪来。 待到陆安珩向他们问了安后,陆昌兴才开口问陆安珩,“二月将至,县试在即,你可有把握?” 陆安珩眉眼弯弯,端着一杯茶递给他爹,这才笑道:“我的文章如何,阿爹不是心里有数吗?” 其实陆安珩心里也没底,不过想着几年的努力下来,他几乎能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了,也就淡定了下来。肚里有货心不慌,陆安珩甚至还有心情打趣陆昌兴一番。 陆昌兴哭笑不得地看了陆安珩一眼,肃容沉声道,“县试最为简单,熟记四书五经便能通过,你切莫太过慌乱,失了寻常的水准。” 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陆昌兴记得,当年他考县试之时,与他同批的考生中,就有一人,平日里四书五经背了个滚瓜烂熟,然而一到考场上就发抖,抖了好些年都没抖过县试。以陆安珩的学问,正常发挥,通过县试应当没问题。陆昌兴就怕陆安珩年纪还小,心性不稳重。要是跟那个倒霉蛋似的,一上场就发慌,那可就是个悲伤的故事了。 陆安珩倒是很淡定,不过就是考试嘛,前世大大小小的考试千千万,陆安珩早就习惯了。他本来就是考试型选手,每回大考还能超常发挥,就连高考时都没感觉有多紧张。现在县试还没开始考,以陆安珩那过硬的心理素质而言,绝对不可能紧张到浑身发抖。陆昌兴着实多虑了。 成为秀才须得经过三道关卡,方才说的县试便是第一道,县试过后,还有府试和院试。只有通过了最后的院试后,才能取得秀才功名,享受秀才应有的待遇。 然而这会儿可不比陆安珩的前世,施行什么义务教育。这年头,秀才可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考的。报名考秀才的童生,要提供自己的姓名c籍贯c年龄c身高样貌以及三代履历等一系列信息,这还不够,还要找癝生作保,确认报名的童生信息无误,并且不在父母孝中,方能报名成功。 陆昌兴并不是癝生,以至于陆安珩对陆昌兴很是怨念,对着陆昌兴碎碎念,嘴贱了一回,“阿爹啊,你说你怎么就没考个癝生回来呢?这样我们现在就不用去求旁人帮忙,等着别人捧着礼物上门拜访就成了啊!” 给陆昌兴气得,脱下鞋子差点把陆安珩的屁股揍肿,一边揍一边中气十足地大吼道,“你这小子还敢嫌弃你老子了不成?这回你要是不能考个癝生回来,看我不打肿你的腿!” 陆安珩赶紧逃命。 一番插科打诨后,县试的日子,终于到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5.案首 县试就在城内的县衙,一共四场,考四天。 县衙离陆家的宅院不远,陆安珩前一天晚上睡得特别早,他的睡眠质量极高,尽管起床时天还未亮,整个人也容光焕发。反倒是萧氏一整晚没睡好,陆安珩都能看到他娘亲眼底的青黑色。 见状,陆安珩还拿自己亲娘打趣,“阿娘,知道的是我要去考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要亲自上阵呢。” 萧氏无奈地瞪了陆安珩一眼,“你这孩子,怎么心就这么大呢?” 到底也放了心,反正看自家儿子这个状态,准保出不了什么差错。 陆安珩对此表示毫无压力,上辈子从小学到高中这十二年学念下来,别的不敢说,单论考试的心理素质,陆安珩绝对能甩大伙儿一条街。 就是这天气坑爹了一点,此时正是二月份,正是春寒料峭之时,陆安珩拒绝了自家亲爹要送自己的提议,独自背着书箱走在大街上,一出门便感到寒意直往自己的身上钻。 没走多久就到了县衙,虽然天色还未破晓,县衙门口已经乌泱泱的站了好些人。好在有衙役在维持秩序,前来赴考的学子们也不敢跟任何人发生冲突,都老老实实的听从衙役的安排,排起了三条队伍。 陆安珩大致扫了一眼,估摸着已经到了将近一百人了,这还不算站在一旁前来送考的人数。陆安珩内心不由感叹,这年头儿的考生真遵守纪律,还没进考场,就都已经安静如鸡了。陆安珩能毫不吹牛逼的说,这会儿就是扔根针下去,都能听到响儿。 只是,察觉到周围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若有若无的牙齿打颤声,陆安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经历过考试的人都知道,紧张那玩意儿都是会传染的,一个人开始发抖,那就会带动着周围的人一块儿抖。尤其是这会儿天气还挺冷,半冷半吓之下,也不知道是哪个哥们儿先开的头,队伍里五分之四的人都在跟着抖。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好些人嘴里念念有词,轻声细语的开始背诵四书五经的内容。 不知等了多久,陆安珩的脚都冷得跟冰块儿似的了,天色才逐渐亮了起来。队伍前头也开始动了起来,进场的时间,到了。 人群瞬间就嘈杂了起来,周围来送考的亲友拉着自家的考生就念叨开了—— “儿啊,你要好好考,争取考中,中了后你就是秀才公,娘也跟着你享福咯!” “快瞅瞅你书箱,看看东西是否都带齐了,好好考,爹在外头等你!” “阿兄,多年苦读,成败在此一举,千万莫要辜负了爹娘的期待!” 陆安珩听着,不由在心里给这些考生点了根蜡烛,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呢!陆安珩敢用自己的节操发誓,这话绝对起了反作用了,看看前头那哥们儿抖得厉害的手就知道了! 不过,陆安珩不知道的是,在他观看别人之时,他自己也成了别人的打量对象。毕竟前来参加考试的人虽多,如同他这般,才十一二岁的小屁孩也没几个。他往人群中一站,自动跟前后两人站出了一个盆地来。更何况,陆安珩年纪虽小,却无人来送考,在一堆年纪长了许多的“兄长”面前,格外显眼。 陆安珩也不在意,自动开启屏蔽模式,无视了周围隐隐绰绰投过来的打量眼神,心理素质一级棒。 没过多久就到了陆安珩,入口处的衙役检查了一下他的书箱,又仔细地对比了一下他的画像,确认是本人无误,又冷着一张脸让陆安珩脱下自己的棉袄。 陆安珩心里大呼坑爹,面上还得带着笑,老老实实将棉袄脱下来,任由衙役仔仔细细地翻了个遍。 直到接过衙役递来的棉袄穿上后,陆安珩才觉得自己终于从冰棍状态下活了过来。 进了县衙后总算没那么冷了,陆安珩和前面进来的考生站在一起,等着所有考生入场。 等到县令宣布了考试开始后,陆安珩才找到自己的考试房间。房子里的设施很简单,除了一套桌椅,啥都没有。 陆安珩的生活技能还是不错的,先从萧氏给自己准备的书箱中拿出抹布将桌椅擦干净,然后轻手轻脚地将笔墨纸砚和镇纸摆放好。他虽然人小,做起事来却有条不紊,一举一动都带了一股优雅的味儿,再配上他天生的好皮相,愣是让对面几人看傻了眼,脑海里齐刷刷的浮现出“蓬荜生辉”四个大字。 等到陆安珩收拾妥当后,衙役也开始分发考卷了。 陆安珩拿着厚厚的一沓考卷,内心还有点小紧张,然而习惯性的扫完所有题目后,陆安珩心里顿时就踏实了起来。 题目虽然多,但内容却并不难,题目全都是四书五经上的原文,主要就是考大家对四书五经的掌握情况。陆安珩这几年自己都不知道把那几本书抄了多少遍了,自然是下笔如有神,连个停顿都没有。 不过陆安珩虽然松了口气,却还是绷紧了一根弦。没办法,这年头儿,卷面分也同样重要。若是你的字儿写得跟狗爬似的,不好意思,除非您是圣人在世,文章惊才绝艳的恨不得让人跪下来叫爸爸,那估计能让考官忽略这点小瑕疵。否则的话,您就可以直接回家,明年再来吧。 陆安珩练的是颜体,讲究的是笔力雄厚,气势庄严。只是他如今年岁尚小,臂力不足,写出来的字虽然气势不太够,却也很能入眼。 原本还带有灰尘味的房间逐渐被墨香味儿掩盖了,陆安珩全神贯注地写着,沾墨落笔极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污了考卷。 一鼓作气做完考卷后,陆安珩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抬头一看天色,估摸着已经正午了。陆安珩扒拉了一下自己的书箱,发现萧氏给他准备了鸡蛋饼和馒头,还有好几个已经煮好了的鸡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陆安珩也不嫌弃这些东西都已经冷了,坐在椅子上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吃,陆安珩一边轻轻活动着双脚。 说来也是坑爹,由于身高原因,房间内为考生准备的椅子陆安珩根本用不上,一直站着做题直到写完,腿都麻了。 将鸡蛋和馒头一扫而空后,陆安珩喝了一口水,摸着肚子满意地眯了眯眼,再次检查了一遍答案,确认无误后,陆安珩也不想再傻待在房间里受冻,交卷回家去了。 萧氏早就翘首以盼,平日里的优雅做派都不见了,不停地在屋里踱步,时不时地朝大门口望一眼,等着儿子的到来。 见陆安珩推开门走了进来,萧氏连忙迎了上去,一把将手里捧着的暖炉塞进了陆安珩手中,口中催促道:“快捧着这手炉取取暖,莫冻着了!” 陆昌兴上前接过陆安珩的书箱,伸手在陆安珩的肩膀上拍了拍,虽然没开口,但一切的关怀都尽在不言中了。 陆芙想来是被特地叮嘱过,不能闹陆安珩,是以看向陆安珩的眼中还带着几分敬畏,平日里活泼的性子都收敛了几分。 陆安珩倒是不在意,笑眯眯地叫了声“阿姐”,转头就逗弄胖团子陆安珏去了。陆安珏小朋友今年也九岁了,还是粉粉嫩嫩胖墩墩的团子样儿,五官与陆安珩有八分相似,就是体型比陆安珩圆润了两圈。乍一看,就是一个竖矮横宽版的小号陆安珩。 陆安珏也跟着陆昌兴开蒙了好几年,延续了亲哥的凶残学习法,只是因为是家中幼子,父母兄姐都宠着,难免有几分跳脱。要陆安珏说,他最怕的就是自家那个看起来总是笑眯眯,实际上凶残万分的亲哥,因为他哥一见他,就把他当大型玩具摆弄。 这不,陆安珩眼瞅着从三头身进化成了五头身的陆安珏,修长的手指就忍不住的发痒。戳戳陆安珏的婴儿肥,再戳戳他的双下巴,又伸手捏捏他肉嘟嘟的手掌,陆安珏都好脾气的任由他戳。 这也就是亲哥才有的待遇了,换个人来,陆安珏能撸起袖子跟人干一架。 不得不说,戳戳肉乎乎的亲弟弟,实在是有益于放松心情。陆安珩只觉得考试带来的紧迫感一扫而空,心情好的再多喝了一盅鸡汤。 接下来的三天亦是如此,虽然题目一天比一天难,陆安珩的状态却一天比一天轻松。他本来就是考试型的选手,进入状态后,竟然感受到了一种游戏通关的快感。也算是一个大奇葩。 放榜那天,陆昌兴不顾陆安珩的阻拦,执意要与他一道儿去看榜。陆安珩没辙,只得由他去了。 没成想陆昌兴比陆安珩还激动,天还没亮就把睡眼惺忪的陆安珩从被窝里拖了出来,随意地给他收拾了一下,拉着正欲打盹的陆安珩就出了门。 陆安珩简直要被他亲爹给折腾死,傻乎乎的跟着陆昌兴一道儿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直到来的人越来越多,终于等到了来放榜的衙役。 榜一贴好,陆安珩还没来得及抬头,手臂上就是一痛。陆安珩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罪魁祸首,却见自家亲爹激动地脸色通红,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压低的声音掩藏不住满满的喜色,“你仔细瞅瞅,那榜上第一的位置,写得是不是你的名字?” 第一?陆安珩惊讶地抬头一看,他的眼神可比陆昌兴好使多了,再三的眨了眨眼,确认那上头写的就是自己的名字,陆安珩也兴奋起来了,“没错,阿爹,我真是第一名!” “好小子,真给爹长脸!回去让你娘多给你做些好吃的!” 好在二人说话的声音小,周围的人注意力又都在榜上,没听清他们的话。不然,就凭刚才那一个第一名,陆安珩就得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考生们的视线洗礼。 待到二人走远了,还有考生们的讨论声传来—— “今年的案首名讳为陆安珩,也不知这位兄台到底是何人,师承哪位名师?” “嗐,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那天考试的时候我恰巧就站在他后头,你这一声兄台,人家可当不起。” “有甚可当不起的?” “人家年方十一,你有那个脸面唤他一声兄长?” “咝——真是天纵奇才啊!” 听着他们越说越离谱,陆安珩就算再厚的脸皮也撑不住了,心道别看我现在只有十一岁的外壳,但我有一颗二十来岁的心啊!你们叫我一声哥,我还是能应得起的! 陆昌兴则是越听越得意,恨不得让他们再多夸几句。在陆昌兴看来,聪明伶俐,颖悟绝伦之类的词用在自家的傻儿子身上,完全没有违和感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6.府试与院试 萧氏得知了这个好消息也很激动,立马催着陆昌兴带着陆安珩去祠堂拜拜祖宗,让祖宗也一起高兴高兴。 陆安珩对此哭笑不得,也不想扫了自家亲娘的兴,只得老老实实的去给祖宗磕头上香了。 见萧氏的兴奋劲儿还没过,陆安珩实在没忍住,好声好气地安抚他娘,“阿娘,我这才只过了县试呢,还有府试和院试两道关卡等着我呢。您可得悠着点,要激动,也得等到我过了院试后再一起激动!” “是是是,你说的是!”萧氏依旧笑容满面,心里觉着陆安珩这话的口彩十分好,又喜滋滋地憧憬道:“恰逢院试也在今年,你要真过了,那可就是正经的秀才了。十一岁的秀才,便是连京城都不多见呢!” 如今的院试乃是三年考两次,今年恰好就是开院试的年份,陆安珩若是一鼓作气得中秀才的话,还能提前一年完成任务,早做上京的准备。 有了之前县试的经验,待到四月份府试开考之时,陆安珩已经成功地混成一根半老的油条。 陆昌兴遍求友人,好不容易给陆安珩弄到了一份往年的试卷。陆安珩见状不由叹气,这年头儿真的什么都缺,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取得功名,偏偏市场上只有教科书,半点资料都没有,全凭教书的夫子讲解外加自己用功琢磨。 想想后世那满大街的让考生闻之色变的参考资料,什么黄冈五三啦,当年陆安珩没少骂出资料的人。现在陆安珩真的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这会儿要是能有一家专门做科举资料的书店,包括陆安珩在内的广大考生们能把这店给供起来!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这么一想,以前被逼着埋头苦写各色资料的时光也幸福了起来。 思维这么一发散,陆安珩倒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到了京城后,若是能和萧恪合伙,借着萧将军的人脉,不知道能不能弄出这么一间书店来。 也是这年头的人没有开启发财的新思路了,想想21世纪,那些教辅资料卖的多火爆?办上这么一个铺子,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就看萧恪乐不乐意和自己搭伙了,不然自己在京城没点人脉靠山,还真不敢轻易弄出个新奇东西。 咳想远了,一不留神就开始想小钱钱去了。陆安珩摸摸鼻子,努力地静下心来开始翻资料。 这些考卷既然能流出来,就证明今年的考试中不会有原题。不过陆安珩也不在乎原题不原题,他主要看得是大致的题型和出题方向。 作为一只饱经题海战术磨炼的苦逼高三狗,陆安珩分析题目还是有一手的。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份试卷,发现府试的题目相比起县试更为生僻,非但如此,考官还喜欢出一些□□题目来迷惑考生,稍有不慎就会掉坑。 吓得陆安珩赶紧再多翻了几回书压压惊。两个月的时光就这么飞逝而去,很快就到了府试的日子。 府试时的天气可比之前县试时对人友好多了。至少陆安珩不像之前那般在寒风中冻成狗,府试检查比县试更为严格后,就连做保的癝生都要比县试多一名。陆安珩任由衙役将自己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这才拎着自己的东西进了考场。 果不其然,试题几乎有一半是比较生僻的知识点,以陆安珩记性之变态,若不是前些日子再特地回顾了一下这些偏僻之处,怕是这么儿也得跟对面那人一样抓瞎了。 即便如此,陆安珩也不敢轻易动笔。沉下心来仔细打好了腹稿之后,陆安珩才慢悠悠地磨好了墨,而后专心致志地跟题目死磕。 陆安珩答完卷后,小心翼翼地将笔放置好,而后一手撑着桌案,忍下了由于精力太过集中而导致的轻微晕眩感。 吃了个馒头喝了几口水后,陆安珩又满血复活了,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走出了考场。 接下来的两天,陆安珩的状态越来越好,再也没出现过晕眩的症状,反而一天比一天精神。 陆安珩这个状态给了他爹娘极大的信心,二人嘴上虽然不说,怕影响了儿子的心情,内心里已经觉得府试这一关儿子已经稳了。就只看八月份的院试,陆安珩能否一鼓作气拿下这个许多人一辈子都考不上的秀才功名。 陆安珩从来就没让自家爹娘失望过。果不其然,府试成绩一出,陆安珩的名字赫然在榜。虽然这回不是第一,却也在前三之列,陆昌兴乐得直说祖宗保佑。 陆安珩倒没什么感觉,他在后两场考试时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大概是那种“虽然爸爸还没开始考,但是爸爸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的迷之自信,还好这回的旗子稳稳地立住了没有倒,陆安珩顺利地来到了考秀才的最后一关——院试。 院试在八月份,陆安珩这一年基本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一心扑在这三回考试之中。 实际上陆安珩还算幸运,毕竟他所在的扬州城,本就是一个郡城,相当于后世的省会。而整个郡的院试,都会在扬州城举行。好不夸张的说,这会儿就已经有偏远地区的考生从家里出发赶往扬州城了。 毕竟这年头的交通实在太坑爹,基本靠走。尤其是乡下地方,牛已经是一笔巨款,一个村都难得有一头牛。好一点村子的能有一辆驴车,更多的则是什么都没有,一切劳动全部靠人工。可想而知,如果要是用走的,从山旮沓里走进扬州城,得花多少时间。 这还只是时间成本,路上吃和住都是一大笔花销。更有那倒霉透顶的,在赶考途中染上疾病,又苦于囊中羞涩强忍着不去看大夫,病逝在途中的考生也有不少。 文弱书生,有时候就倒在了“文弱”这两个字上面了。 陆安珩得知这些情况后,锻炼时更起劲儿了。他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自然比让人惜命一些。这年代不仅交通坑爹,医疗体系也坑爹,要是他一不留神再挂了,天知道老天爷是不是还有那份好心,让他再穿越一次。 随着院试日子的临近,萧氏和陆昌兴愈发紧张,连陆安珏和陆荷都被他们传染了,轻易不敢来打扰陆安珩。 陆安珩心态贼稳。经过前两次考试后,陆安珩已经摸清了考试流程的套路,内心再也不发憷了。至于题目嘛,反正不管怎么考,考官出题总是万变不离其宗,永远跳不过四书五经。陆安珩是肚里有货心不慌,算起来全家人竟然是他这个去赴考的考生最淡定。 开考前几天,萧氏特地带着陆安珩去了大慈寺去求了道平安福,又去了玄山观去拜文曲星。致力于求遍漫天的神佛,希望他们显显灵,保佑陆安珩能顺利通过院试。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陆安珩觉着天上的神仙也挺不容易的,拜祭他们的人大多数都不靠谱。 院试和前两次的县试府试不一样,要连着考三天。所以这一次,萧氏为陆安珩准备的东西就格外多——驱蚊虫的艾草,备用的衣物,以防中暑备下的药丸,还准备了一点雄黄,用来驱逐蜈蚣和蛇。 据说上一回院试,有考生就被蛇咬了。虽然那蛇没毒,然而考生也惊吓过度,被抬出去看大夫了。是以萧氏对此便格外留心。 由于不用赶路,萧氏还收拾了一床薄被子让陆安珩背在背上,生怕他晚上着凉。陆安珩略有抗议,陆昌兴便主动跳出来申请去送考。陆安珩十分感动,然后坚定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开玩笑,自己心里年龄都二十多了,在家门口考个试还要亲爹送,哪里有这么大的脸哦!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肩背手提的来到了考场外,静静地当个美男子,等着考场开放。 进了考场,来到自己的房间后,陆安珩四下一扫,心中不由吐槽。这环境对考生来说未免也太不友好了一点了吧!房间小不说,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霉味,里头除了桌椅,还摆了块老旧的木板,上头放着一张破烂的草席,外加一床发黑的被褥。 陆安珩此时万分庆幸自家娘亲给自己准备的被子,起码家里带来的晒得暖乎乎,还留有着太阳味道的被子,比起那床散发着异味的被褥来说,简直是五星级酒店和乡下小旅馆之间的差距了。 等到陆安珩收拾好桌椅后,第一场的考卷已经下发了。 院试分为两场,现在考的这第一场,称为正试,明天午时就得交卷。然后再接着发第二场的试卷。 陆安珩浏览了一下考题,题量还是多的吓死人,多为帖经墨义。陆安珩也不急着动笔,先将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后,这才开始凝神细思,提笔作答。 写了没多久,陆安珩的思路便被腹中传来的饥饿感打断了。这时,衙役也开始发放吃食。陆安珩仔细地将考卷收好,放进一旁的书箱里,以免不小心沾上饭菜的污渍,这才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 吃饱喝足后,陆安珩眯着眼打了会儿盹,养足了精神后,再接着摆好试卷作答。他的时间掐得非常好,待到天黑之时,剩余的题目已经不到三分之一了。 陆安珩想了想,将试卷收好,也不像周围房间的考生一般挑灯夜战,放好艾草和雄黄后,将床上的被褥卷吧卷吧,毫无压力的睡觉去了。 开玩笑,蜡烛的光才多亮,费眼睛不说,一个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自己精心写好的考卷都要付之一炬了。点不不起。 一觉睡到自然醒,陆安珩精神十足继续答题。他昨晚睡得早,自然也醒的早。相比起难以入眠的其他考生而言,陆安珩现在容光焕发的模样特别不合群。好在现在基本上谁也看不见谁,陆安珩的这波仇恨才没拉稳。 第一场的交卷时间很快就到了,下一场的试卷也已经发了下来。陆安珩一看,嗬,这可比之前的考试考得杂多了,四书五经占的比例不太多,算学,杂文之类的知识占据了考卷的半壁江山。 前世好歹也是一只理工狗,算学方面的内容根本难不倒陆安珩。剩下的杂文和诗赋,陆安珩这些年也没少在这上头花心思。看完了题目,陆安珩的心就定了大半了,估摸着只要自己正常发挥,这个秀才的功名就能到手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7.秀才 陆安珩定了定心神,在心中分配好了自己的答题时间后,才收好考卷,端过衙役送过来的饭食开始填肚子。 舒舒服服地睡了半个时辰的午觉,陆安珩精力充沛的揉揉手腕,做了回眼保健操后,才开始集中精力答题。 考试的时间过得飞快,经过这几次考试后,陆安珩的写字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些许,蘸墨,提腕,落笔一气呵成。更重要的是,质量也是上乘,字体大气又工整,卷面上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及至黄昏,陆安珩休息之前,实在没忍住,摇了铃,请衙役带着自己去了一趟茅房。 去了这么一回,陆安珩只觉得比考了一场试来磨人。这会儿正是夏日,天气本就闷热不已,里头那味儿,真能令陆安珩三天吃不下饭。 再看到这附近的房间的考生一脸菜色的样子,陆安珩便无比庆幸,自己的运气还不赖,没被分到临近这里的房间。不然真的要接受肉体精神双重折磨。 这一晚,考场内的动静比前一晚要大一点。考生们似乎开始心浮气躁起来,陆安珩听到隔壁的考生翻来覆去弄得床板吱吱作响,还听到另一边的考生低声叹息,接着又是一阵哗哗作响的翻卷声。 好在陆安珩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白天又一直处于精力高度集中的状态,虽然身上不觉得乏累,但精神确实已经万分疲倦了。因此,即便周围的声响较多,陆安珩也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最后一天,陆安珩写完最后一个字,将墨迹仔细晾干后,终于长长地吐出口气,可算是折腾完了。 这么想着,陆安珩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将考卷按顺序仔细放好,陆安珩便拉动了自己房间的摇铃。 很快就有衙役循声而来,将陆安珩考卷上的姓名等信息糊住,用小心翼翼的将考卷放进专用的考匣中。 陆安珩则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放轻脚步,在衙役的带领下出了考场。 陆昌兴早已在考场门口翘首以待,见陆安出来,陆昌兴三步并作两步奔至陆安珩身边,接过他背上的书箱自己背上。再三打量了一番陆安珩地面色后,陆昌兴略显紧绷的脸色也放松了下来,也有兴致开口聊天了。 陆安珩这才知道,原来院试开考没多久,便陆续有考生被衙役遣送出来。有倒霉分到茅房旁边的考生受不了那醉人的味道主动放弃了的,有不小心弄脏考卷惊呼出声被赶出来的,还有体质太弱中暑被抬着出来的 说到最后,陆昌兴还心有余悸,对陆安珩平日里锻炼身体的举动表示了高度赞扬。 陆安珩真是长见识了,深觉科举这玩意儿,它不仅是脑力活和体力活,还是个运气活。回去还是多给祖宗烧柱香,求祖宗保佑自己接下来的科举一路顺遂,每回都能考出最佳状态! 回家后,陆安珩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将萧氏递过来的绿豆汤喝完,陆安珩立马打了水,去耳房好好的洗了个澡。 前两天在考房之中,虽然有简单的清洗一下身体,到底不如在家洗澡痛快。再加上考场中本就憋闷,这么多的考生在一块,空气中都是汗味儿,陆安珩觉着浑身都是一股烂盐菜味儿了。这回可算是回家了,自然是要仔仔细细地清理一下。 由于要等放榜,这几日的扬州城格外热闹,青楼楚馆的生意暴涨了两成。咳才子嘛,总喜欢给自己博一个风流的名声。他们倒也不全是为了某种和谐运动而去的,大部分是学着前人的名士做派,携妓同游,共赏美景,以此为雅事一桩。 要陆安珩来形容这种行为,俩字儿就够了——装逼。 作为一只天生没什么浪漫情怀的理工狗,陆安珩完全不明白这么做“雅”在什么地方了?或许是花钱雇了个美女当导游特别有优越感?陆安珩自认为和这些“名士”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回绝了不少邀请他同游的帖子。 没错,已经有不少同届的考生注意到了陆安珩的存在。毕竟,他的年纪实在太显眼了些。另外,陆安珩那张脸也令人见之不忘,虽然年岁尚小,还没张开,但架不住陆安珩的底子好,光凭长相就让不少颜狗记忆深刻。 这年代,男人对容貌的看重完全不亚于女人。此时世家影响力尤在,那一群人基本都是颜狗,讲究风雅和气度。你要是长得寻常了些,人不乐意带你玩。世家子弟一向是引领潮流的那一拨人,以至于此时男子也颇重颜色。 除此之外,朝廷对官员的外貌也有一定的要求,五官不端正的不要,身有弊端的不要,毕竟官员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朝廷的脸面,长得实在太磕掺的,除非本人真的有经世之才,否则想当官?基本没戏。 以往的朝代中,还有人因为长得丑而被小孩子当街扔石子儿的,简直没处说理儿去。 陆安珩再次感谢爹娘,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中给了自己一张颜值爆表的脸。 当然,对于那些才子们的邀约,陆安珩全都礼貌的婉拒了。所幸他现在还是半大不大的小孩子一个,下邀的人也不觉得被扫了面子,倒也相安无事。 放榜之前,陆安珩收到了萧恪寄来的礼物和信件。萧恪对陆安珩有着蜜汁自信,信上称这些礼物都是给他考中秀才的贺礼。 陆安珩忍不住笑出声,随手拆开了这鼓鼓囊囊的包裹。里面的东西显然是为陆家一家准备的,可谓是面面俱到,一看就是出自萧夫人之手。 包裹中有各种颜色的布料,男女都可用。其中两匹粉红色和嫩黄色的锦缎显然是为陆芙准备的,还附带了几张京城时兴衣裙的图样,萧氏照着这图样就能给陆芙做出新衣裳来。 还有给陆安珏准备的文房四宝,给陆昌兴的一管紫竹箫 占了大头的还是给陆安珩的字帖以及那一摞摞的书,都是萧恪花了不少心思为陆安珩寻摸来的。 陆安珩心下感动,决定进京后好好去萧府拜谢一番。 现在嘛,回信之时,陆安珩便增加了好几张画着简笔画的纸张进去。 因着萧恪不耐烦念书,气走了好些个先生,早些年给陆安珩的回信上还有不少白字儿。陆安珩对这个半文盲很是忧心,恰巧当时正在教陆安珏认字,陆安珩索性做了两份识字教具,不时地给萧恪送去一份。 萧恪对此很感兴趣,特地写了信过来感谢了陆安珩一番,陆安珩也就一直做了下来,每年都给他寄过去不少。反正那些东西大多都是竹子和木板做的,能够循环用,萧恪学完了,他弟弟可以接着用。 陆安珩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反正后来萧恪寄来的信中便基本没有白字儿了。 这几年,陆安珩也不鼓捣那些教具了,想了想萧恪的学习进度,陆安珩动了动笔,将经义中的典故用讲故事的形式写出来给萧恪寄过去。 效果十分显著。 据萧大喇叭透露,萧将军也经常翻翻那些故事,看得津津有味,增长了不少知识量,朝堂之上跟人掐架时,战斗力显著地上了一个台阶。 咳那什么,武官掐架为毛掐不过文官?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文官引经据典的将武官骂成狗,武官还一脸懵逼不知道他在说啥呢。 这回好了,有了陆安珩这一连串的小故事,常用的和偏僻的典故都有,萧将军表示非常实用。再有那不长眼的引经据典骂人,以往都两眼蚊香圈圈眼的萧将军再也不当背景板了。哦,以往没听明白,被你们这群王八犊子给糊弄过去了,合着你这是拐着弯的骂我呢!啥也别说了,撸袖子开喷吧! 得知这种迷之发展的陆安珩很是无语,琢磨着自己大概能出一本书,就叫《实用典故三百个》啥的,估计买账的武官们会有一大堆。 不过这一次的回信,陆安珩再次升级了一下小故事,从原来的文字版变成了简笔漫画版,再配上文字说明。陆安珩的画画水平很不错,人物形象栩栩如生,神态极为传神。即便不识字的,连蒙带猜也能将故事内容给猜出来。 陆安珩都想好了,进京后就找萧恪搭伙弄个书局,专门做各个年龄段的学习资料用书。教育市场这么大的一块的蛋糕,怎么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陆安珩的信寄出不久,院试便开始放榜了。果然不出陆安珩所料,他确实榜上有名,非但如此,还位列第二,成为了一命癝生。 秀才的待遇也不尽相同,如陆安珩这等的癝生,待遇是秀才中最好的。除却秀才都有的免徭役,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每月还能领取一定的粮食。次一等的是增生,也有名额限制,却没有粮食发放。剩下的统都称为附生,拥有去官办的府c州c县学的入学资格。 陆安珩的目光已经盯住了京城的官学,拜名师大儒现在还不敢想,但是通过在官学中的良好表现升进国子监就学还是可以努力一把的。 放榜后不久便到了中秋,许是知晓了陆昌兴一家想上京的打算,沉寂了许久的陆家老太太便压着大房差人前来请陆安珩一家与她一道儿过中秋。 孝字当头,便是陆昌兴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即便陆安珩等人心中再不乐意,也只能跟在父母身后来到了大房的正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8.临行 早些年因着陆安珩被拐一事,大房与二房之间便淡了下来。老太太赵氏本就是个偏心的,在陆昌平新娶了媳妇后,也不大管事了。 老太太本就不喜二房,这些年除了过年时,陆昌兴会带着陆安珩等人来大房给赵氏磕头,平日里都只是送些东西过来,并不时常走动。 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处着。 这位新大伯母姓陈,看着倒是挺和气,前些日子陆安珩考试时,陈氏也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倒是陆昌平见着陆安珩很高兴,使劲儿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大笑道:“好小子,真给列祖列宗长脸!你年岁尚小,切莫因此沾沾自喜,继续苦读三年,大伯等着三年后听到你中举的消息!” 又恨恨地推了一把站在他身旁的少年,骂道:“亏你还比三郎年长一岁,学识上可比三郎差远了!要是再贪玩,仔细你的皮!” 这少年正是陆安瑜,当年陆安珩爆出当初落水的事儿乃是陆安瑾所为后,陆安瑜便沉默了许多。而后小赵氏病逝,陆昌平新娶了陈氏,陆安瑜便愈发沉默了。 此时被陆昌平大声斥责,陆安瑜也不曾有半分情绪波动,只躬身应了一声“是”之外,再次沉默不语。 陆安珩觉着这位便宜堂兄的情绪不太对,似乎整个人都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如同暮气沉沉的耄耋老人一般,浑身散发着一股阴郁之气。 这是抑郁症的节奏啊!陆安珩心中一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陆安瑜本来就对自己心怀芥蒂,若是自己贸然开口劝解,说不得会起到反效果。 倒是陆安瑜似乎看出了陆安珩有话对自己说,垂眸想了想,向陆昌平请示后,带着陆安珩往后院去了。 二人恰巧来到湖边,陆安瑜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半晌没开口。陆安珩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得静静地陪陆安瑜站着。 过了许久,陆安瑜终于打破了平静,突然开口道:“我小时候,挺不喜欢你的。” 正在走神的陆安珩迅速回神,点头道:“我知道。” 陆安瑜似是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面色纠结了好一阵,这才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阿娘和大郎都欠你一句道歉,只不过如今他们都已不在人世,这一句抱歉还是我来说吧,对不起。” 陆安珩着实惊了一瞬,万万没想到陆安瑜还会跟自己道歉。毕竟站在他的角度,赵氏和陆安瑾已经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依着他的性子,没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就不错了。 回想起记忆里那个活泼好动还有几分霸道的陆安瑜,陆安珩简直无法把那个小霸王与现在这个一脸无所谓的陆安瑜联系在一起。 陆安珩实在是好奇不已,陆安瑜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性子大变样。 想了想,陆安珩还是开口问道:“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这么一付消极厌世的样子,莫不是被虐待了? 陆安瑜斜睨了陆安珩一眼,“少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就是心里憋得慌。阿娘和大郎都走了,新母亲也进了门,又有了新出生的小弟。我这才觉着,这世上,有我没我其实是一样的。” 这是找不到人生的意义,进入迷茫期了?也是,小赵氏当初基本把他们兄弟俩当太阳养,恨不得所有人都得围着他们打转。所以小赵氏死后,陆安瑜才发现自己原来不是世界中心,这才受了打击沉寂了下来? 陆安珩暗自思索,不由地吐槽了一把以往小赵氏对他的娇惯,好好的一个孩子被养成了一朵娇花,半点打击都受不住。 陆安瑜也没想让陆安珩接话,他沉默了太久,如今开了个口子,倾诉的欲望便格外强烈。 “阿娘当初一直说,你和四郎会抢走我的东西,所以我和大郎都对你们有敌意。” 见陆安珩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没有不屑和鄙夷,陆安瑜自嘲一笑,“现在看来,是我们错得离谱。只是,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是啊。”陆安珩也是一声长叹,惆怅地望着湖面,一时无言。 这个湖,曾经吞噬了两个幼童鲜活的生命。因此,间接导致小赵氏发疯,害得陆安珩惨遭人贩子毒手,而后事情水落石出,小赵氏也送了命。 陆安珩的命运也从这里开始,彻底地不一样了。 “仔细想想,一切事情都是从你当初落水开始的。”陆安珩听到了陆安瑜的叹息声,“如今你要进京了,那些恩怨是非,自此始,也自此终,都忘了吧。” 陆安珩失笑,“我早就忘了,阿兄。” 不仅如此,我还比你更清楚,失去的不只是两条人命,而是三条。那个真正的陆安珩,也消散在这世间,再也回不来了。 陆安瑜似乎放下了一直压在心中的大石。前些年,他一直因为兄长与娘亲的死迁怒于陆安珩,哪怕知道陆安珩其实没做错什么,他也管不住自己愤怒的内心。 直至后母生的小弟长大,陆安瑜不小心听到了后母教子的话,那内容与当初娘亲对自己说的相差无几。只是需要防着的人,从当初的二房换成了自己。 那时候,陆安瑜只觉得命运的荒诞之处莫过于此,一报还一报,古人诚不我欺。而这院子里住着的人,那心都跟湖底下的淤泥一般,烂透了。 许是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头的话,陆安瑜的神情放松了不少,真心实意地对陆安珩说道:“进京以后,就别再回来了。别傻乎乎地把陈氏当好人,她正琢磨着让你给她儿子铺路呢。” 见陆安珩笑着点头,陆安瑜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总是这么好脾气,到了京城可别被人欺负了!你方才不是有话对我说吗,还不快说?” 这么一个白眼砸过来,陆安珩倒是看到了一丝陆安瑜当初神采飞扬的影子,忍不住开口道:“你不喜欢伯娘,也总得为自己日后打算一番。即便不想科考,也得想个能挣钱的营生,总归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还用你说!”陆安瑜哼唧一声,“我早就合计好了!走前把你之前的书籍给我抄一份,我要看看你的批注,明年我也要下考场参加县试了。” 合着是要自己的读书笔记啊,陆安珩表示没问题,回去便差人送过来。 陆安瑜这才满意了,眉眼间依稀浮现出幼时跳脱的影子,直到返回正厅之时,陆安瑜又跟变脸似的,飞快地恢复成了原本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陆安珩看得暗自咋舌,心道一声人才啊。 见人都到齐了,赵氏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真切的笑意,目光扫过言笑晏晏的陆昌平兄弟,又看向相处得融洽的陆安珩孙辈们,笑着开口道:“好好好,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家和万事兴,咱们今天不提往日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一家人好好的过个中秋!” 因着陆安珩中了秀才,赵氏明显对他比以往关注多了,特地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了一番。见状,一旁靠在陈氏身边的一个三头身小豆丁明显不高兴了,噘着嘴瞪了陆安珩一眼。 此时,赵氏正在向陆安珩灌输“一家人要互相扶持”的思想,话里话外地让陆安珩好好跟五郎传授一下学习经验,切莫藏私。 陆安珩看着芳龄四岁的五郎无语至极,这么一个小不点,能跟他说什么学习经验啊? 好不容易脱离了老太太的魔音洗脑,陆安珩的里衣都被打湿了,深觉自己这回赴得是鸿门宴,比再去考回院试还费神。 中秋过后,陆昌兴便开始着手准备进京事宜了。 既是打算在京城长住,那么要收拾的东西可多了去了。萧氏里里外外忙活了大半个月,歇脚的工夫都没用,总算是把行李都收拾得妥当了。 此时已是九月中旬,暑意渐消,倒也是出门的好时节。 陆安珩一行人先一天拜别了赵氏,在船上冲着来送行的陆昌平和陆安瑜挥挥手,船身缓缓而动,陆安珩眼见着扬州城离自己越来越远,最终化作一个小点再也不见,心中既不舍,又兴奋。 看着沿途的热闹风光,陆安珩忍不住憧憬,天子脚下,又该是何等繁华?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9.京城 京城。 萧恪一大早就将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草草的塞了几口点心,领着自己的小厮就准备出门。 萧将军看得直皱眉,不由冷哼一声,斥道:“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走路给老子走稳当了!” 萧恪丝毫不憷他爹的冷脸,这点责骂对他来说完全是毛毛雨啊。咧出一口大白牙,萧恪嬉皮笑脸地对他爹乐道:“阿爹,大好的日子您就别再板着脸了,我都替您累得慌!” 萧将军的面皮抖了抖,觉得自己要忍着不揍这个小混蛋实在是太艰难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拍,萧将军猛地起身,将手指按得啪啪作响,抬脚就朝着萧恪走去。 萧恪熟练地往他娘身后一躲,探出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冲着萧将军喊:“我待会儿可是要去接陆家阿弟的,你总不能让我顶着张猪头脸去给陆家阿弟看笑话吧!” “就你破事儿多!脑子都长哪儿去了?”萧将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接着吼道:“陆三郎的外祖虽然不在了,但尚有一个舅舅还在京中。人家陆家千里迢迢进京,怎么着也得先去拜访他舅家,你这么早去凑什么热闹?” 萧恪顿时就蔫了,泄气道:“我就去找他说几句话也不成么?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陆家阿弟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萧家长子萧恒抹了抹嘴,起身拍了拍蔫儿吧唧的萧恪,随口道:“多大点事儿,待会儿我带你去码头等着便是。” 话说萧恒自己也对陆安珩这个接二连三寄过来有趣教学小玩意儿的人挺感兴趣的。又听说陆安珩虽然年纪比自家蠢弟弟还小两岁,却已经得中秀才,萧恒自然是要为自家蠢弟弟拉拢好这个难得的好朋友。 于是,陆安珩还没下船,就远远地看到了正在不断冲着船只挥手的萧恪。不是陆安珩眼神太好,而是萧恪穿的太风骚,一袭绛红色的锦衣在一堆素色衣服中格外显眼,回头率百分百,陆安珩想看不见他都挺有难度。 萧恪同样一眼就找到了陆安珩。没办法,总有一些人天生自带光环,走到哪儿就亮到哪儿,一出场就能将周围人都衬成背景板。让人怀疑自己简直跟他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陆安珩就是这么个不科学的存在。 六年后再相逢,陆安珩和萧恪都很激动。萧恪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冲上来就给陆安珩的背上狠狠地来了几下。一边狠拍着陆安珩,萧恪一边爽朗地笑道:“陆家阿弟,别后六年,可算是再见着你了!” 陆安珩猝不及防挨了萧恪好几掌铁砂掌,差点没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好在这些年陆安珩锻炼身体的计划一直没落下,稳稳的扎了个马步后,才险险的扛过了这波冲击。 萧恒在一旁看得眼睛一亮,没成想这位还是个练家子,身手比起某些弱鸡读书人强多了。 萧氏的兄长萧沐风也早早地等在码头,正红着眼与萧氏互相问候。陆安珩见状,冲着萧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等片刻。而后赶忙来到萧氏身边,恭敬地向萧沐风行礼问好。 萧沐风见了亲人很是高兴,他与萧氏也有整整六年未见了,自然极为想念。此时见陆安珩一表人才,又学识过人,实乃少年英才,心中更是欢喜。 接连说了三声“好”后,萧沐风眼见着妹夫转身准备搬行李,立马也撸起袖子帮忙去了。陆安珩正要跟着去,立马就被萧恪给拦住了,“伯父请稍等!这等粗活还是我家小厮来干吧!” 谁说自己是来添乱的?萧恪美滋滋地想,看来亲爹的话也不靠谱,自己明明是来帮忙的! 萧沐风对着陆昌兴哂笑一声,这些年他不大会打理产业,败了不少家业,如今过得也不太宽裕,家中的仆役早就散了。 陆家的宅院在东街,萧沐风接到妹妹一家要上京的消息后,就请人打理好了。陆昌兴他们可直接入住,不用再花任何精力打扫房屋。 萧恪兴致勃勃地为陆安珩讲解京中的趣事,陆安珩一边听着,一边满是兴趣地看着这人声鼎沸的街头。吆喝不断的小商贩,担着担子走街串巷的货郎,满身华贵大腹便便的商人陆安珩竟然还发现了不少深目肤白的异族人也在街头来来往往。 萧恪见陆安珩的眼神落在这些异族人身上,连忙像他解释道:“这些是胡商,从西域那边来的。专程带着西域那边的新奇玩意儿来京城贩卖,很是有趣。你若觉得稀罕,明儿个我带你好好逛一逛!” 胡商?陆安珩心头一动,这会儿玉米c红薯和土豆这些产量高,易存活的粮食还没传进来,平头百姓的日子其实并不太好过。 虽然朝廷免除了不少徭役赋税,然而农民总是靠天吃饭,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也没有多少。大部分人都是清汤寡水配着粗粮过日子,如同大米和白面这等细粮一年都难得吃几次,陆安珩这些年看到的人,大多都是因营养不良而身形消瘦。 现如今京城既然有胡商往来,也不知能不能让玉米土豆这些粮食早一点传进大齐来? 陆安珩暗自琢磨,安顿下来后,自己或许可以去找找这些胡商问一问,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带一些红薯玉米和土豆的种子过来。真要成了,也算是造福社会了。 不过这几样粮食的原产地貌似都是美洲,也不知道这些胡商能不能有途径弄得到。 陆安珩这个念头一起,便压不住自己的兴奋来。他穿过来好几年,除了备考科举之外,没做任何有意义的事儿。 相比起自己看过的穿越小说,陆安珩深觉自己给广大穿越前辈丢脸了。自己弄不出火枪大炮之类的热武器,也没有那个雄心壮志振臂一呼推翻朝廷自己登基为皇。 他只是一个简单的高中生而已,偶尔还犯点二,抽风一把,那些霸气侧漏的事陆安珩干不来。但在此时,陆安珩觉得,如果穿越者真的有穿越光环的话,那么就让老天爷赏给自己几把玉米土豆的种子吧,好歹能填饱不少人的肚子,救活不少人命呢! 陆安珩可没什么想名垂青史之类的高大上的愿望,他只是祈祷着,自己的存在,能稍稍地加快那么一点点社会的进程,如果真的能成功提高一点百姓的生活水平的话,自己穿越这一遭了也就有了莫大的价值。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0.新发现(含入v通知) 翌日,萧恪一大早便上门来邀陆安珩出去游玩。恰逢沐休,萧恒不放心蠢弟弟,也跟着一道儿来了。 陆安珩也想出去看看京城的繁华,他还记着昨天见到的那几个胡商,正好萧恪和他哥这两个向导主动送上门来,陆安珩真是求之不得。 走在石板路上,陆安珩时不时地停下来听一听货郎们地吆喝。这会儿已到十月下旬,天气逐渐转凉,陆安珩却注意到这些货郎们脚上还穿着破损较重的草鞋,露在外头的皮肤粗糙不堪,隐隐还能看到些许疤痕。 陆安珩心中不由再次叹息,这年头,平头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即便是天子脚下,也有的是面黄肌瘦的穷苦人家。 这个时节,正是萝卜冬瓜成熟之际,坊市上有不少农户担着这些时令蔬菜在卖。更有那身型明显比周围人壮上一圈的屠户正在大声吆喝,引来肉铺旁的农户们羡慕的眼光。 陆安珩看得有趣,这种鲜活的市井气息,难得勾出了陆安珩那么一丢丢的文艺情怀,想起了前世某个声名赫赫的上河图。陆安珩忍不住想,要不是自己的绘画技术只有简笔画水平,这会儿或许也能画个京城市井图啥的,说不得千百年后还能被后人当成重要史料呢。 当然,这也仅限于想想了。陆安珩很清楚,以自己画画水平的渣度,估摸着能画出个毕加索式的抽象派来。这会儿还真没人能欣赏得来。当然,以后自己若是碰上了丹青高手,忽悠着他画一幅来为后世史料做贡献也是可行的。 陆安珩一边走一边脑洞大开,走走停停间便和几个胡商碰了个正着。陆安珩不大能分得清各国人的相貌,单看这几人的服饰,倒是有点像后世阿拉伯人的风格。 萧恒见陆安珩对这几个胡商感兴趣,顺口为他解释道:“这是西域那边来的胡商,西域那边小国众多,各国之间的风俗也不大一样。这些胡商走遍西域,手头倒是有不少稀罕物件。” 陆安珩点头表示了解,若他们真是阿拉伯人,那真的没什么好奇怪的。阿拉伯人的足迹可是遍布各大洲,为世界文化间的交融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借着他们打一下掩护,把阿拉伯数字在大齐推广一下。天知道前些天陆安珩看到萧氏手上的账本后,被那些繁冗复杂的账目弄得有多头大。 那时,陆安珩不由感慨,阿拉伯数字和九九乘法表,是多么实用的东西啊。 这几个胡商的汉话说的不错,陆安珩仗着年纪小,努力做出一副天真的神情,仰头瞪着一双眼波潋滟的桃花眼,笑眯眯地问他们:“我听说,在西域,有一种食物长在半人高的麦秆头,结出的果实如同七八岁幼童的小臂一样粗长。那果实金灿灿的,很是漂亮。这是真的吗?” 几个胡商面面相觑,眉头紧皱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操着一口口音奇特的汉话回答道:“非常抱歉,我们在西域没见过这样的食物。” 陆安珩有点失落,深深觉得自己被老天爷给抛弃了。人家穿越前辈们一个个混得风生水起,要什么就有什么。自己就是那后爹养的小可怜,要点儿种子老天爷都不给。想想还有点小伤心。 许是陆安珩脸上的表情太过忧伤,又蔫头耷脑的一点精神都没有,看着就让人心疼。其中一个胡商忍不住心软了一瞬,干巴巴地安慰他,“小郎君你别急,我们虽然没在西域见到过你说的食物。不过,我们有朋友坐船出海,到了大海的另一端,说不定他们会知道。” 陆安珩的双眼刷地一下就亮了,出海好啊!要去美洲,可不就是要出海么!玉米土豆有望了,老天爷你果然还是没有抛弃我! “你们的朋友,他们也到京城来了吗?” 胡商摇头,“我们出发前来京城时,他们刚回来。据说他们从大海的另一边带了许多珍奇的宝物,现在应该也快到京城了。” 陆安珩不由目露憧憬之色,一旁的萧恪见了,很是心疼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陆家阿弟。在他看来,扬州城虽然热闹,到底不若京城繁华。看看陆家阿弟多可怜,刚来京城就被这些蛮夷胡商们给忽悠瘸了! 被胡商忽悠瘸了的陆安珩:劳资见过的世面比你多多了,到底谁才是土包子? 好在陆安珩并不知道萧恪此时的心理活动,这会儿,他正兴致勃勃的问这些胡商,“你们的朋友们到了京城,也会在这里贩卖东西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陆安珩的心情立马好转了起来,决定接下来都在这里蹲点,一定要守到出了海的那一群胡商的到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陆安珩这才有心思查看这些胡商带来的东西。 由于临近冬季,胡商们带来很有草原特色的羊毛毡,分量十足,拿在手里便觉得暖烘烘的。萧恒买了两个,准备送给母亲和幼弟。萧恪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感兴趣,斥巨资买了一把锐气逼人的胡刀。陆安珩本欲为他们付账,却被萧恒给拒绝了。 开玩笑,要是真让陆安珩付了账,那估摸着自己和蠢弟弟回家都得挨上一通暴揍。 陆安珩也不过多坚持,随便看了看胡商们带来的种子,立马有了新发现。在萧恪选刀的同时,陆安珩也从那一堆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种子中,发现了辣椒的种子! 见到辣椒种子的那一刻,陆安珩恨不得流下一行激动的泪水。要知道,陆安珩前世可是吃辣大省的一员,结果一朝穿越,生活在这个没有辣椒的朝代,这是多么让陆安珩崩溃的一件事。 现在好了,辣椒种子来了,辣椒还会远吗?有了辣椒,麻辣小龙虾c辣椒炒肉c麻辣烫等一系列风靡全国的菜肴还会远吗? 陆安珩只恨现在已经过了最佳种植辣椒的时期了,不然,现在回去把辣椒种下去,到了冬天自己就能吃到怀念已久的辣椒了。还有鸳鸯锅,冬天吃火锅,那是多么惬意的事儿啊! 等等!在吃货因子的作用下,陆安珩的大脑高速运转,仔细地想了想,终于从遥远的记忆中扒拉出了一个片段。当初在乡下外婆家时,貌似也有乡亲在这个时节种辣椒的。只是要特别注意给辣椒防寒,以免它被冻死。 给辣椒防寒陆安珩不大会。但是他在后世见多了阳台种菜的操作,想了想,觉得自己可以改进一下,变成卧室种辣椒,这样,总不至于会把辣椒苗给冻死吧? 这么一想,陆安珩立马就激动了,开口就想把这些辣椒种子全都包圆了。 胡商们很高兴,这玩意儿他们根本欣赏不来,一见到这种子就让他们想起了当初被辣椒支配的恐惧。一听说陆安珩要把这些辣椒种子全部都买下来,鉴于刚才大家进行了一番友好交流,胡商们也没好意思把陆安珩当成肥羊宰。 反正种子也不多,加在一起也不到一百颗,另外两个小郎君已经让自己挣了不少钱了,胡商们大手一挥,“你给500文就行!” 500文钱对于现在身怀五两银子巨款的陆安珩来说,还是能接受的。因着要跟萧恪兄弟俩出门,萧氏特地给了陆安珩五两银子,还仔细叮嘱陆安珩,要好好请他们吃上顿饭,万万不能怠慢了萧恪两兄弟。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揣着五两银子出了门,没成想,在美食的诱惑之下,陆安珩土豪气十足的一掏腰包付了款,接着,立马麻溜地将所有的辣椒种子都揣进了自己怀里。 别看陆安珩现在付账付的痛快,实际上,大多数人都不乐意花上500文钱去买些不知名的种子,那不是钱多烧得慌吗? 这年头儿,一斗米20文钱。十斗为一石,陆安珩当初闲得无聊算过一下,现在的一石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120斤。 一两银子就是1000文钱,折合米600斤,500文钱就是300斤,都抵得上一家人半年的口粮了。寻常人家,谁会允许自家孩子做这些败家事儿? 即便萧氏宠着陆安珩,要是知道了陆安珩当了回冤大头,估计也得好生说道他一通。 萧恒生怕陆安珩挨揍,连忙劝道:“三郎,这么一堆稀奇古怪不知名的种子就要半两银子,也不知能不能种得活。买下来不划算。” 陆安珩心道这很划算,等到自己真把辣椒种出来后,能挣回无数个500文。 不过萧恒也是一番好意,陆安珩还是很领他的情,心道这人真是面冷心热,跟面热心也热的萧恪果然是亲兄弟。对着萧恒拱了拱手,陆安珩真心实意地道谢:“多谢萧大哥的提点,不过这物小弟恰巧认识,能做调料烹饪出许多美味的菜肴。种出来后,小弟一定请你们前来品尝美食。” 萧恒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冷峻,闻言也只是略微点头,心道你既然不怕被爹娘狠揍一通,我自然也不会再多嘴。 不过,萧恒心里那个想象出来的陆安珩的形象,终于在陆安珩接二连三的奇葩做派中轰然倒塌。 原本在萧恒的想象中,陆安珩能弄出那么多有趣的故事和连环画,必然是一个有趣而风流的书生形象。 萧恒下意识地就将陆安珩代入了京城内那些成日装逼的世家子,脑补了一个风雅清高不沾半点烟火气的谪仙形象。万万没想到陆安珩会是这么个接地气的人,看小贩卖菜都能看得津津有味,不仅如此,他还要自己去种菜! 如此浑身散发着馥郁泥土气息的读书人,萧恒还真是头一回见。塌了塌了,萧恒只觉得,陆安珩在自己心里一直高大上的形象彻底塌了。 不过这样的陆安珩,倒是莫名让萧恒觉得亲近了不少。见惯了世家子弟们各种各样的奇葩行为,萧恒的内心已经无比淡定了。陆安珩这么个喜欢种地的爱好,完全就不是个事儿! 比起前些日子背着个自己做出来的木制鸟翅膀,把自己当成鸟人从城门上跳下来摔断腿的姜家四郎而言,陆安珩这个爱好是多么地安全又舒心啊! 陆安珩丝毫不知道萧恒已经把自己跟鸟人归类为同一层次的奇葩了,这会儿他揣着辣椒种子,感觉自己就像得到了一笔巨宝。讲道理,这时候,就算给陆安珩个举人来换,陆安珩也不乐意。 毕竟举人过三年可以接着再考,辣椒要是再过三年才能吃到,那可就能馋死陆安珩了。 吃货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陆安珩也没什么心思再逛了,壕气冲天的请了萧家兄弟在酒楼吃了餐饭,花掉了剩下的银子。再次流着口水怀念了一把辣椒的酸爽感,陆安珩便在萧家兄弟的护送之下回了家,埋头扎进了种辣椒这项极有意义的重大工程中。 回家后,陆安珩便将家里的坛坛罐罐搜罗了一通,然后一个个装好土,吭哧吭哧地把它们全部搬进了自己的厢房中。 陆家其他四人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陆安珩这回作得是哪门子的妖,没事往自己房里搬什么土啊? 陆安珩却是神秘一笑,跟中了邪似的捣鼓着那一堆坛子。 等到天气一日冻过一日,陆安珩没能等到出了海的胡商进京,却等到长出来的了辣椒苗。 而此时,已经临近过年。京城的冬天比扬州可冷多了,陆安珩在北方凛冽的寒风中冻成了狗,即便缩在家里都感觉自己浑身发僵。 这时候,陆安珩才万分悲愤地反应过来,坑爹的古代!这时候的北方,特么的竟然没有炕!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1.商议 在零下十几二十度没有炕的北方过冬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陆安珩的回答是已经冻成了傻逼。 这时候,陆安珩就无比想念现代社会的暖气c羽绒服c羊毛衫还有雪地靴等一系列的保暖产品。 即便是裹着萧恪特地差人送过来的裘衣,手捧着暖炉,陆安珩还是觉得冷。在家和出门的区别就是在家被冻成冰棍,出门就被冻成冰雕。 陆安珩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每年冬日都会有人冻死了。这样的天气,买不起过冬衣物的人家,可不是就得硬扛着么。至于扛不扛得过,那就得看命了。 即便有那略微富裕一点的人家,置办一应物什,家中老人也挺不过这凛冽的寒冬, 陆安珩心下叹息,努力地回想着炕的盘法。 作为一个南方人,陆安珩家里并没有暖气。不过后世旅□□业发达,陆安珩也经常在寒假前去北方旅游。然而,陆安珩只知道这玩意儿的大概原理,对于怎么盘炕,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陆安珩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在心里默默流泪,早知道自己会穿越,当初就应该好好钻研农业和工业知识。学好后穿过来,怎么着也能提高广大古代同胞的生活水平,带领他们走进富强和谐的美好生活。 而现在,自己还是好好冻着吧。 陆安珩在家里仔细琢磨了两天,连辣椒苗快到成熟期了都没能让他高兴起来。想了想,陆安珩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儿做来转移注意力,比如,忽悠着萧恪和自己搭伙开个书局什么的。 说干就干,陆安珩立马投了拜帖,将自己裹成一个球,艰难地踏进屋外的冰天雪地之中,去将军府找萧恪去了。 没走多远,陆安珩就觉得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脚上似有千斤重,一步一步走得极为艰难。 好不容易来到了将军府,门房已经提前得了萧恪的吩咐,见陆安珩上门,立马将他带到偏房等候,又塞了手炉给他,这才急匆匆跑进院子里禀报去了。 萧恪来得很快,连忙将陆安珩带进正厅。厅内放着几个炭盆,萧将军坐在正位,萧恒则站在一旁侯着。 陆安珩连忙上前见了礼,萧将军一向话不多,笑着对陆安珩点了点头,温声道:“三郎这些时日过得可还好?” 陆安珩苦着一张脸开口答道:“别提了,您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哦?”萧将军扬眉,“还分假话真话?都说来听听!” 陆安珩苦笑:“假话是过得好极了,真话是快要被冻死了。” 话音一落,萧家父子三人齐齐笑出声,陆安珩这才发现,原来萧恪和他爹长得更相似一些,五官都是硬朗那一挂的,笑起来简直就是少年版的萧将军。 而萧恒更俊秀一些,一笑竟然还有两个梨涡,从高冷美少年立马变身为邻家大哥哥。陆安珩在心里默默地想,自己大概已经知道为什么萧恒一直板着脸的原因了。 萧恪一边大笑一边猛拍了几下陆安珩的肩膀,陆安珩再次痛恨起自己现在这仅有一米五的身高来。每次都被高自己大半个头的萧恪当成皮球拍,自己也很心塞的好么! 或许是因为陆安珩的眼神怨念太重,萧恪良心发现的停下了丧心病狂的笑声,然后真心实意地安慰陆安珩:“陆家阿弟你进京不久,自然不习惯京中的严寒,过几年就好了。” 然而这并没有安慰到陆安珩,反而让他更绝望了。想了想还要持续一个多月的严冬,陆安珩就恨不得有个时光加速机,直接跳过这一段难熬的日子。 算了,时光机是不可能的,还是化悲愤为动力,努力去挣小钱钱吧。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说不定金钱的铜臭味能让陆安珩的心情好上几度,心暖了,身子也就不那么凉了。 陆安珩严肃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重点分析了一下教育行业资料的空缺,自己这个鼓捣教辅资料的书局一旦建了起来,定然不愁没有销路。 为了拉萧恪入伙,又加上进京以来萧家一直对自己极为照顾,陆安珩在分成上便十分大方,直说要跟萧恪五五分账。 闻言,萧将军便忍不住皱眉:“这不是占你便宜吗?不成!” 陆安珩言辞十分恳切,躬身对着萧将军道:“将军且听晚辈一言。京中达官显贵多如牛毛,说得夸张点,京中一块牌匾掉下来,砸中十个人,估摸着就有八个身份不凡。晚辈初来乍到,想开书局,本就是想借将军之势。将军多年来对晚辈关爱有加,晚辈本就无以为报,将军若是再推辞,晚辈当真惭愧不已,日后都无颜登门了。” “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起话来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萧将军摆摆手,接着道:“算了,我说不过你,你们爱怎么捣鼓就怎么捣鼓吧。若是有那不长眼的敢上门闹事,只管差人来禀告我便是。我虽权势不大,却也能护你们周全!” 陆安珩大喜过望,连忙作揖答谢。 萧将军忍不住右手虚抬,制止了他的动作,口中抱怨道:“我可不耐烦你们动不动就行礼,弄得彼此都生分了!” 在朝堂上混的,又有谁是傻子呢?萧将军这么帮扶陆安珩,一则是因萧恪与陆安珩之间的交情,陆安珩本人又是人中之龙,此时拉他一把,权当做投资了。二则便是如同陆安珩所说,办这么个书局确实利润颇丰,有银子挣,谁不乐意? 萧将军可不是某些迂腐清高的文官,满心满眼瞧不上铜臭味,弄得妻儿老小都跟着他过苦日子,真是遭罪。 再有,办书局,说出去名声也好听。文人骚客素来附庸风雅,和书有关的事在他们看来都是高雅的。所以看不起武官行为粗鄙,不通圣人之言,都是莽夫。 不过对有文化的武夫,文官们的接纳度就会高很多,给他们的称谓也格外文雅,叫做“儒将”。 现在正是崇尚“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候,文人墨客才是掌握社会话语权的那一批人。萧家虽然不觉得武官有什么不好,但也不乐意总是因为出身被人鄙视来鄙视去。 萧恪若是真的跟陆安珩一道儿办书局,估摸着粗鄙的名声会去掉不少,也算是双赢。 不知想到了什么,萧将军看向陆安珩的目光突然变得有深意起来,试探地问道:“三郎,你办书局,是不是为了给自己积攒名声?” 陆安珩一愣:“啥?我要名声干嘛?” “你傻啊!”萧恪也反应过来了,连忙开口提醒陆安珩,“你名气大,拜大儒为师的机会就大啊!你又不曾去京中的官学上学,书院也没去。难道不是想着拜名师?”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啊!陆安珩傻眼了,下意识的开口道:“我进京之时,已经过了官学的进学日期了,所以才未曾去官学求学啊。” 你们都脑补了些什么? 咳这就得再来解释一下了。这年头的科举制度并不曾规定考生一定要在官学或者书院求学,是以有许多德高望重的名师大儒便自己招收学生,亲自教导。光是大儒亲自教导这一项,就足以令许多书生心动不已了。 更何况有些大儒原本便纵横朝堂多年,致仕后歇不住才起了收几个弟子的心思。这些可都是久经科举和朝堂双重考验的大佬,水平比书院和官学的夫子强多了。 若是能拜这些大佬为师,好处是摆在明面上的。他们经历过残酷的科考,对圣人之言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又熟知官场的套路以及部分考官的出题喜好。相比起那些自己摸索的考生而言,这些拜名师的幸运儿已经赢在了起跑线。别人走弯路,他们走捷径,简直像带了个作弊器。 只是这些大儒们大多出自世家,许多人都选择进族学教导同族晚辈,一般不轻易收徒。 所以可以想象出每当传出大儒要收徒时,会出现何等火爆的场面。 那怎么才能打败众多竞争对手,成功获得大儒弟子的称号呢?家中跟大佬们有交情的,直接由长辈带着,提着重礼前去拜访。如同陆安珩这般一点身份背景都没有的,那就只能拼实力。 然而竞争太激烈了怎么办?那么多的对手,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学识绝对能力压众人,很大可能就成了背景板被大佬遗忘了。这还怎么拜师啊? 所以经过无数前辈们的研究后,提供了一个拜师新思路。 那就是使劲儿给自己扬名。当然必须要是好名声,还得要名气够大,大到让大佬们都有所耳闻那就更好了。最后,还得自身实力过关,大佬们一看,诶,这不是那谁谁谁吗?名声挺不错的,学识也不赖。很好,那就是你了。 以上就是由无数前辈们的智慧凝结成的方法。 萧将军本以为陆安珩也想着走条路,结果一看陆安珩都被自己给问懵了,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多想了。 回过味来的萧将军不由干笑两声,然后对着陆安珩笑道:“是我想岔了,还以为你急着拜师呢。” 陆安珩心道我一来就错过了四方馆的报道时间,没啥背景人家根本就不给通融。后来又被胡商带来的辣椒占据了心神,沉浸在对各色美食的幻想中无可自拔。哪里还有心思为自己这么谋划哦? 莫不是歪打正着,真能帮自己拜个好老师? 见陆安珩低头沉思,萧将军又接着道:“我本想劝你不要心急,没想到你能如此稳得住,果然是能成大器之人。你是否还记得,当年我曾允诺过你,若你进京,我便会尽量为你请来名师?” 陆安珩想了想,当年萧将军劝自家亲爹进京的时候,貌似是说了这话来着。陆安珩原本以为他就是客套一下,没想到他还记得。 似是看穿了陆安珩心中的想法,萧将军虎目一瞪,佯怒道:“想什么呢?我虽是粗人,却也知道言出必行的道理,向来说话说话!说要帮你找名师,就绝对不会蒙你!” 这种抱上土豪大腿的感觉,可真是太好了! 陆安珩这会儿都要忍不住感谢一把指使奶娘把自己卖给人贩子的小赵氏了。要不是她动了歪脑筋,自己也就不会认识萧恪。不认识萧恪,自己就跟将军府毫无关联,自然也就抱不上将军府这只粗壮的大腿了。 这就是典型的因祸得福啊。果不其然,老天爷还是眷顾自己的。 见惯了后世的人情冷漠,似萧将军这般赤忱的人便显得格外珍贵。 陆安珩在心里记下了萧将军这份天大的恩情,肃容屈膝,恭恭敬敬的给萧将军磕了三个响头,再三谢道:“多谢将军提携。将军的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若是日后有用得着晚辈之处,晚辈自当竭尽全力,以报将军大恩!” “行了!做什么行这么大的礼?”萧将军猛地起身将陆安珩拉起来,埋怨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能动不动就下跪。我帮你,那是因为看你顺眼,要你报什么恩哪?” 又接着开口安慰陆安珩,“放心吧,你的师父我已经为你找好了,只不过他现在醉心山水游历去了,要开春才回来。” 陆安珩心下一暖,觉得自己真是天生好命,碰上的都是贵人。 萧恒见陆安珩眼眶微红,连忙开口插科打诨,对着陆安珩笑道:“当初我收到你寄来的学具,还以为你是个不染烟火气的小郎君。结果你一进京,就鼓捣着种菜去了,着实让我大吃了一惊。这回倒好,你又要开书局,做生意。士农工商四个阶层你就沾了仨,下回你要是跑来问我要工匠我都不稀奇了。” 事实证明做人不能太铁齿。陆安珩一听萧恒这话,脑海中灵光乍现,对哦,术业有专攻,我自己倒腾不出火炕来,可以让工匠去琢磨啊! 这么一想,陆安珩顿时觉得天高云阔,似乎已经看到了暖烘烘的火炕在向自己招手。 陆安珩的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萧恒,期期艾艾的接口道:“咳还真被阿兄说准了,我想了个新奇的玩意儿,想让阿兄给我介绍几个工匠,不知是否可行?” 萧恒:看把你能的,说你还差一个工你就立马开口问我要工匠了。这是要上天啊! 陆安珩顶着萧恒无语的眼神,喜滋滋地带着几个工匠回家了。 这回,怎么着都要把火炕给鼓捣出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2.火炕与辣椒 回家后,萧氏与陆昌兴见陆安珩带着三个匠人回来, 都很是惊讶。萧氏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还带了几个人回来了?” 陆安珩喜滋滋地回道:“这是萧家大郎让我领回来的。爹, 娘, 我想到了一个好东西。等这几个人匠人做出来了, 就能让家中暖烘烘的,我们再也不用受冻啦!” 三个匠人听到陆安珩这一番话, 低着头互相对视一眼, 内心都有一点忐忑。心道自己在京城生活了这么多年, 也不曾听说除了烧炭盆之外,还能有什么东西能让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 也不知这位小郎君到底相出了什么新奇的点子,万一太过离谱,自己几人做不出来, 受了罚可怎生是好? 陆安珩看出了三人内心的忐忑,连忙温声安慰他们:“你们莫慌。我要你们做的东西叫做火炕, 等会儿我会给你们描述一下它的样子。你们若是能做出来,我便赏你们一人500文钱, 若是做不出, 我也不会怪罪于你们。” 三人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脸上的神情也轻松了些许,其中一个略微大胆一点的匠人道:“那就请小郎君说一说,那物件到底是何模样?我们三人的手艺,都是祖上传下来的, 只要能做, 我们定当竭尽全力为小郎君做出来。” 额光用说的有点描述不清啊。 陆安珩噎了一下, 然后将三个匠人带到了自己的厢房,指着四周的墙壁对他们大致描述了一下火炕的概念。 三个匠人越听眼神越亮,他们本就是干得搭建房子的活,对京城内大部分的房屋构造都心里有数。陆安珩讲到最后,这三人已经忍不住讨论上了—— “烟囱可以建在这里。” “灶台可以做的稍微往外倾斜一点,做成斜坡。这样,到时候往外掏煤灰就会方便得多。” 陆安珩听得啧啧称奇,心道这几人果然是专业型人才,只听了个大概的描述就能规划出火炕的位置了。 果然比自己转着圈瞎想效率高多了。人才啊! 听着他们激动的语气,陆安珩的心情也飞扬了起来,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么这个火炕你们到底能不能做出来?” “能做,能做!” 三人都激动了起来,作为如今建筑行业的技术性人才,三人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火炕盘成功后绝对能为自己几人带来巨大的利益。 试问冬天哪家不觉得天太冷日子太难熬?要是有了火炕,只需坐在上头就能暖遍全身。三人可以非常肯定的说,只要自己几人把这火炕给盘出来了,那么估摸着这一整个冬天都会有人家找上门来请自己盘炕了。 陆安珩听了他们的回答也是异常激动,艾玛可算是能过上有火炕的生活了,再也不用天天在家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了!有了火炕,麻麻再也不用担心我扛不过冬天啦! 陆安珩简直兴奋过度,恨不得立马就用上火炕。想了想,自己所在的东厢房还有一间空房,陆安珩大手一挥,决定把那间房给三个匠人做头一回试验。 这会儿没有水泥,好在盘炕用得是土泥而不是水泥。因为水泥禁不住火烧,土泥则越烧越坚固。 想要土的话特简单,自己扛着锄头担着担子去城外,想要多少挖多少,完全不值钱,顶多就是费点人力罢了。 陆安珩极度兴奋之下记忆力再次开了回挂,想起了自己当初因为对北方的炕感兴趣,在网上查怎么盘火炕的时候。查到的资料里面好像提过一句,做灶膛的土泥最好能掺和一些剁成小段的干草,这样能增加土泥的强度。 于是陆安珩又多了一句嘴,嘱咐了匠人们注意这一回事。 三个匠人现在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这会儿就算是陆安珩告诉他们月亮是红色的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还在兴头上的三个匠人内心火热的出门挑土去了,陆昌兴则去准备砖头和烟囱去了。 没过几天,在匠人们的不懈努力之下,大齐王朝的第一个火炕就这么完美盘成啦! 陆安珩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之情,兴冲冲地拿过柴火放进了灶膛里。 陆家其他四人都紧张地看着陆安珩的动作,见柴火燃得正旺,陆安珏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这个火炕真的能取暖吗?” “等火再燃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陆安珩扭头答了一句,而后冲着陆安珏招招手,笑眯眯地道:“来,四郎,我们先坐到炕上去。等会儿炕热没热我们最先知道。” 陆安珏对自己亲哥捣鼓出来的新奇玩意儿也很感兴趣,闻言立马跟在陆安珩身后,一起爬到炕上坐着去了。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陆安珏惊喜地大喊:“热了热了!好暖和,这个火炕果然有用!” 三个匠人脸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陆安珩让他们再等等看,是否还有哪里做得不到位的地方。 结果发现烟囱没装好,导致排烟不太流畅,屋子里隐隐还漫着一股烟味儿。 经过再三的改进后,与后世相差无几的火炕终于完美的出场了! 陆安珩二话不说,先让匠人们给陆昌兴夫妻二人的卧室中盘了个火炕,接着是陆芙和陆安珏,最后才轮到自己。 等到家中的火炕全部盘好后,陆安珩特地将这三个匠人招到跟前谈话,“这盘炕的手艺,你们已经都做得非常熟练了。我们也都知道,接下来,京城中大部分人家肯定会找到你们为他们盘炕。” 三个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试探地开口问道:“小郎君说的不错。只是这法子毕竟是小郎君想出来的,不知您可愿让我们做这门手艺?” 陆安珩心道那必须让你们做啊,不然得有多少还要接着人受冻啊。 只是,陆安珩想了想,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对他们提出了要求,“你们自然可以接着给人去盘炕。我想出这法子,本就是为了让大家冬日里的日子好过些,自然不会藏私。” 听到这里,匠人们的脸上已经忍不住露出了喜悦之色。陆安珩却话锋一转,接着道:“只是,你们需谨记,不得高价来盘炕。大家都是穷苦人家,你们的价格若是定得太高,必然会有许多人家盘不起,只能强撑着过冬了。” 这话可算是说到匠人们心里头去了,他们本来也没打算定高价。就如同陆安珩所说,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深知普通百姓生活的不易,自然不会昧着良心开高价。 是以一听到陆安珩这话,三人立马连连点头,心下觉得这个小郎君可真是个好心人,人聪明不说,做出来这么个宝贝火炕还惦记着能让所有人都用上。 听说这位小郎君要科考,三人纷纷在心里祈祷让小郎君高中状元。这么心怀万民,一心一意为百姓着想的人,当了官肯定也能造福一方,这才是百姓们乐意见到的好官。 陆安珩丝毫不知三个匠人已经在心里祝愿他能高中状元了。见他们并不贪图盘炕带来的利益,陆安珩心里也很高兴,又提点了他们一句:“京城人口众多,若是只凭你们三人之力,只怕是天气转暖了,你们还没把所有人家的炕给盘完。不若你们再去带一群弟子,将这门手艺传给他们,一同努力,赶在年前将京城的生意做完。你们觉得如何?” “这” 见三人迟疑,陆安珩突然想到,这时候的手艺人都讲究什么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因此在教徒之时难免都会留一手。这几人听说要把手艺全都教给徒弟,难免会有点迟疑。 陆安珩简直无语凝噎,无奈地劝道:“你们的眼光要放的长远些。京城的炕盘好了,还有附近的县城,临近的府城,这么多人家冬日里都是要盘炕的。你们即便教出了一批弟子,也不会饿死自己。” 三人恍然大悟,这才心服口服,连连保证自己一定会把徒弟教好。 陆安珩在炕盘好的第二天就特地请了萧恪两兄弟过来体验了一把有了火炕的美好生活。萧恪当即赖在炕上不愿下来了,死活不乐意跟着萧恒回府,口口声声地要与陆安珩抵足同眠。 实际上就是舍不得和火炕分离。 萧恒早已看穿了萧恪的内心所想,要不是顾忌着在外人面前要给蠢弟弟留点面子,萧恒真能撸起袖子暴揍这个憨货一顿。 最终,萧恒忍下了蠢蠢欲动想揍人的双手,提溜着三个匠人回去为自家盘炕去了。 等到将军府的炕盘好后,萧将军特地设宴请了一众同僚前来府上喝酒,实际上就是为了炫耀家里的火炕。 大伙儿果然都很心动,这玩意儿可真好使,坐在上头,整个人都暖洋洋的。炕头的桌上摆着一些瓜果点心,几个好友一边聊天一边吃着茶点,小日子过得甭提有多美了。 从将军府一出来,这些官员们立马就找了那几个匠人来为自家盘炕。 如今京城新风尚,出城挑土回家请人盘炕。更有脑子灵活的,邀上几个兄弟好友组成了挑土队,专门为城中富裕人家挑土,挣得钱也够他们过个略微好一点的年了。 即便天气依旧寒冷,大伙儿却热情似火,再冷的天气都熄灭不了京城人内心的火热。 萧将军出于保护陆安珩的角度,并未声张盘炕一事是陆安珩想出来的,只说是家中相熟的几个工匠琢磨出来的,是以陆安珩的日子依旧过得平静无波。 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盘炕的内情,该知道的大佬都知道了。 陆安珩也算是在众多大佬中混了个耳熟。毕竟这火炕着实好用,就连皇宫中也寻了工匠过去准备盘炕了。 就在这么火热的氛围中,新的一年就这么悄悄到来了。 因着盘炕一事,让城中不少老百姓捞了一笔外快,是以这个年,大家都准备了不少东西。平日里舍不得买的糕点和糖,看着家里孩子可怜巴巴的眼神,手头上略微宽裕点了的人家都狠狠心,买了! 孩子们喜得笑逐颜开,屁颠屁颠儿地跟在大人后头,看着那些包裹着糖糕的油纸小包直流口水,恨不得一醒来就到了新年。这样就能吃上甜甜的糖果糕点,还能吃上好几块肉呢! 陆安珩这回是头一遭在京城过年,抖抖索索地出门逛了一圈儿后,表示京城不愧是天子脚下。这会儿大伙儿都得了空闲,街上也就热闹了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简直让陆安珩以为自己看到了后世的春运盛景。陆安珩往街上这么一转悠,差点没被挤瘦一圈儿。 喘着粗气回来后,陆安珩心塞地表示自己还是在家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吧,再也不出门受罪了。 反倒是陆安珏往外跑得很勤快,这家伙正是好动的年纪,见着热闹就想去凑一凑。如今正是京城最热闹的时候,陆安珏逮着机会就想着出门去逛悠逛悠。 好在陆安珏自制力还算不错,每回都是先把功课完成了再出门。萧氏心情正好,也就由着他去了。 今年过年没有了婆婆这座大山压在自己头上,又能见着娘家人,萧氏整个人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也不再想着当初的矛盾,早早地便置办好了许多年货,差人送至扬州给赵氏和大房去了。 除夕这一日,陆家全家都换上了新衣,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餐团圆饭。 值得一提的是,在盘好火炕后,许是因为屋内的气温足够暖和,陆安珩当成宝贝种下的辣椒苗终于长出辣椒来啦! 陆安珩当初并没有将所有的辣椒种子种完,就只种了三四十来棵,如今除了两个坛子里的种子坏掉了,没能长出苗来之外。其余的辣椒苗上都挂上了青青嫩嫩的辣椒,看着就让陆安珩食欲大开。 因为萧氏不知道要怎么做辣椒,陆安珩还自告奋勇地拿过锅铲,一边流口水一边做出了一道辣椒炒肉。 陆昌兴四人都挺奇怪辣椒到底是什么味道,让陆安珩把它们当成宝似的捂了那么久。 是以这道辣椒炒肉一上来,陆安珏他们竟然都没想着吃肉,反倒是一人夹了一小块辣椒。 陆安珩一见,赶紧起身为他们准备好水。 果不其然,毫无防备的四人立马就感受到了来自辣椒的暴击,一个个接过陆安珩递来的水猛往嘴里灌。 陆安珏被辣得直喘气,苦着一张脸质问陆安珩:“阿兄,你为何会想着吃这么个味道重的东西?” 陆昌兴和萧氏也被辣得不轻,主要这是头一回吃辣,味蕾和心理都没做好准备,猝不及防就被辣味给刺激地懵了。 反倒是陆芙,在短暂的不适之后,接着提起筷子往嘴里放了一根辣椒,仔细嚼了后,点头道:“确实是别有一番风味。” 见陆昌兴和陆安珏一脸牙疼的看着自己,陆芙接着道:“阿爹阿娘,你们再吃一口试试,滋味儿还不错。” 陆安珩心道陆芙就是那天生能吃辣的选手啊,不过想了想,后世吃辣的主力军貌似也是妹子们,至少各种辣条就没断过。 陆昌兴心有余悸地望着那盘辣椒炒肉,抿了抿被辣得发红的嘴唇,颤抖着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而后眼神也是一亮,“不错。配着辣椒炒出来肉口味更佳,辣味也不重,很是开胃。” 见他对肉如此夸赞,萧氏和陆安珏也试探着夹了块肉嚼了嚼,点头表示完成陆昌兴的话。心里都觉得这辣椒用来调味还成,单独吃的话自己还是有点扛不住。 陆昌兴一边吃一边问陆安珩:“三郎你是怎么知晓这辣椒的做法的?” 陆安珩的脸色微不可见的僵了一瞬,而后立马恢复了正常,反应之快,让陆家其他四人根本没察觉到他有任何情绪波动。 慢条斯理地吞下口中的饭菜,陆安珩非常淡定的把锅甩给了胡商,“前些日子买辣椒种子的时候,那些胡商告诉我的。我今天也是试一试,没成想自己还有做饭的天分,做出来的这盘菜还挺好吃。” 陆芙又咽下去一截辣椒,点头表示赞同:“阿弟你的手艺确实不错。” 然而陆安珩早已看透了她的险恶用心,微笑道:“阿姐,就算你夸我,我也不会承担起做饭这个活的。” 陆芙近来一直被萧氏以长大了的名义,压着她去厨房学做菜,对厨房的怨念可以说是很深了。 陆安珩也没闲着。除却日常的背书抄书外,陆安珩正在整理当年给陆安珏做的一系列教具,将它们分门别类,仔细琢磨着办书局,卖教辅资料的事儿来。 此时,活字印刷术尚未出现,印书用的都是雕版印刷。因着陆安珩打算先做蒙学教材和资料试试手,所以特地请了匠人给自己雕了目前为止所有的常用字,用于做活字印刷。 只是时间较紧,还没完工就已经到了新年,陆安珩也只能让他们过完年再继续开工。 正月初二回娘家,萧氏多年未到兄长家,兴奋地到了后半夜才睡着。第二天,萧氏一大早就醒了,精心打扮了一番才同陆昌兴一道带着陆安珩姐弟三人前去萧沐风家拜年。 两家人离得并不远,陆安珩没走多久就到了。萧沐风家同样盘了炕,一家人舒舒服服地坐在炕上吃点心聊天,颇为惬意。 不过陆安珩还有旁的心思。他听说萧沐风手上有个快要倒闭的书铺正要转手,想着自己立马就要开一间书局了,便打算将萧沐风这间书铺赁下来。 自己这个舅舅不善经营,舅母的长处也不在于此,是以手中的铺面大多都败落了,马上就要给表哥说亲了,日子却过得越来越紧巴巴。萧沐风夫妻二人自是犯愁,只得再卖掉折本的铺面。 陆安珩略微提了一下自己想赁下书铺的事儿。萧沐风听了,当即壕气十足的表示,那间书铺就送给陆安珩了,反正也不值什么钱,还折了不少本在里头。 陆安珩简直被萧沐风这么豪爽的行为给惊呆了。莫名觉着自己好像发现了为何萧沐风会败了这么多的家业,合着是手太松啊! 见萧沐风死活不肯收自己的银子,陆安珩想了想,这个舅舅对自己向来挺好,如今他的生活越过越尴尬,自己不如来拉他一把好了。 是以陆安珩也没坚持给银子,改口道每个月给萧沐风一成的盈利作为报酬。 萧沐风想着陆安珩小孩家家的,就算捣鼓出了个名堂来,估摸着也挣不了什么银钱,也就同意了。 两人都是爽快人,说话间就立下了字据。 陆安珩收好自己的那份字据,拍着胸口对着萧沐风保证:“舅舅您放心,我一定也让这间铺面起死回生!” 萧沐风闻言也不开口打击他,只冲着陆安珩鼓励的笑了笑,并不将他这话放在心上。 陆安珩也不在意,反正字据都立下了,到时候只管给萧沐风送分红便是。他要是不收,自己就掏出字据来撒泼放赖,应该能稳赢一波。 这年头,送钱都送得这么艰难。也是没谁了。 初四那天,陆安珩带着新摘下来的青辣椒,乐滋滋地跟着父母前去将军府拜年。 果不其然,萧恪对辣椒表示出了极大的好奇,陆安珩只是神秘一笑,交代好了厨娘做辣椒炒肉的步骤后,便等着看萧恪的好戏。 结果万万没想到萧家一家全都是重口味的人,吃过后纷纷对辣椒赞不绝口,萧恪吃完后还大力夸奖陆安珩:“当初那500文钱没白花!” 见他们都喜欢,陆安珩表示自己那里还有一些辣椒没摘,回去后再摘一些送过来。 眼见着快到种植辣椒的时节了,陆安珩想着,在后院开一块地,然后把剩下的辣椒种子都种到地里,到时候长出一大片红辣椒,自己就能用它们做出辣椒酱和辣椒灰。 啊,生活是如此的美好,陆安珩几乎已经看到麻辣香锅和火锅在向自己招手了! 萧恪得知陆安珩的想法后,对此表示了高度赞扬,并且自告奋勇地要去和陆安珩一起种地,若是在家开地不方便的话,自家庄园上有的是地方来种辣椒! 至于陆安珩跟他提起的书局一事,萧恪反倒没放在心上,就跟往书局里投了几百两银子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也是心大。 等到过了元宵后,匠人们也都回来继续干活了。看起来他们这个年过得很不错,明显胖了不少。 匠人们的手艺又精又快,刚过完一月份,所有的字都刻好了。这也就意味着书局开张的日子快到了。 陆安珩想了想,从将军府里把萧恪拖到了书局,连带着陆安珏也被陆安珩给拎了过来,三人在陆安珩的带领下,开始吭哧吭哧的印陆安珩自己编写过的蒙学课本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3.书局开张 说是自己动手,实际上大多都是匠人们上手印刷。毕竟术业有专攻, 陆安珩三人配合印了一本后, 就将接下来的任务交给匠人了。 而后, 陆安珩化身监工, 时不时地提点一下他们注意顺序。 陆安珩第一本印得是《三字经》,结合了后世幼儿丛书的特点, 上面是原文, 下面则印上了句子大意, 部分句子在第二页还添加了小故事并画了插图,又特别在每个小节后附注了简单的填空题,能让看书人随时检测一下自己的背诵默写情况。 这种形式的书籍在这个年代可是独一份,就连萧恪这等一见着书本就开始头疼的学渣, 拿着方才新印出来的书本也看得津津有味。 陆安珩要是脸够大的话,完全可以吹一波自己这书, 集乐趣c课外拓展和知识巩固为一体,是幼儿启蒙的不二之选。 然后定个高价赚得盆满钵满。 不过陆安珩还是很有良心的, 考虑到本朝纸的价格虽然比前朝低了许多, 但还是让许多穷苦人家负担不起。即便是最劣等的宣纸, 一刀也要200文,才100张。 对普通人家来说,要供出一个读书人,不提拜师的束脩, 光是笔墨纸砚的花用都足令他们捉襟见肘。 陆安珩想了想, 决定用不同的纸来印自己的书本。一种走高端路线, 做达官显贵们的生意。印这等书,用的墨与纸张都得是最好的,不然显不出逼格来。当然,最后的定价肯定也很有逼格,绝对符合他们高贵的身份。 另一种则采用市面上寻常的纸张印刷,做普通老百姓的生意。陆安珩也不打算挣他们的钱,决定走薄利多销的路子,平价销售不亏本就行。 其实陆安珩更想把书局隔成两处,弄成学习资料兼图书馆的形式,一边用来卖书,另一边则提供书籍给书生们免费看。 不过现在陆安珩没钱也没书,只能先把学习资料弄出来再说。 眼看着几个匠人越做越顺手,陆安珩便把注意力又转到了辣椒上面。 没错,现在已经到了可以种辣椒的时候了。陆安珩摩拳擦掌地准备大干一场,种它满满一园子的辣椒,然后做它几十斤剁辣椒,每天下饭美滋滋。 萧恪兴冲冲地来凑了个热闹,陆安珩表示很感动,然后分了他一把锄头。好在陆安珩之前收的那一批辣椒留了不少种子,种完自己的园子后还剩下一大堆,陆安珩便大手一挥,让萧恪全部带走种进他家的庄园里了。 想着几个月后就能看到成堆成堆的辣椒,陆安珩这个无辣不欢的吃货就忍不住流口水。 书局那边的书也印得差不多了。陆安珩头一回做资料,还摸不准市场的套路,便决定只印三百千这三本启蒙教材,每本各印五百册来试水。 陆昌兴本来觉得陆安珩自打来了京城后性子就跳脱了许多,然而转念一想,自己当初这个年纪的时候,比陆安珩可调皮多了。 再想想前几年陆安珩为了考秀才付出的心血,陆昌兴心下一软,想着长子此时也不过十二岁,玩上两年也不碍事,顶多不参加下一届乡试罢了。也就由着陆安珩胡闹了。 认真说起来,陆昌兴和萧氏都是宠孩子的人,陆安珩三人长这么大都不曾听过他们一句责备。所幸如此,陆安珩这两年才能过得如此恣意,即便把大部分精力用在了这些“杂事”上,也没有受到来自父母的阻拦。 要是碰上一对信奉不打不成才的父母,陆安珩这会儿估计得被打的屁股开花,然后去跪祠堂向祖宗忏悔呢。 不得不说,陆安珩运气值真是爆表,在古代也能碰上这么一对开明的父母。 因着陆安珩前些时日在捣鼓辣椒的事儿,书局那边印刷和重新规划布局之类的事情都是陆昌兴帮忙打理的。现在书局马上就要开张了,陆昌兴也很是激动,就连萧氏和陆芙都决定带着帷帽去观看有容书局的开张典礼。 没错,陆安珩给书局取名“有容”,取“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之意。希望书局发展起来后,真的能如同大海一般,容纳天下所有流派的典籍。 陆安珩不耐烦搞个什么盛大的仪式,他一向都是实干派,讲究实际的利润,仪式那些流程,都是虚的,不怎么靠谱。 因此,在书局开张之时,陆安珩除了例行放了串鞭炮之外,并未请什么舞狮队之类的来吸引眼球。 反而是花了十来文钱,请了好些小孩子满大街发传单,一边发一边大声嚷嚷:“快来看一看,有容书局今天开张啦!里头的书可漂亮啦,有注解还有插图,卖得也不贵,家里有孩子的可千万别错过了诶!” 这么新奇的营销方式真是令人耳目一新,街上不少人都赶过来凑了回热闹。 萧恪则把他的那一帮弟兄全都喊了过来,这一大堆人都是武将之子,听闻萧恪让他们去书局,差点没跟萧恪翻脸。 大伙儿都是学渣,为什么要互相伤害? 然而架不住萧恒也出马了,萧恒可是他们这拨人中的领头羊,大哥都发话了,小弟们就算心里再不乐意,也要乐呵呵地来捧个场。也是心酸。 好在陆安珩编的这几本质量很是过关,这些少年们拿过书翻开一看,嗬,这批注做的可真好,写得全是大白话,大家都能看得懂! 学渣们通通兴奋了,再往后一看,哎哟,竟然还有小故事,这画也画得挺有趣!诶?后面这填空题是啥玩意儿?不就是前头的文章吗? 少年们略一思索,想了想刚才看到的内容和释义,试探着联系着上下文在心里填了个答案,然后往前一翻,唉呀妈呀,自己竟然答对了! 少年们感动的都要流泪了,学渣了这么多年,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如此智商爆表的时候!这本书可真靠谱,必须买一本回去! 谁家还没个弟弟妹妹呢?就算没有亲弟妹,堂弟妹也不要太多。买买买,就当是做哥哥的对弟弟妹妹们的一份爱护之意了! 陆安珩定的价很坑爹,做工精细的那个版本每本书卖五两银子,用普通纸印刷出来的那版则卖500文钱。同样的内容,价格却相差十倍。 自然有人对此提出疑议,陆安珩早有准备,面带微笑地解释道:“诸位请看,五两银子的书,用的可是最上等的金边纸印的,一看就比寻常纸贵气的多。送人或者自用,都十分体面。不仅如此,印书的墨用得也是徽墨,墨香沁人心脾,绝对物超所值。诸位可以拿两本书比对一下,看我是否有诓骗你们之处?” 那群锦衣少年闻言,试探的拿起两本不同版本的《三字经》,摸了几下又闻了几下后,确认五两银子那个版本得书籍确实比便宜的那版高大上许多,立马就解下钱袋准备付账了。 他们都是不差钱的主儿,刚才之所以提出质疑,也是怕自己被陆安珩当成了冤大头。如今误会解除了,他们自然掏钱掏的特爽快。许多人一气将三百千这三本全套都买了,还不止买一套,都是几套几套的买。更有那家族兴盛,兄弟姐妹众多的,一口气就要了十多套。 陆安珩真是收银子收到手软。 便宜的那版也卖得相当火爆。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听了小孩子的吆喝赶过来的人们一见那些锦衣贵公子都抢着买书,顿时觉得这些书肯定都是好东西,心里早就蠢蠢欲动了。 更何况,现在市面上,一本普通的《三字经》最少也要550文,陆安珩这个价比他们低50文不说,内容还更加丰富,又有插图,看着就上档次。是以家中有孩子的,都咬咬牙给自家孩子买了一本。 最让陆安珩意外的是,买的最多的,竟然是慕名而来的商人们。 商人们对金钱的敏锐度可比陆安珩高多了,一见陆安珩这几本书,立马觉得这是一个巨大的商机。更何况刚才那么多的贵人也在买,光是打着京城时兴的新书籍这一名头,都能让他们在外地双倍卖出去。 若是倒霉没卖出去也不慌,这年头儿,哪个商人不需要向各种达官显贵们送礼呢?大多官员都清高的很,你直接给他塞银子他还不要,非要点风雅的物件才能入他们的眼。每回想着送礼这事儿,都能让商人们愁秃头。 现在好了,拿着这几本书上门,说是送给孩子的小礼物,简直面子里子都有了。 商人都不缺钱,确定进了这批书有利可图之后,一个个掏钱掏得贼快。你一百本我一百本的,不多时就把书局里的书全都买完了。 还有那来得晚的捶胸顿足,拉着陆安珩就开始下订单,拍着胸脯表示钱都不是事儿,只要能出货就成! 陆安珩都被这谜一样的发展给惊呆了,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啥也别说了,召集工匠加班加点的印书去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4.陆安珩的野望 陆安珩这一天总共接到了十五个订单,每个订单最少都要一百本, 差不多要印两千册。商人们早就打听清楚了, 这书局背后站着萧将军, 也不敢在陆安珩面前耍心机, 非常爽快地先交了一半的定金。 光是今天这一天挣的银子,都足够让陆安珩目瞪口呆了。 天可怜见, 陆安珩虽然自打穿过来后衣食无忧不缺钱, 但还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啊。土包子陆安珩忍不住自己时不时飘向钱柜的眼神, 感觉自己几乎要沉醉在这铜臭味之中。 萧恪也很惊讶,别说陆安珩,就连萧恪手里头也不曾有过这么一大笔银钱。想想这么多银钱里头有一半是自己的,萧恪也不淡定了, 干劲十足地对陆安珩道:“陆家阿弟,我们快点去督促那些匠人去印书吧!” 陆安珩自是点头, 匠人们对印三百千这几本书已经非常熟练了,陆安珩只需告知他们要印的数目就行, 完全不用在一旁盯着。 反倒是萧恪头一回挣了这么多银子, 还在兴头上, 格外催促了匠人们几句。想了想,又觉得这几人的动作还不够快,一阵风似的跑回将军府要人去了。 陆安珩不由失笑,这萧恪, 这么多年真是光长个子去了, 还是这么大大咧咧的。 不过既然三百千这三本书的印刷已经上路了, 陆安珩便琢磨着再编一本新书来卖。考虑到这会儿书局已经把启蒙资料的名声给打了出去,陆安珩便决定把《幼学琼林》也印出来。 除此之外,陆安珩也想尝试一下做书生们的生意,毕竟这个群体对书籍的需求是最大的,学习资料一旦做出来,估摸着生意会比今天还要火爆。 想了想,陆安珩决定再做一本《论语》。不过既然是想着要卖给书生们,这本书便要做得格外细致。可以减少插图的数量,既节省纸张又能让整本书显得不那么低龄化。 小故事依旧附在背后,就当课后拓展。末尾的题目除了填空题之外可以再加上阅读理解题,也可以用里面的某句话来出作文题。完美! 萧恪从家里又带来一批匠人,陆安珩想了想,日后要印的书籍肯定会越来越多,一套活字模具应该不够。 于是,萧恪带来的这一批匠人并没有参加印书这一项目,而是被陆安珩安排去刻活字模具去了。 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一批匠人的手艺很是不错,刻字刻得又快又好,没过几天就又完成了一套活字模具。 陆安珩这才让他们去印刷室内,学一学如何使用活字模板来印刷书籍。 这些人本就是吃雕刻这碗饭的,虽然活字印刷和雕版印刷实施起来区别较大,然而一理通则百理通,几人多看看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了。 一想明白,几人便连连称赞陆安珩聪明,这样的印刷方式,比以往的雕版印刷可省钱儿多了。 怪不得陆安珩这间书局里头,那么一本精美的书籍卖的比市面上普通的书籍还便宜,合着源头在这里呢,人家的成本就比其他人低! 想想吧,雕版印刷,印一本书就要刻一个模板,卖的书的种类多了,花费在雕版上的银钱都不知有多少。费时费力又费钱,书籍的价格自然也就贵了。 如今用这个活字模具来印书,省时又省力,还降低了成本。 真是个天才的发明。 实际上,陆安珩是打算站稳脚跟后,接着用普通纸张印一批无插图版的教材的。那样印出来的书成本更低,自己的定价也能降不少,买得起的人家就更多了。 这年头,书可是再稀罕不过的东西。再加上士农工商的社会地位,人们对书本的渴求简直到了顶点。多少穷苦人家攒了一辈子的银钱就为了能给子孙后代买本书,世世代代都在盼着家里能出个读书人,考□□名当上官光宗耀祖。 读书改变命运,这句话放在这个时代是再贴切不过的了。 只是这时候,读书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只是奢望。除却家中光景确实不好的,许多人也被供一个读书人所需的银钱给吓住了。 昂贵的书籍,价格不菲的笔墨纸砚,给先生的束脩 样样都能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开启民智是个长期工程,陆安珩也没有那么大的决心做这么伟大的一件事。君不见后世直到20世纪进入共产主义后,才开始大规模的扫盲么?就算是那时候,据说文盲率也高达近百分之八十。 可以想象出现在的文盲率有多高。 陆安珩只希望,自己这只蝴蝶,能尽可能的为寒门学子提供这么一点点微弱的力量,能让其中一些人不再因为高昂的书籍而错过念书的机会,从而改变他们的命运。哪怕只有一个,都会让陆安珩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如此有意义。 眼看着书局的一应事务都走向正轨了,要给商人们的书也已经印刷出了大半,陆安珩便抽空去了一趟萧沐风家,死活赖着送了这个月的一成盈利过去。 萧沐风原本怎么都不肯接,后来陆安珩直接耍赖,一副“你要是不接这银子我就直接扔地上随便让谁捡去”的架势,外加撒娇打了一波亲情牌,成功说服萧沐风,并且拐带了表哥萧致远去书局坐镇。 陆安珩自己则当了甩手掌柜,宅在家里琢磨着《论语》的排版。 值得一提的是,素来眼高于顶的世家子们在看到陆安珩卖的那三本书后,也觉得十分有意思,编写排版都极为富有童趣,是蒙学教材中的上品。 这些世家还是要脸的,即便他们家中有书铺,匠人们花费些时间也能琢磨着将这几本书原样印出来,他们也不愿意占陆安珩这个便宜。是以不少世家都派人前来在陆安珩这里下了订单,为自家族学中的小孩子订了不少书籍。 世家向来都是走高端路线,要的自然是五两银子一本的那一本,并且一买都是买全套,下个几十套上百套订单都不带眨眼的。听说陆安珩还准备印新书,这些世家便提前向陆安珩打好了招呼,书籍印好后差人去他们府上通知一声,如若做得好,便会再次过来下单。 因着陆安珩这次做出的动静太大,许多大儒对这种新式的书籍排版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除去插图这些不必要的东西,大儒们重点讨论的是原文后头的批注问题。 有人认为这仅仅是一家之言,这么直白的印在书上未免太过脸大。也有人说这是一个天才的设想,以这种形式印出来的书籍,只要识字,都能省下一笔拜师的费用了,能减轻不少学子们的负担,可谓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双方就彼此的论点掐了许多个来回,直到掐累了中场休息,这才发现,我们这么吵来吵去实在不是个事儿啊!东西好不好用,得看实际效果啊! 所以这才是世家前来陆安珩这里大规模购买书籍的真相。 结果显然是利大于弊,换了课本后的孩子们表示很高兴,精美的插图看着就觉得有趣,学习兴趣立马就上来了。 后头引起大儒们争辩的批注,实际上极大地提高了孩子们的理解水平。天知道这个时代的教学模式有多坑爹,先生们讲究“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上课根本不讲课文意思,就只让学生死记硬背外加抄抄抄。背不出来的,字没抄好的,通通打手板! 大一点的孩子还好,这些个刚开蒙的小屁孩忘性本来就大,先生们又不说个明白,好些人还没下课就已经忘记了这堂课学的啥东西了。 现在,陆安珩的课本里加上了批注,先生们尝试着讲了讲,效果非常显著,理解力强的孩子一下子就记住了。再加上课后的练习题,上课效率一下子就拔高了一大截。 先生们彻底服气了,全都说这书籍做的好,只可惜就只做了三本,要是能把其他的四书五经都做出来,得为学子们省多少事儿啊! 因为事关书籍这等一个不查便能动摇国本的大事儿,陆安珩所做的新书还被官员带到了朝堂之上,当着皇上的面吵了一波。 等到试用的效果出来后,反对的声音明显弱了下去。陆安珩这个名字,这时候才在这些大佬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再仔细一想,诶,去年弄出火炕的人貌似也是他来着?听说他还年仅十一岁就考中了秀才,大佬们心中已经给他打了个优秀分,暗道一句真是后生可畏。 而皇上在得知最终的反馈后,对此也颇为感兴趣。皇上一感兴趣,蹲在家正在为论语设计排版的陆安珩就懵逼接到了皇上让他进宫的口谕。 陆安珩整个人都被惊呆了,不止他,陆父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完全不知道皇上为何要宣陆安珩进宫,纷纷用担忧的目光看着陆安珩。 还是陆昌兴最先反应过来,不着痕迹地给前来传口谕的公公塞了个钱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圣上突然让小儿进宫,有何指示?” 那小公公暗地里掂量了一下钱袋的分量,心下满意,对着陆昌兴笑道:“郎君只管放心,圣上对府上小郎君颇为赞赏,这会儿宣他进宫,那可是好事儿啊!” 陆安珩突然就淡定了,反正自己做的事勉强也算是利国利民,当今皇上据说是个明君,总不至于会一个不高兴就宰了自己吧? 再说了,自己那个活字印刷术,还正愁没办法推广出去呢。还有什么比交给皇帝更能体现活字印刷术的价值呢? 没错,陆安珩捣鼓出活字印刷术根本不是为了挣钱。 他的想法很简单,国家一旦全面推行活字印刷术,那么书籍的价格自然会降下来,官方的价格都降了,私人书铺的价格自然要跟着降。 如此一来,买得起书的人便会越来越多,能够有机会改变自己命运的人也多了。 这,才是陆安珩的真正目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5.把活字印刷术上交给国家 马上就要见到皇帝了,陆安珩心下有点小激动, 还有些许忐忑, 只希望这位帝王真如传说中的一般英明神武, 没有什么一言不合就把人拖出去斩了的癖好。 现在的年号是元德, 当今皇帝也就是元德帝。元德帝乃是一代明君,文治武功皆有所建树。登基二十年以来一直施行仁政, 轻徭薄赋。又与匈奴开战, 将当初趁着元德帝刚登基不久, 时局不稳而发动战争的匈奴全部赶回了草原深处,深得百姓拥戴。 要去见这么个霸气的帝王,陆安珩表示自己的压力有点大。 进了皇宫后,陆安珩的心跳频率稍稍快了些许, 低眉敛目跟在领路的公公身后,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太极殿。 陆安珩本想抬头仔细看看皇帝到底长得啥样, 然而这年头儿若是有人敢直视圣颜,那就是大不敬之罪。万一再倒霉一点, 碰上皇帝心情不好, 分分钟给你治个罪, 那简直哭都没地方哭去。 所以陆安珩便打定主意老老实实装鹌鹑,努力地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恭恭敬敬地跪下磕头,等着元德帝叫起。 元德帝很是和善, 声音温和地叫了起, 又给陆安珩赐了座, 亲切地仿佛隔壁家的暖心大叔。 陆安珩略显激动的内心逐渐平静下来,坐在凳子上等着元德帝问话。 元德帝这会儿却又不开口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陆安珩却依旧淡定如山。元德帝不开口,他也只能安静如鸡,只得低头瞅着自己的鞋尖,看看上头是否沾染了灰尘,连呼吸都不曾乱上一瞬。 见陆安珩如此能沉得住气,元德帝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面对自己的龙威却丝毫不慌,多少朝廷命官都做不到,此子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约摸过了一刻钟,元德帝这才开口问道:“你便是那个在京中弄出好几样新奇玩意儿的陆安珩?” 陆安珩心道元德帝果然是来对自己追根究底的,好在自己早有准备,不怕暴露真相。陆安珩作势想了想,脸上露出几分忐忑之色,起身回道:“回皇上,学生正是陆安珩。” 自称小人什么的,陆安珩觉着太别扭。所幸他好歹也是个秀才,在元德帝面前自称一句学生也不算出格。 元德帝仔细打量了一番陆安珩,看得陆安珩已经露出几分不自在来,这才收回了眼神,称赞道:“朕以往只道姜家四郎容貌昳丽,眉目如画,已是世上难得的好相貌。不曾想你亦是芝兰玉树,丝毫不逊于姜四。” 陆安珩无语,合着您刚才目光如炬地看了我半天,就为了看我长得好不好看?说好的英明神武一代明君呢?您的伟岸形象已经崩了您造吗? 陆安珩的脸上满是无奈,然而他如今的形象正介于儿童和少年之间,脸上还留有些许稚气,做出这样的表情来,莫名就有了一丝喜感。 元德帝看得有趣,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来,接着问陆安珩:“你小小年纪,倒是心思灵巧。火炕c新版书籍,无一不是造福百姓之事。朕倒是有几分好奇,你因何能想出这些法子?” 陆安珩心道这哪是我想出来的啊?分明就是无数人民的智慧结晶才制造出这些东西的。自己就是占了个穿越的便宜,提前了几百上千年把这些东西搬运过来了而已。 然而腹诽归腹诽,陆安珩并不能说实话,否则分分钟被当成妖怪送去大相国寺给烧死。 想了想,陆安珩斟酌着解释道:“回皇上,火炕一事,乃是匠人们琢磨着做出来的,学生不敢居功。至于新版书籍,学生家中尚有一幼弟,这法子,乃是当初学生在教导幼弟功课之时琢磨出来的。进京后,学生着实感受到了什么叫京城居,大不易,家中所需的花费不少,学生为此也颇感忧心。后来,听萧将军府上的二郎君提起,学生寄给他的那些小故事很有用处。学生这才萌生了编一本适合幼儿学习用书的念头,邀着萧恪一同开了这间书局。倒是不成想过会造成如此火爆的场面。” 元德帝暗自点头,陆安珩说的这些都与他派人查到的一致,不曾有半分出入。不过,元德帝明显对另一件事比较感兴趣。 一手拿着一个版本的《三字经》,元德帝挑眉问向陆安珩,“那你怎么解释这两个版本定价相差十倍的原因?别拿你之前那套鬼话来糊弄朕,五两银子的定价,自是利润丰厚,我们暂且不提。不过另一版500文钱的书,估摸着你还折了本吧?以你之聪明,不会想不明白这么个定价,折本不说,还容易引来富贵人家的怨言。为何还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之事?” 这个嘛陆安珩悄悄抬眼,飞快地瞟了一下元德帝的神色,见他面色温和,并未有半分兴师问罪的意思。 陆安珩突然福至心灵,把之前准备好的说辞扔到脑后,决定实话实说,恭敬地答道:“皇上有所不知,便宜的那一版书,学生定价虽低,却也并不曾折本,零零总总也赚了些许银子。当然,贵的那版肯定挣得更多。” “哦?那你何不只卖贵的这版?能挣银子不说,还不会让自己被人非议。” 陆安珩正了正神色,严肃地答道:“若是如此,那寻常人家更是买不起书了。” 元德帝一愣,倒是没想到陆安珩会给出这么个回答,眼中的欣赏之意愈发浓厚。却还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陆安珩,接着问道:“那为何要将另一本卖五两银子,莫非权贵们的钱就不值钱了?” “这个”陆安珩哂笑,“他们钱多啊,也不差这五两银子。” 又小声嘀咕道:“但凡卖东西的,看见了肥羊,总是忍不住想去宰上一刀的。” 元德帝大笑。 陆安珩见状,顺势说起了活字印刷术之事,“学生的书,之所以定价低还能盈利,乃是因为学生发现了一种新式的印刷法,既能降低印刷成本,又能提高印刷速度。” 冷不丁地被陆安珩放了个雷?元德帝的脸色也严肃起来,猛地一下坐直了身子,震惊地反问道:“当真?” “学生可没有那个胆量敢欺君。”陆安珩轻松地回道,然后将活字印刷术的原理告诉了元德帝。 其实活字印刷的原理并不难,只是之前一直没有人往这个方向想而已。陆安珩一说,元德帝立马就懂了,抚掌笑道:“好好好!真是英雄出少年。如此一来,极大节省了人力物力个财力,陆安珩你真是生了颗七窍玲珑心,奇思妙想不绝。说吧,你要什么奖赏?” 陆安珩想了想,自己貌似没什么想要的东西,万分实诚的摇了摇头,拒绝了元德帝扔过来的巨大诱惑,“学生没有什么想要的,能为百姓们做些小事,学生已经心满意足,不敢再向陛下居功要赏。” 以元德帝的眼力,自然能分辨出陆安珩这话到底是真是假。见陆安珩确实是真心实意不要封赏,元德帝颇为惊奇,实在没想到陆安珩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淡然的心态,对陆安珩的行为也挺费解。 你说他不慕名利吧,人家从小就勤学苦读,一心想着科考做官。然而现在自己给了他这么个一步登天的机会,他又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真是奇哉怪哉。 皇帝这种生物一向不会憋着自己,心里有疑问,元德帝自然就顺口问了出来,“朕听闻你正在准备后年的乡试,辛苦科考最终也是为了当官,你何不趁此机会向朕讨要一个功名?只凭你给朕的这个活字印刷术,就能为你换来一个爵位,你真的不心动?” 陆安珩还真不心动。他弄出火炕和活字印刷术这些东西,虽然本意上是为了让大家的生活过得更好,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东西也为他带来了不少好处。 这本就让陆安珩觉得受之有愧,哪里还有这么大的脸去接受元德帝的封赏? 陆安珩想了想,认真地对元德帝道:“学生的本意,便是想着有朝一日,天下百姓都不会因高昂的书本费而失去学习圣人之言的机会。即便陛下您今日不宣学生进宫,学生也会想办法将这活字印刷的法子上交给朝廷。毕竟学生一人之力太过单薄,只有朝廷用了这法子,才能让全国的书价降下来,这才真的是造福万民。” 元德帝不由感叹,“你若是领了封赏做了官,定然能为百姓做更多的事。” “学生现在没有功名在身,也能为百姓略尽一份微薄之力。想当官,自然要靠自己的本事考。不然对那些辛辛苦苦准备了许多年的考生何其不公?” 陆安珩两世为人,生活的环境都较为简单。前世不用说,最苦的时候也就是高三那地狱般的一年,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社会的残酷就穿越了,是以陆安珩前世受到最大的欺骗,就是他妈对他说的压岁钱都帮他存起来。 穿越后虽然有大房作妖,却又很快分了家,加上抱上了将军府这条大腿,陆安珩感受到的善意远比恶意多。 如陆安珩这般在这样简单的环境下长大的人,多少都会有一点理想主义。他们不曾感受过世上的恶意,自然会用最大的善意来面对这个社会。 陆安珩便是如此,他觉得自己能够为这个社会做出一点点贡献,考虑到不伤害自身的前提下,即便是吃点亏他也乐意。 哪怕是这样的行为在久经朝堂厮杀的元德帝看来,实在太过单纯。却也让元德帝无法否认,这份心胸,足以令人动容。 孩童之所以讨人喜欢,便是因为他们的赤子之心。 陆安珩已是少年,却依旧拥有这份赤子之心,多么难得。 元德帝也不再多言,记下这个法子后便让工部着手印书去了。 因着陆安珩为他省了个爵位,元德帝给陆安珩的赏赐也十分大方。 陆安珩回家不久后,就接到了宫里运过来的赏赐——黄金百两,良田百亩,锦缎丝绸各十匹,再加郊外的庄园一座。 只要陆安珩不去吃喝女票赌瞎混日子败家,这些赏赐足够让他们一家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了。 成功把活字印刷术上交给国家后,陆安珩已经心满意足,对元德帝赐给自己的这些丝绸黄金不太在意,反而对那百亩良田更感兴趣。 陆安珩在心里盘算着,等到辣椒收成后,弄好辣椒籽,自己就能可劲儿地种了。 收成后做些酸辣鱼什么的,肯定能征服不少人的胃。到时候光凭卖辣椒,自己也能挣上一笔。 只可惜那些据说出过海的胡商还没出现,要真是带来了玉米土豆和红薯,估摸着自己那上百亩良田还不够做实验来种呢! 陆安珩正在想着粮食问题呢,就有将军府的下人前来传话,说是萧将军为陆安珩找的那个师父快要抵达京城了,让陆安珩好好准备一番拜师的事宜。 听到这话,陆安珩还懵逼了一瞬:对哦,萧将军之前是提过为自己找了个师父来着,然而这些日子自己净琢磨做学习资料的去了,完全把这回事儿给忘光了! 啥也不说了,赶紧找亲爹商量去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6.师父姜锦修 然而亲爹陆昌兴也表示很懵逼:“不知萧将军为你请的,是哪位名师?我们也好准备拜师礼及束脩等一应事务。” 陆安珩傻眼:是哦, 我还不知道要当我老师的人是哪个啊。真是忙晕了头! 于是陆安珩又急急忙忙地赶到了将军府, 萧将军正在府中等他。见陆安珩过来, 萧将军爽朗一笑, 揶揄道:“怎么,听到要有师父了就坐不住了?” 陆安珩无语地看了萧将军一眼, 摊手道:“虽然知道拜师的事儿有影了, 晚辈确实很激动。不过, 将军您是不是忘记了,您还没有告诉我,您为我寻的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萧将军两眼望天,轻咳了一声, 语重心长地对着陆安珩道:“咳那什么,虽然那人脾气特别不好, 但是他的学问绝对是顶尖的!放眼整个大齐,学识上能及得上他的屈指可数。” 这话说的陆安珩突然就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听起来自己这个师父会是个非常难搞的狠角色啊。 萧恪也挺关心自己小伙伴的师父问题, 闻言立马插嘴道:“到底是谁啊?阿爹你就别卖关子了!” 萧将军略微心虚的看着陆安珩, 摸了摸鼻子,哂笑道:“姜家那位名扬天下的姜锦修,不知你可曾听过?” “啥?怎么会是他?” 陆安珩还没说话,萧恪就先惊呼出声, 然后怜悯地看着陆安珩, 眼中满是同情。 陆安珩的嘴角也抽搐了一下, 忍不住学着萧将军的样子双眼望天,姜锦修啊读书人哪里有不知道他的呢? 在脑海中回想了江湖上关于姜锦修的传说,陆安珩顿时觉得,给姜锦修当弟子的压力比面见元德帝的压力还大。 姜锦修,本朝第一个连中三元的传奇人物。出自顶级世家姜家,自幼聪敏绝伦,三岁能诗五岁能赋,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自打十三岁下考场参加科考,就从没拿过第二名,直到十六岁高中状元,大小三元通通被他收入囊中,天才之名传遍四海。 以至于过了十六年,还未曾有人敢称呼旁人为天才。 这样一个人,家世好,长得好,自身实力又开了挂,分分钟碾压一众凡夫俗子,怎么看都是老天爷亲儿子的待遇,妥妥的人生赢家。 然而人生赢家姜锦修却成功地把自己混成了一个反派角色。 无他,姜锦修的实力毋庸置疑,甚至当年曾有小儿编了歌谣称:天下才气共十分,姜郎一人占九分。 只是和他的实力成正比的,就是他的脾气。 在姜锦修的眼里,人就分为两类。一类是他看得上的,另一类则是他看不上的。很显然,后者比前者要多得多。 偏生又还有很多不长眼的货色喜欢来撩拨他,尤其在朝堂之上,姜锦修实在是年轻的过分了,不少人仗着年纪和资历在他面前倚老卖老。 然而姜锦修是这么好脾气的人吗?此人天生一条毒舌满口毒牙,掐起架来从未有过败绩。脾气来了上喷皇帝下怼朝臣,满朝文武基本都挨过他的喷,还悲催地都没赢过。 据说他还曾在与元德帝掐架的时候,指着元德帝骂秃头。 那什么当时元德帝人还未到中年,许是太过忧心天下大事,就开始饱受谢顶的困扰。头上那顶帝王专属的十二旒冕冠都是宫人们寻了假发束好发髻后,每天小心翼翼的为他戴上的,知情人也对此讳莫如深。 结果却被姜锦修戳爆了肺管子。 元德帝元德帝他忍了。 不忍不行啊,除却姜锦修本身出身很给力之外,元德帝爱才之心也让姜锦修免了一通板子。 更重要的是,元德帝的发妻,如今的正宫皇后,恰恰是姜锦修一母同胞的嫡姐,看在皇后的份上,元德帝也不能跟自己这个中二病小舅子计较。 还是姜锦修前几年厌倦了和这一群愚蠢的人类待在一块儿的生活,不乐意在官场混了,这才干脆利落的递了辞呈,自己广袖飘飘游山玩水去了。 说句实话,姜锦修离开京城的那日,满朝文武真是喜极而泣,就差直接去城门口放个鞭炮送瘟神了。 于是姜锦修就这么在外浪了好几年,也从来没人敢去他面前说要拜他为师。真的,姜家本家都不敢提这事儿,这可是个愤怒全时,连亲爹都敢怼的狠角色。 结果心大的萧将军提了,姜锦修竟然也就这么同意了!于是就便宜了陆安珩,白捡了一个牛气冲天的师父。 即将要有一个怼起人来连皇帝都不放过的师父,陆安珩心情十分复杂,总觉得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每天都被喷成狗的苦逼生活。 萧恪拍了拍陆安珩的肩,长叹道:“兄弟,多多保重!我去问一问姜四郎,这位姜夫子的性情到底如何?” 姜四郎?陆安珩想了想,貌似之前元德帝夸自己的颜时,也提到了这个人来着。 听了萧恪的讲解后,陆安珩这才明白,这姜四郎乃是姜锦修嫡亲的侄子,同样也是个奇葩。 跟姜锦修一样,姜四郎年纪轻轻也中了进士。此人也是个奇人,中了进士却无心仕途,成日里琢磨着怎么当个鸟人飞上天。前些日子刚从城门楼试飞了一波,然后光荣的摔断了腿,现在正在休养中。 陆安珩顿时觉得,世家在自己心里高大上的形象轰然倒塌了,满脑子都被逗比俩字儿刷了屏。 不过陆安珩更好奇另一件事,忍不住开口问萧将军:“不知将军是怎么与姜夫子相识的?” 你们一文一武,一个世家一个土鳖,怎么看都不会有什么交集的啊。 萧将军憋笑,在陆安珩和萧恪二人不断地追问之下才说出了个中缘由。 原来当年姜锦修仇恨值拉得太满,也不知道是谁咽不下这口气,暗搓搓地找人套了他的麻袋。萧将军那日恰巧经过,顺手救了姜锦修一回。 陆安珩与萧恪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然而想了想姜锦修桀骜狂狷的性子,陆安珩又觉得这事儿没毛病。嘴太毒,可不就是会被人套麻袋么? 确定了姜锦修三天后回京,陆安珩便回家去和陆昌兴商量拜师事宜了。 陆昌兴听闻萧将军请的人竟然是姜锦修,也惊了一瞬。沉默了半天后,陆昌兴艰难地憋出了一句:“挺好的,姜锦修天纵奇才,能得到他的指点,乃是一大幸事。” 想了想,陆昌兴又嘱咐道:“若是他实在太过分,咱们也不受那个气。你要是不乐意,咱们就不去!” 陆安珩对这么个传说中的人物还是挺好奇的,至于毒舌什么的,姜锦修又不是疯狗,逮谁就咬谁一口。 听萧将军说,以往被姜锦修喷得体无完肤的人,都是他们先到姜锦修面前来挑事的。只是他们自己战斗力太差,这才被姜锦修不带任何脏字的骂成狗。 陆安珩琢磨着,自己又不打算跟姜锦修互怼一波,怎么着也不会被他喷一顿吧。 相比起这些,陆安珩更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人暗地里套麻袋。想想姜锦修以前的丰功伟绩,可以说是把大半个京城的人都给怼光了,大部分人碍着他的身份不敢动他。而如今自己成了姜锦修的徒弟,又没权没势没背景,可不就是现成的出气筒么? 然而再怎么担心,师还是要拜的。 姜锦修回京那日,萧将军特地带着陆安珩去城外前去迎接。 陆安珩望着越来越近的车架,心下突然就有了点小紧张。在陆安珩的脑补中,姜锦修应该是一个傲气的矜贵雅公子,即便是开启了怼人模式,也是风度翩翩地把人噎个半死。 然而等到姜锦修露面后,陆安珩觉得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一袭玄色的锦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如同锦缎般的长发随意披着,配上姜锦修脸上那慵懒恣意的神情,以及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的风流之意,顿时让陆安珩明白了什么叫做名士风流。 陆安珩总算是明白了姜锦修为什么会被朝中的老古董们喷的原因了。这么特立独行的行事风格,也就是陆安珩这个在后世见惯了各色奇葩造型的穿越者才能欣赏得过来了。 姜锦修这一身打扮,在陆安珩看来很是养眼,然而让京中那些老古板们看到了,估摸着心脏病都能被他给气出来。 陆安珩都能脑补出他们气急败坏骂街的样子了:堂堂世家子,竟然披头散发如同南夷一般粗鲁,真是有辱斯文! 姜锦修与萧将军打了声招呼后,眼神便落在了陆安珩身上,对着萧将军挑了挑眉,道:“这便是你为我寻的徒弟?” 见萧将军点头,姜锦修随意地打量了陆安珩几眼,见他不卑不亢地立在一旁,并不因自己的盛名而忐忑。 姜锦修心下已经有了几分满意,又念及自己欠萧将军的人情,姜锦修也不摆什么名师的架子了,对着陆安珩笑道:“我倒是听说过不少关于你的传闻。不错,有我当年的风范!你这个弟子,我收了!” 陆安珩心下一喜,连忙顺势提起了拜师礼之事。 姜锦修毫不在意地一挥手,“你随便备点东西就行。反正我看你顺眼,乐意教你,你也乐意跟我学,无需介意这些身外之物。” 可以说是非常的简单粗暴了。 陆安珩暗自庆幸自己合了姜锦修的眼缘,没闹出什么让萧将军为难的事。 姜锦修对自己这头一个弟子很是关心,随口考教了陆安珩几句功课,见陆安珩都能不假思索地答上来,姜锦修也起了几分爱才之心,对陆安珩也生出了几分真心的疼爱。 他疼爱人的方式也非常简单粗暴,对着陆安珩招了招手道:“过几日,你便来我府上正式拜师,和姜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废物认识一下。若是日后有那不长眼的敢对你不敬,你大可骂回去便是。出了什么事,都有我给你搭着!” 陆安珩无语,就听到姜锦修接着道:“不过,你既然成了我的弟子,便不可堕了我的名头。接下来的乡试会试与殿试,我也不要求你同我一般都考第一名。但你的名次也必须要在前十之列。你可做得到?” “弟子定当竭尽全力!” 陆安珩话音刚落,就听得姜锦修突然大笑出声,得意地开口道:“当年我一人压得天下学子喘不过气,这一回我便让他们知道,我教出来的弟子,也会让他们望尘莫及!” 陆安珩无语,有这么一个随时随地在为自己拉仇恨的师父,自己真是压力山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7.新发明 不过拜这么一个牛气冲天的师父对陆安珩的好处也是巨大的。别的不说, 姜锦修乃是姜家的嫡系子弟,因着他本身过硬的实力,在族中很有话语权。 陆安珩成为姜锦修的弟子, 也就意味着他身上打上了姜家的印记。这年头拜师可不像后世一样, 只喊一句老师便完事儿了,而是得正式行拜师礼。 姜府中,陆安珩郑重地拜过孔子像后, 又转身向坐在主位上的姜锦修磕了头。姜锦修也收起了平日里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穿着一身庄重华美的玄衣, 肃容对着陆安珩训了几句话, 陆安珩再拜,口中道:“谨遵师命, 不敢有违。” 这才算是礼成。 姜锦修立马起身把陆安珩扶起来, 指着几个前来观礼的姜家小辈对着陆安珩道:“这几人是我的子侄, 我并不曾娶妻生子。你既然已经拜我为师, 便如我的儿子一般,管他们叫兄长便是!” 陆安珩顺着姜锦修的话, 乖巧地对着这三人笑了笑,然后拱手作揖叫了声“阿兄”。 其中一个身着湖蓝色衣袍的俊雅少年连忙回礼道:“阿弟莫要多礼。我名姜鸿煊, 行四, 你唤我一声四兄便是。” 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奇葩姜四郎?陆安珩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人果然如传言一般芝兰玉树,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他腿上扫了扫。 姜鸿煊哂笑, “看来阿弟也知晓了愚兄这一爱好了。” 陆安珩见他也不避讳, 大方地提及此事,也就顺势问道:“不知四兄的腿可大安了?” 姜鸿煊连忙点头,“早就大安了,只是阿娘不放心,强压着我在家休养。” “能不压着你吗?”姜鸿煊话音刚落,头就被身旁一个板着脸的少年给拍了一下,“阿娘若是不压着你,你这会儿又得去跳城楼了!” 拍完姜鸿煊的头,那人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对着陆安珩笑道:“我是姜鸿熙,行三,你唤我三兄便是。” 其他人也互相见了礼,姜锦修见状,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告诫陆安珩,“记清楚了他们的样子吗?下回若是碰上了难事,只管找他们便是!” 上一辈中年纪最小的姜锦修表示:兄长什么的,就是为了给弟弟收拾烂摊子存在的。 那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简直让站在一旁观礼的姜家长辈纷纷觉着牙疼,似乎又想起了当年给这个不消停的弟弟收拾残局的惨剧。 姜锦修头一回给人当老师,心里对陆安珩很是看重,特地将他这么多年来的读书心得翻了出来,全部交给了陆安珩。让陆安珩拿回去自己先读一读,若有不懂之处随时前来问他。 考虑到陆安珩手上的事情不少,姜锦修并未要求陆安珩每天来上课。因着陆安珩的自制力极佳,姜锦修便提前划定了让陆安珩学习的范围,并布置好了每一天的任务,半个月来检查一次陆安珩的功课。 这样的教学形式给了陆安珩极大的自由空间,陆安珩对此表示很满意,抱着一大堆读书笔记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 行家一出手,就只有没有。 姜锦修不愧是大齐开国以来第一个三元及第的传奇,许多见解都令陆安珩生出茅塞顿开之感。 陆安珩如获至宝,捧着这一堆书籍把自己关在家里看得津津有味,连门都不想出了。 这么一闭关,效果十分显著。 待到半个月后姜锦修考教他的功课时,陆安珩不但能一五一十地答出来,还能引经据典地谈一番自己的见解。有些印象深刻的地方,陆安珩甚至能准确地说出这部分内容在书上的哪一页哪一行,姜锦修做了什么样的批注,自己又该作何解释。 姜锦修自是大喜过望,原以为是碍着萧将军的面子收个徒弟,没成想真的让自己捡到了宝,姜锦修的得意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在姜锦修看来,陆安珩的天资比起自己来虽然稍逊一筹,却也是万里挑一的人才。而陆安珩本人超出常人一大截的毅力,才是姜锦修对他另眼相看的理由。 这世上从不缺聪明人,但却缺毅力过人肯用心勤学苦练的聪明人。 陆安珩恰好是其中之一。 既有远超常人的天赋,又有寻常人难以企及的恒心。所谓比你聪明还比你努力,这样的人若是不能成大事,那才是老天没长眼。 姜锦修对陆安珩充满信心,然后略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教学计划。把原本放在后头的律法提前翻了出来给陆安珩讲解。 陆安珩接下来要考的是乡试,若是能顺利通过乡试,便能过得举人的功名。陆安珩对这一称呼印象极为深刻。 后世学生基本都学过一篇名为《范进中举》的课文,陆安珩当时学的时候心里觉得范进挺傻的,好不容易中了个举人却又把自己给高兴地疯了,白白的浪费了这么多年的寒窗苦读。心理素质明显不行。 然而等到陆安珩自己穿来开始参加科考,在考场上见到了不少满头白发,与自己同时考秀才的书生,陆安珩这才惊觉科举考试的录取率有多残酷。光是秀才这一关,许多人便一辈子都过不了。 因着科考的难度太大,所以朝廷有规定,考过乡试的举子们便能当官。当然,官职比不得正经科考中进士的考生们,多为县衙小吏一类的差使。 是以为了便于举子们日后当官判案,乡试中也会考律法。多为实用题,大多问的是如何按律处理民间的纷争。这类题的主观性较强,得分跟考官的喜好也有很大的关系。理论上来说,判词既要合乎法度,又要合乎情理,这样的答卷才是上上之选。 姜锦修本想着让陆安珩先把之前的经义背熟,旧知识读出新思想,再让他学习律法,把自己这么多年游历下来碰上的棘手案件和他分析分析,估摸着也就差不多了。 不成想陆安珩接受能力太强,前面需要背的东西他一早就背熟了不说,看了姜锦修的笔记后,就跟被人打开了任督二脉似的,立马举一反三,闻一知十技能爆表。 所以姜锦修不得不调整了进度,转而给陆安珩上法律课。 陆安珩同样接受良好,让姜锦修这个师父得到了巨大的满足感。 眼见着春天已经过去,温度渐渐高了起来,街头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也换上了薄衫。 陆安珩看着呼朋唤友前去踏青的世家子和许多两手空空的书生们,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在有一日看到姜锦修侍女手上拿着的团扇后,陆安珩恍然大悟,终于想明白了自己可以做什么东西了。 古装剧里装逼必备的折扇啊! 这年头折扇还没出现,没有折扇的装饰,书生们都少了几分风流之态。 有了它,书生们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不会装逼了! 这东西做起来又不费事,看起来又雅观大方,完全符合书生们附庸风雅的心里。 更何况,自打拜师以来,陆安珩受了姜锦修无数好处,每当自己想要有所表示之时,都会被姜锦修一脸嫌弃的推辞回来。 这回要是把折扇做出来送给姜锦修,不愁他不收! 想到这里,陆安珩便有几分迫不及待了。找来了相熟的那几个匠人,仔细地跟他们说了折扇的样式,怕他们不明白,陆安珩还特地提笔画了一幅草图给他们看。 在匠人们开始摸索着做扇骨时,陆安珩则去了库房,取出了当初元德帝赏赐给自己的丝帛,精心地在上头画了一幅雅致的山水画,又提了一首姜锦修当年所做的一首诗。 在匠人们成功把扇面和扇骨贴在一块后,一把轻巧又雅致的折扇就出炉了。 陆安珩立即喜滋滋地拿到了姜锦修面前献宝。 姜锦修对此果然很感兴趣,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折扇。 陆安珩见状,还仔细地为他演示了一番单手开折扇的技巧。将折扇竖着放在手中,大拇指与中指一指扣着一边往反方向一拉,只听“啪”的一声,折扇应声而开,动作说不出的干脆利落。 世家,总是喜欢装逼的,姜锦修尤甚。 在家琢磨了好几种打开折扇的方式,确认每一种动作都够飘逸够炫酷后,姜锦修手中拿着折扇,晃悠悠地出门装逼去了。 成功引领了京城中的新潮流。 好在陆安珩机智地让匠人们做了一大批折扇放在书局中贩卖,售价根据折扇的材料从一两银子到10文钱不等。 有了姜锦修这个活广告,前来买折扇的人那叫一个络绎不绝,场面十分火爆。 陆安珩再次狠挣一笔,看着满大街的拿着折扇晃悠的人们笑而不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8.提亲?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珏迷茫眼看向他哥,完全不知道他哥到底在说什么。陆安珩无语, 合着这小团子就会这一句,还恰好误打误撞地精准打了陆安瑜的脸, 这概率真是堪比中上五百万。 再一看陆昌平那张冷面, 陆安珩简直要心疼陆安瑜了。这倒霉孩子,哪是一个苦逼能形容得了的哟! 然而令陆安珩诧异的是,小赵氏原本扭曲的脸色突然恢复如常,就算看到陆安瑜被自家两岁的小团子打脸也不生气,脸色反而比陆昌平还要平静一些。 不知为何,陆安珩突然就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内心, 浑身血液都发凉。这是陆安珩每回察觉到危险时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也就是俗称的第六感。在现代时,陆安珩便凭借着这个蜜汁灵验的第六感躲过了不少危险。比如因为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陆安珩走在半路突然站住不动,然后就发现一盆花从天而降砸碎在他面前, 要是他再往前走上那么一两步, 必然就会被砸个头破血流。还有旅游订票时, 都订好了车票, 突然又出现这种熟悉的感觉,陆安珩果断退票, 结果不久后就听到车辆出事的消息。如此种种, 陆安珩有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开挂了, 简直是老天爷他亲儿子的待遇。 是以陆安珩对自己的第六感极为相信。如今第六感再次出现, 陆安珩心头一凛,瞬间防御全开,戒备的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似乎察觉到了陆安珩的视线,偏头向陆安珩看来。陆安珩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只觉得小赵氏的眼神极为诡异,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夕,平静之下是疯狂。 见陆安珩的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小赵氏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眼中忽而泛起了些微的涟漪,对着陆安珩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来。那笑容落在陆安珩眼里,简直就跟厉鬼似的,莫名让人瘆得慌。陆安珩的危机感更重,几乎忍不住想要拉着陆昌兴他们转头就走。 小赵氏却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和颜悦色地夸了陆安珏一通,完全超水平表现,甩她平时尖酸刻薄的样子好几条街。以至于萧氏都暗自诧异,心道大嫂今日是被哪路菩萨摸了头,这是开窍了吗?她要是早能有这表现,自己与她之间的妯娌关系也不至于是如今这样不冷不热的啊! 唯有陆安珩心下不安,眼见赵氏与陆昌平一副要留饭的架势,陆安珩就更郁闷了。天知道小赵氏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啊? 陆昌兴与陆昌平兄弟俩没待多久,陪着赵氏说了会话后,二人就起身往前院而去了,留下一屋子女眷与幼童陪着赵氏。 陆安珩不乐意看小赵氏那张瘆人的脸,连忙找了个借口,想去花园里转一转。 结果陆安珩这话一出,屋里的一群孩子都看了过来,而后一致用乞求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赵氏。 咳小孩子嘛,总是坐不住的。尤其是在听不大懂大人的话的时候,那就更加如坐针毡了。特别是陆安瑜,生怕他娘再让他背一回书,一听陆安珩想要开溜,连忙抢话道:“祖母,孙儿带着阿姐还有三郎他们一道儿去逛一逛园子吧!” 赵氏自然是笑眯眯地应了。慈爱地看了看陆安珩与陆安珏兄弟俩,赵氏柔声嘱咐陆安瑜,“二郎要照顾好三郎四郎他们。” “是,祖母!”陆安瑜这回反应极快,欢呼一声,嗖的一下就蹿到了陆安珩身边,大声道:“三郎,我们走吧!” 不远处的陆芙急了,连忙牵着陆安珏的手,急道:“你们倒是等等我们啊!” 说完,陆芙顺道儿还拉住了一旁陆荷的手,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陆安珩二人面前。几人转眼就跑出了门,留下萧氏三人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欢快离去的背影。半晌,赵氏笑道:“二郎他们都是好孩子,我们陆家,也算是子孙出众了。若哪一日我去了地府,也能有脸见你们阿爹了。” “婆母您这话说的,我们可不依!”萧氏含笑宽慰赵氏,“二郎他们还小呢,您呐,怎么也得看到曾孙呐!到时候我们陆家五世同堂,人丁兴旺,子孙争气,大伙儿争先孝敬您。那才好呢!” 赵氏听萧氏说的有趣,亦是笑容满面。就连小赵氏,听到萧氏的话,也忍不住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另一边,陆安珩却发现陆荷对自己的态度很是微妙。陆荷本来就是存在感特别低的一个人,身为大房庶长女,小赵氏一直看她不顺眼,陆昌平又是传统的士大夫做派,后院全部交由妻子打理,不闻不问。据说小赵氏当初还夭折过一个孩子,那才是陆家真正意义上的长孙,比陆荷还要大上一岁。只是陆荷出生没多久后,那孩子便染了重病,没救回来。因为年纪太小,竟是连序齿都未曾序,也不曾上过族谱。后来陆安瑾出生后,养大了才序了齿,是以府上才管陆安瑾唤作大郎。 有这么一茬在,小赵氏每每看到陆荷就想到了自己早夭的长子,自然不会给陆荷什么好脸色。陆荷也就战战兢兢的在小赵氏手下讨生活,由此养成了现在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在真正“陆安珩”的记忆中,这个大堂姐一直都是低头沉默的形象,原身甚至连陆荷的长相都没记住。 虽然知道了陆荷性子沉默,陆安珩心中却还是感到有几分违和。性子沉闷也不代表是胆小鬼吧?陆荷如今一对上自己的眼神,就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抖抖身子是个什么操作?天地良心,陆安珩敢用自己未来的科举之路发誓,自己和小豆丁绝对没有欺负过她! 陆荷的动作虽然极其细微,一碰到陆安珩的眼神便连忙避开。然而那种身体因为害怕而产生的紧绷感却逃不过陆安珩的双眼,那可怜样儿,以至于陆安珩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小豆丁的记忆不太完整,选择性遗忘了欺负这个小可怜的事实了。 然而陆荷接下来的表现,让陆安珩明白自己错怪小豆丁了。 到了湖边,陆荷的神色明显就不自然了起来,头越来越低,挪动着步子试图离陆安珩越远越好。陆安珩心下奇怪,忍不住用探究的眼神望向陆荷,却只能勉强看到了一点她煞白的脸色,和血色全无的嘴唇。 陆安珩皱眉,完全搞不懂陆荷对自己谜一样的恐惧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望着陆荷身后不远处的假山,电光火石间,陆安珩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遇到小豆丁的那个梦境,瞬间就知道了陆荷这么害怕自己的原因。 当初,陆安瑾将小豆丁推进水中之时,陆荷会不会就刚好躲在假山后,看到了一切呢? 所以,陆荷现在才一见到自己就这么害怕,是因为心虚? 陆芙与陆安瑾三人已经跑到假山后玩去了,陆安珩听着小团子发出的“咯咯”笑声,正欲走过去看看,却突然听到陆荷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三三郎,你要小心。” 陆安珩诧异的扭头,就见陆荷神色纠结的看着自己,本就瘦弱的身躯因为害怕更加摇摇欲坠。 见陆安珩扭头望着自己,陆荷下意识地避开了陆安珩的眼神,接着用细弱蚊呐的声音再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陆安珩心下有了底,也不接陆荷的话茬,忽而问道:“阿姐,当日大郎将我推进水里时,你看到了,是也不是?” 陆荷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满脸,抖着声音道:“对对不起,我不敢说。” 陆安珩叹了口气,轻声安慰她道:“我没有怪你。不过你刚才让我小心,是要我小心大伯母吗?” 陆荷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红着眼眶道:“我去给母亲请安时,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母亲说了什么‘三郎’,‘这回定要他好看’这些话。当初我没能说出事情真相,以至于让你落水后还担了个调皮生事的名头,我心里觉着对不住你。这回听到了母亲的话,我又不知内情,也只能暗中提醒你一下了。” 这估计是陆荷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了。陆安珩心下感动,对着陆荷笑了笑,万分郑重地道:“多谢阿姐!阿姐本就处境艰难,千万莫要让人知晓了你将这事儿告诉了我。” 陆荷自是点头,她能在大房坚韧的活下来,活的还算滋润,自然也有一套生存法则。陆安珩这番嘱咐,完全是多余的。 接下来待在大房的这段时间,陆安珩简直将自己的神经崩到了最紧,眼都不错的盯着陆安珏,生怕小赵氏会对陆安珏下手。好在直到吃过午饭回家,小赵氏都不曾有任何黑手。回到自己家中,陆安珩忍不住松了口气,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 然而等到晚膳后,自己被人用帕子捂住口鼻药晕过去时,陆安珩才悔恨不已,自己真是放松得太早了! 萧氏失笑,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柔声道:“三郎真有志气。那等会儿你阿爹回来后,我跟他商量商量,让他给你开蒙。也是娘亲疏忽了,我们三郎也到了该念书的年纪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9.辣椒与设想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然而理想很丰满, 现实很骨感。 斗志昂扬的陆安珩立马就受到了来自亲妈的一根闷棍。 萧氏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长子, 再次确认道:“三郎你是说, 你想要去书院念书?” 陆安珩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点点头,努力地说服萧氏, “阿娘,爹爹和大伯都考中了秀才,我也要考秀才!还要跟祖父一样, 考举人, 中进士,当大官, 光宗耀祖!” 萧氏失笑,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柔声道:“三郎真有志气。那等会儿你阿爹回来后,我跟他商量商量, 让他给你开蒙。也是娘亲疏忽了,我们三郎也到了该念书的年纪了。” 陆安珩愣住了,“阿爹给我开蒙?我不去学额,书院念书吗?” 萧氏惊讶地瞪大了眼,“你这么小,去书院怎么受得住?书院中的蒙学夫子大多是秀才,你阿爹也是秀才, 让他给你开蒙就是了。不然弟子多了, 夫子也顾不过来呀。” 什么, 还有这茬?陆安珩无语,还以为自己能去见识一下古代的书院呢,万万没想到竟然当头挨了一闷棍。说起来,陆昌兴的脾气还挺好的,应该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吧?这年头可是讲究什么“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年代,当爹的教训儿子就跟玩儿似的,艾玛要是自己学的太烂,被陆昌兴暴揍一顿怎么办啊? 陆安珩完全是想起了当初自己小时候调皮被陆爹暴揍的苦逼事儿来了,那还是在学校由老师教呢。现在亲爹成了老师,这么个双重身份,听着都很吓人啊。 总感觉自己的屁股又要遭殃了。 恰好这会儿陆昌兴也从大房那里回来了,萧氏见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心中登时就是一个咯噔,眉头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心下已经闪过了几个念头,萧氏连忙迎了上去,温声道:“那边怎么样了?” 陆昌兴紧绷的脸色松了松,对着萧氏微微颔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端过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而后拎过旁边的陆安珩放在自己的腿上,陆昌兴原本还有点不悦的心情已然好转,这才抬头望向萧氏,笑道:“娘子莫急,娘亲与大哥一切都好,只是大嫂情绪有点崩溃,想来过了段时日便会好了。” 说话间,陆芙已经听到了陆昌兴回来的消息,蹬蹬蹬就跑到了屋门口,一见到陆昌兴的身影,陆芙的眼神瞬间一亮,而后风一样的跑到陆昌兴跟前,甜甜地抬头道:“阿爹,你回来啦!荷儿好想你啊!” 陆昌兴笑容满面的摸了摸陆芙的头,又将陆安珩单独放在右腿上,而后左手揽过陆芙放在了自己的左腿上,这才柔声道:“爹也很想芙儿,芙儿有没有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芙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乖乖的回道:“芙儿最乖了,这些天都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昌兴抱着一双儿女,又有娇妻在侧,只觉得所谓的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正值陆安珏也醒了,一家人好好地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眼瞅着一番笑闹后,陆芙与陆安珏都开始揉眼睛,萧氏这才吩咐人将他们姐弟三人带到内室休息去了。 陆昌兴一直看着他们姐弟三人的身影进入内室,这才转头看向身旁的萧氏,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 萧氏本就是聪明伶俐之人,一见陆昌兴这神色,瞬间便猜出了他方才去大房定然发生了不太高兴之事,只是碍着孩子们还在场,陆昌兴才并未发作。见陆昌兴满脸的欲言又止,萧氏抿唇一笑,开口问道:“郎君有何事?” 陆昌兴眉头紧皱,似是难以启齿,而后伸手握住了萧氏的手,低声道:“娘子,日后,怕是要累你跟着我吃苦了。” 萧氏一惊,“郎君何出此言?我嫁给郎君这么多年,何曾吃过苦?” 陆昌兴苦笑,“方才在大哥院子里,大嫂说话间很是有几分阴阳怪气,明里暗里诅咒我们三郎。我气不过,跟大哥大嫂吵了一架,母亲又拉偏架,我一怒之下,便提出了分家。”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住了,“分家?婆母能同意吗?” 陆昌兴的神色愈发苦涩,微微垂眼,嘴唇张了张,还是没说出话来。萧氏也不急,就这么眼神温柔地看着陆昌兴。 半晌,陆昌兴抬眼,直视萧氏温柔的双眼,低声道:“母亲原本不同意,不过,我说,二房愿意净身出户,不要一分家产,母亲便有所意动。再加上大嫂在一旁极力促成这事儿,大哥沉默不语,权当是默认,母亲也就同意了。”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喜了,在她看来,能分家出去单过,自己当家做主,可比家里那点财产重要多了。萧氏自己的陪嫁也算是丰厚,何苦在这受婆母的气?是以听着陆昌兴这话,萧氏根本半点都不曾为那点家产生气,认真说起来,真要是分家,也是长房占大头,自己这房也分不到多少银钱田产。再有,赵氏的身体一向硬朗,再活个二十年估摸着也不是问题。比起再受二十年气而言,那点子家产还真是不值一提。 然而惊喜过后,萧氏的心陡然便抽疼了起来。回握住陆昌兴的手,萧氏心疼地望着自己的夫君,柔声道:“郎君,那些家产怎么能与我们的这个小家相比。一想到三郎之前说的那番话,我这心里真是不踏实。如今大郎亡故,谁也不知大嫂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我这心可真是一直悬在半空中,唯恐三个孩子发生什么意外。现今你提出分家,恰好解了这个难题。钱财乃身外之物,又怎能与我们的孩子们相比呢?再说了,分家出去,我们便自己当家做主,哪里来的苦呢?” 陆昌兴紧锁的眉头这才松开了些许,深深地看着萧氏,真心实意地道:“我这一生,做得最对的事情,便是娶了娘子为妻。” “就会说甜言蜜语哄我!”萧氏心下一甜,面色绯红,含笑地看着陆昌兴,语气甜蜜的埋怨道。 陆昌兴亦是一笑,眉间的阴郁散去了不少。萧氏见状,轻轻地将头靠在陆昌兴的肩膀上,语气简直比教小儿子说话时还温柔,“郎君,莫要再伤心了啊。所谓父母亲缘,大抵都是要看缘分的。我们日后好好的过日子便成了。” 话音一落,萧氏便感到自己的腰被陆昌兴死死环住,用力之大,几乎是想要将自己嵌进他的身体中,与他融为一体一般。萧氏正欲开口,却忽而感到颈间有些微的湿润感,耳边传来丈夫清润的嗓音,如同二月的春风一般,轻轻拂过自己的心间,拂乱了一池春水。“好的,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精心照料好三个孩子,让他们无忧无虑地度过这一生。” 那些我不曾得到过的关爱,我的孩子们必然不会缺失。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水光,她是真的心疼丈夫,碰上那样偏心的一个生母,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伤过多少回心。也罢,趁着这回分家,丈夫便能彻底地放下,再也不会因此心伤了吧? 似是察觉到了萧氏的内心所想,陆昌兴整了整自己纷乱的情绪,含笑拍了拍萧氏的后背,柔声道:“好了,我都不伤心了,你也别伤心了啊。我们不如来想想,要带走哪些东西,怎么布置自己的新家?” 提到这个话题,萧氏瞬间便来了兴致,忍不住问道:“莫非郎君已经看好了宅院不成?” 陆昌兴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意,“大哥许是怕落了个坏名声,做主将城东的那座三进的大宅院给了我们,再加上良田五十亩以及银票三千两。我本就不欲在家产上纠缠,这家也就这么分了。你做主收拾一下,我们过几天便搬过去。” 萧氏点头,心里飞快的一合计,立马就有了决断,“我们平日里用惯了的一应物件都得带走,再加上三个孩子的衣裳玩物,郎君书房里的笔墨藏书,估摸着也要收拾一天的工夫。对了,说到书,三郎方才还在跟我说,想要念书了呢!” 陆昌兴的眼中闪过一丝趣味,开口问道:“哦?他平日里皮得很,今天怎么突然想着念书了?” 萧氏笑道:“我也不知,想来是三郎这段时日接连生病,吃了些苦头,懂事了些吧?三郎想念书总归是一件好事儿,咱们家的孩子,三郎也好,四郎也罢,日后都是要念书考科举的,这会儿三郎念叨着想念书,可真是祖宗保佑!我可是在他面前夸下了海口,说是让郎君亲自教他读书,不知郎君可愿给妾身这个脸面?” 陆昌兴略微沉吟,面露难色,叹道:“娘子都答应了,夫君岂敢不应?不然家里的葡萄架该倒了哟~” 萧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胡说!” 陆昌兴陪笑,又哄了萧氏好一会儿,这才正色道:“我原本也有此意,三郎开蒙一事,交给我便是。日后我一边教三郎,一边做些书画换些银子,再将良田租与农户,总归是能养家糊口的。” 萧氏惊道:“这怎么能成?郎君的书画何等珍贵,便是往常在京中,也是受人追捧,怎能以它换银两呢?更何况,郎君还要继续准备下场科举考举人呢,怎么能如此劳神呢?” “无妨。”陆昌兴的心态倒是极为平和,“我在科举的天分上不及父亲,怕是下一场也不得中。若是我一门心思的苦读,家中生计岂不是都落在了娘子你身上。作为一家之主,我怎么能让你受累?” 见萧氏还想说些什么,陆昌兴拍了拍她的手,接着道:“我意已决,娘子不用再劝了。我看三郎的天资不错,若是好好教导,应当能重现父亲当日的荣光。更何况,还有四郎呢,孩子的教导可是大事儿。” 萧氏这才不说话了,就这么静静地靠在陆昌兴怀里,只觉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而在内室偷偷听壁脚的陆安珩则长舒口气,总算是不用再见着小赵氏那张刻薄的脸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30.《菜蔬种植手册》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萧氏失笑, 摸了摸陆安珩的头, 柔声道:“三郎真有志气。那等会儿你阿爹回来后, 我跟他商量商量, 让他给你开蒙。也是娘亲疏忽了, 我们三郎也到了该念书的年纪了。” 陆安珩愣住了,“阿爹给我开蒙?我不去学额,书院念书吗?” 萧氏惊讶地瞪大了眼,“你这么小,去书院怎么受得住?书院中的蒙学夫子大多是秀才, 你阿爹也是秀才, 让他给你开蒙就是了。不然弟子多了,夫子也顾不过来呀。” 什么,还有这茬?陆安珩无语, 还以为自己能去见识一下古代的书院呢,万万没想到竟然当头挨了一闷棍。说起来,陆昌兴的脾气还挺好的, 应该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吧?这年头可是讲究什么“父要子亡, 子不得不亡”的年代, 当爹的教训儿子就跟玩儿似的,艾玛要是自己学的太烂, 被陆昌兴暴揍一顿怎么办啊? 陆安珩完全是想起了当初自己小时候调皮被陆爹暴揍的苦逼事儿来了, 那还是在学校由老师教呢。现在亲爹成了老师, 这么个双重身份, 听着都很吓人啊。 总感觉自己的屁股又要遭殃了。 恰好这会儿陆昌兴也从大房那里回来了,萧氏见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心中登时就是一个咯噔,眉头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心下已经闪过了几个念头,萧氏连忙迎了上去,温声道:“那边怎么样了?” 陆昌兴紧绷的脸色松了松,对着萧氏微微颔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端过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而后拎过旁边的陆安珩放在自己的腿上,陆昌兴原本还有点不悦的心情已然好转,这才抬头望向萧氏,笑道:“娘子莫急,娘亲与大哥一切都好,只是大嫂情绪有点崩溃,想来过了段时日便会好了。” 说话间,陆芙已经听到了陆昌兴回来的消息,蹬蹬蹬就跑到了屋门口,一见到陆昌兴的身影,陆芙的眼神瞬间一亮,而后风一样的跑到陆昌兴跟前,甜甜地抬头道:“阿爹,你回来啦!荷儿好想你啊!” 陆昌兴笑容满面的摸了摸陆芙的头,又将陆安珩单独放在右腿上,而后左手揽过陆芙放在了自己的左腿上,这才柔声道:“爹也很想芙儿,芙儿有没有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芙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乖乖的回道:“芙儿最乖了,这些天都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昌兴抱着一双儿女,又有娇妻在侧,只觉得所谓的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正值陆安珏也醒了,一家人好好地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眼瞅着一番笑闹后,陆芙与陆安珏都开始揉眼睛,萧氏这才吩咐人将他们姐弟三人带到内室休息去了。 陆昌兴一直看着他们姐弟三人的身影进入内室,这才转头看向身旁的萧氏,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 萧氏本就是聪明伶俐之人,一见陆昌兴这神色,瞬间便猜出了他方才去大房定然发生了不太高兴之事,只是碍着孩子们还在场,陆昌兴才并未发作。见陆昌兴满脸的欲言又止,萧氏抿唇一笑,开口问道:“郎君有何事?” 陆昌兴眉头紧皱,似是难以启齿,而后伸手握住了萧氏的手,低声道:“娘子,日后,怕是要累你跟着我吃苦了。” 萧氏一惊,“郎君何出此言?我嫁给郎君这么多年,何曾吃过苦?” 陆昌兴苦笑,“方才在大哥院子里,大嫂说话间很是有几分阴阳怪气,明里暗里诅咒我们三郎。我气不过,跟大哥大嫂吵了一架,母亲又拉偏架,我一怒之下,便提出了分家。”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住了,“分家?婆母能同意吗?” 陆昌兴的神色愈发苦涩,微微垂眼,嘴唇张了张,还是没说出话来。萧氏也不急,就这么眼神温柔地看着陆昌兴。 半晌,陆昌兴抬眼,直视萧氏温柔的双眼,低声道:“母亲原本不同意,不过,我说,二房愿意净身出户,不要一分家产,母亲便有所意动。再加上大嫂在一旁极力促成这事儿,大哥沉默不语,权当是默认,母亲也就同意了。”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喜了,在她看来,能分家出去单过,自己当家做主,可比家里那点财产重要多了。萧氏自己的陪嫁也算是丰厚,何苦在这受婆母的气?是以听着陆昌兴这话,萧氏根本半点都不曾为那点家产生气,认真说起来,真要是分家,也是长房占大头,自己这房也分不到多少银钱田产。再有,赵氏的身体一向硬朗,再活个二十年估摸着也不是问题。比起再受二十年气而言,那点子家产还真是不值一提。 然而惊喜过后,萧氏的心陡然便抽疼了起来。回握住陆昌兴的手,萧氏心疼地望着自己的夫君,柔声道:“郎君,那些家产怎么能与我们的这个小家相比。一想到三郎之前说的那番话,我这心里真是不踏实。如今大郎亡故,谁也不知大嫂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我这心可真是一直悬在半空中,唯恐三个孩子发生什么意外。现今你提出分家,恰好解了这个难题。钱财乃身外之物,又怎能与我们的孩子们相比呢?再说了,分家出去,我们便自己当家做主,哪里来的苦呢?” 陆昌兴紧锁的眉头这才松开了些许,深深地看着萧氏,真心实意地道:“我这一生,做得最对的事情,便是娶了娘子为妻。” “就会说甜言蜜语哄我!”萧氏心下一甜,面色绯红,含笑地看着陆昌兴,语气甜蜜的埋怨道。 陆昌兴亦是一笑,眉间的阴郁散去了不少。萧氏见状,轻轻地将头靠在陆昌兴的肩膀上,语气简直比教小儿子说话时还温柔,“郎君,莫要再伤心了啊。所谓父母亲缘,大抵都是要看缘分的。我们日后好好的过日子便成了。” 话音一落,萧氏便感到自己的腰被陆昌兴死死环住,用力之大,几乎是想要将自己嵌进他的身体中,与他融为一体一般。萧氏正欲开口,却忽而感到颈间有些微的湿润感,耳边传来丈夫清润的嗓音,如同二月的春风一般,轻轻拂过自己的心间,拂乱了一池春水。“好的,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精心照料好三个孩子,让他们无忧无虑地度过这一生。” 那些我不曾得到过的关爱,我的孩子们必然不会缺失。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水光,她是真的心疼丈夫,碰上那样偏心的一个生母,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伤过多少回心。也罢,趁着这回分家,丈夫便能彻底地放下,再也不会因此心伤了吧? 似是察觉到了萧氏的内心所想,陆昌兴整了整自己纷乱的情绪,含笑拍了拍萧氏的后背,柔声道:“好了,我都不伤心了,你也别伤心了啊。我们不如来想想,要带走哪些东西,怎么布置自己的新家?” 提到这个话题,萧氏瞬间便来了兴致,忍不住问道:“莫非郎君已经看好了宅院不成?” 陆昌兴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意,“大哥许是怕落了个坏名声,做主将城东的那座三进的大宅院给了我们,再加上良田五十亩以及银票三千两。我本就不欲在家产上纠缠,这家也就这么分了。你做主收拾一下,我们过几天便搬过去。” 萧氏点头,心里飞快的一合计,立马就有了决断,“我们平日里用惯了的一应物件都得带走,再加上三个孩子的衣裳玩物,郎君书房里的笔墨藏书,估摸着也要收拾一天的工夫。对了,说到书,三郎方才还在跟我说,想要念书了呢!” 陆昌兴的眼中闪过一丝趣味,开口问道:“哦?他平日里皮得很,今天怎么突然想着念书了?” 萧氏笑道:“我也不知,想来是三郎这段时日接连生病,吃了些苦头,懂事了些吧?三郎想念书总归是一件好事儿,咱们家的孩子,三郎也好,四郎也罢,日后都是要念书考科举的,这会儿三郎念叨着想念书,可真是祖宗保佑!我可是在他面前夸下了海口,说是让郎君亲自教他读书,不知郎君可愿给妾身这个脸面?” 陆昌兴略微沉吟,面露难色,叹道:“娘子都答应了,夫君岂敢不应?不然家里的葡萄架该倒了哟~” 萧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胡说!” 陆昌兴陪笑,又哄了萧氏好一会儿,这才正色道:“我原本也有此意,三郎开蒙一事,交给我便是。日后我一边教三郎,一边做些书画换些银子,再将良田租与农户,总归是能养家糊口的。” 萧氏惊道:“这怎么能成?郎君的书画何等珍贵,便是往常在京中,也是受人追捧,怎能以它换银两呢?更何况,郎君还要继续准备下场科举考举人呢,怎么能如此劳神呢?” “无妨。”陆昌兴的心态倒是极为平和,“我在科举的天分上不及父亲,怕是下一场也不得中。若是我一门心思的苦读,家中生计岂不是都落在了娘子你身上。作为一家之主,我怎么能让你受累?” 见萧氏还想说些什么,陆昌兴拍了拍她的手,接着道:“我意已决,娘子不用再劝了。我看三郎的天资不错,若是好好教导,应当能重现父亲当日的荣光。更何况,还有四郎呢,孩子的教导可是大事儿。”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31.大佬们的考验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这一脸牙疼的表情是肿么肥四? 萧将军迅速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 恢复了一脸冷淡的样子, 对着陆安珩微微点头,声音舒缓, “无事。” 又转过头继续跟陆昌兴说话。 陆安珩这才知道,他们要回京城了。 不仅如此, 听萧将军的口风, 还想劝说陆昌兴早日回京。 这都哪儿跟哪儿呢?陆安珩一脑门的问号, 陆昌兴也不由苦笑, “将军,我来扬州,本就是为了守父孝的, 怎好轻易回京?更何况, 京城居, 大不易” “这都不是事儿!”萧将军一摆手,不以为意,“陆兄原本在京就颇负盛名, 怎么现在还谦虚了起来?更何况,还有小郎君的功课呢。如今府上两位小郎君尚且年幼, 陆兄自然能亦父亦师。倘使日后要考举人和进士,只怕还是要拜名师大儒。天底下学富五车之士, 又有何处能比得上京城呢?” 陆昌兴微微意动, 眼神柔和地望着陆安珩。萧将军这话, 着实是说到了他心坎上。长子于念书一道上的天分, 陆昌兴自是心中有数。正如同萧将军所说,若是能拜得名师大儒,以长子之天分 萧将军见此,心知此事已经稳了八九分了,也不多言,低头将眼神落在了陆安珩身上。 眼前这孩子,比萧恪还要矮半个头,看起来却比萧恪沉稳得多。一举一动,都带着从容稳重。萧将军忍不住想起了最初见到这孩子的情景,他被萧恪拉着摔得很惨,却依旧一声不吭,便是起来后,也不曾自己逃命,而是抿着唇,费力地拉着萧恪。后来见到了自己,依旧从容不迫地对着行了礼后,才口齿清晰地说出了他的请求,对倒在地上中箭不起浑身是血的两个人贩子视若无睹,淡定的全然不像是个五岁幼童。萧将军估摸着,便是十五岁的寻常少年,乍一碰上这等惊心动魄之事,只怕还不曾有这个孩子沉稳。 后来听得萧恪所说,这孩子竟是自被绑后便从未惊慌过。并且,打从刚到被绑的屋里后,就已经开始计划着逃跑了。计划还挺缜密,真让他给跑成了! 这哪像是个五岁的孩子啊? 萧将军惊叹地看着陆安珩,眼中满是欣赏。遇事镇定,从容不迫,典型的大将之风。只恨他不是自己的儿子,不然得省自己多少心呐! 陆安珩仰头看着萧将军,目光澄澈,还带着几分亲近。萧将军带领军多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煞气,平日里小孩子们见着他就跟碰了鬼似的,瑟缩着不敢多话。便是萧恪,在他面前也是拘谨多过亲昵。如同陆安珩这般灵动亲近的眼神,倒是头一回遇见,不免觉出一丝新奇来,对陆安珩更是多了几分喜爱。 大手揉了揉陆安珩的脑袋,萧将军含笑道:“三郎快点长大,回京去伯父家玩。伯父为你留意名师,到时候考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 陆安珩抿唇一笑,嘴边两个梨涡格外讨喜,脆生生地道:“那就借伯父吉言了,到时候,我一定请您喝酒!” 萧将军大笑,萧恪则扯了扯陆安珩的袖子,悄声在他耳边问道:“你怎么不怕我阿爹啊?” 陆安珩失笑,陆爹是军人,陆安珩先天就对军人有好感。萧将军就算气势再逼人,在陆安珩眼中,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军人而已,陆安珩自然不怕他。不但不怕,陆安珩还挺亲近地拉了拉萧将军的手,见他疑惑挑眉,陆安珩便笑着端过桌上的茶杯,恭敬地呈给萧将军,肃容道:“多谢将军的救命之恩,上次若非将军及时赶到,晚辈性命危矣。” 萧将军看向陆安珩的眼神愈发柔和,笑着对陆昌兴道,“陆兄养了个好儿子。” 陆昌兴的眉眼间掠过一缕自得之色,更为他本就俊秀绝伦的脸上添上几分神采,愈发夺目。便是萧将军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将眼神放在了陆安珩脸上。 嗯,这么仔细一打量,萧将军这才发现,陆安珩的眉眼其实像极了陆昌兴,五官却还要比陆昌兴更精致几分。如同国手大师画出的工笔画一般,精致绮丽,一双桃花眼潋滟生辉,已经能窥得此子长成后,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萧将军接过陆安珩手中的茶,忽而一笑,对陆安珩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如今的大齐,开国不过百年。科举取士的制度,实际上是从前朝才开始施行,距今也不过两三百年的光景。朝中世家与寒门互为派系,世家看不上寒门的土鳖作风,寒门也瞧不上世家食厌膏粮的装逼做派,世家骂寒门行事粗鄙,寒门说世家狂妄自大。双方私底下没少给对方使绊子。 今上刚登基不久,却英明果决,手段老辣,将满朝文武制得服服帖帖。世家与寒门虽然互相看不上,但也没闹得太过,今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安珩的出身,那肯定是土鳖得不能再土鳖了。想想吧,陆家商人起家,士农工商,要不是商人们为太祖打江山出了不少力,让太祖改了商人不能参加科举的规矩,陆家现在还是一身铜臭味的商贾呐,虽然有银子,生活富足,却总是要被人鄙视的。 不过依着陆安珩这副好相貌,日后出仕,即便是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估摸着也不会去为难他。 无他,长得太好。 深知世家尿性的萧将军最是清楚那都是一群什么样的家伙,喜清贵,讲风姿,爱美人。陆安珩的天分如何,萧将军已经暗中探听了个清楚,旁的不说,只那份恒心,便足以令萧将军动容。这个孩子,有了上苍恩赐的天赋,却还有着常人所不及的努力。他若是不能得中,估摸着也没有旁人能中进士了。 有毅力,有天分,品行好,遇事处变不惊,又有一张得天独厚的脸。萧将军极为看好陆安珩,几乎能看到日后他在朝中如鱼得水的样子。 天生的好苗子,这是萧将军对陆安珩的看法。更兼萧恪也挺喜欢陆安珩,萧将军为了儿子将来能有个能堪大任的好友,自然也乐意顺手拉陆安珩一把。 陆安珩却不知萧将军心中的弯弯绕绕,正弯着眼睛听萧恪嘀嘀咕咕呢。知道自己快要进京了,萧恪很是舍不得陆安珩这个小伙伴,带来了不少好玩意儿送给陆安珩,这会儿兴致来了,正一样一样儿的摆出来为陆安珩讲解呢。 陆安珩对这些小玩意儿并不热衷,但是见着萧恪一脸兴致高昂的样子,也不忍心打扰他,安安静静地听着萧恪眉飞色舞的讲述。 临走时,萧恪耷拉着脑袋,磨蹭了好一会儿,眼瞅着萧将军的脸色越来越黑,萧恪这才低着头,小步小步的挪到了萧将军身边。 陆安珩憋笑,轻声安慰他,“没事,到时候我给你写信,互相说一说彼此的近况,不也挺好的吗?” 萧恪脸色一僵,简直不敢看向陆安珩的眼睛。写信好是好,只是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告诉陆家阿弟,现在自己还有好些字不大会写呢? 真是丢脸啊! 毕竟是亲生的,萧将军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看了看比儿子还小上两岁的陆安珩,萧将军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暗自决定回去立马就逼着这小混蛋好好认字!不然,要是回给人家的信上一堆白字儿,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待到萧将军走后,陆昌兴沉默良久,忽而定定的看着陆安珩,轻声问道:“三郎,你想去京城吗?” “想。”陆安珩很实在,他确实是想见识一下天子脚下是何等繁华。 陆昌兴的双眼亮得吓人,接着道:“阿爹也想带你们去京城。萧将军说得对,京城名师众多,便是为了你与四郎的课业,我们也得去京城看一看。只是三郎,若想拜名师,你自己也要有令名师刮目相看的长处。守孝三年,阿爹再给你三年,六年的时日,你能否考个秀才回来?” 六年?陆安珩怔住了,他本来打算十八岁才去参加童生试,算了算还有十二三年呢,结果突然就这么砍掉一半的时间了? 奇异的,陆安珩竟然没有半分慌张,内心反而充盈着熊熊斗志。六年后,自己十一岁,十一岁的秀才,难吗?自然是难的,不过,有挑战,才会有动力,不是么? 陆安珩扬唇一笑,直直地看向他爹,斩钉截铁地答了一句,“能!” 去了这么一回,陆安珩只觉得比考了一场试来磨人。这会儿正是夏日,天气本就闷热不已,里头那味儿,真能令陆安珩三天吃不下饭。 再看到这附近的房间的考生一脸菜色的样子,陆安珩便无比庆幸,自己的运气还不赖,没被分到临近这里的房间。不然真的要接受肉体精神双重折磨。 这一晚,考场内的动静比前一晚要大一点。考生们似乎开始心浮气躁起来,陆安珩听到隔壁的考生翻来覆去弄得床板吱吱作响,还听到另一边的考生低声叹息,接着又是一阵哗哗作响的翻卷声。 好在陆安珩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白天又一直处于精力高度集中的状态,虽然身上不觉得乏累,但精神确实已经万分疲倦了。因此,即便周围的声响较多,陆安珩也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最后一天,陆安珩写完最后一个字,将墨迹仔细晾干后,终于长长地吐出口气,可算是折腾完了。 这么想着,陆安珩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将考卷按顺序仔细放好,陆安珩便拉动了自己房间的摇铃。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32.陆安珩的新打算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在大牛无意中透露出的信息中, 陆安珩知道他们的同伙快要过来接应他们了, 要是自己被那群人带走,那就真的不知道会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陆安珩不由摸了摸自己袖子里的碎片, 是时候动手逃离这里了。 好在这两天, 大牛与二狗两个人也没饿着自己。陆安珩还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继续锻炼身体。一旁的萧恪见状,也跟着陆安珩一同练拳。陆安珩见他马步扎得稳稳的, 出拳有力,显然是练过功夫的。再一看他那身锦衣,陆安珩心中已经能确定,萧恪应当是武将之后,并且, 家里人的官职品级应当不低。 萧恪也没多说,对着陆安珩得意一笑,仿佛在跟陆安珩比赛似的, 一拳一拳挥得可有劲儿了。 其他的孩子们却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 见到陆安珩二人奇奇怪怪的举动,眼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萧恪的眼珠转了转,悄悄地伏在陆安珩耳边说:“陆家阿弟, 把你藏起来的碎片分我一块吧,我们一起动手。” 这家伙果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陆安珩微笑, 想着萧恪的战力不错, 自己与他联手, 说不准还真能逃出去。 陆安珩仔细想了想当初大牛带着自己走的路线,似乎出门后,向右拐了两个弯,又向左拐了三次,用时并太长,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 因此,陆安珩断定,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应当离自己家没多远。不过这里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居住,两天了,除了大牛与二狗说话的声音,陆安珩再也没有听到过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 陆安珩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自己的家在城东,所处的地段也算是较为繁华。他又是一小孩儿,别人也不可能对他说什么外头的地形,所以陆安珩也开始发蒙,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不过陆安珩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仔细想了两天,用手在地上画了好几条路线,大致推算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大牛那天的脚步很快,又时不时的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陆安珩在他怀里就能感到明显的转弯拐角。城中的巷道大致距离都差不多,陆安珩基本能确定,当初大牛走的都是最近的转弯处。路线反向推算一下,出门右拐三次,再左转两次,运气好的话,就能到自己家了。 只是,陆安珩望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十来个瘦弱的孩子,心中复杂万分。萧恪也就算了,总归是战力值不错的友军。这群孩子,都骨瘦嶙峋的,看起来着实可怜,然而陆安珩却不能肯定,他们是否有勇气跟着自己逃跑。要是告诉他们,万一他们之中有一人因为害怕而告密,那自己不但跑不了,还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若是不告诉他们,拉他们一把,陆安珩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思前想后许久,陆安珩还是决定带着他们一起走,这样美好的生命,不能凋零在这里。 自从被关进来,陆安珩第一次走进了这群孩子的面前,努力地释放出自己的善意,轻轻的问道:“我们打算逃跑,你们要不要一起跑?” 没有一个人开口发出声音,陆安珩却看到了他们眼中希冀的光芒。这时,萧恪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眉宇间都是神气之色,小声道:“我阿爹可是大将军,我们跑出去找我阿爹,到时候,我阿爹一定会将这两个大坏蛋抓进大牢里!” 所有人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恪,见萧恪红润的脸色,还有身上穿着的漂亮衣裳,孩子们瞬间就相信了这个小伙伴,纷纷点头,轻声道:“对!把他们抓起来!” 外头的大牛似乎听到了声音,不耐烦地嚷嚷道:“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闭嘴!不然,是想要挨揍吗?” 陆安珩眼珠一转,飞快地将一块碎片塞进了萧恪手里,又贴着萧恪的耳朵轻声交代了几句。见萧恪点头,陆安珩又俯下身,对着开始发抖的孩子们一招手,小声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孩子们点点头,听着陆安珩的吩咐,挪到了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最里面的两个伤痕累累的男童开始发出微弱的痛呼,一脸虚弱的样子根本无需伪装。 陆安珩见状,连忙将门拍得砰砰响,大声道:“你们快来啊,有人快要死了!快救救他们啊!” “叫魂呢小崽子!”大牛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了门,正准备给陆安珩来上一巴掌,却被陆安珩拉住了手,拖着往里走。艰难地挤出了几滴眼泪,陆安珩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大牛,带着哭腔央求道:“大牛叔,你和二狗叔就行行好,救救他们吧!你们抓我们是想卖了我们挣银子,他们要是死了,晦气不说,还会让你们少挣一点银子呢!” 大牛想了想,这话说的对,也就任由陆安珩拖着来到了屋里头。萧恪也跑到了门口,学着陆安珩的样子,对着外头的二狗哭道:“二狗叔,你快来看看啊,救救柱子他们吧!我们一定听话,你别不管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死掉啊!” “怎么了?很严重?”这些天孩子们的乖巧让二狗放松了警惕,就这么毫无戒心地走到了大牛的身边,低头皱眉看着两个晕过去的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陆安珩与萧恪对视一眼,瞬间弹出碎片,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往大牛二人的脆弱部位刺了进去。 这是陆安珩琢磨了许久才想出来的阴招,比体力,他和萧恪俩小屁孩绝对不是大牛这两个成年汉子的对手。要是一次逃跑不成被追了回来,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然而面对两个成年大汉,就算是十几个孩子一起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怎么放倒他们,陆安珩思索了许久了。 在昨天大牛给他们送水和食物时,陆安珩无意中发现,自己站起来,头顶刚好在大牛的大腿处。若是拿着碎片往上狠狠一刺,那部位,真是不可说,不可说。 作为男性,某个部位有多脆弱,陆安珩最知道了。这才制定了这个计划,只要将大牛他们骗进来,就能让他们吃个大亏,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果不其然,大牛与二狗当即就是一声惨嚎。这惨嚎如同某种暗号一般,屋内的孩子们一听就开始往外跑。大牛二人还想起身追,却不料陆安珩和萧恪再次往他们的下身狠狠地扎了几回,二人痛得几乎快要晕过去,哪里还有力气去追已经跑的不见人影的孩子们。 陆安珩和萧恪动作同样迅速,往大牛二人的某个部位插完碎片后,立即撒腿往外跑。陆安珩心中早就计划好了,拖着萧恪一路跑出门,而后对着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的一群孩子大吼道:“跟我来!” 孩子们刚跑出来,对陆安珩简直信服极了,一听陆安珩的声音,立马跟在他身后拼命地跑。 身后,大牛与二狗二人已经艰难的追了起来,狰狞着一张脸,恶狠狠地骂道:“小兔崽子们,快给老子回来!敢对老子动手,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骂骂咧咧间,大牛与二狗已经快要追上他们了。 谁回去谁傻逼!陆安珩完全当他们在放屁!危急关头,陆安珩竟然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潜力,奔跑的速度简直如同一阵风一般,让后头的大牛与二狗追得气喘吁吁。 好在由于他们方才的一通狠手,大牛与二狗的仇恨被他们俩拉得稳稳的,都顾不上已经被他们追上的其他孩子,一门心思的想追上陆安珩二人,以报刚才的不共戴天之仇。 萧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被陆安珩扯着跑。听着大牛二人越来越近的跑步声,萧恪喘着粗气对陆安珩道:“你你先跑,别管我!” “不可能!”陆安珩同样气喘吁吁,拉着萧恪的手握得更紧了,坚定地说道:“我是不会扔下你的!别说话,加油跑,跑到前面有人的地方,我们就得救了!” 萧恪的瞳孔开始涣散,感觉自己的心口越来越闷,如同快要爆炸了一般。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萧恪狠狠地咬了咬舌尖,直到感到自己嘴里传来的血腥味,萧恪的大脑才清明了几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过来拖着陆安珩往前跑。 “嘿,这两小兔崽子跑的还挺快!”大牛和二狗恶狠狠地追着,眼见着自己与陆安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大牛忍不住大笑道,“跑啊,你们再跑啊!有你们好看的!” 陆安珩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绝望,没成想自己还是没跑成,这回被抓回去,估计要吃不少苦。 萧恪脚下一个趔趄,拖着陆安珩与他一同摔在了地上。 陆安珩心中更绝望,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倒在地上直喘气,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算是抓到你们了!”大牛喘着粗气的狠毒声音传来。 陆安珩不由闭上了眼睛,等着迎接自己惨痛的命运。 却只听到一声破空之声,而后传来大牛的一声哀嚎,瞬间就没了声音。 陆安珩惊讶地睁眼,就看到巷子尽头,一名身穿盔甲的将士如同天降神兵一般,踏着日光而来,手里的弓还未收回,又搭了一箭,射向自己的方向。 萧恪的惊喜声与二狗的痛呼声一同传来,“阿爹!” 陆安珩心头一松,可算是安全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33.火锅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在被帕子捂住口鼻时便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然而还是吸了不少迷药进去。小孩子的身体本就脆弱,陆安珩瞬间便感到脑中昏昏沉沉, 意识开始逐渐模糊。好在陆安珩闭气及时,并未完全昏迷过去, 只是手脚发麻, 完全使不出半分力气来。 那人见陆安珩的双眼紧闭, 心知迷药已经奏效,陆安珩几乎能听到了他长舒口气的声音。就是这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让陆安珩瞬间明白了对自己下手之人的真正的身份。 小豆丁的奶娘。 陆安珩有些疑惑,为何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奶娘会突然做出这样黑心的事儿来?萧氏对奶娘也不差, 家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并不曾有半分亏待仆人的地方。奶娘突然干出这么一件大事,着实让陆安珩没想到。 然而即便发现了内鬼的身份, 中了迷药的陆安珩却还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奶娘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抱到了后门。 陆安珩躺在怀里,将奶娘剧烈的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还听到了奶娘压制不住的低泣声。陆安珩却只觉得讽刺,奶娘这是良心还未完全丢失, 所以在自责吗?真是可笑,即便她再自责,不也还是要对自己不利吗?更何况,家里的下人虽然不多, 却都被萧氏安排的井井有条, 内院每晚必定会有守门的婆子, 外院则有小厮。方才奶娘一路畅通无阻,分明就是计划了好些时日,这才选在今天动手。 接应的人很快就来了,奶娘抱住陆安珩的手更为用力了,抽泣了几声,奶娘低声对着陆安珩哽咽道:“三郎你别怪奶娘!她们抓了我的孩子威胁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废话少说,把人给我!”前来接应的人粗声粗气地低斥了奶娘一句,而后动作粗暴的将陆安珩从奶娘怀里扯了出来,一只手搂紧陆安珩转身就走。陆安珩被这大汉抱的难受极了,这大汉生的格外壮实,一身蛮力,就算是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力气,陆安珩还是差点被他捂得背过气去。 奶娘似乎放心不下,又上前追了几步,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求求你们,照顾好这个孩子吧!” “嗬,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大汉一把将奶娘推了个趔趄,抱紧了陆安珩瞬间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陆安珩便听到“吱呀”一声门响,而后响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快进来!” 大汉抱着陆安珩迅速进了门,这么一番折腾,陆安珩所中迷药的药效也过去了,悄悄地睁开了眼,想看一看自己究竟被抓到了什么地方来。 入眼便是一片漆黑,只有皎月的清辉铺了一地,陆安珩只能看出,这只是个极为普通的农家小院,并无任何线索。这几人行事极为小心,直到进了正屋这才开始说话。 “人接过来了?” “当然,我亲自出马,还能出岔子不成?”大汉猛地一拍陆安珩的后背,得意地开口道,“别说,那娘们儿还真没糊弄我们!这个,可是读书人家的孩子。听说已经开蒙,识字念书了呢!” “那感情好!”开门的那人搓了搓手,喜滋滋道,“再加上另一个白白嫩嫩的小郎君,我们这回可算是能大赚一笔了!到时候,咱哥儿俩赚足了银子就不干了,回老家娶个婆娘,再生几个大胖小子,好好过日子去!” “诶!二狗哥,我听你的!”大汉似乎是被他口中的“二狗哥”所说的美好未来给迷住了,声音也带了几分喜色,猛然起身道,“我去看看那些小崽子们。” 陆安珩听得心中直发冷,自己这是进了人贩子的地盘了?小赵氏可真是好样儿的,自己这回要是能回去,一定要亲手揍死她!也不知萧氏与陆昌兴发现自己失踪后,会如何伤心崩溃? 想着陆昌兴夫妻二人这些日子对自己的照顾,陆安珩的心中不禁为他们担忧起来。尤其是萧氏,本就因为小豆丁落水一事颇为自责,认为是她自己没照顾好小豆丁。如今自己被奶娘送进了人贩子手中,萧氏若是知晓了,还不知有多绝望呢。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陆昌兴他们来救人!陆安珩的脑子飞速的转动着,别说是消息不通畅的古代了,就算是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也不知有多少家庭因为该死的人贩子而支离破碎。许多父母找孩子找了一辈子,也没有找到。若是自己真的被这两个人贩子带着离开了杭州,只怕是再也见不着萧氏与陆昌兴了! 这怎么能行? 陆安珩心下焦急万分,却又苦于无法动弹,只能干着急。 等到大汉将他放在地上离开后,陆安珩努力地想要动一动身子,挣扎了许久,终于感到自己有了点劲儿。陆安珩心中一喜,看来这迷药的药效快要过去了! 正在这时,陆安珩忽然被人扶着坐了下来。陆安珩惊讶地转动眼珠,想要看清扶着自己的人的长相,却突然被捂住了嘴。耳边传来那人暖暖的呼吸声,“嘘!你莫出声!不然,哭闹声将他们招了过来,你还得讨他们一顿打。” 陆安珩轻轻点头,现在药效基本已经过了,陆安珩抬手将这人捂住自己嘴唇的手给挪开,同样小声道:“我知道了,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 一边说着,陆安珩一边扭头,这才趁着月色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杂乱不堪的小房间内,异味熏人,十来个小孩子正瑟缩着身子望着自己。令陆安珩心惊的是,这些孩子们的眼中满是麻木之色,瘦骨嶙峋的身子紧紧挨在一起,衣裳破破烂不堪,几乎蔽不了体,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一道道伤痕。许是被人贩子折腾地太久,这些孩子虽然年幼,面上的神情却如同八十老妪一般死气沉沉。 陆安珩咬牙,看把这些孩子毁成什么样了?所有人贩子就应该通通被打死!死后还要下十八层地狱日日遭受折磨! “你怎么了?吓傻了吗?” 陆安珩瞬间收回了眼神,仔细地看着方才扶起自己的男孩。见这孩子不过六七岁的样子,长得眉目如画,很是精致,即便沦落到如此窘境,这孩子的眼中还闪烁着熠熠的光辉,与身后的那群孩童宛若处于两个世界。再一看他身上所穿的锦衣,料子明显不是凡品,陆安珩便能断定,这位的来历定然不凡,也不知外头那俩人贩子哪儿来的豹子胆,竟然敢招惹上这么一个权贵家的小少爷。 这位小少爷倒是天生的自来熟,对着陆安珩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头,小声安慰他道,“你别担心,我阿爹肯定会来救我的!到时候,我就让我阿爹把外面那两个坏蛋关到大牢里去!” 陆安珩点点头,同样小声的问道,“你被抓来很久了吗?这里就只有那两个坏人看着我们吗?” 男孩点头,接着道,“没错,我被关进来两天了,就只看到他们两个人。对了,我叫萧恪,你叫什么?” “陆安珩。” “嗯,陆家阿弟,你放心,我阿爹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陆安珩可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四下看了看,陆安珩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正准备试试爬一爬窗户,就听得门口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陆安珩赶紧坐下,紧紧地挨着萧恪,做足了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 门应声而开,大汉端着一只破碗走了进来,见陆安珩已经醒了过来,大汉满意地笑了笑,粗声道:“很好!算你识相,听好了小崽子,你要是敢哭,我大牛的拳头可饶不了你!喏,喝了这碗水!” 陆安珩乖巧的接过水喝了一口,又苍白着脸将碗递给大汉,却在大汉快要接过的瞬间松了手。大汉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碗摔得四分五裂。 大汉瞬间就沉了脸准备发火,陆安珩的动作却比他更快,连忙将碎片全部扫进自己的下袍中,似乎被吓到了,瑟瑟发抖的急急开口道:“我马上就收拾好,你别打我!” 许是陆安珩的脸色太苍白,大汉抡在半空中又放了下来,黑着脸吓唬陆安珩,“这回我就放过你,下次再毛毛躁躁的,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陆安珩连连点头,乖巧地应道:“我知道了,下回一定当心。” 大汉对陆安珩如此听话的表现很满意,乐道:“不愧是念过书的娃,就是要比这些小崽子们懂事得多!” 陆安珩则白着一张脸,怯生生地道:“我要是听话,你是不是能将我送回家去?” 大汉大笑,“回家?放心,看在你听话的份儿上,我会给你找个好买家的!行了!都不准说话,让我听到一丁点声音,你们就都得挨揍!” 陆安珩点头,望着大汉离去的背影,悄悄地将碗的碎片全部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如果只有这两个人看守的话,自己未必不能拼上一把。 正思量间,陆安珩便听得门外传来侍女低声请安的声音,而后帘子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陆安珩下意识的抬头,瞬间便倒抽一口冷气,呆愣在原地。这张脸,真的是人能长出来的吗?这完美无瑕的五官,这撩人的桃花眼,这大长腿,求长得像爹啊! 陆昌兴见长子一双眼瞪得溜圆,就这么傻呆呆的望着自己,眼都不眨一下,那小模样,怎么看怎么都有点蠢?当然,自己的孩子,就算蠢点,陆昌兴也觉得他蠢萌蠢萌的。更兼有好几天没见自己的妻儿,陆昌兴因为得知了长房噩耗的阴郁心情这才好转了不少。嘴角不着痕迹地上扬了几分,陆昌兴伸手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温声道:“怎么?三郎莫非不认识爹了?” 被陆昌兴笑得晃了眼的三郎陆安珩:继续沉迷在亲爹的美色中 萧氏连忙接过话头,开口问道:“郎君一路辛苦,可曾用过早膳?云兰,快去备点点心!” 陆昌兴抬了抬手,望向萧氏的眼神温柔至极,含笑道:“娘子不必忙活,这些时日你辛苦了。三郎今日又晕了过去,可曾请了大夫,开了药方?” 一听到“药方”这两个可怕的字,陆安珩立马回神,天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有多苦逼,都快要被那苦得吓死人的汤药给淹没了,吃啥啥不香。现在一听陆昌兴提到这俩字,陆安珩的身子条件反射的一抖,简直是提神醒脑的最佳灵药。 陆安珩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陆昌兴,见此,陆昌兴那颗担忧长子的心便放下了,这般灵动,想来这病也不碍事,再服几剂汤药估摸着就能大好了。不过还得再让大夫仔细瞧一瞧,可千万莫要留下病根。 不过这一瞬间,陆昌兴的心头便闪过种种思绪,再次伸手揉了揉陆安珩的头,轻声安慰他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三郎要乖乖的吃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34.酒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萧氏见此,心情更加大好,对着小赵氏弯唇一笑,换来小赵氏愈发阴沉的脸色。 陆昌兴见一切都收拾妥当了, 领着妻儿拜别赵氏, 就这么开开心心往新家去了。 到了新家,萧氏四下一打量,见庭院内布置的井井有条,正院内的花圃中已经种好了自己喜爱的牡丹花。如今正值牡丹花期,那大片大片开得富丽堂皇的牡丹格外夺人眼球, 仿若昭示着二房日后的生活也会跟这花儿似的,灿烂至极。 陆安珩也很激动,习惯了现代社会的小家庭模式, 陆安珩对之前一大家子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行为实在非常不习惯。更何况, 大房一家对自己一家明显不怀好意, 陆安珩当初还昏昏沉沉之时,便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小赵氏对萧氏的明朝暗讽,再加上上回去给赵氏请安时的情景, 陆安珩都替萧氏感到累。这回可好了, 远离了大房与赵氏, 萧氏总算是能当家做主了!这不,萧氏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呢。 萧氏却是百忙之中还瞪了陆昌兴一眼, 心中暗怒, 还跟自己打马虎眼呢!瞧这院子的装饰, 说他不是早有准备,谁信呐? 陆昌兴摸了摸鼻子,就这么眉眼含笑地看着萧氏。他本就生得极好,乍一露出这么发自内心的笑容来,竟是让人生出了满室生辉之感。纵然萧氏与他成婚多年,孩子都生了三个,也微微目眩神迷,与陆安珩姐弟三人一同看呆了去。 一切收拾妥当后,一家人简单的用了点午膳,陆昌兴想着前几日妻子对自己说的话,放下筷子后就将陆安珩给提溜到书房了。 被亲爹拎在手上的三头身陆安珩:劳资要长高,把我的大长腿还给我! 到了书房,陆昌兴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便严肃了起来,陆安珩仔细一看,书房里竟然还有一张矮案几,看高度,恰好适合自己这般大的孩子使用。案几正中摆着一本崭新的《千字文》,左上角则工工整整地放置着笔墨纸砚。 闻着满室的墨香,陆安珩突然就淡定了——艾玛毛笔字和千字文,这我都会啊!太好啦,屁股保住了! 咳这个就要想当年了。话说当年陆安珩还是个熊孩子的时候,虽然爷爷奶奶极为溺爱他,经常任由他将陆爹气得背过气去还护着他不让陆爹揍,但是两个老人家对陆安珩的教育也是极为重视的。爱护宝贝孙子的同时,两位老人家也意识到了自己这孙子性子太急躁,因此从陆安珩六岁起,于书法一道上造诣颇深的陆爷爷便亲自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如何运笔,如何藏锋,就盼着练练书法能磨一磨陆安珩略显浮躁的性子。 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陆安珩的性子还真沉稳了不少,直到陆安珩穿越来之前,都不曾放弃过书法的练习。从小到大,陆安珩获得过的书法奖杯都要摆满一大柜子了。说实话,要是陆昌兴一上来就教他什么《大学》《中庸》啥的,陆安珩估摸着这回又得挨上一回揍,不过今天要是只学书法和《千字文》地话,那完全没问题啊,小菜一碟! 艾玛突然就能有机会当学霸了,陆安珩心中的小人儿喜滋滋的搓搓手,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陆昌兴却不知陆安珩心中所想,见长子直愣愣的看着那张小案几,陆昌兴神色严肃地对着陆安珩道:“我听你阿娘说,你吵着要念书,想要考进士,做大官。不愧是我的儿子,好志气!然而你可知,天底下读书人如同过江之鲫,能考中进士者万里挑一。那些能鲤鱼跃龙门之辈,无一不是数年苦读,头悬梁锥刺股,十年磨一剑,其中的苦楚,简直难以言喻。现在你告诉阿爹,你还想考进士吗?” 陆安珩反问:“我若是不考进士,阿爹待如何?” “阿爹自然不会强求你!”陆昌兴的眼神柔和地看着陆安珩,接着道,“三郎你记住,阿爹不会强逼你们做你们不喜欢做的事情。若是你不想考科举,阿爹便为你挣下一笔家业,也让你衣食无忧。这条路,比科举舒服多了,三郎你想选吗?” 听起来确实不错,混吃等死的悠闲日子,现代多少人的理想生活啊!陆安珩也有过瞬间的动心,而后立马又坚定了自己的本心,铿锵有力的答道:“这条路虽好,却不是我想要的。我身为家中长子,日后乃是要撑起门楣之人,自然不能躲懒!” “好!”陆昌兴几乎是惊喜地望着自己的长子,心中满是欣慰,神采飞扬地道:“那便不许叫苦!” “决不叫苦!”陆安珩的小脸上满是坚定之色,心中的倔劲儿也被陆昌兴这一句话给激出来了,自己从小到大不管被陆爹怎么折腾,可从来没叫过一声苦。现在专门念书就叫苦?你未免太小看了你儿子! 陆昌兴对长子的表现满意极了,也不跟他废话,翻开了《千字文》,便开始讲解起来。 很快,陆昌兴便吃惊地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子,实在是让自己惊喜万分。不管自己教什么,陆安珩都能立马掌握,拿笔的架势也像模像样,写出来的全然不似寻常幼童那般歪歪扭扭。虽然自己今天不过就是简单地教了他“天地玄黄”四个字,然而其中的那个“黄”字对于幼童而言着实是不大好写。便是陆昌兴自己,当年头一回写黄字的时候,还差点占到了旁的格子里去了,大的尤为突兀。当然,陆昌平更菜,直接将这个字写成了一团黑墨,换来亲爹一顿好打。 然而陆安珩却写得工工整整,握笔的手极稳,陆昌兴一眼便看出,即便是已经开蒙了好几年的七八岁孩童,论及手稳,估摸着还不及自己的长子。 想到这里,陆昌兴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自己的儿子,果然天资出众! 再一考陆安珩方才所学的功课,陆安珩也不含糊,一口气就将它们给背了出来,顺便表示,自己已经超额完成任务,连后头的那些字也学会了。 喜得陆昌兴连连抚掌大笑,还抓着陆安珩往空中抛了几回,可见他内心是多么的喜悦。 念书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陆安珩回去便给自己做出了一张时间表,将自己一天的时间排的满满当当的。陆安珩从来不是说大话的人,他说要考进士,那就一定是要考上的。就跟他当初高三时说自己要985名校,同学和老师都觉得他在发梦!结果呢?陆安珩规划了一年,努力了一年,稳稳当当地拿到了心仪高校的录取通知书,成为学校中学渣逆袭的典范。 现在,陆安珩既然下定决心要考科举,那就不会偷懒糊弄自己。即便他不大关心历史,也知道古代的科举考试,录取率比985院校要低多了。陆安珩也从来不曾小看别人,虽然芯子比同龄人大得多,陆安珩却不会自大的认为别人一定会不如自己。他并不是智商超群的人,唯一能算得上优点,便是自身强大的自制力。好在现在年龄小,留给自己的时间还很长,足以准备日后的科举之路。 陆安珩很快就做好了自己的作息时间表,卯时(早上七点)起床,向父母请安后,与他们一道儿用膳。而后打一套军体拳,锻炼身体。这套军体拳是当初陆爹教给他的,陆安珩一直坚持锻炼,所以他从小到大身体倍儿棒,几乎很少生病,现在也自然而然的继续练了起来。要知道,古代科举,考的不但是脑力,还有体力,多少人竖着进去被抬着出来,陆安珩可不想在身体素质这方面吃亏。不过他现在是三头身的团子一枚,练起来格外有喜感,陆昌兴与萧氏看的有趣,只当他是小孩子家家胡乱动动腿脚,也由着他去了。 而后便到了辰时,开始跟着陆昌兴念书,直到用午膳。休息半个时辰后,接着背书练字复习功课,直到晚膳时分才停止。用完晚膳后陪着萧氏说说话,逗逗还是个胖团子的四郎陆安珏,又拉着陆芙与陆安珏散散步,权当领着他们锻炼身体。 到了戌时(晚上八九点),陆安珩便一边闭眼睡觉一边在脑海里再回忆一遍当天所学的知识。 不仅如此,陆安珩怕自己忘记,还特地给自己加训,每天所学的内容,背上五十遍,又抄上十遍。如此折腾下来,只要陆安珩的智商在平均线上,就算依靠着惯性都能背下来。 事实证明,效果显著。陆安珩的功课,没一回出过差错。 陆昌兴惊喜万分,深觉自己的儿子真是天生的念书好苗子。 陆安珩则咬牙切齿:自己就不信了,这么坚持十二年,还考不中一个秀才! 陆安珩心下叹息,努力地回想着炕的盘法。 作为一个南方人,陆安珩家里并没有暖气。不过后世旅□□业发达,陆安珩也经常在寒假前去北方旅游。然而,陆安珩只知道这玩意儿的大概原理,对于怎么盘炕,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陆安珩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在心里默默流泪,早知道自己会穿越,当初就应该好好钻研农业和工业知识。学好后穿过来,怎么着也能提高广大古代同胞的生活水平,带领他们走进富强和谐的美好生活。 而现在,自己还是好好冻着吧。 陆安珩在家里仔细琢磨了两天,连辣椒苗快到成熟期了都没能让他高兴起来。想了想,陆安珩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儿做来转移注意力,比如,忽悠着萧恪和自己搭伙开个书局什么的。 说干就干,陆安珩立马投了拜帖,将自己裹成一个球,艰难地踏进屋外的冰天雪地之中,去将军府找萧恪去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35.卖酒与新发现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这时候,陆安珩就无比想念现代社会的暖气c羽绒服c羊毛衫还有雪地靴等一系列的保暖产品。 即便是裹着萧恪特地差人送过来的裘衣, 手捧着暖炉,陆安珩还是觉得冷。在家和出门的区别就是在家被冻成冰棍,出门就被冻成冰雕。 陆安珩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每年冬日都会有人冻死了。这样的天气,买不起过冬衣物的人家,可不是就得硬扛着么。至于扛不扛得过, 那就得看命了。 即便有那略微富裕一点的人家, 置办一应物什,家中老人也挺不过这凛冽的寒冬, 陆安珩心下叹息,努力地回想着炕的盘法。 作为一个南方人,陆安珩家里并没有暖气。不过后世旅□□业发达,陆安珩也经常在寒假前去北方旅游。然而,陆安珩只知道这玩意儿的大概原理,对于怎么盘炕, 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陆安珩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在心里默默流泪, 早知道自己会穿越, 当初就应该好好钻研农业和工业知识。学好后穿过来,怎么着也能提高广大古代同胞的生活水平,带领他们走进富强和谐的美好生活。 而现在,自己还是好好冻着吧。 陆安珩在家里仔细琢磨了两天, 连辣椒苗快到成熟期了都没能让他高兴起来。想了想, 陆安珩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儿做来转移注意力, 比如,忽悠着萧恪和自己搭伙开个书局什么的。 说干就干,陆安珩立马投了拜帖,将自己裹成一个球,艰难地踏进屋外的冰天雪地之中,去将军府找萧恪去了。 没走多远,陆安珩就觉得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脚上似有千斤重,一步一步走得极为艰难。 好不容易来到了将军府,门房已经提前得了萧恪的吩咐,见陆安珩上门,立马将他带到偏房等候,又塞了手炉给他,这才急匆匆跑进院子里禀报去了。 萧恪来得很快,连忙将陆安珩带进正厅。厅内放着几个炭盆,萧将军坐在正位,萧恒则站在一旁侯着。 陆安珩连忙上前见了礼,萧将军一向话不多,笑着对陆安珩点了点头,温声道:“三郎这些时日过得可还好?” 陆安珩苦着一张脸开口答道:“别提了,您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哦?”萧将军扬眉,“还分假话真话?都说来听听!” 陆安珩苦笑:“假话是过得好极了,真话是快要被冻死了。” 话音一落,萧家父子三人齐齐笑出声,陆安珩这才发现,原来萧恪和他爹长得更相似一些,五官都是硬朗那一挂的,笑起来简直就是少年版的萧将军。 而萧恒更俊秀一些,一笑竟然还有两个梨涡,从高冷美少年立马变身为邻家大哥哥。陆安珩在心里默默地想,自己大概已经知道为什么萧恒一直板着脸的原因了。 萧恪一边大笑一边猛拍了几下陆安珩的肩膀,陆安珩再次痛恨起自己现在这仅有一米五的身高来。每次都被高自己大半个头的萧恪当成皮球拍,自己也很心塞的好么! 或许是因为陆安珩的眼神怨念太重,萧恪良心发现的停下了丧心病狂的笑声,然后真心实意地安慰陆安珩:“陆家阿弟你进京不久,自然不习惯京中的严寒,过几年就好了。” 然而这并没有安慰到陆安珩,反而让他更绝望了。想了想还要持续一个多月的严冬,陆安珩就恨不得有个时光加速机,直接跳过这一段难熬的日子。 算了,时光机是不可能的,还是化悲愤为动力,努力去挣小钱钱吧。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说不定金钱的铜臭味能让陆安珩的心情好上几度,心暖了,身子也就不那么凉了。 陆安珩严肃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重点分析了一下教育行业资料的空缺,自己这个鼓捣教辅资料的书局一旦建了起来,定然不愁没有销路。 为了拉萧恪入伙,又加上进京以来萧家一直对自己极为照顾,陆安珩在分成上便十分大方,直说要跟萧恪五五分账。 闻言,萧将军便忍不住皱眉:“这不是占你便宜吗?不成!” 陆安珩言辞十分恳切,躬身对着萧将军道:“将军且听晚辈一言。京中达官显贵多如牛毛,说得夸张点,京中一块牌匾掉下来,砸中十个人,估摸着就有八个身份不凡。晚辈初来乍到,想开书局,本就是想借将军之势。将军多年来对晚辈关爱有加,晚辈本就无以为报,将军若是再推辞,晚辈当真惭愧不已,日后都无颜登门了。” “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起话来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萧将军摆摆手,接着道:“算了,我说不过你,你们爱怎么捣鼓就怎么捣鼓吧。若是有那不长眼的敢上门闹事,只管差人来禀告我便是。我虽权势不大,却也能护你们周全!” 陆安珩大喜过望,连忙作揖答谢。 萧将军忍不住右手虚抬,制止了他的动作,口中抱怨道:“我可不耐烦你们动不动就行礼,弄得彼此都生分了!” 在朝堂上混的,又有谁是傻子呢?萧将军这么帮扶陆安珩,一则是因萧恪与陆安珩之间的交情,陆安珩本人又是人中之龙,此时拉他一把,权当做投资了。二则便是如同陆安珩所说,办这么个书局确实利润颇丰,有银子挣,谁不乐意? 萧将军可不是某些迂腐清高的文官,满心满眼瞧不上铜臭味,弄得妻儿老小都跟着他过苦日子,真是遭罪。 再有,办书局,说出去名声也好听。文人骚客素来附庸风雅,和书有关的事在他们看来都是高雅的。所以看不起武官行为粗鄙,不通圣人之言,都是莽夫。 不过对有文化的武夫,文官们的接纳度就会高很多,给他们的称谓也格外文雅,叫做“儒将”。 现在正是崇尚“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候,文人墨客才是掌握社会话语权的那一批人。萧家虽然不觉得武官有什么不好,但也不乐意总是因为出身被人鄙视来鄙视去。 萧恪若是真的跟陆安珩一道儿办书局,估摸着粗鄙的名声会去掉不少,也算是双赢。 不知想到了什么,萧将军看向陆安珩的目光突然变得有深意起来,试探地问道:“三郎,你办书局,是不是为了给自己积攒名声?” 陆安珩一愣:“啥?我要名声干嘛?” “你傻啊!”萧恪也反应过来了,连忙开口提醒陆安珩,“你名气大,拜大儒为师的机会就大啊!你又不曾去京中的官学上学,书院也没去。难道不是想着拜名师?”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啊!陆安珩傻眼了,下意识的开口道:“我进京之时,已经过了官学的进学日期了,所以才未曾去官学求学啊。” 你们都脑补了些什么? 咳这就得再来解释一下了。这年头的科举制度并不曾规定考生一定要在官学或者书院求学,是以有许多德高望重的名师大儒便自己招收学生,亲自教导。光是大儒亲自教导这一项,就足以令许多书生心动不已了。 更何况有些大儒原本便纵横朝堂多年,致仕后歇不住才起了收几个弟子的心思。这些可都是久经科举和朝堂双重考验的大佬,水平比书院和官学的夫子强多了。 若是能拜这些大佬为师,好处是摆在明面上的。他们经历过残酷的科考,对圣人之言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又熟知官场的套路以及部分考官的出题喜好。相比起那些自己摸索的考生而言,这些拜名师的幸运儿已经赢在了起跑线。别人走弯路,他们走捷径,简直像带了个作弊器。 只是这些大儒们大多出自世家,许多人都选择进族学教导同族晚辈,一般不轻易收徒。 所以可以想象出每当传出大儒要收徒时,会出现何等火爆的场面。 那怎么才能打败众多竞争对手,成功获得大儒弟子的称号呢?家中跟大佬们有交情的,直接由长辈带着,提着重礼前去拜访。如同陆安珩这般一点身份背景都没有的,那就只能拼实力。 然而竞争太激烈了怎么办?那么多的对手,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学识绝对能力压众人,很大可能就成了背景板被大佬遗忘了。这还怎么拜师啊? 所以经过无数前辈们的研究后,提供了一个拜师新思路。 那就是使劲儿给自己扬名。当然必须要是好名声,还得要名气够大,大到让大佬们都有所耳闻那就更好了。最后,还得自身实力过关,大佬们一看,诶,这不是那谁谁谁吗?名声挺不错的,学识也不赖。很好,那就是你了。 以上就是由无数前辈们的智慧凝结成的方法。 萧将军本以为陆安珩也想着走条路,结果一看陆安珩都被自己给问懵了,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多想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36.烈酒的医用用途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脑中昏昏沉沉的,陆安珩只觉得自己仿若再次回到了之前刚穿过来之时,浑身一点劲儿都使不上来。明明意识极为清醒, 陆安珩都能听清楚萧氏着急的声音, 以及下人们略显慌乱的脚步声,却半点都动弹不得,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陆安珩心下焦急万分,着实不想让萧氏再为自己费神。想要醒来安慰萧氏一番, 却只觉得自己的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 嘴中忽而又是一苦, 陆安珩下意识的皱眉, 耳边立即传来萧氏温柔的抚慰声, “三郎乖乖吃药, 吃完药就会好起来的。” 陆安珩意识还在, 乖乖的配合萧氏的动作, 将汤药喝了个精光。 然而却不知何故,喝完药后,陆安珩却觉着脑子似乎更加昏沉了,眼皮愈发厚重,再次昏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 陆安珩忽然听到了一阵孩童的嬉戏声, 儿童特有的尖细笑声传了过来, “二哥你等等我!” 这是, 小豆丁的声音? 陆安珩原本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便清醒了。这才发现, 自己的眼前如同放电影似的,一幕幕的回放着小豆丁落水那一日的情景。这种感觉陆安珩极是熟悉,当初他病恹恹的卧床时,便是这样得到了小豆丁的大部分记忆。只是缺了最为要紧的落水那日的记忆,以至于陆安珩实在摸不透这小豆丁落水之事,到底是他自己淘气,还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看来,现在便能解开这一谜底了。 念及至此,陆安珩便来了精神,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几个孩童。仔细一看,还都是熟人。大房的陆安瑾与陆安瑜都在,还有一个一直沉默着的小姑娘,观其年龄,竟是比陆安瑾还要大上些许。陆安珩微微一愣,而后便想起来了这小女孩的身份,正是大房的庶长女,今年八岁的陆荷。 画面中,陆荷正沉默地跟在陆安瑾后头。听到“陆安珩”的喊声,陆荷便停下了脚步,等着“陆安珩”追上自己,而后小心的牵了“陆安珩”的手,领着他一道儿跟随者陆安瑾的步子走。 几人很快便来到了府中的荷塘畔,也不知陆安瑾说了些什么,竟是将随侍的婢女奶娘都打发了走,几人就这么高高兴兴的在湖边玩了起来。 陆安珩见这小豆丁傻乎乎的跟着陆安瑾跑,心头顿时闪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见小豆丁“陆安珩”被陆安瑾忽悠着去采莲子。这小豆丁也是憨,陆安瑾一开口,他便将自己的三头身趴在了地上,费力的伸出了小胖手,使劲儿去够湖边处的莲叶。 却不成想,身后的陆安瑾突然使坏,趁着陆安瑜与陆荷未曾注意时,冷不丁的俯下身,飞快地推了“陆安珩”一把,而后一脸惊慌的大喊,“快来人,三郎落水了!” 这简直是蓄意谋杀! 旁观了一切真相的陆安珩气得浑身发抖,完全想不明白现今只有六岁的陆安瑾怎么会生出这样恶毒的心思。见小豆丁还在水里扑腾挣扎,陆安珩也顾不得生气了,连忙拔腿就向着湖边跑,想要将小豆丁给救上来。 然而他甫一跑到河边,便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挡了回来,只能看着湖中不断扑腾的小豆丁干着急。 好在下人们来得及时,手忙脚乱的将小豆丁救了上来。最令陆安珩生气的事情发生了,那个王八蛋陆安瑾,竟然睁眼说瞎话,说是小豆丁贪玩,要去摘莲子,这才不小心落了水。因着陆安瑾动手极快,以至于陆荷与陆安瑜都未曾察觉到。二人本就年纪小,乍一见小豆丁落水,都被吓傻了,自然是随着陆安瑾的话头说。竟然就这么将罪名按在了人事不省的小豆丁身上。 陆安珩险些没给陆安瑾给气死,听着他那颠倒黑白的话,陆安珩直接一挽袖子,咬牙切齿的准备暴揍这黑心肝的小屁孩一顿。顺道儿将他也扔进湖里好好泡上一泡,洗去他心中的恶毒心思。 只是陆安珩怒气冲冲的拳头一碰到陆安瑾的身子,瞬间就从他的身上穿了过去,陆安瑾犹自振振有词的给小豆丁扣黑锅,任凭陆安珩对他使出各种拳打脚踢,愣是半点事都没有! 陆安珩气得头顶冒烟,却拿陆安瑾一点办法都没有。正气怒间,陆安珩便见得眼前的场景忽而一变,周围吵吵嚷嚷的人都不见了,陆安瑾也换了身衣服,就这么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来到了荷塘边。陆安珩一愣,突然想起来,陆安瑾现在这身衣服,就跟方才在赵氏屋里用早膳时的打扮一样。 又想起自己昏迷前听到的消息,陆安珩的眉头微微皱起,莫非陆安瑾吃完早餐后就来到了荷塘边,而后出了意外落水了? 陆安珩心下疑惑,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瑾的一举一动。 却见陆安瑾一张小脸上满是怒容,俯身抓了一手的石子不断地扔进水中,带出接二连三的咚咚声。一边扔石子,陆安瑾一边恨恨道:“臭三郎!做什么还要好起来?之前淹死了就好了!” 扔了好一会儿石子后,陆安瑾又跺了跺脚,接着碎碎念:“今日竟然还在祖母面前讨巧卖乖,明明平日里祖母更喜欢我的,今天却没有再多看我一眼,真是太讨厌了!娘亲说了,你们死了,这府上所有的东西就都是我的。” 听得这话,陆安珩心中便是一惊,大房沐二房,到底有多大的矛盾,竟然是恨不得二房通通去死? 陆安瑾尚且年幼,还不曾清楚他所做的事情是何等的严重。只是这样可怕的想法,定然是有人长年累月在他耳边念叨个不停,这才让陆安瑾小小年纪便长歪了。 那个人,最有可能的,便是小赵氏。 想了想之前小赵氏的一系列行为,陆安珩的眉头紧锁,完全不知道她对二房这么大的敌意到底从何而来。真的是如同陆安瑾所说,因为财产吗? 正想着,陆安珩却忽然觉得有点冷。抬眼一看,便骇然的发现原本平静的湖面忽然露出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带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陆安瑾也被吓了一跳,或许是出于某种直觉,陆安瑾本能的觉出了几分危险,连忙转身向着大房的院落方向跑去。 然而陆安瑾的脚步再快,也快不过湖中的那个不知名的东西。陆安珩只觉得眼前的黑气一闪,而后便听到了陆安瑾的求救声。陆安珩吓了一跳,连忙循声望去,就见陆安瑾已经如同之前的小豆丁一般,在水面上挣扎个不停。似是呛了口水,陆安瑾的呼救声登时便是一停,而后身子如同秤砣一般,就这么沉进了水中那个黑色的漩涡之中。 陆安珩惊骇间,便见那黑色漩涡缓缓平息了下去,露出了一张万分熟悉的脸来,不是小豆丁是谁? 小豆丁看了陆安珩一眼,疑惑的问道:“你便是我找来的大哥哥吗?” 这是什么意思?陆安珩亦是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什么叫做,我是你找来的?” “你当然是我找来的啦!”小豆丁偏了偏头,望着陆安珩脆生生的解释道,“当初我落水后,便想,若是自己就这么去了,阿爹阿娘还不知有多伤心呢!所以我便向苍天祈祷,以求有个人能代替我活着,好好孝顺阿爹阿娘,结果你就来了。” 说完,小豆丁又严肃地绷着一张小肥脸,认真的对着陆安珩道:“大哥害了我的性命,我这回便是为自己报仇啦!你可要好好孝顺我阿爹阿娘啊!” 说完,也不待陆安珩有什么反应,这小豆丁便拍拍衣袖,踱着小方步消失了。 陆安珩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小豆丁消失的方向似乎闪过了一道白光,隐隐浮现了各种机器设备,白色的病床上正躺着一个自己极为熟悉的人,小豆丁就这么跑进了那个人的身体中。 我靠!那是我的身体啊! 陆安珩瞬间脸色大变,连忙追过去想要跟着小豆丁的步伐回到自己的身体上,却被一股巨力反弹了回来。陆安珩疼的一声大喊,瞬间睁眼坐起了身子,抬头就见到了萧氏惊喜的神情。不知为何,陆安珩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自己只怕是真的回不去了,方才那个小豆丁,应当是去了自己的身体中。 这么一想,陆安珩的嘴角不由微微抽搐。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这小豆丁貌似才四岁吧?自己可是十八了,小豆丁去了自己的身体中,醒过来会发生什么乌龙事,那画面真是太美,陆安珩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又突然想起了之前下人说的话,再一想到梦境中陆安瑾那句句诛心的话,陆安珩也顾不得担忧自己现在的身体了,连忙抬头看向萧氏,小声问道:“阿娘,大郎如何了?” 萧氏的神情一黯,伸手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柔声道:“大郎去了很远的地方了,以后都见不着他了。” 陆安珩心下一沉,看来,自己方才的梦境,都是真的了。 然而却不知何故,喝完药后,陆安珩却觉着脑子似乎更加昏沉了,眼皮愈发厚重,再次昏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陆安珩忽然听到了一阵孩童的嬉戏声,儿童特有的尖细笑声传了过来,“二哥你等等我!” 这是,小豆丁的声音? 陆安珩原本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便清醒了。这才发现,自己的眼前如同放电影似的,一幕幕的回放着小豆丁落水那一日的情景。这种感觉陆安珩极是熟悉,当初他病恹恹的卧床时,便是这样得到了小豆丁的大部分记忆。只是缺了最为要紧的落水那日的记忆,以至于陆安珩实在摸不透这小豆丁落水之事,到底是他自己淘气,还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看来,现在便能解开这一谜底了。 念及至此,陆安珩便来了精神,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几个孩童。仔细一看,还都是熟人。大房的陆安瑾与陆安瑜都在,还有一个一直沉默着的小姑娘,观其年龄,竟是比陆安瑾还要大上些许。陆安珩微微一愣,而后便想起来了这小女孩的身份,正是大房的庶长女,今年八岁的陆荷。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37.关于大夫协会的设想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再一看陆昌平那张冷面, 陆安珩简直要心疼陆安瑜了。这倒霉孩子, 哪是一个苦逼能形容得了的哟! 然而令陆安珩诧异的是, 小赵氏原本扭曲的脸色突然恢复如常, 就算看到陆安瑜被自家两岁的小团子打脸也不生气, 脸色反而比陆昌平还要平静一些。 不知为何,陆安珩突然就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内心, 浑身血液都发凉。这是陆安珩每回察觉到危险时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也就是俗称的第六感。在现代时, 陆安珩便凭借着这个蜜汁灵验的第六感躲过了不少危险。比如因为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陆安珩走在半路突然站住不动,然后就发现一盆花从天而降砸碎在他面前,要是他再往前走上那么一两步, 必然就会被砸个头破血流。还有旅游订票时,都订好了车票, 突然又出现这种熟悉的感觉,陆安珩果断退票,结果不久后就听到车辆出事的消息。如此种种,陆安珩有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开挂了, 简直是老天爷他亲儿子的待遇。 是以陆安珩对自己的第六感极为相信。如今第六感再次出现, 陆安珩心头一凛,瞬间防御全开, 戒备的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似乎察觉到了陆安珩的视线, 偏头向陆安珩看来。陆安珩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只觉得小赵氏的眼神极为诡异,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夕,平静之下是疯狂。 见陆安珩的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小赵氏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眼中忽而泛起了些微的涟漪,对着陆安珩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来。那笑容落在陆安珩眼里,简直就跟厉鬼似的,莫名让人瘆得慌。陆安珩的危机感更重,几乎忍不住想要拉着陆昌兴他们转头就走。 小赵氏却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和颜悦色地夸了陆安珏一通,完全超水平表现,甩她平时尖酸刻薄的样子好几条街。以至于萧氏都暗自诧异,心道大嫂今日是被哪路菩萨摸了头,这是开窍了吗?她要是早能有这表现,自己与她之间的妯娌关系也不至于是如今这样不冷不热的啊! 唯有陆安珩心下不安,眼见赵氏与陆昌平一副要留饭的架势,陆安珩就更郁闷了。天知道小赵氏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啊? 陆昌兴与陆昌平兄弟俩没待多久,陪着赵氏说了会话后,二人就起身往前院而去了,留下一屋子女眷与幼童陪着赵氏。 陆安珩不乐意看小赵氏那张瘆人的脸,连忙找了个借口,想去花园里转一转。 结果陆安珩这话一出,屋里的一群孩子都看了过来,而后一致用乞求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赵氏。 咳小孩子嘛,总是坐不住的。尤其是在听不大懂大人的话的时候,那就更加如坐针毡了。特别是陆安瑜,生怕他娘再让他背一回书,一听陆安珩想要开溜,连忙抢话道:“祖母,孙儿带着阿姐还有三郎他们一道儿去逛一逛园子吧!” 赵氏自然是笑眯眯地应了。慈爱地看了看陆安珩与陆安珏兄弟俩,赵氏柔声嘱咐陆安瑜,“二郎要照顾好三郎四郎他们。” “是,祖母!”陆安瑜这回反应极快,欢呼一声,嗖的一下就蹿到了陆安珩身边,大声道:“三郎,我们走吧!” 不远处的陆芙急了,连忙牵着陆安珏的手,急道:“你们倒是等等我们啊!” 说完,陆芙顺道儿还拉住了一旁陆荷的手,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陆安珩二人面前。几人转眼就跑出了门,留下萧氏三人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欢快离去的背影。半晌,赵氏笑道:“二郎他们都是好孩子,我们陆家,也算是子孙出众了。若哪一日我去了地府,也能有脸见你们阿爹了。” “婆母您这话说的,我们可不依!”萧氏含笑宽慰赵氏,“二郎他们还小呢,您呐,怎么也得看到曾孙呐!到时候我们陆家五世同堂,人丁兴旺,子孙争气,大伙儿争先孝敬您。那才好呢!” 赵氏听萧氏说的有趣,亦是笑容满面。就连小赵氏,听到萧氏的话,也忍不住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另一边,陆安珩却发现陆荷对自己的态度很是微妙。陆荷本来就是存在感特别低的一个人,身为大房庶长女,小赵氏一直看她不顺眼,陆昌平又是传统的士大夫做派,后院全部交由妻子打理,不闻不问。据说小赵氏当初还夭折过一个孩子,那才是陆家真正意义上的长孙,比陆荷还要大上一岁。只是陆荷出生没多久后,那孩子便染了重病,没救回来。因为年纪太小,竟是连序齿都未曾序,也不曾上过族谱。后来陆安瑾出生后,养大了才序了齿,是以府上才管陆安瑾唤作大郎。 有这么一茬在,小赵氏每每看到陆荷就想到了自己早夭的长子,自然不会给陆荷什么好脸色。陆荷也就战战兢兢的在小赵氏手下讨生活,由此养成了现在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在真正“陆安珩”的记忆中,这个大堂姐一直都是低头沉默的形象,原身甚至连陆荷的长相都没记住。 虽然知道了陆荷性子沉默,陆安珩心中却还是感到有几分违和。性子沉闷也不代表是胆小鬼吧?陆荷如今一对上自己的眼神,就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抖抖身子是个什么操作?天地良心,陆安珩敢用自己未来的科举之路发誓,自己和小豆丁绝对没有欺负过她! 陆荷的动作虽然极其细微,一碰到陆安珩的眼神便连忙避开。然而那种身体因为害怕而产生的紧绷感却逃不过陆安珩的双眼,那可怜样儿,以至于陆安珩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小豆丁的记忆不太完整,选择性遗忘了欺负这个小可怜的事实了。 然而陆荷接下来的表现,让陆安珩明白自己错怪小豆丁了。 到了湖边,陆荷的神色明显就不自然了起来,头越来越低,挪动着步子试图离陆安珩越远越好。陆安珩心下奇怪,忍不住用探究的眼神望向陆荷,却只能勉强看到了一点她煞白的脸色,和血色全无的嘴唇。 陆安珩皱眉,完全搞不懂陆荷对自己谜一样的恐惧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望着陆荷身后不远处的假山,电光火石间,陆安珩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遇到小豆丁的那个梦境,瞬间就知道了陆荷这么害怕自己的原因。 当初,陆安瑾将小豆丁推进水中之时,陆荷会不会就刚好躲在假山后,看到了一切呢? 所以,陆荷现在才一见到自己就这么害怕,是因为心虚? 陆芙与陆安瑾三人已经跑到假山后玩去了,陆安珩听着小团子发出的“咯咯”笑声,正欲走过去看看,却突然听到陆荷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三三郎,你要小心。” 陆安珩诧异的扭头,就见陆荷神色纠结的看着自己,本就瘦弱的身躯因为害怕更加摇摇欲坠。 见陆安珩扭头望着自己,陆荷下意识地避开了陆安珩的眼神,接着用细弱蚊呐的声音再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陆安珩心下有了底,也不接陆荷的话茬,忽而问道:“阿姐,当日大郎将我推进水里时,你看到了,是也不是?” 陆荷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满脸,抖着声音道:“对对不起,我不敢说。” 陆安珩叹了口气,轻声安慰她道:“我没有怪你。不过你刚才让我小心,是要我小心大伯母吗?” 陆荷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红着眼眶道:“我去给母亲请安时,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母亲说了什么‘三郎’,‘这回定要他好看’这些话。当初我没能说出事情真相,以至于让你落水后还担了个调皮生事的名头,我心里觉着对不住你。这回听到了母亲的话,我又不知内情,也只能暗中提醒你一下了。” 这估计是陆荷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了。陆安珩心下感动,对着陆荷笑了笑,万分郑重地道:“多谢阿姐!阿姐本就处境艰难,千万莫要让人知晓了你将这事儿告诉了我。” 陆荷自是点头,她能在大房坚韧的活下来,活的还算滋润,自然也有一套生存法则。陆安珩这番嘱咐,完全是多余的。 接下来待在大房的这段时间,陆安珩简直将自己的神经崩到了最紧,眼都不错的盯着陆安珏,生怕小赵氏会对陆安珏下手。好在直到吃过午饭回家,小赵氏都不曾有任何黑手。回到自己家中,陆安珩忍不住松了口气,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 然而等到晚膳后,自己被人用帕子捂住口鼻药晕过去时,陆安珩才悔恨不已,自己真是放松得太早了! 陆安珩连忙用两只胖爪子捉住这女童的手,对着这女童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阿姐,你好早。” 心下却是泪流满面,鬼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一觉醒来就成了这个与自己同名,却半死不活的小豆丁。病恹恹了许久,灌下了好些比黄连还苦的中药,才慢慢的好转了起来。 只是自己在这边倒是艰难的活了下来,却不知现代的自己又是何种境况。陆安珩只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心中就恨不得再次往水中跳上一回,好再次回到现代去。嗯,这小豆丁便是落水后高烧,将自己给烧来了。 陆安珩任由一旁的奶娘给自己擦脸,心中却是叹口气。隐隐有种预感,觉着自己估摸着再也无法回到现代了。这么多天下来,陆安珩也认了命,只希望自己的身体也能有一个穿过去,替自己好好的孝顺父母,以免他们伤心。 另外,还有一桩事也令陆安珩颇为发愁。自打他来此,也有半个月的工夫了。虽然接收了这个小豆丁的记忆,但是这小豆丁不过四岁的年纪,哪里知晓什么有用处的东西。 是以陆安珩穿来这么久的时日,竟是连自己身处哪个朝代都不知道,颇是觉着自己给穿越界的众多前辈丢脸了。 只知道这小豆丁的名字与自己一样,家中还有一姐一弟。姐姐便是面前的这个女童,名叫陆芙,今年不过六岁。还有一个弟弟,名为陆安珏,才两岁,正养在母亲萧氏的屋子里。 陆家一家本在京城,却因为在朝为官的祖父病逝,大伯陆昌平与小豆丁的生父陆昌兴两兄弟便扶柩回乡,来到了江南故居,在此守孝。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38.准备 孙大夫是个急性子, 应下了陆安珩的提议后, 便着手准备邀请京中的大夫前来商量这大夫协会的事宜。 孙家本就世代行医, 在京中的医术圈内很有声望。是以若是孙大夫出面,还是有很大的几率能办成这事儿的。 不过孙大夫也并不脑子一热就撸袖子上了, 而是将前去请众位大夫的任务交给了孙辛夷和陆安珩。 是的, 美其名曰为了历练孙辛夷, 孙大夫直接大手一挥, 特别霸道把孙辛夷硬塞给了陆安珩,说是让陆安珩好好带带自己这个不开窍的孙子, 领着他多见见世面。 陆安珩简直被孙大夫这神来一笔给惊呆了,万万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操作。讲道理,自己就是个宅男, 孙大夫让孙辛夷跟着自己见世面,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然而孙大夫严肃地表示,这是真的。并嫌弃地看了孙辛夷一眼,催促着他赶紧跟陆安珩走人, 好好学习人家的行事作风去。 果然是亲生的。 于是陆安珩只能懵逼地带着孙辛夷回家了。 见孙辛夷一脸无奈的尴尬样子, 陆安珩连忙安慰他道:“阿兄莫要在意, 前去邀请其他大夫之事, 还要多依仗阿兄。” 孙辛夷面上露出了一个羞赧的笑容,不好意思地道:“祖父确实没说错, 我不如阿弟远矣。阿弟方才所说, 要成立协会一事, 这样的设想实乃天才, 若是能成,真是医者们的圣地。” 只是陆安珩也有几分不确定,忍不住问道:“只是,别的大夫是否会同意设立这么一个协会呢?旁的不说,许多大夫诊治的方法,都是所谓的不传之秘,他们能愿意一起说出来互相交流吗?” “阿弟的顾虑甚是,”孙辛夷只是略微一愣,而后紧蹙的眉头又舒展了开来,接着道,“便是有人不愿意说出自己的不传之秘,能让所有大夫在协会所办的交流会上一同商讨疑难杂症的诊治方法,也是不可多得的一个好机会。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集全京城大夫之力,未尝不能商讨出一两个解决顽疾的办法。” 那看来自己这个思路是可行的了。陆安珩松了口气,怕就怕这些大夫们一个个儿的都不乐意参加研讨会,协会的设想直接胎死腹中,建都不了,那才是悲剧。 孙辛夷似乎看出了陆安珩内心的忧虑,连忙温声安慰他,“阿弟莫要担忧,就凭你方才说的,协会成立后,大夫们碰到那等治不起病的穷苦人家,都能做个登记交到你这里来,你将会酌情帮忙这一点,大家便肯定会同意成立协会的。” 陆安珩听了,颇为奇怪,不太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要的因果关系。 孙辛夷便再次解释道:“医者仁心,没有哪位大夫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病人因无钱治病而去世的。你这个提议,实在是说进了大夫们的心窝子里,没见祖父也心动了吗?是以阿弟你就不用发愁协会之事了。” 这么说着,孙辛夷又忍不住目露憧憬之色道:“若是协会成立后,能去这么个研讨会上听一听众多杏林圣手们的真知灼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合着这位才是心怀梦想的单纯傻白甜呢!陆安珩忍不住唾弃了自己一把,果然还是自己把人往阴暗的方面想了。这世间的人,总归还是心怀善意的多。便是有私心,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大家还是很乐意伸手拉别人一把的。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陆府,萧氏看到儿子带了新的小伙伴上门也很高兴,连忙让白芷上好茶。 得知孙辛夷父母早逝,自小便和孙大夫相依为命后,萧氏很是心疼这个可怜的孩子。又仔细地关心了一番孙辛夷的衣食住行,惹得孙辛夷更加不好意思,望向萧氏的眼神既感动又带了一丝孺慕之色。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怪,许是萧氏的亲和度太高,孙辛夷又自小缺母爱,两人竟然没几句话就说到一块儿去了,两厢对比之下,陆安珩这个亲生的儿子看起来就像是外头捡来的一样。 第一次被亲妈忽视了的陆安珩表示自己有点委屈。 好在萧氏知道他们俩有事相商,没有再与孙辛夷多谈,而是任由陆安珩将孙辛夷拉到他的书房去了。 书房内,对于孙大夫交给自己二人的任务,陆安珩表示自己对京城的大夫们完全不熟,真要腆着脸上门了说不定连正主的面都见不着。所以上门请人这事儿,还得靠孙辛夷出大力。 傻白甜孙辛夷自然表示没问题,张嘴就报出了一连串医科圣手的名字,一个个都是京城医学界中有口皆碑的大佬。陆安珩连忙拿过纸笔埋头写拜帖,等到孙辛夷报完名字后,陆安珩粗粗一看,已经有将近二十人了。 陆安珩的心瞬间就稳了,这些人中只要有一半能答应建协会的事儿,这大夫协会也能弄成啊! 不过,在去游说这些杏林大佬们之前,陆安珩觉着自己还要先把日后的爱心帮扶工作程序弄得完善一些。不然到时候万一协会弄成了,自己这边却掉链子了,那多尴尬。 陆安珩仔细地想了想,决定把姜锦修他们这一圈大佬也拉入自己这个做慈善的阵营中。毕竟世家或多或少都在经营自己的名声,时不时开粥棚做做好事,刷一刷自己家族的百姓好感度。自己这个爱心帮扶的公益组织要是真成立了,他们应该能受益不少吧。 百姓要钱治病,世家要维持好名声,双赢的局面,必须可行。 确定了自己的计划后,陆安珩便轻描淡写地对着孙辛夷说道:“帮穷苦人家看病一事,单凭我一人之力未免太过杯水车薪。不如明日阿兄随我去师傅家中走一遭,我师傅和他的几个好友都是心善之人,定然会为此出上一份力。你看如何?” 孙辛夷孙辛夷想起陆安珩口中的师傅的身份后,直接傻了。那可是大齐的传奇人物啊,陆安珩竟然就这么轻飘飘地说要带自己去见他! 即便不是读书人,孙辛夷的内心也激动了起来。见陆安珩不像是说笑,孙辛夷连连点头,兴奋地都结巴了:“当当然当然可以!只是阿弟你这么带着我贸然登门,姜先生会不会心有不满?” 陆安珩忍不住笑道:“阿兄放心,师傅性子和善,传言多有不实之处,明日你见着他了就知晓了。” 孙辛夷就这么恍恍惚惚地回了家,第二日一大早就顶着俩黑眼圈来到陆府报道,一看就是激动地一晚没睡的样子。 陆安珩看着孙辛夷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怀疑等会儿他见到了姜锦修会不会激动地晕过去。 好在孙辛夷最后稳住了,即便是见到姜锦修后,孙辛夷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加重,却还是极快地绷住了自己的形象。 不仅如此,见姜锦修大早上地就拎了个小酒瓶往自己嘴里灌酒,孙辛夷的职业病立马犯了,一把上前扣住了姜锦修的手腕给他把了把脉,而后皱眉道:“清晨不宜饮酒,我方才观你的脉象,发觉你的胃与肝都有些许损伤,不知你是否会偶尔觉着胃痛?为了身体着想,饮酒还是适度为好。” 姜锦修震惊地看了孙辛夷一眼,又抬眼望向陆安珩,用眼神询问他,“这么个二百五你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多新鲜呐,姜锦修恣意潇洒地浪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对自己说话这么地不客气。 好在姜锦修还算讲道理,心知孙辛夷也是为了自己好,这才没立马撸袖子发飙。 陆安珩可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孙大夫会说孙辛夷不开窍了。 合着这位一碰上他的专业领域,情商立马分分钟跌到负数啊。话虽然没毛病,但是他这说话的方式很有问题啊,一开口就得罪人于无形之间,也是让人心塞。 眼瞅着气氛不对,孙辛夷还想张嘴说一通医嘱啥的,陆安珩赶紧跳出来歪楼,说了一下自己打算弄一个爱心帮扶慈善工会的事。 姜锦修一听,果然来了兴趣,一把将手中的酒瓶往桌子上一放,挑眉道:“你这想法倒也挺新鲜,比起以往的善堂来,确实要便利快捷的多,能立马救人性命。只是,若是有医馆中的大夫谎报病情来骗取银钱,又该如何?” 对于这个问题,陆安珩早有准备,昨天一晚上陆安珩也不是白过的,反手就掏出了一份计划书给姜锦修。 陆安珩做事一向认真,这份计划书参照了后世各大基金会的某些运行方式,首先对帮扶对象提出了明确的要求:家庭条件窘迫到什么程度才能向工会求助,接到求助后,工会还要差人去核实一下情况,如果患者人品不好,平日里尽做一些欺男霸女坏事,是惹得街坊四邻怨声载道的人渣,工会可以不予救助。 另外,救助者想要银钱,必须带着加入大夫协会的大夫们亲笔开的药方前来工会求助,由工会差人一同去为他们垫付药钱,确定工会所出的银钱真的用在了给人治病上头。 再有,接受工会救助的家庭,可以让家中一个孩子到工会中帮忙跑几天腿,做一些打扫卫生的简单伙计,或是宣传一下工会的爱心行动,也算是另一种爱心的传递。 不过最后一条不做硬性要求,陆安珩在后头备注了一下,如果这些孩子们有表现出众,心怀感恩者,可以让他们正式成为工会中的伙计,按月给他们发工钱。大概算是侧面扶贫? 这么一份考虑详尽的计划书,绝对是超时代的成品。姜锦修越看眼神越亮,发现自己所能想到的问题这份计划书里基本都罗列出来了解决办法,最后那个爱心传递的活动也挺有意思,旨在引领寻常百姓向善,想法很不错! 于是姜锦修便把这份计划书卷吧卷吧收进自己的袖子里,带着陆安珩和孙辛夷去找自己那群损友去了。 结果很喜人,姬平轩他们正是闲着无聊的时候,突然听说陆安珩打算搞个大新闻,都来了几分兴趣。看完陆安珩的计划书后,那就更有兴趣了,纷纷拍桌子表示这个慈善算上自己一份! 最终,几人商议完后决定,由姜锦修领头办上这么一个慈善工会,按照陆安珩计划书上的标准去帮扶穷苦人家。等到陆安珩那边的大夫协会建起来后,他们这边可以与协会建立合作,协会那边有什么困难之处,他们一定帮忙,还能提供几本据说已经失传了的医书给协会的大夫学习。 一听到这个消息,陆安珩还没怎样,孙辛夷已经激动地双脸通红,眼冒绿光的看着开口说提供医书的姬平轩,直看得姬平轩浑身发麻,孙辛夷却还没有半分收敛,恨不得现在立马就奔进姬平轩的藏书阁,将这几本医书拿过来仔细研读一番。 一见孙辛夷这副学术性人才碰见专业绝学的兴奋劲儿,陆安珩心里已经知道大夫协会的事儿绝对稳了。 有这么个天大的诱惑摆在那群大夫面前,完全不愁他们不动心啊! 是时候前去这群大夫府上去拜访一番了。陆安珩心里琢磨着,还想在聚会那日去见识见识,顺便捞个主持人当一当啥的。毕竟要成立的可是大齐朝第一个大夫协会,真弄好了,说不定还能名垂青史,想想都有点小激动呢! 陆安珩就怀着满心的美好畅想往家赶,和孙辛夷约好了明天前去各位大夫府上拜访的时间后,陆安珩便径直回家去了。 结果一进家门,萧氏便忍不住向陆安珩身后望了望,没见到孙辛夷的身影后,萧氏还有点小失落,轻声问陆安珩:“怎的孙家大郎没与你一道同来?” 陆安珩无奈地看着萧氏,完全不知道孙辛夷哪里投了自家亲娘的眼缘,忍不住开口揶揄道:“阿娘,您要是再这么关注孙家阿兄的话,我可要吃醋了啊!” 萧氏哭笑不得地瞪了陆安珩一眼,佯怒道:“你这孩子尽胡说!阿娘看这孙大郎人品很是不错,家中人口也简单,跟你阿姐也算是良配。” !!!陆安珩差点给他娘跪下了,合着她之前对孙辛夷百般嘘寒问暖将人家的家庭情况都套出来了,是在考察人家能不能成为她的女婿? 真是套路深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39.协会成立与新思路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再一看陆昌平那张冷面, 陆安珩简直要心疼陆安瑜了。这倒霉孩子, 哪是一个苦逼能形容得了的哟! 然而令陆安珩诧异的是,小赵氏原本扭曲的脸色突然恢复如常, 就算看到陆安瑜被自家两岁的小团子打脸也不生气, 脸色反而比陆昌平还要平静一些。 不知为何, 陆安珩突然就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内心, 浑身血液都发凉。这是陆安珩每回察觉到危险时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也就是俗称的第六感。在现代时, 陆安珩便凭借着这个蜜汁灵验的第六感躲过了不少危险。比如因为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陆安珩走在半路突然站住不动,然后就发现一盆花从天而降砸碎在他面前, 要是他再往前走上那么一两步,必然就会被砸个头破血流。还有旅游订票时,都订好了车票,突然又出现这种熟悉的感觉, 陆安珩果断退票, 结果不久后就听到车辆出事的消息。如此种种, 陆安珩有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开挂了, 简直是老天爷他亲儿子的待遇。 是以陆安珩对自己的第六感极为相信。如今第六感再次出现,陆安珩心头一凛, 瞬间防御全开, 戒备的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似乎察觉到了陆安珩的视线, 偏头向陆安珩看来。陆安珩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只觉得小赵氏的眼神极为诡异,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夕,平静之下是疯狂。 见陆安珩的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小赵氏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眼中忽而泛起了些微的涟漪,对着陆安珩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来。那笑容落在陆安珩眼里,简直就跟厉鬼似的,莫名让人瘆得慌。陆安珩的危机感更重,几乎忍不住想要拉着陆昌兴他们转头就走。 小赵氏却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和颜悦色地夸了陆安珏一通,完全超水平表现,甩她平时尖酸刻薄的样子好几条街。以至于萧氏都暗自诧异,心道大嫂今日是被哪路菩萨摸了头,这是开窍了吗?她要是早能有这表现,自己与她之间的妯娌关系也不至于是如今这样不冷不热的啊! 唯有陆安珩心下不安,眼见赵氏与陆昌平一副要留饭的架势,陆安珩就更郁闷了。天知道小赵氏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啊? 陆昌兴与陆昌平兄弟俩没待多久,陪着赵氏说了会话后,二人就起身往前院而去了,留下一屋子女眷与幼童陪着赵氏。 陆安珩不乐意看小赵氏那张瘆人的脸,连忙找了个借口,想去花园里转一转。 结果陆安珩这话一出,屋里的一群孩子都看了过来,而后一致用乞求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赵氏。 咳小孩子嘛,总是坐不住的。尤其是在听不大懂大人的话的时候,那就更加如坐针毡了。特别是陆安瑜,生怕他娘再让他背一回书,一听陆安珩想要开溜,连忙抢话道:“祖母,孙儿带着阿姐还有三郎他们一道儿去逛一逛园子吧!” 赵氏自然是笑眯眯地应了。慈爱地看了看陆安珩与陆安珏兄弟俩,赵氏柔声嘱咐陆安瑜,“二郎要照顾好三郎四郎他们。” “是,祖母!”陆安瑜这回反应极快,欢呼一声,嗖的一下就蹿到了陆安珩身边,大声道:“三郎,我们走吧!” 不远处的陆芙急了,连忙牵着陆安珏的手,急道:“你们倒是等等我们啊!” 说完,陆芙顺道儿还拉住了一旁陆荷的手,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陆安珩二人面前。几人转眼就跑出了门,留下萧氏三人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欢快离去的背影。半晌,赵氏笑道:“二郎他们都是好孩子,我们陆家,也算是子孙出众了。若哪一日我去了地府,也能有脸见你们阿爹了。” “婆母您这话说的,我们可不依!”萧氏含笑宽慰赵氏,“二郎他们还小呢,您呐,怎么也得看到曾孙呐!到时候我们陆家五世同堂,人丁兴旺,子孙争气,大伙儿争先孝敬您。那才好呢!” 赵氏听萧氏说的有趣,亦是笑容满面。就连小赵氏,听到萧氏的话,也忍不住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另一边,陆安珩却发现陆荷对自己的态度很是微妙。陆荷本来就是存在感特别低的一个人,身为大房庶长女,小赵氏一直看她不顺眼,陆昌平又是传统的士大夫做派,后院全部交由妻子打理,不闻不问。据说小赵氏当初还夭折过一个孩子,那才是陆家真正意义上的长孙,比陆荷还要大上一岁。只是陆荷出生没多久后,那孩子便染了重病,没救回来。因为年纪太小,竟是连序齿都未曾序,也不曾上过族谱。后来陆安瑾出生后,养大了才序了齿,是以府上才管陆安瑾唤作大郎。 有这么一茬在,小赵氏每每看到陆荷就想到了自己早夭的长子,自然不会给陆荷什么好脸色。陆荷也就战战兢兢的在小赵氏手下讨生活,由此养成了现在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在真正“陆安珩”的记忆中,这个大堂姐一直都是低头沉默的形象,原身甚至连陆荷的长相都没记住。 虽然知道了陆荷性子沉默,陆安珩心中却还是感到有几分违和。性子沉闷也不代表是胆小鬼吧?陆荷如今一对上自己的眼神,就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抖抖身子是个什么操作?天地良心,陆安珩敢用自己未来的科举之路发誓,自己和小豆丁绝对没有欺负过她! 陆荷的动作虽然极其细微,一碰到陆安珩的眼神便连忙避开。然而那种身体因为害怕而产生的紧绷感却逃不过陆安珩的双眼,那可怜样儿,以至于陆安珩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小豆丁的记忆不太完整,选择性遗忘了欺负这个小可怜的事实了。 然而陆荷接下来的表现,让陆安珩明白自己错怪小豆丁了。 到了湖边,陆荷的神色明显就不自然了起来,头越来越低,挪动着步子试图离陆安珩越远越好。陆安珩心下奇怪,忍不住用探究的眼神望向陆荷,却只能勉强看到了一点她煞白的脸色,和血色全无的嘴唇。 陆安珩皱眉,完全搞不懂陆荷对自己谜一样的恐惧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望着陆荷身后不远处的假山,电光火石间,陆安珩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遇到小豆丁的那个梦境,瞬间就知道了陆荷这么害怕自己的原因。 当初,陆安瑾将小豆丁推进水中之时,陆荷会不会就刚好躲在假山后,看到了一切呢? 所以,陆荷现在才一见到自己就这么害怕,是因为心虚? 陆芙与陆安瑾三人已经跑到假山后玩去了,陆安珩听着小团子发出的“咯咯”笑声,正欲走过去看看,却突然听到陆荷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三三郎,你要小心。” 陆安珩诧异的扭头,就见陆荷神色纠结的看着自己,本就瘦弱的身躯因为害怕更加摇摇欲坠。 见陆安珩扭头望着自己,陆荷下意识地避开了陆安珩的眼神,接着用细弱蚊呐的声音再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陆安珩心下有了底,也不接陆荷的话茬,忽而问道:“阿姐,当日大郎将我推进水里时,你看到了,是也不是?” 陆荷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满脸,抖着声音道:“对对不起,我不敢说。” 陆安珩叹了口气,轻声安慰她道:“我没有怪你。不过你刚才让我小心,是要我小心大伯母吗?” 陆荷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红着眼眶道:“我去给母亲请安时,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母亲说了什么‘三郎’,‘这回定要他好看’这些话。当初我没能说出事情真相,以至于让你落水后还担了个调皮生事的名头,我心里觉着对不住你。这回听到了母亲的话,我又不知内情,也只能暗中提醒你一下了。” 这估计是陆荷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了。陆安珩心下感动,对着陆荷笑了笑,万分郑重地道:“多谢阿姐!阿姐本就处境艰难,千万莫要让人知晓了你将这事儿告诉了我。” 陆荷自是点头,她能在大房坚韧的活下来,活的还算滋润,自然也有一套生存法则。陆安珩这番嘱咐,完全是多余的。 接下来待在大房的这段时间,陆安珩简直将自己的神经崩到了最紧,眼都不错的盯着陆安珏,生怕小赵氏会对陆安珏下手。好在直到吃过午饭回家,小赵氏都不曾有任何黑手。回到自己家中,陆安珩忍不住松了口气,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 然而等到晚膳后,自己被人用帕子捂住口鼻药晕过去时,陆安珩才悔恨不已,自己真是放松得太早了! 陆安珩听着萧将军的话,连忙对着他作了一揖,道,“禀将军,我家就在这扬州城内,能否劳烦您派人送我一送?” 萧将军还未开口,萧恪就立马接过了话头,“陆家阿弟,你家原来就在城内啊?那让何叔先送你回去,以免你家人担忧,我过几天再去找你玩~” 陆安珩见萧恪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不由回了个笑容,“成啊,到时候给你吃我阿娘做的甜糕,可好吃了。” 萧将军想着方才自己所见的情景,自家儿子摔倒了,这孩子都没扔下他自己逃命,心中便对陆安珩生出了几分好感。又见陆安珩行事落落大方,谈吐有礼,萧将军心中的好感就更多了,想着儿子找了这么个同龄玩伴也不错,也就对着陆安珩点点头,笑道:“那便让何副将送你回府。” 说完便调转马头,双脚一夹马腹,瞬间消失在巷道尽头。只听到萧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从风中传来,“陆家阿弟,你记好了,我会去找你玩的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40.牛痘与新征途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只是自己在这边倒是艰难的活了下来,却不知现代的自己又是何种境况。陆安珩只一想到自己的父母, 心中就恨不得再次往水中跳上一回, 好再次回到现代去。嗯, 这小豆丁便是落水后高烧, 将自己给烧来了。 陆安珩任由一旁的奶娘给自己擦脸, 心中却是叹口气。隐隐有种预感, 觉着自己估摸着再也无法回到现代了。这么多天下来,陆安珩也认了命,只希望自己的身体也能有一个穿过去,替自己好好的孝顺父母, 以免他们伤心。 另外,还有一桩事也令陆安珩颇为发愁。自打他来此, 也有半个月的工夫了。虽然接收了这个小豆丁的记忆,但是这小豆丁不过四岁的年纪, 哪里知晓什么有用处的东西。 是以陆安珩穿来这么久的时日, 竟是连自己身处哪个朝代都不知道, 颇是觉着自己给穿越界的众多前辈丢脸了。 只知道这小豆丁的名字与自己一样, 家中还有一姐一弟。姐姐便是面前的这个女童,名叫陆芙,今年不过六岁。还有一个弟弟, 名为陆安珏, 才两岁, 正养在母亲萧氏的屋子里。 陆家一家本在京城, 却因为在朝为官的祖父病逝,大伯陆昌平与小豆丁的生父陆昌兴两兄弟便扶柩回乡,来到了江南故居,在此守孝。 没成想,来了没多少时日,小豆丁便落了水,芯子换成了陆安珩。 多了的,便再也不知道了。 陆安珩心下郁闷,自己虽然是个学渣,但是还是上过历史课的!更何况自己刚参加完高考,正处于知识巅峰期,吹一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生理物理信手捏来也不是不可。要是让自己知道这是穿哪儿来了,怎么着也能提前去抱个金大腿啊!现在这么两眼一抓瞎的,人干事? 陆安珩一边吐槽,一边配合着奶娘的动作,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陆安珩拒绝了奶娘的怀抱,乖乖的牵着长姐陆芙的手,迈着小短腿去给他们的母亲萧氏请安了。 说是请安,实际上,二人的房间就在萧氏的院子内,隔着不过是两个厢房的距离罢了。就陆安珩如今这小胳膊小腿的样儿,外加一个六岁的陆芙,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来到了萧氏房内。 萧氏早就梳洗好了,因着在孝中,服饰极为素净,脸上脂粉未施,却是天生的好颜色。星目琼鼻,肌肤如玉,正抱着一个胖团子耐心的哄着,眉眼间一片温柔之色。 见陆安珩姐弟二人牵着手前来,萧氏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看得陆安珩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都说男生肖母,也不知自己能否遗传几分萧氏的容貌。要真是如此,可想而知自己日后定然能长成一个大帅哥。 陆安珩这么一想,面上也露出一个喜滋滋的笑容来。萧氏见了,更是开怀,对着自己的长女和长子招招手,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幼子交给了一旁随侍的奶娘。这才仔细的拉了陆安珩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长舒口气,笑道:“谢天谢地,如今可算是大好了!前些日子你顽皮落了水,高烧不退,险些将阿娘吓死!日后可不能再这般胡闹了!” 听得萧氏提及落水一事,陆安珩的眉头便不着痕迹的皱了皱。说来也是奇怪,陆安珩明明接收了这个小豆丁所有的记忆,却偏生对这要了他性命的落水之事毫无印象。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当初似乎有好些个小孩子一起在湖边玩,追追打打极是热闹。然而这小豆丁因何落水,陆安珩却是半点都想不起来。 心下虽是疑惑不已,陆安珩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笑眯眯的蹭了蹭萧氏的手,答道:“知道了阿娘,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萧氏顿时觉得长子经此一难,颇是懂事了不少,心中只觉得熨帖不已。又转头拉了陆芙的手,细细的问了问她昨儿夜里睡得可好。陆芙俱口齿伶俐的一一答了,这才扭头看向一旁的奶娘,软糯糯的对着萧氏撒娇,“阿娘,我要看弟弟,看四郎!” 奶娘听得陆芙的话,连忙躬下身子,将陆安珏白白嫩嫩的脸蛋儿对着陆芙。 陆芙这才止了声,抬手掐了掐陆安珏的柔嫩的脸。陆安珩见这个小团子乖乖巧巧吐泡泡的模样,也是心动不已,颇觉自己也有几分手痒。正欲伸出自己的罪恶之手向着陆安珏白嫩的脸蛋掐出,却被萧氏出言拦住了,笑道:“你们可别再掐了,再掐,四郎的口水又得忍不住了。” 陆安珩定睛一看,果不其然见到了这个小团子嘴边的一丝晶莹,陆安珩瞬间就收回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颇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心下又微微疑惑,这团子都两岁了,怎么还只长了八颗牙?想了想前世自己看到的两岁小豆丁,牙口那叫一个好,怎么都不止八颗牙啊。莫非是陆安珏生长发育缓慢?这可是大事啊! 陆安珩这么一想就着急了起来,自己生病的那段的时日,萧氏可是没日没夜的守在自己身边,细细的照顾自己。如今好不容易自己身体好了,陆安珏可别又出问题了啊! 正心急呢,陆安珩又突然想起来,古人一向算的是虚岁,按照现代的标准来说,陆安珏才一岁多。如此看来,陆安珏哪里是什么生长发育缓慢,明明是很健康的。 陆安珩暗松口气,深觉自己闹了个乌龙,还好没有咋咋呼呼的嚷嚷出来,不然一准儿得丢个大脸。心下暗自告诫自己,日后定然要小心再小心,万万不可想当然代入现代之事。不然若是被人发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恐怕等着自己的,便会是当做怪物被烧死的结局。 萧氏未曾察觉到陆安珩略微僵硬的脸色,低头拿帕子仔细的擦了擦陆安珏的口水,而后小心的从奶娘手中接过陆安珏,面上的神情略微冷淡了些许,对着陆安珩姐弟柔声道:“你们阿爹今早有事出去了,我们现在一同去祖母那里,给祖母请安。”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安珩只觉得萧氏在说出这句话时,语气虽然轻柔,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冷意。 便连方才还兴奋不已的陆芙,脸色也挎了下来,扯了扯衣袖,小声道:“阿娘,我们等阿爹来了再去好不好嘛~” 陆安珩略微垂眼,心中明悟,萧氏与婆婆之间的关系只怕是不太好,更是波及了孩子,以至于陆芙尚且年幼,便不愿去祖母赵氏那边。孩子最是敏感,陆芙想来是察觉到了赵氏对她的冷淡,便格外的排斥赵氏。 萧氏对陆芙的话毫不动气,俯身细心的安抚陆芙道:“阿芙乖,我们要做个孝顺的乖孩子,给祖母请安要趁早,可不能偷懒啊!” 陆芙这才不甘不愿的应了,牵着陆安珩的手跟在萧氏后头,穿过重重回廊,这才来到了赵氏的院子。 还未进门,就听得屋内传来阵阵笑声。萧氏的神色更为冷淡了几分,却又不着痕迹的掩饰了下去,挂上了客气的笑容,这才领着陆安珩姐弟进了门。 屋内的笑声顿时就是一停。 陆安珩只觉得一道犀利的眼神从自己的身上一扫而过,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抬眼望去,就见一个面容不过清秀,神情却十分张扬的妇人对着萧氏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弟妹来得可真早啊。” 那个“早”字,拖得格外长,就连神经大条如陆安珩,都瞬间听出了这妇人话中的讽刺之意。 这妇人,便是长房陆昌平的妻子小赵氏,亦是赵氏的亲侄女。 陆安珩听得此话,眉头便是一皱,心中略微疑惑,这陆家长房与二房之间的关系有点僵啊?正想着,却又察觉到小赵氏冷冷的目光再次落在自己身上,对着自己道:“哟,三郎身子可是大好了?下回可别这么顽皮,要是有了个万一,可怎生是好?” 说完,又飞快地拿帕子捂了嘴,口中“呸呸呸”的出声,转而一脸愧疚的对着萧氏道:“瞧我这张嘴,大早上的尽胡说八道了,弟妹可千万别介意啊!” 萧氏怎么可能不介意?自家孩子大早上的平白无故就被人咒一通,再是个好脾气的人都会发火。更何况,萧氏还真不是个泥人儿,冷冷的看了小赵氏一眼,萧氏忽而也是一笑,“大嫂这张嘴,我哪有什么介意的?倒是替大嫂担心,怕大嫂再次被大伯抽个大耳刮子呢!” 赵氏嘴角得意的笑,就这么僵住了。 陆安珩也想出去看看京城的繁华,他还记着昨天见到的那几个胡商,正好萧恪和他哥这两个向导主动送上门来,陆安珩真是求之不得。 走在石板路上,陆安珩时不时地停下来听一听货郎们地吆喝。这会儿已到十月下旬,天气逐渐转凉,陆安珩却注意到这些货郎们脚上还穿着破损较重的草鞋,露在外头的皮肤粗糙不堪,隐隐还能看到些许疤痕。 陆安珩心中不由再次叹息,这年头,平头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即便是天子脚下,也有的是面黄肌瘦的穷苦人家。 这个时节,正是萝卜冬瓜成熟之际,坊市上有不少农户担着这些时令蔬菜在卖。更有那身型明显比周围人壮上一圈的屠户正在大声吆喝,引来肉铺旁的农户们羡慕的眼光。 陆安珩看得有趣,这种鲜活的市井气息,难得勾出了陆安珩那么一丢丢的文艺情怀,想起了前世某个声名赫赫的上河图。陆安珩忍不住想,要不是自己的绘画技术只有简笔画水平,这会儿或许也能画个京城市井图啥的,说不得千百年后还能被后人当成重要史料呢。 当然,这也仅限于想想了。陆安珩很清楚,以自己画画水平的渣度,估摸着能画出个毕加索式的抽象派来。这会儿还真没人能欣赏得来。当然,以后自己若是碰上了丹青高手,忽悠着他画一幅来为后世史料做贡献也是可行的。 陆安珩一边走一边脑洞大开,走走停停间便和几个胡商碰了个正着。陆安珩不大能分得清各国人的相貌,单看这几人的服饰,倒是有点像后世阿拉伯人的风格。 萧恒见陆安珩对这几个胡商感兴趣,顺口为他解释道:“这是西域那边来的胡商,西域那边小国众多,各国之间的风俗也不大一样。这些胡商走遍西域,手头倒是有不少稀罕物件。” 陆安珩点头表示了解,若他们真是阿拉伯人,那真的没什么好奇怪的。阿拉伯人的足迹可是遍布各大洲,为世界文化间的交融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借着他们打一下掩护,把阿拉伯数字在大齐推广一下。天知道前些天陆安珩看到萧氏手上的账本后,被那些繁冗复杂的账目弄得有多头大。 那时,陆安珩不由感慨,阿拉伯数字和九九乘法表,是多么实用的东西啊。 这几个胡商的汉话说的不错,陆安珩仗着年纪小,努力做出一副天真的神情,仰头瞪着一双眼波潋滟的桃花眼,笑眯眯地问他们:“我听说,在西域,有一种食物长在半人高的麦秆头,结出的果实如同七八岁幼童的小臂一样粗长。那果实金灿灿的,很是漂亮。这是真的吗?” 几个胡商面面相觑,眉头紧皱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操着一口口音奇特的汉话回答道:“非常抱歉,我们在西域没见过这样的食物。” 陆安珩有点失落,深深觉得自己被老天爷给抛弃了。人家穿越前辈们一个个混得风生水起,要什么就有什么。自己就是那后爹养的小可怜,要点儿种子老天爷都不给。想想还有点小伤心。 许是陆安珩脸上的表情太过忧伤,又蔫头耷脑的一点精神都没有,看着就让人心疼。其中一个胡商忍不住心软了一瞬,干巴巴地安慰他,“小郎君你别急,我们虽然没在西域见到过你说的食物。不过,我们有朋友坐船出海,到了大海的另一端,说不定他们会知道。” 陆安珩的双眼刷地一下就亮了,出海好啊!要去美洲,可不就是要出海么!玉米土豆有望了,老天爷你果然还是没有抛弃我! “你们的朋友,他们也到京城来了吗?” 胡商摇头,“我们出发前来京城时,他们刚回来。据说他们从大海的另一边带了许多珍奇的宝物,现在应该也快到京城了。” 陆安珩不由目露憧憬之色,一旁的萧恪见了,很是心疼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陆家阿弟。在他看来,扬州城虽然热闹,到底不若京城繁华。看看陆家阿弟多可怜,刚来京城就被这些蛮夷胡商们给忽悠瘸了! 被胡商忽悠瘸了的陆安珩:劳资见过的世面比你多多了,到底谁才是土包子? 好在陆安珩并不知道萧恪此时的心理活动,这会儿,他正兴致勃勃的问这些胡商,“你们的朋友们到了京城,也会在这里贩卖东西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陆安珩的心情立马好转了起来,决定接下来都在这里蹲点,一定要守到出了海的那一群胡商的到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陆安珩这才有心思查看这些胡商带来的东西。 由于临近冬季,胡商们带来很有草原特色的羊毛毡,分量十足,拿在手里便觉得暖烘烘的。萧恒买了两个,准备送给母亲和幼弟。萧恪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感兴趣,斥巨资买了一把锐气逼人的胡刀。陆安珩本欲为他们付账,却被萧恒给拒绝了。 开玩笑,要是真让陆安珩付了账,那估摸着自己和蠢弟弟回家都得挨上一通暴揍。 陆安珩也不过多坚持,随便看了看胡商们带来的种子,立马有了新发现。在萧恪选刀的同时,陆安珩也从那一堆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种子中,发现了辣椒的种子! 见到辣椒种子的那一刻,陆安珩恨不得流下一行激动的泪水。要知道,陆安珩前世可是吃辣大省的一员,结果一朝穿越,生活在这个没有辣椒的朝代,这是多么让陆安珩崩溃的一件事。 现在好了,辣椒种子来了,辣椒还会远吗?有了辣椒,麻辣小龙虾c辣椒炒肉c麻辣烫等一系列风靡全国的菜肴还会远吗? 陆安珩只恨现在已经过了最佳种植辣椒的时期了,不然,现在回去把辣椒种下去,到了冬天自己就能吃到怀念已久的辣椒了。还有鸳鸯锅,冬天吃火锅,那是多么惬意的事儿啊! 等等!在吃货因子的作用下,陆安珩的大脑高速运转,仔细地想了想,终于从遥远的记忆中扒拉出了一个片段。当初在乡下外婆家时,貌似也有乡亲在这个时节种辣椒的。只是要特别注意给辣椒防寒,以免它被冻死。 给辣椒防寒陆安珩不大会。但是他在后世见多了阳台种菜的操作,想了想,觉得自己可以改进一下,变成卧室种辣椒,这样,总不至于会把辣椒苗给冻死吧? 这么一想,陆安珩立马就激动了,开口就想把这些辣椒种子全都包圆了。 胡商们很高兴,这玩意儿他们根本欣赏不来,一见到这种子就让他们想起了当初被辣椒支配的恐惧。一听说陆安珩要把这些辣椒种子全部都买下来,鉴于刚才大家进行了一番友好交流,胡商们也没好意思把陆安珩当成肥羊宰。 反正种子也不多,加在一起也不到一百颗,另外两个小郎君已经让自己挣了不少钱了,胡商们大手一挥,“你给500文就行!” 500文钱对于现在身怀五两银子巨款的陆安珩来说,还是能接受的。因着要跟萧恪兄弟俩出门,萧氏特地给了陆安珩五两银子,还仔细叮嘱陆安珩,要好好请他们吃上顿饭,万万不能怠慢了萧恪两兄弟。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揣着五两银子出了门,没成想,在美食的诱惑之下,陆安珩土豪气十足的一掏腰包付了款,接着,立马麻溜地将所有的辣椒种子都揣进了自己怀里。 别看陆安珩现在付账付的痛快,实际上,大多数人都不乐意花上500文钱去买些不知名的种子,那不是钱多烧得慌吗? 这年头儿,一斗米20文钱。十斗为一石,陆安珩当初闲得无聊算过一下,现在的一石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120斤。 一两银子就是1000文钱,折合米600斤,500文钱就是300斤,都抵得上一家人半年的口粮了。寻常人家,谁会允许自家孩子做这些败家事儿? 即便萧氏宠着陆安珩,要是知道了陆安珩当了回冤大头,估计也得好生说道他一通。 萧恒生怕陆安珩挨揍,连忙劝道:“三郎,这么一堆稀奇古怪不知名的种子就要半两银子,也不知能不能种得活。买下来不划算。” 陆安珩心道这很划算,等到自己真把辣椒种出来后,能挣回无数个500文。 不过萧恒也是一番好意,陆安珩还是很领他的情,心道这人真是面冷心热,跟面热心也热的萧恪果然是亲兄弟。对着萧恒拱了拱手,陆安珩真心实意地道谢:“多谢萧大哥的提点,不过这物小弟恰巧认识,能做调料烹饪出许多美味的菜肴。种出来后,小弟一定请你们前来品尝美食。” 萧恒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冷峻,闻言也只是略微点头,心道你既然不怕被爹娘狠揍一通,我自然也不会再多嘴。 不过,萧恒心里那个想象出来的陆安珩的形象,终于在陆安珩接二连三的奇葩做派中轰然倒塌。 原本在萧恒的想象中,陆安珩能弄出那么多有趣的故事和连环画,必然是一个有趣而风流的书生形象。 萧恒下意识地就将陆安珩代入了京城内那些成日装逼的世家子,脑补了一个风雅清高不沾半点烟火气的谪仙形象。万万没想到陆安珩会是这么个接地气的人,看小贩卖菜都能看得津津有味,不仅如此,他还要自己去种菜! 如此浑身散发着馥郁泥土气息的读书人,萧恒还真是头一回见。塌了塌了,萧恒只觉得,陆安珩在自己心里一直高大上的形象彻底塌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41.乡试与结果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其他的孩子们却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见到陆安珩二人奇奇怪怪的举动, 眼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萧恪的眼珠转了转,悄悄地伏在陆安珩耳边说:“陆家阿弟, 把你藏起来的碎片分我一块吧, 我们一起动手。” 这家伙果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陆安珩微笑, 想着萧恪的战力不错, 自己与他联手, 说不准还真能逃出去。 陆安珩仔细想了想当初大牛带着自己走的路线,似乎出门后, 向右拐了两个弯, 又向左拐了三次,用时并太长, 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 因此,陆安珩断定,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应当离自己家没多远。不过这里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居住, 两天了, 除了大牛与二狗说话的声音,陆安珩再也没有听到过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 陆安珩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自己的家在城东, 所处的地段也算是较为繁华。他又是一小孩儿, 别人也不可能对他说什么外头的地形, 所以陆安珩也开始发蒙, 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不过陆安珩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仔细想了两天,用手在地上画了好几条路线,大致推算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大牛那天的脚步很快,又时不时的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陆安珩在他怀里就能感到明显的转弯拐角。城中的巷道大致距离都差不多,陆安珩基本能确定,当初大牛走的都是最近的转弯处。路线反向推算一下,出门右拐三次,再左转两次,运气好的话,就能到自己家了。 只是,陆安珩望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十来个瘦弱的孩子,心中复杂万分。萧恪也就算了,总归是战力值不错的友军。这群孩子,都骨瘦嶙峋的,看起来着实可怜,然而陆安珩却不能肯定,他们是否有勇气跟着自己逃跑。要是告诉他们,万一他们之中有一人因为害怕而告密,那自己不但跑不了,还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若是不告诉他们,拉他们一把,陆安珩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思前想后许久,陆安珩还是决定带着他们一起走,这样美好的生命,不能凋零在这里。 自从被关进来,陆安珩第一次走进了这群孩子的面前,努力地释放出自己的善意,轻轻的问道:“我们打算逃跑,你们要不要一起跑?” 没有一个人开口发出声音,陆安珩却看到了他们眼中希冀的光芒。这时,萧恪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眉宇间都是神气之色,小声道:“我阿爹可是大将军,我们跑出去找我阿爹,到时候,我阿爹一定会将这两个大坏蛋抓进大牢里!” 所有人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恪,见萧恪红润的脸色,还有身上穿着的漂亮衣裳,孩子们瞬间就相信了这个小伙伴,纷纷点头,轻声道:“对!把他们抓起来!” 外头的大牛似乎听到了声音,不耐烦地嚷嚷道:“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闭嘴!不然,是想要挨揍吗?” 陆安珩眼珠一转,飞快地将一块碎片塞进了萧恪手里,又贴着萧恪的耳朵轻声交代了几句。见萧恪点头,陆安珩又俯下身,对着开始发抖的孩子们一招手,小声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孩子们点点头,听着陆安珩的吩咐,挪到了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最里面的两个伤痕累累的男童开始发出微弱的痛呼,一脸虚弱的样子根本无需伪装。 陆安珩见状,连忙将门拍得砰砰响,大声道:“你们快来啊,有人快要死了!快救救他们啊!” “叫魂呢小崽子!”大牛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了门,正准备给陆安珩来上一巴掌,却被陆安珩拉住了手,拖着往里走。艰难地挤出了几滴眼泪,陆安珩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大牛,带着哭腔央求道:“大牛叔,你和二狗叔就行行好,救救他们吧!你们抓我们是想卖了我们挣银子,他们要是死了,晦气不说,还会让你们少挣一点银子呢!” 大牛想了想,这话说的对,也就任由陆安珩拖着来到了屋里头。萧恪也跑到了门口,学着陆安珩的样子,对着外头的二狗哭道:“二狗叔,你快来看看啊,救救柱子他们吧!我们一定听话,你别不管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死掉啊!” “怎么了?很严重?”这些天孩子们的乖巧让二狗放松了警惕,就这么毫无戒心地走到了大牛的身边,低头皱眉看着两个晕过去的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陆安珩与萧恪对视一眼,瞬间弹出碎片,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往大牛二人的脆弱部位刺了进去。 这是陆安珩琢磨了许久才想出来的阴招,比体力,他和萧恪俩小屁孩绝对不是大牛这两个成年汉子的对手。要是一次逃跑不成被追了回来,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然而面对两个成年大汉,就算是十几个孩子一起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怎么放倒他们,陆安珩思索了许久了。 在昨天大牛给他们送水和食物时,陆安珩无意中发现,自己站起来,头顶刚好在大牛的大腿处。若是拿着碎片往上狠狠一刺,那部位,真是不可说,不可说。 作为男性,某个部位有多脆弱,陆安珩最知道了。这才制定了这个计划,只要将大牛他们骗进来,就能让他们吃个大亏,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果不其然,大牛与二狗当即就是一声惨嚎。这惨嚎如同某种暗号一般,屋内的孩子们一听就开始往外跑。大牛二人还想起身追,却不料陆安珩和萧恪再次往他们的下身狠狠地扎了几回,二人痛得几乎快要晕过去,哪里还有力气去追已经跑的不见人影的孩子们。 陆安珩和萧恪动作同样迅速,往大牛二人的某个部位插完碎片后,立即撒腿往外跑。陆安珩心中早就计划好了,拖着萧恪一路跑出门,而后对着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的一群孩子大吼道:“跟我来!” 孩子们刚跑出来,对陆安珩简直信服极了,一听陆安珩的声音,立马跟在他身后拼命地跑。 身后,大牛与二狗二人已经艰难的追了起来,狰狞着一张脸,恶狠狠地骂道:“小兔崽子们,快给老子回来!敢对老子动手,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骂骂咧咧间,大牛与二狗已经快要追上他们了。 谁回去谁傻逼!陆安珩完全当他们在放屁!危急关头,陆安珩竟然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潜力,奔跑的速度简直如同一阵风一般,让后头的大牛与二狗追得气喘吁吁。 好在由于他们方才的一通狠手,大牛与二狗的仇恨被他们俩拉得稳稳的,都顾不上已经被他们追上的其他孩子,一门心思的想追上陆安珩二人,以报刚才的不共戴天之仇。 萧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被陆安珩扯着跑。听着大牛二人越来越近的跑步声,萧恪喘着粗气对陆安珩道:“你你先跑,别管我!” “不可能!”陆安珩同样气喘吁吁,拉着萧恪的手握得更紧了,坚定地说道:“我是不会扔下你的!别说话,加油跑,跑到前面有人的地方,我们就得救了!” 萧恪的瞳孔开始涣散,感觉自己的心口越来越闷,如同快要爆炸了一般。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萧恪狠狠地咬了咬舌尖,直到感到自己嘴里传来的血腥味,萧恪的大脑才清明了几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过来拖着陆安珩往前跑。 “嘿,这两小兔崽子跑的还挺快!”大牛和二狗恶狠狠地追着,眼见着自己与陆安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大牛忍不住大笑道,“跑啊,你们再跑啊!有你们好看的!” 陆安珩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绝望,没成想自己还是没跑成,这回被抓回去,估计要吃不少苦。 萧恪脚下一个趔趄,拖着陆安珩与他一同摔在了地上。 陆安珩心中更绝望,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倒在地上直喘气,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算是抓到你们了!”大牛喘着粗气的狠毒声音传来。 陆安珩不由闭上了眼睛,等着迎接自己惨痛的命运。 却只听到一声破空之声,而后传来大牛的一声哀嚎,瞬间就没了声音。 陆安珩惊讶地睁眼,就看到巷子尽头,一名身穿盔甲的将士如同天降神兵一般,踏着日光而来,手里的弓还未收回,又搭了一箭,射向自己的方向。 萧恪的惊喜声与二狗的痛呼声一同传来,“阿爹!” 陆安珩心头一松,可算是安全了! 陆安珩定了定心神,在心中分配好了自己的答题时间后,才收好考卷,端过衙役送过来的饭食开始填肚子。 舒舒服服地睡了半个时辰的午觉,陆安珩精力充沛的揉揉手腕,做了回眼保健操后,才开始集中精力答题。 考试的时间过得飞快,经过这几次考试后,陆安珩的写字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些许,蘸墨,提腕,落笔一气呵成。更重要的是,质量也是上乘,字体大气又工整,卷面上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及至黄昏,陆安珩休息之前,实在没忍住,摇了铃,请衙役带着自己去了一趟茅房。 去了这么一回,陆安珩只觉得比考了一场试来磨人。这会儿正是夏日,天气本就闷热不已,里头那味儿,真能令陆安珩三天吃不下饭。 再看到这附近的房间的考生一脸菜色的样子,陆安珩便无比庆幸,自己的运气还不赖,没被分到临近这里的房间。不然真的要接受肉体精神双重折磨。 这一晚,考场内的动静比前一晚要大一点。考生们似乎开始心浮气躁起来,陆安珩听到隔壁的考生翻来覆去弄得床板吱吱作响,还听到另一边的考生低声叹息,接着又是一阵哗哗作响的翻卷声。 好在陆安珩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白天又一直处于精力高度集中的状态,虽然身上不觉得乏累,但精神确实已经万分疲倦了。因此,即便周围的声响较多,陆安珩也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最后一天,陆安珩写完最后一个字,将墨迹仔细晾干后,终于长长地吐出口气,可算是折腾完了。 这么想着,陆安珩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将考卷按顺序仔细放好,陆安珩便拉动了自己房间的摇铃。 很快就有衙役循声而来,将陆安珩考卷上的姓名等信息糊住,用小心翼翼的将考卷放进专用的考匣中。 陆安珩则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放轻脚步,在衙役的带领下出了考场。 陆昌兴早已在考场门口翘首以待,见陆安出来,陆昌兴三步并作两步奔至陆安珩身边,接过他背上的书箱自己背上。再三打量了一番陆安珩地面色后,陆昌兴略显紧绷的脸色也放松了下来,也有兴致开口聊天了。 陆安珩这才知道,原来院试开考没多久,便陆续有考生被衙役遣送出来。有倒霉分到茅房旁边的考生受不了那醉人的味道主动放弃了的,有不小心弄脏考卷惊呼出声被赶出来的,还有体质太弱中暑被抬着出来的 说到最后,陆昌兴还心有余悸,对陆安珩平日里锻炼身体的举动表示了高度赞扬。 陆安珩真是长见识了,深觉科举这玩意儿,它不仅是脑力活和体力活,还是个运气活。回去还是多给祖宗烧柱香,求祖宗保佑自己接下来的科举一路顺遂,每回都能考出最佳状态! 回家后,陆安珩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将萧氏递过来的绿豆汤喝完,陆安珩立马打了水,去耳房好好的洗了个澡。 前两天在考房之中,虽然有简单的清洗一下身体,到底不如在家洗澡痛快。再加上考场中本就憋闷,这么多的考生在一块,空气中都是汗味儿,陆安珩觉着浑身都是一股烂盐菜味儿了。这回可算是回家了,自然是要仔仔细细地清理一下。 由于要等放榜,这几日的扬州城格外热闹,青楼楚馆的生意暴涨了两成。咳才子嘛,总喜欢给自己博一个风流的名声。他们倒也不全是为了某种和谐运动而去的,大部分是学着前人的名士做派,携妓同游,共赏美景,以此为雅事一桩。 要陆安珩来形容这种行为,俩字儿就够了——装逼。 作为一只天生没什么浪漫情怀的理工狗,陆安珩完全不明白这么做“雅”在什么地方了?或许是花钱雇了个美女当导游特别有优越感?陆安珩自认为和这些“名士”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回绝了不少邀请他同游的帖子。 没错,已经有不少同届的考生注意到了陆安珩的存在。毕竟,他的年纪实在太显眼了些。另外,陆安珩那张脸也令人见之不忘,虽然年岁尚小,还没张开,但架不住陆安珩的底子好,光凭长相就让不少颜狗记忆深刻。 这年代,男人对容貌的看重完全不亚于女人。此时世家影响力尤在,那一群人基本都是颜狗,讲究风雅和气度。你要是长得寻常了些,人不乐意带你玩。世家子弟一向是引领潮流的那一拨人,以至于此时男子也颇重颜色。 除此之外,朝廷对官员的外貌也有一定的要求,五官不端正的不要,身有弊端的不要,毕竟官员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朝廷的脸面,长得实在太磕掺的,除非本人真的有经世之才,否则想当官?基本没戏。 以往的朝代中,还有人因为长得丑而被小孩子当街扔石子儿的,简直没处说理儿去。 陆安珩再次感谢爹娘,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中给了自己一张颜值爆表的脸。 当然,对于那些才子们的邀约,陆安珩全都礼貌的婉拒了。所幸他现在还是半大不大的小孩子一个,下邀的人也不觉得被扫了面子,倒也相安无事。 放榜之前,陆安珩收到了萧恪寄来的礼物和信件。萧恪对陆安珩有着蜜汁自信,信上称这些礼物都是给他考中秀才的贺礼。 陆安珩忍不住笑出声,随手拆开了这鼓鼓囊囊的包裹。里面的东西显然是为陆家一家准备的,可谓是面面俱到,一看就是出自萧夫人之手。 包裹中有各种颜色的布料,男女都可用。其中两匹粉红色和嫩黄色的锦缎显然是为陆芙准备的,还附带了几张京城时兴衣裙的图样,萧氏照着这图样就能给陆芙做出新衣裳来。 还有给陆安珏准备的文房四宝,给陆昌兴的一管紫竹箫 占了大头的还是给陆安珩的字帖以及那一摞摞的书,都是萧恪花了不少心思为陆安珩寻摸来的。 陆安珩心下感动,决定进京后好好去萧府拜谢一番。 现在嘛,回信之时,陆安珩便增加了好几张画着简笔画的纸张进去。 因着萧恪不耐烦念书,气走了好些个先生,早些年给陆安珩的回信上还有不少白字儿。陆安珩对这个半文盲很是忧心,恰巧当时正在教陆安珏认字,陆安珩索性做了两份识字教具,不时地给萧恪送去一份。 萧恪对此很感兴趣,特地写了信过来感谢了陆安珩一番,陆安珩也就一直做了下来,每年都给他寄过去不少。反正那些东西大多都是竹子和木板做的,能够循环用,萧恪学完了,他弟弟可以接着用。 陆安珩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反正后来萧恪寄来的信中便基本没有白字儿了。 这几年,陆安珩也不鼓捣那些教具了,想了想萧恪的学习进度,陆安珩动了动笔,将经义中的典故用讲故事的形式写出来给萧恪寄过去。 效果十分显著。 据萧大喇叭透露,萧将军也经常翻翻那些故事,看得津津有味,增长了不少知识量,朝堂之上跟人掐架时,战斗力显著地上了一个台阶。 咳那什么,武官掐架为毛掐不过文官?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文官引经据典的将武官骂成狗,武官还一脸懵逼不知道他在说啥呢。 这回好了,有了陆安珩这一连串的小故事,常用的和偏僻的典故都有,萧将军表示非常实用。再有那不长眼的引经据典骂人,以往都两眼蚊香圈圈眼的萧将军再也不当背景板了。哦,以往没听明白,被你们这群王八犊子给糊弄过去了,合着你这是拐着弯的骂我呢!啥也别说了,撸袖子开喷吧! 得知这种迷之发展的陆安珩很是无语,琢磨着自己大概能出一本书,就叫《实用典故三百个》啥的,估计买账的武官们会有一大堆。 不过这一次的回信,陆安珩再次升级了一下小故事,从原来的文字版变成了简笔漫画版,再配上文字说明。陆安珩的画画水平很不错,人物形象栩栩如生,神态极为传神。即便不识字的,连蒙带猜也能将故事内容给猜出来。 陆安珩都想好了,进京后就找萧恪搭伙弄个书局,专门做各个年龄段的学习资料用书。教育市场这么大的一块的蛋糕,怎么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陆安珩的信寄出不久,院试便开始放榜了。果然不出陆安珩所料,他确实榜上有名,非但如此,还位列第二,成为了一命癝生。 秀才的待遇也不尽相同,如陆安珩这等的癝生,待遇是秀才中最好的。除却秀才都有的免徭役,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每月还能领取一定的粮食。次一等的是增生,也有名额限制,却没有粮食发放。剩下的统都称为附生,拥有去官办的府c州c县学的入学资格。 陆安珩的目光已经盯住了京城的官学,拜名师大儒现在还不敢想,但是通过在官学中的良好表现升进国子监就学还是可以努力一把的。 放榜后不久便到了中秋,许是知晓了陆昌兴一家想上京的打算,沉寂了许久的陆家老太太便压着大房差人前来请陆安珩一家与她一道儿过中秋。 孝字当头,便是陆昌兴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即便陆安珩等人心中再不乐意,也只能跟在父母身后来到了大房的正院。 萧恪也没多说,对着陆安珩得意一笑,仿佛在跟陆安珩比赛似的,一拳一拳挥得可有劲儿了。 其他的孩子们却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见到陆安珩二人奇奇怪怪的举动,眼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萧恪的眼珠转了转,悄悄地伏在陆安珩耳边说:“陆家阿弟,把你藏起来的碎片分我一块吧,我们一起动手。” 这家伙果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陆安珩微笑,想着萧恪的战力不错,自己与他联手,说不准还真能逃出去。 陆安珩仔细想了想当初大牛带着自己走的路线,似乎出门后,向右拐了两个弯,又向左拐了三次,用时并太长,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 因此,陆安珩断定,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应当离自己家没多远。不过这里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居住,两天了,除了大牛与二狗说话的声音,陆安珩再也没有听到过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 陆安珩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自己的家在城东,所处的地段也算是较为繁华。他又是一小孩儿,别人也不可能对他说什么外头的地形,所以陆安珩也开始发蒙,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不过陆安珩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仔细想了两天,用手在地上画了好几条路线,大致推算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大牛那天的脚步很快,又时不时的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陆安珩在他怀里就能感到明显的转弯拐角。城中的巷道大致距离都差不多,陆安珩基本能确定,当初大牛走的都是最近的转弯处。路线反向推算一下,出门右拐三次,再左转两次,运气好的话,就能到自己家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42.众人反应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遵命!” 陆安珩听着萧将军的话, 连忙对着他作了一揖, 道, “禀将军,我家就在这扬州城内, 能否劳烦您派人送我一送?” 萧将军还未开口,萧恪就立马接过了话头,“陆家阿弟, 你家原来就在城内啊?那让何叔先送你回去,以免你家人担忧, 我过几天再去找你玩~” 陆安珩见萧恪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 不由回了个笑容,“成啊, 到时候给你吃我阿娘做的甜糕,可好吃了。” 萧将军想着方才自己所见的情景,自家儿子摔倒了,这孩子都没扔下他自己逃命,心中便对陆安珩生出了几分好感。又见陆安珩行事落落大方,谈吐有礼, 萧将军心中的好感就更多了, 想着儿子找了这么个同龄玩伴也不错,也就对着陆安珩点点头, 笑道:“那便让何副将送你回府。” 说完便调转马头, 双脚一夹马腹, 瞬间消失在巷道尽头。只听到萧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从风中传来,“陆家阿弟,你记好了,我会去找你玩的啊!” 陆安珩哭笑不得,深觉萧恪是个心大的憨货。而那个被萧恪唤作何叔的副将,见萧将军走远,也不多言,下马来到陆安珩眼前,蹲下身,锐利的眼神直视陆安珩的双眼,放缓了声音,轻声道,“陆小郎君,你可记得你家的位置?我这就送你回去。” 那必须记得啊!陆安珩麻溜的就将自己家的地址给报出来了,“就在前面不远的荣安街。” 何副将的眼里就有了些许笑意,心道这真是个伶俐的孩子。 到了陆府,急得快要发疯的陆昌兴与萧氏二人自是喜出望外,对着何副将千恩万谢,几乎要对何副将跪下磕头了。吓得何副将连忙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 陆安珩已经被陆芙与陆安珏一人拉着一只手,陆安珏仰着肥嘟嘟的脸蛋儿,使劲儿往他哥身上扒拉。紧紧攥住他哥的手,陆安珏严肃着一张胖脸问道,“阿兄,你去哪里了?都没有来看四郎。” 陆芙抢过陆安珩的话头,拍了拍陆安珏的小脑瓜,小声道,“行了,有什么好问的,三郎回来了就好了。” 陆安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哥。陆安珩失笑,伸手抱住这个肥团子,拔萝卜一样的将他从地上拔起来,轻声安慰他道:“行了,四郎别委屈了。阿兄等会儿陪你玩。” 话还没说完,陆安珩就被萧氏紧紧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撒手了。陆安珩无奈,心知他娘这回真的被吓坏了,连忙将肥团子放下来,拍拍萧氏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慰萧氏,“阿娘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再哭,四郎可要笑话你了啊。” 萧氏的哽咽声更大了,陆安珩无法,只能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阿娘,你知道这等黑心事是谁干的吗?” 萧氏的哭声当即便是一停,拿出帕子擦了擦泪水,咬牙道,“你那个黑了心肝的奶娘,我已经让人将她送至官府了!定然不能轻饶了她!” 陆安珩见状,忍不住道:“就凭奶娘一个人,哪里干的出这么一件大事来?旁人不知,阿爹阿娘你们应当清楚,奶娘为人老实,又胆小,说她是主谋,我这个五岁孩童都不能信!” 陆昌兴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瞬间便想起了陆安珩之前说过的,小赵氏对二房的咒骂。说实话,这回陆安珩被绑之事,陆昌兴夫妻二人也怀疑过小赵氏,只可惜苦于没有证据,奶娘又咬牙不认,陆昌兴他们还真不能就冒冒失失的去找小赵氏的麻烦。 现在陆安珩这话一出,陆昌兴二人登时咬牙。陆安珩见此,揉了揉陆安珏肉嘟嘟的脸,看着陆芙担忧的眼神,也不好多说,只是提了一句,“那两个人贩子已经被萧将军命人捆去官府了,阿爹若是还有疑问,何不去问一问?” 说完,陆安珩又对着陆昌兴一招手。待到陆昌兴俯下身子后,陆安珩踮脚,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前天我生辰之时,阿荷堂姐曾经悄悄地提醒我要小心一点。说是听到过大伯母有说过什么,‘这次一定要他好看’之类的话。” 陆昌兴面沉如水,看了眼身旁的陆安珏,怕吓着了幼子。强压住内心的愤怒,陆昌兴面色平静地起身,对着萧氏道:“我去衙门走一遭,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萧氏也猜到了其中的隐情,俯身抱着幼子对着陆昌兴颔首,冷声道:“郎君早去早回,家里交给妾身便是!” 不知为何,听着萧氏带着寒意的话语,陆安珩顿时觉得身子一凉,总觉得阿娘身上有杀气。 然而过了许久,陆安珩几人都用完午膳了,陆昌兴还没回来。陆安珩心下奇怪,瞧着大牛他们也不是嘴硬的人啊,怎么这么久还没问出来? 萧氏心下也隐隐焦急,当着三个孩子的面又不好露出来,吃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然而直到未时,陆昌兴还没回来。萧氏有些坐不住了,却突然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萧氏心下一惊,连声问道:“管家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郎君呢?” 管家一抹汗,喘匀了气道,“夫人,郎君请了族老前去大房郎君府上了!说是要请族老做主,处置大房夫人。郎君已经进了府了,这才吩咐小的前来传话,让您带着小郎君和小娘子过去。” 陆昌兴竟然直接请了族老?陆安珩被惊得手中的糕点都掉了。萧氏也惊了一瞬,而后脸色立即难看了起来,郎君如此震怒,看来此事肯定跟小赵氏脱不了干系! 陆安珩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拉了萧氏的手,随着管家赶到了大房府上。 里头早已经闹开了,小赵氏哭声震天,陆安珩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了小赵氏撕心裂肺的哭声,走进祠堂门口,里头已经满满当当地站了一屋子人。小赵氏正跪在屋内,不住的痛哭着。一边哭,一边喊冤。 见陆安珩到来,小赵氏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珩,小赵氏状若疯狂地道,“三郎你相信大伯母,大伯母没有想要害你的!不是我害你的!” 陆昌兴眼神如同寒冰一般刺向小赵氏,冷声道,“那两个人贩子和奶娘都交代了,伺候你的婆子也招供了,你还想抵赖吗?” “我不是有意的!”小赵氏大喊,“凭什么三郎就能这般好运,落水高烧了这么久,还能救回来。我的大郎呢?没了命了啊!郎君你救救我,我不是有心的!” 果然是这样!陆安珩心中一叹,忍不住开口道,“大伯母你可知,当日我落水,是被大郎推下去的。” 小赵氏疯狂的神情一顿,突然恶狠狠地瞪着陆安珩,咬牙切齿地恨道,“所以你就害死了你的大兄吗?” 陆安珩无语,小赵氏已经神志不清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陆安珩可不想当什么圣父,来个以德报怨什么的。要不是自己这回运气好,还不知被卖到哪个地方去呢。 看着小赵氏这副别人都欠了她的样子,陆安珩忍不住开口道,“大郎之所以身亡,与旁人无关,都是你害得。” “你胡说!我疼他爱他都来不及!” “是吗?”陆安珩冷笑,“你可知当初大郎推我下水时说了什么?没了我,四郎的身子又不大好,二房绝了后,这家产就都是你们的了!” 见小赵氏明显心虚的表情,陆安珩更为愤怒,别人不知,他却是清楚,小豆丁确确实实是被陆安瑾给害了!陆安瑾为了这么些家产,竟然就能出手害了堂弟的性命,分明就已经被小赵氏给养歪了。放在现代,也是妥妥的进少管所的命。陆安珩对陆安瑾的死半点同情都没有,接着给了小赵氏致命一击,“这点家产,我阿爹阿娘也没想跟你们争!要不是你平日里总是念叨着这一切,大郎也就不会移了性子推我落水,想要害死我。后来大郎落水,焉知不是报应呢?” 小赵氏呆愣了片刻,忽而泪流满面,大笑不止,笑声如同野枭般凄厉,刺的人耳膜生疼。 陆昌兴这回是铁了心的要处置小赵氏,族老也愤怒不止,小赵氏身为宗妇,却残害族中子嗣,不配再为陆家妇。看在赵氏的面上,陆昌平并未一封休书休了她,而是给了她一个体面,病死。 陆安珩却并不觉得高兴,死了人总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即便这人想要害自己,然而陆安珩生长在和平的社会,安宁的校园,平日里干的最出格的事儿,也不过是与人打上一场架。 这样间接逼死了一个人,就算那人该死,陆安珩也心情低迷了好几天。 等到办完小赵氏的丧事后,陆安珩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又开始执行自己的时间表,为考中秀才而努力。 令人意外的是,没过几天,萧将军竟然真的带着萧恪上门了。 陆安珩听到萧恪来了消息很激动,毕竟萧恪可是自己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小伙伴,又一起经历过绑架事件,分量还是不一样的。 赶到大厅,陆安珩便看到打扮的极为精神的萧恪对着自己挥挥手,活力十足的喊道:“陆家阿弟,我来啦!” 不知睡了多久,陆安珩忽然听到了一阵孩童的嬉戏声,儿童特有的尖细笑声传了过来,“二哥你等等我!” 这是,小豆丁的声音? 陆安珩原本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便清醒了。这才发现,自己的眼前如同放电影似的,一幕幕的回放着小豆丁落水那一日的情景。这种感觉陆安珩极是熟悉,当初他病恹恹的卧床时,便是这样得到了小豆丁的大部分记忆。只是缺了最为要紧的落水那日的记忆,以至于陆安珩实在摸不透这小豆丁落水之事,到底是他自己淘气,还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看来,现在便能解开这一谜底了。 念及至此,陆安珩便来了精神,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几个孩童。仔细一看,还都是熟人。大房的陆安瑾与陆安瑜都在,还有一个一直沉默着的小姑娘,观其年龄,竟是比陆安瑾还要大上些许。陆安珩微微一愣,而后便想起来了这小女孩的身份,正是大房的庶长女,今年八岁的陆荷。 画面中,陆荷正沉默地跟在陆安瑾后头。听到“陆安珩”的喊声,陆荷便停下了脚步,等着“陆安珩”追上自己,而后小心的牵了“陆安珩”的手,领着他一道儿跟随者陆安瑾的步子走。 几人很快便来到了府中的荷塘畔,也不知陆安瑾说了些什么,竟是将随侍的婢女奶娘都打发了走,几人就这么高高兴兴的在湖边玩了起来。 陆安珩见这小豆丁傻乎乎的跟着陆安瑾跑,心头顿时闪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见小豆丁“陆安珩”被陆安瑾忽悠着去采莲子。这小豆丁也是憨,陆安瑾一开口,他便将自己的三头身趴在了地上,费力的伸出了小胖手,使劲儿去够湖边处的莲叶。 却不成想,身后的陆安瑾突然使坏,趁着陆安瑜与陆荷未曾注意时,冷不丁的俯下身,飞快地推了“陆安珩”一把,而后一脸惊慌的大喊,“快来人,三郎落水了!” 这简直是蓄意谋杀! 旁观了一切真相的陆安珩气得浑身发抖,完全想不明白现今只有六岁的陆安瑾怎么会生出这样恶毒的心思。见小豆丁还在水里扑腾挣扎,陆安珩也顾不得生气了,连忙拔腿就向着湖边跑,想要将小豆丁给救上来。 然而他甫一跑到河边,便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挡了回来,只能看着湖中不断扑腾的小豆丁干着急。 好在下人们来得及时,手忙脚乱的将小豆丁救了上来。最令陆安珩生气的事情发生了,那个王八蛋陆安瑾,竟然睁眼说瞎话,说是小豆丁贪玩,要去摘莲子,这才不小心落了水。因着陆安瑾动手极快,以至于陆荷与陆安瑜都未曾察觉到。二人本就年纪小,乍一见小豆丁落水,都被吓傻了,自然是随着陆安瑾的话头说。竟然就这么将罪名按在了人事不省的小豆丁身上。 陆安珩险些没给陆安瑾给气死,听着他那颠倒黑白的话,陆安珩直接一挽袖子,咬牙切齿的准备暴揍这黑心肝的小屁孩一顿。顺道儿将他也扔进湖里好好泡上一泡,洗去他心中的恶毒心思。 只是陆安珩怒气冲冲的拳头一碰到陆安瑾的身子,瞬间就从他的身上穿了过去,陆安瑾犹自振振有词的给小豆丁扣黑锅,任凭陆安珩对他使出各种拳打脚踢,愣是半点事都没有! 陆安珩气得头顶冒烟,却拿陆安瑾一点办法都没有。正气怒间,陆安珩便见得眼前的场景忽而一变,周围吵吵嚷嚷的人都不见了,陆安瑾也换了身衣服,就这么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来到了荷塘边。陆安珩一愣,突然想起来,陆安瑾现在这身衣服,就跟方才在赵氏屋里用早膳时的打扮一样。 又想起自己昏迷前听到的消息,陆安珩的眉头微微皱起,莫非陆安瑾吃完早餐后就来到了荷塘边,而后出了意外落水了? 陆安珩心下疑惑,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瑾的一举一动。 却见陆安瑾一张小脸上满是怒容,俯身抓了一手的石子不断地扔进水中,带出接二连三的咚咚声。一边扔石子,陆安瑾一边恨恨道:“臭三郎!做什么还要好起来?之前淹死了就好了!” 扔了好一会儿石子后,陆安瑾又跺了跺脚,接着碎碎念:“今日竟然还在祖母面前讨巧卖乖,明明平日里祖母更喜欢我的,今天却没有再多看我一眼,真是太讨厌了!娘亲说了,你们死了,这府上所有的东西就都是我的。” 听得这话,陆安珩心中便是一惊,大房沐二房,到底有多大的矛盾,竟然是恨不得二房通通去死? 陆安瑾尚且年幼,还不曾清楚他所做的事情是何等的严重。只是这样可怕的想法,定然是有人长年累月在他耳边念叨个不停,这才让陆安瑾小小年纪便长歪了。 那个人,最有可能的,便是小赵氏。 想了想之前小赵氏的一系列行为,陆安珩的眉头紧锁,完全不知道她对二房这么大的敌意到底从何而来。真的是如同陆安瑾所说,因为财产吗? 正想着,陆安珩却忽然觉得有点冷。抬眼一看,便骇然的发现原本平静的湖面忽然露出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带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陆安瑾也被吓了一跳,或许是出于某种直觉,陆安瑾本能的觉出了几分危险,连忙转身向着大房的院落方向跑去。 然而陆安瑾的脚步再快,也快不过湖中的那个不知名的东西。陆安珩只觉得眼前的黑气一闪,而后便听到了陆安瑾的求救声。陆安珩吓了一跳,连忙循声望去,就见陆安瑾已经如同之前的小豆丁一般,在水面上挣扎个不停。似是呛了口水,陆安瑾的呼救声登时便是一停,而后身子如同秤砣一般,就这么沉进了水中那个黑色的漩涡之中。 陆安珩惊骇间,便见那黑色漩涡缓缓平息了下去,露出了一张万分熟悉的脸来,不是小豆丁是谁? 小豆丁看了陆安珩一眼,疑惑的问道:“你便是我找来的大哥哥吗?” 这是什么意思?陆安珩亦是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什么叫做,我是你找来的?” “你当然是我找来的啦!”小豆丁偏了偏头,望着陆安珩脆生生的解释道,“当初我落水后,便想,若是自己就这么去了,阿爹阿娘还不知有多伤心呢!所以我便向苍天祈祷,以求有个人能代替我活着,好好孝顺阿爹阿娘,结果你就来了。” 说完,小豆丁又严肃地绷着一张小肥脸,认真的对着陆安珩道:“大哥害了我的性命,我这回便是为自己报仇啦!你可要好好孝顺我阿爹阿娘啊!” 说完,也不待陆安珩有什么反应,这小豆丁便拍拍衣袖,踱着小方步消失了。 陆安珩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小豆丁消失的方向似乎闪过了一道白光,隐隐浮现了各种机器设备,白色的病床上正躺着一个自己极为熟悉的人,小豆丁就这么跑进了那个人的身体中。 我靠!那是我的身体啊! 陆安珩瞬间脸色大变,连忙追过去想要跟着小豆丁的步伐回到自己的身体上,却被一股巨力反弹了回来。陆安珩疼的一声大喊,瞬间睁眼坐起了身子,抬头就见到了萧氏惊喜的神情。不知为何,陆安珩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自己只怕是真的回不去了,方才那个小豆丁,应当是去了自己的身体中。 这么一想,陆安珩的嘴角不由微微抽搐。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这小豆丁貌似才四岁吧?自己可是十八了,小豆丁去了自己的身体中,醒过来会发生什么乌龙事,那画面真是太美,陆安珩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又突然想起了之前下人说的话,再一想到梦境中陆安瑾那句句诛心的话,陆安珩也顾不得担忧自己现在的身体了,连忙抬头看向萧氏,小声问道:“阿娘,大郎如何了?” 萧氏的神情一黯,伸手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柔声道:“大郎去了很远的地方了,以后都见不着他了。” 陆安珩心下一沉,看来,自己方才的梦境,都是真的了。 斗志昂扬的陆安珩立马就受到了来自亲妈的一根闷棍。 萧氏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长子,再次确认道:“三郎你是说,你想要去书院念书?” 陆安珩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点点头,努力地说服萧氏,“阿娘,爹爹和大伯都考中了秀才,我也要考秀才!还要跟祖父一样,考举人,中进士,当大官,光宗耀祖!” 萧氏失笑,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柔声道:“三郎真有志气。那等会儿你阿爹回来后,我跟他商量商量,让他给你开蒙。也是娘亲疏忽了,我们三郎也到了该念书的年纪了。” 陆安珩愣住了,“阿爹给我开蒙?我不去学额,书院念书吗?” 萧氏惊讶地瞪大了眼,“你这么小,去书院怎么受得住?书院中的蒙学夫子大多是秀才,你阿爹也是秀才,让他给你开蒙就是了。不然弟子多了,夫子也顾不过来呀。” 什么,还有这茬?陆安珩无语,还以为自己能去见识一下古代的书院呢,万万没想到竟然当头挨了一闷棍。说起来,陆昌兴的脾气还挺好的,应该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吧?这年头可是讲究什么“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年代,当爹的教训儿子就跟玩儿似的,艾玛要是自己学的太烂,被陆昌兴暴揍一顿怎么办啊? 陆安珩完全是想起了当初自己小时候调皮被陆爹暴揍的苦逼事儿来了,那还是在学校由老师教呢。现在亲爹成了老师,这么个双重身份,听着都很吓人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43.会试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躺在怀里,将奶娘剧烈的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 甚至还听到了奶娘压制不住的低泣声。陆安珩却只觉得讽刺,奶娘这是良心还未完全丢失, 所以在自责吗?真是可笑, 即便她再自责, 不也还是要对自己不利吗?更何况,家里的下人虽然不多, 却都被萧氏安排的井井有条,内院每晚必定会有守门的婆子, 外院则有小厮。方才奶娘一路畅通无阻,分明就是计划了好些时日, 这才选在今天动手。 接应的人很快就来了,奶娘抱住陆安珩的手更为用力了, 抽泣了几声, 奶娘低声对着陆安珩哽咽道:“三郎你别怪奶娘!她们抓了我的孩子威胁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废话少说,把人给我!”前来接应的人粗声粗气地低斥了奶娘一句, 而后动作粗暴的将陆安珩从奶娘怀里扯了出来,一只手搂紧陆安珩转身就走。陆安珩被这大汉抱的难受极了, 这大汉生的格外壮实,一身蛮力, 就算是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力气, 陆安珩还是差点被他捂得背过气去。 奶娘似乎放心不下, 又上前追了几步,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求求你们,照顾好这个孩子吧!” “嗬,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大汉一把将奶娘推了个趔趄,抱紧了陆安珩瞬间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陆安珩便听到“吱呀”一声门响,而后响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快进来!” 大汉抱着陆安珩迅速进了门,这么一番折腾,陆安珩所中迷药的药效也过去了,悄悄地睁开了眼,想看一看自己究竟被抓到了什么地方来。 入眼便是一片漆黑,只有皎月的清辉铺了一地,陆安珩只能看出,这只是个极为普通的农家小院,并无任何线索。这几人行事极为小心,直到进了正屋这才开始说话。 “人接过来了?” “当然,我亲自出马,还能出岔子不成?”大汉猛地一拍陆安珩的后背,得意地开口道,“别说,那娘们儿还真没糊弄我们!这个,可是读书人家的孩子。听说已经开蒙,识字念书了呢!” “那感情好!”开门的那人搓了搓手,喜滋滋道,“再加上另一个白白嫩嫩的小郎君,我们这回可算是能大赚一笔了!到时候,咱哥儿俩赚足了银子就不干了,回老家娶个婆娘,再生几个大胖小子,好好过日子去!” “诶!二狗哥,我听你的!”大汉似乎是被他口中的“二狗哥”所说的美好未来给迷住了,声音也带了几分喜色,猛然起身道,“我去看看那些小崽子们。” 陆安珩听得心中直发冷,自己这是进了人贩子的地盘了?小赵氏可真是好样儿的,自己这回要是能回去,一定要亲手揍死她!也不知萧氏与陆昌兴发现自己失踪后,会如何伤心崩溃? 想着陆昌兴夫妻二人这些日子对自己的照顾,陆安珩的心中不禁为他们担忧起来。尤其是萧氏,本就因为小豆丁落水一事颇为自责,认为是她自己没照顾好小豆丁。如今自己被奶娘送进了人贩子手中,萧氏若是知晓了,还不知有多绝望呢。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陆昌兴他们来救人!陆安珩的脑子飞速的转动着,别说是消息不通畅的古代了,就算是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也不知有多少家庭因为该死的人贩子而支离破碎。许多父母找孩子找了一辈子,也没有找到。若是自己真的被这两个人贩子带着离开了杭州,只怕是再也见不着萧氏与陆昌兴了! 这怎么能行? 陆安珩心下焦急万分,却又苦于无法动弹,只能干着急。 等到大汉将他放在地上离开后,陆安珩努力地想要动一动身子,挣扎了许久,终于感到自己有了点劲儿。陆安珩心中一喜,看来这迷药的药效快要过去了! 正在这时,陆安珩忽然被人扶着坐了下来。陆安珩惊讶地转动眼珠,想要看清扶着自己的人的长相,却突然被捂住了嘴。耳边传来那人暖暖的呼吸声,“嘘!你莫出声!不然,哭闹声将他们招了过来,你还得讨他们一顿打。” 陆安珩轻轻点头,现在药效基本已经过了,陆安珩抬手将这人捂住自己嘴唇的手给挪开,同样小声道:“我知道了,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 一边说着,陆安珩一边扭头,这才趁着月色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杂乱不堪的小房间内,异味熏人,十来个小孩子正瑟缩着身子望着自己。令陆安珩心惊的是,这些孩子们的眼中满是麻木之色,瘦骨嶙峋的身子紧紧挨在一起,衣裳破破烂不堪,几乎蔽不了体,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一道道伤痕。许是被人贩子折腾地太久,这些孩子虽然年幼,面上的神情却如同八十老妪一般死气沉沉。 陆安珩咬牙,看把这些孩子毁成什么样了?所有人贩子就应该通通被打死!死后还要下十八层地狱日日遭受折磨! “你怎么了?吓傻了吗?” 陆安珩瞬间收回了眼神,仔细地看着方才扶起自己的男孩。见这孩子不过六七岁的样子,长得眉目如画,很是精致,即便沦落到如此窘境,这孩子的眼中还闪烁着熠熠的光辉,与身后的那群孩童宛若处于两个世界。再一看他身上所穿的锦衣,料子明显不是凡品,陆安珩便能断定,这位的来历定然不凡,也不知外头那俩人贩子哪儿来的豹子胆,竟然敢招惹上这么一个权贵家的小少爷。 这位小少爷倒是天生的自来熟,对着陆安珩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头,小声安慰他道,“你别担心,我阿爹肯定会来救我的!到时候,我就让我阿爹把外面那两个坏蛋关到大牢里去!” 陆安珩点点头,同样小声的问道,“你被抓来很久了吗?这里就只有那两个坏人看着我们吗?” 男孩点头,接着道,“没错,我被关进来两天了,就只看到他们两个人。对了,我叫萧恪,你叫什么?” “陆安珩。” “嗯,陆家阿弟,你放心,我阿爹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陆安珩可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四下看了看,陆安珩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正准备试试爬一爬窗户,就听得门口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陆安珩赶紧坐下,紧紧地挨着萧恪,做足了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 门应声而开,大汉端着一只破碗走了进来,见陆安珩已经醒了过来,大汉满意地笑了笑,粗声道:“很好!算你识相,听好了小崽子,你要是敢哭,我大牛的拳头可饶不了你!喏,喝了这碗水!” 陆安珩乖巧的接过水喝了一口,又苍白着脸将碗递给大汉,却在大汉快要接过的瞬间松了手。大汉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碗摔得四分五裂。 大汉瞬间就沉了脸准备发火,陆安珩的动作却比他更快,连忙将碎片全部扫进自己的下袍中,似乎被吓到了,瑟瑟发抖的急急开口道:“我马上就收拾好,你别打我!” 许是陆安珩的脸色太苍白,大汉抡在半空中又放了下来,黑着脸吓唬陆安珩,“这回我就放过你,下次再毛毛躁躁的,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陆安珩连连点头,乖巧地应道:“我知道了,下回一定当心。” 大汉对陆安珩如此听话的表现很满意,乐道:“不愧是念过书的娃,就是要比这些小崽子们懂事得多!” 陆安珩则白着一张脸,怯生生地道:“我要是听话,你是不是能将我送回家去?” 大汉大笑,“回家?放心,看在你听话的份儿上,我会给你找个好买家的!行了!都不准说话,让我听到一丁点声音,你们就都得挨揍!” 陆安珩点头,望着大汉离去的背影,悄悄地将碗的碎片全部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如果只有这两个人看守的话,自己未必不能拼上一把。 没办法,男孩子总会有调皮的时候。陆安珩小时候没少因为犯错被亲爹好一顿打,爷爷奶奶虽然心疼,也不好阻止儿子管教孙子。只是爷爷经常气不过,陆安珩他爸揍了他,他爷爷背地里就得收拾他爸一顿,把他爸给气的,没少骂陆安珩是个坑爹货。 如今陆安珩穿成了一枚小豆丁,这小豆丁长得又圆圆润润的,配上那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就跟个白嫩嫩的汤圆似的,极是招老年人的喜爱。 赵氏一见陆安珩仰着小脑瓜子望着自己,两只墨玉一般的眼中满是孺慕之色,一直紧绷着的脸色瞬间就缓和了下来。见孙子白嫩嫩的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袖,脸上的笑容几乎能令日光失色。赵氏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面上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陆安珩的脑袋。 陆安珩见此,更是兴奋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脆生生的道:“祖母,娘亲说我这回落水,您担忧了好些时日,念了许久的佛经,直到我大好了,您才放下心来。是孙儿不孝,让您劳神了!我下次再也不顽皮了!” 赵氏听着这话,心中极为熨帖,赞赏的看了萧氏一眼,心道这小儿媳不愧是出身官宦的大家闺秀,于教养孩子上头,真是有几分独到之处。 萧氏破天荒得了婆母这赞赏的一瞥,眉毛都没动半分,眼观鼻口观心,恭敬的立在一旁,大家风范尽显。 反倒是小赵氏坐不住了,心中暗恨萧氏方才毫不留情的揭了自己的短,又恨陆安珩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头。要知道,平日里,姑母可是更看重自己的两个儿子的,却不成想今日倒是让二房出了彩。 小赵氏心中不甘,将手中帕子撕扯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恨恨的看着陆安珩,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三郎这回可真是懂事了呢!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三郎如今,当真是开窍了。” 话虽是好话,可是从小赵氏的嘴里吐出来,愣是让人觉着有几分刺耳。 萧氏眉眼一冷,张嘴便欲再给这个大嫂一个颜色瞧瞧。却不料陆安珩反应更快,立马扑进了赵氏的怀里,身子还一抖一抖的,显然是一副被吓着了的样子。 赵氏顿时也恼了,她虽然不喜二房,但孙子总归是自家的。三郎本就多灾多难的,还被大儿媳三番两次的咒一通,赵氏心头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了,狠狠地一拍桌子,对着小赵氏厉声道:“老大家的,住嘴!” 小赵氏冷不丁的被赵氏这么一吼,也是骇了一跳。愣了片刻,又见陆安珩这个碍眼的小混球正窝在赵氏的怀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小赵氏心头的火气也上来了,又碍于婆母发威,小赵氏一时竟不敢多言,只能将自己给憋个半死。 接下来用早膳,小赵氏就更堵心了。 往常赵氏为了为难萧氏,用膳时,十回里有七八回得让萧氏立规矩。每逢这个时候,小赵氏便得意不已,觉着即便弟妹处处压自己一头又如何,日子还是不如自己过得舒心。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44.殿试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萧恪一大早就将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 草草的塞了几口点心, 领着自己的小厮就准备出门。 萧将军看得直皱眉, 不由冷哼一声,斥道:“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走路给老子走稳当了!” 萧恪丝毫不憷他爹的冷脸,这点责骂对他来说完全是毛毛雨啊。咧出一口大白牙, 萧恪嬉皮笑脸地对他爹乐道:“阿爹,大好的日子您就别再板着脸了, 我都替您累得慌!” 萧将军的面皮抖了抖, 觉得自己要忍着不揍这个小混蛋实在是太艰难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拍,萧将军猛地起身,将手指按得啪啪作响,抬脚就朝着萧恪走去。 萧恪熟练地往他娘身后一躲,探出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冲着萧将军喊:“我待会儿可是要去接陆家阿弟的, 你总不能让我顶着张猪头脸去给陆家阿弟看笑话吧!” “就你破事儿多!脑子都长哪儿去了?”萧将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接着吼道:“陆三郎的外祖虽然不在了, 但尚有一个舅舅还在京中。人家陆家千里迢迢进京, 怎么着也得先去拜访他舅家, 你这么早去凑什么热闹?” 萧恪顿时就蔫了, 泄气道:“我就去找他说几句话也不成么?这么多年没见, 也不知陆家阿弟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萧家长子萧恒抹了抹嘴,起身拍了拍蔫儿吧唧的萧恪, 随口道:“多大点事儿, 待会儿我带你去码头等着便是。” 话说萧恒自己也对陆安珩这个接二连三寄过来有趣教学小玩意儿的人挺感兴趣的。又听说陆安珩虽然年纪比自家蠢弟弟还小两岁, 却已经得中秀才,萧恒自然是要为自家蠢弟弟拉拢好这个难得的好朋友。 于是,陆安珩还没下船,就远远地看到了正在不断冲着船只挥手的萧恪。不是陆安珩眼神太好,而是萧恪穿的太风骚,一袭绛红色的锦衣在一堆素色衣服中格外显眼,回头率百分百,陆安珩想看不见他都挺有难度。 萧恪同样一眼就找到了陆安珩。没办法,总有一些人天生自带光环,走到哪儿就亮到哪儿,一出场就能将周围人都衬成背景板。让人怀疑自己简直跟他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陆安珩就是这么个不科学的存在。 六年后再相逢,陆安珩和萧恪都很激动。萧恪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冲上来就给陆安珩的背上狠狠地来了几下。一边狠拍着陆安珩,萧恪一边爽朗地笑道:“陆家阿弟,别后六年,可算是再见着你了!” 陆安珩猝不及防挨了萧恪好几掌铁砂掌,差点没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好在这些年陆安珩锻炼身体的计划一直没落下,稳稳的扎了个马步后,才险险的扛过了这波冲击。 萧恒在一旁看得眼睛一亮,没成想这位还是个练家子,身手比起某些弱鸡读书人强多了。 萧氏的兄长萧沐风也早早地等在码头,正红着眼与萧氏互相问候。陆安珩见状,冲着萧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等片刻。而后赶忙来到萧氏身边,恭敬地向萧沐风行礼问好。 萧沐风见了亲人很是高兴,他与萧氏也有整整六年未见了,自然极为想念。此时见陆安珩一表人才,又学识过人,实乃少年英才,心中更是欢喜。 接连说了三声“好”后,萧沐风眼见着妹夫转身准备搬行李,立马也撸起袖子帮忙去了。陆安珩正要跟着去,立马就被萧恪给拦住了,“伯父请稍等!这等粗活还是我家小厮来干吧!” 谁说自己是来添乱的?萧恪美滋滋地想,看来亲爹的话也不靠谱,自己明明是来帮忙的! 萧沐风对着陆昌兴哂笑一声,这些年他不大会打理产业,败了不少家业,如今过得也不太宽裕,家中的仆役早就散了。 陆家的宅院在东街,萧沐风接到妹妹一家要上京的消息后,就请人打理好了。陆昌兴他们可直接入住,不用再花任何精力打扫房屋。 萧恪兴致勃勃地为陆安珩讲解京中的趣事,陆安珩一边听着,一边满是兴趣地看着这人声鼎沸的街头。吆喝不断的小商贩,担着担子走街串巷的货郎,满身华贵大腹便便的商人陆安珩竟然还发现了不少深目肤白的异族人也在街头来来往往。 萧恪见陆安珩的眼神落在这些异族人身上,连忙像他解释道:“这些是胡商,从西域那边来的。专程带着西域那边的新奇玩意儿来京城贩卖,很是有趣。你若觉得稀罕,明儿个我带你好好逛一逛!” 胡商?陆安珩心头一动,这会儿玉米c红薯和土豆这些产量高,易存活的粮食还没传进来,平头百姓的日子其实并不太好过。 虽然朝廷免除了不少徭役赋税,然而农民总是靠天吃饭,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也没有多少。大部分人都是清汤寡水配着粗粮过日子,如同大米和白面这等细粮一年都难得吃几次,陆安珩这些年看到的人,大多都是因营养不良而身形消瘦。 现如今京城既然有胡商往来,也不知能不能让玉米土豆这些粮食早一点传进大齐来? 陆安珩暗自琢磨,安顿下来后,自己或许可以去找找这些胡商问一问,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带一些红薯玉米和土豆的种子过来。真要成了,也算是造福社会了。 不过这几样粮食的原产地貌似都是美洲,也不知道这些胡商能不能有途径弄得到。 陆安珩这个念头一起,便压不住自己的兴奋来。他穿过来好几年,除了备考科举之外,没做任何有意义的事儿。 相比起自己看过的穿越小说,陆安珩深觉自己给广大穿越前辈丢脸了。自己弄不出火枪大炮之类的热武器,也没有那个雄心壮志振臂一呼推翻朝廷自己登基为皇。 他只是一个简单的高中生而已,偶尔还犯点二,抽风一把,那些霸气侧漏的事陆安珩干不来。但在此时,陆安珩觉得,如果穿越者真的有穿越光环的话,那么就让老天爷赏给自己几把玉米土豆的种子吧,好歹能填饱不少人的肚子,救活不少人命呢! 陆安珩可没什么想名垂青史之类的高大上的愿望,他只是祈祷着,自己的存在,能稍稍地加快那么一点点社会的进程,如果真的能成功提高一点百姓的生活水平的话,自己穿越这一遭了也就有了莫大的价值。 倒是陆昌平见着陆安珩很高兴,使劲儿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大笑道:“好小子,真给列祖列宗长脸!你年岁尚小,切莫因此沾沾自喜,继续苦读三年,大伯等着三年后听到你中举的消息!” 又恨恨地推了一把站在他身旁的少年,骂道:“亏你还比三郎年长一岁,学识上可比三郎差远了!要是再贪玩,仔细你的皮!” 这少年正是陆安瑜,当年陆安珩爆出当初落水的事儿乃是陆安瑾所为后,陆安瑜便沉默了许多。而后小赵氏病逝,陆昌平新娶了陈氏,陆安瑜便愈发沉默了。 此时被陆昌平大声斥责,陆安瑜也不曾有半分情绪波动,只躬身应了一声“是”之外,再次沉默不语。 陆安珩觉着这位便宜堂兄的情绪不太对,似乎整个人都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如同暮气沉沉的耄耋老人一般,浑身散发着一股阴郁之气。 这是抑郁症的节奏啊!陆安珩心中一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陆安瑜本来就对自己心怀芥蒂,若是自己贸然开口劝解,说不得会起到反效果。 倒是陆安瑜似乎看出了陆安珩有话对自己说,垂眸想了想,向陆昌平请示后,带着陆安珩往后院去了。 二人恰巧来到湖边,陆安瑜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半晌没开口。陆安珩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得静静地陪陆安瑜站着。 过了许久,陆安瑜终于打破了平静,突然开口道:“我小时候,挺不喜欢你的。” 正在走神的陆安珩迅速回神,点头道:“我知道。” 陆安瑜似是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面色纠结了好一阵,这才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阿娘和大郎都欠你一句道歉,只不过如今他们都已不在人世,这一句抱歉还是我来说吧,对不起。” 陆安珩着实惊了一瞬,万万没想到陆安瑜还会跟自己道歉。毕竟站在他的角度,赵氏和陆安瑾已经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依着他的性子,没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就不错了。 回想起记忆里那个活泼好动还有几分霸道的陆安瑜,陆安珩简直无法把那个小霸王与现在这个一脸无所谓的陆安瑜联系在一起。 陆安珩实在是好奇不已,陆安瑜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性子大变样。 想了想,陆安珩还是开口问道:“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这么一付消极厌世的样子,莫不是被虐待了? 陆安瑜斜睨了陆安珩一眼,“少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就是心里憋得慌。阿娘和大郎都走了,新母亲也进了门,又有了新出生的小弟。我这才觉着,这世上,有我没我其实是一样的。” 这是找不到人生的意义,进入迷茫期了?也是,小赵氏当初基本把他们兄弟俩当太阳养,恨不得所有人都得围着他们打转。所以小赵氏死后,陆安瑜才发现自己原来不是世界中心,这才受了打击沉寂了下来? 陆安珩暗自思索,不由地吐槽了一把以往小赵氏对他的娇惯,好好的一个孩子被养成了一朵娇花,半点打击都受不住。 陆安瑜也没想让陆安珩接话,他沉默了太久,如今开了个口子,倾诉的欲望便格外强烈。 “阿娘当初一直说,你和四郎会抢走我的东西,所以我和大郎都对你们有敌意。” 见陆安珩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没有不屑和鄙夷,陆安瑜自嘲一笑,“现在看来,是我们错得离谱。只是,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是啊。”陆安珩也是一声长叹,惆怅地望着湖面,一时无言。 这个湖,曾经吞噬了两个幼童鲜活的生命。因此,间接导致小赵氏发疯,害得陆安珩惨遭人贩子毒手,而后事情水落石出,小赵氏也送了命。 陆安珩的命运也从这里开始,彻底地不一样了。 “仔细想想,一切事情都是从你当初落水开始的。”陆安珩听到了陆安瑜的叹息声,“如今你要进京了,那些恩怨是非,自此始,也自此终,都忘了吧。” 陆安珩失笑,“我早就忘了,阿兄。” 不仅如此,我还比你更清楚,失去的不只是两条人命,而是三条。那个真正的陆安珩,也消散在这世间,再也回不来了。 陆安瑜似乎放下了一直压在心中的大石。前些年,他一直因为兄长与娘亲的死迁怒于陆安珩,哪怕知道陆安珩其实没做错什么,他也管不住自己愤怒的内心。 直至后母生的小弟长大,陆安瑜不小心听到了后母教子的话,那内容与当初娘亲对自己说的相差无几。只是需要防着的人,从当初的二房换成了自己。 那时候,陆安瑜只觉得命运的荒诞之处莫过于此,一报还一报,古人诚不我欺。而这院子里住着的人,那心都跟湖底下的淤泥一般,烂透了。 许是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头的话,陆安瑜的神情放松了不少,真心实意地对陆安珩说道:“进京以后,就别再回来了。别傻乎乎地把陈氏当好人,她正琢磨着让你给她儿子铺路呢。” 见陆安珩笑着点头,陆安瑜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总是这么好脾气,到了京城可别被人欺负了!你方才不是有话对我说吗,还不快说?” 这么一个白眼砸过来,陆安珩倒是看到了一丝陆安瑜当初神采飞扬的影子,忍不住开口道:“你不喜欢伯娘,也总得为自己日后打算一番。即便不想科考,也得想个能挣钱的营生,总归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还用你说!”陆安瑜哼唧一声,“我早就合计好了!走前把你之前的书籍给我抄一份,我要看看你的批注,明年我也要下考场参加县试了。” 合着是要自己的读书笔记啊,陆安珩表示没问题,回去便差人送过来。 陆安瑜这才满意了,眉眼间依稀浮现出幼时跳脱的影子,直到返回正厅之时,陆安瑜又跟变脸似的,飞快地恢复成了原本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陆安珩看得暗自咋舌,心道一声人才啊。 见人都到齐了,赵氏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真切的笑意,目光扫过言笑晏晏的陆昌平兄弟,又看向相处得融洽的陆安珩孙辈们,笑着开口道:“好好好,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家和万事兴,咱们今天不提往日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一家人好好的过个中秋!” 因着陆安珩中了秀才,赵氏明显对他比以往关注多了,特地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了一番。见状,一旁靠在陈氏身边的一个三头身小豆丁明显不高兴了,噘着嘴瞪了陆安珩一眼。 此时,赵氏正在向陆安珩灌输“一家人要互相扶持”的思想,话里话外地让陆安珩好好跟五郎传授一下学习经验,切莫藏私。 陆安珩看着芳龄四岁的五郎无语至极,这么一个小不点,能跟他说什么学习经验啊? 好不容易脱离了老太太的魔音洗脑,陆安珩的里衣都被打湿了,深觉自己这回赴得是鸿门宴,比再去考回院试还费神。 中秋过后,陆昌兴便开始着手准备进京事宜了。 既是打算在京城长住,那么要收拾的东西可多了去了。萧氏里里外外忙活了大半个月,歇脚的工夫都没用,总算是把行李都收拾得妥当了。 此时已是九月中旬,暑意渐消,倒也是出门的好时节。 陆安珩一行人先一天拜别了赵氏,在船上冲着来送行的陆昌平和陆安瑜挥挥手,船身缓缓而动,陆安珩眼见着扬州城离自己越来越远,最终化作一个小点再也不见,心中既不舍,又兴奋。 看着沿途的热闹风光,陆安珩忍不住憧憬,天子脚下,又该是何等繁华? 陆安珩抬头看了看萧氏,见萧氏也是满脸笑容地看着自己,眼中满是幸福的笑意。陆安珩这才松开萧氏的手,蹬蹬蹬的跑到陆昌兴面前,甜甜的叫了声,“阿爹~” 陆昌兴笑眯眯地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拿过早就准备好的文房四宝递给陆安珩,温声道:“过了生辰,三郎又长了一岁,可莫要再淘气了。” 陆安珩有点不服气,鼓了鼓自己还带着婴儿肥的包子脸,仰着头气呼呼地看着他爹,哼哼唧唧地道:“我才没有淘气!” “没有淘气?”陆昌兴挑眉反问,“那上回你是因何落水的?” 那明明是陆安瑾的锅!陆安珩几乎要翻白眼了,然而却在看清楚陆昌兴眼中深处的担忧之色后,老实的闭嘴了。 一旁的陆安珏拍着小巴掌重复他爹的话,咧着嘴对着陆安珩乐滋滋的道:“不要淘气!” 陆安珩: 果断地上前将小团子圆嘟嘟的脸往两边拉开,满意地看着小团子的脸在自己手中变了形,陆安珩这才点点头,一脸恶霸样儿,对着陆安珏龇了龇牙,笑眯眯地管教弟弟:“小孩子家家的,没事儿别学大人说话!” “呜阿兄~” 见陆安珏一脸要哭不哭的神情,可怜极了。一旁的陆芙看不过去了,连忙从椅子上溜下来,将小团子的脸从陆安珩的魔爪中拯救出来。又顺手揉了揉小团子肉嘟嘟的脸,陆芙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青竹的荷包递给陆安珩,“给,三郎。这是我亲手做的荷包,送给你做生辰贺礼。” 陆安珩接过一看,见荷包的针脚细细密密,上头的翠竹亦是像模像样,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缝制而成的。陆安珩对着陆芙微微一笑,真心实意地感激道:“谢谢阿姐,阿姐的绣工越来越好了!” “都是阿娘教得好!”陆芙一边揉着陆安珏的脸,一边拍了一记萧氏的马屁。 萧氏显然极是受用,望向陆芙的眼中满是慈爱之色。 早膳自然用的是长寿面,仔细吃来,一碗面就只一根面条,从头到尾不曾断开过,配上香喷喷的浇头,别说陆安珩三姐弟了,就连萧氏与陆昌兴都吃的津津有味。 之后,陆安珩便被萧氏拖到正院后边儿的小佛堂内,给观音菩萨上香去了。 陆安珩不由郁闷,怎么到了古代,自己还是没逃过这一茬呢? 在现代的时候,陆安珩每回过生日时,外婆便会领着他去寺庙里拜拜菩萨,给菩萨上香。因为陆安珩的生日与观音菩萨是同一天,外婆这些稍微迷信一点的老年妇女都一致认为他与菩萨有缘,天生的好八字。 当初年纪还小的陆安珩也天真的这么认为,后来才知道,观音菩萨每年要过三个生日! 陆安珩:心好累,迷信是不对的! 万万没想到穿越了一遭,自己过生日还是要来拜菩萨,陆安珩的内心是拒绝的,拜了菩萨能让自己回去吗?明显不行啊!那还拜什么啊? 然而看着萧氏严肃的神情,不知为何,陆安珩到了嘴边的拒绝就咽了下去。萧氏却不知陆安珩内心的拒绝,正了正神色,恭恭敬敬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对着观音像虔诚的祷告,“观音大士在上,信女萧明岚虔诚许愿,愿我的孩子平安康健,所有灾难,都应在信女头上便是!” 陆安珩怔住了。 望着萧氏坚定的面庞,陆安珩的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明媚而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纱洒在萧氏的脸上,陆安珩几乎能看清楚萧氏纤长的睫毛在她脸上的影子,配上萧氏脸上虔诚而坚定的神情,竟是让陆安珩觉着,沐浴在朝晖中的萧氏,比之佛堂中摆放着的菩萨,更为宝相庄严,神圣不可侵犯。 陆安珩心中一叹,走到萧氏身边,同样对着上头慈眉善目的菩萨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心中默念道:菩萨你别听我阿娘的,什么灾啊难的都冲我来,让我的家人们都健康平安。还有,再照顾一下去了现代的小豆丁,和我爸妈他们,拜托了! 佛堂内一时静谧的能听到呼吸声。良久,萧氏才站起身,牵着陆安珩的手回到了正厅。 却不料见到了一个熟人。 原本陆府的管家陆明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正低着头等着听陆昌兴的回复。 陆昌兴逗弄着小儿子,愣是没怎么搭理他。 见萧氏带着陆安珩进门,陆明的眼神便是一亮,先是毕恭毕敬的给萧氏请了个安,而后满脸堆笑的看着陆安珩,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弯腰笑道:“三小郎生辰大喜!老夫人与大郎君特地吩咐小的来给三小郎送贺礼,还请三小郎过目。” 陆安珩抬眼一看,见桌上堆满了用红绸绑着的物什。打眼一看,大部分都是笔墨纸砚一类的学习用具,还有好几本书,底下则压了几匹光滑的布料,陆安珩虽不知那是何种料子,却也能看出来布料的质量不差。 不过是眨眼间工夫,陆安珩已经收回了目光,而后正色对着陆明道:“劳烦陆管家走一趟了。还请陆管家替我谢过祖母与大伯他们对我的一片爱护之心!” 陆明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萧氏,又用余光瞟了瞟老神在在的陆昌兴。陆明一咬牙,接着陪笑道:“今儿是小郎君的喜日,小的便斗胆多句嘴。若是要道谢的话,小郎君何不亲自去府上向老夫人道谢呢?老夫人心里头,很是挂念你们呐!” 这话说的,陆安珩一个字都不信。那老太太心眼儿都偏到咯吱窝去了,历来看二房不顺眼,怎么可能还挂念二房呢? 大房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陆安珩下意识就想拒绝,连忙道:“劳祖母挂心了,我也很惦记祖母。只是我刚开蒙不久,课业繁多,需多下苦功念书,待会儿还要背书练字呢!” “这个”陆明的脸色愈发纠结,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应对。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陆明的眼神瞬间一亮,又恢复了一脸喜气的样子,接着道,“不妨事儿!二小郎前不久也开蒙了,您过去了,还能有个伴儿,一道比一比呢!” 二小郎,陆安瑜?他也开蒙了? 陆安珩一愣,莫非这就是大房死活要请自己过去的真相?想要让陆安瑜在课业上压自己一头?不是陆安珩小看了小赵氏,这么不着调的事儿,还真是小赵氏那个有着蜜汁脑回路的人能干得出来的。 陆安珩正皱眉思索呢,便听到陆昌兴的平静的嗓音响起,“既然母亲如此记挂我们,为人子女,自然不能累得长辈挂心。还请陆管家稍等片刻,容我们收拾一番,一道儿前去给母亲请安。” 陆明的脸上这才露出喜色来,连声称是。 很快,陆安珩一家便再次来到了陆府。这回还未进门,就看到小赵氏已经领着好几个丫鬟迎了上来,未语先笑,“弟妹你们可来了,快进来,母亲正等着你们呐!” 一路上,小赵氏的嘴就没停过,恨不得处处彰显出她一家主母的派头,频频暗示萧氏,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萧氏不过是客人而已。 陆安珩听着小赵氏高亢的嗓音颇觉刺耳,又不能不顾形象的捂住耳朵,不由深恨自己腿贱,大好生日跑来这里找罪受。 小赵氏的心情似乎极好,眼神时不时的落在陆安珩身上,却又欲盖弥彰的飞快收回目光。只看得陆安珩背后发凉,总觉得小赵氏要开始出什么幺蛾子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45.放榜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萧恪熟练地往他娘身后一躲,探出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冲着萧将军喊:“我待会儿可是要去接陆家阿弟的,你总不能让我顶着张猪头脸去给陆家阿弟看笑话吧!” “就你破事儿多!脑子都长哪儿去了?”萧将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接着吼道:“陆三郎的外祖虽然不在了,但尚有一个舅舅还在京中。人家陆家千里迢迢进京,怎么着也得先去拜访他舅家, 你这么早去凑什么热闹?” 萧恪顿时就蔫了,泄气道:“我就去找他说几句话也不成么?这么多年没见, 也不知陆家阿弟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萧家长子萧恒抹了抹嘴, 起身拍了拍蔫儿吧唧的萧恪, 随口道:“多大点事儿,待会儿我带你去码头等着便是。” 话说萧恒自己也对陆安珩这个接二连三寄过来有趣教学小玩意儿的人挺感兴趣的。又听说陆安珩虽然年纪比自家蠢弟弟还小两岁,却已经得中秀才,萧恒自然是要为自家蠢弟弟拉拢好这个难得的好朋友。 于是, 陆安珩还没下船, 就远远地看到了正在不断冲着船只挥手的萧恪。不是陆安珩眼神太好,而是萧恪穿的太风骚, 一袭绛红色的锦衣在一堆素色衣服中格外显眼,回头率百分百, 陆安珩想看不见他都挺有难度。 萧恪同样一眼就找到了陆安珩。没办法, 总有一些人天生自带光环,走到哪儿就亮到哪儿, 一出场就能将周围人都衬成背景板。让人怀疑自己简直跟他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陆安珩就是这么个不科学的存在。 六年后再相逢, 陆安珩和萧恪都很激动。萧恪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冲上来就给陆安珩的背上狠狠地来了几下。一边狠拍着陆安珩,萧恪一边爽朗地笑道:“陆家阿弟,别后六年,可算是再见着你了!” 陆安珩猝不及防挨了萧恪好几掌铁砂掌,差点没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好在这些年陆安珩锻炼身体的计划一直没落下,稳稳的扎了个马步后,才险险的扛过了这波冲击。 萧恒在一旁看得眼睛一亮,没成想这位还是个练家子,身手比起某些弱鸡读书人强多了。 萧氏的兄长萧沐风也早早地等在码头,正红着眼与萧氏互相问候。陆安珩见状,冲着萧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等片刻。而后赶忙来到萧氏身边,恭敬地向萧沐风行礼问好。 萧沐风见了亲人很是高兴,他与萧氏也有整整六年未见了,自然极为想念。此时见陆安珩一表人才,又学识过人,实乃少年英才,心中更是欢喜。 接连说了三声“好”后,萧沐风眼见着妹夫转身准备搬行李,立马也撸起袖子帮忙去了。陆安珩正要跟着去,立马就被萧恪给拦住了,“伯父请稍等!这等粗活还是我家小厮来干吧!” 谁说自己是来添乱的?萧恪美滋滋地想,看来亲爹的话也不靠谱,自己明明是来帮忙的! 萧沐风对着陆昌兴哂笑一声,这些年他不大会打理产业,败了不少家业,如今过得也不太宽裕,家中的仆役早就散了。 陆家的宅院在东街,萧沐风接到妹妹一家要上京的消息后,就请人打理好了。陆昌兴他们可直接入住,不用再花任何精力打扫房屋。 萧恪兴致勃勃地为陆安珩讲解京中的趣事,陆安珩一边听着,一边满是兴趣地看着这人声鼎沸的街头。吆喝不断的小商贩,担着担子走街串巷的货郎,满身华贵大腹便便的商人陆安珩竟然还发现了不少深目肤白的异族人也在街头来来往往。 萧恪见陆安珩的眼神落在这些异族人身上,连忙像他解释道:“这些是胡商,从西域那边来的。专程带着西域那边的新奇玩意儿来京城贩卖,很是有趣。你若觉得稀罕,明儿个我带你好好逛一逛!” 胡商?陆安珩心头一动,这会儿玉米c红薯和土豆这些产量高,易存活的粮食还没传进来,平头百姓的日子其实并不太好过。 虽然朝廷免除了不少徭役赋税,然而农民总是靠天吃饭,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也没有多少。大部分人都是清汤寡水配着粗粮过日子,如同大米和白面这等细粮一年都难得吃几次,陆安珩这些年看到的人,大多都是因营养不良而身形消瘦。 现如今京城既然有胡商往来,也不知能不能让玉米土豆这些粮食早一点传进大齐来? 陆安珩暗自琢磨,安顿下来后,自己或许可以去找找这些胡商问一问,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带一些红薯玉米和土豆的种子过来。真要成了,也算是造福社会了。 不过这几样粮食的原产地貌似都是美洲,也不知道这些胡商能不能有途径弄得到。 陆安珩这个念头一起,便压不住自己的兴奋来。他穿过来好几年,除了备考科举之外,没做任何有意义的事儿。 相比起自己看过的穿越小说,陆安珩深觉自己给广大穿越前辈丢脸了。自己弄不出火枪大炮之类的热武器,也没有那个雄心壮志振臂一呼推翻朝廷自己登基为皇。 他只是一个简单的高中生而已,偶尔还犯点二,抽风一把,那些霸气侧漏的事陆安珩干不来。但在此时,陆安珩觉得,如果穿越者真的有穿越光环的话,那么就让老天爷赏给自己几把玉米土豆的种子吧,好歹能填饱不少人的肚子,救活不少人命呢! 陆安珩可没什么想名垂青史之类的高大上的愿望,他只是祈祷着,自己的存在,能稍稍地加快那么一点点社会的进程,如果真的能成功提高一点百姓的生活水平的话,自己穿越这一遭了也就有了莫大的价值。 陆昌兴抬了抬手,望向萧氏的眼神温柔至极,含笑道:“娘子不必忙活,这些时日你辛苦了。三郎今日又晕了过去,可曾请了大夫,开了药方?” 一听到“药方”这两个可怕的字,陆安珩立马回神,天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有多苦逼,都快要被那苦得吓死人的汤药给淹没了,吃啥啥不香。现在一听陆昌兴提到这俩字,陆安珩的身子条件反射的一抖,简直是提神醒脑的最佳灵药。 陆安珩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陆昌兴,见此,陆昌兴那颗担忧长子的心便放下了,这般灵动,想来这病也不碍事,再服几剂汤药估摸着就能大好了。不过还得再让大夫仔细瞧一瞧,可千万莫要留下病根。 不过这一瞬间,陆昌兴的心头便闪过种种思绪,再次伸手揉了揉陆安珩的头,轻声安慰他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三郎要乖乖的吃药。” 我真的很听话的喝药了啊!陆安珩全是眼泪的想,这年头儿小孩子的夭折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自己可不想就这么挂了。要是自己在这边儿挂了,又回不去原来的世界,那多冤呐! 陆安珩正想得入神,却不知道他现在的一张包子脸正皱成一团,承袭自陆昌兴的一双桃花眼中水光潋滟,看上去分外喜感。陆昌兴与萧氏憋笑,继续安慰萌包子儿子,“三郎别不高兴,大夫说了,再喝几回药就能痊愈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陆安珩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萧氏脸上的笑容愈深,忍不住捏了捏陆安珩的婴儿肥脸,手感太好,萧氏又继续捏了几把,换来陆安珩无奈的眼神。 陆昌兴见此,只觉得自己满腔的阴郁都尽数散去,若能永久地过下去,便是神仙都不换的幸福日子了。 然而一想到长房,陆昌兴原本柔和的脸色又变得冷峻起来,浑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萧氏所有所觉,偏头看了陆昌兴一眼,轻声问道:“夫君要去大哥大嫂那里看一看吗?大郎真是可惜了。” 萧氏是真心为这个侄儿惋惜,即便她与小赵氏之间的矛盾再多,也不至于牵连到孩子。想到三郎落水昏迷的那段时间,自己眼都不敢阖的守着他,看着他痛苦地皱眉,自己便心如刀绞。如今大郎落水而亡,小赵氏绝对比自己当初更绝望。这么想着,萧氏心中对小赵氏的恶感暂时去了几分,真心实意地为大郎落下泪来。 陆昌兴的神色淡淡,眼中也露出几分惋惜之色,微微叹了口气,“我去安慰安慰大哥。” 陆安珩心道:若是你们知道了那个“让人可惜”的大郎害了你们真正的儿子,只怕这会儿得拍着巴掌庆祝一番吧? 见萧氏还在流泪,陆安珩的眼珠一转,立马气呼呼地道:“阿娘不要为大哥伤心啊!大哥是坏人,就是他把我推进池塘的!” “什么?”萧氏与陆昌兴齐声惊呼,陆昌兴极快,严肃着一张脸,再次向陆安珩确认,“你上回落水,是大郎害的?” 陆安珩点头,接着把刚才梦境里听到的陆安瑾对自己的怨恨之词全部说了出来。陆昌兴和萧氏的脸色哟,简直就跟从墨汁里泡了一回似的,神经大条如陆安珩都感到了空气中的寒意,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悄咪咪地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陆昌兴怒极反笑,“好一个大嫂!” 萧氏只觉得自己的一片伤心喂了狗,这么个心狠手辣想要害死自己儿子的侄子,自己的眼泪真是白流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滔天的怒火。半晌,萧氏冷静地开口道:“夫君还是前去大房院里看一看吧,不管大郎之前对我们三郎有怎样的恶毒心思,现今他已去世,单凭三郎的一番话,也认定不了小赵氏的过错。死者为大,就当是去看一眼他们的报应吧!” 陆昌兴抿唇不语,两道赏心悦目的长眉死死拧在一块儿,日光透过窗纱洒在他俊美的脸上,衬得他愈发丰神如玉,如同芝兰玉树,令人舍不得挪眼。 萧氏见此,忍不住叹道:“婆母还在那边呢,你就当是尽孝了。” 提起赵氏,陆昌兴的脸色愈发冷峻,眼中的苦涩一闪而逝。心疼地望着萧氏,陆昌兴涩声道:“娘子嫁给我这么多年,受累了。”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然而到了赵氏这里,那就得换成大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了。赵氏只生了陆昌平与陆昌兴两个儿子,奈何在生陆昌兴时难产,差点让赵氏丢了性命。是以赵氏一向不喜陆昌兴,待到陆昌兴及冠后,又拒绝了赵氏为他选的妻子,一心要迎娶萧氏,赵氏便更加不待见二房。陆昌兴这话,实在是肺腑之言,自萧氏进门后,赵氏可没少折腾她。 萧氏一听这话,心头便是一暖,柔声道:“夫君说的哪里话?侍奉婆母本就是为人儿媳的本分,何来辛苦之言?” 平心而论,赵氏对自己确实不算好。只是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一顶“孝顺”的大帽子压下来,自己也只能受着。何况,比之大伯后院中好几个姬妾,自己的夫君身边干干净净,连个通房丫头都不曾有,只这一点,萧氏便心甘情愿地跟着陆昌兴。比起丈夫身边干干净净而言,受点婆母的气又算什么?再说了,赵氏不过是抬举小赵氏来打压自己,那点手段,还真是不痛不痒。 陆安珩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空气,坚决不做父母间的电灯泡,奈何他与父母之间的“心有灵犀”技能点目前还处于零的状态,陆昌兴夫妻二人的眼神同时落在了自己的胖儿子身上,原本严肃的神情松了下来。 陆昌兴微微一笑,对着萧氏柔声道:“我先去大哥那边看看。” 萧氏点头,替陆昌兴整了整衣襟,轻声道:“好好安慰一下大哥大嫂还有婆母,莫要与他们生冲突。” 陆昌兴咬牙,一把抓住萧氏的手,低声道:“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了!” 萧氏面上一红,忍不住嗔了陆昌兴一眼,眼神往陆安珩的方向瞟了瞟,示意儿子还在一旁看着呢! 陆昌兴哈哈一笑,大步踏出门去了。 陆安珩则贼兮兮的瞅着萧氏直发笑,看得萧氏脸上的红晕更深,也匆匆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见萧氏几乎算得上是逃离的背影,陆安珩心中暗笑,而后便是一声叹息。这年头儿不好混,一个“孝”字能压死一群人。如今陆安瑾死了,陆昌平心中作何感想自己无从得知,但是小赵氏,绝对会将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 如同小赵氏这样不讲道理的人,陆安珩曾经在现代时见过,那回可真是刷新了自己的下线,让自己知道,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小赵氏这回伤心是真的,然而只怕要对自己再多出几分怨恨来——为什么你落水了能救回来,我的儿子却死了? 想想她之前教唆陆安瑾的那番话,陆安珩便知道,这等全然不讲道理的强盗逻辑,放在小赵氏身上,那是完全没有冤枉她。再加上一个偏心大房,看二房不顺眼的赵氏,陆安珩真是为自己的爹娘叹了一口气,已然预料到了二房日后的堵心生活。 只是不知自己的大伯陆昌平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若是他与小赵氏心中所想一样,那么二房的处境,真是如履薄冰。萧氏与陆昌兴倒是能应付这些刀光剑影,然而自己姐弟三人便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从来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更何况如今中馈掌握在赵氏手中,若是陆昌兴与萧氏二人一个不查,被大房钻了空子,不管自己姐弟三人哪一个出了岔子,对萧氏二人而言,都是锥心之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46.商议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然而即便发现了内鬼的身份, 中了迷药的陆安珩却还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奶娘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抱到了后门。 陆安珩躺在怀里,将奶娘剧烈的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 甚至还听到了奶娘压制不住的低泣声。陆安珩却只觉得讽刺,奶娘这是良心还未完全丢失,所以在自责吗?真是可笑,即便她再自责, 不也还是要对自己不利吗?更何况, 家里的下人虽然不多,却都被萧氏安排的井井有条, 内院每晚必定会有守门的婆子, 外院则有小厮。方才奶娘一路畅通无阻,分明就是计划了好些时日,这才选在今天动手。 接应的人很快就来了, 奶娘抱住陆安珩的手更为用力了, 抽泣了几声, 奶娘低声对着陆安珩哽咽道:“三郎你别怪奶娘!她们抓了我的孩子威胁我,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废话少说, 把人给我!”前来接应的人粗声粗气地低斥了奶娘一句,而后动作粗暴的将陆安珩从奶娘怀里扯了出来, 一只手搂紧陆安珩转身就走。陆安珩被这大汉抱的难受极了,这大汉生的格外壮实, 一身蛮力, 就算是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力气, 陆安珩还是差点被他捂得背过气去。 奶娘似乎放心不下,又上前追了几步,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求求你们,照顾好这个孩子吧!” “嗬,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大汉一把将奶娘推了个趔趄,抱紧了陆安珩瞬间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陆安珩便听到“吱呀”一声门响,而后响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快进来!” 大汉抱着陆安珩迅速进了门,这么一番折腾,陆安珩所中迷药的药效也过去了,悄悄地睁开了眼,想看一看自己究竟被抓到了什么地方来。 入眼便是一片漆黑,只有皎月的清辉铺了一地,陆安珩只能看出,这只是个极为普通的农家小院,并无任何线索。这几人行事极为小心,直到进了正屋这才开始说话。 “人接过来了?” “当然,我亲自出马,还能出岔子不成?”大汉猛地一拍陆安珩的后背,得意地开口道,“别说,那娘们儿还真没糊弄我们!这个,可是读书人家的孩子。听说已经开蒙,识字念书了呢!” “那感情好!”开门的那人搓了搓手,喜滋滋道,“再加上另一个白白嫩嫩的小郎君,我们这回可算是能大赚一笔了!到时候,咱哥儿俩赚足了银子就不干了,回老家娶个婆娘,再生几个大胖小子,好好过日子去!” “诶!二狗哥,我听你的!”大汉似乎是被他口中的“二狗哥”所说的美好未来给迷住了,声音也带了几分喜色,猛然起身道,“我去看看那些小崽子们。” 陆安珩听得心中直发冷,自己这是进了人贩子的地盘了?小赵氏可真是好样儿的,自己这回要是能回去,一定要亲手揍死她!也不知萧氏与陆昌兴发现自己失踪后,会如何伤心崩溃? 想着陆昌兴夫妻二人这些日子对自己的照顾,陆安珩的心中不禁为他们担忧起来。尤其是萧氏,本就因为小豆丁落水一事颇为自责,认为是她自己没照顾好小豆丁。如今自己被奶娘送进了人贩子手中,萧氏若是知晓了,还不知有多绝望呢。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陆昌兴他们来救人!陆安珩的脑子飞速的转动着,别说是消息不通畅的古代了,就算是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也不知有多少家庭因为该死的人贩子而支离破碎。许多父母找孩子找了一辈子,也没有找到。若是自己真的被这两个人贩子带着离开了杭州,只怕是再也见不着萧氏与陆昌兴了! 这怎么能行? 陆安珩心下焦急万分,却又苦于无法动弹,只能干着急。 等到大汉将他放在地上离开后,陆安珩努力地想要动一动身子,挣扎了许久,终于感到自己有了点劲儿。陆安珩心中一喜,看来这迷药的药效快要过去了! 正在这时,陆安珩忽然被人扶着坐了下来。陆安珩惊讶地转动眼珠,想要看清扶着自己的人的长相,却突然被捂住了嘴。耳边传来那人暖暖的呼吸声,“嘘!你莫出声!不然,哭闹声将他们招了过来,你还得讨他们一顿打。” 陆安珩轻轻点头,现在药效基本已经过了,陆安珩抬手将这人捂住自己嘴唇的手给挪开,同样小声道:“我知道了,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 一边说着,陆安珩一边扭头,这才趁着月色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杂乱不堪的小房间内,异味熏人,十来个小孩子正瑟缩着身子望着自己。令陆安珩心惊的是,这些孩子们的眼中满是麻木之色,瘦骨嶙峋的身子紧紧挨在一起,衣裳破破烂不堪,几乎蔽不了体,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一道道伤痕。许是被人贩子折腾地太久,这些孩子虽然年幼,面上的神情却如同八十老妪一般死气沉沉。 陆安珩咬牙,看把这些孩子毁成什么样了?所有人贩子就应该通通被打死!死后还要下十八层地狱日日遭受折磨! “你怎么了?吓傻了吗?” 陆安珩瞬间收回了眼神,仔细地看着方才扶起自己的男孩。见这孩子不过六七岁的样子,长得眉目如画,很是精致,即便沦落到如此窘境,这孩子的眼中还闪烁着熠熠的光辉,与身后的那群孩童宛若处于两个世界。再一看他身上所穿的锦衣,料子明显不是凡品,陆安珩便能断定,这位的来历定然不凡,也不知外头那俩人贩子哪儿来的豹子胆,竟然敢招惹上这么一个权贵家的小少爷。 这位小少爷倒是天生的自来熟,对着陆安珩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头,小声安慰他道,“你别担心,我阿爹肯定会来救我的!到时候,我就让我阿爹把外面那两个坏蛋关到大牢里去!” 陆安珩点点头,同样小声的问道,“你被抓来很久了吗?这里就只有那两个坏人看着我们吗?” 男孩点头,接着道,“没错,我被关进来两天了,就只看到他们两个人。对了,我叫萧恪,你叫什么?” “陆安珩。” “嗯,陆家阿弟,你放心,我阿爹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陆安珩可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四下看了看,陆安珩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正准备试试爬一爬窗户,就听得门口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陆安珩赶紧坐下,紧紧地挨着萧恪,做足了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 门应声而开,大汉端着一只破碗走了进来,见陆安珩已经醒了过来,大汉满意地笑了笑,粗声道:“很好!算你识相,听好了小崽子,你要是敢哭,我大牛的拳头可饶不了你!喏,喝了这碗水!” 陆安珩乖巧的接过水喝了一口,又苍白着脸将碗递给大汉,却在大汉快要接过的瞬间松了手。大汉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碗摔得四分五裂。 大汉瞬间就沉了脸准备发火,陆安珩的动作却比他更快,连忙将碎片全部扫进自己的下袍中,似乎被吓到了,瑟瑟发抖的急急开口道:“我马上就收拾好,你别打我!” 许是陆安珩的脸色太苍白,大汉抡在半空中又放了下来,黑着脸吓唬陆安珩,“这回我就放过你,下次再毛毛躁躁的,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陆安珩连连点头,乖巧地应道:“我知道了,下回一定当心。” 大汉对陆安珩如此听话的表现很满意,乐道:“不愧是念过书的娃,就是要比这些小崽子们懂事得多!” 陆安珩则白着一张脸,怯生生地道:“我要是听话,你是不是能将我送回家去?” 大汉大笑,“回家?放心,看在你听话的份儿上,我会给你找个好买家的!行了!都不准说话,让我听到一丁点声音,你们就都得挨揍!” 陆安珩点头,望着大汉离去的背影,悄悄地将碗的碎片全部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如果只有这两个人看守的话,自己未必不能拼上一把。 再看到这附近的房间的考生一脸菜色的样子,陆安珩便无比庆幸,自己的运气还不赖,没被分到临近这里的房间。不然真的要接受肉体精神双重折磨。 这一晚,考场内的动静比前一晚要大一点。考生们似乎开始心浮气躁起来,陆安珩听到隔壁的考生翻来覆去弄得床板吱吱作响,还听到另一边的考生低声叹息,接着又是一阵哗哗作响的翻卷声。 好在陆安珩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白天又一直处于精力高度集中的状态,虽然身上不觉得乏累,但精神确实已经万分疲倦了。因此,即便周围的声响较多,陆安珩也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最后一天,陆安珩写完最后一个字,将墨迹仔细晾干后,终于长长地吐出口气,可算是折腾完了。 这么想着,陆安珩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将考卷按顺序仔细放好,陆安珩便拉动了自己房间的摇铃。 很快就有衙役循声而来,将陆安珩考卷上的姓名等信息糊住,用小心翼翼的将考卷放进专用的考匣中。 陆安珩则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放轻脚步,在衙役的带领下出了考场。 陆昌兴早已在考场门口翘首以待,见陆安出来,陆昌兴三步并作两步奔至陆安珩身边,接过他背上的书箱自己背上。再三打量了一番陆安珩地面色后,陆昌兴略显紧绷的脸色也放松了下来,也有兴致开口聊天了。 陆安珩这才知道,原来院试开考没多久,便陆续有考生被衙役遣送出来。有倒霉分到茅房旁边的考生受不了那醉人的味道主动放弃了的,有不小心弄脏考卷惊呼出声被赶出来的,还有体质太弱中暑被抬着出来的 说到最后,陆昌兴还心有余悸,对陆安珩平日里锻炼身体的举动表示了高度赞扬。 陆安珩真是长见识了,深觉科举这玩意儿,它不仅是脑力活和体力活,还是个运气活。回去还是多给祖宗烧柱香,求祖宗保佑自己接下来的科举一路顺遂,每回都能考出最佳状态! 回家后,陆安珩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将萧氏递过来的绿豆汤喝完,陆安珩立马打了水,去耳房好好的洗了个澡。 前两天在考房之中,虽然有简单的清洗一下身体,到底不如在家洗澡痛快。再加上考场中本就憋闷,这么多的考生在一块,空气中都是汗味儿,陆安珩觉着浑身都是一股烂盐菜味儿了。这回可算是回家了,自然是要仔仔细细地清理一下。 由于要等放榜,这几日的扬州城格外热闹,青楼楚馆的生意暴涨了两成。咳才子嘛,总喜欢给自己博一个风流的名声。他们倒也不全是为了某种和谐运动而去的,大部分是学着前人的名士做派,携妓同游,共赏美景,以此为雅事一桩。 要陆安珩来形容这种行为,俩字儿就够了——装逼。 作为一只天生没什么浪漫情怀的理工狗,陆安珩完全不明白这么做“雅”在什么地方了?或许是花钱雇了个美女当导游特别有优越感?陆安珩自认为和这些“名士”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回绝了不少邀请他同游的帖子。 没错,已经有不少同届的考生注意到了陆安珩的存在。毕竟,他的年纪实在太显眼了些。另外,陆安珩那张脸也令人见之不忘,虽然年岁尚小,还没张开,但架不住陆安珩的底子好,光凭长相就让不少颜狗记忆深刻。 这年代,男人对容貌的看重完全不亚于女人。此时世家影响力尤在,那一群人基本都是颜狗,讲究风雅和气度。你要是长得寻常了些,人不乐意带你玩。世家子弟一向是引领潮流的那一拨人,以至于此时男子也颇重颜色。 除此之外,朝廷对官员的外貌也有一定的要求,五官不端正的不要,身有弊端的不要,毕竟官员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朝廷的脸面,长得实在太磕掺的,除非本人真的有经世之才,否则想当官?基本没戏。 以往的朝代中,还有人因为长得丑而被小孩子当街扔石子儿的,简直没处说理儿去。 陆安珩再次感谢爹娘,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中给了自己一张颜值爆表的脸。 当然,对于那些才子们的邀约,陆安珩全都礼貌的婉拒了。所幸他现在还是半大不大的小孩子一个,下邀的人也不觉得被扫了面子,倒也相安无事。 放榜之前,陆安珩收到了萧恪寄来的礼物和信件。萧恪对陆安珩有着蜜汁自信,信上称这些礼物都是给他考中秀才的贺礼。 陆安珩忍不住笑出声,随手拆开了这鼓鼓囊囊的包裹。里面的东西显然是为陆家一家准备的,可谓是面面俱到,一看就是出自萧夫人之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47.见面与无奈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昌兴笑眯眯地摸了摸陆安珩的头, 拿过早就准备好的文房四宝递给陆安珩, 温声道:“过了生辰, 三郎又长了一岁, 可莫要再淘气了。” 陆安珩有点不服气, 鼓了鼓自己还带着婴儿肥的包子脸, 仰着头气呼呼地看着他爹,哼哼唧唧地道:“我才没有淘气!” “没有淘气?”陆昌兴挑眉反问, “那上回你是因何落水的?” 那明明是陆安瑾的锅!陆安珩几乎要翻白眼了, 然而却在看清楚陆昌兴眼中深处的担忧之色后, 老实的闭嘴了。 一旁的陆安珏拍着小巴掌重复他爹的话, 咧着嘴对着陆安珩乐滋滋的道:“不要淘气!” 陆安珩: 果断地上前将小团子圆嘟嘟的脸往两边拉开, 满意地看着小团子的脸在自己手中变了形, 陆安珩这才点点头, 一脸恶霸样儿,对着陆安珏龇了龇牙,笑眯眯地管教弟弟:“小孩子家家的, 没事儿别学大人说话!” “呜阿兄~” 见陆安珏一脸要哭不哭的神情, 可怜极了。一旁的陆芙看不过去了, 连忙从椅子上溜下来,将小团子的脸从陆安珩的魔爪中拯救出来。又顺手揉了揉小团子肉嘟嘟的脸,陆芙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青竹的荷包递给陆安珩, “给, 三郎。这是我亲手做的荷包, 送给你做生辰贺礼。” 陆安珩接过一看,见荷包的针脚细细密密,上头的翠竹亦是像模像样,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缝制而成的。陆安珩对着陆芙微微一笑,真心实意地感激道:“谢谢阿姐,阿姐的绣工越来越好了!” “都是阿娘教得好!”陆芙一边揉着陆安珏的脸,一边拍了一记萧氏的马屁。 萧氏显然极是受用,望向陆芙的眼中满是慈爱之色。 早膳自然用的是长寿面,仔细吃来,一碗面就只一根面条,从头到尾不曾断开过,配上香喷喷的浇头,别说陆安珩三姐弟了,就连萧氏与陆昌兴都吃的津津有味。 之后,陆安珩便被萧氏拖到正院后边儿的小佛堂内,给观音菩萨上香去了。 陆安珩不由郁闷,怎么到了古代,自己还是没逃过这一茬呢? 在现代的时候,陆安珩每回过生日时,外婆便会领着他去寺庙里拜拜菩萨,给菩萨上香。因为陆安珩的生日与观音菩萨是同一天,外婆这些稍微迷信一点的老年妇女都一致认为他与菩萨有缘,天生的好八字。 当初年纪还小的陆安珩也天真的这么认为,后来才知道,观音菩萨每年要过三个生日! 陆安珩:心好累,迷信是不对的! 万万没想到穿越了一遭,自己过生日还是要来拜菩萨,陆安珩的内心是拒绝的,拜了菩萨能让自己回去吗?明显不行啊!那还拜什么啊? 然而看着萧氏严肃的神情,不知为何,陆安珩到了嘴边的拒绝就咽了下去。萧氏却不知陆安珩内心的拒绝,正了正神色,恭恭敬敬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对着观音像虔诚的祷告,“观音大士在上,信女萧明岚虔诚许愿,愿我的孩子平安康健,所有灾难,都应在信女头上便是!” 陆安珩怔住了。 望着萧氏坚定的面庞,陆安珩的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明媚而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纱洒在萧氏的脸上,陆安珩几乎能看清楚萧氏纤长的睫毛在她脸上的影子,配上萧氏脸上虔诚而坚定的神情,竟是让陆安珩觉着,沐浴在朝晖中的萧氏,比之佛堂中摆放着的菩萨,更为宝相庄严,神圣不可侵犯。 陆安珩心中一叹,走到萧氏身边,同样对着上头慈眉善目的菩萨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心中默念道:菩萨你别听我阿娘的,什么灾啊难的都冲我来,让我的家人们都健康平安。还有,再照顾一下去了现代的小豆丁,和我爸妈他们,拜托了! 佛堂内一时静谧的能听到呼吸声。良久,萧氏才站起身,牵着陆安珩的手回到了正厅。 却不料见到了一个熟人。 原本陆府的管家陆明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正低着头等着听陆昌兴的回复。 陆昌兴逗弄着小儿子,愣是没怎么搭理他。 见萧氏带着陆安珩进门,陆明的眼神便是一亮,先是毕恭毕敬的给萧氏请了个安,而后满脸堆笑的看着陆安珩,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弯腰笑道:“三小郎生辰大喜!老夫人与大郎君特地吩咐小的来给三小郎送贺礼,还请三小郎过目。” 陆安珩抬眼一看,见桌上堆满了用红绸绑着的物什。打眼一看,大部分都是笔墨纸砚一类的学习用具,还有好几本书,底下则压了几匹光滑的布料,陆安珩虽不知那是何种料子,却也能看出来布料的质量不差。 不过是眨眼间工夫,陆安珩已经收回了目光,而后正色对着陆明道:“劳烦陆管家走一趟了。还请陆管家替我谢过祖母与大伯他们对我的一片爱护之心!” 陆明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萧氏,又用余光瞟了瞟老神在在的陆昌兴。陆明一咬牙,接着陪笑道:“今儿是小郎君的喜日,小的便斗胆多句嘴。若是要道谢的话,小郎君何不亲自去府上向老夫人道谢呢?老夫人心里头,很是挂念你们呐!” 这话说的,陆安珩一个字都不信。那老太太心眼儿都偏到咯吱窝去了,历来看二房不顺眼,怎么可能还挂念二房呢? 大房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陆安珩下意识就想拒绝,连忙道:“劳祖母挂心了,我也很惦记祖母。只是我刚开蒙不久,课业繁多,需多下苦功念书,待会儿还要背书练字呢!” “这个”陆明的脸色愈发纠结,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应对。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陆明的眼神瞬间一亮,又恢复了一脸喜气的样子,接着道,“不妨事儿!二小郎前不久也开蒙了,您过去了,还能有个伴儿,一道比一比呢!” 二小郎,陆安瑜?他也开蒙了? 陆安珩一愣,莫非这就是大房死活要请自己过去的真相?想要让陆安瑜在课业上压自己一头?不是陆安珩小看了小赵氏,这么不着调的事儿,还真是小赵氏那个有着蜜汁脑回路的人能干得出来的。 陆安珩正皱眉思索呢,便听到陆昌兴的平静的嗓音响起,“既然母亲如此记挂我们,为人子女,自然不能累得长辈挂心。还请陆管家稍等片刻,容我们收拾一番,一道儿前去给母亲请安。” 陆明的脸上这才露出喜色来,连声称是。 很快,陆安珩一家便再次来到了陆府。这回还未进门,就看到小赵氏已经领着好几个丫鬟迎了上来,未语先笑,“弟妹你们可来了,快进来,母亲正等着你们呐!” 一路上,小赵氏的嘴就没停过,恨不得处处彰显出她一家主母的派头,频频暗示萧氏,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萧氏不过是客人而已。 陆安珩听着小赵氏高亢的嗓音颇觉刺耳,又不能不顾形象的捂住耳朵,不由深恨自己腿贱,大好生日跑来这里找罪受。 小赵氏的心情似乎极好,眼神时不时的落在陆安珩身上,却又欲盖弥彰的飞快收回目光。只看得陆安珩背后发凉,总觉得小赵氏要开始出什么幺蛾子了。 陆安珩心中警铃大作,将自己的防备值调到满格,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暗中提防着小赵氏。 然而小赵氏只是表现得张扬了一些,并无其他异常的举动。到了赵氏的院子里,赵氏已经端坐在主位上,左手边是神情严肃,一派端方君子的陆昌平。陆安瑜与陆荷老实的站在陆昌平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给赵氏请了安后,小赵氏果然按捺不住提出了要陆安珩与陆安瑜比试一番的要求。 陆安珩倒是无所谓,比就比,反正现在比的也不过就是背书罢了。自己与陆安瑜地开蒙时间差不多,比背书的话,一百遍大法可不是说着玩的,陆安瑜绝对比不上自己! 果不其然,一问陆安瑜的进度,《千字文》还没学完呢! 陆昌兴的脸上便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用一种“听起来很平淡实际上在炫耀”的口气淡淡地道:“三郎念书极为用功,如今已经学完《千字文》,正在读《论语》了。” 陆昌平吃了一惊,不曾料到自己这个侄子竟然这般有天分。而后便是大喜,很是夸赞了陆安珩几句。 小赵氏的脸色扭曲了一瞬,逼着陆安瑜背书,可怜陆安瑜在一堆人的注视下,鼻尖都在冒汗了。一紧张,陆安瑜就更磕巴了,“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露结为霜” 感受着陆昌平身上散发出的越来越冷淡的气息,陆安瑜这可怜孩子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露结为霜”了好半天,愣是想不起后面到底是啥了。 陆安珩实在看不下去了,正准备悄悄地给他做个口型提示一下,就听到陆安珏小团子软糯糯的声音响了起来,“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陆安珩扭头,震惊脸看向正乐滋滋拍着巴掌的小团子,心中郁闷极了,你怎么能抢我的台词呢? 陆昌兴也是一惊,诧异的问道:“四郎,你是怎么会的?” 自己可没教过小儿子《千字文》啊! 陆安珏白胖胖的小手一指陆安珩,瞬间就卖了他哥,“阿兄教的!” 陆安珩:???我什么时候教你了? 考试的时间过得飞快,经过这几次考试后,陆安珩的写字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些许,蘸墨,提腕,落笔一气呵成。更重要的是,质量也是上乘,字体大气又工整,卷面上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及至黄昏,陆安珩休息之前,实在没忍住,摇了铃,请衙役带着自己去了一趟茅房。 去了这么一回,陆安珩只觉得比考了一场试来磨人。这会儿正是夏日,天气本就闷热不已,里头那味儿,真能令陆安珩三天吃不下饭。 再看到这附近的房间的考生一脸菜色的样子,陆安珩便无比庆幸,自己的运气还不赖,没被分到临近这里的房间。不然真的要接受肉体精神双重折磨。 这一晚,考场内的动静比前一晚要大一点。考生们似乎开始心浮气躁起来,陆安珩听到隔壁的考生翻来覆去弄得床板吱吱作响,还听到另一边的考生低声叹息,接着又是一阵哗哗作响的翻卷声。 好在陆安珩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白天又一直处于精力高度集中的状态,虽然身上不觉得乏累,但精神确实已经万分疲倦了。因此,即便周围的声响较多,陆安珩也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最后一天,陆安珩写完最后一个字,将墨迹仔细晾干后,终于长长地吐出口气,可算是折腾完了。 这么想着,陆安珩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将考卷按顺序仔细放好,陆安珩便拉动了自己房间的摇铃。 很快就有衙役循声而来,将陆安珩考卷上的姓名等信息糊住,用小心翼翼的将考卷放进专用的考匣中。 陆安珩则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放轻脚步,在衙役的带领下出了考场。 陆昌兴早已在考场门口翘首以待,见陆安出来,陆昌兴三步并作两步奔至陆安珩身边,接过他背上的书箱自己背上。再三打量了一番陆安珩地面色后,陆昌兴略显紧绷的脸色也放松了下来,也有兴致开口聊天了。 陆安珩这才知道,原来院试开考没多久,便陆续有考生被衙役遣送出来。有倒霉分到茅房旁边的考生受不了那醉人的味道主动放弃了的,有不小心弄脏考卷惊呼出声被赶出来的,还有体质太弱中暑被抬着出来的 说到最后,陆昌兴还心有余悸,对陆安珩平日里锻炼身体的举动表示了高度赞扬。 陆安珩真是长见识了,深觉科举这玩意儿,它不仅是脑力活和体力活,还是个运气活。回去还是多给祖宗烧柱香,求祖宗保佑自己接下来的科举一路顺遂,每回都能考出最佳状态! 回家后,陆安珩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将萧氏递过来的绿豆汤喝完,陆安珩立马打了水,去耳房好好的洗了个澡。 前两天在考房之中,虽然有简单的清洗一下身体,到底不如在家洗澡痛快。再加上考场中本就憋闷,这么多的考生在一块,空气中都是汗味儿,陆安珩觉着浑身都是一股烂盐菜味儿了。这回可算是回家了,自然是要仔仔细细地清理一下。 由于要等放榜,这几日的扬州城格外热闹,青楼楚馆的生意暴涨了两成。咳才子嘛,总喜欢给自己博一个风流的名声。他们倒也不全是为了某种和谐运动而去的,大部分是学着前人的名士做派,携妓同游,共赏美景,以此为雅事一桩。 要陆安珩来形容这种行为,俩字儿就够了——装逼。 作为一只天生没什么浪漫情怀的理工狗,陆安珩完全不明白这么做“雅”在什么地方了?或许是花钱雇了个美女当导游特别有优越感?陆安珩自认为和这些“名士”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回绝了不少邀请他同游的帖子。 没错,已经有不少同届的考生注意到了陆安珩的存在。毕竟,他的年纪实在太显眼了些。另外,陆安珩那张脸也令人见之不忘,虽然年岁尚小,还没张开,但架不住陆安珩的底子好,光凭长相就让不少颜狗记忆深刻。 这年代,男人对容貌的看重完全不亚于女人。此时世家影响力尤在,那一群人基本都是颜狗,讲究风雅和气度。你要是长得寻常了些,人不乐意带你玩。世家子弟一向是引领潮流的那一拨人,以至于此时男子也颇重颜色。 除此之外,朝廷对官员的外貌也有一定的要求,五官不端正的不要,身有弊端的不要,毕竟官员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朝廷的脸面,长得实在太磕掺的,除非本人真的有经世之才,否则想当官?基本没戏。 以往的朝代中,还有人因为长得丑而被小孩子当街扔石子儿的,简直没处说理儿去。 陆安珩再次感谢爹娘,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中给了自己一张颜值爆表的脸。 当然,对于那些才子们的邀约,陆安珩全都礼貌的婉拒了。所幸他现在还是半大不大的小孩子一个,下邀的人也不觉得被扫了面子,倒也相安无事。 放榜之前,陆安珩收到了萧恪寄来的礼物和信件。萧恪对陆安珩有着蜜汁自信,信上称这些礼物都是给他考中秀才的贺礼。 陆安珩忍不住笑出声,随手拆开了这鼓鼓囊囊的包裹。里面的东西显然是为陆家一家准备的,可谓是面面俱到,一看就是出自萧夫人之手。 包裹中有各种颜色的布料,男女都可用。其中两匹粉红色和嫩黄色的锦缎显然是为陆芙准备的,还附带了几张京城时兴衣裙的图样,萧氏照着这图样就能给陆芙做出新衣裳来。 还有给陆安珏准备的文房四宝,给陆昌兴的一管紫竹箫 占了大头的还是给陆安珩的字帖以及那一摞摞的书,都是萧恪花了不少心思为陆安珩寻摸来的。 陆安珩心下感动,决定进京后好好去萧府拜谢一番。 现在嘛,回信之时,陆安珩便增加了好几张画着简笔画的纸张进去。 因着萧恪不耐烦念书,气走了好些个先生,早些年给陆安珩的回信上还有不少白字儿。陆安珩对这个半文盲很是忧心,恰巧当时正在教陆安珏认字,陆安珩索性做了两份识字教具,不时地给萧恪送去一份。 萧恪对此很感兴趣,特地写了信过来感谢了陆安珩一番,陆安珩也就一直做了下来,每年都给他寄过去不少。反正那些东西大多都是竹子和木板做的,能够循环用,萧恪学完了,他弟弟可以接着用。 陆安珩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反正后来萧恪寄来的信中便基本没有白字儿了。 这几年,陆安珩也不鼓捣那些教具了,想了想萧恪的学习进度,陆安珩动了动笔,将经义中的典故用讲故事的形式写出来给萧恪寄过去。 效果十分显著。 据萧大喇叭透露,萧将军也经常翻翻那些故事,看得津津有味,增长了不少知识量,朝堂之上跟人掐架时,战斗力显著地上了一个台阶。 咳那什么,武官掐架为毛掐不过文官?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文官引经据典的将武官骂成狗,武官还一脸懵逼不知道他在说啥呢。 这回好了,有了陆安珩这一连串的小故事,常用的和偏僻的典故都有,萧将军表示非常实用。再有那不长眼的引经据典骂人,以往都两眼蚊香圈圈眼的萧将军再也不当背景板了。哦,以往没听明白,被你们这群王八犊子给糊弄过去了,合着你这是拐着弯的骂我呢!啥也别说了,撸袖子开喷吧! 得知这种迷之发展的陆安珩很是无语,琢磨着自己大概能出一本书,就叫《实用典故三百个》啥的,估计买账的武官们会有一大堆。 不过这一次的回信,陆安珩再次升级了一下小故事,从原来的文字版变成了简笔漫画版,再配上文字说明。陆安珩的画画水平很不错,人物形象栩栩如生,神态极为传神。即便不识字的,连蒙带猜也能将故事内容给猜出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48.打马游街琼林宴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考试的时间过得飞快, 经过这几次考试后, 陆安珩的写字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些许, 蘸墨,提腕,落笔一气呵成。更重要的是,质量也是上乘, 字体大气又工整,卷面上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及至黄昏, 陆安珩休息之前,实在没忍住, 摇了铃, 请衙役带着自己去了一趟茅房。 去了这么一回, 陆安珩只觉得比考了一场试来磨人。这会儿正是夏日, 天气本就闷热不已, 里头那味儿,真能令陆安珩三天吃不下饭。 再看到这附近的房间的考生一脸菜色的样子, 陆安珩便无比庆幸,自己的运气还不赖, 没被分到临近这里的房间。不然真的要接受肉体精神双重折磨。 这一晚, 考场内的动静比前一晚要大一点。考生们似乎开始心浮气躁起来, 陆安珩听到隔壁的考生翻来覆去弄得床板吱吱作响, 还听到另一边的考生低声叹息, 接着又是一阵哗哗作响的翻卷声。 好在陆安珩睡眠质量一向很好, 白天又一直处于精力高度集中的状态,虽然身上不觉得乏累,但精神确实已经万分疲倦了。因此,即便周围的声响较多,陆安珩也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最后一天,陆安珩写完最后一个字,将墨迹仔细晾干后,终于长长地吐出口气,可算是折腾完了。 这么想着,陆安珩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将考卷按顺序仔细放好,陆安珩便拉动了自己房间的摇铃。 很快就有衙役循声而来,将陆安珩考卷上的姓名等信息糊住,用小心翼翼的将考卷放进专用的考匣中。 陆安珩则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放轻脚步,在衙役的带领下出了考场。 陆昌兴早已在考场门口翘首以待,见陆安出来,陆昌兴三步并作两步奔至陆安珩身边,接过他背上的书箱自己背上。再三打量了一番陆安珩地面色后,陆昌兴略显紧绷的脸色也放松了下来,也有兴致开口聊天了。 陆安珩这才知道,原来院试开考没多久,便陆续有考生被衙役遣送出来。有倒霉分到茅房旁边的考生受不了那醉人的味道主动放弃了的,有不小心弄脏考卷惊呼出声被赶出来的,还有体质太弱中暑被抬着出来的 说到最后,陆昌兴还心有余悸,对陆安珩平日里锻炼身体的举动表示了高度赞扬。 陆安珩真是长见识了,深觉科举这玩意儿,它不仅是脑力活和体力活,还是个运气活。回去还是多给祖宗烧柱香,求祖宗保佑自己接下来的科举一路顺遂,每回都能考出最佳状态! 回家后,陆安珩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将萧氏递过来的绿豆汤喝完,陆安珩立马打了水,去耳房好好的洗了个澡。 前两天在考房之中,虽然有简单的清洗一下身体,到底不如在家洗澡痛快。再加上考场中本就憋闷,这么多的考生在一块,空气中都是汗味儿,陆安珩觉着浑身都是一股烂盐菜味儿了。这回可算是回家了,自然是要仔仔细细地清理一下。 由于要等放榜,这几日的扬州城格外热闹,青楼楚馆的生意暴涨了两成。咳才子嘛,总喜欢给自己博一个风流的名声。他们倒也不全是为了某种和谐运动而去的,大部分是学着前人的名士做派,携妓同游,共赏美景,以此为雅事一桩。 要陆安珩来形容这种行为,俩字儿就够了——装逼。 作为一只天生没什么浪漫情怀的理工狗,陆安珩完全不明白这么做“雅”在什么地方了?或许是花钱雇了个美女当导游特别有优越感?陆安珩自认为和这些“名士”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回绝了不少邀请他同游的帖子。 没错,已经有不少同届的考生注意到了陆安珩的存在。毕竟,他的年纪实在太显眼了些。另外,陆安珩那张脸也令人见之不忘,虽然年岁尚小,还没张开,但架不住陆安珩的底子好,光凭长相就让不少颜狗记忆深刻。 这年代,男人对容貌的看重完全不亚于女人。此时世家影响力尤在,那一群人基本都是颜狗,讲究风雅和气度。你要是长得寻常了些,人不乐意带你玩。世家子弟一向是引领潮流的那一拨人,以至于此时男子也颇重颜色。 除此之外,朝廷对官员的外貌也有一定的要求,五官不端正的不要,身有弊端的不要,毕竟官员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朝廷的脸面,长得实在太磕掺的,除非本人真的有经世之才,否则想当官?基本没戏。 以往的朝代中,还有人因为长得丑而被小孩子当街扔石子儿的,简直没处说理儿去。 陆安珩再次感谢爹娘,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中给了自己一张颜值爆表的脸。 当然,对于那些才子们的邀约,陆安珩全都礼貌的婉拒了。所幸他现在还是半大不大的小孩子一个,下邀的人也不觉得被扫了面子,倒也相安无事。 放榜之前,陆安珩收到了萧恪寄来的礼物和信件。萧恪对陆安珩有着蜜汁自信,信上称这些礼物都是给他考中秀才的贺礼。 陆安珩忍不住笑出声,随手拆开了这鼓鼓囊囊的包裹。里面的东西显然是为陆家一家准备的,可谓是面面俱到,一看就是出自萧夫人之手。 包裹中有各种颜色的布料,男女都可用。其中两匹粉红色和嫩黄色的锦缎显然是为陆芙准备的,还附带了几张京城时兴衣裙的图样,萧氏照着这图样就能给陆芙做出新衣裳来。 还有给陆安珏准备的文房四宝,给陆昌兴的一管紫竹箫 占了大头的还是给陆安珩的字帖以及那一摞摞的书,都是萧恪花了不少心思为陆安珩寻摸来的。 陆安珩心下感动,决定进京后好好去萧府拜谢一番。 现在嘛,回信之时,陆安珩便增加了好几张画着简笔画的纸张进去。 因着萧恪不耐烦念书,气走了好些个先生,早些年给陆安珩的回信上还有不少白字儿。陆安珩对这个半文盲很是忧心,恰巧当时正在教陆安珏认字,陆安珩索性做了两份识字教具,不时地给萧恪送去一份。 萧恪对此很感兴趣,特地写了信过来感谢了陆安珩一番,陆安珩也就一直做了下来,每年都给他寄过去不少。反正那些东西大多都是竹子和木板做的,能够循环用,萧恪学完了,他弟弟可以接着用。 陆安珩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反正后来萧恪寄来的信中便基本没有白字儿了。 这几年,陆安珩也不鼓捣那些教具了,想了想萧恪的学习进度,陆安珩动了动笔,将经义中的典故用讲故事的形式写出来给萧恪寄过去。 效果十分显著。 据萧大喇叭透露,萧将军也经常翻翻那些故事,看得津津有味,增长了不少知识量,朝堂之上跟人掐架时,战斗力显著地上了一个台阶。 咳那什么,武官掐架为毛掐不过文官?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文官引经据典的将武官骂成狗,武官还一脸懵逼不知道他在说啥呢。 这回好了,有了陆安珩这一连串的小故事,常用的和偏僻的典故都有,萧将军表示非常实用。再有那不长眼的引经据典骂人,以往都两眼蚊香圈圈眼的萧将军再也不当背景板了。哦,以往没听明白,被你们这群王八犊子给糊弄过去了,合着你这是拐着弯的骂我呢!啥也别说了,撸袖子开喷吧! 得知这种迷之发展的陆安珩很是无语,琢磨着自己大概能出一本书,就叫《实用典故三百个》啥的,估计买账的武官们会有一大堆。 不过这一次的回信,陆安珩再次升级了一下小故事,从原来的文字版变成了简笔漫画版,再配上文字说明。陆安珩的画画水平很不错,人物形象栩栩如生,神态极为传神。即便不识字的,连蒙带猜也能将故事内容给猜出来。 陆安珩都想好了,进京后就找萧恪搭伙弄个书局,专门做各个年龄段的学习资料用书。教育市场这么大的一块的蛋糕,怎么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陆安珩的信寄出不久,院试便开始放榜了。果然不出陆安珩所料,他确实榜上有名,非但如此,还位列第二,成为了一命癝生。 秀才的待遇也不尽相同,如陆安珩这等的癝生,待遇是秀才中最好的。除却秀才都有的免徭役,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每月还能领取一定的粮食。次一等的是增生,也有名额限制,却没有粮食发放。剩下的统都称为附生,拥有去官办的府c州c县学的入学资格。 陆安珩的目光已经盯住了京城的官学,拜名师大儒现在还不敢想,但是通过在官学中的良好表现升进国子监就学还是可以努力一把的。 放榜后不久便到了中秋,许是知晓了陆昌兴一家想上京的打算,沉寂了许久的陆家老太太便压着大房差人前来请陆安珩一家与她一道儿过中秋。 孝字当头,便是陆昌兴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即便陆安珩等人心中再不乐意,也只能跟在父母身后来到了大房的正院。 陆安珩定了定心神,在心中分配好了自己的答题时间后,才收好考卷,端过衙役送过来的饭食开始填肚子。 舒舒服服地睡了半个时辰的午觉,陆安珩精力充沛的揉揉手腕,做了回眼保健操后,才开始集中精力答题。 考试的时间过得飞快,经过这几次考试后,陆安珩的写字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些许,蘸墨,提腕,落笔一气呵成。更重要的是,质量也是上乘,字体大气又工整,卷面上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及至黄昏,陆安珩休息之前,实在没忍住,摇了铃,请衙役带着自己去了一趟茅房。 去了这么一回,陆安珩只觉得比考了一场试来磨人。这会儿正是夏日,天气本就闷热不已,里头那味儿,真能令陆安珩三天吃不下饭。 再看到这附近的房间的考生一脸菜色的样子,陆安珩便无比庆幸,自己的运气还不赖,没被分到临近这里的房间。不然真的要接受肉体精神双重折磨。 这一晚,考场内的动静比前一晚要大一点。考生们似乎开始心浮气躁起来,陆安珩听到隔壁的考生翻来覆去弄得床板吱吱作响,还听到另一边的考生低声叹息,接着又是一阵哗哗作响的翻卷声。 好在陆安珩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白天又一直处于精力高度集中的状态,虽然身上不觉得乏累,但精神确实已经万分疲倦了。因此,即便周围的声响较多,陆安珩也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最后一天,陆安珩写完最后一个字,将墨迹仔细晾干后,终于长长地吐出口气,可算是折腾完了。 这么想着,陆安珩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将考卷按顺序仔细放好,陆安珩便拉动了自己房间的摇铃。 很快就有衙役循声而来,将陆安珩考卷上的姓名等信息糊住,用小心翼翼的将考卷放进专用的考匣中。 陆安珩则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放轻脚步,在衙役的带领下出了考场。 陆昌兴早已在考场门口翘首以待,见陆安出来,陆昌兴三步并作两步奔至陆安珩身边,接过他背上的书箱自己背上。再三打量了一番陆安珩地面色后,陆昌兴略显紧绷的脸色也放松了下来,也有兴致开口聊天了。 陆安珩这才知道,原来院试开考没多久,便陆续有考生被衙役遣送出来。有倒霉分到茅房旁边的考生受不了那醉人的味道主动放弃了的,有不小心弄脏考卷惊呼出声被赶出来的,还有体质太弱中暑被抬着出来的 说到最后,陆昌兴还心有余悸,对陆安珩平日里锻炼身体的举动表示了高度赞扬。 陆安珩真是长见识了,深觉科举这玩意儿,它不仅是脑力活和体力活,还是个运气活。回去还是多给祖宗烧柱香,求祖宗保佑自己接下来的科举一路顺遂,每回都能考出最佳状态! 回家后,陆安珩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将萧氏递过来的绿豆汤喝完,陆安珩立马打了水,去耳房好好的洗了个澡。 前两天在考房之中,虽然有简单的清洗一下身体,到底不如在家洗澡痛快。再加上考场中本就憋闷,这么多的考生在一块,空气中都是汗味儿,陆安珩觉着浑身都是一股烂盐菜味儿了。这回可算是回家了,自然是要仔仔细细地清理一下。 由于要等放榜,这几日的扬州城格外热闹,青楼楚馆的生意暴涨了两成。咳才子嘛,总喜欢给自己博一个风流的名声。他们倒也不全是为了某种和谐运动而去的,大部分是学着前人的名士做派,携妓同游,共赏美景,以此为雅事一桩。 要陆安珩来形容这种行为,俩字儿就够了——装逼。 作为一只天生没什么浪漫情怀的理工狗,陆安珩完全不明白这么做“雅”在什么地方了?或许是花钱雇了个美女当导游特别有优越感?陆安珩自认为和这些“名士”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回绝了不少邀请他同游的帖子。 没错,已经有不少同届的考生注意到了陆安珩的存在。毕竟,他的年纪实在太显眼了些。另外,陆安珩那张脸也令人见之不忘,虽然年岁尚小,还没张开,但架不住陆安珩的底子好,光凭长相就让不少颜狗记忆深刻。 这年代,男人对容貌的看重完全不亚于女人。此时世家影响力尤在,那一群人基本都是颜狗,讲究风雅和气度。你要是长得寻常了些,人不乐意带你玩。世家子弟一向是引领潮流的那一拨人,以至于此时男子也颇重颜色。 除此之外,朝廷对官员的外貌也有一定的要求,五官不端正的不要,身有弊端的不要,毕竟官员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朝廷的脸面,长得实在太磕掺的,除非本人真的有经世之才,否则想当官?基本没戏。 以往的朝代中,还有人因为长得丑而被小孩子当街扔石子儿的,简直没处说理儿去。 陆安珩再次感谢爹娘,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中给了自己一张颜值爆表的脸。 当然,对于那些才子们的邀约,陆安珩全都礼貌的婉拒了。所幸他现在还是半大不大的小孩子一个,下邀的人也不觉得被扫了面子,倒也相安无事。 放榜之前,陆安珩收到了萧恪寄来的礼物和信件。萧恪对陆安珩有着蜜汁自信,信上称这些礼物都是给他考中秀才的贺礼。 陆安珩忍不住笑出声,随手拆开了这鼓鼓囊囊的包裹。里面的东西显然是为陆家一家准备的,可谓是面面俱到,一看就是出自萧夫人之手。 包裹中有各种颜色的布料,男女都可用。其中两匹粉红色和嫩黄色的锦缎显然是为陆芙准备的,还附带了几张京城时兴衣裙的图样,萧氏照着这图样就能给陆芙做出新衣裳来。 还有给陆安珏准备的文房四宝,给陆昌兴的一管紫竹箫 占了大头的还是给陆安珩的字帖以及那一摞摞的书,都是萧恪花了不少心思为陆安珩寻摸来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49.九九乘法表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躺在怀里, 将奶娘剧烈的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 甚至还听到了奶娘压制不住的低泣声。陆安珩却只觉得讽刺,奶娘这是良心还未完全丢失, 所以在自责吗?真是可笑,即便她再自责, 不也还是要对自己不利吗?更何况, 家里的下人虽然不多,却都被萧氏安排的井井有条,内院每晚必定会有守门的婆子, 外院则有小厮。方才奶娘一路畅通无阻, 分明就是计划了好些时日, 这才选在今天动手。 接应的人很快就来了,奶娘抱住陆安珩的手更为用力了,抽泣了几声, 奶娘低声对着陆安珩哽咽道:“三郎你别怪奶娘!她们抓了我的孩子威胁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废话少说,把人给我!”前来接应的人粗声粗气地低斥了奶娘一句,而后动作粗暴的将陆安珩从奶娘怀里扯了出来, 一只手搂紧陆安珩转身就走。陆安珩被这大汉抱的难受极了, 这大汉生的格外壮实, 一身蛮力, 就算是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力气, 陆安珩还是差点被他捂得背过气去。 奶娘似乎放心不下, 又上前追了几步,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求求你们,照顾好这个孩子吧!” “嗬,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大汉一把将奶娘推了个趔趄,抱紧了陆安珩瞬间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陆安珩便听到“吱呀”一声门响,而后响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快进来!” 大汉抱着陆安珩迅速进了门,这么一番折腾,陆安珩所中迷药的药效也过去了,悄悄地睁开了眼,想看一看自己究竟被抓到了什么地方来。 入眼便是一片漆黑,只有皎月的清辉铺了一地,陆安珩只能看出,这只是个极为普通的农家小院,并无任何线索。这几人行事极为小心,直到进了正屋这才开始说话。 “人接过来了?” “当然,我亲自出马,还能出岔子不成?”大汉猛地一拍陆安珩的后背,得意地开口道,“别说,那娘们儿还真没糊弄我们!这个,可是读书人家的孩子。听说已经开蒙,识字念书了呢!” “那感情好!”开门的那人搓了搓手,喜滋滋道,“再加上另一个白白嫩嫩的小郎君,我们这回可算是能大赚一笔了!到时候,咱哥儿俩赚足了银子就不干了,回老家娶个婆娘,再生几个大胖小子,好好过日子去!” “诶!二狗哥,我听你的!”大汉似乎是被他口中的“二狗哥”所说的美好未来给迷住了,声音也带了几分喜色,猛然起身道,“我去看看那些小崽子们。” 陆安珩听得心中直发冷,自己这是进了人贩子的地盘了?小赵氏可真是好样儿的,自己这回要是能回去,一定要亲手揍死她!也不知萧氏与陆昌兴发现自己失踪后,会如何伤心崩溃? 想着陆昌兴夫妻二人这些日子对自己的照顾,陆安珩的心中不禁为他们担忧起来。尤其是萧氏,本就因为小豆丁落水一事颇为自责,认为是她自己没照顾好小豆丁。如今自己被奶娘送进了人贩子手中,萧氏若是知晓了,还不知有多绝望呢。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陆昌兴他们来救人!陆安珩的脑子飞速的转动着,别说是消息不通畅的古代了,就算是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也不知有多少家庭因为该死的人贩子而支离破碎。许多父母找孩子找了一辈子,也没有找到。若是自己真的被这两个人贩子带着离开了杭州,只怕是再也见不着萧氏与陆昌兴了! 这怎么能行? 陆安珩心下焦急万分,却又苦于无法动弹,只能干着急。 等到大汉将他放在地上离开后,陆安珩努力地想要动一动身子,挣扎了许久,终于感到自己有了点劲儿。陆安珩心中一喜,看来这迷药的药效快要过去了! 正在这时,陆安珩忽然被人扶着坐了下来。陆安珩惊讶地转动眼珠,想要看清扶着自己的人的长相,却突然被捂住了嘴。耳边传来那人暖暖的呼吸声,“嘘!你莫出声!不然,哭闹声将他们招了过来,你还得讨他们一顿打。” 陆安珩轻轻点头,现在药效基本已经过了,陆安珩抬手将这人捂住自己嘴唇的手给挪开,同样小声道:“我知道了,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 一边说着,陆安珩一边扭头,这才趁着月色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杂乱不堪的小房间内,异味熏人,十来个小孩子正瑟缩着身子望着自己。令陆安珩心惊的是,这些孩子们的眼中满是麻木之色,瘦骨嶙峋的身子紧紧挨在一起,衣裳破破烂不堪,几乎蔽不了体,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一道道伤痕。许是被人贩子折腾地太久,这些孩子虽然年幼,面上的神情却如同八十老妪一般死气沉沉。 陆安珩咬牙,看把这些孩子毁成什么样了?所有人贩子就应该通通被打死!死后还要下十八层地狱日日遭受折磨! “你怎么了?吓傻了吗?” 陆安珩瞬间收回了眼神,仔细地看着方才扶起自己的男孩。见这孩子不过六七岁的样子,长得眉目如画,很是精致,即便沦落到如此窘境,这孩子的眼中还闪烁着熠熠的光辉,与身后的那群孩童宛若处于两个世界。再一看他身上所穿的锦衣,料子明显不是凡品,陆安珩便能断定,这位的来历定然不凡,也不知外头那俩人贩子哪儿来的豹子胆,竟然敢招惹上这么一个权贵家的小少爷。 这位小少爷倒是天生的自来熟,对着陆安珩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头,小声安慰他道,“你别担心,我阿爹肯定会来救我的!到时候,我就让我阿爹把外面那两个坏蛋关到大牢里去!” 陆安珩点点头,同样小声的问道,“你被抓来很久了吗?这里就只有那两个坏人看着我们吗?” 男孩点头,接着道,“没错,我被关进来两天了,就只看到他们两个人。对了,我叫萧恪,你叫什么?” “陆安珩。” “嗯,陆家阿弟,你放心,我阿爹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陆安珩可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四下看了看,陆安珩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正准备试试爬一爬窗户,就听得门口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陆安珩赶紧坐下,紧紧地挨着萧恪,做足了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 门应声而开,大汉端着一只破碗走了进来,见陆安珩已经醒了过来,大汉满意地笑了笑,粗声道:“很好!算你识相,听好了小崽子,你要是敢哭,我大牛的拳头可饶不了你!喏,喝了这碗水!” 陆安珩乖巧的接过水喝了一口,又苍白着脸将碗递给大汉,却在大汉快要接过的瞬间松了手。大汉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碗摔得四分五裂。 大汉瞬间就沉了脸准备发火,陆安珩的动作却比他更快,连忙将碎片全部扫进自己的下袍中,似乎被吓到了,瑟瑟发抖的急急开口道:“我马上就收拾好,你别打我!” 许是陆安珩的脸色太苍白,大汉抡在半空中又放了下来,黑着脸吓唬陆安珩,“这回我就放过你,下次再毛毛躁躁的,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陆安珩连连点头,乖巧地应道:“我知道了,下回一定当心。” 大汉对陆安珩如此听话的表现很满意,乐道:“不愧是念过书的娃,就是要比这些小崽子们懂事得多!” 陆安珩则白着一张脸,怯生生地道:“我要是听话,你是不是能将我送回家去?” 大汉大笑,“回家?放心,看在你听话的份儿上,我会给你找个好买家的!行了!都不准说话,让我听到一丁点声音,你们就都得挨揍!” 陆安珩点头,望着大汉离去的背影,悄悄地将碗的碎片全部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如果只有这两个人看守的话,自己未必不能拼上一把。 萧氏的动作也很麻利,那日陆昌兴一说分家之事,萧氏心中便合计好了,早早儿就吩咐了人将自己这房的东西收拾妥当了。前头儿陆昌兴契约书一签,萧氏后脚就指挥着下人将箱子抬上马车,一连串的动作麻溜极了,丝毫不拖泥带水。以至于还想说点风凉话,然后再顺带检查一下二房有没有多带走府里东西的小赵氏一脸被噎住的表情,心里甭提有多堵得慌了。 萧氏见此,心情更加大好,对着小赵氏弯唇一笑,换来小赵氏愈发阴沉的脸色。 陆昌兴见一切都收拾妥当了,领着妻儿拜别赵氏,就这么开开心心往新家去了。 到了新家,萧氏四下一打量,见庭院内布置的井井有条,正院内的花圃中已经种好了自己喜爱的牡丹花。如今正值牡丹花期,那大片大片开得富丽堂皇的牡丹格外夺人眼球,仿若昭示着二房日后的生活也会跟这花儿似的,灿烂至极。 陆安珩也很激动,习惯了现代社会的小家庭模式,陆安珩对之前一大家子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行为实在非常不习惯。更何况,大房一家对自己一家明显不怀好意,陆安珩当初还昏昏沉沉之时,便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小赵氏对萧氏的明朝暗讽,再加上上回去给赵氏请安时的情景,陆安珩都替萧氏感到累。这回可好了,远离了大房与赵氏,萧氏总算是能当家做主了!这不,萧氏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呢。 萧氏却是百忙之中还瞪了陆昌兴一眼,心中暗怒,还跟自己打马虎眼呢!瞧这院子的装饰,说他不是早有准备,谁信呐? 陆昌兴摸了摸鼻子,就这么眉眼含笑地看着萧氏。他本就生得极好,乍一露出这么发自内心的笑容来,竟是让人生出了满室生辉之感。纵然萧氏与他成婚多年,孩子都生了三个,也微微目眩神迷,与陆安珩姐弟三人一同看呆了去。 一切收拾妥当后,一家人简单的用了点午膳,陆昌兴想着前几日妻子对自己说的话,放下筷子后就将陆安珩给提溜到书房了。 被亲爹拎在手上的三头身陆安珩:劳资要长高,把我的大长腿还给我! 到了书房,陆昌兴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便严肃了起来,陆安珩仔细一看,书房里竟然还有一张矮案几,看高度,恰好适合自己这般大的孩子使用。案几正中摆着一本崭新的《千字文》,左上角则工工整整地放置着笔墨纸砚。 闻着满室的墨香,陆安珩突然就淡定了——艾玛毛笔字和千字文,这我都会啊!太好啦,屁股保住了! 咳这个就要想当年了。话说当年陆安珩还是个熊孩子的时候,虽然爷爷奶奶极为溺爱他,经常任由他将陆爹气得背过气去还护着他不让陆爹揍,但是两个老人家对陆安珩的教育也是极为重视的。爱护宝贝孙子的同时,两位老人家也意识到了自己这孙子性子太急躁,因此从陆安珩六岁起,于书法一道上造诣颇深的陆爷爷便亲自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如何运笔,如何藏锋,就盼着练练书法能磨一磨陆安珩略显浮躁的性子。 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陆安珩的性子还真沉稳了不少,直到陆安珩穿越来之前,都不曾放弃过书法的练习。从小到大,陆安珩获得过的书法奖杯都要摆满一大柜子了。说实话,要是陆昌兴一上来就教他什么《大学》《中庸》啥的,陆安珩估摸着这回又得挨上一回揍,不过今天要是只学书法和《千字文》地话,那完全没问题啊,小菜一碟! 艾玛突然就能有机会当学霸了,陆安珩心中的小人儿喜滋滋的搓搓手,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陆昌兴却不知陆安珩心中所想,见长子直愣愣的看着那张小案几,陆昌兴神色严肃地对着陆安珩道:“我听你阿娘说,你吵着要念书,想要考进士,做大官。不愧是我的儿子,好志气!然而你可知,天底下读书人如同过江之鲫,能考中进士者万里挑一。那些能鲤鱼跃龙门之辈,无一不是数年苦读,头悬梁锥刺股,十年磨一剑,其中的苦楚,简直难以言喻。现在你告诉阿爹,你还想考进士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50.新差使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愣住了, “阿爹给我开蒙?我不去学额,书院念书吗?” 萧氏惊讶地瞪大了眼, “你这么小,去书院怎么受得住?书院中的蒙学夫子大多是秀才,你阿爹也是秀才, 让他给你开蒙就是了。不然弟子多了,夫子也顾不过来呀。” 什么, 还有这茬?陆安珩无语, 还以为自己能去见识一下古代的书院呢, 万万没想到竟然当头挨了一闷棍。说起来,陆昌兴的脾气还挺好的,应该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吧?这年头可是讲究什么“父要子亡, 子不得不亡”的年代,当爹的教训儿子就跟玩儿似的, 艾玛要是自己学的太烂, 被陆昌兴暴揍一顿怎么办啊? 陆安珩完全是想起了当初自己小时候调皮被陆爹暴揍的苦逼事儿来了, 那还是在学校由老师教呢。现在亲爹成了老师,这么个双重身份,听着都很吓人啊。 总感觉自己的屁股又要遭殃了。 恰好这会儿陆昌兴也从大房那里回来了,萧氏见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心中登时就是一个咯噔, 眉头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心下已经闪过了几个念头, 萧氏连忙迎了上去, 温声道:“那边怎么样了?” 陆昌兴紧绷的脸色松了松,对着萧氏微微颔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端过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而后拎过旁边的陆安珩放在自己的腿上,陆昌兴原本还有点不悦的心情已然好转,这才抬头望向萧氏,笑道:“娘子莫急,娘亲与大哥一切都好,只是大嫂情绪有点崩溃,想来过了段时日便会好了。” 说话间,陆芙已经听到了陆昌兴回来的消息,蹬蹬蹬就跑到了屋门口,一见到陆昌兴的身影,陆芙的眼神瞬间一亮,而后风一样的跑到陆昌兴跟前,甜甜地抬头道:“阿爹,你回来啦!芙儿好想你啊!” 陆昌兴笑容满面的摸了摸陆芙的头,又将陆安珩单独放在右腿上,而后左手揽过陆芙放在了自己的左腿上,这才柔声道:“爹也很想芙儿,芙儿有没有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芙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乖乖的回道:“芙儿最乖了,这些天都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昌兴抱着一双儿女,又有娇妻在侧,只觉得所谓的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正值陆安珏也醒了,一家人好好地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眼瞅着一番笑闹后,陆芙与陆安珏都开始揉眼睛,萧氏这才吩咐人将他们姐弟三人带到内室休息去了。 陆昌兴一直看着他们姐弟三人的身影进入内室,这才转头看向身旁的萧氏,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 萧氏本就是聪明伶俐之人,一见陆昌兴这神色,瞬间便猜出了他方才去大房定然发生了不太高兴之事,只是碍着孩子们还在场,陆昌兴才并未发作。见陆昌兴满脸的欲言又止,萧氏抿唇一笑,开口问道:“郎君有何事?” 陆昌兴眉头紧皱,似是难以启齿,而后伸手握住了萧氏的手,低声道:“娘子,日后,怕是要累你跟着我吃苦了。” 萧氏一惊,“郎君何出此言?我嫁给郎君这么多年,何曾吃过苦?” 陆昌兴苦笑,“方才在大哥院子里,大嫂说话间很是有几分阴阳怪气,明里暗里诅咒我们三郎。我气不过,跟大哥大嫂吵了一架,母亲又拉偏架,我一怒之下,便提出了分家。”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住了,“分家?婆母能同意吗?” 陆昌兴的神色愈发苦涩,微微垂眼,嘴唇张了张,还是没说出话来。萧氏也不急,就这么眼神温柔地看着陆昌兴。 半晌,陆昌兴抬眼,直视萧氏温柔的双眼,低声道:“母亲原本不同意,不过,我说,二房愿意净身出户,不要一分家产,母亲便有所意动。再加上大嫂在一旁极力促成这事儿,大哥沉默不语,权当是默认,母亲也就同意了。”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喜了,在她看来,能分家出去单过,自己当家做主,可比家里那点财产重要多了。萧氏自己的陪嫁也算是丰厚,何苦在这受婆母的气?是以听着陆昌兴这话,萧氏根本半点都不曾为那点家产生气,认真说起来,真要是分家,也是长房占大头,自己这房也分不到多少银钱田产。再有,赵氏的身体一向硬朗,再活个二十年估摸着也不是问题。比起再受二十年气而言,那点子家产还真是不值一提。 然而惊喜过后,萧氏的心陡然便抽疼了起来。回握住陆昌兴的手,萧氏心疼地望着自己的夫君,柔声道:“郎君,那些家产怎么能与我们的这个小家相比。一想到三郎之前说的那番话,我这心里真是不踏实。如今大郎亡故,谁也不知大嫂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我这心可真是一直悬在半空中,唯恐三个孩子发生什么意外。现今你提出分家,恰好解了这个难题。钱财乃身外之物,又怎能与我们的孩子们相比呢?再说了,分家出去,我们便自己当家做主,哪里来的苦呢?” 陆昌兴紧锁的眉头这才松开了些许,深深地看着萧氏,真心实意地道:“我这一生,做得最对的事情,便是娶了娘子为妻。” “就会说甜言蜜语哄我!”萧氏心下一甜,面色绯红,含笑地看着陆昌兴,语气甜蜜的埋怨道。 陆昌兴亦是一笑,眉间的阴郁散去了不少。萧氏见状,轻轻地将头靠在陆昌兴的肩膀上,语气简直比教小儿子说话时还温柔,“郎君,莫要再伤心了啊。所谓父母亲缘,大抵都是要看缘分的。我们日后好好的过日子便成了。” 话音一落,萧氏便感到自己的腰被陆昌兴死死环住,用力之大,几乎是想要将自己嵌进他的身体中,与他融为一体一般。萧氏正欲开口,却忽而感到颈间有些微的湿润感,耳边传来丈夫清润的嗓音,如同二月的春风一般,轻轻拂过自己的心间,拂乱了一池春水。“好的,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精心照料好三个孩子,让他们无忧无虑地度过这一生。” 那些我不曾得到过的关爱,我的孩子们必然不会缺失。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水光,她是真的心疼丈夫,碰上那样偏心的一个生母,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伤过多少回心。也罢,趁着这回分家,丈夫便能彻底地放下,再也不会因此心伤了吧? 似是察觉到了萧氏的内心所想,陆昌兴整了整自己纷乱的情绪,含笑拍了拍萧氏的后背,柔声道:“好了,我都不伤心了,你也别伤心了啊。我们不如来想想,要带走哪些东西,怎么布置自己的新家?” 提到这个话题,萧氏瞬间便来了兴致,忍不住问道:“莫非郎君已经看好了宅院不成?” 陆昌兴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意,“大哥许是怕落了个坏名声,做主将城东的那座三进的大宅院给了我们,再加上良田五十亩以及银票三千两。我本就不欲在家产上纠缠,这家也就这么分了。你做主收拾一下,我们过几天便搬过去。” 萧氏点头,心里飞快的一合计,立马就有了决断,“我们平日里用惯了的一应物件都得带走,再加上三个孩子的衣裳玩物,郎君书房里的笔墨藏书,估摸着也要收拾一天的工夫。对了,说到书,三郎方才还在跟我说,想要念书了呢!” 陆昌兴的眼中闪过一丝趣味,开口问道:“哦?他平日里皮得很,今天怎么突然想着念书了?” 萧氏笑道:“我也不知,想来是三郎这段时日接连生病,吃了些苦头,懂事了些吧?三郎想念书总归是一件好事儿,咱们家的孩子,三郎也好,四郎也罢,日后都是要念书考科举的,这会儿三郎念叨着想念书,可真是祖宗保佑!我可是在他面前夸下了海口,说是让郎君亲自教他读书,不知郎君可愿给妾身这个脸面?” 陆昌兴略微沉吟,面露难色,叹道:“娘子都答应了,夫君岂敢不应?不然家里的葡萄架该倒了哟~” 萧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胡说!” 陆昌兴陪笑,又哄了萧氏好一会儿,这才正色道:“我原本也有此意,三郎开蒙一事,交给我便是。日后我一边教三郎,一边做些书画换些银子,再将良田租与农户,总归是能养家糊口的。” 萧氏惊道:“这怎么能成?郎君的书画何等珍贵,便是往常在京中,也是受人追捧,怎能以它换银两呢?更何况,郎君还要继续准备下场科举考举人呢,怎么能如此劳神呢?” “无妨。”陆昌兴的心态倒是极为平和,“我在科举的天分上不及父亲,怕是下一场也不得中。若是我一门心思的苦读,家中生计岂不是都落在了娘子你身上。作为一家之主,我怎么能让你受累?” 见萧氏还想说些什么,陆昌兴拍了拍她的手,接着道:“我意已决,娘子不用再劝了。我看三郎的天资不错,若是好好教导,应当能重现父亲当日的荣光。更何况,还有四郎呢,孩子的教导可是大事儿。” 萧氏这才不说话了,就这么静静地靠在陆昌兴怀里,只觉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而在内室偷偷听壁脚的陆安珩则长舒口气,总算是不用再见着小赵氏那张刻薄的脸了! 听着陆昌兴的决定,陆安珩心中又有点感动,暗自将自己的小肉手攥成拳,默默地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地念书背书,给陆昌兴争回这口气! 见萧氏的兴奋劲儿还没过,陆安珩实在没忍住,好声好气地安抚他娘,“阿娘,我这才只过了县试呢,还有府试和院试两道关卡等着我呢。您可得悠着点,要激动,也得等到我过了院试后再一起激动!” “是是是,你说的是!”萧氏依旧笑容满面,心里觉着陆安珩这话的口彩十分好,又喜滋滋地憧憬道:“恰逢院试也在今年,你要真过了,那可就是正经的秀才了。十一岁的秀才,便是连京城都不多见呢!” 如今的院试乃是三年考两次,今年恰好就是开院试的年份,陆安珩若是一鼓作气得中秀才的话,还能提前一年完成任务,早做上京的准备。 有了之前县试的经验,待到四月份府试开考之时,陆安珩已经成功地混成一根半老的油条。 陆昌兴遍求友人,好不容易给陆安珩弄到了一份往年的试卷。陆安珩见状不由叹气,这年头儿真的什么都缺,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取得功名,偏偏市场上只有教科书,半点资料都没有,全凭教书的夫子讲解外加自己用功琢磨。 想想后世那满大街的让考生闻之色变的参考资料,什么黄冈五三啦,当年陆安珩没少骂出资料的人。现在陆安珩真的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这会儿要是能有一家专门做科举资料的书店,包括陆安珩在内的广大考生们能把这店给供起来!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这么一想,以前被逼着埋头苦写各色资料的时光也幸福了起来。 思维这么一发散,陆安珩倒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到了京城后,若是能和萧恪合伙,借着萧将军的人脉,不知道能不能弄出这么一间书店来。 也是这年头的人没有开启发财的新思路了,想想21世纪,那些教辅资料卖的多火爆?办上这么一个铺子,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就看萧恪乐不乐意和自己搭伙了,不然自己在京城没点人脉靠山,还真不敢轻易弄出个新奇东西。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51.标点符号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有了之前县试的经验, 待到四月份府试开考之时, 陆安珩已经成功地混成一根半老的油条。 陆昌兴遍求友人, 好不容易给陆安珩弄到了一份往年的试卷。陆安珩见状不由叹气, 这年头儿真的什么都缺,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取得功名, 偏偏市场上只有教科书, 半点资料都没有,全凭教书的夫子讲解外加自己用功琢磨。 想想后世那满大街的让考生闻之色变的参考资料,什么黄冈五三啦, 当年陆安珩没少骂出资料的人。现在陆安珩真的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这会儿要是能有一家专门做科举资料的书店,包括陆安珩在内的广大考生们能把这店给供起来!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这么一想,以前被逼着埋头苦写各色资料的时光也幸福了起来。 思维这么一发散, 陆安珩倒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到了京城后, 若是能和萧恪合伙,借着萧将军的人脉,不知道能不能弄出这么一间书店来。 也是这年头的人没有开启发财的新思路了,想想21世纪, 那些教辅资料卖的多火爆?办上这么一个铺子, 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就看萧恪乐不乐意和自己搭伙了, 不然自己在京城没点人脉靠山,还真不敢轻易弄出个新奇东西。 咳想远了,一不留神就开始想小钱钱去了。陆安珩摸摸鼻子,努力地静下心来开始翻资料。 这些考卷既然能流出来,就证明今年的考试中不会有原题。不过陆安珩也不在乎原题不原题,他主要看得是大致的题型和出题方向。 作为一只饱经题海战术磨炼的苦逼高三狗,陆安珩分析题目还是有一手的。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份试卷,发现府试的题目相比起县试更为生僻,非但如此,考官还喜欢出一些□□题目来迷惑考生,稍有不慎就会掉坑。 吓得陆安珩赶紧再多翻了几回书压压惊。两个月的时光就这么飞逝而去,很快就到了府试的日子。 府试时的天气可比之前县试时对人友好多了。至少陆安珩不像之前那般在寒风中冻成狗,府试检查比县试更为严格后,就连做保的廪生都要比县试多一名。陆安珩任由衙役将自己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这才拎着自己的东西进了考场。 果不其然,试题几乎有一半是比较生僻的知识点,以陆安珩记性之变态,若不是前些日子再特地回顾了一下这些偏僻之处,怕是这么儿也得跟对面那人一样抓瞎了。 即便如此,陆安珩也不敢轻易动笔。沉下心来仔细打好了腹稿之后,陆安珩才慢悠悠地磨好了墨,而后专心致志地跟题目死磕。 陆安珩答完卷后,小心翼翼地将笔放置好,而后一手撑着桌案,忍下了由于精力太过集中而导致的轻微晕眩感。 吃了个馒头喝了几口水后,陆安珩又满血复活了,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走出了考场。 接下来的两天,陆安珩的状态越来越好,再也没出现过晕眩的症状,反而一天比一天精神。 陆安珩这个状态给了他爹娘极大的信心,二人嘴上虽然不说,怕影响了儿子的心情,内心里已经觉得府试这一关儿子已经稳了。就只看八月份的院试,陆安珩能否一鼓作气拿下这个许多人一辈子都考不上的秀才功名。 陆安珩从来就没让自家爹娘失望过。果不其然,府试成绩一出,陆安珩的名字赫然在榜。虽然这回不是第一,却也在前三之列,陆昌兴乐得直说祖宗保佑。 陆安珩倒没什么感觉,他在后两场考试时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大概是那种“虽然爸爸还没开始考,但是爸爸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的迷之自信,还好这回的旗子稳稳地立住了没有倒,陆安珩顺利地来到了考秀才的最后一关——院试。 院试在八月份,陆安珩这一年基本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一心扑在这三回考试之中。 实际上陆安珩还算幸运,毕竟他所在的扬州城,本就是一个郡城,相当于后世的省会。而整个郡的院试,都会在扬州城举行。好不夸张的说,这会儿就已经有偏远地区的考生从家里出发赶往扬州城了。 毕竟这年头的交通实在太坑爹,基本靠走。尤其是乡下地方,牛已经是一笔巨款,一个村都难得有一头牛。好一点村子的能有一辆驴车,更多的则是什么都没有,一切劳动全部靠人工。可想而知,如果要是用走的,从山旮沓里走进扬州城,得花多少时间。 这还只是时间成本,路上吃和住都是一大笔花销。更有那倒霉透顶的,在赶考途中染上疾病,又苦于囊中羞涩强忍着不去看大夫,病逝在途中的考生也有不少。 文弱书生,有时候就倒在了“文弱”这两个字上面了。 陆安珩得知这些情况后,锻炼时更起劲儿了。他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自然比让人惜命一些。这年代不仅交通坑爹,医疗体系也坑爹,要是他一不留神再挂了,天知道老天爷是不是还有那份好心,让他再穿越一次。 随着院试日子的临近,萧氏和陆昌兴愈发紧张,连陆安珏和陆芙都被他们传染了,轻易不敢来打扰陆安珩。 陆安珩心态贼稳。经过前两次考试后,陆安珩已经摸清了考试流程的套路,内心再也不发憷了。至于题目嘛,反正不管怎么考,考官出题总是万变不离其宗,永远跳不过四书五经。陆安珩是肚里有货心不慌,算起来全家人竟然是他这个去赴考的考生最淡定。 开考前几天,萧氏特地带着陆安珩去了大慈寺去求了道平安福,又去了玄山观去拜文曲星。致力于求遍漫天的神佛,希望他们显显灵,保佑陆安珩能顺利通过院试。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陆安珩觉着天上的神仙也挺不容易的,拜祭他们的人大多数都不靠谱。 院试和前两次的县试府试不一样,要连着考三天。所以这一次,萧氏为陆安珩准备的东西就格外多——驱蚊虫的艾草,备用的衣物,以防中暑备下的药丸,还准备了一点雄黄,用来驱逐蜈蚣和蛇。 据说上一回院试,有考生就被蛇咬了。虽然那蛇没毒,然而考生也惊吓过度,被抬出去看大夫了。是以萧氏对此便格外留心。 由于不用赶路,萧氏每天都有新想法,来来回回地想给陆安珩再添置点东西。陆安珩略有抗议,陆昌兴便主动跳出来申请去送考。陆安珩十分感动,然后坚定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开玩笑,自己心里年龄都二十多了,在家门口考个试还要亲爹送,哪里有这么大的脸哦!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肩背手提的来到了考场外,静静地当个美男子,等着考场开放。 进了考场,来到自己的房间后,陆安珩四下一扫,心中不由吐槽。这环境对考生来说未免也太不友好了一点了吧!房间小不说,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霉味,里头除了桌椅,还摆了块老旧的木板,上头放着一张破烂的草席,外加一床发黑的被褥。 陆安珩此时万分庆幸自家娘亲给自己准备的被子,起码家里带来的晒得暖乎乎,还留有着太阳味道的被子,比起那床散发着异味的被褥来说,简直是五星级酒店和乡下小旅馆之间的差距了。 等到陆安珩收拾好桌椅后,第一场的考卷已经下发了。 院试分为两场,现在考的这第一场,称为正试,明天午时就得交卷。然后再接着发第二场的试卷。 陆安珩浏览了一下考题,题量还是多的吓死人,多为帖经墨义。陆安珩也不急着动笔,先将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后,这才开始凝神细思,提笔作答。 写了没多久,陆安珩的思路便被腹中传来的饥饿感打断了。这时,衙役也开始发放吃食。陆安珩仔细地将考卷收好,放进一旁的书箱里,以免不小心沾上饭菜的污渍,这才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 吃饱喝足后,陆安珩眯着眼打了会儿盹,养足了精神后,再接着摆好试卷作答。他的时间掐得非常好,待到天黑之时,剩余的题目已经不到三分之一了。 陆安珩想了想,将试卷收好,也不像周围房间的考生一般挑灯夜战,放好艾草和雄黄后,将床上的被褥卷吧卷吧,毫无压力的睡觉去了。 开玩笑,蜡烛的光才多亮,费眼睛不说,一个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自己精心写好的考卷都要付之一炬了。点不不起。 一觉睡到自然醒,陆安珩精神十足继续答题。他昨晚睡得早,自然也醒的早。相比起难以入眠的其他考生而言,陆安珩现在容光焕发的模样特别不合群。好在现在基本上谁也看不见谁,陆安珩的这波仇恨才没拉稳。 第一场的交卷时间很快就到了,下一场的试卷也已经发了下来。陆安珩一看,嗬,这可比之前的考试考得杂多了,四书五经占的比例不太多,算学,杂文之类的知识占据了考卷的半壁江山。 前世好歹也是一只理工狗,算学方面的内容根本难不倒陆安珩。剩下的杂文和诗赋,陆安珩这些年也没少在这上头花心思。看完了题目,陆安珩的心就定了大半了,估摸着只要自己正常发挥,这个秀才的功名就能到手了。 小豆丁的奶娘。 陆安珩有些疑惑,为何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奶娘会突然做出这样黑心的事儿来?萧氏对奶娘也不差,家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并不曾有半分亏待仆人的地方。奶娘突然干出这么一件大事,着实让陆安珩没想到。 然而即便发现了内鬼的身份,中了迷药的陆安珩却还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奶娘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抱到了后门。 陆安珩躺在怀里,将奶娘剧烈的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还听到了奶娘压制不住的低泣声。陆安珩却只觉得讽刺,奶娘这是良心还未完全丢失,所以在自责吗?真是可笑,即便她再自责,不也还是要对自己不利吗?更何况,家里的下人虽然不多,却都被萧氏安排的井井有条,内院每晚必定会有守门的婆子,外院则有小厮。方才奶娘一路畅通无阻,分明就是计划了好些时日,这才选在今天动手。 接应的人很快就来了,奶娘抱住陆安珩的手更为用力了,抽泣了几声,奶娘低声对着陆安珩哽咽道:“三郎你别怪奶娘!她们抓了我的孩子威胁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废话少说,把人给我!”前来接应的人粗声粗气地低斥了奶娘一句,而后动作粗暴的将陆安珩从奶娘怀里扯了出来,一只手搂紧陆安珩转身就走。陆安珩被这大汉抱的难受极了,这大汉生的格外壮实,一身蛮力,就算是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力气,陆安珩还是差点被他捂得背过气去。 奶娘似乎放心不下,又上前追了几步,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求求你们,照顾好这个孩子吧!” “嗬,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大汉一把将奶娘推了个趔趄,抱紧了陆安珩瞬间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陆安珩便听到“吱呀”一声门响,而后响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快进来!” 大汉抱着陆安珩迅速进了门,这么一番折腾,陆安珩所中迷药的药效也过去了,悄悄地睁开了眼,想看一看自己究竟被抓到了什么地方来。 入眼便是一片漆黑,只有皎月的清辉铺了一地,陆安珩只能看出,这只是个极为普通的农家小院,并无任何线索。这几人行事极为小心,直到进了正屋这才开始说话。 “人接过来了?” “当然,我亲自出马,还能出岔子不成?”大汉猛地一拍陆安珩的后背,得意地开口道,“别说,那娘们儿还真没糊弄我们!这个,可是读书人家的孩子。听说已经开蒙,识字念书了呢!” “那感情好!”开门的那人搓了搓手,喜滋滋道,“再加上另一个白白嫩嫩的小郎君,我们这回可算是能大赚一笔了!到时候,咱哥儿俩赚足了银子就不干了,回老家娶个婆娘,再生几个大胖小子,好好过日子去!” “诶!二狗哥,我听你的!”大汉似乎是被他口中的“二狗哥”所说的美好未来给迷住了,声音也带了几分喜色,猛然起身道,“我去看看那些小崽子们。” 陆安珩听得心中直发冷,自己这是进了人贩子的地盘了?小赵氏可真是好样儿的,自己这回要是能回去,一定要亲手揍死她!也不知萧氏与陆昌兴发现自己失踪后,会如何伤心崩溃? 想着陆昌兴夫妻二人这些日子对自己的照顾,陆安珩的心中不禁为他们担忧起来。尤其是萧氏,本就因为小豆丁落水一事颇为自责,认为是她自己没照顾好小豆丁。如今自己被奶娘送进了人贩子手中,萧氏若是知晓了,还不知有多绝望呢。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陆昌兴他们来救人!陆安珩的脑子飞速的转动着,别说是消息不通畅的古代了,就算是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也不知有多少家庭因为该死的人贩子而支离破碎。许多父母找孩子找了一辈子,也没有找到。若是自己真的被这两个人贩子带着离开了杭州,只怕是再也见不着萧氏与陆昌兴了! 这怎么能行? 陆安珩心下焦急万分,却又苦于无法动弹,只能干着急。 等到大汉将他放在地上离开后,陆安珩努力地想要动一动身子,挣扎了许久,终于感到自己有了点劲儿。陆安珩心中一喜,看来这迷药的药效快要过去了! 正在这时,陆安珩忽然被人扶着坐了下来。陆安珩惊讶地转动眼珠,想要看清扶着自己的人的长相,却突然被捂住了嘴。耳边传来那人暖暖的呼吸声,“嘘!你莫出声!不然,哭闹声将他们招了过来,你还得讨他们一顿打。” 陆安珩轻轻点头,现在药效基本已经过了,陆安珩抬手将这人捂住自己嘴唇的手给挪开,同样小声道:“我知道了,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 一边说着,陆安珩一边扭头,这才趁着月色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杂乱不堪的小房间内,异味熏人,十来个小孩子正瑟缩着身子望着自己。令陆安珩心惊的是,这些孩子们的眼中满是麻木之色,瘦骨嶙峋的身子紧紧挨在一起,衣裳破破烂不堪,几乎蔽不了体,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一道道伤痕。许是被人贩子折腾地太久,这些孩子虽然年幼,面上的神情却如同八十老妪一般死气沉沉。 陆安珩咬牙,看把这些孩子毁成什么样了?所有人贩子就应该通通被打死!死后还要下十八层地狱日日遭受折磨! “你怎么了?吓傻了吗?” 陆安珩瞬间收回了眼神,仔细地看着方才扶起自己的男孩。见这孩子不过六七岁的样子,长得眉目如画,很是精致,即便沦落到如此窘境,这孩子的眼中还闪烁着熠熠的光辉,与身后的那群孩童宛若处于两个世界。再一看他身上所穿的锦衣,料子明显不是凡品,陆安珩便能断定,这位的来历定然不凡,也不知外头那俩人贩子哪儿来的豹子胆,竟然敢招惹上这么一个权贵家的小少爷。 这位小少爷倒是天生的自来熟,对着陆安珩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头,小声安慰他道,“你别担心,我阿爹肯定会来救我的!到时候,我就让我阿爹把外面那两个坏蛋关到大牢里去!” 陆安珩点点头,同样小声的问道,“你被抓来很久了吗?这里就只有那两个坏人看着我们吗?” 男孩点头,接着道,“没错,我被关进来两天了,就只看到他们两个人。对了,我叫萧恪,你叫什么?” “陆安珩。” “嗯,陆家阿弟,你放心,我阿爹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陆安珩可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四下看了看,陆安珩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正准备试试爬一爬窗户,就听得门口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陆安珩赶紧坐下,紧紧地挨着萧恪,做足了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 门应声而开,大汉端着一只破碗走了进来,见陆安珩已经醒了过来,大汉满意地笑了笑,粗声道:“很好!算你识相,听好了小崽子,你要是敢哭,我大牛的拳头可饶不了你!喏,喝了这碗水!” 陆安珩乖巧的接过水喝了一口,又苍白着脸将碗递给大汉,却在大汉快要接过的瞬间松了手。大汉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碗摔得四分五裂。 大汉瞬间就沉了脸准备发火,陆安珩的动作却比他更快,连忙将碎片全部扫进自己的下袍中,似乎被吓到了,瑟瑟发抖的急急开口道:“我马上就收拾好,你别打我!” 许是陆安珩的脸色太苍白,大汉抡在半空中又放了下来,黑着脸吓唬陆安珩,“这回我就放过你,下次再毛毛躁躁的,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陆安珩连连点头,乖巧地应道:“我知道了,下回一定当心。” 大汉对陆安珩如此听话的表现很满意,乐道:“不愧是念过书的娃,就是要比这些小崽子们懂事得多!” 陆安珩则白着一张脸,怯生生地道:“我要是听话,你是不是能将我送回家去?” 大汉大笑,“回家?放心,看在你听话的份儿上,我会给你找个好买家的!行了!都不准说话,让我听到一丁点声音,你们就都得挨揍!” 陆安珩点头,望着大汉离去的背影,悄悄地将碗的碎片全部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如果只有这两个人看守的话,自己未必不能拼上一把。 “将军,这些被拐的孩童,要如何处置?” 萧将军找回了儿子,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见这些孩子形容可怜,也动了恻隐之心。想了想,萧将军温言吩咐道:“将他们送往衙门,给他们买点吃食,再好生问一问,他们是否还记得自己家在何地?若有记住的,差人将他们送回家。” “遵命!” 陆安珩听着萧将军的话,连忙对着他作了一揖,道,“禀将军,我家就在这扬州城内,能否劳烦您派人送我一送?” 萧将军还未开口,萧恪就立马接过了话头,“陆家阿弟,你家原来就在城内啊?那让何叔先送你回去,以免你家人担忧,我过几天再去找你玩~” 陆安珩见萧恪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不由回了个笑容,“成啊,到时候给你吃我阿娘做的甜糕,可好吃了。” 萧将军想着方才自己所见的情景,自家儿子摔倒了,这孩子都没扔下他自己逃命,心中便对陆安珩生出了几分好感。又见陆安珩行事落落大方,谈吐有礼,萧将军心中的好感就更多了,想着儿子找了这么个同龄玩伴也不错,也就对着陆安珩点点头,笑道:“那便让何副将送你回府。”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52.书成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只是自己在这边倒是艰难的活了下来, 却不知现代的自己又是何种境况。陆安珩只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心中就恨不得再次往水中跳上一回,好再次回到现代去。嗯, 这小豆丁便是落水后高烧,将自己给烧来了。 陆安珩任由一旁的奶娘给自己擦脸, 心中却是叹口气。隐隐有种预感, 觉着自己估摸着再也无法回到现代了。这么多天下来,陆安珩也认了命,只希望自己的身体也能有一个穿过去,替自己好好的孝顺父母,以免他们伤心。 另外,还有一桩事也令陆安珩颇为发愁。自打他来此,也有半个月的工夫了。虽然接收了这个小豆丁的记忆,但是这小豆丁不过四岁的年纪, 哪里知晓什么有用处的东西。 是以陆安珩穿来这么久的时日,竟是连自己身处哪个朝代都不知道, 颇是觉着自己给穿越界的众多前辈丢脸了。 只知道这小豆丁的名字与自己一样, 家中还有一姐一弟。姐姐便是面前的这个女童, 名叫陆芙,今年不过六岁。还有一个弟弟, 名为陆安珏, 才两岁, 正养在母亲萧氏的屋子里。 陆家一家本在京城, 却因为在朝为官的祖父病逝,大伯陆昌平与小豆丁的生父陆昌兴两兄弟便扶柩回乡,来到了江南故居,在此守孝。 没成想,来了没多少时日,小豆丁便落了水,芯子换成了陆安珩。 多了的,便再也不知道了。 陆安珩心下郁闷,自己虽然是个学渣,但是还是上过历史课的!更何况自己刚参加完高考,正处于知识巅峰期,吹一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生理物理信手捏来也不是不可。要是让自己知道这是穿哪儿来了,怎么着也能提前去抱个金大腿啊!现在这么两眼一抓瞎的,人干事? 陆安珩一边吐槽,一边配合着奶娘的动作,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陆安珩拒绝了奶娘的怀抱,乖乖的牵着长姐陆芙的手,迈着小短腿去给他们的母亲萧氏请安了。 说是请安,实际上,二人的房间就在萧氏的院子内,隔着不过是两个厢房的距离罢了。就陆安珩如今这小胳膊小腿的样儿,外加一个六岁的陆芙,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来到了萧氏房内。 萧氏早就梳洗好了,因着在孝中,服饰极为素净,脸上脂粉未施,却是天生的好颜色。星目琼鼻,肌肤如玉,正抱着一个胖团子耐心的哄着,眉眼间一片温柔之色。 见陆安珩姐弟二人牵着手前来,萧氏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看得陆安珩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都说男生肖母,也不知自己能否遗传几分萧氏的容貌。要真是如此,可想而知自己日后定然能长成一个大帅哥。 陆安珩这么一想,面上也露出一个喜滋滋的笑容来。萧氏见了,更是开怀,对着自己的长女和长子招招手,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幼子交给了一旁随侍的奶娘。这才仔细的拉了陆安珩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长舒口气,笑道:“谢天谢地,如今可算是大好了!前些日子你顽皮落了水,高烧不退,险些将阿娘吓死!日后可不能再这般胡闹了!” 听得萧氏提及落水一事,陆安珩的眉头便不着痕迹的皱了皱。说来也是奇怪,陆安珩明明接收了这个小豆丁所有的记忆,却偏生对这要了他性命的落水之事毫无印象。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当初似乎有好些个小孩子一起在湖边玩,追追打打极是热闹。然而这小豆丁因何落水,陆安珩却是半点都想不起来。 心下虽是疑惑不已,陆安珩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笑眯眯的蹭了蹭萧氏的手,答道:“知道了阿娘,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萧氏顿时觉得长子经此一难,颇是懂事了不少,心中只觉得熨帖不已。又转头拉了陆芙的手,细细的问了问她昨儿夜里睡得可好。陆芙俱口齿伶俐的一一答了,这才扭头看向一旁的奶娘,软糯糯的对着萧氏撒娇,“阿娘,我要看弟弟,看四郎!” 奶娘听得陆芙的话,连忙躬下身子,将陆安珏白白嫩嫩的脸蛋儿对着陆芙。 陆芙这才止了声,抬手掐了掐陆安珏的柔嫩的脸。陆安珩见这个小团子乖乖巧巧吐泡泡的模样,也是心动不已,颇觉自己也有几分手痒。正欲伸出自己的罪恶之手向着陆安珏白嫩的脸蛋掐出,却被萧氏出言拦住了,笑道:“你们可别再掐了,再掐,四郎的口水又得忍不住了。” 陆安珩定睛一看,果不其然见到了这个小团子嘴边的一丝晶莹,陆安珩瞬间就收回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颇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心下又微微疑惑,这团子都两岁了,怎么还只长了八颗牙?想了想前世自己看到的两岁小豆丁,牙口那叫一个好,怎么都不止八颗牙啊。莫非是陆安珏生长发育缓慢?这可是大事啊! 陆安珩这么一想就着急了起来,自己生病的那段的时日,萧氏可是没日没夜的守在自己身边,细细的照顾自己。如今好不容易自己身体好了,陆安珏可别又出问题了啊! 正心急呢,陆安珩又突然想起来,古人一向算的是虚岁,按照现代的标准来说,陆安珏才一岁多。如此看来,陆安珏哪里是什么生长发育缓慢,明明是很健康的。 陆安珩暗松口气,深觉自己闹了个乌龙,还好没有咋咋呼呼的嚷嚷出来,不然一准儿得丢个大脸。心下暗自告诫自己,日后定然要小心再小心,万万不可想当然代入现代之事。不然若是被人发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恐怕等着自己的,便会是当做怪物被烧死的结局。 萧氏未曾察觉到陆安珩略微僵硬的脸色,低头拿帕子仔细的擦了擦陆安珏的口水,而后小心的从奶娘手中接过陆安珏,面上的神情略微冷淡了些许,对着陆安珩姐弟柔声道:“你们阿爹今早有事出去了,我们现在一同去祖母那里,给祖母请安。”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安珩只觉得萧氏在说出这句话时,语气虽然轻柔,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冷意。 便连方才还兴奋不已的陆芙,脸色也挎了下来,扯了扯衣袖,小声道:“阿娘,我们等阿爹来了再去好不好嘛~” 陆安珩略微垂眼,心中明悟,萧氏与婆婆之间的关系只怕是不太好,更是波及了孩子,以至于陆芙尚且年幼,便不愿去祖母赵氏那边。孩子最是敏感,陆芙想来是察觉到了赵氏对她的冷淡,便格外的排斥赵氏。 萧氏对陆芙的话毫不动气,俯身细心的安抚陆芙道:“阿芙乖,我们要做个孝顺的乖孩子,给祖母请安要趁早,可不能偷懒啊!” 陆芙这才不甘不愿的应了,牵着陆安珩的手跟在萧氏后头,穿过重重回廊,这才来到了赵氏的院子。 还未进门,就听得屋内传来阵阵笑声。萧氏的神色更为冷淡了几分,却又不着痕迹的掩饰了下去,挂上了客气的笑容,这才领着陆安珩姐弟进了门。 屋内的笑声顿时就是一停。 陆安珩只觉得一道犀利的眼神从自己的身上一扫而过,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抬眼望去,就见一个面容不过清秀,神情却十分张扬的妇人对着萧氏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弟妹来得可真早啊。” 那个“早”字,拖得格外长,就连神经大条如陆安珩,都瞬间听出了这妇人话中的讽刺之意。 这妇人,便是长房陆昌平的妻子小赵氏,亦是赵氏的亲侄女。 陆安珩听得此话,眉头便是一皱,心中略微疑惑,这陆家长房与二房之间的关系有点僵啊?正想着,却又察觉到小赵氏冷冷的目光再次落在自己身上,对着自己道:“哟,三郎身子可是大好了?下回可别这么顽皮,要是有了个万一,可怎生是好?” 说完,又飞快地拿帕子捂了嘴,口中“呸呸呸”的出声,转而一脸愧疚的对着萧氏道:“瞧我这张嘴,大早上的尽胡说八道了,弟妹可千万别介意啊!” 萧氏怎么可能不介意?自家孩子大早上的平白无故就被人咒一通,再是个好脾气的人都会发火。更何况,萧氏还真不是个泥人儿,冷冷的看了小赵氏一眼,萧氏忽而也是一笑,“大嫂这张嘴,我哪有什么介意的?倒是替大嫂担心,怕大嫂再次被大伯抽个大耳刮子呢!” 赵氏嘴角得意的笑,就这么僵住了。 萧将军看得直皱眉,不由冷哼一声,斥道:“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走路给老子走稳当了!” 萧恪丝毫不憷他爹的冷脸,这点责骂对他来说完全是毛毛雨啊。咧出一口大白牙,萧恪嬉皮笑脸地对他爹乐道:“阿爹,大好的日子您就别再板着脸了,我都替您累得慌!” 萧将军的面皮抖了抖,觉得自己要忍着不揍这个小混蛋实在是太艰难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拍,萧将军猛地起身,将手指按得啪啪作响,抬脚就朝着萧恪走去。 萧恪熟练地往他娘身后一躲,探出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冲着萧将军喊:“我待会儿可是要去接陆家阿弟的,你总不能让我顶着张猪头脸去给陆家阿弟看笑话吧!” “就你破事儿多!脑子都长哪儿去了?”萧将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接着吼道:“陆三郎的外祖虽然不在了,但尚有一个舅舅还在京中。人家陆家千里迢迢进京,怎么着也得先去拜访他舅家,你这么早去凑什么热闹?” 萧恪顿时就蔫了,泄气道:“我就去找他说几句话也不成么?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陆家阿弟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萧家长子萧恒抹了抹嘴,起身拍了拍蔫儿吧唧的萧恪,随口道:“多大点事儿,待会儿我带你去码头等着便是。” 话说萧恒自己也对陆安珩这个接二连三寄过来有趣教学小玩意儿的人挺感兴趣的。又听说陆安珩虽然年纪比自家蠢弟弟还小两岁,却已经得中秀才,萧恒自然是要为自家蠢弟弟拉拢好这个难得的好朋友。 于是,陆安珩还没下船,就远远地看到了正在不断冲着船只挥手的萧恪。不是陆安珩眼神太好,而是萧恪穿的太风骚,一袭绛红色的锦衣在一堆素色衣服中格外显眼,回头率百分百,陆安珩想看不见他都挺有难度。 萧恪同样一眼就找到了陆安珩。没办法,总有一些人天生自带光环,走到哪儿就亮到哪儿,一出场就能将周围人都衬成背景板。让人怀疑自己简直跟他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陆安珩就是这么个不科学的存在。 六年后再相逢,陆安珩和萧恪都很激动。萧恪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冲上来就给陆安珩的背上狠狠地来了几下。一边狠拍着陆安珩,萧恪一边爽朗地笑道:“陆家阿弟,别后六年,可算是再见着你了!” 陆安珩猝不及防挨了萧恪好几掌铁砂掌,差点没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好在这些年陆安珩锻炼身体的计划一直没落下,稳稳的扎了个马步后,才险险的扛过了这波冲击。 萧恒在一旁看得眼睛一亮,没成想这位还是个练家子,身手比起某些弱鸡读书人强多了。 萧氏的兄长萧沐风也早早地等在码头,正红着眼与萧氏互相问候。陆安珩见状,冲着萧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等片刻。而后赶忙来到萧氏身边,恭敬地向萧沐风行礼问好。 萧沐风见了亲人很是高兴,他与萧氏也有整整六年未见了,自然极为想念。此时见陆安珩一表人才,又学识过人,实乃少年英才,心中更是欢喜。 接连说了三声“好”后,萧沐风眼见着妹夫转身准备搬行李,立马也撸起袖子帮忙去了。陆安珩正要跟着去,立马就被萧恪给拦住了,“伯父请稍等!这等粗活还是我家小厮来干吧!” 谁说自己是来添乱的?萧恪美滋滋地想,看来亲爹的话也不靠谱,自己明明是来帮忙的! 萧沐风对着陆昌兴哂笑一声,这些年他不大会打理产业,败了不少家业,如今过得也不太宽裕,家中的仆役早就散了。 陆家的宅院在东街,萧沐风接到妹妹一家要上京的消息后,就请人打理好了。陆昌兴他们可直接入住,不用再花任何精力打扫房屋。 萧恪兴致勃勃地为陆安珩讲解京中的趣事,陆安珩一边听着,一边满是兴趣地看着这人声鼎沸的街头。吆喝不断的小商贩,担着担子走街串巷的货郎,满身华贵大腹便便的商人陆安珩竟然还发现了不少深目肤白的异族人也在街头来来往往。 萧恪见陆安珩的眼神落在这些异族人身上,连忙像他解释道:“这些是胡商,从西域那边来的。专程带着西域那边的新奇玩意儿来京城贩卖,很是有趣。你若觉得稀罕,明儿个我带你好好逛一逛!” 胡商?陆安珩心头一动,这会儿玉米c红薯和土豆这些产量高,易存活的粮食还没传进来,平头百姓的日子其实并不太好过。 虽然朝廷免除了不少徭役赋税,然而农民总是靠天吃饭,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也没有多少。大部分人都是清汤寡水配着粗粮过日子,如同大米和白面这等细粮一年都难得吃几次,陆安珩这些年看到的人,大多都是因营养不良而身形消瘦。 现如今京城既然有胡商往来,也不知能不能让玉米土豆这些粮食早一点传进大齐来? 陆安珩暗自琢磨,安顿下来后,自己或许可以去找找这些胡商问一问,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带一些红薯玉米和土豆的种子过来。真要成了,也算是造福社会了。 不过这几样粮食的原产地貌似都是美洲,也不知道这些胡商能不能有途径弄得到。 陆安珩这个念头一起,便压不住自己的兴奋来。他穿过来好几年,除了备考科举之外,没做任何有意义的事儿。 相比起自己看过的穿越小说,陆安珩深觉自己给广大穿越前辈丢脸了。自己弄不出火枪大炮之类的热武器,也没有那个雄心壮志振臂一呼推翻朝廷自己登基为皇。 他只是一个简单的高中生而已,偶尔还犯点二,抽风一把,那些霸气侧漏的事陆安珩干不来。但在此时,陆安珩觉得,如果穿越者真的有穿越光环的话,那么就让老天爷赏给自己几把玉米土豆的种子吧,好歹能填饱不少人的肚子,救活不少人命呢! 陆安珩可没什么想名垂青史之类的高大上的愿望,他只是祈祷着,自己的存在,能稍稍地加快那么一点点社会的进程,如果真的能成功提高一点百姓的生活水平的话,自己穿越这一遭了也就有了莫大的价值。 萧将军找回了儿子,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见这些孩子形容可怜,也动了恻隐之心。想了想,萧将军温言吩咐道:“将他们送往衙门,给他们买点吃食,再好生问一问,他们是否还记得自己家在何地?若有记住的,差人将他们送回家。” “遵命!” 陆安珩听着萧将军的话,连忙对着他作了一揖,道,“禀将军,我家就在这扬州城内,能否劳烦您派人送我一送?” 萧将军还未开口,萧恪就立马接过了话头,“陆家阿弟,你家原来就在城内啊?那让何叔先送你回去,以免你家人担忧,我过几天再去找你玩~” 陆安珩见萧恪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不由回了个笑容,“成啊,到时候给你吃我阿娘做的甜糕,可好吃了。” 萧将军想着方才自己所见的情景,自家儿子摔倒了,这孩子都没扔下他自己逃命,心中便对陆安珩生出了几分好感。又见陆安珩行事落落大方,谈吐有礼,萧将军心中的好感就更多了,想着儿子找了这么个同龄玩伴也不错,也就对着陆安珩点点头,笑道:“那便让何副将送你回府。” 说完便调转马头,双脚一夹马腹,瞬间消失在巷道尽头。只听到萧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从风中传来,“陆家阿弟,你记好了,我会去找你玩的啊!” 陆安珩哭笑不得,深觉萧恪是个心大的憨货。而那个被萧恪唤作何叔的副将,见萧将军走远,也不多言,下马来到陆安珩眼前,蹲下身,锐利的眼神直视陆安珩的双眼,放缓了声音,轻声道,“陆小郎君,你可记得你家的位置?我这就送你回去。” 那必须记得啊!陆安珩麻溜的就将自己家的地址给报出来了,“就在前面不远的荣安街。” 何副将的眼里就有了些许笑意,心道这真是个伶俐的孩子。 到了陆府,急得快要发疯的陆昌兴与萧氏二人自是喜出望外,对着何副将千恩万谢,几乎要对何副将跪下磕头了。吓得何副将连忙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 陆安珩已经被陆芙与陆安珏一人拉着一只手,陆安珏仰着肥嘟嘟的脸蛋儿,使劲儿往他哥身上扒拉。紧紧攥住他哥的手,陆安珏严肃着一张胖脸问道,“阿兄,你去哪里了?都没有来看四郎。” 陆芙抢过陆安珩的话头,拍了拍陆安珏的小脑瓜,小声道,“行了,有什么好问的,三郎回来了就好了。” 陆安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哥。陆安珩失笑,伸手抱住这个肥团子,拔萝卜一样的将他从地上拔起来,轻声安慰他道:“行了,四郎别委屈了。阿兄等会儿陪你玩。” 话还没说完,陆安珩就被萧氏紧紧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撒手了。陆安珩无奈,心知他娘这回真的被吓坏了,连忙将肥团子放下来,拍拍萧氏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慰萧氏,“阿娘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再哭,四郎可要笑话你了啊。” 萧氏的哽咽声更大了,陆安珩无法,只能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阿娘,你知道这等黑心事是谁干的吗?” 萧氏的哭声当即便是一停,拿出帕子擦了擦泪水,咬牙道,“你那个黑了心肝的奶娘,我已经让人将她送至官府了!定然不能轻饶了她!” 陆安珩见状,忍不住道:“就凭奶娘一个人,哪里干的出这么一件大事来?旁人不知,阿爹阿娘你们应当清楚,奶娘为人老实,又胆小,说她是主谋,我这个五岁孩童都不能信!” 陆昌兴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瞬间便想起了陆安珩之前说过的,小赵氏对二房的咒骂。说实话,这回陆安珩被绑之事,陆昌兴夫妻二人也怀疑过小赵氏,只可惜苦于没有证据,奶娘又咬牙不认,陆昌兴他们还真不能就冒冒失失的去找小赵氏的麻烦。 现在陆安珩这话一出,陆昌兴二人登时咬牙。陆安珩见此,揉了揉陆安珏肉嘟嘟的脸,看着陆芙担忧的眼神,也不好多说,只是提了一句,“那两个人贩子已经被萧将军命人捆去官府了,阿爹若是还有疑问,何不去问一问?” 说完,陆安珩又对着陆昌兴一招手。待到陆昌兴俯下身子后,陆安珩踮脚,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前天我生辰之时,阿荷堂姐曾经悄悄地提醒我要小心一点。说是听到过大伯母有说过什么,‘这次一定要他好看’之类的话。” 陆昌兴面沉如水,看了眼身旁的陆安珏,怕吓着了幼子。强压住内心的愤怒,陆昌兴面色平静地起身,对着萧氏道:“我去衙门走一遭,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萧氏也猜到了其中的隐情,俯身抱着幼子对着陆昌兴颔首,冷声道:“郎君早去早回,家里交给妾身便是!” 不知为何,听着萧氏带着寒意的话语,陆安珩顿时觉得身子一凉,总觉得阿娘身上有杀气。 然而过了许久,陆安珩几人都用完午膳了,陆昌兴还没回来。陆安珩心下奇怪,瞧着大牛他们也不是嘴硬的人啊,怎么这么久还没问出来? 萧氏心下也隐隐焦急,当着三个孩子的面又不好露出来,吃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然而直到未时,陆昌兴还没回来。萧氏有些坐不住了,却突然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萧氏心下一惊,连声问道:“管家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郎君呢?” 管家一抹汗,喘匀了气道,“夫人,郎君请了族老前去大房郎君府上了!说是要请族老做主,处置大房夫人。郎君已经进了府了,这才吩咐小的前来传话,让您带着小郎君和小娘子过去。” 陆昌兴竟然直接请了族老?陆安珩被惊得手中的糕点都掉了。萧氏也惊了一瞬,而后脸色立即难看了起来,郎君如此震怒,看来此事肯定跟小赵氏脱不了干系! 陆安珩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拉了萧氏的手,随着管家赶到了大房府上。 里头早已经闹开了,小赵氏哭声震天,陆安珩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了小赵氏撕心裂肺的哭声,走进祠堂门口,里头已经满满当当地站了一屋子人。小赵氏正跪在屋内,不住的痛哭着。一边哭,一边喊冤。 见陆安珩到来,小赵氏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珩,小赵氏状若疯狂地道,“三郎你相信大伯母,大伯母没有想要害你的!不是我害你的!” 陆昌兴眼神如同寒冰一般刺向小赵氏,冷声道,“那两个人贩子和奶娘都交代了,伺候你的婆子也招供了,你还想抵赖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53.反击与遇险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嘴中忽而又是一苦, 陆安珩下意识的皱眉, 耳边立即传来萧氏温柔的抚慰声, “三郎乖乖吃药, 吃完药就会好起来的。” 陆安珩意识还在, 乖乖的配合萧氏的动作,将汤药喝了个精光。 然而却不知何故,喝完药后, 陆安珩却觉着脑子似乎更加昏沉了, 眼皮愈发厚重, 再次昏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陆安珩忽然听到了一阵孩童的嬉戏声,儿童特有的尖细笑声传了过来, “二哥你等等我!” 这是,小豆丁的声音? 陆安珩原本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便清醒了。这才发现,自己的眼前如同放电影似的, 一幕幕的回放着小豆丁落水那一日的情景。这种感觉陆安珩极是熟悉, 当初他病恹恹的卧床时, 便是这样得到了小豆丁的大部分记忆。只是缺了最为要紧的落水那日的记忆, 以至于陆安珩实在摸不透这小豆丁落水之事,到底是他自己淘气,还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看来, 现在便能解开这一谜底了。 念及至此, 陆安珩便来了精神, 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几个孩童。仔细一看,还都是熟人。大房的陆安瑾与陆安瑜都在,还有一个一直沉默着的小姑娘,观其年龄,竟是比陆安瑾还要大上些许。陆安珩微微一愣,而后便想起来了这小女孩的身份,正是大房的庶长女,今年八岁的陆荷。 画面中,陆荷正沉默地跟在陆安瑾后头。听到“陆安珩”的喊声,陆荷便停下了脚步,等着“陆安珩”追上自己,而后小心的牵了“陆安珩”的手,领着他一道儿跟随者陆安瑾的步子走。 几人很快便来到了府中的荷塘畔,也不知陆安瑾说了些什么,竟是将随侍的婢女奶娘都打发了走,几人就这么高高兴兴的在湖边玩了起来。 陆安珩见这小豆丁傻乎乎的跟着陆安瑾跑,心头顿时闪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见小豆丁“陆安珩”被陆安瑾忽悠着去采莲子。这小豆丁也是憨,陆安瑾一开口,他便将自己的三头身趴在了地上,费力的伸出了小胖手,使劲儿去够湖边处的莲叶。 却不成想,身后的陆安瑾突然使坏,趁着陆安瑜与陆荷未曾注意时,冷不丁的俯下身,飞快地推了“陆安珩”一把,而后一脸惊慌的大喊,“快来人,三郎落水了!” 这简直是蓄意谋杀! 旁观了一切真相的陆安珩气得浑身发抖,完全想不明白现今只有六岁的陆安瑾怎么会生出这样恶毒的心思。见小豆丁还在水里扑腾挣扎,陆安珩也顾不得生气了,连忙拔腿就向着湖边跑,想要将小豆丁给救上来。 然而他甫一跑到河边,便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挡了回来,只能看着湖中不断扑腾的小豆丁干着急。 好在下人们来得及时,手忙脚乱的将小豆丁救了上来。最令陆安珩生气的事情发生了,那个王八蛋陆安瑾,竟然睁眼说瞎话,说是小豆丁贪玩,要去摘莲子,这才不小心落了水。因着陆安瑾动手极快,以至于陆荷与陆安瑜都未曾察觉到。二人本就年纪小,乍一见小豆丁落水,都被吓傻了,自然是随着陆安瑾的话头说。竟然就这么将罪名按在了人事不省的小豆丁身上。 陆安珩险些没给陆安瑾给气死,听着他那颠倒黑白的话,陆安珩直接一挽袖子,咬牙切齿的准备暴揍这黑心肝的小屁孩一顿。顺道儿将他也扔进湖里好好泡上一泡,洗去他心中的恶毒心思。 只是陆安珩怒气冲冲的拳头一碰到陆安瑾的身子,瞬间就从他的身上穿了过去,陆安瑾犹自振振有词的给小豆丁扣黑锅,任凭陆安珩对他使出各种拳打脚踢,愣是半点事都没有! 陆安珩气得头顶冒烟,却拿陆安瑾一点办法都没有。正气怒间,陆安珩便见得眼前的场景忽而一变,周围吵吵嚷嚷的人都不见了,陆安瑾也换了身衣服,就这么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来到了荷塘边。陆安珩一愣,突然想起来,陆安瑾现在这身衣服,就跟方才在赵氏屋里用早膳时的打扮一样。 又想起自己昏迷前听到的消息,陆安珩的眉头微微皱起,莫非陆安瑾吃完早餐后就来到了荷塘边,而后出了意外落水了? 陆安珩心下疑惑,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瑾的一举一动。 却见陆安瑾一张小脸上满是怒容,俯身抓了一手的石子不断地扔进水中,带出接二连三的咚咚声。一边扔石子,陆安瑾一边恨恨道:“臭三郎!做什么还要好起来?之前淹死了就好了!” 扔了好一会儿石子后,陆安瑾又跺了跺脚,接着碎碎念:“今日竟然还在祖母面前讨巧卖乖,明明平日里祖母更喜欢我的,今天却没有再多看我一眼,真是太讨厌了!娘亲说了,你们死了,这府上所有的东西就都是我的。” 听得这话,陆安珩心中便是一惊,大房沐二房,到底有多大的矛盾,竟然是恨不得二房通通去死? 陆安瑾尚且年幼,还不曾清楚他所做的事情是何等的严重。只是这样可怕的想法,定然是有人长年累月在他耳边念叨个不停,这才让陆安瑾小小年纪便长歪了。 那个人,最有可能的,便是小赵氏。 想了想之前小赵氏的一系列行为,陆安珩的眉头紧锁,完全不知道她对二房这么大的敌意到底从何而来。真的是如同陆安瑾所说,因为财产吗? 正想着,陆安珩却忽然觉得有点冷。抬眼一看,便骇然的发现原本平静的湖面忽然露出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带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陆安瑾也被吓了一跳,或许是出于某种直觉,陆安瑾本能的觉出了几分危险,连忙转身向着大房的院落方向跑去。 然而陆安瑾的脚步再快,也快不过湖中的那个不知名的东西。陆安珩只觉得眼前的黑气一闪,而后便听到了陆安瑾的求救声。陆安珩吓了一跳,连忙循声望去,就见陆安瑾已经如同之前的小豆丁一般,在水面上挣扎个不停。似是呛了口水,陆安瑾的呼救声登时便是一停,而后身子如同秤砣一般,就这么沉进了水中那个黑色的漩涡之中。 陆安珩惊骇间,便见那黑色漩涡缓缓平息了下去,露出了一张万分熟悉的脸来,不是小豆丁是谁? 小豆丁看了陆安珩一眼,疑惑的问道:“你便是我找来的大哥哥吗?” 这是什么意思?陆安珩亦是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什么叫做,我是你找来的?” “你当然是我找来的啦!”小豆丁偏了偏头,望着陆安珩脆生生的解释道,“当初我落水后,便想,若是自己就这么去了,阿爹阿娘还不知有多伤心呢!所以我便向苍天祈祷,以求有个人能代替我活着,好好孝顺阿爹阿娘,结果你就来了。” 说完,小豆丁又严肃地绷着一张小肥脸,认真的对着陆安珩道:“大哥害了我的性命,我这回便是为自己报仇啦!你可要好好孝顺我阿爹阿娘啊!” 说完,也不待陆安珩有什么反应,这小豆丁便拍拍衣袖,踱着小方步消失了。 陆安珩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小豆丁消失的方向似乎闪过了一道白光,隐隐浮现了各种机器设备,白色的病床上正躺着一个自己极为熟悉的人,小豆丁就这么跑进了那个人的身体中。 我靠!那是我的身体啊! 陆安珩瞬间脸色大变,连忙追过去想要跟着小豆丁的步伐回到自己的身体上,却被一股巨力反弹了回来。陆安珩疼的一声大喊,瞬间睁眼坐起了身子,抬头就见到了萧氏惊喜的神情。不知为何,陆安珩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自己只怕是真的回不去了,方才那个小豆丁,应当是去了自己的身体中。 这么一想,陆安珩的嘴角不由微微抽搐。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这小豆丁貌似才四岁吧?自己可是十八了,小豆丁去了自己的身体中,醒过来会发生什么乌龙事,那画面真是太美,陆安珩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又突然想起了之前下人说的话,再一想到梦境中陆安瑾那句句诛心的话,陆安珩也顾不得担忧自己现在的身体了,连忙抬头看向萧氏,小声问道:“阿娘,大郎如何了?” 萧氏的神情一黯,伸手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柔声道:“大郎去了很远的地方了,以后都见不着他了。” 陆安珩心下一沉,看来,自己方才的梦境,都是真的了。 萧氏无奈地瞪了陆安珩一眼,“你这孩子,怎么心就这么大呢?” 到底也放了心,反正看自家儿子这个状态,准保出不了什么差错。 陆安珩对此表示毫无压力,上辈子从小学到高中这十二年学念下来,别的不敢说,单论考试的心理素质,陆安珩绝对能甩大伙儿一条街。 就是这天气坑爹了一点,此时正是二月份,正是春寒料峭之时,陆安珩拒绝了自家亲爹要送自己的提议,独自背着书箱走在大街上,一出门便感到寒意直往自己的身上钻。 没走多久就到了县衙,虽然天色还未破晓,县衙门口已经乌泱泱的站了好些人。好在有衙役在维持秩序,前来赴考的学子们也不敢跟任何人发生冲突,都老老实实的听从衙役的安排,排起了三条队伍。 陆安珩大致扫了一眼,估摸着已经到了将近一百人了,这还不算站在一旁前来送考的人数。陆安珩内心不由感叹,这年头儿的考生真遵守纪律,还没进考场,就都已经安静如鸡了。陆安珩能毫不吹牛逼的说,这会儿就是扔根针下去,都能听到响儿。 只是,察觉到周围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若有若无的牙齿打颤声,陆安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经历过考试的人都知道,紧张那玩意儿都是会传染的,一个人开始发抖,那就会带动着周围的人一块儿抖。尤其是这会儿天气还挺冷,半冷半吓之下,也不知道是哪个哥们儿先开的头,队伍里五分之四的人都在跟着抖。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好些人嘴里念念有词,轻声细语的开始背诵四书五经的内容。 不知等了多久,陆安珩的脚都冷得跟冰块儿似的了,天色才逐渐亮了起来。队伍前头也开始动了起来,进场的时间,到了。 人群瞬间就嘈杂了起来,周围来送考的亲友拉着自家的考生就念叨开了—— “儿啊,你要好好考,争取考中,中了后你就是秀才公,娘也跟着你享福咯!” “快瞅瞅你书箱,看看东西是否都带齐了,好好考,爹在外头等你!” “阿兄,多年苦读,成败在此一举,千万莫要辜负了爹娘的期待!” 陆安珩听着,不由在心里给这些考生点了根蜡烛,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呢!陆安珩敢用自己的节操发誓,这话绝对起了反作用了,看看前头那哥们儿抖得厉害的手就知道了! 不过,陆安珩不知道的是,在他观看别人之时,他自己也成了别人的打量对象。毕竟前来参加考试的人虽多,如同他这般,才十一二岁的小屁孩也没几个。他往人群中一站,自动跟前后两人站出了一个盆地来。更何况,陆安珩年纪虽小,却无人来送考,在一堆年纪长了许多的“兄长”面前,格外显眼。 陆安珩也不在意,自动开启屏蔽模式,无视了周围隐隐绰绰投过来的打量眼神,心理素质一级棒。 没过多久就到了陆安珩,入口处的衙役检查了一下他的书箱,又仔细地对比了一下他的画像,确认是本人无误,又冷着一张脸让陆安珩脱下自己的棉袄。 陆安珩心里大呼坑爹,面上还得带着笑,老老实实将棉袄脱下来,任由衙役仔仔细细地翻了个遍。 直到接过衙役递来的棉袄穿上后,陆安珩才觉得自己终于从冰棍状态下活了过来。 进了县衙后总算没那么冷了,陆安珩和前面进来的考生站在一起,等着所有考生入场。 等到县令宣布了考试开始后,陆安珩才找到自己的考试房间。房子里的设施很简单,除了一套桌椅,啥都没有。 陆安珩的生活技能还是不错的,先从萧氏给自己准备的书箱中拿出抹布将桌椅擦干净,然后轻手轻脚地将笔墨纸砚和镇纸摆放好。他虽然人小,做起事来却有条不紊,一举一动都带了一股优雅的味儿,再配上他天生的好皮相,愣是让对面几人看傻了眼,脑海里齐刷刷的浮现出“蓬荜生辉”四个大字。 等到陆安珩收拾妥当后,衙役也开始分发考卷了。 陆安珩拿着厚厚的一沓考卷,内心还有点小紧张,然而习惯性的扫完所有题目后,陆安珩心里顿时就踏实了起来。 题目虽然多,但内容却并不难,题目全都是四书五经上的原文,主要就是考大家对四书五经的掌握情况。陆安珩这几年自己都不知道把那几本书抄了多少遍了,自然是下笔如有神,连个停顿都没有。 不过陆安珩虽然松了口气,却还是绷紧了一根弦。没办法,这年头儿,卷面分也同样重要。若是你的字儿写得跟狗爬似的,不好意思,除非您是圣人在世,文章惊才绝艳的恨不得让人跪下来叫爸爸,那估计能让考官忽略这点小瑕疵。否则的话,您就可以直接回家,明年再来吧。 陆安珩练的是颜体,讲究的是笔力雄厚,气势庄严。只是他如今年岁尚小,臂力不足,写出来的字虽然气势不太够,却也很能入眼。 原本还带有灰尘味的房间逐渐被墨香味儿掩盖了,陆安珩全神贯注地写着,沾墨落笔极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污了考卷。 一鼓作气做完考卷后,陆安珩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抬头一看天色,估摸着已经正午了。陆安珩扒拉了一下自己的书箱,发现萧氏给他准备了鸡蛋饼和馒头,还有好几个已经煮好了的鸡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陆安珩也不嫌弃这些东西都已经冷了,坐在椅子上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吃,陆安珩一边轻轻活动着双脚。 说来也是坑爹,由于身高原因,房间内为考生准备的椅子陆安珩根本用不上,一直站着做题直到写完,腿都麻了。 将鸡蛋和馒头一扫而空后,陆安珩喝了一口水,摸着肚子满意地眯了眯眼,再次检查了一遍答案,确认无误后,陆安珩也不想再傻待在房间里受冻,交卷回家去了。 萧氏早就翘首以盼,平日里的优雅做派都不见了,不停地在屋里踱步,时不时地朝大门口望一眼,等着儿子的到来。 见陆安珩推开门走了进来,萧氏连忙迎了上去,一把将手里捧着的暖炉塞进了陆安珩手中,口中催促道:“快捧着这手炉取取暖,莫冻着了!” 陆昌兴上前接过陆安珩的书箱,伸手在陆安珩的肩膀上拍了拍,虽然没开口,但一切的关怀都尽在不言中了。 陆芙想来是被特地叮嘱过,不能闹陆安珩,是以看向陆安珩的眼中还带着几分敬畏,平日里活泼的性子都收敛了几分。 陆安珩倒是不在意,笑眯眯地叫了声“阿姐”,转头就逗弄胖团子陆安珏去了。陆安珏小朋友今年也九岁了,还是粉粉嫩嫩胖墩墩的团子样儿,五官与陆安珩有八分相似,就是体型比陆安珩圆润了两圈。乍一看,就是一个竖矮横宽版的小号陆安珩。 陆安珏也跟着陆昌兴开蒙了好几年,延续了亲哥的凶残学习法,只是因为是家中幼子,父母兄姐都宠着,难免有几分跳脱。要陆安珏说,他最怕的就是自家那个看起来总是笑眯眯,实际上凶残万分的亲哥,因为他哥一见他,就把他当大型玩具摆弄。 这不,陆安珩眼瞅着从三头身进化成了五头身的陆安珏,修长的手指就忍不住的发痒。戳戳陆安珏的婴儿肥,再戳戳他的双下巴,又伸手捏捏他肉嘟嘟的手掌,陆安珏都好脾气的任由他戳。 这也就是亲哥才有的待遇了,换个人来,陆安珏能撸起袖子跟人干一架。 不得不说,戳戳肉乎乎的亲弟弟,实在是有益于放松心情。陆安珩只觉得考试带来的紧迫感一扫而空,心情好的再多喝了一盅鸡汤。 接下来的三天亦是如此,虽然题目一天比一天难,陆安珩的状态却一天比一天轻松。他本来就是考试型的选手,进入状态后,竟然感受到了一种游戏通关的快感。也算是一个大奇葩。 放榜那天,陆昌兴不顾陆安珩的阻拦,执意要与他一道儿去看榜。陆安珩没辙,只得由他去了。 没成想陆昌兴比陆安珩还激动,天还没亮就把睡眼惺忪的陆安珩从被窝里拖了出来,随意地给他收拾了一下,拉着正欲打盹的陆安珩就出了门。 陆安珩简直要被他亲爹给折腾死,傻乎乎的跟着陆昌兴一道儿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直到来的人越来越多,终于等到了来放榜的衙役。 榜一贴好,陆安珩还没来得及抬头,手臂上就是一痛。陆安珩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罪魁祸首,却见自家亲爹激动地脸色通红,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压低的声音掩藏不住满满的喜色,“你仔细瞅瞅,那榜上第一的位置,写得是不是你的名字?” 第一?陆安珩惊讶地抬头一看,他的眼神可比陆昌兴好使多了,再三的眨了眨眼,确认那上头写的就是自己的名字,陆安珩也兴奋起来了,“没错,阿爹,我真是第一名!” “好小子,真给爹长脸!回去让你娘多给你做些好吃的!” 好在二人说话的声音小,周围的人注意力又都在榜上,没听清他们的话。不然,就凭刚才那一个第一名,陆安珩就得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考生们的视线洗礼。 待到二人走远了,还有考生们的讨论声传来—— “今年的案首名讳为陆安珩,也不知这位兄台到底是何人,师承哪位名师?” “嗐,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那天考试的时候我恰巧就站在他后头,你这一声兄台,人家可当不起。” “有甚可当不起的?” “人家年方十一,你有那个脸面唤他一声兄长?” “咝——真是天纵奇才啊!” 听着他们越说越离谱,陆安珩就算再厚的脸皮也撑不住了,心道别看我现在只有十一岁的外壳,但我有一颗二十来岁的心啊!你们叫我一声哥,我还是能应得起的! 陆昌兴则是越听越得意,恨不得让他们再多夸几句。在陆昌兴看来,聪明伶俐,颖悟绝伦之类的词用在自家的傻儿子身上,完全没有违和感嘛! 然而令陆安珩诧异的是,小赵氏原本扭曲的脸色突然恢复如常,就算看到陆安瑜被自家两岁的小团子打脸也不生气,脸色反而比陆昌平还要平静一些。 不知为何,陆安珩突然就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内心,浑身血液都发凉。这是陆安珩每回察觉到危险时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也就是俗称的第六感。在现代时,陆安珩便凭借着这个蜜汁灵验的第六感躲过了不少危险。比如因为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陆安珩走在半路突然站住不动,然后就发现一盆花从天而降砸碎在他面前,要是他再往前走上那么一两步,必然就会被砸个头破血流。还有旅游订票时,都订好了车票,突然又出现这种熟悉的感觉,陆安珩果断退票,结果不久后就听到车辆出事的消息。如此种种,陆安珩有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开挂了,简直是老天爷他亲儿子的待遇。 是以陆安珩对自己的第六感极为相信。如今第六感再次出现,陆安珩心头一凛,瞬间防御全开,戒备的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似乎察觉到了陆安珩的视线,偏头向陆安珩看来。陆安珩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只觉得小赵氏的眼神极为诡异,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夕,平静之下是疯狂。 见陆安珩的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小赵氏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眼中忽而泛起了些微的涟漪,对着陆安珩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来。那笑容落在陆安珩眼里,简直就跟厉鬼似的,莫名让人瘆得慌。陆安珩的危机感更重,几乎忍不住想要拉着陆昌兴他们转头就走。 小赵氏却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和颜悦色地夸了陆安珏一通,完全超水平表现,甩她平时尖酸刻薄的样子好几条街。以至于萧氏都暗自诧异,心道大嫂今日是被哪路菩萨摸了头,这是开窍了吗?她要是早能有这表现,自己与她之间的妯娌关系也不至于是如今这样不冷不热的啊! 唯有陆安珩心下不安,眼见赵氏与陆昌平一副要留饭的架势,陆安珩就更郁闷了。天知道小赵氏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啊? 陆昌兴与陆昌平兄弟俩没待多久,陪着赵氏说了会话后,二人就起身往前院而去了,留下一屋子女眷与幼童陪着赵氏。 陆安珩不乐意看小赵氏那张瘆人的脸,连忙找了个借口,想去花园里转一转。 结果陆安珩这话一出,屋里的一群孩子都看了过来,而后一致用乞求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赵氏。 咳小孩子嘛,总是坐不住的。尤其是在听不大懂大人的话的时候,那就更加如坐针毡了。特别是陆安瑜,生怕他娘再让他背一回书,一听陆安珩想要开溜,连忙抢话道:“祖母,孙儿带着阿姐还有三郎他们一道儿去逛一逛园子吧!” 赵氏自然是笑眯眯地应了。慈爱地看了看陆安珩与陆安珏兄弟俩,赵氏柔声嘱咐陆安瑜,“二郎要照顾好三郎四郎他们。” “是,祖母!”陆安瑜这回反应极快,欢呼一声,嗖的一下就蹿到了陆安珩身边,大声道:“三郎,我们走吧!” 不远处的陆芙急了,连忙牵着陆安珏的手,急道:“你们倒是等等我们啊!” 说完,陆芙顺道儿还拉住了一旁陆荷的手,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陆安珩二人面前。几人转眼就跑出了门,留下萧氏三人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欢快离去的背影。半晌,赵氏笑道:“二郎他们都是好孩子,我们陆家,也算是子孙出众了。若哪一日我去了地府,也能有脸见你们阿爹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54.对策与教徒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及至黄昏, 陆安珩休息之前, 实在没忍住,摇了铃, 请衙役带着自己去了一趟茅房。 去了这么一回,陆安珩只觉得比考了一场试来磨人。这会儿正是夏日,天气本就闷热不已,里头那味儿,真能令陆安珩三天吃不下饭。 再看到这附近的房间的考生一脸菜色的样子,陆安珩便无比庆幸,自己的运气还不赖, 没被分到临近这里的房间。不然真的要接受肉体精神双重折磨。 这一晚, 考场内的动静比前一晚要大一点。考生们似乎开始心浮气躁起来,陆安珩听到隔壁的考生翻来覆去弄得床板吱吱作响,还听到另一边的考生低声叹息, 接着又是一阵哗哗作响的翻卷声。 好在陆安珩睡眠质量一向很好, 白天又一直处于精力高度集中的状态,虽然身上不觉得乏累,但精神确实已经万分疲倦了。因此,即便周围的声响较多,陆安珩也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最后一天,陆安珩写完最后一个字, 将墨迹仔细晾干后, 终于长长地吐出口气, 可算是折腾完了。 这么想着,陆安珩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将考卷按顺序仔细放好,陆安珩便拉动了自己房间的摇铃。 很快就有衙役循声而来,将陆安珩考卷上的姓名等信息糊住,用小心翼翼的将考卷放进专用的考匣中。 陆安珩则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放轻脚步,在衙役的带领下出了考场。 陆昌兴早已在考场门口翘首以待,见陆安出来,陆昌兴三步并作两步奔至陆安珩身边,接过他背上的书箱自己背上。再三打量了一番陆安珩地面色后,陆昌兴略显紧绷的脸色也放松了下来,也有兴致开口聊天了。 陆安珩这才知道,原来院试开考没多久,便陆续有考生被衙役遣送出来。有倒霉分到茅房旁边的考生受不了那醉人的味道主动放弃了的,有不小心弄脏考卷惊呼出声被赶出来的,还有体质太弱中暑被抬着出来的 说到最后,陆昌兴还心有余悸,对陆安珩平日里锻炼身体的举动表示了高度赞扬。 陆安珩真是长见识了,深觉科举这玩意儿,它不仅是脑力活和体力活,还是个运气活。回去还是多给祖宗烧柱香,求祖宗保佑自己接下来的科举一路顺遂,每回都能考出最佳状态! 回家后,陆安珩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将萧氏递过来的绿豆汤喝完,陆安珩立马打了水,去耳房好好的洗了个澡。 前两天在考房之中,虽然有简单的清洗一下身体,到底不如在家洗澡痛快。再加上考场中本就憋闷,这么多的考生在一块,空气中都是汗味儿,陆安珩觉着浑身都是一股烂盐菜味儿了。这回可算是回家了,自然是要仔仔细细地清理一下。 由于要等放榜,这几日的扬州城格外热闹,青楼楚馆的生意暴涨了两成。咳才子嘛,总喜欢给自己博一个风流的名声。他们倒也不全是为了某种和谐运动而去的,大部分是学着前人的名士做派,携妓同游,共赏美景,以此为雅事一桩。 要陆安珩来形容这种行为,俩字儿就够了——装逼。 作为一只天生没什么浪漫情怀的理工狗,陆安珩完全不明白这么做“雅”在什么地方了?或许是花钱雇了个美女当导游特别有优越感?陆安珩自认为和这些“名士”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回绝了不少邀请他同游的帖子。 没错,已经有不少同届的考生注意到了陆安珩的存在。毕竟,他的年纪实在太显眼了些。另外,陆安珩那张脸也令人见之不忘,虽然年岁尚小,还没张开,但架不住陆安珩的底子好,光凭长相就让不少颜狗记忆深刻。 这年代,男人对容貌的看重完全不亚于女人。此时世家影响力尤在,那一群人基本都是颜狗,讲究风雅和气度。你要是长得寻常了些,人不乐意带你玩。世家子弟一向是引领潮流的那一拨人,以至于此时男子也颇重颜色。 除此之外,朝廷对官员的外貌也有一定的要求,五官不端正的不要,身有弊端的不要,毕竟官员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朝廷的脸面,长得实在太磕掺的,除非本人真的有经世之才,否则想当官?基本没戏。 以往的朝代中,还有人因为长得丑而被小孩子当街扔石子儿的,简直没处说理儿去。 陆安珩再次感谢爹娘,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中给了自己一张颜值爆表的脸。 当然,对于那些才子们的邀约,陆安珩全都礼貌的婉拒了。所幸他现在还是半大不大的小孩子一个,下邀的人也不觉得被扫了面子,倒也相安无事。 放榜之前,陆安珩收到了萧恪寄来的礼物和信件。萧恪对陆安珩有着蜜汁自信,信上称这些礼物都是给他考中秀才的贺礼。 陆安珩忍不住笑出声,随手拆开了这鼓鼓囊囊的包裹。里面的东西显然是为陆家一家准备的,可谓是面面俱到,一看就是出自萧夫人之手。 包裹中有各种颜色的布料,男女都可用。其中两匹粉红色和嫩黄色的锦缎显然是为陆芙准备的,还附带了几张京城时兴衣裙的图样,萧氏照着这图样就能给陆芙做出新衣裳来。 还有给陆安珏准备的文房四宝,给陆昌兴的一管紫竹箫 占了大头的还是给陆安珩的字帖以及那一摞摞的书,都是萧恪花了不少心思为陆安珩寻摸来的。 陆安珩心下感动,决定进京后好好去萧府拜谢一番。 现在嘛,回信之时,陆安珩便增加了好几张画着简笔画的纸张进去。 因着萧恪不耐烦念书,气走了好些个先生,早些年给陆安珩的回信上还有不少白字儿。陆安珩对这个半文盲很是忧心,恰巧当时正在教陆安珏认字,陆安珩索性做了两份识字教具,不时地给萧恪送去一份。 萧恪对此很感兴趣,特地写了信过来感谢了陆安珩一番,陆安珩也就一直做了下来,每年都给他寄过去不少。反正那些东西大多都是竹子和木板做的,能够循环用,萧恪学完了,他弟弟可以接着用。 陆安珩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反正后来萧恪寄来的信中便基本没有白字儿了。 这几年,陆安珩也不鼓捣那些教具了,想了想萧恪的学习进度,陆安珩动了动笔,将经义中的典故用讲故事的形式写出来给萧恪寄过去。 效果十分显著。 据萧大喇叭透露,萧将军也经常翻翻那些故事,看得津津有味,增长了不少知识量,朝堂之上跟人掐架时,战斗力显著地上了一个台阶。 咳那什么,武官掐架为毛掐不过文官?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文官引经据典的将武官骂成狗,武官还一脸懵逼不知道他在说啥呢。 这回好了,有了陆安珩这一连串的小故事,常用的和偏僻的典故都有,萧将军表示非常实用。再有那不长眼的引经据典骂人,以往都两眼蚊香圈圈眼的萧将军再也不当背景板了。哦,以往没听明白,被你们这群王八犊子给糊弄过去了,合着你这是拐着弯的骂我呢!啥也别说了,撸袖子开喷吧! 得知这种迷之发展的陆安珩很是无语,琢磨着自己大概能出一本书,就叫《实用典故三百个》啥的,估计买账的武官们会有一大堆。 不过这一次的回信,陆安珩再次升级了一下小故事,从原来的文字版变成了简笔漫画版,再配上文字说明。陆安珩的画画水平很不错,人物形象栩栩如生,神态极为传神。即便不识字的,连蒙带猜也能将故事内容给猜出来。 陆安珩都想好了,进京后就找萧恪搭伙弄个书局,专门做各个年龄段的学习资料用书。教育市场这么大的一块的蛋糕,怎么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陆安珩的信寄出不久,院试便开始放榜了。果然不出陆安珩所料,他确实榜上有名,非但如此,还位列第二,成为了一命癝生。 秀才的待遇也不尽相同,如陆安珩这等的癝生,待遇是秀才中最好的。除却秀才都有的免徭役,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每月还能领取一定的粮食。次一等的是增生,也有名额限制,却没有粮食发放。剩下的统都称为附生,拥有去官办的府c州c县学的入学资格。 陆安珩的目光已经盯住了京城的官学,拜名师大儒现在还不敢想,但是通过在官学中的良好表现升进国子监就学还是可以努力一把的。 放榜后不久便到了中秋,许是知晓了陆昌兴一家想上京的打算,沉寂了许久的陆家老太太便压着大房差人前来请陆安珩一家与她一道儿过中秋。 孝字当头,便是陆昌兴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即便陆安珩等人心中再不乐意,也只能跟在父母身后来到了大房的正院。 再一看陆昌平那张冷面,陆安珩简直要心疼陆安瑜了。这倒霉孩子,哪是一个苦逼能形容得了的哟! 然而令陆安珩诧异的是,小赵氏原本扭曲的脸色突然恢复如常,就算看到陆安瑜被自家两岁的小团子打脸也不生气,脸色反而比陆昌平还要平静一些。 不知为何,陆安珩突然就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内心,浑身血液都发凉。这是陆安珩每回察觉到危险时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也就是俗称的第六感。在现代时,陆安珩便凭借着这个蜜汁灵验的第六感躲过了不少危险。比如因为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陆安珩走在半路突然站住不动,然后就发现一盆花从天而降砸碎在他面前,要是他再往前走上那么一两步,必然就会被砸个头破血流。还有旅游订票时,都订好了车票,突然又出现这种熟悉的感觉,陆安珩果断退票,结果不久后就听到车辆出事的消息。如此种种,陆安珩有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开挂了,简直是老天爷他亲儿子的待遇。 是以陆安珩对自己的第六感极为相信。如今第六感再次出现,陆安珩心头一凛,瞬间防御全开,戒备的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似乎察觉到了陆安珩的视线,偏头向陆安珩看来。陆安珩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只觉得小赵氏的眼神极为诡异,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夕,平静之下是疯狂。 见陆安珩的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小赵氏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眼中忽而泛起了些微的涟漪,对着陆安珩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来。那笑容落在陆安珩眼里,简直就跟厉鬼似的,莫名让人瘆得慌。陆安珩的危机感更重,几乎忍不住想要拉着陆昌兴他们转头就走。 小赵氏却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和颜悦色地夸了陆安珏一通,完全超水平表现,甩她平时尖酸刻薄的样子好几条街。以至于萧氏都暗自诧异,心道大嫂今日是被哪路菩萨摸了头,这是开窍了吗?她要是早能有这表现,自己与她之间的妯娌关系也不至于是如今这样不冷不热的啊! 唯有陆安珩心下不安,眼见赵氏与陆昌平一副要留饭的架势,陆安珩就更郁闷了。天知道小赵氏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啊? 陆昌兴与陆昌平兄弟俩没待多久,陪着赵氏说了会话后,二人就起身往前院而去了,留下一屋子女眷与幼童陪着赵氏。 陆安珩不乐意看小赵氏那张瘆人的脸,连忙找了个借口,想去花园里转一转。 结果陆安珩这话一出,屋里的一群孩子都看了过来,而后一致用乞求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赵氏。 咳小孩子嘛,总是坐不住的。尤其是在听不大懂大人的话的时候,那就更加如坐针毡了。特别是陆安瑜,生怕他娘再让他背一回书,一听陆安珩想要开溜,连忙抢话道:“祖母,孙儿带着阿姐还有三郎他们一道儿去逛一逛园子吧!” 赵氏自然是笑眯眯地应了。慈爱地看了看陆安珩与陆安珏兄弟俩,赵氏柔声嘱咐陆安瑜,“二郎要照顾好三郎四郎他们。” “是,祖母!”陆安瑜这回反应极快,欢呼一声,嗖的一下就蹿到了陆安珩身边,大声道:“三郎,我们走吧!” 不远处的陆芙急了,连忙牵着陆安珏的手,急道:“你们倒是等等我们啊!” 说完,陆芙顺道儿还拉住了一旁陆荷的手,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陆安珩二人面前。几人转眼就跑出了门,留下萧氏三人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欢快离去的背影。半晌,赵氏笑道:“二郎他们都是好孩子,我们陆家,也算是子孙出众了。若哪一日我去了地府,也能有脸见你们阿爹了。” “婆母您这话说的,我们可不依!”萧氏含笑宽慰赵氏,“二郎他们还小呢,您呐,怎么也得看到曾孙呐!到时候我们陆家五世同堂,人丁兴旺,子孙争气,大伙儿争先孝敬您。那才好呢!” 赵氏听萧氏说的有趣,亦是笑容满面。就连小赵氏,听到萧氏的话,也忍不住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另一边,陆安珩却发现陆荷对自己的态度很是微妙。陆荷本来就是存在感特别低的一个人,身为大房庶长女,小赵氏一直看她不顺眼,陆昌平又是传统的士大夫做派,后院全部交由妻子打理,不闻不问。据说小赵氏当初还夭折过一个孩子,那才是陆家真正意义上的长孙,比陆荷还要大上一岁。只是陆荷出生没多久后,那孩子便染了重病,没救回来。因为年纪太小,竟是连序齿都未曾序,也不曾上过族谱。后来陆安瑾出生后,养大了才序了齿,是以府上才管陆安瑾唤作大郎。 有这么一茬在,小赵氏每每看到陆荷就想到了自己早夭的长子,自然不会给陆荷什么好脸色。陆荷也就战战兢兢的在小赵氏手下讨生活,由此养成了现在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在真正“陆安珩”的记忆中,这个大堂姐一直都是低头沉默的形象,原身甚至连陆荷的长相都没记住。 虽然知道了陆荷性子沉默,陆安珩心中却还是感到有几分违和。性子沉闷也不代表是胆小鬼吧?陆荷如今一对上自己的眼神,就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抖抖身子是个什么操作?天地良心,陆安珩敢用自己未来的科举之路发誓,自己和小豆丁绝对没有欺负过她! 陆荷的动作虽然极其细微,一碰到陆安珩的眼神便连忙避开。然而那种身体因为害怕而产生的紧绷感却逃不过陆安珩的双眼,那可怜样儿,以至于陆安珩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小豆丁的记忆不太完整,选择性遗忘了欺负这个小可怜的事实了。 然而陆荷接下来的表现,让陆安珩明白自己错怪小豆丁了。 到了湖边,陆荷的神色明显就不自然了起来,头越来越低,挪动着步子试图离陆安珩越远越好。陆安珩心下奇怪,忍不住用探究的眼神望向陆荷,却只能勉强看到了一点她煞白的脸色,和血色全无的嘴唇。 陆安珩皱眉,完全搞不懂陆荷对自己谜一样的恐惧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望着陆荷身后不远处的假山,电光火石间,陆安珩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遇到小豆丁的那个梦境,瞬间就知道了陆荷这么害怕自己的原因。 当初,陆安瑾将小豆丁推进水中之时,陆荷会不会就刚好躲在假山后,看到了一切呢? 所以,陆荷现在才一见到自己就这么害怕,是因为心虚? 陆芙与陆安瑾三人已经跑到假山后玩去了,陆安珩听着小团子发出的“咯咯”笑声,正欲走过去看看,却突然听到陆荷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三三郎,你要小心。” 陆安珩诧异的扭头,就见陆荷神色纠结的看着自己,本就瘦弱的身躯因为害怕更加摇摇欲坠。 见陆安珩扭头望着自己,陆荷下意识地避开了陆安珩的眼神,接着用细弱蚊呐的声音再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陆安珩心下有了底,也不接陆荷的话茬,忽而问道:“阿姐,当日大郎将我推进水里时,你看到了,是也不是?” 陆荷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满脸,抖着声音道:“对对不起,我不敢说。” 陆安珩叹了口气,轻声安慰她道:“我没有怪你。不过你刚才让我小心,是要我小心大伯母吗?” 陆荷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红着眼眶道:“我去给母亲请安时,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母亲说了什么‘三郎’,‘这回定要他好看’这些话。当初我没能说出事情真相,以至于让你落水后还担了个调皮生事的名头,我心里觉着对不住你。这回听到了母亲的话,我又不知内情,也只能暗中提醒你一下了。” 这估计是陆荷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了。陆安珩心下感动,对着陆荷笑了笑,万分郑重地道:“多谢阿姐!阿姐本就处境艰难,千万莫要让人知晓了你将这事儿告诉了我。” 陆荷自是点头,她能在大房坚韧的活下来,活的还算滋润,自然也有一套生存法则。陆安珩这番嘱咐,完全是多余的。 接下来待在大房的这段时间,陆安珩简直将自己的神经崩到了最紧,眼都不错的盯着陆安珏,生怕小赵氏会对陆安珏下手。好在直到吃过午饭回家,小赵氏都不曾有任何黑手。回到自己家中,陆安珩忍不住松了口气,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 然而等到晚膳后,自己被人用帕子捂住口鼻药晕过去时,陆安珩才悔恨不已,自己真是放松得太早了! 陆安珩在被帕子捂住口鼻时便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然而还是吸了不少迷药进去。小孩子的身体本就脆弱,陆安珩瞬间便感到脑中昏昏沉沉,意识开始逐渐模糊。好在陆安珩闭气及时,并未完全昏迷过去,只是手脚发麻,完全使不出半分力气来。 那人见陆安珩的双眼紧闭,心知迷药已经奏效,陆安珩几乎能听到了他长舒口气的声音。就是这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让陆安珩瞬间明白了对自己下手之人的真正的身份。 小豆丁的奶娘。 陆安珩有些疑惑,为何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奶娘会突然做出这样黑心的事儿来?萧氏对奶娘也不差,家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并不曾有半分亏待仆人的地方。奶娘突然干出这么一件大事,着实让陆安珩没想到。 然而即便发现了内鬼的身份,中了迷药的陆安珩却还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奶娘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抱到了后门。 陆安珩躺在怀里,将奶娘剧烈的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还听到了奶娘压制不住的低泣声。陆安珩却只觉得讽刺,奶娘这是良心还未完全丢失,所以在自责吗?真是可笑,即便她再自责,不也还是要对自己不利吗?更何况,家里的下人虽然不多,却都被萧氏安排的井井有条,内院每晚必定会有守门的婆子,外院则有小厮。方才奶娘一路畅通无阻,分明就是计划了好些时日,这才选在今天动手。 接应的人很快就来了,奶娘抱住陆安珩的手更为用力了,抽泣了几声,奶娘低声对着陆安珩哽咽道:“三郎你别怪奶娘!她们抓了我的孩子威胁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废话少说,把人给我!”前来接应的人粗声粗气地低斥了奶娘一句,而后动作粗暴的将陆安珩从奶娘怀里扯了出来,一只手搂紧陆安珩转身就走。陆安珩被这大汉抱的难受极了,这大汉生的格外壮实,一身蛮力,就算是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力气,陆安珩还是差点被他捂得背过气去。 奶娘似乎放心不下,又上前追了几步,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求求你们,照顾好这个孩子吧!” “嗬,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大汉一把将奶娘推了个趔趄,抱紧了陆安珩瞬间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陆安珩便听到“吱呀”一声门响,而后响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快进来!” 大汉抱着陆安珩迅速进了门,这么一番折腾,陆安珩所中迷药的药效也过去了,悄悄地睁开了眼,想看一看自己究竟被抓到了什么地方来。 入眼便是一片漆黑,只有皎月的清辉铺了一地,陆安珩只能看出,这只是个极为普通的农家小院,并无任何线索。这几人行事极为小心,直到进了正屋这才开始说话。 “人接过来了?” “当然,我亲自出马,还能出岔子不成?”大汉猛地一拍陆安珩的后背,得意地开口道,“别说,那娘们儿还真没糊弄我们!这个,可是读书人家的孩子。听说已经开蒙,识字念书了呢!” “那感情好!”开门的那人搓了搓手,喜滋滋道,“再加上另一个白白嫩嫩的小郎君,我们这回可算是能大赚一笔了!到时候,咱哥儿俩赚足了银子就不干了,回老家娶个婆娘,再生几个大胖小子,好好过日子去!” “诶!二狗哥,我听你的!”大汉似乎是被他口中的“二狗哥”所说的美好未来给迷住了,声音也带了几分喜色,猛然起身道,“我去看看那些小崽子们。” 陆安珩听得心中直发冷,自己这是进了人贩子的地盘了?小赵氏可真是好样儿的,自己这回要是能回去,一定要亲手揍死她!也不知萧氏与陆昌兴发现自己失踪后,会如何伤心崩溃? 想着陆昌兴夫妻二人这些日子对自己的照顾,陆安珩的心中不禁为他们担忧起来。尤其是萧氏,本就因为小豆丁落水一事颇为自责,认为是她自己没照顾好小豆丁。如今自己被奶娘送进了人贩子手中,萧氏若是知晓了,还不知有多绝望呢。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陆昌兴他们来救人!陆安珩的脑子飞速的转动着,别说是消息不通畅的古代了,就算是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也不知有多少家庭因为该死的人贩子而支离破碎。许多父母找孩子找了一辈子,也没有找到。若是自己真的被这两个人贩子带着离开了杭州,只怕是再也见不着萧氏与陆昌兴了! 这怎么能行? 陆安珩心下焦急万分,却又苦于无法动弹,只能干着急。 等到大汉将他放在地上离开后,陆安珩努力地想要动一动身子,挣扎了许久,终于感到自己有了点劲儿。陆安珩心中一喜,看来这迷药的药效快要过去了! 正在这时,陆安珩忽然被人扶着坐了下来。陆安珩惊讶地转动眼珠,想要看清扶着自己的人的长相,却突然被捂住了嘴。耳边传来那人暖暖的呼吸声,“嘘!你莫出声!不然,哭闹声将他们招了过来,你还得讨他们一顿打。” 陆安珩轻轻点头,现在药效基本已经过了,陆安珩抬手将这人捂住自己嘴唇的手给挪开,同样小声道:“我知道了,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 一边说着,陆安珩一边扭头,这才趁着月色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杂乱不堪的小房间内,异味熏人,十来个小孩子正瑟缩着身子望着自己。令陆安珩心惊的是,这些孩子们的眼中满是麻木之色,瘦骨嶙峋的身子紧紧挨在一起,衣裳破破烂不堪,几乎蔽不了体,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一道道伤痕。许是被人贩子折腾地太久,这些孩子虽然年幼,面上的神情却如同八十老妪一般死气沉沉。 陆安珩咬牙,看把这些孩子毁成什么样了?所有人贩子就应该通通被打死!死后还要下十八层地狱日日遭受折磨!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55.幼儿园园长上线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接下来就是萧恪亲爹的表演时间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兵们瞬间就将大牛与二狗两人捆成了粽子。萧恪早已被他爹拎上马,护在怀里。陆安珩见机极快地跑到萧将军马后, 而后长舒口气,总算是到了个安全的地方了。 “将军,这些被拐的孩童,要如何处置?” 萧将军找回了儿子, 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见这些孩子形容可怜,也动了恻隐之心。想了想, 萧将军温言吩咐道:“将他们送往衙门, 给他们买点吃食, 再好生问一问, 他们是否还记得自己家在何地?若有记住的,差人将他们送回家。” “遵命!” 陆安珩听着萧将军的话, 连忙对着他作了一揖,道,“禀将军, 我家就在这扬州城内,能否劳烦您派人送我一送?” 萧将军还未开口, 萧恪就立马接过了话头, “陆家阿弟, 你家原来就在城内啊?那让何叔先送你回去, 以免你家人担忧,我过几天再去找你玩~” 陆安珩见萧恪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不由回了个笑容,“成啊,到时候给你吃我阿娘做的甜糕,可好吃了。” 萧将军想着方才自己所见的情景,自家儿子摔倒了,这孩子都没扔下他自己逃命,心中便对陆安珩生出了几分好感。又见陆安珩行事落落大方,谈吐有礼,萧将军心中的好感就更多了,想着儿子找了这么个同龄玩伴也不错,也就对着陆安珩点点头,笑道:“那便让何副将送你回府。” 说完便调转马头,双脚一夹马腹,瞬间消失在巷道尽头。只听到萧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从风中传来,“陆家阿弟,你记好了,我会去找你玩的啊!” 陆安珩哭笑不得,深觉萧恪是个心大的憨货。而那个被萧恪唤作何叔的副将,见萧将军走远,也不多言,下马来到陆安珩眼前,蹲下身,锐利的眼神直视陆安珩的双眼,放缓了声音,轻声道,“陆小郎君,你可记得你家的位置?我这就送你回去。” 那必须记得啊!陆安珩麻溜的就将自己家的地址给报出来了,“就在前面不远的荣安街。” 何副将的眼里就有了些许笑意,心道这真是个伶俐的孩子。 到了陆府,急得快要发疯的陆昌兴与萧氏二人自是喜出望外,对着何副将千恩万谢,几乎要对何副将跪下磕头了。吓得何副将连忙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 陆安珩已经被陆芙与陆安珏一人拉着一只手,陆安珏仰着肥嘟嘟的脸蛋儿,使劲儿往他哥身上扒拉。紧紧攥住他哥的手,陆安珏严肃着一张胖脸问道,“阿兄,你去哪里了?都没有来看四郎。” 陆芙抢过陆安珩的话头,拍了拍陆安珏的小脑瓜,小声道,“行了,有什么好问的,三郎回来了就好了。” 陆安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哥。陆安珩失笑,伸手抱住这个肥团子,拔萝卜一样的将他从地上拔起来,轻声安慰他道:“行了,四郎别委屈了。阿兄等会儿陪你玩。” 话还没说完,陆安珩就被萧氏紧紧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撒手了。陆安珩无奈,心知他娘这回真的被吓坏了,连忙将肥团子放下来,拍拍萧氏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慰萧氏,“阿娘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再哭,四郎可要笑话你了啊。” 萧氏的哽咽声更大了,陆安珩无法,只能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阿娘,你知道这等黑心事是谁干的吗?” 萧氏的哭声当即便是一停,拿出帕子擦了擦泪水,咬牙道,“你那个黑了心肝的奶娘,我已经让人将她送至官府了!定然不能轻饶了她!” 陆安珩见状,忍不住道:“就凭奶娘一个人,哪里干的出这么一件大事来?旁人不知,阿爹阿娘你们应当清楚,奶娘为人老实,又胆小,说她是主谋,我这个五岁孩童都不能信!” 陆昌兴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瞬间便想起了陆安珩之前说过的,小赵氏对二房的咒骂。说实话,这回陆安珩被绑之事,陆昌兴夫妻二人也怀疑过小赵氏,只可惜苦于没有证据,奶娘又咬牙不认,陆昌兴他们还真不能就冒冒失失的去找小赵氏的麻烦。 现在陆安珩这话一出,陆昌兴二人登时咬牙。陆安珩见此,揉了揉陆安珏肉嘟嘟的脸,看着陆芙担忧的眼神,也不好多说,只是提了一句,“那两个人贩子已经被萧将军命人捆去官府了,阿爹若是还有疑问,何不去问一问?” 说完,陆安珩又对着陆昌兴一招手。待到陆昌兴俯下身子后,陆安珩踮脚,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前天我生辰之时,阿荷堂姐曾经悄悄地提醒我要小心一点。说是听到过大伯母有说过什么,‘这次一定要他好看’之类的话。” 陆昌兴面沉如水,看了眼身旁的陆安珏,怕吓着了幼子。强压住内心的愤怒,陆昌兴面色平静地起身,对着萧氏道:“我去衙门走一遭,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萧氏也猜到了其中的隐情,俯身抱着幼子对着陆昌兴颔首,冷声道:“郎君早去早回,家里交给妾身便是!” 不知为何,听着萧氏带着寒意的话语,陆安珩顿时觉得身子一凉,总觉得阿娘身上有杀气。 然而过了许久,陆安珩几人都用完午膳了,陆昌兴还没回来。陆安珩心下奇怪,瞧着大牛他们也不是嘴硬的人啊,怎么这么久还没问出来? 萧氏心下也隐隐焦急,当着三个孩子的面又不好露出来,吃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然而直到未时,陆昌兴还没回来。萧氏有些坐不住了,却突然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萧氏心下一惊,连声问道:“管家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郎君呢?” 管家一抹汗,喘匀了气道,“夫人,郎君请了族老前去大房郎君府上了!说是要请族老做主,处置大房夫人。郎君已经进了府了,这才吩咐小的前来传话,让您带着小郎君和小娘子过去。” 陆昌兴竟然直接请了族老?陆安珩被惊得手中的糕点都掉了。萧氏也惊了一瞬,而后脸色立即难看了起来,郎君如此震怒,看来此事肯定跟小赵氏脱不了干系! 陆安珩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拉了萧氏的手,随着管家赶到了大房府上。 里头早已经闹开了,小赵氏哭声震天,陆安珩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了小赵氏撕心裂肺的哭声,走进祠堂门口,里头已经满满当当地站了一屋子人。小赵氏正跪在屋内,不住的痛哭着。一边哭,一边喊冤。 见陆安珩到来,小赵氏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珩,小赵氏状若疯狂地道,“三郎你相信大伯母,大伯母没有想要害你的!不是我害你的!” 陆昌兴眼神如同寒冰一般刺向小赵氏,冷声道,“那两个人贩子和奶娘都交代了,伺候你的婆子也招供了,你还想抵赖吗?” “我不是有意的!”小赵氏大喊,“凭什么三郎就能这般好运,落水高烧了这么久,还能救回来。我的大郎呢?没了命了啊!郎君你救救我,我不是有心的!” 果然是这样!陆安珩心中一叹,忍不住开口道,“大伯母你可知,当日我落水,是被大郎推下去的。” 小赵氏疯狂的神情一顿,突然恶狠狠地瞪着陆安珩,咬牙切齿地恨道,“所以你就害死了你的大兄吗?” 陆安珩无语,小赵氏已经神志不清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陆安珩可不想当什么圣父,来个以德报怨什么的。要不是自己这回运气好,还不知被卖到哪个地方去呢。 看着小赵氏这副别人都欠了她的样子,陆安珩忍不住开口道,“大郎之所以身亡,与旁人无关,都是你害得。” “你胡说!我疼他爱他都来不及!” “是吗?”陆安珩冷笑,“你可知当初大郎推我下水时说了什么?没了我,四郎的身子又不大好,二房绝了后,这家产就都是你们的了!” 见小赵氏明显心虚的表情,陆安珩更为愤怒,别人不知,他却是清楚,小豆丁确确实实是被陆安瑾给害了!陆安瑾为了这么些家产,竟然就能出手害了堂弟的性命,分明就已经被小赵氏给养歪了。放在现代,也是妥妥的进少管所的命。陆安珩对陆安瑾的死半点同情都没有,接着给了小赵氏致命一击,“这点家产,我阿爹阿娘也没想跟你们争!要不是你平日里总是念叨着这一切,大郎也就不会移了性子推我落水,想要害死我。后来大郎落水,焉知不是报应呢?” 小赵氏呆愣了片刻,忽而泪流满面,大笑不止,笑声如同野枭般凄厉,刺的人耳膜生疼。 陆昌兴这回是铁了心的要处置小赵氏,族老也愤怒不止,小赵氏身为宗妇,却残害族中子嗣,不配再为陆家妇。看在赵氏的面上,陆昌平并未一封休书休了她,而是给了她一个体面,病死。 陆安珩却并不觉得高兴,死了人总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即便这人想要害自己,然而陆安珩生长在和平的社会,安宁的校园,平日里干的最出格的事儿,也不过是与人打上一场架。 这样间接逼死了一个人,就算那人该死,陆安珩也心情低迷了好几天。 等到办完小赵氏的丧事后,陆安珩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又开始执行自己的时间表,为考中秀才而努力。 令人意外的是,没过几天,萧将军竟然真的带着萧恪上门了。 陆安珩听到萧恪来了消息很激动,毕竟萧恪可是自己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小伙伴,又一起经历过绑架事件,分量还是不一样的。 赶到大厅,陆安珩便看到打扮的极为精神的萧恪对着自己挥挥手,活力十足的喊道:“陆家阿弟,我来啦!” 及至黄昏,陆安珩休息之前,实在没忍住,摇了铃,请衙役带着自己去了一趟茅房。 去了这么一回,陆安珩只觉得比考了一场试来磨人。这会儿正是夏日,天气本就闷热不已,里头那味儿,真能令陆安珩三天吃不下饭。 再看到这附近的房间的考生一脸菜色的样子,陆安珩便无比庆幸,自己的运气还不赖,没被分到临近这里的房间。不然真的要接受肉体精神双重折磨。 这一晚,考场内的动静比前一晚要大一点。考生们似乎开始心浮气躁起来,陆安珩听到隔壁的考生翻来覆去弄得床板吱吱作响,还听到另一边的考生低声叹息,接着又是一阵哗哗作响的翻卷声。 好在陆安珩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白天又一直处于精力高度集中的状态,虽然身上不觉得乏累,但精神确实已经万分疲倦了。因此,即便周围的声响较多,陆安珩也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最后一天,陆安珩写完最后一个字,将墨迹仔细晾干后,终于长长地吐出口气,可算是折腾完了。 这么想着,陆安珩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将考卷按顺序仔细放好,陆安珩便拉动了自己房间的摇铃。 很快就有衙役循声而来,将陆安珩考卷上的姓名等信息糊住,用小心翼翼的将考卷放进专用的考匣中。 陆安珩则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放轻脚步,在衙役的带领下出了考场。 陆昌兴早已在考场门口翘首以待,见陆安出来,陆昌兴三步并作两步奔至陆安珩身边,接过他背上的书箱自己背上。再三打量了一番陆安珩地面色后,陆昌兴略显紧绷的脸色也放松了下来,也有兴致开口聊天了。 陆安珩这才知道,原来院试开考没多久,便陆续有考生被衙役遣送出来。有倒霉分到茅房旁边的考生受不了那醉人的味道主动放弃了的,有不小心弄脏考卷惊呼出声被赶出来的,还有体质太弱中暑被抬着出来的 说到最后,陆昌兴还心有余悸,对陆安珩平日里锻炼身体的举动表示了高度赞扬。 陆安珩真是长见识了,深觉科举这玩意儿,它不仅是脑力活和体力活,还是个运气活。回去还是多给祖宗烧柱香,求祖宗保佑自己接下来的科举一路顺遂,每回都能考出最佳状态! 回家后,陆安珩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将萧氏递过来的绿豆汤喝完,陆安珩立马打了水,去耳房好好的洗了个澡。 前两天在考房之中,虽然有简单的清洗一下身体,到底不如在家洗澡痛快。再加上考场中本就憋闷,这么多的考生在一块,空气中都是汗味儿,陆安珩觉着浑身都是一股烂盐菜味儿了。这回可算是回家了,自然是要仔仔细细地清理一下。 由于要等放榜,这几日的扬州城格外热闹,青楼楚馆的生意暴涨了两成。咳才子嘛,总喜欢给自己博一个风流的名声。他们倒也不全是为了某种和谐运动而去的,大部分是学着前人的名士做派,携妓同游,共赏美景,以此为雅事一桩。 要陆安珩来形容这种行为,俩字儿就够了——装逼。 作为一只天生没什么浪漫情怀的理工狗,陆安珩完全不明白这么做“雅”在什么地方了?或许是花钱雇了个美女当导游特别有优越感?陆安珩自认为和这些“名士”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回绝了不少邀请他同游的帖子。 没错,已经有不少同届的考生注意到了陆安珩的存在。毕竟,他的年纪实在太显眼了些。另外,陆安珩那张脸也令人见之不忘,虽然年岁尚小,还没张开,但架不住陆安珩的底子好,光凭长相就让不少颜狗记忆深刻。 这年代,男人对容貌的看重完全不亚于女人。此时世家影响力尤在,那一群人基本都是颜狗,讲究风雅和气度。你要是长得寻常了些,人不乐意带你玩。世家子弟一向是引领潮流的那一拨人,以至于此时男子也颇重颜色。 除此之外,朝廷对官员的外貌也有一定的要求,五官不端正的不要,身有弊端的不要,毕竟官员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朝廷的脸面,长得实在太磕掺的,除非本人真的有经世之才,否则想当官?基本没戏。 以往的朝代中,还有人因为长得丑而被小孩子当街扔石子儿的,简直没处说理儿去。 陆安珩再次感谢爹娘,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中给了自己一张颜值爆表的脸。 当然,对于那些才子们的邀约,陆安珩全都礼貌的婉拒了。所幸他现在还是半大不大的小孩子一个,下邀的人也不觉得被扫了面子,倒也相安无事。 放榜之前,陆安珩收到了萧恪寄来的礼物和信件。萧恪对陆安珩有着蜜汁自信,信上称这些礼物都是给他考中秀才的贺礼。 陆安珩忍不住笑出声,随手拆开了这鼓鼓囊囊的包裹。里面的东西显然是为陆家一家准备的,可谓是面面俱到,一看就是出自萧夫人之手。 包裹中有各种颜色的布料,男女都可用。其中两匹粉红色和嫩黄色的锦缎显然是为陆芙准备的,还附带了几张京城时兴衣裙的图样,萧氏照着这图样就能给陆芙做出新衣裳来。 还有给陆安珏准备的文房四宝,给陆昌兴的一管紫竹箫 占了大头的还是给陆安珩的字帖以及那一摞摞的书,都是萧恪花了不少心思为陆安珩寻摸来的。 陆安珩心下感动,决定进京后好好去萧府拜谢一番。 现在嘛,回信之时,陆安珩便增加了好几张画着简笔画的纸张进去。 因着萧恪不耐烦念书,气走了好些个先生,早些年给陆安珩的回信上还有不少白字儿。陆安珩对这个半文盲很是忧心,恰巧当时正在教陆安珏认字,陆安珩索性做了两份识字教具,不时地给萧恪送去一份。 萧恪对此很感兴趣,特地写了信过来感谢了陆安珩一番,陆安珩也就一直做了下来,每年都给他寄过去不少。反正那些东西大多都是竹子和木板做的,能够循环用,萧恪学完了,他弟弟可以接着用。 陆安珩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反正后来萧恪寄来的信中便基本没有白字儿了。 这几年,陆安珩也不鼓捣那些教具了,想了想萧恪的学习进度,陆安珩动了动笔,将经义中的典故用讲故事的形式写出来给萧恪寄过去。 效果十分显著。 据萧大喇叭透露,萧将军也经常翻翻那些故事,看得津津有味,增长了不少知识量,朝堂之上跟人掐架时,战斗力显著地上了一个台阶。 咳那什么,武官掐架为毛掐不过文官?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文官引经据典的将武官骂成狗,武官还一脸懵逼不知道他在说啥呢。 这回好了,有了陆安珩这一连串的小故事,常用的和偏僻的典故都有,萧将军表示非常实用。再有那不长眼的引经据典骂人,以往都两眼蚊香圈圈眼的萧将军再也不当背景板了。哦,以往没听明白,被你们这群王八犊子给糊弄过去了,合着你这是拐着弯的骂我呢!啥也别说了,撸袖子开喷吧! 得知这种迷之发展的陆安珩很是无语,琢磨着自己大概能出一本书,就叫《实用典故三百个》啥的,估计买账的武官们会有一大堆。 不过这一次的回信,陆安珩再次升级了一下小故事,从原来的文字版变成了简笔漫画版,再配上文字说明。陆安珩的画画水平很不错,人物形象栩栩如生,神态极为传神。即便不识字的,连蒙带猜也能将故事内容给猜出来。 陆安珩都想好了,进京后就找萧恪搭伙弄个书局,专门做各个年龄段的学习资料用书。教育市场这么大的一块的蛋糕,怎么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陆安珩的信寄出不久,院试便开始放榜了。果然不出陆安珩所料,他确实榜上有名,非但如此,还位列第二,成为了一命癝生。 秀才的待遇也不尽相同,如陆安珩这等的癝生,待遇是秀才中最好的。除却秀才都有的免徭役,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每月还能领取一定的粮食。次一等的是增生,也有名额限制,却没有粮食发放。剩下的统都称为附生,拥有去官办的府c州c县学的入学资格。 陆安珩的目光已经盯住了京城的官学,拜名师大儒现在还不敢想,但是通过在官学中的良好表现升进国子监就学还是可以努力一把的。 放榜后不久便到了中秋,许是知晓了陆昌兴一家想上京的打算,沉寂了许久的陆家老太太便压着大房差人前来请陆安珩一家与她一道儿过中秋。 孝字当头,便是陆昌兴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即便陆安珩等人心中再不乐意,也只能跟在父母身后来到了大房的正院。 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处着。 这位新大伯母姓陈,看着倒是挺和气,前些日子陆安珩考试时,陈氏也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倒是陆昌平见着陆安珩很高兴,使劲儿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大笑道:“好小子,真给列祖列宗长脸!你年岁尚小,切莫因此沾沾自喜,继续苦读三年,大伯等着三年后听到你中举的消息!” 又恨恨地推了一把站在他身旁的少年,骂道:“亏你还比三郎年长一岁,学识上可比三郎差远了!要是再贪玩,仔细你的皮!” 这少年正是陆安瑜,当年陆安珩爆出当初落水的事儿乃是陆安瑾所为后,陆安瑜便沉默了许多。而后小赵氏病逝,陆昌平新娶了陈氏,陆安瑜便愈发沉默了。 此时被陆昌平大声斥责,陆安瑜也不曾有半分情绪波动,只躬身应了一声“是”之外,再次沉默不语。 陆安珩觉着这位便宜堂兄的情绪不太对,似乎整个人都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如同暮气沉沉的耄耋老人一般,浑身散发着一股阴郁之气。 这是抑郁症的节奏啊!陆安珩心中一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陆安瑜本来就对自己心怀芥蒂,若是自己贸然开口劝解,说不得会起到反效果。 倒是陆安瑜似乎看出了陆安珩有话对自己说,垂眸想了想,向陆昌平请示后,带着陆安珩往后院去了。 二人恰巧来到湖边,陆安瑜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半晌没开口。陆安珩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得静静地陪陆安瑜站着。 过了许久,陆安瑜终于打破了平静,突然开口道:“我小时候,挺不喜欢你的。” 正在走神的陆安珩迅速回神,点头道:“我知道。” 陆安瑜似是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面色纠结了好一阵,这才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阿娘和大郎都欠你一句道歉,只不过如今他们都已不在人世,这一句抱歉还是我来说吧,对不起。” 陆安珩着实惊了一瞬,万万没想到陆安瑜还会跟自己道歉。毕竟站在他的角度,赵氏和陆安瑾已经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依着他的性子,没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就不错了。 回想起记忆里那个活泼好动还有几分霸道的陆安瑜,陆安珩简直无法把那个小霸王与现在这个一脸无所谓的陆安瑜联系在一起。 陆安珩实在是好奇不已,陆安瑜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性子大变样。 想了想,陆安珩还是开口问道:“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这么一付消极厌世的样子,莫不是被虐待了? 陆安瑜斜睨了陆安珩一眼,“少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就是心里憋得慌。阿娘和大郎都走了,新母亲也进了门,又有了新出生的小弟。我这才觉着,这世上,有我没我其实是一样的。” 这是找不到人生的意义,进入迷茫期了?也是,小赵氏当初基本把他们兄弟俩当太阳养,恨不得所有人都得围着他们打转。所以小赵氏死后,陆安瑜才发现自己原来不是世界中心,这才受了打击沉寂了下来? 陆安珩暗自思索,不由地吐槽了一把以往小赵氏对他的娇惯,好好的一个孩子被养成了一朵娇花,半点打击都受不住。 陆安瑜也没想让陆安珩接话,他沉默了太久,如今开了个口子,倾诉的欲望便格外强烈。 “阿娘当初一直说,你和四郎会抢走我的东西,所以我和大郎都对你们有敌意。” 见陆安珩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没有不屑和鄙夷,陆安瑜自嘲一笑,“现在看来,是我们错得离谱。只是,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是啊。”陆安珩也是一声长叹,惆怅地望着湖面,一时无言。 这个湖,曾经吞噬了两个幼童鲜活的生命。因此,间接导致小赵氏发疯,害得陆安珩惨遭人贩子毒手,而后事情水落石出,小赵氏也送了命。 陆安珩的命运也从这里开始,彻底地不一样了。 “仔细想想,一切事情都是从你当初落水开始的。”陆安珩听到了陆安瑜的叹息声,“如今你要进京了,那些恩怨是非,自此始,也自此终,都忘了吧。” 陆安珩失笑,“我早就忘了,阿兄。” 不仅如此,我还比你更清楚,失去的不只是两条人命,而是三条。那个真正的陆安珩,也消散在这世间,再也回不来了。 陆安瑜似乎放下了一直压在心中的大石。前些年,他一直因为兄长与娘亲的死迁怒于陆安珩,哪怕知道陆安珩其实没做错什么,他也管不住自己愤怒的内心。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56.计划书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当然不行了! 陆昌兴本来还挺得意于长子的念书天分,很是骄傲了一把。对长子也愈发严苛,然而很快,陆昌兴便发现了问题。 长子开蒙一个来月了, 除却第一回进书房的那日,而后的三十多天里, 长子每天的每一个时辰干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每一天都是起床, 请安用膳, 打拳,念书,午膳,小憩,背书,晚膳, 散步, 背书练字。如此循环往复一个多月, 陆安珩整个人就如同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一般,竟然无一日有差错那么一点点。 给陆昌兴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知道,陆安珩才不过四岁啊! 陆昌兴努力地回忆自己四岁时在干什么呢?应当是贪玩好动, 对课业深恶痛绝, 每天都想着如何应付过亲爹交代过的功课吧?再看看陆安珩现在的表现, 陆昌兴羞愧之余, 也深觉长子不大正常。瞧瞧他这一个多月坚持不懈的规律行事, 是个四岁的小孩子能做出来的事吗? 别说四岁了,就连陆昌兴自己,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平日里看书看得疲倦了,还出门去踏踏青赏赏景呢!哪像长子这样,坚持过着这么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简直自律的吓人。 更可怕的是,在完成陆昌兴布置的课业之余,陆安珩还给自己加餐。陆昌兴简直不愿再回想,自己当初发现长子那一堆抄得满满当当的课业时,内心的震惊是如何难以言表——天呐!我到底是生了怎样的一个怪物出来了啊? 长子还振振有词,“我怕把功课给忘记了。听人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便索性多抄几遍。” 陆昌兴颤抖地指着那一大摞宣纸,面色扭曲的问道:“几遍?” 陆安珩心虚,“额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阿爹~你看我现在不是学得好好的,都记住了嘛~” 说完,陆安珩还熟门熟路的冲着他爹眨了眨眼,努力地卖萌中。 陆昌兴却是眼前一黑,不行!不能让长子再这么继续下去了,长子崩得实在是太紧了,要真变成了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该怎么办?必须让他放松放松! 是以陆昌兴在愁掉了一地的头发后,终于灵光一闪,搬来了各种小孩子的玩意儿,誓要将儿子紧绷的神经给掰过来。 万万没想到,长子竟然不买账!每回看到长子一脸无奈地望着自己,如同哄小孩子一般的陪着自己玩投壶蹴鞠,陆昌兴便觉得自己貌似在智商上被长子排斥了,那滋味,真是酸爽的难以形容。 实际上陆昌兴还真是错怪陆安珩了。要知道,陆安珩现在可是个披着四岁幼童皮的大龄伪儿童。这个伪儿童还是经历过号称是炼狱的高中三年,对于如何安排学习自有一套办法。更兼这个伪儿童已经不过儿童节好几年,完全想不起来四岁孩子的学习技能到底应该处于什么强度。因此,陆安珩对陆昌兴布置的任务照单全收,还给自己加餐,一百遍大法每天都用得很溜。 却没想到,陆昌兴也是头一遭教学生,布置的课业早就远远超出寻常四岁幼童的接受范围了。偏生俩菜鸟都不知道,就这么一个直愣愣地教,一个勾着头学,愣是没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说起来,陆安珩还觉得目前的时间表比起高三来差远了,要不是怕把自己折腾成近视眼,陆安珩还想给自己安排三节晚自习呢!然而看了看那昏暗的油灯,再摸了摸自己视力极好的大眼睛,陆安珩只能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想法。这年头儿可没有什么眼镜,真要近视了,基本也就告别官场了。要是再苦逼一点,成了个五米之外人畜不分的高度近视,那真是连出门都没有安全感。 对于陆昌兴带过来给自己解闷的小玩意儿,陆安珩本来还嫌弃它们打扰了自己的学习了,然而看着陆昌兴一脸兴奋的样子,陆安珩也不好拒绝。作为一个孝顺的好儿子,必须得陪着父亲好好儿玩一玩啊!因此,陆安珩的课外兴趣班也上的有声有色,顺利的成为了一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 陆昌兴还没来得及高兴,却无语地发现,自己这儿子,玩虽然玩得开心,然而课业还是照常无误啊!每天抄得那厚厚的一沓纸,陆昌兴看着都替他手疼。 实在是没办法了,陆昌兴不得不拎过陆安珩进行了一场严肃的对话。 陆安珩冷不丁被拎进书房还挺郁闷,我作业还没写完呢,亲爹你又要闹哪样啊? 结果陆安珩无奈地一抬头,就看到陆昌兴格外严肃的脸。许是陆昌兴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太严肃,陆安珩也开始有点小紧张了,下意识的就开始回想自己有没有闯祸。艾玛现在亲爹身上的气息,跟陆爹当初要揍自己时发出的气息,那是一样一样儿的! 这么一想,陆安珩整个人都不好了,下意识地开口道:“我这些天可乖啦,老老实实的看书练字,绝对没闯祸!” 陆昌兴闻言,哭笑不得的看了陆安珩一眼,心下暗自疑惑,自己也没揍过这小子啊!为何他总是摆出一副怕挨揍的样子?莫非是自己平日里太严肃了? 这么想着,陆昌兴不由放缓了神色,柔声问陆安珩,“三郎是不是觉着阿爹布置的课业有点多?以后阿爹多陪你玩一玩好不好?” 这是什么操作?说好的吃苦考科举呢?陆安珩奇怪地看了陆昌兴一眼,一双承袭自陆昌兴的大大桃花眼中满是疑惑之色,“阿爹何出此言?我觉得挺好的呀,再加一点也无所谓!” 天地良心,这真是实话。陆安珩摸着心口表示,目前为止,念书还真算不上辛苦,比起高三时的拼命来可真是差远了。话说现代录取率虽然比古代高,但是考的东西也很要命啊!古今中外天文地理全部都囊括其中,现在虽然也苦逼,至少也没有那个“古今中外”的“外”不是? 陆安珩觉得自己还能再接着学! 陆昌兴却更牙疼了,一脸无语的望着陆安珩,半晌,心疼地摸了摸陆安珩的头,自责道:“都是阿爹不好,给你的压力太大了!三郎还小,正是想着玩闹的年纪,阿爹不该拘着你,从今日起,你的功课缩减至原来的一半,剩下的时间全部给你玩!” 陆安珩一脸懵逼:发生什么事了?亲爹到底脑补些什么东西啊?虽然有点小感动,但是我早就不当熊孩子很多年了啊!完全不需要疯玩啊! 然而看着陆昌兴微红的眼眶,自己眼底深处的自责,陆安珩瞬间便福至心灵,秒懂他爹到底在纠结什么了。陆安珩心间一暖,上前将自己肉墩墩的身子塞进他爹的怀里,而后脆生生地开口道:“阿爹莫要担心,我有分寸的。我每天也有休息的啊,散步打拳睡觉,你看我身体多好!” 陆昌兴下意识的搂紧儿子掂了掂,点头道:“这倒是,现在比前些时日要压手了。” 陆安珩得意地笑道:“那是因为我长高啦!所以阿爹不要担心,我心里有数哒~” 陆昌兴见长子神情愉悦,不曾有半分阴霾之色,心中的担忧去了几分。却还是将陆安珩的课业缩减了一半,以至于陆安珩觉得自己貌似有点闲,完成每天的任务后,还有好长的一段时间剩余。本着不浪费时间的原则,陆安珩便开始练起投壶与射箭来,向着文武双全的学霸道路狂奔而去。 因为时间多了,陆安珩还抽空给陆安珏小团子做了一套识字卡,极大地激起了陆安珏的识字兴趣。这副识字卡用的是普通的木板制成,吩咐人裁成大小一致的小正方形的样式后,陆安珩便亲自动手写写画画了许久,这才捣鼓出了这一套识字卡来。 效果显著,陆安珏抱着就不愿意撒手了。陆安珩一边笑,一边从陆安珏的胖爪子中将识字卡片工工整整地摆在地上,一手拿着陆安珏最喜欢的小点心,一手指着木牌上配套的字和画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 陆昌兴与萧氏仔细一看,这木牌上的画画的简直是栩栩如生,尤其是“爹”,“娘”,“哥”,“姐”那几块木牌,画的恰好是自己几人的画像,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笔画的,竟然比寻常的人物画画得细致多了,效果之逼真,简直就跟照镜子似的。 别说陆安珏抱着这一堆小木牌不愿意撒手,就连陆昌兴与萧氏都感到有几分惊奇。陆芙更是跑到陆安珩面前扯住了他的衣袖,大声道:“三郎不许偏心!四郎有小木牌,我也要!” 陆安珩倒是大方,一边引着小团子识字,一边点头答应道:“成啊!过几天就给阿姐送过去。” 小团子陆安珏是个不爱说话的乖宝宝,好脾气的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哥手上的糕点。陆安珩见此,脸上瞬间便露出个坏笑来,拿着糕点的手动了动,陆安珏的眼珠子也跟着动了动。 “想吃吗?”陆安珩的声音带着十足的不怀好意。 小团子嗦嗦口水,“想!” “想也不给你!” 见小团子皱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陆安珩另一只手拿着小木牌在小团子的面前晃了晃,认真道:“你跟着哥哥认字,认出一个字就给你吃一口糕,怎么样?来,跟我念,花。” “花!” 陆安珩惊喜脸,大方的给小团子咬了一口糕点,又接着进行识字课去了。 教了好几个字后,陆安珩用手把画着花的小木牌上的花给挡住,单单留出一个“花”字在外头,再来问陆安珏,“这个字念啥?” 陆安珏一脸茫然,傻呆呆的看着陆安珩半晌,而后默默地转过身,用自己的肥屁股对着陆安珩,再也不说话了。 陆安珩: 萧氏笑倒。半晌,萧氏擦了擦自己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用手点了点陆安珩的额头道:“偏你顽皮作怪,眼见着你要过生辰了,又长了一岁,怎么还想着欺负四郎呢?” 过生辰?陆安珩一愣,自己倒是忘了,这小豆丁的生日与自己一样,都是六月十九来着,也算是缘分了。 斗志昂扬的陆安珩立马就受到了来自亲妈的一根闷棍。 萧氏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长子,再次确认道:“三郎你是说,你想要去书院念书?” 陆安珩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点点头,努力地说服萧氏,“阿娘,爹爹和大伯都考中了秀才,我也要考秀才!还要跟祖父一样,考举人,中进士,当大官,光宗耀祖!” 萧氏失笑,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柔声道:“三郎真有志气。那等会儿你阿爹回来后,我跟他商量商量,让他给你开蒙。也是娘亲疏忽了,我们三郎也到了该念书的年纪了。” 陆安珩愣住了,“阿爹给我开蒙?我不去学额,书院念书吗?” 萧氏惊讶地瞪大了眼,“你这么小,去书院怎么受得住?书院中的蒙学夫子大多是秀才,你阿爹也是秀才,让他给你开蒙就是了。不然弟子多了,夫子也顾不过来呀。” 什么,还有这茬?陆安珩无语,还以为自己能去见识一下古代的书院呢,万万没想到竟然当头挨了一闷棍。说起来,陆昌兴的脾气还挺好的,应该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吧?这年头可是讲究什么“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年代,当爹的教训儿子就跟玩儿似的,艾玛要是自己学的太烂,被陆昌兴暴揍一顿怎么办啊? 陆安珩完全是想起了当初自己小时候调皮被陆爹暴揍的苦逼事儿来了,那还是在学校由老师教呢。现在亲爹成了老师,这么个双重身份,听着都很吓人啊。 总感觉自己的屁股又要遭殃了。 恰好这会儿陆昌兴也从大房那里回来了,萧氏见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心中登时就是一个咯噔,眉头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心下已经闪过了几个念头,萧氏连忙迎了上去,温声道:“那边怎么样了?” 陆昌兴紧绷的脸色松了松,对着萧氏微微颔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端过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而后拎过旁边的陆安珩放在自己的腿上,陆昌兴原本还有点不悦的心情已然好转,这才抬头望向萧氏,笑道:“娘子莫急,娘亲与大哥一切都好,只是大嫂情绪有点崩溃,想来过了段时日便会好了。” 说话间,陆芙已经听到了陆昌兴回来的消息,蹬蹬蹬就跑到了屋门口,一见到陆昌兴的身影,陆芙的眼神瞬间一亮,而后风一样的跑到陆昌兴跟前,甜甜地抬头道:“阿爹,你回来啦!芙儿好想你啊!” 陆昌兴笑容满面的摸了摸陆芙的头,又将陆安珩单独放在右腿上,而后左手揽过陆芙放在了自己的左腿上,这才柔声道:“爹也很想芙儿,芙儿有没有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芙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乖乖的回道:“芙儿最乖了,这些天都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昌兴抱着一双儿女,又有娇妻在侧,只觉得所谓的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正值陆安珏也醒了,一家人好好地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眼瞅着一番笑闹后,陆芙与陆安珏都开始揉眼睛,萧氏这才吩咐人将他们姐弟三人带到内室休息去了。 陆昌兴一直看着他们姐弟三人的身影进入内室,这才转头看向身旁的萧氏,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 萧氏本就是聪明伶俐之人,一见陆昌兴这神色,瞬间便猜出了他方才去大房定然发生了不太高兴之事,只是碍着孩子们还在场,陆昌兴才并未发作。见陆昌兴满脸的欲言又止,萧氏抿唇一笑,开口问道:“郎君有何事?” 陆昌兴眉头紧皱,似是难以启齿,而后伸手握住了萧氏的手,低声道:“娘子,日后,怕是要累你跟着我吃苦了。” 萧氏一惊,“郎君何出此言?我嫁给郎君这么多年,何曾吃过苦?” 陆昌兴苦笑,“方才在大哥院子里,大嫂说话间很是有几分阴阳怪气,明里暗里诅咒我们三郎。我气不过,跟大哥大嫂吵了一架,母亲又拉偏架,我一怒之下,便提出了分家。”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住了,“分家?婆母能同意吗?” 陆昌兴的神色愈发苦涩,微微垂眼,嘴唇张了张,还是没说出话来。萧氏也不急,就这么眼神温柔地看着陆昌兴。 半晌,陆昌兴抬眼,直视萧氏温柔的双眼,低声道:“母亲原本不同意,不过,我说,二房愿意净身出户,不要一分家产,母亲便有所意动。再加上大嫂在一旁极力促成这事儿,大哥沉默不语,权当是默认,母亲也就同意了。”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喜了,在她看来,能分家出去单过,自己当家做主,可比家里那点财产重要多了。萧氏自己的陪嫁也算是丰厚,何苦在这受婆母的气?是以听着陆昌兴这话,萧氏根本半点都不曾为那点家产生气,认真说起来,真要是分家,也是长房占大头,自己这房也分不到多少银钱田产。再有,赵氏的身体一向硬朗,再活个二十年估摸着也不是问题。比起再受二十年气而言,那点子家产还真是不值一提。 然而惊喜过后,萧氏的心陡然便抽疼了起来。回握住陆昌兴的手,萧氏心疼地望着自己的夫君,柔声道:“郎君,那些家产怎么能与我们的这个小家相比。一想到三郎之前说的那番话,我这心里真是不踏实。如今大郎亡故,谁也不知大嫂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我这心可真是一直悬在半空中,唯恐三个孩子发生什么意外。现今你提出分家,恰好解了这个难题。钱财乃身外之物,又怎能与我们的孩子们相比呢?再说了,分家出去,我们便自己当家做主,哪里来的苦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57.大佬们的反应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翌日, 萧恪一大早便上门来邀陆安珩出去游玩。恰逢沐休, 萧恒不放心蠢弟弟, 也跟着一道儿来了。 陆安珩也想出去看看京城的繁华, 他还记着昨天见到的那几个胡商, 正好萧恪和他哥这两个向导主动送上门来,陆安珩真是求之不得。 走在石板路上,陆安珩时不时地停下来听一听货郎们地吆喝。这会儿已到十月下旬,天气逐渐转凉,陆安珩却注意到这些货郎们脚上还穿着破损较重的草鞋, 露在外头的皮肤粗糙不堪,隐隐还能看到些许疤痕。 陆安珩心中不由再次叹息, 这年头,平头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即便是天子脚下, 也有的是面黄肌瘦的穷苦人家。 这个时节, 正是萝卜冬瓜成熟之际,坊市上有不少农户担着这些时令蔬菜在卖。更有那身型明显比周围人壮上一圈的屠户正在大声吆喝,引来肉铺旁的农户们羡慕的眼光。 陆安珩看得有趣,这种鲜活的市井气息,难得勾出了陆安珩那么一丢丢的文艺情怀,想起了前世某个声名赫赫的上河图。陆安珩忍不住想,要不是自己的绘画技术只有简笔画水平, 这会儿或许也能画个京城市井图啥的, 说不得千百年后还能被后人当成重要史料呢。 当然, 这也仅限于想想了。陆安珩很清楚,以自己画画水平的渣度,估摸着能画出个毕加索式的抽象派来。这会儿还真没人能欣赏得来。当然,以后自己若是碰上了丹青高手,忽悠着他画一幅来为后世史料做贡献也是可行的。 陆安珩一边走一边脑洞大开,走走停停间便和几个胡商碰了个正着。陆安珩不大能分得清各国人的相貌,单看这几人的服饰,倒是有点像后世阿拉伯人的风格。 萧恒见陆安珩对这几个胡商感兴趣,顺口为他解释道:“这是西域那边来的胡商,西域那边小国众多,各国之间的风俗也不大一样。这些胡商走遍西域,手头倒是有不少稀罕物件。” 陆安珩点头表示了解,若他们真是阿拉伯人,那真的没什么好奇怪的。阿拉伯人的足迹可是遍布各大洲,为世界文化间的交融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借着他们打一下掩护,把阿拉伯数字在大齐推广一下。天知道前些天陆安珩看到萧氏手上的账本后,被那些繁冗复杂的账目弄得有多头大。 那时,陆安珩不由感慨,阿拉伯数字和九九乘法表,是多么实用的东西啊。 这几个胡商的汉话说的不错,陆安珩仗着年纪小,努力做出一副天真的神情,仰头瞪着一双眼波潋滟的桃花眼,笑眯眯地问他们:“我听说,在西域,有一种食物长在半人高的麦秆头,结出的果实如同七八岁幼童的小臂一样粗长。那果实金灿灿的,很是漂亮。这是真的吗?” 几个胡商面面相觑,眉头紧皱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操着一口口音奇特的汉话回答道:“非常抱歉,我们在西域没见过这样的食物。” 陆安珩有点失落,深深觉得自己被老天爷给抛弃了。人家穿越前辈们一个个混得风生水起,要什么就有什么。自己就是那后爹养的小可怜,要点儿种子老天爷都不给。想想还有点小伤心。 许是陆安珩脸上的表情太过忧伤,又蔫头耷脑的一点精神都没有,看着就让人心疼。其中一个胡商忍不住心软了一瞬,干巴巴地安慰他,“小郎君你别急,我们虽然没在西域见到过你说的食物。不过,我们有朋友坐船出海,到了大海的另一端,说不定他们会知道。” 陆安珩的双眼刷地一下就亮了,出海好啊!要去美洲,可不就是要出海么!玉米土豆有望了,老天爷你果然还是没有抛弃我! “你们的朋友,他们也到京城来了吗?” 胡商摇头,“我们出发前来京城时,他们刚回来。据说他们从大海的另一边带了许多珍奇的宝物,现在应该也快到京城了。” 陆安珩不由目露憧憬之色,一旁的萧恪见了,很是心疼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陆家阿弟。在他看来,扬州城虽然热闹,到底不若京城繁华。看看陆家阿弟多可怜,刚来京城就被这些蛮夷胡商们给忽悠瘸了! 被胡商忽悠瘸了的陆安珩:劳资见过的世面比你多多了,到底谁才是土包子? 好在陆安珩并不知道萧恪此时的心理活动,这会儿,他正兴致勃勃的问这些胡商,“你们的朋友们到了京城,也会在这里贩卖东西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陆安珩的心情立马好转了起来,决定接下来都在这里蹲点,一定要守到出了海的那一群胡商的到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陆安珩这才有心思查看这些胡商带来的东西。 由于临近冬季,胡商们带来很有草原特色的羊毛毡,分量十足,拿在手里便觉得暖烘烘的。萧恒买了两个,准备送给母亲和幼弟。萧恪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感兴趣,斥巨资买了一把锐气逼人的胡刀。陆安珩本欲为他们付账,却被萧恒给拒绝了。 开玩笑,要是真让陆安珩付了账,那估摸着自己和蠢弟弟回家都得挨上一通暴揍。 陆安珩也不过多坚持,随便看了看胡商们带来的种子,立马有了新发现。在萧恪选刀的同时,陆安珩也从那一堆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种子中,发现了辣椒的种子! 见到辣椒种子的那一刻,陆安珩恨不得流下一行激动的泪水。要知道,陆安珩前世可是吃辣大省的一员,结果一朝穿越,生活在这个没有辣椒的朝代,这是多么让陆安珩崩溃的一件事。 现在好了,辣椒种子来了,辣椒还会远吗?有了辣椒,麻辣小龙虾c辣椒炒肉c麻辣烫等一系列风靡全国的菜肴还会远吗? 陆安珩只恨现在已经过了最佳种植辣椒的时期了,不然,现在回去把辣椒种下去,到了冬天自己就能吃到怀念已久的辣椒了。还有鸳鸯锅,冬天吃火锅,那是多么惬意的事儿啊! 等等!在吃货因子的作用下,陆安珩的大脑高速运转,仔细地想了想,终于从遥远的记忆中扒拉出了一个片段。当初在乡下外婆家时,貌似也有乡亲在这个时节种辣椒的。只是要特别注意给辣椒防寒,以免它被冻死。 给辣椒防寒陆安珩不大会。但是他在后世见多了阳台种菜的操作,想了想,觉得自己可以改进一下,变成卧室种辣椒,这样,总不至于会把辣椒苗给冻死吧? 这么一想,陆安珩立马就激动了,开口就想把这些辣椒种子全都包圆了。 胡商们很高兴,这玩意儿他们根本欣赏不来,一见到这种子就让他们想起了当初被辣椒支配的恐惧。一听说陆安珩要把这些辣椒种子全部都买下来,鉴于刚才大家进行了一番友好交流,胡商们也没好意思把陆安珩当成肥羊宰。 反正种子也不多,加在一起也不到一百颗,另外两个小郎君已经让自己挣了不少钱了,胡商们大手一挥,“你给500文就行!” 500文钱对于现在身怀五两银子巨款的陆安珩来说,还是能接受的。因着要跟萧恪兄弟俩出门,萧氏特地给了陆安珩五两银子,还仔细叮嘱陆安珩,要好好请他们吃上顿饭,万万不能怠慢了萧恪两兄弟。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揣着五两银子出了门,没成想,在美食的诱惑之下,陆安珩土豪气十足的一掏腰包付了款,接着,立马麻溜地将所有的辣椒种子都揣进了自己怀里。 别看陆安珩现在付账付的痛快,实际上,大多数人都不乐意花上500文钱去买些不知名的种子,那不是钱多烧得慌吗? 这年头儿,一斗米20文钱。十斗为一石,陆安珩当初闲得无聊算过一下,现在的一石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120斤。 一两银子就是1000文钱,折合米600斤,500文钱就是300斤,都抵得上一家人半年的口粮了。寻常人家,谁会允许自家孩子做这些败家事儿? 即便萧氏宠着陆安珩,要是知道了陆安珩当了回冤大头,估计也得好生说道他一通。 萧恒生怕陆安珩挨揍,连忙劝道:“三郎,这么一堆稀奇古怪不知名的种子就要半两银子,也不知能不能种得活。买下来不划算。” 陆安珩心道这很划算,等到自己真把辣椒种出来后,能挣回无数个500文。 不过萧恒也是一番好意,陆安珩还是很领他的情,心道这人真是面冷心热,跟面热心也热的萧恪果然是亲兄弟。对着萧恒拱了拱手,陆安珩真心实意地道谢:“多谢萧大哥的提点,不过这物小弟恰巧认识,能做调料烹饪出许多美味的菜肴。种出来后,小弟一定请你们前来品尝美食。” 萧恒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冷峻,闻言也只是略微点头,心道你既然不怕被爹娘狠揍一通,我自然也不会再多嘴。 不过,萧恒心里那个想象出来的陆安珩的形象,终于在陆安珩接二连三的奇葩做派中轰然倒塌。 原本在萧恒的想象中,陆安珩能弄出那么多有趣的故事和连环画,必然是一个有趣而风流的书生形象。 萧恒下意识地就将陆安珩代入了京城内那些成日装逼的世家子,脑补了一个风雅清高不沾半点烟火气的谪仙形象。万万没想到陆安珩会是这么个接地气的人,看小贩卖菜都能看得津津有味,不仅如此,他还要自己去种菜! 如此浑身散发着馥郁泥土气息的读书人,萧恒还真是头一回见。塌了塌了,萧恒只觉得,陆安珩在自己心里一直高大上的形象彻底塌了。 不过这样的陆安珩,倒是莫名让萧恒觉得亲近了不少。见惯了世家子弟们各种各样的奇葩行为,萧恒的内心已经无比淡定了。陆安珩这么个喜欢种地的爱好,完全就不是个事儿! 比起前些日子背着个自己做出来的木制鸟翅膀,把自己当成鸟人从城门上跳下来摔断腿的姜家四郎而言,陆安珩这个爱好是多么地安全又舒心啊! 陆安珩丝毫不知道萧恒已经把自己跟鸟人归类为同一层次的奇葩了,这会儿他揣着辣椒种子,感觉自己就像得到了一笔巨宝。讲道理,这时候,就算给陆安珩个举人来换,陆安珩也不乐意。 毕竟举人过三年可以接着再考,辣椒要是再过三年才能吃到,那可就能馋死陆安珩了。 吃货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陆安珩也没什么心思再逛了,壕气冲天的请了萧家兄弟在酒楼吃了餐饭,花掉了剩下的银子。再次流着口水怀念了一把辣椒的酸爽感,陆安珩便在萧家兄弟的护送之下回了家,埋头扎进了种辣椒这项极有意义的重大工程中。 回家后,陆安珩便将家里的坛坛罐罐搜罗了一通,然后一个个装好土,吭哧吭哧地把它们全部搬进了自己的厢房中。 陆家其他四人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陆安珩这回作得是哪门子的妖,没事往自己房里搬什么土啊? 陆安珩却是神秘一笑,跟中了邪似的捣鼓着那一堆坛子。 等到天气一日冻过一日,陆安珩没能等到出了海的胡商进京,却等到长出来的了辣椒苗。 而此时,已经临近过年。京城的冬天比扬州可冷多了,陆安珩在北方凛冽的寒风中冻成了狗,即便缩在家里都感觉自己浑身发僵。 这时候,陆安珩才万分悲愤地反应过来,坑爹的古代!这时候的北方,特么的竟然没有炕! 陆安珩连忙用两只胖爪子捉住这女童的手,对着这女童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阿姐,你好早。” 心下却是泪流满面,鬼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一觉醒来就成了这个与自己同名,却半死不活的小豆丁。病恹恹了许久,灌下了好些比黄连还苦的中药,才慢慢的好转了起来。 只是自己在这边倒是艰难的活了下来,却不知现代的自己又是何种境况。陆安珩只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心中就恨不得再次往水中跳上一回,好再次回到现代去。嗯,这小豆丁便是落水后高烧,将自己给烧来了。 陆安珩任由一旁的奶娘给自己擦脸,心中却是叹口气。隐隐有种预感,觉着自己估摸着再也无法回到现代了。这么多天下来,陆安珩也认了命,只希望自己的身体也能有一个穿过去,替自己好好的孝顺父母,以免他们伤心。 另外,还有一桩事也令陆安珩颇为发愁。自打他来此,也有半个月的工夫了。虽然接收了这个小豆丁的记忆,但是这小豆丁不过四岁的年纪,哪里知晓什么有用处的东西。 是以陆安珩穿来这么久的时日,竟是连自己身处哪个朝代都不知道,颇是觉着自己给穿越界的众多前辈丢脸了。 只知道这小豆丁的名字与自己一样,家中还有一姐一弟。姐姐便是面前的这个女童,名叫陆芙,今年不过六岁。还有一个弟弟,名为陆安珏,才两岁,正养在母亲萧氏的屋子里。 陆家一家本在京城,却因为在朝为官的祖父病逝,大伯陆昌平与小豆丁的生父陆昌兴两兄弟便扶柩回乡,来到了江南故居,在此守孝。 没成想,来了没多少时日,小豆丁便落了水,芯子换成了陆安珩。 多了的,便再也不知道了。 陆安珩心下郁闷,自己虽然是个学渣,但是还是上过历史课的!更何况自己刚参加完高考,正处于知识巅峰期,吹一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生理物理信手捏来也不是不可。要是让自己知道这是穿哪儿来了,怎么着也能提前去抱个金大腿啊!现在这么两眼一抓瞎的,人干事? 陆安珩一边吐槽,一边配合着奶娘的动作,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陆安珩拒绝了奶娘的怀抱,乖乖的牵着长姐陆芙的手,迈着小短腿去给他们的母亲萧氏请安了。 说是请安,实际上,二人的房间就在萧氏的院子内,隔着不过是两个厢房的距离罢了。就陆安珩如今这小胳膊小腿的样儿,外加一个六岁的陆芙,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来到了萧氏房内。 萧氏早就梳洗好了,因着在孝中,服饰极为素净,脸上脂粉未施,却是天生的好颜色。星目琼鼻,肌肤如玉,正抱着一个胖团子耐心的哄着,眉眼间一片温柔之色。 见陆安珩姐弟二人牵着手前来,萧氏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就跟从精致的仕女图上走下来的仙女似的,漂亮的几乎让人不敢逼视。 人嘛,天生就对美好的事物倍加有好感。陆安珩忍不住对着萧氏露出一个真心实意地笑容来。萧氏见了,更是开怀,对着自己的长女和长子招招手,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幼子交给了一旁随侍的奶娘。这才仔细的拉了陆安珩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长舒口气,笑道:“谢天谢地,如今可算是大好了!前些日子你顽皮落了水,高烧不退,险些将阿娘吓死!日后可不能再这般胡闹了!” 听得萧氏提及落水一事,陆安珩的眉头便不着痕迹的皱了皱。说来也是奇怪,陆安珩明明接收了这个小豆丁所有的记忆,却偏生对这要了他性命的落水之事毫无印象。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当初似乎有好些个小孩子一起在湖边玩,追追打打极是热闹。然而这小豆丁因何落水,陆安珩却是半点都想不起来。 心下虽是疑惑不已,陆安珩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笑眯眯的蹭了蹭萧氏的手,答道:“知道了阿娘,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萧氏顿时觉得长子经此一难,颇是懂事了不少,心中只觉得熨帖不已。又转头拉了陆芙的手,细细的问了问她昨儿夜里睡得可好。陆芙俱口齿伶俐的一一答了,这才扭头看向一旁的奶娘,软糯糯的对着萧氏撒娇,“阿娘,我要看弟弟,看四郎!” 奶娘听得陆芙的话,连忙躬下身子,将陆安珏白白嫩嫩的脸蛋儿对着陆芙。 陆芙这才止了声,抬手掐了掐陆安珏的柔嫩的脸。陆安珩见这个小团子乖乖巧巧吐泡泡的模样,也是心动不已,颇觉自己也有几分手痒。正欲伸出自己的罪恶之手向着陆安珏白嫩的脸蛋掐出,却被萧氏出言拦住了,笑道:“你们可别再掐了,再掐,四郎的口水又得忍不住了。” 陆安珩定睛一看,果不其然见到了这个小团子嘴边的一丝晶莹,陆安珩瞬间就收回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颇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心下又微微疑惑,这团子都两岁了,怎么还只长了八颗牙?想了想前世自己看到的两岁小豆丁,牙口那叫一个好,怎么都不止八颗牙啊。莫非是陆安珏生长发育缓慢?这可是大事啊! 陆安珩这么一想就着急了起来,自己生病的那段的时日,萧氏可是没日没夜的守在自己身边,细细的照顾自己。如今好不容易自己身体好了,陆安珏可别又出问题了啊! 正心急呢,陆安珩又突然想起来,古人一向算的是虚岁,按照现代的标准来说,陆安珏才一岁多。如此看来,陆安珏哪里是什么生长发育缓慢,明明是很健康的。 陆安珩暗松口气,深觉自己闹了个乌龙,还好没有咋咋呼呼的嚷嚷出来,不然一准儿得丢个大脸。心下暗自告诫自己,日后定然要小心再小心,万万不可想当然代入现代之事。不然若是被人发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恐怕等着自己的,便会是当做怪物被烧死的结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58.准备过招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对此哭笑不得,也不想扫了自家亲娘的兴,只得老老实实的去给祖宗磕头上香了。 见萧氏的兴奋劲儿还没过,陆安珩实在没忍住,好声好气地安抚他娘,“阿娘,我这才只过了县试呢,还有府试和院试两道关卡等着我呢。您可得悠着点,要激动,也得等到我过了院试后再一起激动!” “是是是, 你说的是!”萧氏依旧笑容满面, 心里觉着陆安珩这话的口彩十分好,又喜滋滋地憧憬道:“恰逢院试也在今年, 你要真过了,那可就是正经的秀才了。十一岁的秀才,便是连京城都不多见呢!” 如今的院试乃是三年考两次,今年恰好就是开院试的年份,陆安珩若是一鼓作气得中秀才的话, 还能提前一年完成任务, 早做上京的准备。 有了之前县试的经验, 待到四月份府试开考之时, 陆安珩已经成功地混成一根半老的油条。 陆昌兴遍求友人, 好不容易给陆安珩弄到了一份往年的试卷。陆安珩见状不由叹气, 这年头儿真的什么都缺, 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取得功名,偏偏市场上只有教科书,半点资料都没有,全凭教书的夫子讲解外加自己用功琢磨。 想想后世那满大街的让考生闻之色变的参考资料,什么黄冈五三啦,当年陆安珩没少骂出资料的人。现在陆安珩真的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这会儿要是能有一家专门做科举资料的书店,包括陆安珩在内的广大考生们能把这店给供起来!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这么一想,以前被逼着埋头苦写各色资料的时光也幸福了起来。 思维这么一发散,陆安珩倒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到了京城后,若是能和萧恪合伙,借着萧将军的人脉,不知道能不能弄出这么一间书店来。 也是这年头的人没有开启发财的新思路了,想想21世纪,那些教辅资料卖的多火爆?办上这么一个铺子,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就看萧恪乐不乐意和自己搭伙了,不然自己在京城没点人脉靠山,还真不敢轻易弄出个新奇东西。 咳想远了,一不留神就开始想小钱钱去了。陆安珩摸摸鼻子,努力地静下心来开始翻资料。 这些考卷既然能流出来,就证明今年的考试中不会有原题。不过陆安珩也不在乎原题不原题,他主要看得是大致的题型和出题方向。 作为一只饱经题海战术磨炼的苦逼高三狗,陆安珩分析题目还是有一手的。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份试卷,发现府试的题目相比起县试更为生僻,非但如此,考官还喜欢出一些□□题目来迷惑考生,稍有不慎就会掉坑。 吓得陆安珩赶紧再多翻了几回书压压惊。两个月的时光就这么飞逝而去,很快就到了府试的日子。 府试时的天气可比之前县试时对人友好多了。至少陆安珩不像之前那般在寒风中冻成狗,府试检查比县试更为严格后,就连做保的廪生都要比县试多一名。陆安珩任由衙役将自己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这才拎着自己的东西进了考场。 果不其然,试题几乎有一半是比较生僻的知识点,以陆安珩记性之变态,若不是前些日子再特地回顾了一下这些偏僻之处,怕是这么儿也得跟对面那人一样抓瞎了。 即便如此,陆安珩也不敢轻易动笔。沉下心来仔细打好了腹稿之后,陆安珩才慢悠悠地磨好了墨,而后专心致志地跟题目死磕。 陆安珩答完卷后,小心翼翼地将笔放置好,而后一手撑着桌案,忍下了由于精力太过集中而导致的轻微晕眩感。 吃了个馒头喝了几口水后,陆安珩又满血复活了,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走出了考场。 接下来的两天,陆安珩的状态越来越好,再也没出现过晕眩的症状,反而一天比一天精神。 陆安珩这个状态给了他爹娘极大的信心,二人嘴上虽然不说,怕影响了儿子的心情,内心里已经觉得府试这一关儿子已经稳了。就只看八月份的院试,陆安珩能否一鼓作气拿下这个许多人一辈子都考不上的秀才功名。 陆安珩从来就没让自家爹娘失望过。果不其然,府试成绩一出,陆安珩的名字赫然在榜。虽然这回不是第一,却也在前三之列,陆昌兴乐得直说祖宗保佑。 陆安珩倒没什么感觉,他在后两场考试时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大概是那种“虽然爸爸还没开始考,但是爸爸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的迷之自信,还好这回的旗子稳稳地立住了没有倒,陆安珩顺利地来到了考秀才的最后一关——院试。 院试在八月份,陆安珩这一年基本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一心扑在这三回考试之中。 实际上陆安珩还算幸运,毕竟他所在的扬州城,本就是一个郡城,相当于后世的省会。而整个郡的院试,都会在扬州城举行。好不夸张的说,这会儿就已经有偏远地区的考生从家里出发赶往扬州城了。 毕竟这年头的交通实在太坑爹,基本靠走。尤其是乡下地方,牛已经是一笔巨款,一个村都难得有一头牛。好一点村子的能有一辆驴车,更多的则是什么都没有,一切劳动全部靠人工。可想而知,如果要是用走的,从山旮沓里走进扬州城,得花多少时间。 这还只是时间成本,路上吃和住都是一大笔花销。更有那倒霉透顶的,在赶考途中染上疾病,又苦于囊中羞涩强忍着不去看大夫,病逝在途中的考生也有不少。 文弱书生,有时候就倒在了“文弱”这两个字上面了。 陆安珩得知这些情况后,锻炼时更起劲儿了。他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自然比让人惜命一些。这年代不仅交通坑爹,医疗体系也坑爹,要是他一不留神再挂了,天知道老天爷是不是还有那份好心,让他再穿越一次。 随着院试日子的临近,萧氏和陆昌兴愈发紧张,连陆安珏和陆芙都被他们传染了,轻易不敢来打扰陆安珩。 陆安珩心态贼稳。经过前两次考试后,陆安珩已经摸清了考试流程的套路,内心再也不发憷了。至于题目嘛,反正不管怎么考,考官出题总是万变不离其宗,永远跳不过四书五经。陆安珩是肚里有货心不慌,算起来全家人竟然是他这个去赴考的考生最淡定。 开考前几天,萧氏特地带着陆安珩去了大慈寺去求了道平安福,又去了玄山观去拜文曲星。致力于求遍漫天的神佛,希望他们显显灵,保佑陆安珩能顺利通过院试。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陆安珩觉着天上的神仙也挺不容易的,拜祭他们的人大多数都不靠谱。 院试和前两次的县试府试不一样,要连着考三天。所以这一次,萧氏为陆安珩准备的东西就格外多——驱蚊虫的艾草,备用的衣物,以防中暑备下的药丸,还准备了一点雄黄,用来驱逐蜈蚣和蛇。 据说上一回院试,有考生就被蛇咬了。虽然那蛇没毒,然而考生也惊吓过度,被抬出去看大夫了。是以萧氏对此便格外留心。 由于不用赶路,萧氏每天都有新想法,来来回回地想给陆安珩再添置点东西。陆安珩略有抗议,陆昌兴便主动跳出来申请去送考。陆安珩十分感动,然后坚定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开玩笑,自己心里年龄都二十多了,在家门口考个试还要亲爹送,哪里有这么大的脸哦!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肩背手提的来到了考场外,静静地当个美男子,等着考场开放。 进了考场,来到自己的房间后,陆安珩四下一扫,心中不由吐槽。这环境对考生来说未免也太不友好了一点了吧!房间小不说,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霉味,里头除了桌椅,还摆了块老旧的木板,上头放着一张破烂的草席,外加一床发黑的被褥。 陆安珩此时万分庆幸自家娘亲给自己准备的被子,起码家里带来的晒得暖乎乎,还留有着太阳味道的被子,比起那床散发着异味的被褥来说,简直是五星级酒店和乡下小旅馆之间的差距了。 等到陆安珩收拾好桌椅后,第一场的考卷已经下发了。 院试分为两场,现在考的这第一场,称为正试,明天午时就得交卷。然后再接着发第二场的试卷。 陆安珩浏览了一下考题,题量还是多的吓死人,多为帖经墨义。陆安珩也不急着动笔,先将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后,这才开始凝神细思,提笔作答。 写了没多久,陆安珩的思路便被腹中传来的饥饿感打断了。这时,衙役也开始发放吃食。陆安珩仔细地将考卷收好,放进一旁的书箱里,以免不小心沾上饭菜的污渍,这才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 吃饱喝足后,陆安珩眯着眼打了会儿盹,养足了精神后,再接着摆好试卷作答。他的时间掐得非常好,待到天黑之时,剩余的题目已经不到三分之一了。 陆安珩想了想,将试卷收好,也不像周围房间的考生一般挑灯夜战,放好艾草和雄黄后,将床上的被褥卷吧卷吧,毫无压力的睡觉去了。 开玩笑,蜡烛的光才多亮,费眼睛不说,一个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自己精心写好的考卷都要付之一炬了。点不不起。 一觉睡到自然醒,陆安珩精神十足继续答题。他昨晚睡得早,自然也醒的早。相比起难以入眠的其他考生而言,陆安珩现在容光焕发的模样特别不合群。好在现在基本上谁也看不见谁,陆安珩的这波仇恨才没拉稳。 第一场的交卷时间很快就到了,下一场的试卷也已经发了下来。陆安珩一看,嗬,这可比之前的考试考得杂多了,四书五经占的比例不太多,算学,杂文之类的知识占据了考卷的半壁江山。 前世好歹也是一只理工狗,算学方面的内容根本难不倒陆安珩。剩下的杂文和诗赋,陆安珩这些年也没少在这上头花心思。看完了题目,陆安珩的心就定了大半了,估摸着只要自己正常发挥,这个秀才的功名就能到手了。 就让我当一个沉迷学习的安静好少年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 陆昌兴本来还挺得意于长子的念书天分,很是骄傲了一把。对长子也愈发严苛,然而很快,陆昌兴便发现了问题。 长子开蒙一个来月了,除却第一回进书房的那日,而后的三十多天里,长子每天的每一个时辰干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每一天都是起床,请安用膳,打拳,念书,午膳,小憩,背书,晚膳,散步,背书练字。如此循环往复一个多月,陆安珩整个人就如同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一般,竟然无一日有差错那么一点点。 给陆昌兴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知道,陆安珩才不过四岁啊! 陆昌兴努力地回忆自己四岁时在干什么呢?应当是贪玩好动,对课业深恶痛绝,每天都想着如何应付过亲爹交代过的功课吧?再看看陆安珩现在的表现,陆昌兴羞愧之余,也深觉长子不大正常。瞧瞧他这一个多月坚持不懈的规律行事,是个四岁的小孩子能做出来的事吗? 别说四岁了,就连陆昌兴自己,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平日里看书看得疲倦了,还出门去踏踏青赏赏景呢!哪像长子这样,坚持过着这么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简直自律的吓人。 更可怕的是,在完成陆昌兴布置的课业之余,陆安珩还给自己加餐。陆昌兴简直不愿再回想,自己当初发现长子那一堆抄得满满当当的课业时,内心的震惊是如何难以言表——天呐!我到底是生了怎样的一个怪物出来了啊? 长子还振振有词,“我怕把功课给忘记了。听人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便索性多抄几遍。” 陆昌兴颤抖地指着那一大摞宣纸,面色扭曲的问道:“几遍?” 陆安珩心虚,“额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阿爹~你看我现在不是学得好好的,都记住了嘛~” 说完,陆安珩还熟门熟路的冲着他爹眨了眨眼,努力地卖萌中。 陆昌兴却是眼前一黑,不行!不能让长子再这么继续下去了,长子崩得实在是太紧了,要真变成了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该怎么办?必须让他放松放松! 是以陆昌兴在愁掉了一地的头发后,终于灵光一闪,搬来了各种小孩子的玩意儿,誓要将儿子紧绷的神经给掰过来。 万万没想到,长子竟然不买账!每回看到长子一脸无奈地望着自己,如同哄小孩子一般的陪着自己玩投壶蹴鞠,陆昌兴便觉得自己貌似在智商上被长子排斥了,那滋味,真是酸爽的难以形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59.痛并快乐着的商人们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见萧氏的兴奋劲儿还没过, 陆安珩实在没忍住, 好声好气地安抚他娘, “阿娘, 我这才只过了县试呢, 还有府试和院试两道关卡等着我呢。您可得悠着点,要激动,也得等到我过了院试后再一起激动!” “是是是, 你说的是!”萧氏依旧笑容满面, 心里觉着陆安珩这话的口彩十分好,又喜滋滋地憧憬道:“恰逢院试也在今年, 你要真过了, 那可就是正经的秀才了。十一岁的秀才, 便是连京城都不多见呢!” 如今的院试乃是三年考两次,今年恰好就是开院试的年份, 陆安珩若是一鼓作气得中秀才的话,还能提前一年完成任务,早做上京的准备。 有了之前县试的经验, 待到四月份府试开考之时,陆安珩已经成功地混成一根半老的油条。 陆昌兴遍求友人,好不容易给陆安珩弄到了一份往年的试卷。陆安珩见状不由叹气,这年头儿真的什么都缺, 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取得功名, 偏偏市场上只有教科书, 半点资料都没有,全凭教书的夫子讲解外加自己用功琢磨。 想想后世那满大街的让考生闻之色变的参考资料,什么黄冈五三啦,当年陆安珩没少骂出资料的人。现在陆安珩真的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这会儿要是能有一家专门做科举资料的书店,包括陆安珩在内的广大考生们能把这店给供起来!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这么一想,以前被逼着埋头苦写各色资料的时光也幸福了起来。 思维这么一发散,陆安珩倒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到了京城后,若是能和萧恪合伙,借着萧将军的人脉,不知道能不能弄出这么一间书店来。 也是这年头的人没有开启发财的新思路了,想想21世纪,那些教辅资料卖的多火爆?办上这么一个铺子,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就看萧恪乐不乐意和自己搭伙了,不然自己在京城没点人脉靠山,还真不敢轻易弄出个新奇东西。 咳想远了,一不留神就开始想小钱钱去了。陆安珩摸摸鼻子,努力地静下心来开始翻资料。 这些考卷既然能流出来,就证明今年的考试中不会有原题。不过陆安珩也不在乎原题不原题,他主要看得是大致的题型和出题方向。 作为一只饱经题海战术磨炼的苦逼高三狗,陆安珩分析题目还是有一手的。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份试卷,发现府试的题目相比起县试更为生僻,非但如此,考官还喜欢出一些□□题目来迷惑考生,稍有不慎就会掉坑。 吓得陆安珩赶紧再多翻了几回书压压惊。两个月的时光就这么飞逝而去,很快就到了府试的日子。 府试时的天气可比之前县试时对人友好多了。至少陆安珩不像之前那般在寒风中冻成狗,府试检查比县试更为严格后,就连做保的廪生都要比县试多一名。陆安珩任由衙役将自己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这才拎着自己的东西进了考场。 果不其然,试题几乎有一半是比较生僻的知识点,以陆安珩记性之变态,若不是前些日子再特地回顾了一下这些偏僻之处,怕是这么儿也得跟对面那人一样抓瞎了。 即便如此,陆安珩也不敢轻易动笔。沉下心来仔细打好了腹稿之后,陆安珩才慢悠悠地磨好了墨,而后专心致志地跟题目死磕。 陆安珩答完卷后,小心翼翼地将笔放置好,而后一手撑着桌案,忍下了由于精力太过集中而导致的轻微晕眩感。 吃了个馒头喝了几口水后,陆安珩又满血复活了,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走出了考场。 接下来的两天,陆安珩的状态越来越好,再也没出现过晕眩的症状,反而一天比一天精神。 陆安珩这个状态给了他爹娘极大的信心,二人嘴上虽然不说,怕影响了儿子的心情,内心里已经觉得府试这一关儿子已经稳了。就只看八月份的院试,陆安珩能否一鼓作气拿下这个许多人一辈子都考不上的秀才功名。 陆安珩从来就没让自家爹娘失望过。果不其然,府试成绩一出,陆安珩的名字赫然在榜。虽然这回不是第一,却也在前三之列,陆昌兴乐得直说祖宗保佑。 陆安珩倒没什么感觉,他在后两场考试时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大概是那种“虽然爸爸还没开始考,但是爸爸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的迷之自信,还好这回的旗子稳稳地立住了没有倒,陆安珩顺利地来到了考秀才的最后一关——院试。 院试在八月份,陆安珩这一年基本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一心扑在这三回考试之中。 实际上陆安珩还算幸运,毕竟他所在的扬州城,本就是一个郡城,相当于后世的省会。而整个郡的院试,都会在扬州城举行。好不夸张的说,这会儿就已经有偏远地区的考生从家里出发赶往扬州城了。 毕竟这年头的交通实在太坑爹,基本靠走。尤其是乡下地方,牛已经是一笔巨款,一个村都难得有一头牛。好一点村子的能有一辆驴车,更多的则是什么都没有,一切劳动全部靠人工。可想而知,如果要是用走的,从山旮沓里走进扬州城,得花多少时间。 这还只是时间成本,路上吃和住都是一大笔花销。更有那倒霉透顶的,在赶考途中染上疾病,又苦于囊中羞涩强忍着不去看大夫,病逝在途中的考生也有不少。 文弱书生,有时候就倒在了“文弱”这两个字上面了。 陆安珩得知这些情况后,锻炼时更起劲儿了。他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自然比让人惜命一些。这年代不仅交通坑爹,医疗体系也坑爹,要是他一不留神再挂了,天知道老天爷是不是还有那份好心,让他再穿越一次。 随着院试日子的临近,萧氏和陆昌兴愈发紧张,连陆安珏和陆芙都被他们传染了,轻易不敢来打扰陆安珩。 陆安珩心态贼稳。经过前两次考试后,陆安珩已经摸清了考试流程的套路,内心再也不发憷了。至于题目嘛,反正不管怎么考,考官出题总是万变不离其宗,永远跳不过四书五经。陆安珩是肚里有货心不慌,算起来全家人竟然是他这个去赴考的考生最淡定。 开考前几天,萧氏特地带着陆安珩去了大慈寺去求了道平安福,又去了玄山观去拜文曲星。致力于求遍漫天的神佛,希望他们显显灵,保佑陆安珩能顺利通过院试。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陆安珩觉着天上的神仙也挺不容易的,拜祭他们的人大多数都不靠谱。 院试和前两次的县试府试不一样,要连着考三天。所以这一次,萧氏为陆安珩准备的东西就格外多——驱蚊虫的艾草,备用的衣物,以防中暑备下的药丸,还准备了一点雄黄,用来驱逐蜈蚣和蛇。 据说上一回院试,有考生就被蛇咬了。虽然那蛇没毒,然而考生也惊吓过度,被抬出去看大夫了。是以萧氏对此便格外留心。 由于不用赶路,萧氏每天都有新想法,来来回回地想给陆安珩再添置点东西。陆安珩略有抗议,陆昌兴便主动跳出来申请去送考。陆安珩十分感动,然后坚定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开玩笑,自己心里年龄都二十多了,在家门口考个试还要亲爹送,哪里有这么大的脸哦!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肩背手提的来到了考场外,静静地当个美男子,等着考场开放。 进了考场,来到自己的房间后,陆安珩四下一扫,心中不由吐槽。这环境对考生来说未免也太不友好了一点了吧!房间小不说,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霉味,里头除了桌椅,还摆了块老旧的木板,上头放着一张破烂的草席,外加一床发黑的被褥。 陆安珩此时万分庆幸自家娘亲给自己准备的被子,起码家里带来的晒得暖乎乎,还留有着太阳味道的被子,比起那床散发着异味的被褥来说,简直是五星级酒店和乡下小旅馆之间的差距了。 等到陆安珩收拾好桌椅后,第一场的考卷已经下发了。 院试分为两场,现在考的这第一场,称为正试,明天午时就得交卷。然后再接着发第二场的试卷。 陆安珩浏览了一下考题,题量还是多的吓死人,多为帖经墨义。陆安珩也不急着动笔,先将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后,这才开始凝神细思,提笔作答。 写了没多久,陆安珩的思路便被腹中传来的饥饿感打断了。这时,衙役也开始发放吃食。陆安珩仔细地将考卷收好,放进一旁的书箱里,以免不小心沾上饭菜的污渍,这才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 吃饱喝足后,陆安珩眯着眼打了会儿盹,养足了精神后,再接着摆好试卷作答。他的时间掐得非常好,待到天黑之时,剩余的题目已经不到三分之一了。 陆安珩想了想,将试卷收好,也不像周围房间的考生一般挑灯夜战,放好艾草和雄黄后,将床上的被褥卷吧卷吧,毫无压力的睡觉去了。 开玩笑,蜡烛的光才多亮,费眼睛不说,一个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自己精心写好的考卷都要付之一炬了。点不不起。 一觉睡到自然醒,陆安珩精神十足继续答题。他昨晚睡得早,自然也醒的早。相比起难以入眠的其他考生而言,陆安珩现在容光焕发的模样特别不合群。好在现在基本上谁也看不见谁,陆安珩的这波仇恨才没拉稳。 第一场的交卷时间很快就到了,下一场的试卷也已经发了下来。陆安珩一看,嗬,这可比之前的考试考得杂多了,四书五经占的比例不太多,算学,杂文之类的知识占据了考卷的半壁江山。 前世好歹也是一只理工狗,算学方面的内容根本难不倒陆安珩。剩下的杂文和诗赋,陆安珩这些年也没少在这上头花心思。看完了题目,陆安珩的心就定了大半了,估摸着只要自己正常发挥,这个秀才的功名就能到手了。 见状,陆安珩还拿自己亲娘打趣,“阿娘,知道的是我要去考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要亲自上阵呢。” 萧氏无奈地瞪了陆安珩一眼,“你这孩子,怎么心就这么大呢?” 到底也放了心,反正看自家儿子这个状态,准保出不了什么差错。 陆安珩对此表示毫无压力,上辈子从小学到高中这十二年学念下来,别的不敢说,单论考试的心理素质,陆安珩绝对能甩大伙儿一条街。 就是这天气坑爹了一点,此时正是二月份,正是春寒料峭之时,陆安珩拒绝了自家亲爹要送自己的提议,独自背着书箱走在大街上,一出门便感到寒意直往自己的身上钻。 没走多久就到了县衙,虽然天色还未破晓,县衙门口已经乌泱泱的站了好些人。好在有衙役在维持秩序,前来赴考的学子们也不敢跟任何人发生冲突,都老老实实的听从衙役的安排,排起了三条队伍。 陆安珩大致扫了一眼,估摸着已经到了将近一百人了,这还不算站在一旁前来送考的人数。陆安珩内心不由感叹,这年头儿的考生真遵守纪律,还没进考场,就都已经安静如鸡了。陆安珩能毫不吹牛逼的说,这会儿就是扔根针下去,都能听到响儿。 只是,察觉到周围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若有若无的牙齿打颤声,陆安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经历过考试的人都知道,紧张那玩意儿都是会传染的,一个人开始发抖,那就会带动着周围的人一块儿抖。尤其是这会儿天气还挺冷,半冷半吓之下,也不知道是哪个哥们儿先开的头,队伍里五分之四的人都在跟着抖。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好些人嘴里念念有词,轻声细语的开始背诵四书五经的内容。 不知等了多久,陆安珩的脚都冷得跟冰块儿似的了,天色才逐渐亮了起来。队伍前头也开始动了起来,进场的时间,到了。 人群瞬间就嘈杂了起来,周围来送考的亲友拉着自家的考生就念叨开了—— “儿啊,你要好好考,争取考中,中了后你就是秀才公,娘也跟着你享福咯!” “快瞅瞅你书箱,看看东西是否都带齐了,好好考,爹在外头等你!” “阿兄,多年苦读,成败在此一举,千万莫要辜负了爹娘的期待!” 陆安珩听着,不由在心里给这些考生点了根蜡烛,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呢!陆安珩敢用自己的节操发誓,这话绝对起了反作用了,看看前头那哥们儿抖得厉害的手就知道了! 不过,陆安珩不知道的是,在他观看别人之时,他自己也成了别人的打量对象。毕竟前来参加考试的人虽多,如同他这般,才十一二岁的小屁孩也没几个。他往人群中一站,自动跟前后两人站出了一个盆地来。更何况,陆安珩年纪虽小,却无人来送考,在一堆年纪长了许多的“兄长”面前,格外显眼。 陆安珩也不在意,自动开启屏蔽模式,无视了周围隐隐绰绰投过来的打量眼神,心理素质一级棒。 没过多久就到了陆安珩,入口处的衙役检查了一下他的书箱,又仔细地对比了一下他的画像,确认是本人无误,又冷着一张脸让陆安珩脱下自己的棉袄。 陆安珩心里大呼坑爹,面上还得带着笑,老老实实将棉袄脱下来,任由衙役仔仔细细地翻了个遍。 直到接过衙役递来的棉袄穿上后,陆安珩才觉得自己终于从冰棍状态下活了过来。 进了县衙后总算没那么冷了,陆安珩和前面进来的考生站在一起,等着所有考生入场。 等到县令宣布了考试开始后,陆安珩才找到自己的考试房间。房子里的设施很简单,除了一套桌椅,啥都没有。 陆安珩的生活技能还是不错的,先从萧氏给自己准备的书箱中拿出抹布将桌椅擦干净,然后轻手轻脚地将笔墨纸砚和镇纸摆放好。他虽然人小,做起事来却有条不紊,一举一动都带了一股优雅的味儿,再配上他天生的好皮相,愣是让对面几人看傻了眼,脑海里齐刷刷的浮现出“蓬荜生辉”四个大字。 等到陆安珩收拾妥当后,衙役也开始分发考卷了。 陆安珩拿着厚厚的一沓考卷,内心还有点小紧张,然而习惯性的扫完所有题目后,陆安珩心里顿时就踏实了起来。 题目虽然多,但内容却并不难,题目全都是四书五经上的原文,主要就是考大家对四书五经的掌握情况。陆安珩这几年自己都不知道把那几本书抄了多少遍了,自然是下笔如有神,连个停顿都没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60.逐渐成型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有了之前县试的经验, 待到四月份府试开考之时, 陆安珩已经成功地混成一根半老的油条。 陆昌兴遍求友人,好不容易给陆安珩弄到了一份往年的试卷。陆安珩见状不由叹气,这年头儿真的什么都缺, 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取得功名,偏偏市场上只有教科书,半点资料都没有,全凭教书的夫子讲解外加自己用功琢磨。 想想后世那满大街的让考生闻之色变的参考资料, 什么黄冈五三啦,当年陆安珩没少骂出资料的人。现在陆安珩真的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 这会儿要是能有一家专门做科举资料的书店,包括陆安珩在内的广大考生们能把这店给供起来!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这么一想, 以前被逼着埋头苦写各色资料的时光也幸福了起来。 思维这么一发散,陆安珩倒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到了京城后,若是能和萧恪合伙, 借着萧将军的人脉, 不知道能不能弄出这么一间书店来。 也是这年头的人没有开启发财的新思路了, 想想21世纪,那些教辅资料卖的多火爆?办上这么一个铺子, 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就看萧恪乐不乐意和自己搭伙了, 不然自己在京城没点人脉靠山,还真不敢轻易弄出个新奇东西。 咳想远了,一不留神就开始想小钱钱去了。陆安珩摸摸鼻子,努力地静下心来开始翻资料。 这些考卷既然能流出来,就证明今年的考试中不会有原题。不过陆安珩也不在乎原题不原题,他主要看得是大致的题型和出题方向。 作为一只饱经题海战术磨炼的苦逼高三狗,陆安珩分析题目还是有一手的。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份试卷,发现府试的题目相比起县试更为生僻,非但如此,考官还喜欢出一些□□题目来迷惑考生,稍有不慎就会掉坑。 吓得陆安珩赶紧再多翻了几回书压压惊。两个月的时光就这么飞逝而去,很快就到了府试的日子。 府试时的天气可比之前县试时对人友好多了。至少陆安珩不像之前那般在寒风中冻成狗,府试检查比县试更为严格后,就连做保的廪生都要比县试多一名。陆安珩任由衙役将自己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这才拎着自己的东西进了考场。 果不其然,试题几乎有一半是比较生僻的知识点,以陆安珩记性之变态,若不是前些日子再特地回顾了一下这些偏僻之处,怕是这么儿也得跟对面那人一样抓瞎了。 即便如此,陆安珩也不敢轻易动笔。沉下心来仔细打好了腹稿之后,陆安珩才慢悠悠地磨好了墨,而后专心致志地跟题目死磕。 陆安珩答完卷后,小心翼翼地将笔放置好,而后一手撑着桌案,忍下了由于精力太过集中而导致的轻微晕眩感。 吃了个馒头喝了几口水后,陆安珩又满血复活了,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走出了考场。 接下来的两天,陆安珩的状态越来越好,再也没出现过晕眩的症状,反而一天比一天精神。 陆安珩这个状态给了他爹娘极大的信心,二人嘴上虽然不说,怕影响了儿子的心情,内心里已经觉得府试这一关儿子已经稳了。就只看八月份的院试,陆安珩能否一鼓作气拿下这个许多人一辈子都考不上的秀才功名。 陆安珩从来就没让自家爹娘失望过。果不其然,府试成绩一出,陆安珩的名字赫然在榜。虽然这回不是第一,却也在前三之列,陆昌兴乐得直说祖宗保佑。 陆安珩倒没什么感觉,他在后两场考试时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大概是那种“虽然爸爸还没开始考,但是爸爸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的迷之自信,还好这回的旗子稳稳地立住了没有倒,陆安珩顺利地来到了考秀才的最后一关——院试。 院试在八月份,陆安珩这一年基本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一心扑在这三回考试之中。 实际上陆安珩还算幸运,毕竟他所在的扬州城,本就是一个郡城,相当于后世的省会。而整个郡的院试,都会在扬州城举行。好不夸张的说,这会儿就已经有偏远地区的考生从家里出发赶往扬州城了。 毕竟这年头的交通实在太坑爹,基本靠走。尤其是乡下地方,牛已经是一笔巨款,一个村都难得有一头牛。好一点村子的能有一辆驴车,更多的则是什么都没有,一切劳动全部靠人工。可想而知,如果要是用走的,从山旮沓里走进扬州城,得花多少时间。 这还只是时间成本,路上吃和住都是一大笔花销。更有那倒霉透顶的,在赶考途中染上疾病,又苦于囊中羞涩强忍着不去看大夫,病逝在途中的考生也有不少。 文弱书生,有时候就倒在了“文弱”这两个字上面了。 陆安珩得知这些情况后,锻炼时更起劲儿了。他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自然比让人惜命一些。这年代不仅交通坑爹,医疗体系也坑爹,要是他一不留神再挂了,天知道老天爷是不是还有那份好心,让他再穿越一次。 随着院试日子的临近,萧氏和陆昌兴愈发紧张,连陆安珏和陆芙都被他们传染了,轻易不敢来打扰陆安珩。 陆安珩心态贼稳。经过前两次考试后,陆安珩已经摸清了考试流程的套路,内心再也不发憷了。至于题目嘛,反正不管怎么考,考官出题总是万变不离其宗,永远跳不过四书五经。陆安珩是肚里有货心不慌,算起来全家人竟然是他这个去赴考的考生最淡定。 开考前几天,萧氏特地带着陆安珩去了大慈寺去求了道平安福,又去了玄山观去拜文曲星。致力于求遍漫天的神佛,希望他们显显灵,保佑陆安珩能顺利通过院试。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陆安珩觉着天上的神仙也挺不容易的,拜祭他们的人大多数都不靠谱。 院试和前两次的县试府试不一样,要连着考三天。所以这一次,萧氏为陆安珩准备的东西就格外多——驱蚊虫的艾草,备用的衣物,以防中暑备下的药丸,还准备了一点雄黄,用来驱逐蜈蚣和蛇。 据说上一回院试,有考生就被蛇咬了。虽然那蛇没毒,然而考生也惊吓过度,被抬出去看大夫了。是以萧氏对此便格外留心。 由于不用赶路,萧氏每天都有新想法,来来回回地想给陆安珩再添置点东西。陆安珩略有抗议,陆昌兴便主动跳出来申请去送考。陆安珩十分感动,然后坚定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开玩笑,自己心里年龄都二十多了,在家门口考个试还要亲爹送,哪里有这么大的脸哦!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肩背手提的来到了考场外,静静地当个美男子,等着考场开放。 进了考场,来到自己的房间后,陆安珩四下一扫,心中不由吐槽。这环境对考生来说未免也太不友好了一点了吧!房间小不说,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霉味,里头除了桌椅,还摆了块老旧的木板,上头放着一张破烂的草席,外加一床发黑的被褥。 陆安珩此时万分庆幸自家娘亲给自己准备的被子,起码家里带来的晒得暖乎乎,还留有着太阳味道的被子,比起那床散发着异味的被褥来说,简直是五星级酒店和乡下小旅馆之间的差距了。 等到陆安珩收拾好桌椅后,第一场的考卷已经下发了。 院试分为两场,现在考的这第一场,称为正试,明天午时就得交卷。然后再接着发第二场的试卷。 陆安珩浏览了一下考题,题量还是多的吓死人,多为帖经墨义。陆安珩也不急着动笔,先将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后,这才开始凝神细思,提笔作答。 写了没多久,陆安珩的思路便被腹中传来的饥饿感打断了。这时,衙役也开始发放吃食。陆安珩仔细地将考卷收好,放进一旁的书箱里,以免不小心沾上饭菜的污渍,这才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 吃饱喝足后,陆安珩眯着眼打了会儿盹,养足了精神后,再接着摆好试卷作答。他的时间掐得非常好,待到天黑之时,剩余的题目已经不到三分之一了。 陆安珩想了想,将试卷收好,也不像周围房间的考生一般挑灯夜战,放好艾草和雄黄后,将床上的被褥卷吧卷吧,毫无压力的睡觉去了。 开玩笑,蜡烛的光才多亮,费眼睛不说,一个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自己精心写好的考卷都要付之一炬了。点不不起。 一觉睡到自然醒,陆安珩精神十足继续答题。他昨晚睡得早,自然也醒的早。相比起难以入眠的其他考生而言,陆安珩现在容光焕发的模样特别不合群。好在现在基本上谁也看不见谁,陆安珩的这波仇恨才没拉稳。 第一场的交卷时间很快就到了,下一场的试卷也已经发了下来。陆安珩一看,嗬,这可比之前的考试考得杂多了,四书五经占的比例不太多,算学,杂文之类的知识占据了考卷的半壁江山。 前世好歹也是一只理工狗,算学方面的内容根本难不倒陆安珩。剩下的杂文和诗赋,陆安珩这些年也没少在这上头花心思。看完了题目,陆安珩的心就定了大半了,估摸着只要自己正常发挥,这个秀才的功名就能到手了。 这时候,陆安珩就无比想念现代社会的暖气c羽绒服c羊毛衫还有雪地靴等一系列的保暖产品。 即便是裹着萧恪特地差人送过来的裘衣,手捧着暖炉,陆安珩还是觉得冷。在家和出门的区别就是在家被冻成冰棍,出门就被冻成冰雕。 陆安珩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每年冬日都会有人冻死了。这样的天气,买不起过冬衣物的人家,可不是就得硬扛着么。至于扛不扛得过,那就得看命了。 即便有那略微富裕一点的人家,置办一应物什,家中老人也挺不过这凛冽的寒冬, 陆安珩心下叹息,努力地回想着炕的盘法。 作为一个南方人,陆安珩家里并没有暖气。不过后世旅□□业发达,陆安珩也经常在寒假前去北方旅游。然而,陆安珩只知道这玩意儿的大概原理,对于怎么盘炕,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61.新食物的到来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没办法,男孩子总会有调皮的时候。陆安珩小时候没少因为犯错被亲爹好一顿打, 爷爷奶奶虽然心疼, 也不好阻止儿子管教孙子。只是爷爷经常气不过,陆安珩他爸揍了他,他爷爷背地里就得收拾他爸一顿,把他爸给气的, 没少骂陆安珩是个坑爹货。 如今陆安珩穿成了一枚小豆丁, 这小豆丁长得又圆圆润润的,配上那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 就跟个白嫩嫩的汤圆似的,极是招老年人的喜爱。 赵氏一见陆安珩仰着小脑瓜子望着自己, 两只墨玉一般的眼中满是孺慕之色, 一直紧绷着的脸色瞬间就缓和了下来。见孙子白嫩嫩的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袖,脸上的笑容几乎能令日光失色。赵氏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 面上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陆安珩的脑袋。 陆安珩见此, 更是兴奋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脆生生的道:“祖母, 娘亲说我这回落水, 您担忧了好些时日,念了许久的佛经, 直到我大好了, 您才放下心来。是孙儿不孝, 让您劳神了!我下次再也不顽皮了!” 赵氏听着这话,心中极为熨帖,赞赏的看了萧氏一眼,心道这小儿媳不愧是出身官宦的大家闺秀,于教养孩子上头,真是有几分独到之处。 萧氏破天荒得了婆母这赞赏的一瞥,眉毛都没动半分,眼观鼻口观心,恭敬的立在一旁,大家风范尽显。 反倒是小赵氏坐不住了,心中暗恨萧氏方才毫不留情的揭了自己的短,又恨陆安珩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头。要知道,平日里,姑母可是更看重自己的两个儿子的,却不成想今日倒是让二房出了彩。 小赵氏心中不甘,将手中帕子撕扯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恨恨的看着陆安珩,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三郎这回可真是懂事了呢!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三郎如今,当真是开窍了。” 话虽是好话,可是从小赵氏的嘴里吐出来,愣是让人觉着有几分刺耳。 萧氏眉眼一冷,张嘴便欲再给这个大嫂一个颜色瞧瞧。却不料陆安珩反应更快,立马扑进了赵氏的怀里,身子还一抖一抖的,显然是一副被吓着了的样子。 赵氏顿时也恼了,她虽然不喜二房,但孙子总归是自家的。三郎本就多灾多难的,还被大儿媳三番两次的咒一通,赵氏心头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了,狠狠地一拍桌子,对着小赵氏厉声道:“老大家的,住嘴!” 小赵氏冷不丁的被赵氏这么一吼,也是骇了一跳。愣了片刻,又见陆安珩这个碍眼的小混球正窝在赵氏的怀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小赵氏心头的火气也上来了,又碍于婆母发威,小赵氏一时竟不敢多言,只能将自己给憋个半死。 接下来用早膳,小赵氏就更堵心了。 往常赵氏为了为难萧氏,用膳时,十回里有七八回得让萧氏立规矩。每逢这个时候,小赵氏便得意不已,觉着即便弟妹处处压自己一头又如何,日子还是不如自己过得舒心。 结果方才,萧氏正熟门熟路的立在一旁准备服侍赵氏用早膳,手中的筷子却突然被陆安珩给抢了过去。萧氏惊讶的低头,就见长子顶着脚拿过了自己手中的筷子,笑眯眯的推着自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屋内所有人见陆安珩的动作,都不由呆愣了片刻。楞楞的看着陆安珩,半天没回过神来。 陆安珩浑然不觉众人心中的惊讶,极其自然的拿着筷子跑到赵氏身边,对着赵氏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认真的开口道:“祖母这般疼爱珩儿,珩儿也想服侍一番祖母,以尽自己的孝心。” 把赵氏给感动的,眼眶都红了。连声道:“乖孙,你的孝心祖母心领了。只是如今你还小,哪能让你服侍祖母呢?快去坐好,让乳母服侍你用膳!” 陆安珩却是不依,蹬蹬的爬上了椅子,稳稳的夹住了一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奶糖包放进了赵氏的碗里,又颠颠儿给赵氏盛了碗小米粥,喜滋滋的看着赵氏道:“祖母,小米粥最是养胃,你可要多吃点。” 赵氏红着眼眶,看向陆安珩的眼中满是疼爱与欣慰,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连连点头,“好好好,祖母这就吃!乖三郎,你也快去用膳!” 陆安珩也不急,又喜滋滋的给萧氏和陆芙都盛了碗粥,见桌上还摆着一小碟饴糖,陆安珩便极为自然的给陆芙的碗里夹了一块。 小赵氏气恼不已,这三郎好端端地出什么风头?这一番举动下来,可算是将自己的大郎二郎给比到泥地里去了! 实在不是小赵氏乐意让陆安珩单独出这个风头,只是她所出的两个儿子,一个六岁,一个五岁,因着她平日里的娇纵,如今连筷子都拿不稳,还需要乳母照料喂饭。再一看陆安珩使筷子使得稳稳当当的,哪里能跟陆安珩来抢这个风头呢? 只是小赵氏素来见不得二房得脸,如今陆安珩表现的这般显眼,小赵氏看得实在堵心,忍不住嘲讽道:“哟~果然还是亲娘亲,只是,三郎你怎么也不孝顺大伯母一回呢?” 此话一出,赵氏与萧氏神情俱是一冷,放下手中的碗筷便欲好生教训小赵氏一通。却听见陆安珩脆生生的答道,“好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陆安珩一阵风似的跑到了小赵氏身边,吭哧吭哧的爬上了椅子,颤颤巍巍地端过小赵氏面前的碗,拿过勺子就舀了一勺粥递到小赵氏嘴边。 小赵氏下意识地咽下这口粥,陆安珩立马又递了一口。也不想着给赵氏布菜了,一门心思地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又不好将陆安珩手中的碗勺强抢过来,几个来回之下,竟是连说话的空挡都没有了,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笑意,便是赵氏也忍俊不禁,心中的怒气倒是一扫而空,眼带笑意的看着小赵氏出糗。 见小赵氏脸上的愤怒之色,陆安珩心中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心道:就你这小鼻子小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人。不巧,我可是专治不服!小样儿,还收拾不了你?气吧气吧,把自己给气死了最好! 再一看小赵氏身旁气呼呼瞪着自己的陆安瑾与陆安瑜兄弟二人,陆安珩冲着他们得意一笑,拍了拍手回到萧氏身边,乖乖的用早膳去了。 一顿早膳吃得小赵氏憋了满肚子火,萧氏倒是心情不错。回了自己的院子,萧氏细细的嘱咐了陆安珩一番,“以后可不要再这般胡闹了。你大伯母毕竟是你的长辈,如若你再同今日一般戏弄于她,难免会落人口舌。若是得了个不敬长辈的名声,于你可是无半分益处。” 陆安珩笑眯眯地看着萧氏,极是乖巧的点了点头,“阿娘,我知道了~” 换来萧氏爱怜的摸头,陆安珩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陪着陆安珏玩了许久,直到陆安珏撑不住睡了过去,陆安珩这才回到萧氏身边,接过萧氏递过来的九连环与陆芙一起拆着玩。 屋内气氛温馨不已,却突然听得屋外传来急急地脚步声,一个青衣侍女脸色慌乱的赶了过来,对着萧氏道:“不好了夫人,大郎落水了!” 萧氏还未开口,陆安珩却不知为何,一听这话,突然便感到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痛。 陆安珩还来不及开口,登时便两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萧恪倒是自来熟,陆安珩还没进门,萧恪就已经蹬蹬蹬地跑到他跟前,拉着他进门了。 萧将军一见陆安珩,眼角便不着痕迹的一抽,跟着萧将军的何副将亦是内心复杂。他们早就审问了大牛与二狗两个人贩子,自然也就知晓了他们身上那一言难尽的伤势。同为男性,在场的知情人都忍不住要同情他们了。结果一审,这伤势竟然是俩小屁孩弄的,其中一个还是萧将军的儿子! 在场众人当即看萧将军的眼神都不对了,深觉萧将军教出了个变态,下手够阴够狠。殊不知萧将军自个儿也诧异呢。结果回去一问萧恪,好家伙,那阴招竟然是眼前这比桌子高不了多少的小豆丁的主意!艾玛不少将士们听到这个消息都被吓了一大跳,眼珠子落了一地,心中惊讶不已,现在的小郎君,都这么凶残了么?总感觉有种蛋蛋的凉意呢! 是以现在萧将军一见陆安珩,心里还真是有点迷醉。陆安珩则奇怪地一仰头,对着萧将军行了个礼后,这才关心地问道:“将军,您身子可有不适?” 这一脸牙疼的表情是肿么肥四? 萧将军迅速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恢复了一脸冷淡的样子,对着陆安珩微微点头,声音舒缓,“无事。” 又转过头继续跟陆昌兴说话。 陆安珩这才知道,他们要回京城了。 不仅如此,听萧将军的口风,还想劝说陆昌兴早日回京。 这都哪儿跟哪儿呢?陆安珩一脑门的问号,陆昌兴也不由苦笑,“将军,我来扬州,本就是为了守父孝的,怎好轻易回京?更何况,京城居,大不易” “这都不是事儿!”萧将军一摆手,不以为意,“陆兄原本在京就颇负盛名,怎么现在还谦虚了起来?更何况,还有小郎君的功课呢。如今府上两位小郎君尚且年幼,陆兄自然能亦父亦师。倘使日后要考举人和进士,只怕还是要拜名师大儒。天底下学富五车之士,又有何处能比得上京城呢?” 陆昌兴微微意动,眼神柔和地望着陆安珩。萧将军这话,着实是说到了他心坎上。长子于念书一道上的天分,陆昌兴自是心中有数。正如同萧将军所说,若是能拜得名师大儒,以长子之天分 萧将军见此,心知此事已经稳了八九分了,也不多言,低头将眼神落在了陆安珩身上。 眼前这孩子,比萧恪还要矮半个头,看起来却比萧恪沉稳得多。一举一动,都带着从容稳重。萧将军忍不住想起了最初见到这孩子的情景,他被萧恪拉着摔得很惨,却依旧一声不吭,便是起来后,也不曾自己逃命,而是抿着唇,费力地拉着萧恪。后来见到了自己,依旧从容不迫地对着行了礼后,才口齿清晰地说出了他的请求,对倒在地上中箭不起浑身是血的两个人贩子视若无睹,淡定的全然不像是个五岁幼童。萧将军估摸着,便是十五岁的寻常少年,乍一碰上这等惊心动魄之事,只怕还不曾有这个孩子沉稳。 后来听得萧恪所说,这孩子竟是自被绑后便从未惊慌过。并且,打从刚到被绑的屋里后,就已经开始计划着逃跑了。计划还挺缜密,真让他给跑成了! 这哪像是个五岁的孩子啊? 萧将军惊叹地看着陆安珩,眼中满是欣赏。遇事镇定,从容不迫,典型的大将之风。只恨他不是自己的儿子,不然得省自己多少心呐! 陆安珩仰头看着萧将军,目光澄澈,还带着几分亲近。萧将军带领军多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煞气,平日里小孩子们见着他就跟碰了鬼似的,瑟缩着不敢多话。便是萧恪,在他面前也是拘谨多过亲昵。如同陆安珩这般灵动亲近的眼神,倒是头一回遇见,不免觉出一丝新奇来,对陆安珩更是多了几分喜爱。 大手揉了揉陆安珩的脑袋,萧将军含笑道:“三郎快点长大,回京去伯父家玩。伯父为你留意名师,到时候考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 陆安珩抿唇一笑,嘴边两个梨涡格外讨喜,脆生生地道:“那就借伯父吉言了,到时候,我一定请您喝酒!” 萧将军大笑,萧恪则扯了扯陆安珩的袖子,悄声在他耳边问道:“你怎么不怕我阿爹啊?” 陆安珩失笑,陆爹是军人,陆安珩先天就对军人有好感。萧将军就算气势再逼人,在陆安珩眼中,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军人而已,陆安珩自然不怕他。不但不怕,陆安珩还挺亲近地拉了拉萧将军的手,见他疑惑挑眉,陆安珩便笑着端过桌上的茶杯,恭敬地呈给萧将军,肃容道:“多谢将军的救命之恩,上次若非将军及时赶到,晚辈性命危矣。” 萧将军看向陆安珩的眼神愈发柔和,笑着对陆昌兴道,“陆兄养了个好儿子。” 陆昌兴的眉眼间掠过一缕自得之色,更为他本就俊秀绝伦的脸上添上几分神采,愈发夺目。便是萧将军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将眼神放在了陆安珩脸上。 嗯,这么仔细一打量,萧将军这才发现,陆安珩的眉眼其实像极了陆昌兴,五官却还要比陆昌兴更精致几分。如同国手大师画出的工笔画一般,精致绮丽,一双桃花眼潋滟生辉,已经能窥得此子长成后,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萧将军接过陆安珩手中的茶,忽而一笑,对陆安珩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如今的大齐,开国不过百年。科举取士的制度,实际上是从前朝才开始施行,距今也不过两三百年的光景。朝中世家与寒门互为派系,世家看不上寒门的土鳖作风,寒门也瞧不上世家食厌膏粮的装逼做派,世家骂寒门行事粗鄙,寒门说世家狂妄自大。双方私底下没少给对方使绊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62.斗智斗勇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这个时节,正是萝卜冬瓜成熟之际, 坊市上有不少农户担着这些时令蔬菜在卖。更有那身型明显比周围人壮上一圈的屠户正在大声吆喝,引来肉铺旁的农户们羡慕的眼光。 陆安珩看得有趣, 这种鲜活的市井气息, 难得勾出了陆安珩那么一丢丢的文艺情怀,想起了前世某个声名赫赫的上河图。陆安珩忍不住想,要不是自己的绘画技术只有简笔画水平, 这会儿或许也能画个京城市井图啥的,说不得千百年后还能被后人当成重要史料呢。 当然,这也仅限于想想了。陆安珩很清楚, 以自己画画水平的渣度, 估摸着能画出个毕加索式的抽象派来。这会儿还真没人能欣赏得来。当然,以后自己若是碰上了丹青高手,忽悠着他画一幅来为后世史料做贡献也是可行的。 陆安珩一边走一边脑洞大开, 走走停停间便和几个胡商碰了个正着。陆安珩不大能分得清各国人的相貌,单看这几人的服饰, 倒是有点像后世阿拉伯人的风格。 萧恒见陆安珩对这几个胡商感兴趣, 顺口为他解释道:“这是西域那边来的胡商, 西域那边小国众多, 各国之间的风俗也不大一样。这些胡商走遍西域,手头倒是有不少稀罕物件。” 陆安珩点头表示了解, 若他们真是阿拉伯人, 那真的没什么好奇怪的。阿拉伯人的足迹可是遍布各大洲, 为世界文化间的交融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借着他们打一下掩护,把阿拉伯数字在大齐推广一下。天知道前些天陆安珩看到萧氏手上的账本后,被那些繁冗复杂的账目弄得有多头大。 那时,陆安珩不由感慨,阿拉伯数字和九九乘法表,是多么实用的东西啊。 这几个胡商的汉话说的不错,陆安珩仗着年纪小,努力做出一副天真的神情,仰头瞪着一双眼波潋滟的桃花眼,笑眯眯地问他们:“我听说,在西域,有一种食物长在半人高的麦秆头,结出的果实如同七八岁幼童的小臂一样粗长。那果实金灿灿的,很是漂亮。这是真的吗?” 几个胡商面面相觑,眉头紧皱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操着一口口音奇特的汉话回答道:“非常抱歉,我们在西域没见过这样的食物。” 陆安珩有点失落,深深觉得自己被老天爷给抛弃了。人家穿越前辈们一个个混得风生水起,要什么就有什么。自己就是那后爹养的小可怜,要点儿种子老天爷都不给。想想还有点小伤心。 许是陆安珩脸上的表情太过忧伤,又蔫头耷脑的一点精神都没有,看着就让人心疼。其中一个胡商忍不住心软了一瞬,干巴巴地安慰他,“小郎君你别急,我们虽然没在西域见到过你说的食物。不过,我们有朋友坐船出海,到了大海的另一端,说不定他们会知道。” 陆安珩的双眼刷地一下就亮了,出海好啊!要去美洲,可不就是要出海么!玉米土豆有望了,老天爷你果然还是没有抛弃我! “你们的朋友,他们也到京城来了吗?” 胡商摇头,“我们出发前来京城时,他们刚回来。据说他们从大海的另一边带了许多珍奇的宝物,现在应该也快到京城了。” 陆安珩不由目露憧憬之色,一旁的萧恪见了,很是心疼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陆家阿弟。在他看来,扬州城虽然热闹,到底不若京城繁华。看看陆家阿弟多可怜,刚来京城就被这些蛮夷胡商们给忽悠瘸了! 被胡商忽悠瘸了的陆安珩:劳资见过的世面比你多多了,到底谁才是土包子? 好在陆安珩并不知道萧恪此时的心理活动,这会儿,他正兴致勃勃的问这些胡商,“你们的朋友们到了京城,也会在这里贩卖东西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陆安珩的心情立马好转了起来,决定接下来都在这里蹲点,一定要守到出了海的那一群胡商的到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陆安珩这才有心思查看这些胡商带来的东西。 由于临近冬季,胡商们带来很有草原特色的羊毛毡,分量十足,拿在手里便觉得暖烘烘的。萧恒买了两个,准备送给母亲和幼弟。萧恪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感兴趣,斥巨资买了一把锐气逼人的胡刀。陆安珩本欲为他们付账,却被萧恒给拒绝了。 开玩笑,要是真让陆安珩付了账,那估摸着自己和蠢弟弟回家都得挨上一通暴揍。 陆安珩也不过多坚持,随便看了看胡商们带来的种子,立马有了新发现。在萧恪选刀的同时,陆安珩也从那一堆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种子中,发现了辣椒的种子! 见到辣椒种子的那一刻,陆安珩恨不得流下一行激动的泪水。要知道,陆安珩前世可是吃辣大省的一员,结果一朝穿越,生活在这个没有辣椒的朝代,这是多么让陆安珩崩溃的一件事。 现在好了,辣椒种子来了,辣椒还会远吗?有了辣椒,麻辣小龙虾c辣椒炒肉c麻辣烫等一系列风靡全国的菜肴还会远吗? 陆安珩只恨现在已经过了最佳种植辣椒的时期了,不然,现在回去把辣椒种下去,到了冬天自己就能吃到怀念已久的辣椒了。还有鸳鸯锅,冬天吃火锅,那是多么惬意的事儿啊! 等等!在吃货因子的作用下,陆安珩的大脑高速运转,仔细地想了想,终于从遥远的记忆中扒拉出了一个片段。当初在乡下外婆家时,貌似也有乡亲在这个时节种辣椒的。只是要特别注意给辣椒防寒,以免它被冻死。 给辣椒防寒陆安珩不大会。但是他在后世见多了阳台种菜的操作,想了想,觉得自己可以改进一下,变成卧室种辣椒,这样,总不至于会把辣椒苗给冻死吧? 这么一想,陆安珩立马就激动了,开口就想把这些辣椒种子全都包圆了。 胡商们很高兴,这玩意儿他们根本欣赏不来,一见到这种子就让他们想起了当初被辣椒支配的恐惧。一听说陆安珩要把这些辣椒种子全部都买下来,鉴于刚才大家进行了一番友好交流,胡商们也没好意思把陆安珩当成肥羊宰。 反正种子也不多,加在一起也不到一百颗,另外两个小郎君已经让自己挣了不少钱了,胡商们大手一挥,“你给500文就行!” 500文钱对于现在身怀五两银子巨款的陆安珩来说,还是能接受的。因着要跟萧恪兄弟俩出门,萧氏特地给了陆安珩五两银子,还仔细叮嘱陆安珩,要好好请他们吃上顿饭,万万不能怠慢了萧恪两兄弟。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揣着五两银子出了门,没成想,在美食的诱惑之下,陆安珩土豪气十足的一掏腰包付了款,接着,立马麻溜地将所有的辣椒种子都揣进了自己怀里。 别看陆安珩现在付账付的痛快,实际上,大多数人都不乐意花上500文钱去买些不知名的种子,那不是钱多烧得慌吗? 这年头儿,一斗米20文钱。十斗为一石,陆安珩当初闲得无聊算过一下,现在的一石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120斤。 一两银子就是1000文钱,折合米600斤,500文钱就是300斤,都抵得上一家人半年的口粮了。寻常人家,谁会允许自家孩子做这些败家事儿? 即便萧氏宠着陆安珩,要是知道了陆安珩当了回冤大头,估计也得好生说道他一通。 萧恒生怕陆安珩挨揍,连忙劝道:“三郎,这么一堆稀奇古怪不知名的种子就要半两银子,也不知能不能种得活。买下来不划算。” 陆安珩心道这很划算,等到自己真把辣椒种出来后,能挣回无数个500文。 不过萧恒也是一番好意,陆安珩还是很领他的情,心道这人真是面冷心热,跟面热心也热的萧恪果然是亲兄弟。对着萧恒拱了拱手,陆安珩真心实意地道谢:“多谢萧大哥的提点,不过这物小弟恰巧认识,能做调料烹饪出许多美味的菜肴。种出来后,小弟一定请你们前来品尝美食。” 萧恒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冷峻,闻言也只是略微点头,心道你既然不怕被爹娘狠揍一通,我自然也不会再多嘴。 不过,萧恒心里那个想象出来的陆安珩的形象,终于在陆安珩接二连三的奇葩做派中轰然倒塌。 原本在萧恒的想象中,陆安珩能弄出那么多有趣的故事和连环画,必然是一个有趣而风流的书生形象。 萧恒下意识地就将陆安珩代入了京城内那些成日装逼的世家子,脑补了一个风雅清高不沾半点烟火气的谪仙形象。万万没想到陆安珩会是这么个接地气的人,看小贩卖菜都能看得津津有味,不仅如此,他还要自己去种菜! 如此浑身散发着馥郁泥土气息的读书人,萧恒还真是头一回见。塌了塌了,萧恒只觉得,陆安珩在自己心里一直高大上的形象彻底塌了。 不过这样的陆安珩,倒是莫名让萧恒觉得亲近了不少。见惯了世家子弟们各种各样的奇葩行为,萧恒的内心已经无比淡定了。陆安珩这么个喜欢种地的爱好,完全就不是个事儿! 比起前些日子背着个自己做出来的木制鸟翅膀,把自己当成鸟人从城门上跳下来摔断腿的姜家四郎而言,陆安珩这个爱好是多么地安全又舒心啊! 陆安珩丝毫不知道萧恒已经把自己跟鸟人归类为同一层次的奇葩了,这会儿他揣着辣椒种子,感觉自己就像得到了一笔巨宝。讲道理,这时候,就算给陆安珩个举人来换,陆安珩也不乐意。 毕竟举人过三年可以接着再考,辣椒要是再过三年才能吃到,那可就能馋死陆安珩了。 吃货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陆安珩也没什么心思再逛了,壕气冲天的请了萧家兄弟在酒楼吃了餐饭,花掉了剩下的银子。再次流着口水怀念了一把辣椒的酸爽感,陆安珩便在萧家兄弟的护送之下回了家,埋头扎进了种辣椒这项极有意义的重大工程中。 回家后,陆安珩便将家里的坛坛罐罐搜罗了一通,然后一个个装好土,吭哧吭哧地把它们全部搬进了自己的厢房中。 陆家其他四人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陆安珩这回作得是哪门子的妖,没事往自己房里搬什么土啊? 陆安珩却是神秘一笑,跟中了邪似的捣鼓着那一堆坛子。 等到天气一日冻过一日,陆安珩没能等到出了海的胡商进京,却等到长出来的了辣椒苗。 而此时,已经临近过年。京城的冬天比扬州可冷多了,陆安珩在北方凛冽的寒风中冻成了狗,即便缩在家里都感觉自己浑身发僵。 这时候,陆安珩才万分悲愤地反应过来,坑爹的古代!这时候的北方,特么的竟然没有炕! 再看到这附近的房间的考生一脸菜色的样子,陆安珩便无比庆幸,自己的运气还不赖,没被分到临近这里的房间。不然真的要接受肉体精神双重折磨。 这一晚,考场内的动静比前一晚要大一点。考生们似乎开始心浮气躁起来,陆安珩听到隔壁的考生翻来覆去弄得床板吱吱作响,还听到另一边的考生低声叹息,接着又是一阵哗哗作响的翻卷声。 好在陆安珩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白天又一直处于精力高度集中的状态,虽然身上不觉得乏累,但精神确实已经万分疲倦了。因此,即便周围的声响较多,陆安珩也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最后一天,陆安珩写完最后一个字,将墨迹仔细晾干后,终于长长地吐出口气,可算是折腾完了。 这么想着,陆安珩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将考卷按顺序仔细放好,陆安珩便拉动了自己房间的摇铃。 很快就有衙役循声而来,将陆安珩考卷上的姓名等信息糊住,用小心翼翼的将考卷放进专用的考匣中。 陆安珩则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放轻脚步,在衙役的带领下出了考场。 陆昌兴早已在考场门口翘首以待,见陆安出来,陆昌兴三步并作两步奔至陆安珩身边,接过他背上的书箱自己背上。再三打量了一番陆安珩地面色后,陆昌兴略显紧绷的脸色也放松了下来,也有兴致开口聊天了。 陆安珩这才知道,原来院试开考没多久,便陆续有考生被衙役遣送出来。有倒霉分到茅房旁边的考生受不了那醉人的味道主动放弃了的,有不小心弄脏考卷惊呼出声被赶出来的,还有体质太弱中暑被抬着出来的 说到最后,陆昌兴还心有余悸,对陆安珩平日里锻炼身体的举动表示了高度赞扬。 陆安珩真是长见识了,深觉科举这玩意儿,它不仅是脑力活和体力活,还是个运气活。回去还是多给祖宗烧柱香,求祖宗保佑自己接下来的科举一路顺遂,每回都能考出最佳状态! 回家后,陆安珩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将萧氏递过来的绿豆汤喝完,陆安珩立马打了水,去耳房好好的洗了个澡。 前两天在考房之中,虽然有简单的清洗一下身体,到底不如在家洗澡痛快。再加上考场中本就憋闷,这么多的考生在一块,空气中都是汗味儿,陆安珩觉着浑身都是一股烂盐菜味儿了。这回可算是回家了,自然是要仔仔细细地清理一下。 由于要等放榜,这几日的扬州城格外热闹,青楼楚馆的生意暴涨了两成。咳才子嘛,总喜欢给自己博一个风流的名声。他们倒也不全是为了某种和谐运动而去的,大部分是学着前人的名士做派,携妓同游,共赏美景,以此为雅事一桩。 要陆安珩来形容这种行为,俩字儿就够了——装逼。 作为一只天生没什么浪漫情怀的理工狗,陆安珩完全不明白这么做“雅”在什么地方了?或许是花钱雇了个美女当导游特别有优越感?陆安珩自认为和这些“名士”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回绝了不少邀请他同游的帖子。 没错,已经有不少同届的考生注意到了陆安珩的存在。毕竟,他的年纪实在太显眼了些。另外,陆安珩那张脸也令人见之不忘,虽然年岁尚小,还没张开,但架不住陆安珩的底子好,光凭长相就让不少颜狗记忆深刻。 这年代,男人对容貌的看重完全不亚于女人。此时世家影响力尤在,那一群人基本都是颜狗,讲究风雅和气度。你要是长得寻常了些,人不乐意带你玩。世家子弟一向是引领潮流的那一拨人,以至于此时男子也颇重颜色。 除此之外,朝廷对官员的外貌也有一定的要求,五官不端正的不要,身有弊端的不要,毕竟官员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朝廷的脸面,长得实在太磕掺的,除非本人真的有经世之才,否则想当官?基本没戏。 以往的朝代中,还有人因为长得丑而被小孩子当街扔石子儿的,简直没处说理儿去。 陆安珩再次感谢爹娘,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中给了自己一张颜值爆表的脸。 当然,对于那些才子们的邀约,陆安珩全都礼貌的婉拒了。所幸他现在还是半大不大的小孩子一个,下邀的人也不觉得被扫了面子,倒也相安无事。 放榜之前,陆安珩收到了萧恪寄来的礼物和信件。萧恪对陆安珩有着蜜汁自信,信上称这些礼物都是给他考中秀才的贺礼。 陆安珩忍不住笑出声,随手拆开了这鼓鼓囊囊的包裹。里面的东西显然是为陆家一家准备的,可谓是面面俱到,一看就是出自萧夫人之手。 包裹中有各种颜色的布料,男女都可用。其中两匹粉红色和嫩黄色的锦缎显然是为陆芙准备的,还附带了几张京城时兴衣裙的图样,萧氏照着这图样就能给陆芙做出新衣裳来。 还有给陆安珏准备的文房四宝,给陆昌兴的一管紫竹箫 占了大头的还是给陆安珩的字帖以及那一摞摞的书,都是萧恪花了不少心思为陆安珩寻摸来的。 陆安珩心下感动,决定进京后好好去萧府拜谢一番。 现在嘛,回信之时,陆安珩便增加了好几张画着简笔画的纸张进去。 因着萧恪不耐烦念书,气走了好些个先生,早些年给陆安珩的回信上还有不少白字儿。陆安珩对这个半文盲很是忧心,恰巧当时正在教陆安珏认字,陆安珩索性做了两份识字教具,不时地给萧恪送去一份。 萧恪对此很感兴趣,特地写了信过来感谢了陆安珩一番,陆安珩也就一直做了下来,每年都给他寄过去不少。反正那些东西大多都是竹子和木板做的,能够循环用,萧恪学完了,他弟弟可以接着用。 陆安珩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反正后来萧恪寄来的信中便基本没有白字儿了。 这几年,陆安珩也不鼓捣那些教具了,想了想萧恪的学习进度,陆安珩动了动笔,将经义中的典故用讲故事的形式写出来给萧恪寄过去。 效果十分显著。 据萧大喇叭透露,萧将军也经常翻翻那些故事,看得津津有味,增长了不少知识量,朝堂之上跟人掐架时,战斗力显著地上了一个台阶。 咳那什么,武官掐架为毛掐不过文官?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文官引经据典的将武官骂成狗,武官还一脸懵逼不知道他在说啥呢。 这回好了,有了陆安珩这一连串的小故事,常用的和偏僻的典故都有,萧将军表示非常实用。再有那不长眼的引经据典骂人,以往都两眼蚊香圈圈眼的萧将军再也不当背景板了。哦,以往没听明白,被你们这群王八犊子给糊弄过去了,合着你这是拐着弯的骂我呢!啥也别说了,撸袖子开喷吧! 得知这种迷之发展的陆安珩很是无语,琢磨着自己大概能出一本书,就叫《实用典故三百个》啥的,估计买账的武官们会有一大堆。 不过这一次的回信,陆安珩再次升级了一下小故事,从原来的文字版变成了简笔漫画版,再配上文字说明。陆安珩的画画水平很不错,人物形象栩栩如生,神态极为传神。即便不识字的,连蒙带猜也能将故事内容给猜出来。 陆安珩都想好了,进京后就找萧恪搭伙弄个书局,专门做各个年龄段的学习资料用书。教育市场这么大的一块的蛋糕,怎么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陆安珩的信寄出不久,院试便开始放榜了。果然不出陆安珩所料,他确实榜上有名,非但如此,还位列第二,成为了一命癝生。 秀才的待遇也不尽相同,如陆安珩这等的癝生,待遇是秀才中最好的。除却秀才都有的免徭役,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每月还能领取一定的粮食。次一等的是增生,也有名额限制,却没有粮食发放。剩下的统都称为附生,拥有去官办的府c州c县学的入学资格。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63.红薯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对此表示很奇怪:啥情况啊?阿爹之前不还磨刀霍霍地逼着自己学习么?现在引着自己上课外兴趣班是咋回事啊?阿爹你住手啊,别来打扰我学习了好吗! 就让我当一个沉迷学习的安静好少年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 陆昌兴本来还挺得意于长子的念书天分, 很是骄傲了一把。对长子也愈发严苛,然而很快, 陆昌兴便发现了问题。 长子开蒙一个来月了, 除却第一回进书房的那日,而后的三十多天里,长子每天的每一个时辰干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每一天都是起床, 请安用膳,打拳,念书, 午膳, 小憩,背书,晚膳, 散步,背书练字。如此循环往复一个多月, 陆安珩整个人就如同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一般, 竟然无一日有差错那么一点点。 给陆昌兴吓得, 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知道, 陆安珩才不过四岁啊! 陆昌兴努力地回忆自己四岁时在干什么呢?应当是贪玩好动,对课业深恶痛绝, 每天都想着如何应付过亲爹交代过的功课吧?再看看陆安珩现在的表现, 陆昌兴羞愧之余, 也深觉长子不大正常。瞧瞧他这一个多月坚持不懈的规律行事,是个四岁的小孩子能做出来的事吗? 别说四岁了,就连陆昌兴自己,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平日里看书看得疲倦了,还出门去踏踏青赏赏景呢!哪像长子这样,坚持过着这么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简直自律的吓人。 更可怕的是,在完成陆昌兴布置的课业之余,陆安珩还给自己加餐。陆昌兴简直不愿再回想,自己当初发现长子那一堆抄得满满当当的课业时,内心的震惊是如何难以言表——天呐!我到底是生了怎样的一个怪物出来了啊? 长子还振振有词,“我怕把功课给忘记了。听人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便索性多抄几遍。” 陆昌兴颤抖地指着那一大摞宣纸,面色扭曲的问道:“几遍?” 陆安珩心虚,“额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阿爹~你看我现在不是学得好好的,都记住了嘛~” 说完,陆安珩还熟门熟路的冲着他爹眨了眨眼,努力地卖萌中。 陆昌兴却是眼前一黑,不行!不能让长子再这么继续下去了,长子崩得实在是太紧了,要真变成了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该怎么办?必须让他放松放松! 是以陆昌兴在愁掉了一地的头发后,终于灵光一闪,搬来了各种小孩子的玩意儿,誓要将儿子紧绷的神经给掰过来。 万万没想到,长子竟然不买账!每回看到长子一脸无奈地望着自己,如同哄小孩子一般的陪着自己玩投壶蹴鞠,陆昌兴便觉得自己貌似在智商上被长子排斥了,那滋味,真是酸爽的难以形容。 实际上陆昌兴还真是错怪陆安珩了。要知道,陆安珩现在可是个披着四岁幼童皮的大龄伪儿童。这个伪儿童还是经历过号称是炼狱的高中三年,对于如何安排学习自有一套办法。更兼这个伪儿童已经不过儿童节好几年,完全想不起来四岁孩子的学习技能到底应该处于什么强度。因此,陆安珩对陆昌兴布置的任务照单全收,还给自己加餐,一百遍大法每天都用得很溜。 却没想到,陆昌兴也是头一遭教学生,布置的课业早就远远超出寻常四岁幼童的接受范围了。偏生俩菜鸟都不知道,就这么一个直愣愣地教,一个勾着头学,愣是没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说起来,陆安珩还觉得目前的时间表比起高三来差远了,要不是怕把自己折腾成近视眼,陆安珩还想给自己安排三节晚自习呢!然而看了看那昏暗的油灯,再摸了摸自己视力极好的大眼睛,陆安珩只能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想法。这年头儿可没有什么眼镜,真要近视了,基本也就告别官场了。要是再苦逼一点,成了个五米之外人畜不分的高度近视,那真是连出门都没有安全感。 对于陆昌兴带过来给自己解闷的小玩意儿,陆安珩本来还嫌弃它们打扰了自己的学习了,然而看着陆昌兴一脸兴奋的样子,陆安珩也不好拒绝。作为一个孝顺的好儿子,必须得陪着父亲好好儿玩一玩啊!因此,陆安珩的课外兴趣班也上的有声有色,顺利的成为了一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 陆昌兴还没来得及高兴,却无语地发现,自己这儿子,玩虽然玩得开心,然而课业还是照常无误啊!每天抄得那厚厚的一沓纸,陆昌兴看着都替他手疼。 实在是没办法了,陆昌兴不得不拎过陆安珩进行了一场严肃的对话。 陆安珩冷不丁被拎进书房还挺郁闷,我作业还没写完呢,亲爹你又要闹哪样啊? 结果陆安珩无奈地一抬头,就看到陆昌兴格外严肃的脸。许是陆昌兴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太严肃,陆安珩也开始有点小紧张了,下意识的就开始回想自己有没有闯祸。艾玛现在亲爹身上的气息,跟陆爹当初要揍自己时发出的气息,那是一样一样儿的! 这么一想,陆安珩整个人都不好了,下意识地开口道:“我这些天可乖啦,老老实实的看书练字,绝对没闯祸!” 陆昌兴闻言,哭笑不得的看了陆安珩一眼,心下暗自疑惑,自己也没揍过这小子啊!为何他总是摆出一副怕挨揍的样子?莫非是自己平日里太严肃了? 这么想着,陆昌兴不由放缓了神色,柔声问陆安珩,“三郎是不是觉着阿爹布置的课业有点多?以后阿爹多陪你玩一玩好不好?” 这是什么操作?说好的吃苦考科举呢?陆安珩奇怪地看了陆昌兴一眼,一双承袭自陆昌兴的大大桃花眼中满是疑惑之色,“阿爹何出此言?我觉得挺好的呀,再加一点也无所谓!” 天地良心,这真是实话。陆安珩摸着心口表示,目前为止,念书还真算不上辛苦,比起高三时的拼命来可真是差远了。话说现代录取率虽然比古代高,但是考的东西也很要命啊!古今中外天文地理全部都囊括其中,现在虽然也苦逼,至少也没有那个“古今中外”的“外”不是? 陆安珩觉得自己还能再接着学! 陆昌兴却更牙疼了,一脸无语的望着陆安珩,半晌,心疼地摸了摸陆安珩的头,自责道:“都是阿爹不好,给你的压力太大了!三郎还小,正是想着玩闹的年纪,阿爹不该拘着你,从今日起,你的功课缩减至原来的一半,剩下的时间全部给你玩!” 陆安珩一脸懵逼:发生什么事了?亲爹到底脑补些什么东西啊?虽然有点小感动,但是我早就不当熊孩子很多年了啊!完全不需要疯玩啊! 然而看着陆昌兴微红的眼眶,自己眼底深处的自责,陆安珩瞬间便福至心灵,秒懂他爹到底在纠结什么了。陆安珩心间一暖,上前将自己肉墩墩的身子塞进他爹的怀里,而后脆生生地开口道:“阿爹莫要担心,我有分寸的。我每天也有休息的啊,散步打拳睡觉,你看我身体多好!” 陆昌兴下意识的搂紧儿子掂了掂,点头道:“这倒是,现在比前些时日要压手了。” 陆安珩得意地笑道:“那是因为我长高啦!所以阿爹不要担心,我心里有数哒~” 陆昌兴见长子神情愉悦,不曾有半分阴霾之色,心中的担忧去了几分。却还是将陆安珩的课业缩减了一半,以至于陆安珩觉得自己貌似有点闲,完成每天的任务后,还有好长的一段时间剩余。本着不浪费时间的原则,陆安珩便开始练起投壶与射箭来,向着文武双全的学霸道路狂奔而去。 因为时间多了,陆安珩还抽空给陆安珏小团子做了一套识字卡,极大地激起了陆安珏的识字兴趣。这副识字卡用的是普通的木板制成,吩咐人裁成大小一致的小正方形的样式后,陆安珩便亲自动手写写画画了许久,这才捣鼓出了这一套识字卡来。 效果显著,陆安珏抱着就不愿意撒手了。陆安珩一边笑,一边从陆安珏的胖爪子中将识字卡片工工整整地摆在地上,一手拿着陆安珏最喜欢的小点心,一手指着木牌上配套的字和画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 陆昌兴与萧氏仔细一看,这木牌上的画画的简直是栩栩如生,尤其是“爹”,“娘”,“哥”,“姐”那几块木牌,画的恰好是自己几人的画像,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笔画的,竟然比寻常的人物画画得细致多了,效果之逼真,简直就跟照镜子似的。 别说陆安珏抱着这一堆小木牌不愿意撒手,就连陆昌兴与萧氏都感到有几分惊奇。陆芙更是跑到陆安珩面前扯住了他的衣袖,大声道:“三郎不许偏心!四郎有小木牌,我也要!” 陆安珩倒是大方,一边引着小团子识字,一边点头答应道:“成啊!过几天就给阿姐送过去。” 小团子陆安珏是个不爱说话的乖宝宝,好脾气的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哥手上的糕点。陆安珩见此,脸上瞬间便露出个坏笑来,拿着糕点的手动了动,陆安珏的眼珠子也跟着动了动。 “想吃吗?”陆安珩的声音带着十足的不怀好意。 小团子嗦嗦口水,“想!” “想也不给你!” 见小团子皱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陆安珩另一只手拿着小木牌在小团子的面前晃了晃,认真道:“你跟着哥哥认字,认出一个字就给你吃一口糕,怎么样?来,跟我念,花。” “花!” 陆安珩惊喜脸,大方的给小团子咬了一口糕点,又接着进行识字课去了。 教了好几个字后,陆安珩用手把画着花的小木牌上的花给挡住,单单留出一个“花”字在外头,再来问陆安珏,“这个字念啥?” 陆安珏一脸茫然,傻呆呆的看着陆安珩半晌,而后默默地转过身,用自己的肥屁股对着陆安珩,再也不说话了。 陆安珩: 萧氏笑倒。半晌,萧氏擦了擦自己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用手点了点陆安珩的额头道:“偏你顽皮作怪,眼见着你要过生辰了,又长了一岁,怎么还想着欺负四郎呢?” 过生辰?陆安珩一愣,自己倒是忘了,这小豆丁的生日与自己一样,都是六月十九来着,也算是缘分了。 萧氏沉默不语,眼中露出真切的心疼来,到底没有在出言反对。 陆昌兴见此,暗松口气,接着道,“何况三郎自己,并不曾觉着辛苦,你瞧瞧他那乐在其中的样子。娘子,我们的三郎,天生就适合走这一条路。我们做父母的,便要想方设法让他日后的路走得更顺畅一些。” 萧氏眼中的疼惜之色更浓,半晌,长长叹了口气,道:“都听郎君的便是。” 却是在吃食上对陆安珩更为精心,一日三餐汤汤水水,外加宵夜点心,变着花样的给陆安珩补身子。 陆安珩得闻此事后,特地抽空去看了看萧氏,再三安慰了她一番,又意有所指地道:“阿娘,我提前考试也有好处的。阿姐比我大两岁呢,六年后阿姐都十三了,正是说亲的年纪。我要是中了秀才,阿姐能选的人家就更好了不是?” 古代这坑爹的三从四德,女子生活太过艰难。陆安珩无法改变这个大环境,便只能在规则内让陆芙生活得更舒心一些。如今女子安身立命的根本,来自父,夫与子。夫与子陆安珩无法预料,父这一方,陆昌兴固然疼爱女儿,只是从古至今,实力才是硬道理。自己若是以十一岁之龄中了秀才,便是陆芙未来的倚仗,不管陆芙未来要说与何人,依着这一点,婆家也不能轻易看低了她去。 萧氏不妨陆安珩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怔愣了片刻,忽而温柔一笑,大而透亮的眼中泪光隐隐,用手点了点陆安珩的额头,含笑道:“偏你爱操心,这些事情有阿娘呢!你就别瞎想了,好生念书便是。” 又叹了口气,心疼地望着陆安珩,“千万莫要累着自己了!” 陆安珩还真不觉着累,日子过得有条不紊,到什么点干什么事。运动学习两不误,加上小孩子的记忆力本来就好,一天下来收获颇丰,成就感简直爆棚。陆安珩想着自己如今的年纪,再结合一下前世的轨迹,总觉着自己现今就是个刚进学校的一年级小学生,六年后要参加小升初考试,考好了就能上名校,心态简直不能更沉稳。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64.反应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萧恪倒是自来熟,陆安珩还没进门, 萧恪就已经蹬蹬蹬地跑到他跟前,拉着他进门了。 萧将军一见陆安珩, 眼角便不着痕迹的一抽,跟着萧将军的何副将亦是内心复杂。他们早就审问了大牛与二狗两个人贩子,自然也就知晓了他们身上那一言难尽的伤势。同为男性,在场的知情人都忍不住要同情他们了。结果一审,这伤势竟然是俩小屁孩弄的,其中一个还是萧将军的儿子! 在场众人当即看萧将军的眼神都不对了, 深觉萧将军教出了个变态,下手够阴够狠。殊不知萧将军自个儿也诧异呢。结果回去一问萧恪, 好家伙,那阴招竟然是眼前这比桌子高不了多少的小豆丁的主意!艾玛不少将士们听到这个消息都被吓了一大跳, 眼珠子落了一地,心中惊讶不已,现在的小郎君, 都这么凶残了么?总感觉有种蛋蛋的凉意呢! 是以现在萧将军一见陆安珩,心里还真是有点迷醉。陆安珩则奇怪地一仰头, 对着萧将军行了个礼后,这才关心地问道:“将军,您身子可有不适?” 这一脸牙疼的表情是肿么肥四? 萧将军迅速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 恢复了一脸冷淡的样子, 对着陆安珩微微点头, 声音舒缓,“无事。” 又转过头继续跟陆昌兴说话。 陆安珩这才知道,他们要回京城了。 不仅如此,听萧将军的口风,还想劝说陆昌兴早日回京。 这都哪儿跟哪儿呢?陆安珩一脑门的问号,陆昌兴也不由苦笑,“将军,我来扬州,本就是为了守父孝的,怎好轻易回京?更何况,京城居,大不易” “这都不是事儿!”萧将军一摆手,不以为意,“陆兄原本在京就颇负盛名,怎么现在还谦虚了起来?更何况,还有小郎君的功课呢。如今府上两位小郎君尚且年幼,陆兄自然能亦父亦师。倘使日后要考举人和进士,只怕还是要拜名师大儒。天底下学富五车之士,又有何处能比得上京城呢?” 陆昌兴微微意动,眼神柔和地望着陆安珩。萧将军这话,着实是说到了他心坎上。长子于念书一道上的天分,陆昌兴自是心中有数。正如同萧将军所说,若是能拜得名师大儒,以长子之天分 萧将军见此,心知此事已经稳了八九分了,也不多言,低头将眼神落在了陆安珩身上。 眼前这孩子,比萧恪还要矮半个头,看起来却比萧恪沉稳得多。一举一动,都带着从容稳重。萧将军忍不住想起了最初见到这孩子的情景,他被萧恪拉着摔得很惨,却依旧一声不吭,便是起来后,也不曾自己逃命,而是抿着唇,费力地拉着萧恪。后来见到了自己,依旧从容不迫地对着行了礼后,才口齿清晰地说出了他的请求,对倒在地上中箭不起浑身是血的两个人贩子视若无睹,淡定的全然不像是个五岁幼童。萧将军估摸着,便是十五岁的寻常少年,乍一碰上这等惊心动魄之事,只怕还不曾有这个孩子沉稳。 后来听得萧恪所说,这孩子竟是自被绑后便从未惊慌过。并且,打从刚到被绑的屋里后,就已经开始计划着逃跑了。计划还挺缜密,真让他给跑成了! 这哪像是个五岁的孩子啊? 萧将军惊叹地看着陆安珩,眼中满是欣赏。遇事镇定,从容不迫,典型的大将之风。只恨他不是自己的儿子,不然得省自己多少心呐! 陆安珩仰头看着萧将军,目光澄澈,还带着几分亲近。萧将军带领军多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煞气,平日里小孩子们见着他就跟碰了鬼似的,瑟缩着不敢多话。便是萧恪,在他面前也是拘谨多过亲昵。如同陆安珩这般灵动亲近的眼神,倒是头一回遇见,不免觉出一丝新奇来,对陆安珩更是多了几分喜爱。 大手揉了揉陆安珩的脑袋,萧将军含笑道:“三郎快点长大,回京去伯父家玩。伯父为你留意名师,到时候考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 陆安珩抿唇一笑,嘴边两个梨涡格外讨喜,脆生生地道:“那就借伯父吉言了,到时候,我一定请您喝酒!” 萧将军大笑,萧恪则扯了扯陆安珩的袖子,悄声在他耳边问道:“你怎么不怕我阿爹啊?” 陆安珩失笑,陆爹是军人,陆安珩先天就对军人有好感。萧将军就算气势再逼人,在陆安珩眼中,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军人而已,陆安珩自然不怕他。不但不怕,陆安珩还挺亲近地拉了拉萧将军的手,见他疑惑挑眉,陆安珩便笑着端过桌上的茶杯,恭敬地呈给萧将军,肃容道:“多谢将军的救命之恩,上次若非将军及时赶到,晚辈性命危矣。” 萧将军看向陆安珩的眼神愈发柔和,笑着对陆昌兴道,“陆兄养了个好儿子。” 陆昌兴的眉眼间掠过一缕自得之色,更为他本就俊秀绝伦的脸上添上几分神采,愈发夺目。便是萧将军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将眼神放在了陆安珩脸上。 嗯,这么仔细一打量,萧将军这才发现,陆安珩的眉眼其实像极了陆昌兴,五官却还要比陆昌兴更精致几分。如同国手大师画出的工笔画一般,精致绮丽,一双桃花眼潋滟生辉,已经能窥得此子长成后,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萧将军接过陆安珩手中的茶,忽而一笑,对陆安珩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如今的大齐,开国不过百年。科举取士的制度,实际上是从前朝才开始施行,距今也不过两三百年的光景。朝中世家与寒门互为派系,世家看不上寒门的土鳖作风,寒门也瞧不上世家食厌膏粮的装逼做派,世家骂寒门行事粗鄙,寒门说世家狂妄自大。双方私底下没少给对方使绊子。 今上刚登基不久,却英明果决,手段老辣,将满朝文武制得服服帖帖。世家与寒门虽然互相看不上,但也没闹得太过,今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安珩的出身,那肯定是土鳖得不能再土鳖了。想想吧,陆家商人起家,士农工商,要不是商人们为太祖打江山出了不少力,让太祖改了商人不能参加科举的规矩,陆家现在还是一身铜臭味的商贾呐,虽然有银子,生活富足,却总是要被人鄙视的。 不过依着陆安珩这副好相貌,日后出仕,即便是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估摸着也不会去为难他。 无他,长得太好。 深知世家尿性的萧将军最是清楚那都是一群什么样的家伙,喜清贵,讲风姿,爱美人。陆安珩的天分如何,萧将军已经暗中探听了个清楚,旁的不说,只那份恒心,便足以令萧将军动容。这个孩子,有了上苍恩赐的天赋,却还有着常人所不及的努力。他若是不能得中,估摸着也没有旁人能中进士了。 有毅力,有天分,品行好,遇事处变不惊,又有一张得天独厚的脸。萧将军极为看好陆安珩,几乎能看到日后他在朝中如鱼得水的样子。 天生的好苗子,这是萧将军对陆安珩的看法。更兼萧恪也挺喜欢陆安珩,萧将军为了儿子将来能有个能堪大任的好友,自然也乐意顺手拉陆安珩一把。 陆安珩却不知萧将军心中的弯弯绕绕,正弯着眼睛听萧恪嘀嘀咕咕呢。知道自己快要进京了,萧恪很是舍不得陆安珩这个小伙伴,带来了不少好玩意儿送给陆安珩,这会儿兴致来了,正一样一样儿的摆出来为陆安珩讲解呢。 陆安珩对这些小玩意儿并不热衷,但是见着萧恪一脸兴致高昂的样子,也不忍心打扰他,安安静静地听着萧恪眉飞色舞的讲述。 临走时,萧恪耷拉着脑袋,磨蹭了好一会儿,眼瞅着萧将军的脸色越来越黑,萧恪这才低着头,小步小步的挪到了萧将军身边。 陆安珩憋笑,轻声安慰他,“没事,到时候我给你写信,互相说一说彼此的近况,不也挺好的吗?” 萧恪脸色一僵,简直不敢看向陆安珩的眼睛。写信好是好,只是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告诉陆家阿弟,现在自己还有好些字不大会写呢? 真是丢脸啊! 毕竟是亲生的,萧将军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看了看比儿子还小上两岁的陆安珩,萧将军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暗自决定回去立马就逼着这小混蛋好好认字!不然,要是回给人家的信上一堆白字儿,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待到萧将军走后,陆昌兴沉默良久,忽而定定的看着陆安珩,轻声问道:“三郎,你想去京城吗?” “想。”陆安珩很实在,他确实是想见识一下天子脚下是何等繁华。 陆昌兴的双眼亮得吓人,接着道:“阿爹也想带你们去京城。萧将军说得对,京城名师众多,便是为了你与四郎的课业,我们也得去京城看一看。只是三郎,若想拜名师,你自己也要有令名师刮目相看的长处。守孝三年,阿爹再给你三年,六年的时日,你能否考个秀才回来?” 六年?陆安珩怔住了,他本来打算十八岁才去参加童生试,算了算还有十二三年呢,结果突然就这么砍掉一半的时间了? 奇异的,陆安珩竟然没有半分慌张,内心反而充盈着熊熊斗志。六年后,自己十一岁,十一岁的秀才,难吗?自然是难的,不过,有挑战,才会有动力,不是么? 陆安珩扬唇一笑,直直地看向他爹,斩钉截铁地答了一句,“能!” 到了新家,萧氏四下一打量,见庭院内布置的井井有条,正院内的花圃中已经种好了自己喜爱的牡丹花。如今正值牡丹花期,那大片大片开得富丽堂皇的牡丹格外夺人眼球,仿若昭示着二房日后的生活也会跟这花儿似的,灿烂至极。 陆安珩也很激动,习惯了现代社会的小家庭模式,陆安珩对之前一大家子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行为实在非常不习惯。更何况,大房一家对自己一家明显不怀好意,陆安珩当初还昏昏沉沉之时,便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小赵氏对萧氏的明朝暗讽,再加上上回去给赵氏请安时的情景,陆安珩都替萧氏感到累。这回可好了,远离了大房与赵氏,萧氏总算是能当家做主了!这不,萧氏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呢。 萧氏却是百忙之中还瞪了陆昌兴一眼,心中暗怒,还跟自己打马虎眼呢!瞧这院子的装饰,说他不是早有准备,谁信呐? 陆昌兴摸了摸鼻子,就这么眉眼含笑地看着萧氏。他本就生得极好,乍一露出这么发自内心的笑容来,竟是让人生出了满室生辉之感。纵然萧氏与他成婚多年,孩子都生了三个,也微微目眩神迷,与陆安珩姐弟三人一同看呆了去。 一切收拾妥当后,一家人简单的用了点午膳,陆昌兴想着前几日妻子对自己说的话,放下筷子后就将陆安珩给提溜到书房了。 被亲爹拎在手上的三头身陆安珩:劳资要长高,把我的大长腿还给我! 到了书房,陆昌兴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便严肃了起来,陆安珩仔细一看,书房里竟然还有一张矮案几,看高度,恰好适合自己这般大的孩子使用。案几正中摆着一本崭新的《千字文》,左上角则工工整整地放置着笔墨纸砚。 闻着满室的墨香,陆安珩突然就淡定了——艾玛毛笔字和千字文,这我都会啊!太好啦,屁股保住了! 咳这个就要想当年了。话说当年陆安珩还是个熊孩子的时候,虽然爷爷奶奶极为溺爱他,经常任由他将陆爹气得背过气去还护着他不让陆爹揍,但是两个老人家对陆安珩的教育也是极为重视的。爱护宝贝孙子的同时,两位老人家也意识到了自己这孙子性子太急躁,因此从陆安珩六岁起,于书法一道上造诣颇深的陆爷爷便亲自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如何运笔,如何藏锋,就盼着练练书法能磨一磨陆安珩略显浮躁的性子。 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陆安珩的性子还真沉稳了不少,直到陆安珩穿越来之前,都不曾放弃过书法的练习。从小到大,陆安珩获得过的书法奖杯都要摆满一大柜子了。说实话,要是陆昌兴一上来就教他什么《大学》《中庸》啥的,陆安珩估摸着这回又得挨上一回揍,不过今天要是只学书法和《千字文》地话,那完全没问题啊,小菜一碟! 艾玛突然就能有机会当学霸了,陆安珩心中的小人儿喜滋滋的搓搓手,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陆昌兴却不知陆安珩心中所想,见长子直愣愣的看着那张小案几,陆昌兴神色严肃地对着陆安珩道:“我听你阿娘说,你吵着要念书,想要考进士,做大官。不愧是我的儿子,好志气!然而你可知,天底下读书人如同过江之鲫,能考中进士者万里挑一。那些能鲤鱼跃龙门之辈,无一不是数年苦读,头悬梁锥刺股,十年磨一剑,其中的苦楚,简直难以言喻。现在你告诉阿爹,你还想考进士吗?” 陆安珩反问:“我若是不考进士,阿爹待如何?” “阿爹自然不会强求你!”陆昌兴的眼神柔和地看着陆安珩,接着道,“三郎你记住,阿爹不会强逼你们做你们不喜欢做的事情。若是你不想考科举,阿爹便为你挣下一笔家业,也让你衣食无忧。这条路,比科举舒服多了,三郎你想选吗?” 听起来确实不错,混吃等死的悠闲日子,现代多少人的理想生活啊!陆安珩也有过瞬间的动心,而后立马又坚定了自己的本心,铿锵有力的答道:“这条路虽好,却不是我想要的。我身为家中长子,日后乃是要撑起门楣之人,自然不能躲懒!” “好!”陆昌兴几乎是惊喜地望着自己的长子,心中满是欣慰,神采飞扬地道:“那便不许叫苦!” “决不叫苦!”陆安珩的小脸上满是坚定之色,心中的倔劲儿也被陆昌兴这一句话给激出来了,自己从小到大不管被陆爹怎么折腾,可从来没叫过一声苦。现在专门念书就叫苦?你未免太小看了你儿子! 陆昌兴对长子的表现满意极了,也不跟他废话,翻开了《千字文》,便开始讲解起来。 很快,陆昌兴便吃惊地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子,实在是让自己惊喜万分。不管自己教什么,陆安珩都能立马掌握,拿笔的架势也像模像样,写出来的全然不似寻常幼童那般歪歪扭扭。虽然自己今天不过就是简单地教了他“天地玄黄”四个字,然而其中的那个“黄”字对于幼童而言着实是不大好写。便是陆昌兴自己,当年头一回写黄字的时候,还差点占到了旁的格子里去了,大的尤为突兀。当然,陆昌平更菜,直接将这个字写成了一团黑墨,换来亲爹一顿好打。 然而陆安珩却写得工工整整,握笔的手极稳,陆昌兴一眼便看出,即便是已经开蒙了好几年的七八岁孩童,论及手稳,估摸着还不及自己的长子。 想到这里,陆昌兴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自己的儿子,果然天资出众! 再一考陆安珩方才所学的功课,陆安珩也不含糊,一口气就将它们给背了出来,顺便表示,自己已经超额完成任务,连后头的那些字也学会了。 喜得陆昌兴连连抚掌大笑,还抓着陆安珩往空中抛了几回,可见他内心是多么的喜悦。 念书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陆安珩回去便给自己做出了一张时间表,将自己一天的时间排的满满当当的。陆安珩从来不是说大话的人,他说要考进士,那就一定是要考上的。就跟他当初高三时说自己要985名校,同学和老师都觉得他在发梦!结果呢?陆安珩规划了一年,努力了一年,稳稳当当地拿到了心仪高校的录取通知书,成为学校中学渣逆袭的典范。 现在,陆安珩既然下定决心要考科举,那就不会偷懒糊弄自己。即便他不大关心历史,也知道古代的科举考试,录取率比985院校要低多了。陆安珩也从来不曾小看别人,虽然芯子比同龄人大得多,陆安珩却不会自大的认为别人一定会不如自己。他并不是智商超群的人,唯一能算得上优点,便是自身强大的自制力。好在现在年龄小,留给自己的时间还很长,足以准备日后的科举之路。 陆安珩很快就做好了自己的作息时间表,卯时(早上七点)起床,向父母请安后,与他们一道儿用膳。而后打一套军体拳,锻炼身体。这套军体拳是当初陆爹教给他的,陆安珩一直坚持锻炼,所以他从小到大身体倍儿棒,几乎很少生病,现在也自然而然的继续练了起来。要知道,古代科举,考的不但是脑力,还有体力,多少人竖着进去被抬着出来,陆安珩可不想在身体素质这方面吃亏。不过他现在是三头身的团子一枚,练起来格外有喜感,陆昌兴与萧氏看的有趣,只当他是小孩子家家胡乱动动腿脚,也由着他去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65.试卷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萧恪也没多说, 对着陆安珩得意一笑,仿佛在跟陆安珩比赛似的,一拳一拳挥得可有劲儿了。 其他的孩子们却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见到陆安珩二人奇奇怪怪的举动,眼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萧恪的眼珠转了转,悄悄地伏在陆安珩耳边说:“陆家阿弟, 把你藏起来的碎片分我一块吧,我们一起动手。” 这家伙果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陆安珩微笑,想着萧恪的战力不错,自己与他联手,说不准还真能逃出去。 陆安珩仔细想了想当初大牛带着自己走的路线,似乎出门后, 向右拐了两个弯,又向左拐了三次, 用时并太长, 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 因此, 陆安珩断定, 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 应当离自己家没多远。不过这里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居住, 两天了, 除了大牛与二狗说话的声音, 陆安珩再也没有听到过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 陆安珩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 自己的家在城东, 所处的地段也算是较为繁华。他又是一小孩儿,别人也不可能对他说什么外头的地形,所以陆安珩也开始发蒙,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不过陆安珩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仔细想了两天,用手在地上画了好几条路线,大致推算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大牛那天的脚步很快,又时不时的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陆安珩在他怀里就能感到明显的转弯拐角。城中的巷道大致距离都差不多,陆安珩基本能确定,当初大牛走的都是最近的转弯处。路线反向推算一下,出门右拐三次,再左转两次,运气好的话,就能到自己家了。 只是,陆安珩望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十来个瘦弱的孩子,心中复杂万分。萧恪也就算了,总归是战力值不错的友军。这群孩子,都骨瘦嶙峋的,看起来着实可怜,然而陆安珩却不能肯定,他们是否有勇气跟着自己逃跑。要是告诉他们,万一他们之中有一人因为害怕而告密,那自己不但跑不了,还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若是不告诉他们,拉他们一把,陆安珩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思前想后许久,陆安珩还是决定带着他们一起走,这样美好的生命,不能凋零在这里。 自从被关进来,陆安珩第一次走进了这群孩子的面前,努力地释放出自己的善意,轻轻的问道:“我们打算逃跑,你们要不要一起跑?” 没有一个人开口发出声音,陆安珩却看到了他们眼中希冀的光芒。这时,萧恪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眉宇间都是神气之色,小声道:“我阿爹可是大将军,我们跑出去找我阿爹,到时候,我阿爹一定会将这两个大坏蛋抓进大牢里!” 所有人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恪,见萧恪红润的脸色,还有身上穿着的漂亮衣裳,孩子们瞬间就相信了这个小伙伴,纷纷点头,轻声道:“对!把他们抓起来!” 外头的大牛似乎听到了声音,不耐烦地嚷嚷道:“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闭嘴!不然,是想要挨揍吗?” 陆安珩眼珠一转,飞快地将一块碎片塞进了萧恪手里,又贴着萧恪的耳朵轻声交代了几句。见萧恪点头,陆安珩又俯下身,对着开始发抖的孩子们一招手,小声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孩子们点点头,听着陆安珩的吩咐,挪到了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最里面的两个伤痕累累的男童开始发出微弱的痛呼,一脸虚弱的样子根本无需伪装。 陆安珩见状,连忙将门拍得砰砰响,大声道:“你们快来啊,有人快要死了!快救救他们啊!” “叫魂呢小崽子!”大牛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了门,正准备给陆安珩来上一巴掌,却被陆安珩拉住了手,拖着往里走。艰难地挤出了几滴眼泪,陆安珩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大牛,带着哭腔央求道:“大牛叔,你和二狗叔就行行好,救救他们吧!你们抓我们是想卖了我们挣银子,他们要是死了,晦气不说,还会让你们少挣一点银子呢!” 大牛想了想,这话说的对,也就任由陆安珩拖着来到了屋里头。萧恪也跑到了门口,学着陆安珩的样子,对着外头的二狗哭道:“二狗叔,你快来看看啊,救救柱子他们吧!我们一定听话,你别不管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死掉啊!” “怎么了?很严重?”这些天孩子们的乖巧让二狗放松了警惕,就这么毫无戒心地走到了大牛的身边,低头皱眉看着两个晕过去的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陆安珩与萧恪对视一眼,瞬间弹出碎片,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往大牛二人的脆弱部位刺了进去。 这是陆安珩琢磨了许久才想出来的阴招,比体力,他和萧恪俩小屁孩绝对不是大牛这两个成年汉子的对手。要是一次逃跑不成被追了回来,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然而面对两个成年大汉,就算是十几个孩子一起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怎么放倒他们,陆安珩思索了许久了。 在昨天大牛给他们送水和食物时,陆安珩无意中发现,自己站起来,头顶刚好在大牛的大腿处。若是拿着碎片往上狠狠一刺,那部位,真是不可说,不可说。 作为男性,某个部位有多脆弱,陆安珩最知道了。这才制定了这个计划,只要将大牛他们骗进来,就能让他们吃个大亏,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果不其然,大牛与二狗当即就是一声惨嚎。这惨嚎如同某种暗号一般,屋内的孩子们一听就开始往外跑。大牛二人还想起身追,却不料陆安珩和萧恪再次往他们的下身狠狠地扎了几回,二人痛得几乎快要晕过去,哪里还有力气去追已经跑的不见人影的孩子们。 陆安珩和萧恪动作同样迅速,往大牛二人的某个部位插完碎片后,立即撒腿往外跑。陆安珩心中早就计划好了,拖着萧恪一路跑出门,而后对着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的一群孩子大吼道:“跟我来!” 孩子们刚跑出来,对陆安珩简直信服极了,一听陆安珩的声音,立马跟在他身后拼命地跑。 身后,大牛与二狗二人已经艰难的追了起来,狰狞着一张脸,恶狠狠地骂道:“小兔崽子们,快给老子回来!敢对老子动手,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骂骂咧咧间,大牛与二狗已经快要追上他们了。 谁回去谁傻逼!陆安珩完全当他们在放屁!危急关头,陆安珩竟然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潜力,奔跑的速度简直如同一阵风一般,让后头的大牛与二狗追得气喘吁吁。 好在由于他们方才的一通狠手,大牛与二狗的仇恨被他们俩拉得稳稳的,都顾不上已经被他们追上的其他孩子,一门心思的想追上陆安珩二人,以报刚才的不共戴天之仇。 萧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被陆安珩扯着跑。听着大牛二人越来越近的跑步声,萧恪喘着粗气对陆安珩道:“你你先跑,别管我!” “不可能!”陆安珩同样气喘吁吁,拉着萧恪的手握得更紧了,坚定地说道:“我是不会扔下你的!别说话,加油跑,跑到前面有人的地方,我们就得救了!” 萧恪的瞳孔开始涣散,感觉自己的心口越来越闷,如同快要爆炸了一般。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萧恪狠狠地咬了咬舌尖,直到感到自己嘴里传来的血腥味,萧恪的大脑才清明了几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过来拖着陆安珩往前跑。 “嘿,这两小兔崽子跑的还挺快!”大牛和二狗恶狠狠地追着,眼见着自己与陆安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大牛忍不住大笑道,“跑啊,你们再跑啊!有你们好看的!” 陆安珩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绝望,没成想自己还是没跑成,这回被抓回去,估计要吃不少苦。 萧恪脚下一个趔趄,拖着陆安珩与他一同摔在了地上。 陆安珩心中更绝望,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倒在地上直喘气,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算是抓到你们了!”大牛喘着粗气的狠毒声音传来。 陆安珩不由闭上了眼睛,等着迎接自己惨痛的命运。 却只听到一声破空之声,而后传来大牛的一声哀嚎,瞬间就没了声音。 陆安珩惊讶地睁眼,就看到巷子尽头,一名身穿盔甲的将士如同天降神兵一般,踏着日光而来,手里的弓还未收回,又搭了一箭,射向自己的方向。 萧恪的惊喜声与二狗的痛呼声一同传来,“阿爹!” 陆安珩心头一松,可算是安全了! 陆安珩也想出去看看京城的繁华,他还记着昨天见到的那几个胡商,正好萧恪和他哥这两个向导主动送上门来,陆安珩真是求之不得。 走在石板路上,陆安珩时不时地停下来听一听货郎们地吆喝。这会儿已到十月下旬,天气逐渐转凉,陆安珩却注意到这些货郎们脚上还穿着破损较重的草鞋,露在外头的皮肤粗糙不堪,隐隐还能看到些许疤痕。 陆安珩心中不由再次叹息,这年头,平头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即便是天子脚下,也有的是面黄肌瘦的穷苦人家。 这个时节,正是萝卜冬瓜成熟之际,坊市上有不少农户担着这些时令蔬菜在卖。更有那身型明显比周围人壮上一圈的屠户正在大声吆喝,引来肉铺旁的农户们羡慕的眼光。 陆安珩看得有趣,这种鲜活的市井气息,难得勾出了陆安珩那么一丢丢的文艺情怀,想起了前世某个声名赫赫的上河图。陆安珩忍不住想,要不是自己的绘画技术只有简笔画水平,这会儿或许也能画个京城市井图啥的,说不得千百年后还能被后人当成重要史料呢。 当然,这也仅限于想想了。陆安珩很清楚,以自己画画水平的渣度,估摸着能画出个毕加索式的抽象派来。这会儿还真没人能欣赏得来。当然,以后自己若是碰上了丹青高手,忽悠着他画一幅来为后世史料做贡献也是可行的。 陆安珩一边走一边脑洞大开,走走停停间便和几个胡商碰了个正着。陆安珩不大能分得清各国人的相貌,单看这几人的服饰,倒是有点像后世阿拉伯人的风格。 萧恒见陆安珩对这几个胡商感兴趣,顺口为他解释道:“这是西域那边来的胡商,西域那边小国众多,各国之间的风俗也不大一样。这些胡商走遍西域,手头倒是有不少稀罕物件。” 陆安珩点头表示了解,若他们真是阿拉伯人,那真的没什么好奇怪的。阿拉伯人的足迹可是遍布各大洲,为世界文化间的交融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借着他们打一下掩护,把阿拉伯数字在大齐推广一下。天知道前些天陆安珩看到萧氏手上的账本后,被那些繁冗复杂的账目弄得有多头大。 那时,陆安珩不由感慨,阿拉伯数字和九九乘法表,是多么实用的东西啊。 这几个胡商的汉话说的不错,陆安珩仗着年纪小,努力做出一副天真的神情,仰头瞪着一双眼波潋滟的桃花眼,笑眯眯地问他们:“我听说,在西域,有一种食物长在半人高的麦秆头,结出的果实如同七八岁幼童的小臂一样粗长。那果实金灿灿的,很是漂亮。这是真的吗?” 几个胡商面面相觑,眉头紧皱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操着一口口音奇特的汉话回答道:“非常抱歉,我们在西域没见过这样的食物。” 陆安珩有点失落,深深觉得自己被老天爷给抛弃了。人家穿越前辈们一个个混得风生水起,要什么就有什么。自己就是那后爹养的小可怜,要点儿种子老天爷都不给。想想还有点小伤心。 许是陆安珩脸上的表情太过忧伤,又蔫头耷脑的一点精神都没有,看着就让人心疼。其中一个胡商忍不住心软了一瞬,干巴巴地安慰他,“小郎君你别急,我们虽然没在西域见到过你说的食物。不过,我们有朋友坐船出海,到了大海的另一端,说不定他们会知道。”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66.继续搂银子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一听到“药方”这两个可怕的字, 陆安珩立马回神, 天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有多苦逼, 都快要被那苦得吓死人的汤药给淹没了, 吃啥啥不香。现在一听陆昌兴提到这俩字,陆安珩的身子条件反射的一抖, 简直是提神醒脑的最佳灵药。 陆安珩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陆昌兴,见此, 陆昌兴那颗担忧长子的心便放下了,这般灵动, 想来这病也不碍事,再服几剂汤药估摸着就能大好了。不过还得再让大夫仔细瞧一瞧, 可千万莫要留下病根。 不过这一瞬间, 陆昌兴的心头便闪过种种思绪,再次伸手揉了揉陆安珩的头, 轻声安慰他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三郎要乖乖的吃药。” 我真的很听话的喝药了啊!陆安珩全是眼泪的想, 这年头儿小孩子的夭折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自己可不想就这么挂了。要是自己在这边儿挂了, 又回不去原来的世界, 那多冤呐! 陆安珩正想得入神, 却不知道他现在的一张包子脸正皱成一团, 承袭自陆昌兴的一双桃花眼中水光潋滟, 看上去分外喜感。陆昌兴与萧氏憋笑, 继续安慰萌包子儿子,“三郎别不高兴,大夫说了,再喝几回药就能痊愈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陆安珩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萧氏脸上的笑容愈深,忍不住捏了捏陆安珩的婴儿肥脸,手感太好,萧氏又继续捏了几把,换来陆安珩无奈的眼神。 陆昌兴见此,只觉得自己满腔的阴郁都尽数散去,若能永久地过下去,便是神仙都不换的幸福日子了。 然而一想到长房,陆昌兴原本柔和的脸色又变得冷峻起来,浑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萧氏所有所觉,偏头看了陆昌兴一眼,轻声问道:“夫君要去大哥大嫂那里看一看吗?大郎真是可惜了。” 萧氏是真心为这个侄儿惋惜,即便她与小赵氏之间的矛盾再多,也不至于牵连到孩子。想到三郎落水昏迷的那段时间,自己眼都不敢阖的守着他,看着他痛苦地皱眉,自己便心如刀绞。如今大郎落水而亡,小赵氏绝对比自己当初更绝望。这么想着,萧氏心中对小赵氏的恶感暂时去了几分,真心实意地为大郎落下泪来。 陆昌兴的神色淡淡,眼中也露出几分惋惜之色,微微叹了口气,“我去安慰安慰大哥。” 陆安珩心道:若是你们知道了那个“让人可惜”的大郎害了你们真正的儿子,只怕这会儿得拍着巴掌庆祝一番吧? 见萧氏还在流泪,陆安珩的眼珠一转,立马气呼呼地道:“阿娘不要为大哥伤心啊!大哥是坏人,就是他把我推进池塘的!” “什么?”萧氏与陆昌兴齐声惊呼,陆昌兴极快,严肃着一张脸,再次向陆安珩确认,“你上回落水,是大郎害的?” 陆安珩点头,接着把刚才梦境里听到的陆安瑾对自己的怨恨之词全部说了出来。陆昌兴和萧氏的脸色哟,简直就跟从墨汁里泡了一回似的,神经大条如陆安珩都感到了空气中的寒意,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悄咪咪地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陆昌兴怒极反笑,“好一个大嫂!” 萧氏只觉得自己的一片伤心喂了狗,这么个心狠手辣想要害死自己儿子的侄子,自己的眼泪真是白流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滔天的怒火。半晌,萧氏冷静地开口道:“夫君还是前去大房院里看一看吧,不管大郎之前对我们三郎有怎样的恶毒心思,现今他已去世,单凭三郎的一番话,也认定不了小赵氏的过错。死者为大,就当是去看一眼他们的报应吧!” 陆昌兴抿唇不语,两道赏心悦目的长眉死死拧在一块儿,日光透过窗纱洒在他俊美的脸上,衬得他愈发丰神如玉,如同芝兰玉树,令人舍不得挪眼。 萧氏见此,忍不住叹道:“婆母还在那边呢,你就当是尽孝了。” 提起赵氏,陆昌兴的脸色愈发冷峻,眼中的苦涩一闪而逝。心疼地望着萧氏,陆昌兴涩声道:“娘子嫁给我这么多年,受累了。”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然而到了赵氏这里,那就得换成大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了。赵氏只生了陆昌平与陆昌兴两个儿子,奈何在生陆昌兴时难产,差点让赵氏丢了性命。是以赵氏一向不喜陆昌兴,待到陆昌兴及冠后,又拒绝了赵氏为他选的妻子,一心要迎娶萧氏,赵氏便更加不待见二房。陆昌兴这话,实在是肺腑之言,自萧氏进门后,赵氏可没少折腾她。 萧氏一听这话,心头便是一暖,柔声道:“夫君说的哪里话?侍奉婆母本就是为人儿媳的本分,何来辛苦之言?” 平心而论,赵氏对自己确实不算好。只是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一顶“孝顺”的大帽子压下来,自己也只能受着。何况,比之大伯后院中好几个姬妾,自己的夫君身边干干净净,连个通房丫头都不曾有,只这一点,萧氏便心甘情愿地跟着陆昌兴。比起丈夫身边干干净净而言,受点婆母的气又算什么?再说了,赵氏不过是抬举小赵氏来打压自己,那点手段,还真是不痛不痒。 陆安珩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空气,坚决不做父母间的电灯泡,奈何他与父母之间的“心有灵犀”技能点目前还处于零的状态,陆昌兴夫妻二人的眼神同时落在了自己的胖儿子身上,原本严肃的神情松了下来。 陆昌兴微微一笑,对着萧氏柔声道:“我先去大哥那边看看。” 萧氏点头,替陆昌兴整了整衣襟,轻声道:“好好安慰一下大哥大嫂还有婆母,莫要与他们生冲突。” 陆昌兴咬牙,一把抓住萧氏的手,低声道:“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了!” 萧氏面上一红,忍不住嗔了陆昌兴一眼,眼神往陆安珩的方向瞟了瞟,示意儿子还在一旁看着呢! 陆昌兴哈哈一笑,大步踏出门去了。 陆安珩则贼兮兮的瞅着萧氏直发笑,看得萧氏脸上的红晕更深,也匆匆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见萧氏几乎算得上是逃离的背影,陆安珩心中暗笑,而后便是一声叹息。这年头儿不好混,一个“孝”字能压死一群人。如今陆安瑾死了,陆昌平心中作何感想自己无从得知,但是小赵氏,绝对会将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 如同小赵氏这样不讲道理的人,陆安珩曾经在现代时见过,那回可真是刷新了自己的下线,让自己知道,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小赵氏这回伤心是真的,然而只怕要对自己再多出几分怨恨来——为什么你落水了能救回来,我的儿子却死了? 想想她之前教唆陆安瑾的那番话,陆安珩便知道,这等全然不讲道理的强盗逻辑,放在小赵氏身上,那是完全没有冤枉她。再加上一个偏心大房,看二房不顺眼的赵氏,陆安珩真是为自己的爹娘叹了一口气,已然预料到了二房日后的堵心生活。 只是不知自己的大伯陆昌平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若是他与小赵氏心中所想一样,那么二房的处境,真是如履薄冰。萧氏与陆昌兴倒是能应付这些刀光剑影,然而自己姐弟三人便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从来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更何况如今中馈掌握在赵氏手中,若是陆昌兴与萧氏二人一个不查,被大房钻了空子,不管自己姐弟三人哪一个出了岔子,对萧氏二人而言,都是锥心之痛。 陆安珩从未有哪一刻如同现在这般浑身发凉,再三提醒自己日后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顺便看好了陆荷与陆安珏,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绝对不能中了大房的毒手。天知道丧子后发疯的小赵氏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总归小心无大错。 另外,如今自己的身子已经大好,又回不去现代。陆安珩的眉头紧锁,头一回思索起自己未来要走的路来。 古代士农工商,陆安珩原本对商业挺感兴趣的,高考的志愿填报的也是与这方面有关的内容。然而就算陆安珩再学渣,也知道商人的地位在古代如何低下。 农?陆安珩倒是下过地,问题是那是被他外公抓去体验生活的,就下过那么一两回。跟古代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还解决不了温饱问题的农民性质完全不一样。 工?陆安珩手工倒是挺不错的,以往在家没少拆电视机电脑啥的,还能趁着他爸回来之前麻溜的装回去。做各种木雕也是一把好手,然而术业有专攻,他那业务的水平跟现在专门靠这门手艺吃饭的工匠们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字——渣!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科举这一条路能走了。 更何况,若是小豆丁的记忆没错的话,陆昌平与陆昌兴兄弟俩都是秀才,在考取举人的路上碰了几回壁,陆家又不是什么世家,据说原本是商户人家,到了陆安珩的祖父这里才改换门庭,典型的草根。 如今陆安珩的祖父已亡故,陆家根本无人在朝中做官,陆昌平兄弟二人天资不及其父,能否中进士还是个大问号。若是陆安珩这一代还未能出一个进士的话,只怕是祖父留下的人脉都要作废了。家族衰败近在眼前。 陆昌兴必然不想看到自己父亲一生的心血都化成泡影。 便是为了陆昌兴,自己也要通过科举考个进士来! 这么想着,陆安珩的眼神便坚定了起来。虽然知道古代的科举录取率低得吓人,但是陆安珩对自己有着蜜汁自信,怎么说自己都是经历过高三炼狱的人啊,应付考试的技巧一大堆,心理素质杠杠的。 更何况,现在自己才四岁,拿出高三的作息表努力十二年,十六岁开始参加考试,自己就不信了,这么拼,还不能考个秀才回来? 完全没问题嘛! 被陆昌兴笑得晃了眼的三郎陆安珩:继续沉迷在亲爹的美色中 萧氏连忙接过话头,开口问道:“郎君一路辛苦,可曾用过早膳?云兰,快去备点点心!” 陆昌兴抬了抬手,望向萧氏的眼神温柔至极,含笑道:“娘子不必忙活,这些时日你辛苦了。三郎今日又晕了过去,可曾请了大夫,开了药方?” 一听到“药方”这两个可怕的字,陆安珩立马回神,天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有多苦逼,都快要被那苦得吓死人的汤药给淹没了,吃啥啥不香。现在一听陆昌兴提到这俩字,陆安珩的身子条件反射的一抖,简直是提神醒脑的最佳灵药。 陆安珩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陆昌兴,见此,陆昌兴那颗担忧长子的心便放下了,这般灵动,想来这病也不碍事,再服几剂汤药估摸着就能大好了。不过还得再让大夫仔细瞧一瞧,可千万莫要留下病根。 不过这一瞬间,陆昌兴的心头便闪过种种思绪,再次伸手揉了揉陆安珩的头,轻声安慰他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三郎要乖乖的吃药。” 我真的很听话的喝药了啊!陆安珩全是眼泪的想,这年头儿小孩子的夭折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自己可不想就这么挂了。要是自己在这边儿挂了,又回不去原来的世界,那多冤呐! 陆安珩正想得入神,却不知道他现在的一张包子脸正皱成一团,承袭自陆昌兴的一双桃花眼中水光潋滟,看上去分外喜感。陆昌兴与萧氏憋笑,继续安慰萌包子儿子,“三郎别不高兴,大夫说了,再喝几回药就能痊愈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陆安珩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萧氏脸上的笑容愈深,忍不住捏了捏陆安珩的婴儿肥脸,手感太好,萧氏又继续捏了几把,换来陆安珩无奈的眼神。 陆昌兴见此,只觉得自己满腔的阴郁都尽数散去,若能永久地过下去,便是神仙都不换的幸福日子了。 然而一想到长房,陆昌兴原本柔和的脸色又变得冷峻起来,浑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萧氏所有所觉,偏头看了陆昌兴一眼,轻声问道:“夫君要去大哥大嫂那里看一看吗?大郎真是可惜了。” 萧氏是真心为这个侄儿惋惜,即便她与小赵氏之间的矛盾再多,也不至于牵连到孩子。想到三郎落水昏迷的那段时间,自己眼都不敢阖的守着他,看着他痛苦地皱眉,自己便心如刀绞。如今大郎落水而亡,小赵氏绝对比自己当初更绝望。这么想着,萧氏心中对小赵氏的恶感暂时去了几分,真心实意地为大郎落下泪来。 陆昌兴的神色淡淡,眼中也露出几分惋惜之色,微微叹了口气,“我去安慰安慰大哥。” 陆安珩心道:若是你们知道了那个“让人可惜”的大郎害了你们真正的儿子,只怕这会儿得拍着巴掌庆祝一番吧? 见萧氏还在流泪,陆安珩的眼珠一转,立马气呼呼地道:“阿娘不要为大哥伤心啊!大哥是坏人,就是他把我推进池塘的!” “什么?”萧氏与陆昌兴齐声惊呼,陆昌兴极快,严肃着一张脸,再次向陆安珩确认,“你上回落水,是大郎害的?” 陆安珩点头,接着把刚才梦境里听到的陆安瑾对自己的怨恨之词全部说了出来。陆昌兴和萧氏的脸色哟,简直就跟从墨汁里泡了一回似的,神经大条如陆安珩都感到了空气中的寒意,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悄咪咪地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陆昌兴怒极反笑,“好一个大嫂!” 萧氏只觉得自己的一片伤心喂了狗,这么个心狠手辣想要害死自己儿子的侄子,自己的眼泪真是白流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滔天的怒火。半晌,萧氏冷静地开口道:“夫君还是前去大房院里看一看吧,不管大郎之前对我们三郎有怎样的恶毒心思,现今他已去世,单凭三郎的一番话,也认定不了小赵氏的过错。死者为大,就当是去看一眼他们的报应吧!” 陆昌兴抿唇不语,两道赏心悦目的长眉死死拧在一块儿,日光透过窗纱洒在他俊美的脸上,衬得他愈发丰神如玉,如同芝兰玉树,令人舍不得挪眼。 萧氏见此,忍不住叹道:“婆母还在那边呢,你就当是尽孝了。” 提起赵氏,陆昌兴的脸色愈发冷峻,眼中的苦涩一闪而逝。心疼地望着萧氏,陆昌兴涩声道:“娘子嫁给我这么多年,受累了。”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然而到了赵氏这里,那就得换成大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了。赵氏只生了陆昌平与陆昌兴两个儿子,奈何在生陆昌兴时难产,差点让赵氏丢了性命。是以赵氏一向不喜陆昌兴,待到陆昌兴及冠后,又拒绝了赵氏为他选的妻子,一心要迎娶萧氏,赵氏便更加不待见二房。陆昌兴这话,实在是肺腑之言,自萧氏进门后,赵氏可没少折腾她。 萧氏一听这话,心头便是一暖,柔声道:“夫君说的哪里话?侍奉婆母本就是为人儿媳的本分,何来辛苦之言?” 平心而论,赵氏对自己确实不算好。只是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一顶“孝顺”的大帽子压下来,自己也只能受着。何况,比之大伯后院中好几个姬妾,自己的夫君身边干干净净,连个通房丫头都不曾有,只这一点,萧氏便心甘情愿地跟着陆昌兴。比起丈夫身边干干净净而言,受点婆母的气又算什么?再说了,赵氏不过是抬举小赵氏来打压自己,那点手段,还真是不痛不痒。 陆安珩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空气,坚决不做父母间的电灯泡,奈何他与父母之间的“心有灵犀”技能点目前还处于零的状态,陆昌兴夫妻二人的眼神同时落在了自己的胖儿子身上,原本严肃的神情松了下来。 陆昌兴微微一笑,对着萧氏柔声道:“我先去大哥那边看看。” 萧氏点头,替陆昌兴整了整衣襟,轻声道:“好好安慰一下大哥大嫂还有婆母,莫要与他们生冲突。” 陆昌兴咬牙,一把抓住萧氏的手,低声道:“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了!” 萧氏面上一红,忍不住嗔了陆昌兴一眼,眼神往陆安珩的方向瞟了瞟,示意儿子还在一旁看着呢! 陆昌兴哈哈一笑,大步踏出门去了。 陆安珩则贼兮兮的瞅着萧氏直发笑,看得萧氏脸上的红晕更深,也匆匆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见萧氏几乎算得上是逃离的背影,陆安珩心中暗笑,而后便是一声叹息。这年头儿不好混,一个“孝”字能压死一群人。如今陆安瑾死了,陆昌平心中作何感想自己无从得知,但是小赵氏,绝对会将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 如同小赵氏这样不讲道理的人,陆安珩曾经在现代时见过,那回可真是刷新了自己的下线,让自己知道,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小赵氏这回伤心是真的,然而只怕要对自己再多出几分怨恨来——为什么你落水了能救回来,我的儿子却死了? 想想她之前教唆陆安瑾的那番话,陆安珩便知道,这等全然不讲道理的强盗逻辑,放在小赵氏身上,那是完全没有冤枉她。再加上一个偏心大房,看二房不顺眼的赵氏,陆安珩真是为自己的爹娘叹了一口气,已然预料到了二房日后的堵心生活。 只是不知自己的大伯陆昌平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若是他与小赵氏心中所想一样,那么二房的处境,真是如履薄冰。萧氏与陆昌兴倒是能应付这些刀光剑影,然而自己姐弟三人便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从来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更何况如今中馈掌握在赵氏手中,若是陆昌兴与萧氏二人一个不查,被大房钻了空子,不管自己姐弟三人哪一个出了岔子,对萧氏二人而言,都是锥心之痛。 陆安珩从未有哪一刻如同现在这般浑身发凉,再三提醒自己日后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顺便看好了陆荷与陆安珏,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绝对不能中了大房的毒手。天知道丧子后发疯的小赵氏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总归小心无大错。 另外,如今自己的身子已经大好,又回不去现代。陆安珩的眉头紧锁,头一回思索起自己未来要走的路来。 古代士农工商,陆安珩原本对商业挺感兴趣的,高考的志愿填报的也是与这方面有关的内容。然而就算陆安珩再学渣,也知道商人的地位在古代如何低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67.羊绒衫与腐竹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昌兴本来还挺得意于长子的念书天分,很是骄傲了一把。对长子也愈发严苛,然而很快,陆昌兴便发现了问题。 长子开蒙一个来月了, 除却第一回进书房的那日, 而后的三十多天里,长子每天的每一个时辰干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每一天都是起床, 请安用膳, 打拳,念书, 午膳, 小憩,背书, 晚膳,散步,背书练字。如此循环往复一个多月, 陆安珩整个人就如同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一般, 竟然无一日有差错那么一点点。 给陆昌兴吓得, 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知道,陆安珩才不过四岁啊! 陆昌兴努力地回忆自己四岁时在干什么呢?应当是贪玩好动,对课业深恶痛绝,每天都想着如何应付过亲爹交代过的功课吧?再看看陆安珩现在的表现, 陆昌兴羞愧之余, 也深觉长子不大正常。瞧瞧他这一个多月坚持不懈的规律行事, 是个四岁的小孩子能做出来的事吗? 别说四岁了,就连陆昌兴自己,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平日里看书看得疲倦了,还出门去踏踏青赏赏景呢!哪像长子这样,坚持过着这么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简直自律的吓人。 更可怕的是,在完成陆昌兴布置的课业之余,陆安珩还给自己加餐。陆昌兴简直不愿再回想,自己当初发现长子那一堆抄得满满当当的课业时,内心的震惊是如何难以言表——天呐!我到底是生了怎样的一个怪物出来了啊? 长子还振振有词,“我怕把功课给忘记了。听人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便索性多抄几遍。” 陆昌兴颤抖地指着那一大摞宣纸,面色扭曲的问道:“几遍?” 陆安珩心虚,“额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阿爹~你看我现在不是学得好好的,都记住了嘛~” 说完,陆安珩还熟门熟路的冲着他爹眨了眨眼,努力地卖萌中。 陆昌兴却是眼前一黑,不行!不能让长子再这么继续下去了,长子崩得实在是太紧了,要真变成了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该怎么办?必须让他放松放松! 是以陆昌兴在愁掉了一地的头发后,终于灵光一闪,搬来了各种小孩子的玩意儿,誓要将儿子紧绷的神经给掰过来。 万万没想到,长子竟然不买账!每回看到长子一脸无奈地望着自己,如同哄小孩子一般的陪着自己玩投壶蹴鞠,陆昌兴便觉得自己貌似在智商上被长子排斥了,那滋味,真是酸爽的难以形容。 实际上陆昌兴还真是错怪陆安珩了。要知道,陆安珩现在可是个披着四岁幼童皮的大龄伪儿童。这个伪儿童还是经历过号称是炼狱的高中三年,对于如何安排学习自有一套办法。更兼这个伪儿童已经不过儿童节好几年,完全想不起来四岁孩子的学习技能到底应该处于什么强度。因此,陆安珩对陆昌兴布置的任务照单全收,还给自己加餐,一百遍大法每天都用得很溜。 却没想到,陆昌兴也是头一遭教学生,布置的课业早就远远超出寻常四岁幼童的接受范围了。偏生俩菜鸟都不知道,就这么一个直愣愣地教,一个勾着头学,愣是没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说起来,陆安珩还觉得目前的时间表比起高三来差远了,要不是怕把自己折腾成近视眼,陆安珩还想给自己安排三节晚自习呢!然而看了看那昏暗的油灯,再摸了摸自己视力极好的大眼睛,陆安珩只能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想法。这年头儿可没有什么眼镜,真要近视了,基本也就告别官场了。要是再苦逼一点,成了个五米之外人畜不分的高度近视,那真是连出门都没有安全感。 对于陆昌兴带过来给自己解闷的小玩意儿,陆安珩本来还嫌弃它们打扰了自己的学习了,然而看着陆昌兴一脸兴奋的样子,陆安珩也不好拒绝。作为一个孝顺的好儿子,必须得陪着父亲好好儿玩一玩啊!因此,陆安珩的课外兴趣班也上的有声有色,顺利的成为了一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 陆昌兴还没来得及高兴,却无语地发现,自己这儿子,玩虽然玩得开心,然而课业还是照常无误啊!每天抄得那厚厚的一沓纸,陆昌兴看着都替他手疼。 实在是没办法了,陆昌兴不得不拎过陆安珩进行了一场严肃的对话。 陆安珩冷不丁被拎进书房还挺郁闷,我作业还没写完呢,亲爹你又要闹哪样啊? 结果陆安珩无奈地一抬头,就看到陆昌兴格外严肃的脸。许是陆昌兴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太严肃,陆安珩也开始有点小紧张了,下意识的就开始回想自己有没有闯祸。艾玛现在亲爹身上的气息,跟陆爹当初要揍自己时发出的气息,那是一样一样儿的! 这么一想,陆安珩整个人都不好了,下意识地开口道:“我这些天可乖啦,老老实实的看书练字,绝对没闯祸!” 陆昌兴闻言,哭笑不得的看了陆安珩一眼,心下暗自疑惑,自己也没揍过这小子啊!为何他总是摆出一副怕挨揍的样子?莫非是自己平日里太严肃了? 这么想着,陆昌兴不由放缓了神色,柔声问陆安珩,“三郎是不是觉着阿爹布置的课业有点多?以后阿爹多陪你玩一玩好不好?” 这是什么操作?说好的吃苦考科举呢?陆安珩奇怪地看了陆昌兴一眼,一双承袭自陆昌兴的大大桃花眼中满是疑惑之色,“阿爹何出此言?我觉得挺好的呀,再加一点也无所谓!” 天地良心,这真是实话。陆安珩摸着心口表示,目前为止,念书还真算不上辛苦,比起高三时的拼命来可真是差远了。话说现代录取率虽然比古代高,但是考的东西也很要命啊!古今中外天文地理全部都囊括其中,现在虽然也苦逼,至少也没有那个“古今中外”的“外”不是? 陆安珩觉得自己还能再接着学! 陆昌兴却更牙疼了,一脸无语的望着陆安珩,半晌,心疼地摸了摸陆安珩的头,自责道:“都是阿爹不好,给你的压力太大了!三郎还小,正是想着玩闹的年纪,阿爹不该拘着你,从今日起,你的功课缩减至原来的一半,剩下的时间全部给你玩!” 陆安珩一脸懵逼:发生什么事了?亲爹到底脑补些什么东西啊?虽然有点小感动,但是我早就不当熊孩子很多年了啊!完全不需要疯玩啊! 然而看着陆昌兴微红的眼眶,自己眼底深处的自责,陆安珩瞬间便福至心灵,秒懂他爹到底在纠结什么了。陆安珩心间一暖,上前将自己肉墩墩的身子塞进他爹的怀里,而后脆生生地开口道:“阿爹莫要担心,我有分寸的。我每天也有休息的啊,散步打拳睡觉,你看我身体多好!” 陆昌兴下意识的搂紧儿子掂了掂,点头道:“这倒是,现在比前些时日要压手了。” 陆安珩得意地笑道:“那是因为我长高啦!所以阿爹不要担心,我心里有数哒~” 陆昌兴见长子神情愉悦,不曾有半分阴霾之色,心中的担忧去了几分。却还是将陆安珩的课业缩减了一半,以至于陆安珩觉得自己貌似有点闲,完成每天的任务后,还有好长的一段时间剩余。本着不浪费时间的原则,陆安珩便开始练起投壶与射箭来,向着文武双全的学霸道路狂奔而去。 因为时间多了,陆安珩还抽空给陆安珏小团子做了一套识字卡,极大地激起了陆安珏的识字兴趣。这副识字卡用的是普通的木板制成,吩咐人裁成大小一致的小正方形的样式后,陆安珩便亲自动手写写画画了许久,这才捣鼓出了这一套识字卡来。 效果显著,陆安珏抱着就不愿意撒手了。陆安珩一边笑,一边从陆安珏的胖爪子中将识字卡片工工整整地摆在地上,一手拿着陆安珏最喜欢的小点心,一手指着木牌上配套的字和画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 陆昌兴与萧氏仔细一看,这木牌上的画画的简直是栩栩如生,尤其是“爹”,“娘”,“哥”,“姐”那几块木牌,画的恰好是自己几人的画像,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笔画的,竟然比寻常的人物画画得细致多了,效果之逼真,简直就跟照镜子似的。 别说陆安珏抱着这一堆小木牌不愿意撒手,就连陆昌兴与萧氏都感到有几分惊奇。陆芙更是跑到陆安珩面前扯住了他的衣袖,大声道:“三郎不许偏心!四郎有小木牌,我也要!” 陆安珩倒是大方,一边引着小团子识字,一边点头答应道:“成啊!过几天就给阿姐送过去。” 小团子陆安珏是个不爱说话的乖宝宝,好脾气的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哥手上的糕点。陆安珩见此,脸上瞬间便露出个坏笑来,拿着糕点的手动了动,陆安珏的眼珠子也跟着动了动。 “想吃吗?”陆安珩的声音带着十足的不怀好意。 小团子嗦嗦口水,“想!” “想也不给你!” 见小团子皱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陆安珩另一只手拿着小木牌在小团子的面前晃了晃,认真道:“你跟着哥哥认字,认出一个字就给你吃一口糕,怎么样?来,跟我念,花。” “花!” 陆安珩惊喜脸,大方的给小团子咬了一口糕点,又接着进行识字课去了。 教了好几个字后,陆安珩用手把画着花的小木牌上的花给挡住,单单留出一个“花”字在外头,再来问陆安珏,“这个字念啥?” 陆安珏一脸茫然,傻呆呆的看着陆安珩半晌,而后默默地转过身,用自己的肥屁股对着陆安珩,再也不说话了。 陆安珩: 萧氏笑倒。半晌,萧氏擦了擦自己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用手点了点陆安珩的额头道:“偏你顽皮作怪,眼见着你要过生辰了,又长了一岁,怎么还想着欺负四郎呢?” 过生辰?陆安珩一愣,自己倒是忘了,这小豆丁的生日与自己一样,都是六月十九来着,也算是缘分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68.后续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听着萧将军的话, 连忙对着他作了一揖,道,“禀将军, 我家就在这扬州城内, 能否劳烦您派人送我一送?” 萧将军还未开口, 萧恪就立马接过了话头,“陆家阿弟,你家原来就在城内啊?那让何叔先送你回去, 以免你家人担忧,我过几天再去找你玩~” 陆安珩见萧恪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不由回了个笑容, “成啊,到时候给你吃我阿娘做的甜糕, 可好吃了。” 萧将军想着方才自己所见的情景,自家儿子摔倒了,这孩子都没扔下他自己逃命, 心中便对陆安珩生出了几分好感。又见陆安珩行事落落大方, 谈吐有礼, 萧将军心中的好感就更多了, 想着儿子找了这么个同龄玩伴也不错,也就对着陆安珩点点头, 笑道:“那便让何副将送你回府。” 说完便调转马头, 双脚一夹马腹, 瞬间消失在巷道尽头。只听到萧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从风中传来,“陆家阿弟,你记好了,我会去找你玩的啊!” 陆安珩哭笑不得,深觉萧恪是个心大的憨货。而那个被萧恪唤作何叔的副将,见萧将军走远,也不多言,下马来到陆安珩眼前,蹲下身,锐利的眼神直视陆安珩的双眼,放缓了声音,轻声道,“陆小郎君,你可记得你家的位置?我这就送你回去。” 那必须记得啊!陆安珩麻溜的就将自己家的地址给报出来了,“就在前面不远的荣安街。” 何副将的眼里就有了些许笑意,心道这真是个伶俐的孩子。 到了陆府,急得快要发疯的陆昌兴与萧氏二人自是喜出望外,对着何副将千恩万谢,几乎要对何副将跪下磕头了。吓得何副将连忙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 陆安珩已经被陆芙与陆安珏一人拉着一只手,陆安珏仰着肥嘟嘟的脸蛋儿,使劲儿往他哥身上扒拉。紧紧攥住他哥的手,陆安珏严肃着一张胖脸问道,“阿兄,你去哪里了?都没有来看四郎。” 陆芙抢过陆安珩的话头,拍了拍陆安珏的小脑瓜,小声道,“行了,有什么好问的,三郎回来了就好了。” 陆安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哥。陆安珩失笑,伸手抱住这个肥团子,拔萝卜一样的将他从地上拔起来,轻声安慰他道:“行了,四郎别委屈了。阿兄等会儿陪你玩。” 话还没说完,陆安珩就被萧氏紧紧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撒手了。陆安珩无奈,心知他娘这回真的被吓坏了,连忙将肥团子放下来,拍拍萧氏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慰萧氏,“阿娘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再哭,四郎可要笑话你了啊。” 萧氏的哽咽声更大了,陆安珩无法,只能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阿娘,你知道这等黑心事是谁干的吗?” 萧氏的哭声当即便是一停,拿出帕子擦了擦泪水,咬牙道,“你那个黑了心肝的奶娘,我已经让人将她送至官府了!定然不能轻饶了她!” 陆安珩见状,忍不住道:“就凭奶娘一个人,哪里干的出这么一件大事来?旁人不知,阿爹阿娘你们应当清楚,奶娘为人老实,又胆小,说她是主谋,我这个五岁孩童都不能信!” 陆昌兴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瞬间便想起了陆安珩之前说过的,小赵氏对二房的咒骂。说实话,这回陆安珩被绑之事,陆昌兴夫妻二人也怀疑过小赵氏,只可惜苦于没有证据,奶娘又咬牙不认,陆昌兴他们还真不能就冒冒失失的去找小赵氏的麻烦。 现在陆安珩这话一出,陆昌兴二人登时咬牙。陆安珩见此,揉了揉陆安珏肉嘟嘟的脸,看着陆芙担忧的眼神,也不好多说,只是提了一句,“那两个人贩子已经被萧将军命人捆去官府了,阿爹若是还有疑问,何不去问一问?” 说完,陆安珩又对着陆昌兴一招手。待到陆昌兴俯下身子后,陆安珩踮脚,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前天我生辰之时,阿荷堂姐曾经悄悄地提醒我要小心一点。说是听到过大伯母有说过什么,‘这次一定要他好看’之类的话。” 陆昌兴面沉如水,看了眼身旁的陆安珏,怕吓着了幼子。强压住内心的愤怒,陆昌兴面色平静地起身,对着萧氏道:“我去衙门走一遭,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萧氏也猜到了其中的隐情,俯身抱着幼子对着陆昌兴颔首,冷声道:“郎君早去早回,家里交给妾身便是!” 不知为何,听着萧氏带着寒意的话语,陆安珩顿时觉得身子一凉,总觉得阿娘身上有杀气。 然而过了许久,陆安珩几人都用完午膳了,陆昌兴还没回来。陆安珩心下奇怪,瞧着大牛他们也不是嘴硬的人啊,怎么这么久还没问出来? 萧氏心下也隐隐焦急,当着三个孩子的面又不好露出来,吃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然而直到未时,陆昌兴还没回来。萧氏有些坐不住了,却突然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萧氏心下一惊,连声问道:“管家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郎君呢?” 管家一抹汗,喘匀了气道,“夫人,郎君请了族老前去大房郎君府上了!说是要请族老做主,处置大房夫人。郎君已经进了府了,这才吩咐小的前来传话,让您带着小郎君和小娘子过去。” 陆昌兴竟然直接请了族老?陆安珩被惊得手中的糕点都掉了。萧氏也惊了一瞬,而后脸色立即难看了起来,郎君如此震怒,看来此事肯定跟小赵氏脱不了干系! 陆安珩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拉了萧氏的手,随着管家赶到了大房府上。 里头早已经闹开了,小赵氏哭声震天,陆安珩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了小赵氏撕心裂肺的哭声,走进祠堂门口,里头已经满满当当地站了一屋子人。小赵氏正跪在屋内,不住的痛哭着。一边哭,一边喊冤。 见陆安珩到来,小赵氏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珩,小赵氏状若疯狂地道,“三郎你相信大伯母,大伯母没有想要害你的!不是我害你的!” 陆昌兴眼神如同寒冰一般刺向小赵氏,冷声道,“那两个人贩子和奶娘都交代了,伺候你的婆子也招供了,你还想抵赖吗?” “我不是有意的!”小赵氏大喊,“凭什么三郎就能这般好运,落水高烧了这么久,还能救回来。我的大郎呢?没了命了啊!郎君你救救我,我不是有心的!” 果然是这样!陆安珩心中一叹,忍不住开口道,“大伯母你可知,当日我落水,是被大郎推下去的。” 小赵氏疯狂的神情一顿,突然恶狠狠地瞪着陆安珩,咬牙切齿地恨道,“所以你就害死了你的大兄吗?” 陆安珩无语,小赵氏已经神志不清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陆安珩可不想当什么圣父,来个以德报怨什么的。要不是自己这回运气好,还不知被卖到哪个地方去呢。 看着小赵氏这副别人都欠了她的样子,陆安珩忍不住开口道,“大郎之所以身亡,与旁人无关,都是你害得。” “你胡说!我疼他爱他都来不及!” “是吗?”陆安珩冷笑,“你可知当初大郎推我下水时说了什么?没了我,四郎的身子又不大好,二房绝了后,这家产就都是你们的了!” 见小赵氏明显心虚的表情,陆安珩更为愤怒,别人不知,他却是清楚,小豆丁确确实实是被陆安瑾给害了!陆安瑾为了这么些家产,竟然就能出手害了堂弟的性命,分明就已经被小赵氏给养歪了。放在现代,也是妥妥的进少管所的命。陆安珩对陆安瑾的死半点同情都没有,接着给了小赵氏致命一击,“这点家产,我阿爹阿娘也没想跟你们争!要不是你平日里总是念叨着这一切,大郎也就不会移了性子推我落水,想要害死我。后来大郎落水,焉知不是报应呢?” 小赵氏呆愣了片刻,忽而泪流满面,大笑不止,笑声如同野枭般凄厉,刺的人耳膜生疼。 陆昌兴这回是铁了心的要处置小赵氏,族老也愤怒不止,小赵氏身为宗妇,却残害族中子嗣,不配再为陆家妇。看在赵氏的面上,陆昌平并未一封休书休了她,而是给了她一个体面,病死。 陆安珩却并不觉得高兴,死了人总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即便这人想要害自己,然而陆安珩生长在和平的社会,安宁的校园,平日里干的最出格的事儿,也不过是与人打上一场架。 这样间接逼死了一个人,就算那人该死,陆安珩也心情低迷了好几天。 等到办完小赵氏的丧事后,陆安珩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又开始执行自己的时间表,为考中秀才而努力。 令人意外的是,没过几天,萧将军竟然真的带着萧恪上门了。 陆安珩听到萧恪来了消息很激动,毕竟萧恪可是自己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小伙伴,又一起经历过绑架事件,分量还是不一样的。 赶到大厅,陆安珩便看到打扮的极为精神的萧恪对着自己挥挥手,活力十足的喊道:“陆家阿弟,我来啦!” 这么想着,陆安珩再次问道:“那我再考考你,天地玄黄后面是什么吗?” 陆安珏迷茫眼看向他哥,完全不知道他哥到底在说什么。陆安珩无语,合着这小团子就会这一句,还恰好误打误撞地精准打了陆安瑜的脸,这概率真是堪比中上五百万。 再一看陆昌平那张冷面,陆安珩简直要心疼陆安瑜了。这倒霉孩子,哪是一个苦逼能形容得了的哟! 然而令陆安珩诧异的是,小赵氏原本扭曲的脸色突然恢复如常,就算看到陆安瑜被自家两岁的小团子打脸也不生气,脸色反而比陆昌平还要平静一些。 不知为何,陆安珩突然就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内心,浑身血液都发凉。这是陆安珩每回察觉到危险时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也就是俗称的第六感。在现代时,陆安珩便凭借着这个蜜汁灵验的第六感躲过了不少危险。比如因为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陆安珩走在半路突然站住不动,然后就发现一盆花从天而降砸碎在他面前,要是他再往前走上那么一两步,必然就会被砸个头破血流。还有旅游订票时,都订好了车票,突然又出现这种熟悉的感觉,陆安珩果断退票,结果不久后就听到车辆出事的消息。如此种种,陆安珩有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开挂了,简直是老天爷他亲儿子的待遇。 是以陆安珩对自己的第六感极为相信。如今第六感再次出现,陆安珩心头一凛,瞬间防御全开,戒备的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似乎察觉到了陆安珩的视线,偏头向陆安珩看来。陆安珩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只觉得小赵氏的眼神极为诡异,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夕,平静之下是疯狂。 见陆安珩的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小赵氏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眼中忽而泛起了些微的涟漪,对着陆安珩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来。那笑容落在陆安珩眼里,简直就跟厉鬼似的,莫名让人瘆得慌。陆安珩的危机感更重,几乎忍不住想要拉着陆昌兴他们转头就走。 小赵氏却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和颜悦色地夸了陆安珏一通,完全超水平表现,甩她平时尖酸刻薄的样子好几条街。以至于萧氏都暗自诧异,心道大嫂今日是被哪路菩萨摸了头,这是开窍了吗?她要是早能有这表现,自己与她之间的妯娌关系也不至于是如今这样不冷不热的啊! 唯有陆安珩心下不安,眼见赵氏与陆昌平一副要留饭的架势,陆安珩就更郁闷了。天知道小赵氏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啊? 陆昌兴与陆昌平兄弟俩没待多久,陪着赵氏说了会话后,二人就起身往前院而去了,留下一屋子女眷与幼童陪着赵氏。 陆安珩不乐意看小赵氏那张瘆人的脸,连忙找了个借口,想去花园里转一转。 结果陆安珩这话一出,屋里的一群孩子都看了过来,而后一致用乞求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赵氏。 咳小孩子嘛,总是坐不住的。尤其是在听不大懂大人的话的时候,那就更加如坐针毡了。特别是陆安瑜,生怕他娘再让他背一回书,一听陆安珩想要开溜,连忙抢话道:“祖母,孙儿带着阿姐还有三郎他们一道儿去逛一逛园子吧!” 赵氏自然是笑眯眯地应了。慈爱地看了看陆安珩与陆安珏兄弟俩,赵氏柔声嘱咐陆安瑜,“二郎要照顾好三郎四郎他们。” “是,祖母!”陆安瑜这回反应极快,欢呼一声,嗖的一下就蹿到了陆安珩身边,大声道:“三郎,我们走吧!” 不远处的陆芙急了,连忙牵着陆安珏的手,急道:“你们倒是等等我们啊!” 说完,陆芙顺道儿还拉住了一旁陆荷的手,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陆安珩二人面前。几人转眼就跑出了门,留下萧氏三人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欢快离去的背影。半晌,赵氏笑道:“二郎他们都是好孩子,我们陆家,也算是子孙出众了。若哪一日我去了地府,也能有脸见你们阿爹了。” “婆母您这话说的,我们可不依!”萧氏含笑宽慰赵氏,“二郎他们还小呢,您呐,怎么也得看到曾孙呐!到时候我们陆家五世同堂,人丁兴旺,子孙争气,大伙儿争先孝敬您。那才好呢!” 赵氏听萧氏说的有趣,亦是笑容满面。就连小赵氏,听到萧氏的话,也忍不住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另一边,陆安珩却发现陆荷对自己的态度很是微妙。陆荷本来就是存在感特别低的一个人,身为大房庶长女,小赵氏一直看她不顺眼,陆昌平又是传统的士大夫做派,后院全部交由妻子打理,不闻不问。据说小赵氏当初还夭折过一个孩子,那才是陆家真正意义上的长孙,比陆荷还要大上一岁。只是陆荷出生没多久后,那孩子便染了重病,没救回来。因为年纪太小,竟是连序齿都未曾序,也不曾上过族谱。后来陆安瑾出生后,养大了才序了齿,是以府上才管陆安瑾唤作大郎。 有这么一茬在,小赵氏每每看到陆荷就想到了自己早夭的长子,自然不会给陆荷什么好脸色。陆荷也就战战兢兢的在小赵氏手下讨生活,由此养成了现在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在真正“陆安珩”的记忆中,这个大堂姐一直都是低头沉默的形象,原身甚至连陆荷的长相都没记住。 虽然知道了陆荷性子沉默,陆安珩心中却还是感到有几分违和。性子沉闷也不代表是胆小鬼吧?陆荷如今一对上自己的眼神,就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抖抖身子是个什么操作?天地良心,陆安珩敢用自己未来的科举之路发誓,自己和小豆丁绝对没有欺负过她! 陆荷的动作虽然极其细微,一碰到陆安珩的眼神便连忙避开。然而那种身体因为害怕而产生的紧绷感却逃不过陆安珩的双眼,那可怜样儿,以至于陆安珩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小豆丁的记忆不太完整,选择性遗忘了欺负这个小可怜的事实了。 然而陆荷接下来的表现,让陆安珩明白自己错怪小豆丁了。 到了湖边,陆荷的神色明显就不自然了起来,头越来越低,挪动着步子试图离陆安珩越远越好。陆安珩心下奇怪,忍不住用探究的眼神望向陆荷,却只能勉强看到了一点她煞白的脸色,和血色全无的嘴唇。 陆安珩皱眉,完全搞不懂陆荷对自己谜一样的恐惧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望着陆荷身后不远处的假山,电光火石间,陆安珩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遇到小豆丁的那个梦境,瞬间就知道了陆荷这么害怕自己的原因。 当初,陆安瑾将小豆丁推进水中之时,陆荷会不会就刚好躲在假山后,看到了一切呢? 所以,陆荷现在才一见到自己就这么害怕,是因为心虚? 陆芙与陆安瑾三人已经跑到假山后玩去了,陆安珩听着小团子发出的“咯咯”笑声,正欲走过去看看,却突然听到陆荷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三三郎,你要小心。” 陆安珩诧异的扭头,就见陆荷神色纠结的看着自己,本就瘦弱的身躯因为害怕更加摇摇欲坠。 见陆安珩扭头望着自己,陆荷下意识地避开了陆安珩的眼神,接着用细弱蚊呐的声音再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陆安珩心下有了底,也不接陆荷的话茬,忽而问道:“阿姐,当日大郎将我推进水里时,你看到了,是也不是?” 陆荷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满脸,抖着声音道:“对对不起,我不敢说。” 陆安珩叹了口气,轻声安慰她道:“我没有怪你。不过你刚才让我小心,是要我小心大伯母吗?” 陆荷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红着眼眶道:“我去给母亲请安时,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母亲说了什么‘三郎’,‘这回定要他好看’这些话。当初我没能说出事情真相,以至于让你落水后还担了个调皮生事的名头,我心里觉着对不住你。这回听到了母亲的话,我又不知内情,也只能暗中提醒你一下了。” 这估计是陆荷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了。陆安珩心下感动,对着陆荷笑了笑,万分郑重地道:“多谢阿姐!阿姐本就处境艰难,千万莫要让人知晓了你将这事儿告诉了我。” 陆荷自是点头,她能在大房坚韧的活下来,活的还算滋润,自然也有一套生存法则。陆安珩这番嘱咐,完全是多余的。 接下来待在大房的这段时间,陆安珩简直将自己的神经崩到了最紧,眼都不错的盯着陆安珏,生怕小赵氏会对陆安珏下手。好在直到吃过午饭回家,小赵氏都不曾有任何黑手。回到自己家中,陆安珩忍不住松了口气,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 然而等到晚膳后,自己被人用帕子捂住口鼻药晕过去时,陆安珩才悔恨不已,自己真是放松得太早了! 老太太本就不喜二房,这些年除了过年时,陆昌兴会带着陆安珩等人来大房给赵氏磕头,平日里都只是送些东西过来,并不时常走动。 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处着。 这位新大伯母姓陈,看着倒是挺和气,前些日子陆安珩考试时,陈氏也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倒是陆昌平见着陆安珩很高兴,使劲儿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大笑道:“好小子,真给列祖列宗长脸!你年岁尚小,切莫因此沾沾自喜,继续苦读三年,大伯等着三年后听到你中举的消息!” 又恨恨地推了一把站在他身旁的少年,骂道:“亏你还比三郎年长一岁,学识上可比三郎差远了!要是再贪玩,仔细你的皮!”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69.小豆丁拎腐竹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听着萧将军的话, 连忙对着他作了一揖, 道,“禀将军, 我家就在这扬州城内, 能否劳烦您派人送我一送?” 萧将军还未开口, 萧恪就立马接过了话头,“陆家阿弟, 你家原来就在城内啊?那让何叔先送你回去,以免你家人担忧,我过几天再去找你玩~” 陆安珩见萧恪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不由回了个笑容,“成啊, 到时候给你吃我阿娘做的甜糕, 可好吃了。” 萧将军想着方才自己所见的情景, 自家儿子摔倒了, 这孩子都没扔下他自己逃命,心中便对陆安珩生出了几分好感。又见陆安珩行事落落大方, 谈吐有礼,萧将军心中的好感就更多了,想着儿子找了这么个同龄玩伴也不错,也就对着陆安珩点点头, 笑道:“那便让何副将送你回府。” 说完便调转马头, 双脚一夹马腹, 瞬间消失在巷道尽头。只听到萧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从风中传来,“陆家阿弟,你记好了,我会去找你玩的啊!” 陆安珩哭笑不得,深觉萧恪是个心大的憨货。而那个被萧恪唤作何叔的副将,见萧将军走远,也不多言,下马来到陆安珩眼前,蹲下身,锐利的眼神直视陆安珩的双眼,放缓了声音,轻声道,“陆小郎君,你可记得你家的位置?我这就送你回去。” 那必须记得啊!陆安珩麻溜的就将自己家的地址给报出来了,“就在前面不远的荣安街。” 何副将的眼里就有了些许笑意,心道这真是个伶俐的孩子。 到了陆府,急得快要发疯的陆昌兴与萧氏二人自是喜出望外,对着何副将千恩万谢,几乎要对何副将跪下磕头了。吓得何副将连忙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 陆安珩已经被陆芙与陆安珏一人拉着一只手,陆安珏仰着肥嘟嘟的脸蛋儿,使劲儿往他哥身上扒拉。紧紧攥住他哥的手,陆安珏严肃着一张胖脸问道,“阿兄,你去哪里了?都没有来看四郎。” 陆芙抢过陆安珩的话头,拍了拍陆安珏的小脑瓜,小声道,“行了,有什么好问的,三郎回来了就好了。” 陆安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哥。陆安珩失笑,伸手抱住这个肥团子,拔萝卜一样的将他从地上拔起来,轻声安慰他道:“行了,四郎别委屈了。阿兄等会儿陪你玩。” 话还没说完,陆安珩就被萧氏紧紧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撒手了。陆安珩无奈,心知他娘这回真的被吓坏了,连忙将肥团子放下来,拍拍萧氏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慰萧氏,“阿娘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再哭,四郎可要笑话你了啊。” 萧氏的哽咽声更大了,陆安珩无法,只能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阿娘,你知道这等黑心事是谁干的吗?” 萧氏的哭声当即便是一停,拿出帕子擦了擦泪水,咬牙道,“你那个黑了心肝的奶娘,我已经让人将她送至官府了!定然不能轻饶了她!” 陆安珩见状,忍不住道:“就凭奶娘一个人,哪里干的出这么一件大事来?旁人不知,阿爹阿娘你们应当清楚,奶娘为人老实,又胆小,说她是主谋,我这个五岁孩童都不能信!” 陆昌兴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瞬间便想起了陆安珩之前说过的,小赵氏对二房的咒骂。说实话,这回陆安珩被绑之事,陆昌兴夫妻二人也怀疑过小赵氏,只可惜苦于没有证据,奶娘又咬牙不认,陆昌兴他们还真不能就冒冒失失的去找小赵氏的麻烦。 现在陆安珩这话一出,陆昌兴二人登时咬牙。陆安珩见此,揉了揉陆安珏肉嘟嘟的脸,看着陆芙担忧的眼神,也不好多说,只是提了一句,“那两个人贩子已经被萧将军命人捆去官府了,阿爹若是还有疑问,何不去问一问?” 说完,陆安珩又对着陆昌兴一招手。待到陆昌兴俯下身子后,陆安珩踮脚,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前天我生辰之时,阿荷堂姐曾经悄悄地提醒我要小心一点。说是听到过大伯母有说过什么,‘这次一定要他好看’之类的话。” 陆昌兴面沉如水,看了眼身旁的陆安珏,怕吓着了幼子。强压住内心的愤怒,陆昌兴面色平静地起身,对着萧氏道:“我去衙门走一遭,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萧氏也猜到了其中的隐情,俯身抱着幼子对着陆昌兴颔首,冷声道:“郎君早去早回,家里交给妾身便是!” 不知为何,听着萧氏带着寒意的话语,陆安珩顿时觉得身子一凉,总觉得阿娘身上有杀气。 然而过了许久,陆安珩几人都用完午膳了,陆昌兴还没回来。陆安珩心下奇怪,瞧着大牛他们也不是嘴硬的人啊,怎么这么久还没问出来? 萧氏心下也隐隐焦急,当着三个孩子的面又不好露出来,吃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然而直到未时,陆昌兴还没回来。萧氏有些坐不住了,却突然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萧氏心下一惊,连声问道:“管家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郎君呢?” 管家一抹汗,喘匀了气道,“夫人,郎君请了族老前去大房郎君府上了!说是要请族老做主,处置大房夫人。郎君已经进了府了,这才吩咐小的前来传话,让您带着小郎君和小娘子过去。” 陆昌兴竟然直接请了族老?陆安珩被惊得手中的糕点都掉了。萧氏也惊了一瞬,而后脸色立即难看了起来,郎君如此震怒,看来此事肯定跟小赵氏脱不了干系! 陆安珩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拉了萧氏的手,随着管家赶到了大房府上。 里头早已经闹开了,小赵氏哭声震天,陆安珩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了小赵氏撕心裂肺的哭声,走进祠堂门口,里头已经满满当当地站了一屋子人。小赵氏正跪在屋内,不住的痛哭着。一边哭,一边喊冤。 见陆安珩到来,小赵氏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珩,小赵氏状若疯狂地道,“三郎你相信大伯母,大伯母没有想要害你的!不是我害你的!” 陆昌兴眼神如同寒冰一般刺向小赵氏,冷声道,“那两个人贩子和奶娘都交代了,伺候你的婆子也招供了,你还想抵赖吗?” “我不是有意的!”小赵氏大喊,“凭什么三郎就能这般好运,落水高烧了这么久,还能救回来。我的大郎呢?没了命了啊!郎君你救救我,我不是有心的!” 果然是这样!陆安珩心中一叹,忍不住开口道,“大伯母你可知,当日我落水,是被大郎推下去的。” 小赵氏疯狂的神情一顿,突然恶狠狠地瞪着陆安珩,咬牙切齿地恨道,“所以你就害死了你的大兄吗?” 陆安珩无语,小赵氏已经神志不清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陆安珩可不想当什么圣父,来个以德报怨什么的。要不是自己这回运气好,还不知被卖到哪个地方去呢。 看着小赵氏这副别人都欠了她的样子,陆安珩忍不住开口道,“大郎之所以身亡,与旁人无关,都是你害得。” “你胡说!我疼他爱他都来不及!” “是吗?”陆安珩冷笑,“你可知当初大郎推我下水时说了什么?没了我,四郎的身子又不大好,二房绝了后,这家产就都是你们的了!” 见小赵氏明显心虚的表情,陆安珩更为愤怒,别人不知,他却是清楚,小豆丁确确实实是被陆安瑾给害了!陆安瑾为了这么些家产,竟然就能出手害了堂弟的性命,分明就已经被小赵氏给养歪了。放在现代,也是妥妥的进少管所的命。陆安珩对陆安瑾的死半点同情都没有,接着给了小赵氏致命一击,“这点家产,我阿爹阿娘也没想跟你们争!要不是你平日里总是念叨着这一切,大郎也就不会移了性子推我落水,想要害死我。后来大郎落水,焉知不是报应呢?” 小赵氏呆愣了片刻,忽而泪流满面,大笑不止,笑声如同野枭般凄厉,刺的人耳膜生疼。 陆昌兴这回是铁了心的要处置小赵氏,族老也愤怒不止,小赵氏身为宗妇,却残害族中子嗣,不配再为陆家妇。看在赵氏的面上,陆昌平并未一封休书休了她,而是给了她一个体面,病死。 陆安珩却并不觉得高兴,死了人总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即便这人想要害自己,然而陆安珩生长在和平的社会,安宁的校园,平日里干的最出格的事儿,也不过是与人打上一场架。 这样间接逼死了一个人,就算那人该死,陆安珩也心情低迷了好几天。 等到办完小赵氏的丧事后,陆安珩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又开始执行自己的时间表,为考中秀才而努力。 令人意外的是,没过几天,萧将军竟然真的带着萧恪上门了。 陆安珩听到萧恪来了消息很激动,毕竟萧恪可是自己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小伙伴,又一起经历过绑架事件,分量还是不一样的。 赶到大厅,陆安珩便看到打扮的极为精神的萧恪对着自己挥挥手,活力十足的喊道:“陆家阿弟,我来啦!” 没办法,男孩子总会有调皮的时候。陆安珩小时候没少因为犯错被亲爹好一顿打,爷爷奶奶虽然心疼,也不好阻止儿子管教孙子。只是爷爷经常气不过,陆安珩他爸揍了他,他爷爷背地里就得收拾他爸一顿,把他爸给气的,没少骂陆安珩是个坑爹货。 如今陆安珩穿成了一枚小豆丁,这小豆丁长得又圆圆润润的,配上那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就跟个白嫩嫩的汤圆似的,极是招老年人的喜爱。 赵氏一见陆安珩仰着小脑瓜子望着自己,两只墨玉一般的眼中满是孺慕之色,一直紧绷着的脸色瞬间就缓和了下来。见孙子白嫩嫩的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袖,脸上的笑容几乎能令日光失色。赵氏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面上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陆安珩的脑袋。 陆安珩见此,更是兴奋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脆生生的道:“祖母,娘亲说我这回落水,您担忧了好些时日,念了许久的佛经,直到我大好了,您才放下心来。是孙儿不孝,让您劳神了!我下次再也不顽皮了!” 赵氏听着这话,心中极为熨帖,赞赏的看了萧氏一眼,心道这小儿媳不愧是出身官宦的大家闺秀,于教养孩子上头,真是有几分独到之处。 萧氏破天荒得了婆母这赞赏的一瞥,眉毛都没动半分,眼观鼻口观心,恭敬的立在一旁,大家风范尽显。 反倒是小赵氏坐不住了,心中暗恨萧氏方才毫不留情的揭了自己的短,又恨陆安珩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头。要知道,平日里,姑母可是更看重自己的两个儿子的,却不成想今日倒是让二房出了彩。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70.继续跳坑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在被帕子捂住口鼻时便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然而还是吸了不少迷药进去。小孩子的身体本就脆弱,陆安珩瞬间便感到脑中昏昏沉沉, 意识开始逐渐模糊。好在陆安珩闭气及时,并未完全昏迷过去, 只是手脚发麻,完全使不出半分力气来。 那人见陆安珩的双眼紧闭, 心知迷药已经奏效,陆安珩几乎能听到了他长舒口气的声音。就是这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让陆安珩瞬间明白了对自己下手之人的真正的身份。 小豆丁的奶娘。 陆安珩有些疑惑, 为何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奶娘会突然做出这样黑心的事儿来?萧氏对奶娘也不差,家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 却也并不曾有半分亏待仆人的地方。奶娘突然干出这么一件大事, 着实让陆安珩没想到。 然而即便发现了内鬼的身份, 中了迷药的陆安珩却还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奶娘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抱到了后门。 陆安珩躺在怀里,将奶娘剧烈的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还听到了奶娘压制不住的低泣声。陆安珩却只觉得讽刺,奶娘这是良心还未完全丢失, 所以在自责吗?真是可笑,即便她再自责, 不也还是要对自己不利吗?更何况,家里的下人虽然不多, 却都被萧氏安排的井井有条, 内院每晚必定会有守门的婆子, 外院则有小厮。方才奶娘一路畅通无阻,分明就是计划了好些时日,这才选在今天动手。 接应的人很快就来了,奶娘抱住陆安珩的手更为用力了,抽泣了几声,奶娘低声对着陆安珩哽咽道:“三郎你别怪奶娘!她们抓了我的孩子威胁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废话少说,把人给我!”前来接应的人粗声粗气地低斥了奶娘一句,而后动作粗暴的将陆安珩从奶娘怀里扯了出来,一只手搂紧陆安珩转身就走。陆安珩被这大汉抱的难受极了,这大汉生的格外壮实,一身蛮力,就算是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力气,陆安珩还是差点被他捂得背过气去。 奶娘似乎放心不下,又上前追了几步,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求求你们,照顾好这个孩子吧!” “嗬,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大汉一把将奶娘推了个趔趄,抱紧了陆安珩瞬间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陆安珩便听到“吱呀”一声门响,而后响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快进来!” 大汉抱着陆安珩迅速进了门,这么一番折腾,陆安珩所中迷药的药效也过去了,悄悄地睁开了眼,想看一看自己究竟被抓到了什么地方来。 入眼便是一片漆黑,只有皎月的清辉铺了一地,陆安珩只能看出,这只是个极为普通的农家小院,并无任何线索。这几人行事极为小心,直到进了正屋这才开始说话。 “人接过来了?” “当然,我亲自出马,还能出岔子不成?”大汉猛地一拍陆安珩的后背,得意地开口道,“别说,那娘们儿还真没糊弄我们!这个,可是读书人家的孩子。听说已经开蒙,识字念书了呢!” “那感情好!”开门的那人搓了搓手,喜滋滋道,“再加上另一个白白嫩嫩的小郎君,我们这回可算是能大赚一笔了!到时候,咱哥儿俩赚足了银子就不干了,回老家娶个婆娘,再生几个大胖小子,好好过日子去!” “诶!二狗哥,我听你的!”大汉似乎是被他口中的“二狗哥”所说的美好未来给迷住了,声音也带了几分喜色,猛然起身道,“我去看看那些小崽子们。” 陆安珩听得心中直发冷,自己这是进了人贩子的地盘了?小赵氏可真是好样儿的,自己这回要是能回去,一定要亲手揍死她!也不知萧氏与陆昌兴发现自己失踪后,会如何伤心崩溃? 想着陆昌兴夫妻二人这些日子对自己的照顾,陆安珩的心中不禁为他们担忧起来。尤其是萧氏,本就因为小豆丁落水一事颇为自责,认为是她自己没照顾好小豆丁。如今自己被奶娘送进了人贩子手中,萧氏若是知晓了,还不知有多绝望呢。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陆昌兴他们来救人!陆安珩的脑子飞速的转动着,别说是消息不通畅的古代了,就算是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也不知有多少家庭因为该死的人贩子而支离破碎。许多父母找孩子找了一辈子,也没有找到。若是自己真的被这两个人贩子带着离开了杭州,只怕是再也见不着萧氏与陆昌兴了! 这怎么能行? 陆安珩心下焦急万分,却又苦于无法动弹,只能干着急。 等到大汉将他放在地上离开后,陆安珩努力地想要动一动身子,挣扎了许久,终于感到自己有了点劲儿。陆安珩心中一喜,看来这迷药的药效快要过去了! 正在这时,陆安珩忽然被人扶着坐了下来。陆安珩惊讶地转动眼珠,想要看清扶着自己的人的长相,却突然被捂住了嘴。耳边传来那人暖暖的呼吸声,“嘘!你莫出声!不然,哭闹声将他们招了过来,你还得讨他们一顿打。” 陆安珩轻轻点头,现在药效基本已经过了,陆安珩抬手将这人捂住自己嘴唇的手给挪开,同样小声道:“我知道了,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 一边说着,陆安珩一边扭头,这才趁着月色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杂乱不堪的小房间内,异味熏人,十来个小孩子正瑟缩着身子望着自己。令陆安珩心惊的是,这些孩子们的眼中满是麻木之色,瘦骨嶙峋的身子紧紧挨在一起,衣裳破破烂不堪,几乎蔽不了体,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一道道伤痕。许是被人贩子折腾地太久,这些孩子虽然年幼,面上的神情却如同八十老妪一般死气沉沉。 陆安珩咬牙,看把这些孩子毁成什么样了?所有人贩子就应该通通被打死!死后还要下十八层地狱日日遭受折磨! “你怎么了?吓傻了吗?” 陆安珩瞬间收回了眼神,仔细地看着方才扶起自己的男孩。见这孩子不过六七岁的样子,长得眉目如画,很是精致,即便沦落到如此窘境,这孩子的眼中还闪烁着熠熠的光辉,与身后的那群孩童宛若处于两个世界。再一看他身上所穿的锦衣,料子明显不是凡品,陆安珩便能断定,这位的来历定然不凡,也不知外头那俩人贩子哪儿来的豹子胆,竟然敢招惹上这么一个权贵家的小少爷。 这位小少爷倒是天生的自来熟,对着陆安珩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头,小声安慰他道,“你别担心,我阿爹肯定会来救我的!到时候,我就让我阿爹把外面那两个坏蛋关到大牢里去!” 陆安珩点点头,同样小声的问道,“你被抓来很久了吗?这里就只有那两个坏人看着我们吗?” 男孩点头,接着道,“没错,我被关进来两天了,就只看到他们两个人。对了,我叫萧恪,你叫什么?” “陆安珩。” “嗯,陆家阿弟,你放心,我阿爹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陆安珩可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四下看了看,陆安珩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正准备试试爬一爬窗户,就听得门口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陆安珩赶紧坐下,紧紧地挨着萧恪,做足了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 门应声而开,大汉端着一只破碗走了进来,见陆安珩已经醒了过来,大汉满意地笑了笑,粗声道:“很好!算你识相,听好了小崽子,你要是敢哭,我大牛的拳头可饶不了你!喏,喝了这碗水!” 陆安珩乖巧的接过水喝了一口,又苍白着脸将碗递给大汉,却在大汉快要接过的瞬间松了手。大汉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碗摔得四分五裂。 大汉瞬间就沉了脸准备发火,陆安珩的动作却比他更快,连忙将碎片全部扫进自己的下袍中,似乎被吓到了,瑟瑟发抖的急急开口道:“我马上就收拾好,你别打我!” 许是陆安珩的脸色太苍白,大汉抡在半空中又放了下来,黑着脸吓唬陆安珩,“这回我就放过你,下次再毛毛躁躁的,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陆安珩连连点头,乖巧地应道:“我知道了,下回一定当心。” 大汉对陆安珩如此听话的表现很满意,乐道:“不愧是念过书的娃,就是要比这些小崽子们懂事得多!” 陆安珩则白着一张脸,怯生生地道:“我要是听话,你是不是能将我送回家去?” 大汉大笑,“回家?放心,看在你听话的份儿上,我会给你找个好买家的!行了!都不准说话,让我听到一丁点声音,你们就都得挨揍!” 陆安珩点头,望着大汉离去的背影,悄悄地将碗的碎片全部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如果只有这两个人看守的话,自己未必不能拼上一把。 陆安珩对此表示毫无压力,上辈子从小学到高中这十二年学念下来,别的不敢说,单论考试的心理素质,陆安珩绝对能甩大伙儿一条街。 就是这天气坑爹了一点,此时正是二月份,正是春寒料峭之时,陆安珩拒绝了自家亲爹要送自己的提议,独自背着书箱走在大街上,一出门便感到寒意直往自己的身上钻。 没走多久就到了县衙,虽然天色还未破晓,县衙门口已经乌泱泱的站了好些人。好在有衙役在维持秩序,前来赴考的学子们也不敢跟任何人发生冲突,都老老实实的听从衙役的安排,排起了三条队伍。 陆安珩大致扫了一眼,估摸着已经到了将近一百人了,这还不算站在一旁前来送考的人数。陆安珩内心不由感叹,这年头儿的考生真遵守纪律,还没进考场,就都已经安静如鸡了。陆安珩能毫不吹牛逼的说,这会儿就是扔根针下去,都能听到响儿。 只是,察觉到周围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若有若无的牙齿打颤声,陆安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经历过考试的人都知道,紧张那玩意儿都是会传染的,一个人开始发抖,那就会带动着周围的人一块儿抖。尤其是这会儿天气还挺冷,半冷半吓之下,也不知道是哪个哥们儿先开的头,队伍里五分之四的人都在跟着抖。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好些人嘴里念念有词,轻声细语的开始背诵四书五经的内容。 不知等了多久,陆安珩的脚都冷得跟冰块儿似的了,天色才逐渐亮了起来。队伍前头也开始动了起来,进场的时间,到了。 人群瞬间就嘈杂了起来,周围来送考的亲友拉着自家的考生就念叨开了—— “儿啊,你要好好考,争取考中,中了后你就是秀才公,娘也跟着你享福咯!” “快瞅瞅你书箱,看看东西是否都带齐了,好好考,爹在外头等你!” “阿兄,多年苦读,成败在此一举,千万莫要辜负了爹娘的期待!” 陆安珩听着,不由在心里给这些考生点了根蜡烛,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呢!陆安珩敢用自己的节操发誓,这话绝对起了反作用了,看看前头那哥们儿抖得厉害的手就知道了! 不过,陆安珩不知道的是,在他观看别人之时,他自己也成了别人的打量对象。毕竟前来参加考试的人虽多,如同他这般,才十一二岁的小屁孩也没几个。他往人群中一站,自动跟前后两人站出了一个盆地来。更何况,陆安珩年纪虽小,却无人来送考,在一堆年纪长了许多的“兄长”面前,格外显眼。 陆安珩也不在意,自动开启屏蔽模式,无视了周围隐隐绰绰投过来的打量眼神,心理素质一级棒。 没过多久就到了陆安珩,入口处的衙役检查了一下他的书箱,又仔细地对比了一下他的画像,确认是本人无误,又冷着一张脸让陆安珩脱下自己的棉袄。 陆安珩心里大呼坑爹,面上还得带着笑,老老实实将棉袄脱下来,任由衙役仔仔细细地翻了个遍。 直到接过衙役递来的棉袄穿上后,陆安珩才觉得自己终于从冰棍状态下活了过来。 进了县衙后总算没那么冷了,陆安珩和前面进来的考生站在一起,等着所有考生入场。 等到县令宣布了考试开始后,陆安珩才找到自己的考试房间。房子里的设施很简单,除了一套桌椅,啥都没有。 陆安珩的生活技能还是不错的,先从萧氏给自己准备的书箱中拿出抹布将桌椅擦干净,然后轻手轻脚地将笔墨纸砚和镇纸摆放好。他虽然人小,做起事来却有条不紊,一举一动都带了一股优雅的味儿,再配上他天生的好皮相,愣是让对面几人看傻了眼,脑海里齐刷刷的浮现出“蓬荜生辉”四个大字。 等到陆安珩收拾妥当后,衙役也开始分发考卷了。 陆安珩拿着厚厚的一沓考卷,内心还有点小紧张,然而习惯性的扫完所有题目后,陆安珩心里顿时就踏实了起来。 题目虽然多,但内容却并不难,题目全都是四书五经上的原文,主要就是考大家对四书五经的掌握情况。陆安珩这几年自己都不知道把那几本书抄了多少遍了,自然是下笔如有神,连个停顿都没有。 不过陆安珩虽然松了口气,却还是绷紧了一根弦。没办法,这年头儿,卷面分也同样重要。若是你的字儿写得跟狗爬似的,不好意思,除非您是圣人在世,文章惊才绝艳的恨不得让人跪下来叫爸爸,那估计能让考官忽略这点小瑕疵。否则的话,您就可以直接回家,明年再来吧。 陆安珩练的是颜体,讲究的是笔力雄厚,气势庄严。只是他如今年岁尚小,臂力不足,写出来的字虽然气势不太够,却也很能入眼。 原本还带有灰尘味的房间逐渐被墨香味儿掩盖了,陆安珩全神贯注地写着,沾墨落笔极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污了考卷。 一鼓作气做完考卷后,陆安珩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抬头一看天色,估摸着已经正午了。陆安珩扒拉了一下自己的书箱,发现萧氏给他准备了鸡蛋饼和馒头,还有好几个已经煮好了的鸡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陆安珩也不嫌弃这些东西都已经冷了,坐在椅子上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吃,陆安珩一边轻轻活动着双脚。 说来也是坑爹,由于身高原因,房间内为考生准备的椅子陆安珩根本用不上,一直站着做题直到写完,腿都麻了。 将鸡蛋和馒头一扫而空后,陆安珩喝了一口水,摸着肚子满意地眯了眯眼,再次检查了一遍答案,确认无误后,陆安珩也不想再傻待在房间里受冻,交卷回家去了。 萧氏早就翘首以盼,平日里的优雅做派都不见了,不停地在屋里踱步,时不时地朝大门口望一眼,等着儿子的到来。 见陆安珩推开门走了进来,萧氏连忙迎了上去,一把将手里捧着的暖炉塞进了陆安珩手中,口中催促道:“快捧着这手炉取取暖,莫冻着了!” 陆昌兴上前接过陆安珩的书箱,伸手在陆安珩的肩膀上拍了拍,虽然没开口,但一切的关怀都尽在不言中了。 陆芙想来是被特地叮嘱过,不能闹陆安珩,是以看向陆安珩的眼中还带着几分敬畏,平日里活泼的性子都收敛了几分。 陆安珩倒是不在意,笑眯眯地叫了声“阿姐”,转头就逗弄胖团子陆安珏去了。陆安珏小朋友今年也九岁了,还是粉粉嫩嫩胖墩墩的团子样儿,五官与陆安珩有八分相似,就是体型比陆安珩圆润了两圈。乍一看,就是一个竖矮横宽版的小号陆安珩。 陆安珏也跟着陆昌兴开蒙了好几年,延续了亲哥的凶残学习法,只是因为是家中幼子,父母兄姐都宠着,难免有几分跳脱。要陆安珏说,他最怕的就是自家那个看起来总是笑眯眯,实际上凶残万分的亲哥,因为他哥一见他,就把他当大型玩具摆弄。 这不,陆安珩眼瞅着从三头身进化成了五头身的陆安珏,修长的手指就忍不住的发痒。戳戳陆安珏的婴儿肥,再戳戳他的双下巴,又伸手捏捏他肉嘟嘟的手掌,陆安珏都好脾气的任由他戳。 这也就是亲哥才有的待遇了,换个人来,陆安珏能撸起袖子跟人干一架。 不得不说,戳戳肉乎乎的亲弟弟,实在是有益于放松心情。陆安珩只觉得考试带来的紧迫感一扫而空,心情好的再多喝了一盅鸡汤。 接下来的三天亦是如此,虽然题目一天比一天难,陆安珩的状态却一天比一天轻松。他本来就是考试型的选手,进入状态后,竟然感受到了一种游戏通关的快感。也算是一个大奇葩。 放榜那天,陆昌兴不顾陆安珩的阻拦,执意要与他一道儿去看榜。陆安珩没辙,只得由他去了。 没成想陆昌兴比陆安珩还激动,天还没亮就把睡眼惺忪的陆安珩从被窝里拖了出来,随意地给他收拾了一下,拉着正欲打盹的陆安珩就出了门。 陆安珩简直要被他亲爹给折腾死,傻乎乎的跟着陆昌兴一道儿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直到来的人越来越多,终于等到了来放榜的衙役。 榜一贴好,陆安珩还没来得及抬头,手臂上就是一痛。陆安珩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罪魁祸首,却见自家亲爹激动地脸色通红,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压低的声音掩藏不住满满的喜色,“你仔细瞅瞅,那榜上第一的位置,写得是不是你的名字?” 第一?陆安珩惊讶地抬头一看,他的眼神可比陆昌兴好使多了,再三的眨了眨眼,确认那上头写的就是自己的名字,陆安珩也兴奋起来了,“没错,阿爹,我真是第一名!”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71.滑翔翼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陆昌兴自然是如获至宝, 便开始兴致勃勃地给陆安珩讲解起《论语》来, 对陆安珩的管束也愈发严厉。然而看到陆安珩那变态的作息时间时, 陆昌兴倒不敢再对这个长子疾言厉色了,反而每天都笑眯眯地给陆安珩留出一点时间, 还给陆安珩带来许多玩意儿, 比如投壶射箭,蹴鞠之类的, 鼓励他放飞自我的玩耍。 陆安珩对此表示很奇怪:啥情况啊?阿爹之前不还磨刀霍霍地逼着自己学习么?现在引着自己上课外兴趣班是咋回事啊?阿爹你住手啊,别来打扰我学习了好吗! 就让我当一个沉迷学习的安静好少年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 陆昌兴本来还挺得意于长子的念书天分,很是骄傲了一把。对长子也愈发严苛, 然而很快, 陆昌兴便发现了问题。 长子开蒙一个来月了, 除却第一回进书房的那日,而后的三十多天里,长子每天的每一个时辰干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每一天都是起床,请安用膳, 打拳, 念书,午膳,小憩,背书, 晚膳, 散步, 背书练字。如此循环往复一个多月,陆安珩整个人就如同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一般,竟然无一日有差错那么一点点。 给陆昌兴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知道,陆安珩才不过四岁啊! 陆昌兴努力地回忆自己四岁时在干什么呢?应当是贪玩好动,对课业深恶痛绝,每天都想着如何应付过亲爹交代过的功课吧?再看看陆安珩现在的表现,陆昌兴羞愧之余,也深觉长子不大正常。瞧瞧他这一个多月坚持不懈的规律行事,是个四岁的小孩子能做出来的事吗? 别说四岁了,就连陆昌兴自己,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平日里看书看得疲倦了,还出门去踏踏青赏赏景呢!哪像长子这样,坚持过着这么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简直自律的吓人。 更可怕的是,在完成陆昌兴布置的课业之余,陆安珩还给自己加餐。陆昌兴简直不愿再回想,自己当初发现长子那一堆抄得满满当当的课业时,内心的震惊是如何难以言表——天呐!我到底是生了怎样的一个怪物出来了啊? 长子还振振有词,“我怕把功课给忘记了。听人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便索性多抄几遍。” 陆昌兴颤抖地指着那一大摞宣纸,面色扭曲的问道:“几遍?” 陆安珩心虚,“额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阿爹~你看我现在不是学得好好的,都记住了嘛~” 说完,陆安珩还熟门熟路的冲着他爹眨了眨眼,努力地卖萌中。 陆昌兴却是眼前一黑,不行!不能让长子再这么继续下去了,长子崩得实在是太紧了,要真变成了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该怎么办?必须让他放松放松! 是以陆昌兴在愁掉了一地的头发后,终于灵光一闪,搬来了各种小孩子的玩意儿,誓要将儿子紧绷的神经给掰过来。 万万没想到,长子竟然不买账!每回看到长子一脸无奈地望着自己,如同哄小孩子一般的陪着自己玩投壶蹴鞠,陆昌兴便觉得自己貌似在智商上被长子排斥了,那滋味,真是酸爽的难以形容。 实际上陆昌兴还真是错怪陆安珩了。要知道,陆安珩现在可是个披着四岁幼童皮的大龄伪儿童。这个伪儿童还是经历过号称是炼狱的高中三年,对于如何安排学习自有一套办法。更兼这个伪儿童已经不过儿童节好几年,完全想不起来四岁孩子的学习技能到底应该处于什么强度。因此,陆安珩对陆昌兴布置的任务照单全收,还给自己加餐,一百遍大法每天都用得很溜。 却没想到,陆昌兴也是头一遭教学生,布置的课业早就远远超出寻常四岁幼童的接受范围了。偏生俩菜鸟都不知道,就这么一个直愣愣地教,一个勾着头学,愣是没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说起来,陆安珩还觉得目前的时间表比起高三来差远了,要不是怕把自己折腾成近视眼,陆安珩还想给自己安排三节晚自习呢!然而看了看那昏暗的油灯,再摸了摸自己视力极好的大眼睛,陆安珩只能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想法。这年头儿可没有什么眼镜,真要近视了,基本也就告别官场了。要是再苦逼一点,成了个五米之外人畜不分的高度近视,那真是连出门都没有安全感。 对于陆昌兴带过来给自己解闷的小玩意儿,陆安珩本来还嫌弃它们打扰了自己的学习了,然而看着陆昌兴一脸兴奋的样子,陆安珩也不好拒绝。作为一个孝顺的好儿子,必须得陪着父亲好好儿玩一玩啊!因此,陆安珩的课外兴趣班也上的有声有色,顺利的成为了一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 陆昌兴还没来得及高兴,却无语地发现,自己这儿子,玩虽然玩得开心,然而课业还是照常无误啊!每天抄得那厚厚的一沓纸,陆昌兴看着都替他手疼。 实在是没办法了,陆昌兴不得不拎过陆安珩进行了一场严肃的对话。 陆安珩冷不丁被拎进书房还挺郁闷,我作业还没写完呢,亲爹你又要闹哪样啊? 结果陆安珩无奈地一抬头,就看到陆昌兴格外严肃的脸。许是陆昌兴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太严肃,陆安珩也开始有点小紧张了,下意识的就开始回想自己有没有闯祸。艾玛现在亲爹身上的气息,跟陆爹当初要揍自己时发出的气息,那是一样一样儿的! 这么一想,陆安珩整个人都不好了,下意识地开口道:“我这些天可乖啦,老老实实的看书练字,绝对没闯祸!” 陆昌兴闻言,哭笑不得的看了陆安珩一眼,心下暗自疑惑,自己也没揍过这小子啊!为何他总是摆出一副怕挨揍的样子?莫非是自己平日里太严肃了? 这么想着,陆昌兴不由放缓了神色,柔声问陆安珩,“三郎是不是觉着阿爹布置的课业有点多?以后阿爹多陪你玩一玩好不好?” 这是什么操作?说好的吃苦考科举呢?陆安珩奇怪地看了陆昌兴一眼,一双承袭自陆昌兴的大大桃花眼中满是疑惑之色,“阿爹何出此言?我觉得挺好的呀,再加一点也无所谓!” 天地良心,这真是实话。陆安珩摸着心口表示,目前为止,念书还真算不上辛苦,比起高三时的拼命来可真是差远了。话说现代录取率虽然比古代高,但是考的东西也很要命啊!古今中外天文地理全部都囊括其中,现在虽然也苦逼,至少也没有那个“古今中外”的“外”不是? 陆安珩觉得自己还能再接着学! 陆昌兴却更牙疼了,一脸无语的望着陆安珩,半晌,心疼地摸了摸陆安珩的头,自责道:“都是阿爹不好,给你的压力太大了!三郎还小,正是想着玩闹的年纪,阿爹不该拘着你,从今日起,你的功课缩减至原来的一半,剩下的时间全部给你玩!” 陆安珩一脸懵逼:发生什么事了?亲爹到底脑补些什么东西啊?虽然有点小感动,但是我早就不当熊孩子很多年了啊!完全不需要疯玩啊! 然而看着陆昌兴微红的眼眶,自己眼底深处的自责,陆安珩瞬间便福至心灵,秒懂他爹到底在纠结什么了。陆安珩心间一暖,上前将自己肉墩墩的身子塞进他爹的怀里,而后脆生生地开口道:“阿爹莫要担心,我有分寸的。我每天也有休息的啊,散步打拳睡觉,你看我身体多好!” 陆昌兴下意识的搂紧儿子掂了掂,点头道:“这倒是,现在比前些时日要压手了。” 陆安珩得意地笑道:“那是因为我长高啦!所以阿爹不要担心,我心里有数哒~” 陆昌兴见长子神情愉悦,不曾有半分阴霾之色,心中的担忧去了几分。却还是将陆安珩的课业缩减了一半,以至于陆安珩觉得自己貌似有点闲,完成每天的任务后,还有好长的一段时间剩余。本着不浪费时间的原则,陆安珩便开始练起投壶与射箭来,向着文武双全的学霸道路狂奔而去。 因为时间多了,陆安珩还抽空给陆安珏小团子做了一套识字卡,极大地激起了陆安珏的识字兴趣。这副识字卡用的是普通的木板制成,吩咐人裁成大小一致的小正方形的样式后,陆安珩便亲自动手写写画画了许久,这才捣鼓出了这一套识字卡来。 效果显著,陆安珏抱着就不愿意撒手了。陆安珩一边笑,一边从陆安珏的胖爪子中将识字卡片工工整整地摆在地上,一手拿着陆安珏最喜欢的小点心,一手指着木牌上配套的字和画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 陆昌兴与萧氏仔细一看,这木牌上的画画的简直是栩栩如生,尤其是“爹”,“娘”,“哥”,“姐”那几块木牌,画的恰好是自己几人的画像,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笔画的,竟然比寻常的人物画画得细致多了,效果之逼真,简直就跟照镜子似的。 别说陆安珏抱着这一堆小木牌不愿意撒手,就连陆昌兴与萧氏都感到有几分惊奇。陆芙更是跑到陆安珩面前扯住了他的衣袖,大声道:“三郎不许偏心!四郎有小木牌,我也要!” 陆安珩倒是大方,一边引着小团子识字,一边点头答应道:“成啊!过几天就给阿姐送过去。” 小团子陆安珏是个不爱说话的乖宝宝,好脾气的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哥手上的糕点。陆安珩见此,脸上瞬间便露出个坏笑来,拿着糕点的手动了动,陆安珏的眼珠子也跟着动了动。 “想吃吗?”陆安珩的声音带着十足的不怀好意。 小团子嗦嗦口水,“想!” “想也不给你!” 见小团子皱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陆安珩另一只手拿着小木牌在小团子的面前晃了晃,认真道:“你跟着哥哥认字,认出一个字就给你吃一口糕,怎么样?来,跟我念,花。” “花!” 陆安珩惊喜脸,大方的给小团子咬了一口糕点,又接着进行识字课去了。 教了好几个字后,陆安珩用手把画着花的小木牌上的花给挡住,单单留出一个“花”字在外头,再来问陆安珏,“这个字念啥?” 陆安珏一脸茫然,傻呆呆的看着陆安珩半晌,而后默默地转过身,用自己的肥屁股对着陆安珩,再也不说话了。 陆安珩: 萧氏笑倒。半晌,萧氏擦了擦自己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用手点了点陆安珩的额头道:“偏你顽皮作怪,眼见着你要过生辰了,又长了一岁,怎么还想着欺负四郎呢?” 过生辰?陆安珩一愣,自己倒是忘了,这小豆丁的生日与自己一样,都是六月十九来着,也算是缘分了。 陆安珏迷茫眼看向他哥,完全不知道他哥到底在说什么。陆安珩无语,合着这小团子就会这一句,还恰好误打误撞地精准打了陆安瑜的脸,这概率真是堪比中上五百万。 再一看陆昌平那张冷面,陆安珩简直要心疼陆安瑜了。这倒霉孩子,哪是一个苦逼能形容得了的哟! 然而令陆安珩诧异的是,小赵氏原本扭曲的脸色突然恢复如常,就算看到陆安瑜被自家两岁的小团子打脸也不生气,脸色反而比陆昌平还要平静一些。 不知为何,陆安珩突然就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内心,浑身血液都发凉。这是陆安珩每回察觉到危险时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也就是俗称的第六感。在现代时,陆安珩便凭借着这个蜜汁灵验的第六感躲过了不少危险。比如因为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陆安珩走在半路突然站住不动,然后就发现一盆花从天而降砸碎在他面前,要是他再往前走上那么一两步,必然就会被砸个头破血流。还有旅游订票时,都订好了车票,突然又出现这种熟悉的感觉,陆安珩果断退票,结果不久后就听到车辆出事的消息。如此种种,陆安珩有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开挂了,简直是老天爷他亲儿子的待遇。 是以陆安珩对自己的第六感极为相信。如今第六感再次出现,陆安珩心头一凛,瞬间防御全开,戒备的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似乎察觉到了陆安珩的视线,偏头向陆安珩看来。陆安珩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只觉得小赵氏的眼神极为诡异,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夕,平静之下是疯狂。 见陆安珩的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小赵氏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眼中忽而泛起了些微的涟漪,对着陆安珩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来。那笑容落在陆安珩眼里,简直就跟厉鬼似的,莫名让人瘆得慌。陆安珩的危机感更重,几乎忍不住想要拉着陆昌兴他们转头就走。 小赵氏却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和颜悦色地夸了陆安珏一通,完全超水平表现,甩她平时尖酸刻薄的样子好几条街。以至于萧氏都暗自诧异,心道大嫂今日是被哪路菩萨摸了头,这是开窍了吗?她要是早能有这表现,自己与她之间的妯娌关系也不至于是如今这样不冷不热的啊! 唯有陆安珩心下不安,眼见赵氏与陆昌平一副要留饭的架势,陆安珩就更郁闷了。天知道小赵氏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啊? 陆昌兴与陆昌平兄弟俩没待多久,陪着赵氏说了会话后,二人就起身往前院而去了,留下一屋子女眷与幼童陪着赵氏。 陆安珩不乐意看小赵氏那张瘆人的脸,连忙找了个借口,想去花园里转一转。 结果陆安珩这话一出,屋里的一群孩子都看了过来,而后一致用乞求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赵氏。 咳小孩子嘛,总是坐不住的。尤其是在听不大懂大人的话的时候,那就更加如坐针毡了。特别是陆安瑜,生怕他娘再让他背一回书,一听陆安珩想要开溜,连忙抢话道:“祖母,孙儿带着阿姐还有三郎他们一道儿去逛一逛园子吧!” 赵氏自然是笑眯眯地应了。慈爱地看了看陆安珩与陆安珏兄弟俩,赵氏柔声嘱咐陆安瑜,“二郎要照顾好三郎四郎他们。” “是,祖母!”陆安瑜这回反应极快,欢呼一声,嗖的一下就蹿到了陆安珩身边,大声道:“三郎,我们走吧!” 不远处的陆芙急了,连忙牵着陆安珏的手,急道:“你们倒是等等我们啊!” 说完,陆芙顺道儿还拉住了一旁陆荷的手,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陆安珩二人面前。几人转眼就跑出了门,留下萧氏三人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欢快离去的背影。半晌,赵氏笑道:“二郎他们都是好孩子,我们陆家,也算是子孙出众了。若哪一日我去了地府,也能有脸见你们阿爹了。” “婆母您这话说的,我们可不依!”萧氏含笑宽慰赵氏,“二郎他们还小呢,您呐,怎么也得看到曾孙呐!到时候我们陆家五世同堂,人丁兴旺,子孙争气,大伙儿争先孝敬您。那才好呢!” 赵氏听萧氏说的有趣,亦是笑容满面。就连小赵氏,听到萧氏的话,也忍不住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另一边,陆安珩却发现陆荷对自己的态度很是微妙。陆荷本来就是存在感特别低的一个人,身为大房庶长女,小赵氏一直看她不顺眼,陆昌平又是传统的士大夫做派,后院全部交由妻子打理,不闻不问。据说小赵氏当初还夭折过一个孩子,那才是陆家真正意义上的长孙,比陆荷还要大上一岁。只是陆荷出生没多久后,那孩子便染了重病,没救回来。因为年纪太小,竟是连序齿都未曾序,也不曾上过族谱。后来陆安瑾出生后,养大了才序了齿,是以府上才管陆安瑾唤作大郎。 有这么一茬在,小赵氏每每看到陆荷就想到了自己早夭的长子,自然不会给陆荷什么好脸色。陆荷也就战战兢兢的在小赵氏手下讨生活,由此养成了现在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在真正“陆安珩”的记忆中,这个大堂姐一直都是低头沉默的形象,原身甚至连陆荷的长相都没记住。 虽然知道了陆荷性子沉默,陆安珩心中却还是感到有几分违和。性子沉闷也不代表是胆小鬼吧?陆荷如今一对上自己的眼神,就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抖抖身子是个什么操作?天地良心,陆安珩敢用自己未来的科举之路发誓,自己和小豆丁绝对没有欺负过她! 陆荷的动作虽然极其细微,一碰到陆安珩的眼神便连忙避开。然而那种身体因为害怕而产生的紧绷感却逃不过陆安珩的双眼,那可怜样儿,以至于陆安珩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小豆丁的记忆不太完整,选择性遗忘了欺负这个小可怜的事实了。 然而陆荷接下来的表现,让陆安珩明白自己错怪小豆丁了。 到了湖边,陆荷的神色明显就不自然了起来,头越来越低,挪动着步子试图离陆安珩越远越好。陆安珩心下奇怪,忍不住用探究的眼神望向陆荷,却只能勉强看到了一点她煞白的脸色,和血色全无的嘴唇。 陆安珩皱眉,完全搞不懂陆荷对自己谜一样的恐惧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望着陆荷身后不远处的假山,电光火石间,陆安珩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遇到小豆丁的那个梦境,瞬间就知道了陆荷这么害怕自己的原因。 当初,陆安瑾将小豆丁推进水中之时,陆荷会不会就刚好躲在假山后,看到了一切呢? 所以,陆荷现在才一见到自己就这么害怕,是因为心虚? 陆芙与陆安瑾三人已经跑到假山后玩去了,陆安珩听着小团子发出的“咯咯”笑声,正欲走过去看看,却突然听到陆荷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三三郎,你要小心。” 陆安珩诧异的扭头,就见陆荷神色纠结的看着自己,本就瘦弱的身躯因为害怕更加摇摇欲坠。 见陆安珩扭头望着自己,陆荷下意识地避开了陆安珩的眼神,接着用细弱蚊呐的声音再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陆安珩心下有了底,也不接陆荷的话茬,忽而问道:“阿姐,当日大郎将我推进水里时,你看到了,是也不是?” 陆荷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满脸,抖着声音道:“对对不起,我不敢说。” 陆安珩叹了口气,轻声安慰她道:“我没有怪你。不过你刚才让我小心,是要我小心大伯母吗?” 陆荷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红着眼眶道:“我去给母亲请安时,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母亲说了什么‘三郎’,‘这回定要他好看’这些话。当初我没能说出事情真相,以至于让你落水后还担了个调皮生事的名头,我心里觉着对不住你。这回听到了母亲的话,我又不知内情,也只能暗中提醒你一下了。” 这估计是陆荷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了。陆安珩心下感动,对着陆荷笑了笑,万分郑重地道:“多谢阿姐!阿姐本就处境艰难,千万莫要让人知晓了你将这事儿告诉了我。” 陆荷自是点头,她能在大房坚韧的活下来,活的还算滋润,自然也有一套生存法则。陆安珩这番嘱咐,完全是多余的。 接下来待在大房的这段时间,陆安珩简直将自己的神经崩到了最紧,眼都不错的盯着陆安珏,生怕小赵氏会对陆安珏下手。好在直到吃过午饭回家,小赵氏都不曾有任何黑手。回到自己家中,陆安珩忍不住松了口气,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 然而等到晚膳后,自己被人用帕子捂住口鼻药晕过去时,陆安珩才悔恨不已,自己真是放松得太早了! “将军,这些被拐的孩童,要如何处置?” 萧将军找回了儿子,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见这些孩子形容可怜,也动了恻隐之心。想了想,萧将军温言吩咐道:“将他们送往衙门,给他们买点吃食,再好生问一问,他们是否还记得自己家在何地?若有记住的,差人将他们送回家。”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72.幼儿园大改造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珏迷茫眼看向他哥,完全不知道他哥到底在说什么。陆安珩无语, 合着这小团子就会这一句, 还恰好误打误撞地精准打了陆安瑜的脸, 这概率真是堪比中上五百万。 再一看陆昌平那张冷面, 陆安珩简直要心疼陆安瑜了。这倒霉孩子,哪是一个苦逼能形容得了的哟! 然而令陆安珩诧异的是,小赵氏原本扭曲的脸色突然恢复如常, 就算看到陆安瑜被自家两岁的小团子打脸也不生气, 脸色反而比陆昌平还要平静一些。 不知为何,陆安珩突然就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内心, 浑身血液都发凉。这是陆安珩每回察觉到危险时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也就是俗称的第六感。在现代时, 陆安珩便凭借着这个蜜汁灵验的第六感躲过了不少危险。比如因为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陆安珩走在半路突然站住不动,然后就发现一盆花从天而降砸碎在他面前, 要是他再往前走上那么一两步,必然就会被砸个头破血流。还有旅游订票时,都订好了车票,突然又出现这种熟悉的感觉, 陆安珩果断退票, 结果不久后就听到车辆出事的消息。如此种种, 陆安珩有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开挂了, 简直是老天爷他亲儿子的待遇。 是以陆安珩对自己的第六感极为相信。如今第六感再次出现, 陆安珩心头一凛,瞬间防御全开,戒备的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似乎察觉到了陆安珩的视线,偏头向陆安珩看来。陆安珩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只觉得小赵氏的眼神极为诡异,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夕,平静之下是疯狂。 见陆安珩的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小赵氏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眼中忽而泛起了些微的涟漪,对着陆安珩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来。那笑容落在陆安珩眼里,简直就跟厉鬼似的,莫名让人瘆得慌。陆安珩的危机感更重,几乎忍不住想要拉着陆昌兴他们转头就走。 小赵氏却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和颜悦色地夸了陆安珏一通,完全超水平表现,甩她平时尖酸刻薄的样子好几条街。以至于萧氏都暗自诧异,心道大嫂今日是被哪路菩萨摸了头,这是开窍了吗?她要是早能有这表现,自己与她之间的妯娌关系也不至于是如今这样不冷不热的啊! 唯有陆安珩心下不安,眼见赵氏与陆昌平一副要留饭的架势,陆安珩就更郁闷了。天知道小赵氏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啊? 陆昌兴与陆昌平兄弟俩没待多久,陪着赵氏说了会话后,二人就起身往前院而去了,留下一屋子女眷与幼童陪着赵氏。 陆安珩不乐意看小赵氏那张瘆人的脸,连忙找了个借口,想去花园里转一转。 结果陆安珩这话一出,屋里的一群孩子都看了过来,而后一致用乞求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赵氏。 咳小孩子嘛,总是坐不住的。尤其是在听不大懂大人的话的时候,那就更加如坐针毡了。特别是陆安瑜,生怕他娘再让他背一回书,一听陆安珩想要开溜,连忙抢话道:“祖母,孙儿带着阿姐还有三郎他们一道儿去逛一逛园子吧!” 赵氏自然是笑眯眯地应了。慈爱地看了看陆安珩与陆安珏兄弟俩,赵氏柔声嘱咐陆安瑜,“二郎要照顾好三郎四郎他们。” “是,祖母!”陆安瑜这回反应极快,欢呼一声,嗖的一下就蹿到了陆安珩身边,大声道:“三郎,我们走吧!” 不远处的陆芙急了,连忙牵着陆安珏的手,急道:“你们倒是等等我们啊!” 说完,陆芙顺道儿还拉住了一旁陆荷的手,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陆安珩二人面前。几人转眼就跑出了门,留下萧氏三人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欢快离去的背影。半晌,赵氏笑道:“二郎他们都是好孩子,我们陆家,也算是子孙出众了。若哪一日我去了地府,也能有脸见你们阿爹了。” “婆母您这话说的,我们可不依!”萧氏含笑宽慰赵氏,“二郎他们还小呢,您呐,怎么也得看到曾孙呐!到时候我们陆家五世同堂,人丁兴旺,子孙争气,大伙儿争先孝敬您。那才好呢!” 赵氏听萧氏说的有趣,亦是笑容满面。就连小赵氏,听到萧氏的话,也忍不住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另一边,陆安珩却发现陆荷对自己的态度很是微妙。陆荷本来就是存在感特别低的一个人,身为大房庶长女,小赵氏一直看她不顺眼,陆昌平又是传统的士大夫做派,后院全部交由妻子打理,不闻不问。据说小赵氏当初还夭折过一个孩子,那才是陆家真正意义上的长孙,比陆荷还要大上一岁。只是陆荷出生没多久后,那孩子便染了重病,没救回来。因为年纪太小,竟是连序齿都未曾序,也不曾上过族谱。后来陆安瑾出生后,养大了才序了齿,是以府上才管陆安瑾唤作大郎。 有这么一茬在,小赵氏每每看到陆荷就想到了自己早夭的长子,自然不会给陆荷什么好脸色。陆荷也就战战兢兢的在小赵氏手下讨生活,由此养成了现在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在真正“陆安珩”的记忆中,这个大堂姐一直都是低头沉默的形象,原身甚至连陆荷的长相都没记住。 虽然知道了陆荷性子沉默,陆安珩心中却还是感到有几分违和。性子沉闷也不代表是胆小鬼吧?陆荷如今一对上自己的眼神,就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抖抖身子是个什么操作?天地良心,陆安珩敢用自己未来的科举之路发誓,自己和小豆丁绝对没有欺负过她! 陆荷的动作虽然极其细微,一碰到陆安珩的眼神便连忙避开。然而那种身体因为害怕而产生的紧绷感却逃不过陆安珩的双眼,那可怜样儿,以至于陆安珩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小豆丁的记忆不太完整,选择性遗忘了欺负这个小可怜的事实了。 然而陆荷接下来的表现,让陆安珩明白自己错怪小豆丁了。 到了湖边,陆荷的神色明显就不自然了起来,头越来越低,挪动着步子试图离陆安珩越远越好。陆安珩心下奇怪,忍不住用探究的眼神望向陆荷,却只能勉强看到了一点她煞白的脸色,和血色全无的嘴唇。 陆安珩皱眉,完全搞不懂陆荷对自己谜一样的恐惧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望着陆荷身后不远处的假山,电光火石间,陆安珩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遇到小豆丁的那个梦境,瞬间就知道了陆荷这么害怕自己的原因。 当初,陆安瑾将小豆丁推进水中之时,陆荷会不会就刚好躲在假山后,看到了一切呢? 所以,陆荷现在才一见到自己就这么害怕,是因为心虚? 陆芙与陆安瑾三人已经跑到假山后玩去了,陆安珩听着小团子发出的“咯咯”笑声,正欲走过去看看,却突然听到陆荷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三三郎,你要小心。” 陆安珩诧异的扭头,就见陆荷神色纠结的看着自己,本就瘦弱的身躯因为害怕更加摇摇欲坠。 见陆安珩扭头望着自己,陆荷下意识地避开了陆安珩的眼神,接着用细弱蚊呐的声音再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陆安珩心下有了底,也不接陆荷的话茬,忽而问道:“阿姐,当日大郎将我推进水里时,你看到了,是也不是?” 陆荷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满脸,抖着声音道:“对对不起,我不敢说。” 陆安珩叹了口气,轻声安慰她道:“我没有怪你。不过你刚才让我小心,是要我小心大伯母吗?” 陆荷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红着眼眶道:“我去给母亲请安时,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母亲说了什么‘三郎’,‘这回定要他好看’这些话。当初我没能说出事情真相,以至于让你落水后还担了个调皮生事的名头,我心里觉着对不住你。这回听到了母亲的话,我又不知内情,也只能暗中提醒你一下了。” 这估计是陆荷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了。陆安珩心下感动,对着陆荷笑了笑,万分郑重地道:“多谢阿姐!阿姐本就处境艰难,千万莫要让人知晓了你将这事儿告诉了我。” 陆荷自是点头,她能在大房坚韧的活下来,活的还算滋润,自然也有一套生存法则。陆安珩这番嘱咐,完全是多余的。 接下来待在大房的这段时间,陆安珩简直将自己的神经崩到了最紧,眼都不错的盯着陆安珏,生怕小赵氏会对陆安珏下手。好在直到吃过午饭回家,小赵氏都不曾有任何黑手。回到自己家中,陆安珩忍不住松了口气,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 然而等到晚膳后,自己被人用帕子捂住口鼻药晕过去时,陆安珩才悔恨不已,自己真是放松得太早了! 陆安珩定了定心神,在心中分配好了自己的答题时间后,才收好考卷,端过衙役送过来的饭食开始填肚子。 舒舒服服地睡了半个时辰的午觉,陆安珩精力充沛的揉揉手腕,做了回眼保健操后,才开始集中精力答题。 考试的时间过得飞快,经过这几次考试后,陆安珩的写字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些许,蘸墨,提腕,落笔一气呵成。更重要的是,质量也是上乘,字体大气又工整,卷面上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及至黄昏,陆安珩休息之前,实在没忍住,摇了铃,请衙役带着自己去了一趟茅房。 去了这么一回,陆安珩只觉得比考了一场试来磨人。这会儿正是夏日,天气本就闷热不已,里头那味儿,真能令陆安珩三天吃不下饭。 再看到这附近的房间的考生一脸菜色的样子,陆安珩便无比庆幸,自己的运气还不赖,没被分到临近这里的房间。不然真的要接受肉体精神双重折磨。 这一晚,考场内的动静比前一晚要大一点。考生们似乎开始心浮气躁起来,陆安珩听到隔壁的考生翻来覆去弄得床板吱吱作响,还听到另一边的考生低声叹息,接着又是一阵哗哗作响的翻卷声。 好在陆安珩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白天又一直处于精力高度集中的状态,虽然身上不觉得乏累,但精神确实已经万分疲倦了。因此,即便周围的声响较多,陆安珩也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最后一天,陆安珩写完最后一个字,将墨迹仔细晾干后,终于长长地吐出口气,可算是折腾完了。 这么想着,陆安珩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将考卷按顺序仔细放好,陆安珩便拉动了自己房间的摇铃。 很快就有衙役循声而来,将陆安珩考卷上的姓名等信息糊住,用小心翼翼的将考卷放进专用的考匣中。 陆安珩则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放轻脚步,在衙役的带领下出了考场。 陆昌兴早已在考场门口翘首以待,见陆安出来,陆昌兴三步并作两步奔至陆安珩身边,接过他背上的书箱自己背上。再三打量了一番陆安珩地面色后,陆昌兴略显紧绷的脸色也放松了下来,也有兴致开口聊天了。 陆安珩这才知道,原来院试开考没多久,便陆续有考生被衙役遣送出来。有倒霉分到茅房旁边的考生受不了那醉人的味道主动放弃了的,有不小心弄脏考卷惊呼出声被赶出来的,还有体质太弱中暑被抬着出来的 说到最后,陆昌兴还心有余悸,对陆安珩平日里锻炼身体的举动表示了高度赞扬。 陆安珩真是长见识了,深觉科举这玩意儿,它不仅是脑力活和体力活,还是个运气活。回去还是多给祖宗烧柱香,求祖宗保佑自己接下来的科举一路顺遂,每回都能考出最佳状态! 回家后,陆安珩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将萧氏递过来的绿豆汤喝完,陆安珩立马打了水,去耳房好好的洗了个澡。 前两天在考房之中,虽然有简单的清洗一下身体,到底不如在家洗澡痛快。再加上考场中本就憋闷,这么多的考生在一块,空气中都是汗味儿,陆安珩觉着浑身都是一股烂盐菜味儿了。这回可算是回家了,自然是要仔仔细细地清理一下。 由于要等放榜,这几日的扬州城格外热闹,青楼楚馆的生意暴涨了两成。咳才子嘛,总喜欢给自己博一个风流的名声。他们倒也不全是为了某种和谐运动而去的,大部分是学着前人的名士做派,携妓同游,共赏美景,以此为雅事一桩。 要陆安珩来形容这种行为,俩字儿就够了——装逼。 作为一只天生没什么浪漫情怀的理工狗,陆安珩完全不明白这么做“雅”在什么地方了?或许是花钱雇了个美女当导游特别有优越感?陆安珩自认为和这些“名士”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回绝了不少邀请他同游的帖子。 没错,已经有不少同届的考生注意到了陆安珩的存在。毕竟,他的年纪实在太显眼了些。另外,陆安珩那张脸也令人见之不忘,虽然年岁尚小,还没张开,但架不住陆安珩的底子好,光凭长相就让不少颜狗记忆深刻。 这年代,男人对容貌的看重完全不亚于女人。此时世家影响力尤在,那一群人基本都是颜狗,讲究风雅和气度。你要是长得寻常了些,人不乐意带你玩。世家子弟一向是引领潮流的那一拨人,以至于此时男子也颇重颜色。 除此之外,朝廷对官员的外貌也有一定的要求,五官不端正的不要,身有弊端的不要,毕竟官员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朝廷的脸面,长得实在太磕掺的,除非本人真的有经世之才,否则想当官?基本没戏。 以往的朝代中,还有人因为长得丑而被小孩子当街扔石子儿的,简直没处说理儿去。 陆安珩再次感谢爹娘,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中给了自己一张颜值爆表的脸。 当然,对于那些才子们的邀约,陆安珩全都礼貌的婉拒了。所幸他现在还是半大不大的小孩子一个,下邀的人也不觉得被扫了面子,倒也相安无事。 放榜之前,陆安珩收到了萧恪寄来的礼物和信件。萧恪对陆安珩有着蜜汁自信,信上称这些礼物都是给他考中秀才的贺礼。 陆安珩忍不住笑出声,随手拆开了这鼓鼓囊囊的包裹。里面的东西显然是为陆家一家准备的,可谓是面面俱到,一看就是出自萧夫人之手。 包裹中有各种颜色的布料,男女都可用。其中两匹粉红色和嫩黄色的锦缎显然是为陆芙准备的,还附带了几张京城时兴衣裙的图样,萧氏照着这图样就能给陆芙做出新衣裳来。 还有给陆安珏准备的文房四宝,给陆昌兴的一管紫竹箫 占了大头的还是给陆安珩的字帖以及那一摞摞的书,都是萧恪花了不少心思为陆安珩寻摸来的。 陆安珩心下感动,决定进京后好好去萧府拜谢一番。 现在嘛,回信之时,陆安珩便增加了好几张画着简笔画的纸张进去。 因着萧恪不耐烦念书,气走了好些个先生,早些年给陆安珩的回信上还有不少白字儿。陆安珩对这个半文盲很是忧心,恰巧当时正在教陆安珏认字,陆安珩索性做了两份识字教具,不时地给萧恪送去一份。 萧恪对此很感兴趣,特地写了信过来感谢了陆安珩一番,陆安珩也就一直做了下来,每年都给他寄过去不少。反正那些东西大多都是竹子和木板做的,能够循环用,萧恪学完了,他弟弟可以接着用。 陆安珩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反正后来萧恪寄来的信中便基本没有白字儿了。 这几年,陆安珩也不鼓捣那些教具了,想了想萧恪的学习进度,陆安珩动了动笔,将经义中的典故用讲故事的形式写出来给萧恪寄过去。 效果十分显著。 据萧大喇叭透露,萧将军也经常翻翻那些故事,看得津津有味,增长了不少知识量,朝堂之上跟人掐架时,战斗力显著地上了一个台阶。 咳那什么,武官掐架为毛掐不过文官?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文官引经据典的将武官骂成狗,武官还一脸懵逼不知道他在说啥呢。 这回好了,有了陆安珩这一连串的小故事,常用的和偏僻的典故都有,萧将军表示非常实用。再有那不长眼的引经据典骂人,以往都两眼蚊香圈圈眼的萧将军再也不当背景板了。哦,以往没听明白,被你们这群王八犊子给糊弄过去了,合着你这是拐着弯的骂我呢!啥也别说了,撸袖子开喷吧! 得知这种迷之发展的陆安珩很是无语,琢磨着自己大概能出一本书,就叫《实用典故三百个》啥的,估计买账的武官们会有一大堆。 不过这一次的回信,陆安珩再次升级了一下小故事,从原来的文字版变成了简笔漫画版,再配上文字说明。陆安珩的画画水平很不错,人物形象栩栩如生,神态极为传神。即便不识字的,连蒙带猜也能将故事内容给猜出来。 陆安珩都想好了,进京后就找萧恪搭伙弄个书局,专门做各个年龄段的学习资料用书。教育市场这么大的一块的蛋糕,怎么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陆安珩的信寄出不久,院试便开始放榜了。果然不出陆安珩所料,他确实榜上有名,非但如此,还位列第二,成为了一命癝生。 秀才的待遇也不尽相同,如陆安珩这等的癝生,待遇是秀才中最好的。除却秀才都有的免徭役,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每月还能领取一定的粮食。次一等的是增生,也有名额限制,却没有粮食发放。剩下的统都称为附生,拥有去官办的府c州c县学的入学资格。 陆安珩的目光已经盯住了京城的官学,拜名师大儒现在还不敢想,但是通过在官学中的良好表现升进国子监就学还是可以努力一把的。 放榜后不久便到了中秋,许是知晓了陆昌兴一家想上京的打算,沉寂了许久的陆家老太太便压着大房差人前来请陆安珩一家与她一道儿过中秋。 孝字当头,便是陆昌兴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即便陆安珩等人心中再不乐意,也只能跟在父母身后来到了大房的正院。 陆昌兴自然是如获至宝,便开始兴致勃勃地给陆安珩讲解起《论语》来,对陆安珩的管束也愈发严厉。然而看到陆安珩那变态的作息时间时,陆昌兴倒不敢再对这个长子疾言厉色了,反而每天都笑眯眯地给陆安珩留出一点时间,还给陆安珩带来许多玩意儿,比如投壶射箭,蹴鞠之类的,鼓励他放飞自我的玩耍。 陆安珩对此表示很奇怪:啥情况啊?阿爹之前不还磨刀霍霍地逼着自己学习么?现在引着自己上课外兴趣班是咋回事啊?阿爹你住手啊,别来打扰我学习了好吗! 就让我当一个沉迷学习的安静好少年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 陆昌兴本来还挺得意于长子的念书天分,很是骄傲了一把。对长子也愈发严苛,然而很快,陆昌兴便发现了问题。 长子开蒙一个来月了,除却第一回进书房的那日,而后的三十多天里,长子每天的每一个时辰干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每一天都是起床,请安用膳,打拳,念书,午膳,小憩,背书,晚膳,散步,背书练字。如此循环往复一个多月,陆安珩整个人就如同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一般,竟然无一日有差错那么一点点。 给陆昌兴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知道,陆安珩才不过四岁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73.反响 陆安珩问了齐琛好一会儿, 这才闹明白,自己怀里这个粉嫩小姑娘, 正是齐琛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太子的嫡长女, 周岁时便被元德帝赐封“明珠”,是以人人都称她一声明珠郡主。 虽然这封号在陆安珩听来,就跟后世烂大街的梓涵梓萱一样,简直忍不住自己想吐槽元德帝起名废的属性。但是这一系列的前缀,足以让陆安珩明白,齐琛这亲妹妹,绝对是一个极为受宠的小公举。 陆安珩看了看明珠郡主窝在自己怀里乖乖巧巧的样子, 心都化了。自己天天和几个闹腾的臭小子斗智斗勇, 这会儿来了个粉嫩嫩又乖巧听话的小仙女,陆安珩甭提有多开心啦。 让你们这些臭小子闹腾,香香软软的小棉袄才是真正的萌物啊! 不过, 陆安珩对明珠郡主的到来也感到挺头疼。小姑娘娇娇软软的,年纪又小,磕磕绊绊受委屈了可怎么办呐?自己也没有哄小仙女的经验啊! 齐琛一看陆安珩纠结的神情, 立马就开口为自己妹妹的争取留下来的机会了。齐琛圆溜溜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陆安珩,脸上的表情极为诚恳,认真道:“夫子,明珠真的很乖哒, 人也聪明, 任何东西都是一学就会, 阿爹和皇祖父也很喜欢她。您就收下她吧,她绝对不会吵到你上课!” 几个小皇子也开口为自己的小侄女求情,异口同声地道:“是啊,小侄女可乖啦,比小侄子乖多了。夫子你要真这么难以抉择的话,那就把小侄子给弄走,收小侄女就行啦!” 莫名躺枪的小侄子齐琛很是无语,鼓了鼓腮帮子,用万分愤怒的眼神狠狠瞪着自己这几个不靠谱的叔叔们,心说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还有没有玩伴爱了,猝不及防地就开口卖侄子,叔叔们你们可真够狠心呐! 这时候,挺身而出为哥哥说话的明珠郡主在齐琛的眼里,那可真是仙女本仙了。明珠郡主听了几个叔叔的话,连忙轻轻地揪住了陆安珩的衣襟,操.着嫩嫩的小奶音摇头道:“夫子不要把阿兄赶走。” 再一看陆安珩还没调整过来的纠结神色,明珠郡主的嘴巴瘪了瘪,眼圈都红了,轻声道:“要是要是真的只能留一个的话,还是让阿兄继续跟着夫子念书吧。明珠再也不胡闹了。” 说完,明珠郡主就在陆安珩怀里挣扎了一下,想跳到地上回东宫去。 哎哟喂,陆安珩心都化了,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后世那么多人都说闺女是贴心的小棉袄了。这么懂事可爱招人疼的小仙女,真的比成日里想着闹腾闯祸的臭小子们讨喜多了! 不就是多一个粉团子嘛,陆安珩瞅了瞅下面排排坐着的五只肥团子,心说自己这里啥都缺,就是不缺团子。再加一只粉团子完全不是个事儿啊! 于是,前来蹭课的小郡主就这么成功地软化了夫子那颗钢铁般的心脏,顺利从旁听生晋级为正式学员,可以说是非常迅速了。 于是小郡主就这么开开心心地在幼儿园玩了一整天。骑一骑小木马,由亲哥护着荡一荡秋千,又被温柔的夫子抱上滑梯滑下来,真是太幸福啦! 小郡主表示自己玩的超级开心,以后每天都要来。 陆安珩也很欢迎这个萌团子加入到自己得幼儿园来。不过,对于把粉团子明珠郡主收到幼儿园一事,陆安珩还是谨慎地问了元德帝和太子的意见。 御书房内,元德帝和太子看着满脸不好意思的陆安珩,对视一眼,嘴角同时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只可惜陆安珩正恭敬地低着头等元德帝他们回话呢,并未察觉到这俩人的小动作。 不然,以陆安珩的警觉,肯定能反应过来这俩货又在琢磨着给自己挖坑了。 元德帝看着陆安珩老实装鹌鹑的样子,忍不住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故意叹了口气,沉声道:“你说你,把朕好好的乖孙女都给拐走了,该怎么赔偿朕呐?” 陆安珩一听,这话不大对头啊,什么叫我把你家孙女给拐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人贩子呐!虽然陆安珩这会儿因为私自接下了萌萌哒的小郡主做学生有点心虚,但是这话也必须不能忍。 这么想着,陆安珩登时抬头看向元德帝,撸起袖子就准备和他好好讨论一下什么叫做用词要严谨。 结果一看元德帝脸上的笑意,陆安珩登时明白过来元德帝这是在拿自己开涮呢!反应过来的陆安珩没好气地看了陆安的一眼,无奈道:“陛下,微臣这是在跟您说正事儿呢!” 元德帝满脸微笑,挑眉反问道:“莫非朕方才说的,就不是正事儿了?小郡主可还没到上学的年纪呐,平时都会去皇后的坤宁宫坐一坐,朕这个祖父每天都能抱一抱这个贴心招人疼的孙女。你倒好,不声不响地就将朕的小孙女拐去你那学堂了,难道不该给朕点补偿?” 陆安珩真的想说一句您要真这么舍不得的话,那就让小郡主回东宫别来幼儿园玩耍了啊!然而想了想小郡主粉嫩可爱的笑容,陆安珩愣是没忍心开口。艾玛这么萌哒哒的乖巧小仙女,自己还真下不了决心让她走啊。 既然如此,陆安珩也只能老老实实地选择跳坑了。心里对自己又输了元德帝一波很是无奈,陆安珩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对着元德帝开口道:“行了吧陛下,您就别跟我兜圈子了。咱俩都好几年的交情了,我要是还看不出来您这是想把往坑里推,那我这颗脑袋也真是白长了。说吧,这回您又打算把我推进哪个坑呐?” “朕看你就是被朕惯出来的毛病!”元德帝一翻白眼,一手指着陆安珩,转头对着太子笑道,“可见这人就是不能宠得太过,不然立马就能蹬鼻子上脸。瞧瞧这家伙,朕给了三分染料,他就立即张罗着开染坊去了。真是给惯的!” 太子心说您不也乐在其中吗?完全把这家伙当儿子养了,被他这么没大没小的顶撞一把,您还挺高兴的呢! 不过太子的内心虽然吐槽了一把自己的亲爹,表面上还是要给足亲爹面子,满脸笑容的接过了亲爹的话头,顺带戳了一把亲爹的肺管子,点头道:“确实不能惯,但是您不就是这么个毛病么,近的有陆状元,远的,还有他师傅呐!” 陆状元的师傅这可真是个扎心的话题,元德帝顿时没好气地瞪了自己这坑爹儿子一眼,心说这一个个儿的,都是要上天呐! 接连被扎心的元德帝顿时也没了逗弄陆安珩的心思了,锐利的眼神扫向正站得笔直陆安珩,元德帝含笑道:“既然你已经收了朕的孙女儿当学生,想必你也不会介意再多收几个学生?” ???这是个什么神奇的发展?陆安珩一脸懵逼地看着元德帝,反应过来元德帝的话后,陆安珩顿时警觉了起来,警惕地问道:“陛下这是何意?宫中适龄的小皇子不是已经都在微臣这里了吗?” 元德帝干咳一声,神色自若道:“不是小皇子,是各位亲王得闻你弄出了些稀奇玩意儿,小皇子们又时不时在亲王们的孩子面前得意地吹嘘了好多回,惹得其他孩子都眼红了,纷纷在家里闹腾。亲王们没法子,这才求到朕这里来了,想让你再给他们带带孩子,你看如何?” 听上去就是一大波熊孩子即将来袭,陆安珩觉得除非自己脑子里面进满了四大洋才会答应元德帝这个坑爹要求。 和熊孩子斗智斗勇什么的,陆安珩的内心是拒绝的。更何况,这些熊孩子还个个儿身份尊贵,到时候互相闹腾起来,要是起了争执动了手,算谁的? 陆安珩完全不想背这个锅。 自己只想收萌萌哒的小仙女,并不想要日天日地的熊孩子,谢谢。 顶着元德帝和众位熊孩子的亲王爹们的压力,陆安珩愣是扛住了元德帝这个残忍无情无理取闹的要求,死活没松口给幼儿园扩招加人。 不仅如此,陆安珩还严肃地表示,小郡主这可是意外收获,自己已经开口收进了幼儿园,就不能再反悔。其他人的话,是哪家就回哪家,自己坚决不当熊孩子的保姆。 元德帝对陆安珩这油盐不进的性子也颇为头疼,忍不住开口劝他,“你带五六个孩子不带得挺好的,带十来个孩子不也是一样吗?何苦得罪人呐?” 陆安珩心里呵呵了元德帝一脸,神特么的带十来个也是带,那是您不知道熊孩子的破坏了能有多高好么!陆安珩可不想自己刚做好没多久的新玩具没几天被熊孩子弄得四分五裂,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血压稳定,也不能把熊孩子这种分分钟让人血压直逼两百的小破孩给放进来啊。 听着元德帝劝解自己的话,陆安珩的胆气也壮得很,理直气壮地拒绝道:“陛下,您可还记得,微臣只得了一份中书舍人的差使吗?带皇子皇孙们,纯属微臣乐意,并不是微臣的本分呐!” 给自己一份工资,却总让自己干两份活,元德帝永远都是抠门。这回还想忽悠着自己免费带熊孩子?陆安珩表示陛下您还是洗洗睡吧。 至于得罪人的问题,陆安珩还真是半点都不担心。 回府后,陆安珩便将木匠们找来问了问玩具制作的情况。 嗯,陆安珩还是比较有商业头脑的,在想出各种游乐设施后,陆安珩早就瞄准了权贵们家里的小屁孩们啦。是以陆安珩在工匠们做完宫里那批游乐设施后,立马又让匠人们赶着做了好些活计。 这会儿也赶出几套滑梯跷跷板了,陆安珩表示很满意。转头就放出了风声,家有熊孩子闹腾着想要新玩具的,快来陆府订购新玩具啊!完全和宫里的皇子皇孙们是同样的配方,同样的效果,绝对是安抚熊孩子的一大利器。家长们,你们真的不考虑来一份吗? 正在为熊孩子作妖感到头疼的家长们顿时就跟见到了救命稻草似的,纷纷差人往陆安珩这里下订单。买买买,只要能安抚住我家熊孩子,多少钱我都买! 陆安珩就这么赚了个盆满钵满,堪称大丰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74.玩具生意做起来 实际上, 这些家长掏银子买玩具时,内心都恨不得将陆安珩这个混蛋给狠狠揍一顿。天杀的陆安珩, 自己等人可算是明白了当初那些商人们明明对陆安珩恨得咬牙切齿,还得硬着头皮爽快的掏银子买门票的痛苦了。 这个王八蛋, 没事儿捣鼓出什么玩具呢?再有,你捣鼓出玩具给小皇子小皇孙们玩玩也就罢了,让小殿下们跑到我们家孩子面前嘚瑟是几个意思啊? 现在好了,家中的熊孩子都要翻天了,偏生家里的老太太都护得死紧,完全就是一副自己要是敢揍熊孩子,老太太就能立马举着拐杖给熊孩子出气的架势, 家长们表示这可真是要了命了! 这会儿陆安珩适时当初卖玩具的消息, 虽然很大程度上帮了一回头都要愁秃的家长们一回,但是家长们却并不怎么领情呢。 废话,一切破事儿都是这家伙给挑起来的, 现在自己家里翻了天,还得老老实实地给这个王八蛋送银子。家长们想想就觉得心塞,心说自己等人还没让人给陆安珩套个麻袋啥的, 真是涵养好。 然而家中的熊孩子确实闹腾的让人头大,家长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沉着脸差人开给陆安珩送银子。 结果,还只能拿个订单回去。 你以为有银子就能买到想要的玩具吗?陆安珩笑而不语, 贱兮兮地搓手数了数银票, 特别暴发户地仰头道:“生意太好我也很苦恼啊, 前面还有不少人等着呢。你们来得晚,还要排队等等的,懂?” 来得晚的家长们:算了自己还是给他套个麻袋吧! 另一边,户部尚书姬玄对陆安珩爆火的生意表示万分眼红,用比陆安珩更贱兮兮的声音提议道:“陆状元,你那生意忙不过来的话,不如让老夫给你帮帮忙?” 陆安珩一听这话还有点小懵逼,疑惑道:“您怎么帮我的忙啊?让您去做木匠的活计也做不来啊!” 姬玄面不改色,语气要多诚恳就有诚恳,认真地看着陆安珩,开口道:“即便老夫能做木匠活计,就老夫一人也顶不了大用呐!这么着,不如你把订单匀给朝廷一份,我们这一群老家伙带着属下来干活,如何?” 陆安珩还是头一回听人把抢生意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再一次对姬玄的面皮厚度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就这脸皮,怪不得国库越来越充盈了,合着是以不要脸取胜的啊。 陆安珩真是被老狐狸们的没节操给惊呆了。 回过神来后,陆安珩艰难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那些玩具的做法?” 姬玄奇怪地瞅了陆安珩一眼,挑眉道:“那些玩意儿虽然做得精巧,但是对于经验丰富的匠人们来说,仔细琢磨几回就品出味道来了。你不会认为,朝廷的匠人都是吃白饭的吧,这点门道都看不出?” 我勒个去,忘记这茬了。陆安珩心中顿时奔过去一片羊驼驼,忍不住吐槽窝巢果然是山寨大国,这会儿就有大佬带头山寨抢自己生意了。 想想也是,后世法律健全的时代都有不少山寨货,这会儿又没有什么知识产权法啥的,人家想跟风,那就跟闹着玩儿似的,完全不用负任何责任。 就是够恶心人的。 陆安珩无语地看了姬玄一眼,默默地用鄙夷的小眼神谴责他。姬玄原本还挺能撑得住的,架不住陆安珩的眼神太直白,又有元德帝和姜阁老助阵,姬玄的厚脸皮也有点挂不住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尴尬地挽尊道:“我这不是看你忙不过来,想帮你一把嘛?” 陆安珩继续用眼神鄙视他,心说就姬玄这话,拿去骗粉嫩嫩的小郡主都骗不住啊。姬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怎么想着用这样智障的借口来忽悠自己?莫非自己长了一张智障儿童的脸吗? 陆安珩忍不住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认真地问姬玄,“您对我的聪明程度是有什么误解?这样的鬼话,骗狗狗都不信,怎么您就觉着我会信?” 要是御书房有面镜子,陆安珩真能跑到镜子面前去看看,自己的脑门上是不是写了“傻叉”两字儿,以至于姬玄这么把自己当成傻子忽悠。 听陆安珩说得有趣,姬玄忍不住干咳了几声,压下嘴角的笑意,再次解释道:“老夫又不白拿你的东西。这样吧,我们商量一下,按分成来算,如何?” 这次像句人话!陆安珩哼哼唧唧地好一会儿,皱着眉头吐槽了一下姬玄,倚小卖小地开口道:“这才对嘛!老姬啊,虽然你位高权重,也不能成天想着怎么坑我这么个小可怜一把啊!做生意,就该有来有往,大家都有银子挣,那才皆大欢喜,能长期合作的嘛!” 一不留神就变成了一只老鸡的姬玄面皮抖了抖,万分懵逼地看着陆安珩,心说这家伙到底是有多自来熟啊?自己还是头一回听人管自己喊“老姬”的,突然就有那么一丢丢嫌弃起自己的姓来了怎么破? 趁着姬玄被老鸡这个外号雷的外焦里嫩成功晋级为一只烤鸡的空挡,陆安珩乘胜追击,噼里啪啦就按照姬玄的思路提出了分成条件,“这办法也行,就当你们是我的代理商了。我这人可厚道了,咱们又是老熟人,我肯定不会坑你。这样吧,你做出玩具挣的银子,我们三七分,如何?” 一听这个分成,姬玄被雷到天外的理智瞬间回笼,下意识地摇头道:“不成!你啥也没干,就平白要走了三成银子,也太黑了吧?” 讲道理,这年头儿敢跟朝廷谈分成的,也就只有陆安珩一家,别无分号了。其他商人可是争着抢着让自己的东西和朝廷挨上边儿,最好混个皇商的名头才好。一般来说,凡事宫中看上的物件儿,都会成为贡品,里头的利润可多了去了。当然,商人们每年要给的孝敬银子也不少。 混到姬玄这份儿上,基本只有旁人捧着奇珍异宝求他收礼的份,哪有像陆安珩这样的,当年锣对锣鼓对鼓地商量分成呢? 说实在的,人家陆安珩又不是商籍,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又是新科状元,在朝中还混得如鱼得水。姬玄换位思考了一瞬,觉着自己要是陆安珩的话,那也不能干呐! 然而想了想国库,再想想天下无数嗷嗷待哺的百姓们,姬玄愣是将自己的节操和底线嚼吧嚼吧给吞了,面不改色地道:“你一,朝廷九,不能再多了!” 陆安珩翻白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据理力争道:“老姬啊,做人还是得要点脸啊。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讲,要不是我想出了玩具的制作方法,这会儿你能有机会站在这里和我商量搭伙做生意的事儿?” 老姬神色自若,淡然一笑,登时就开启了装逼给陆安珩好好上了一课,轻笑道:“这个假设不存在。如今你已经弄出来了那些玩具,老夫要是黑心些,完全可以不知会你一声,直接让人做出来便是。并且,老夫还能打着朝廷的名义,将你的生意都抢光。” 别以为老夫不知道,那些权贵们这会儿正恨你恨得咬牙呢,都在琢磨着联手给你套个麻袋了!真要有心出手抢你生意,那真是分分钟的事儿啊! 陆安珩: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然而即便被噎了个半死,陆安珩也不得不承认,姬玄这话十分有道理。这年头儿,皇家真有心想去抢一把别人的生意,那基本是不给人留活路了。是以才会有不与民争利一说,奈何陆安珩又不是这句话里头被保护的“民”,姬玄真要坑他,那简直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现在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虽然听着无耻了些,却也证实了姬玄还算是风光霁月的胸襟。 嗯,无耻都无耻的这么光明正大,陆安珩真是甘拜下风。 不过,既然是谈生意,那自然要讨价还价一番。陆安珩虽然上辈子没做过生意,但是这辈子好歹和胡商们混了好几年,还主持过两场拍卖会,都能将广大奸商们坑得一脸血了,这回自然也不能就这么认怂啊! 想着那白花花的银子,陆安珩顿时撸起袖子,精神奕奕地准备和姬玄大战三百回合,定要为自己争取到合法的权益。 陆安珩嘴皮子利索,头脑灵活,姬玄老奸巨猾,擅长不动声色地挖坑。元德帝和几位阁老作壁上观看好戏,陆安珩和姬玄就这么你来我往唾沫横飞地争了大半个时辰,最终还没争出个一二三来。倒是双方都口干舌燥,急需补充水分。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休战,转身给自己咕咚咕咚灌茶去了。 元德帝几人真是看了一出好戏,见双方暂时挂上了免战牌,作为陆安珩的未来祖父,姜阁老果断出手,为自己这个未来孙女婿拉了一回偏架,认真地提议道:“依老夫之见,不若你们二人各退一步,分成定位二八,如何?” 这倒是陆安珩心里的理想价位了,陆安珩忍不住偏头瞅了姜阁老一眼,见姜阁老对着自己微微一笑,略微浑浊的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陆安珩顿时一哂,心知这位大佬早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底价,真是可怕的存在。 怨不得这位能安稳地蹲在首辅的位置上好些年不动摇呢!陆安珩忍不住感叹,这些年内阁的次辅都换了好几轮了,姜阁老的首辅之位依旧不动如山。真真儿是铁打的首辅流水的次辅,让人不得不心服口服。 再一瞧人家姜阁老这稳操胜券,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大佬做派,陆安珩真是彻底服气了。忍不住瞅了一眼撸起袖子还准备和自己死磕的姬玄一眼,陆安珩心说,看来即便是同为大佬,也有智商高低之分啊,正在和自己掐架的这只老鸡,明摆着就是被姜阁老碾压的命呐! 姜阁老都开口拉偏架了,元德帝怎么着也得给自己这个首辅一个面子。事实上,就算方才姜阁老不开口,元德帝也准备拉个偏架来着。没成想被姜阁老抢了个先,价位还与元德帝自己心里所定的分毫不差。 再一次体现出了姜阁老的可怕之处。 既然元德帝都拍板决定了给陆安珩两成分成,姬玄再怎么肉疼也只能自己憋着了。陆安珩一见姬玄铁公鸡拔毛的苦逼脸就想笑,忍不住给他画了张大饼安抚他受伤的玻璃心,伸手指了指北方,陆安珩笑眯眯地道:“老姬啊,我们的目光要放得长远些,贸易区刚刚建成,怎么能少了这些新玩意儿呢?再有,京中那么多的胡商来来往往,也是一大块甜糕啊。大把银子已经在向你招手了,你还苦着脸干嘛呢?” 道理是这样没错啦,然而姬玄想了想这回能得到的利润,再大概算了算要给陆安珩的分成,原本有所回转的心情又郁闷了起来,面上的神情格外精彩。 陆安珩看着有趣,心说内阁中也是奇葩遍地啊,就姬玄这铁公鸡一般的抠门表现,说他是世家子,谁信呐?说好的世家清贵呢?他身上完全没有啊。 不过陆安珩对姬玄诡异的长歪之路并不感兴趣,想着接下来向自己不断飞来的银子,陆安珩的心情便格外得好。 就连到了自己一手打造出的幼儿园,发现园里的玩具貌似被某些六头身大豆丁动过后,陆安珩也没生气,反而吐槽悄咪咪跑来蹭玩具玩的大豆丁智商实在不够用,瞧那地上半大不小的脚印,就算是自己想用太监宫女们做借口也不能啊。 真是太不长心了。 几个小皇子看着笑眯眯的陆安珩倒是有点心虚,那什么,皇兄们可都是自己带来的,夫子待会儿生气了,不让自己玩可怎么办呐? 陆安珩看着四只肥团子忐忑不安的表情就想笑,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几个小皇子更加慌张了,恨不得立马抱在一块瑟瑟发抖互相支持一波。 引得作为小侄子的齐琛忍不住对自己这四个叔叔投去了鄙夷的眼神。小郡主还搞不清楚状况,却出于小动物的敏锐直觉,察觉到了几个叔叔今天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儿。人美心甜的小仙女顿时就开始为叔叔们担心了起来,忍不住扭头,担忧地看向叔叔们。 齐琛可不想粉嫩嫩的妹妹被那四个不靠谱的叔叔操空心,小仙女就该无忧无虑地长大,做什么这么费心思呢?于是,齐琛便悄悄伸手,戳了戳小郡主肚子上的小肥肉,见小郡主瞬间转头看向自己,齐琛便做出一脸严肃的表情,眼神对着陆安珩瞟了瞟,示意小郡主好好听夫子讲课便是,不用搭理那几个不靠谱的叔叔。 小郡主向来都听亲哥的话,一见亲哥让自己好好听课,小郡主便立即将叔叔们抛在脑后,背脊挺得笔直,端端正正地坐好,湿漉漉的大眼睛认真地盯着陆安珩。 陆安珩登时被这萌物给萌掉了血皮,哪里还顾得上暗搓搓整治一把肥团子哦,恨不得直接把小郡主抱起来举高高,完全把臭小子们给抛到了脑后。 嗯,某种程度上来说,小郡主也算是成功地曲线救国了一回,让她的叔叔们免写了一回检讨书。 真是个福星。 对于自己唯一的一个女学生,又是年纪最小的萌物,陆安珩还是颇为上心的。特地让萧氏身边的两个丫鬟缝了一套十二生肖的小型布偶娃娃,恰好能让小郡主一手一个抱在怀里,一天换一个萌宠,小半个月不带重样儿的。 这一套布偶生肖做工算得上精美,陆安珩又特地找出了元德帝赏下来的各色布匹,按照动物本身的颜色让白芷和茯苓仔细缝好。于是,最终呈现在小郡主面前的,就是灰扑扑的老鼠、雪白的兔子、黄黑相间额头还有王字形的东北虎,至于龙,金色这颜色陆安珩手上还真没有,毕竟那颜色跟龙袍的颜色差不离,寻常人家还真不能用。 无奈之下,陆安珩只能拿了块鹅黄色的布料凑数,龙倒是做出来了,就是少了几分气势,多了一丝可爱呆萌,倒是误打误撞地迎合了小豆丁们的心意。 小郡主一见这十二生肖布娃娃就喜欢上了,一把抱着可爱的白兔子就舍不得不撒手了。其他肥团子也眼巴巴地看着剩下的十一个布娃娃,纷纷用渴望的眼神对陆安珩进行萌宠光波的冲击。 陆安珩丝毫不为所动,严肃地对他们表示,这可是特地给小郡主的,你们要是想要,照着这样子让人绣一套就行,千万不准打这套娃娃的主意,那是特地给粉团子的! 齐琛自是不用多说,其他四个小皇子对小侄女还是很有长辈爱的,软嫩嫩会撒娇的小侄女,可比总是惹叔叔们生气的小侄子讨喜多了好么! 是以听到陆安珩这话,几只肥团子齐刷刷地点头,纷纷在心里盘算着,放学后就让母妃差人给自己做小娃娃去!小老虎可好玩了! 等到放学时,小郡主拒绝了亲哥的帮助,左手抱着小兔子玩偶,右手搂着那只顶着大红色鸡冠小公鸡玩偶,艰难地一跳一跳回东宫去了。 陆安珩看得眉眼间都是笑意,暗自琢磨着改天再让丫鬟们给小郡主做个等身熊,让她搂着走路,肯定很有趣。 被团子们治愈了一整天,陆安珩回家时都是满面笑容。事实证明,好事总是成双的。萧氏同样也是一脸笑意,还兴冲冲地吩咐了厨房多做好几个菜,陆安珏也跟着在一旁傻乐。 一见自家亲娘和蠢弟弟那红光满面的样子,陆安珩不用猜都知道今儿个肯定有大好事儿发生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有啥好事儿,能比之前狠挣一把银子还让他们高兴。 很快,陆安珩就知道了答案。 萧氏一见陆安珩回来,立马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兴冲冲地开口道:“三郎,孙府那边今日中午派人过来传话,说是你阿姐有了身孕,过些日子,你们就能当舅舅了!” 艾玛这个消息可真劲爆,陆安珩一时间还真没反应过来。萧氏已经喜得双手合十在念佛了,“阿弥陀佛,真是佛祖保佑,你阿姐嫁过去,大半年没动静,我这颗心都悬着呢,愁得好些时日睡不着觉。这回好了,她有了好消息,甭管这胎是男是女,可算是在孙府站稳脚跟了!” 陆安珩还真不知道他亲娘内心戏这么多,都为陆芙没怀孕的事儿开始发愁了。在陆安珩看来,陆芙虽然嫁人了,年纪也不过是后世大一新生的样子,生孩子?早着呢! 再说了,后世结婚后过他几年二人世界再考虑生孩子的夫妻多了去了,这会儿陆芙嫁过去才半年呢,萧氏就这么为她的肚子发愁,陆安珩表示自己有点理解无能。 再一想这年头儿的大形式,男子休妻的理由可是明晃晃有个“无子”,要是再碰上个刻薄的婆婆,稍微软弱点的女子都能被糟践得不成人样儿,大好人生就这么凋零。 明白过来的陆安珩也只能默默地谴责一下这坑爹的封建礼教,庆幸孙辛夷靠谱,自己也能护住亲姐时,陆安珩又忍不住心疼了一回那些无依无靠因为各种理由被婆家磋磨的悲惨女子,心下暗暗叹一口气,却对这吃人的现状无从下手。 只能是一声叹息。 萧氏已经开始在喜气洋洋地盼外孙了,陆安珩也不好扫了亲娘的兴,将心中那些沉重的无力感搁置在一旁,陪着亲娘说笑去了。 陆芙这胎已经有了三个月了,说是过了三个月就立马差人前来陆府报喜了。 陆安珩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说法,说是头三月胎儿还不稳,不能大肆声张,怕对胎儿不利。这说法搁陆安珩眼里完全没有一点科学依据,头三月胎不稳要小心倒是真的,但是胎儿稳不稳和说不说怀孕的消息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陆安珩表示自己闹不明白。 不过陆芙怀了小宝宝,陆安珩自然也为亲姐高兴。再随着萧氏的话语,幻想了一把自己白嫩嫩的小外甥或是小外甥女,陆安珩的心顿时就软了。 反正自己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玩具商,再去琢磨琢磨婴儿玩具能做出来多少! 陆安珩激动之下,立马又撸起袖子跑回书房琢磨婴儿玩具去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陆氏玩具厂便又出现了拨浪鼓、小喇叭、七巧板、色彩艳丽的积木等等一大堆新玩具。 陆安珩拎着一份送给了孙辛夷和陆芙,并且壕气冲天地表示以后小外甥的玩具都被自己承包了。在孙辛夷二人哭笑不得的眼神中,又跑回宫去厚着脸皮向元德帝死乞白赖地要了几根百年老参,说是给陆芙补身子用的。 陆安珩这弟弟当的,真是能秒杀这世上九成的弟弟。陆芙夫妻表示很感动,然后孙辛夷告诉了陆安珩一个好消息,之前陆安珩建议他们研究的剖腹产之事,有眉目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75.进展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对此表示毫无压力,上辈子从小学到高中这十二年学念下来, 别的不敢说, 单论考试的心理素质,陆安珩绝对能甩大伙儿一条街。 就是这天气坑爹了一点,此时正是二月份,正是春寒料峭之时, 陆安珩拒绝了自家亲爹要送自己的提议, 独自背着书箱走在大街上,一出门便感到寒意直往自己的身上钻。 没走多久就到了县衙, 虽然天色还未破晓, 县衙门口已经乌泱泱的站了好些人。好在有衙役在维持秩序,前来赴考的学子们也不敢跟任何人发生冲突,都老老实实的听从衙役的安排, 排起了三条队伍。 陆安珩大致扫了一眼,估摸着已经到了将近一百人了, 这还不算站在一旁前来送考的人数。陆安珩内心不由感叹, 这年头儿的考生真遵守纪律, 还没进考场, 就都已经安静如鸡了。陆安珩能毫不吹牛逼的说,这会儿就是扔根针下去,都能听到响儿。 只是, 察觉到周围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以及若有若无的牙齿打颤声, 陆安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经历过考试的人都知道,紧张那玩意儿都是会传染的,一个人开始发抖,那就会带动着周围的人一块儿抖。尤其是这会儿天气还挺冷,半冷半吓之下,也不知道是哪个哥们儿先开的头,队伍里五分之四的人都在跟着抖。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好些人嘴里念念有词,轻声细语的开始背诵四书五经的内容。 不知等了多久,陆安珩的脚都冷得跟冰块儿似的了,天色才逐渐亮了起来。队伍前头也开始动了起来,进场的时间,到了。 人群瞬间就嘈杂了起来,周围来送考的亲友拉着自家的考生就念叨开了—— “儿啊,你要好好考,争取考中,中了后你就是秀才公,娘也跟着你享福咯!” “快瞅瞅你书箱,看看东西是否都带齐了,好好考,爹在外头等你!” “阿兄,多年苦读,成败在此一举,千万莫要辜负了爹娘的期待!” 陆安珩听着,不由在心里给这些考生点了根蜡烛,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呢!陆安珩敢用自己的节操发誓,这话绝对起了反作用了,看看前头那哥们儿抖得厉害的手就知道了! 不过,陆安珩不知道的是,在他观看别人之时,他自己也成了别人的打量对象。毕竟前来参加考试的人虽多,如同他这般,才十一二岁的小屁孩也没几个。他往人群中一站,自动跟前后两人站出了一个盆地来。更何况,陆安珩年纪虽小,却无人来送考,在一堆年纪长了许多的“兄长”面前,格外显眼。 陆安珩也不在意,自动开启屏蔽模式,无视了周围隐隐绰绰投过来的打量眼神,心理素质一级棒。 没过多久就到了陆安珩,入口处的衙役检查了一下他的书箱,又仔细地对比了一下他的画像,确认是本人无误,又冷着一张脸让陆安珩脱下自己的棉袄。 陆安珩心里大呼坑爹,面上还得带着笑,老老实实将棉袄脱下来,任由衙役仔仔细细地翻了个遍。 直到接过衙役递来的棉袄穿上后,陆安珩才觉得自己终于从冰棍状态下活了过来。 进了县衙后总算没那么冷了,陆安珩和前面进来的考生站在一起,等着所有考生入场。 等到县令宣布了考试开始后,陆安珩才找到自己的考试房间。房子里的设施很简单,除了一套桌椅,啥都没有。 陆安珩的生活技能还是不错的,先从萧氏给自己准备的书箱中拿出抹布将桌椅擦干净,然后轻手轻脚地将笔墨纸砚和镇纸摆放好。他虽然人小,做起事来却有条不紊,一举一动都带了一股优雅的味儿,再配上他天生的好皮相,愣是让对面几人看傻了眼,脑海里齐刷刷的浮现出“蓬荜生辉”四个大字。 等到陆安珩收拾妥当后,衙役也开始分发考卷了。 陆安珩拿着厚厚的一沓考卷,内心还有点小紧张,然而习惯性的扫完所有题目后,陆安珩心里顿时就踏实了起来。 题目虽然多,但内容却并不难,题目全都是四书五经上的原文,主要就是考大家对四书五经的掌握情况。陆安珩这几年自己都不知道把那几本书抄了多少遍了,自然是下笔如有神,连个停顿都没有。 不过陆安珩虽然松了口气,却还是绷紧了一根弦。没办法,这年头儿,卷面分也同样重要。若是你的字儿写得跟狗爬似的,不好意思,除非您是圣人在世,文章惊才绝艳的恨不得让人跪下来叫爸爸,那估计能让考官忽略这点小瑕疵。否则的话,您就可以直接回家,明年再来吧。 陆安珩练的是颜体,讲究的是笔力雄厚,气势庄严。只是他如今年岁尚小,臂力不足,写出来的字虽然气势不太够,却也很能入眼。 原本还带有灰尘味的房间逐渐被墨香味儿掩盖了,陆安珩全神贯注地写着,沾墨落笔极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污了考卷。 一鼓作气做完考卷后,陆安珩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抬头一看天色,估摸着已经正午了。陆安珩扒拉了一下自己的书箱,发现萧氏给他准备了鸡蛋饼和馒头,还有好几个已经煮好了的鸡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陆安珩也不嫌弃这些东西都已经冷了,坐在椅子上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吃,陆安珩一边轻轻活动着双脚。 说来也是坑爹,由于身高原因,房间内为考生准备的椅子陆安珩根本用不上,一直站着做题直到写完,腿都麻了。 将鸡蛋和馒头一扫而空后,陆安珩喝了一口水,摸着肚子满意地眯了眯眼,再次检查了一遍答案,确认无误后,陆安珩也不想再傻待在房间里受冻,交卷回家去了。 萧氏早就翘首以盼,平日里的优雅做派都不见了,不停地在屋里踱步,时不时地朝大门口望一眼,等着儿子的到来。 见陆安珩推开门走了进来,萧氏连忙迎了上去,一把将手里捧着的暖炉塞进了陆安珩手中,口中催促道:“快捧着这手炉取取暖,莫冻着了!” 陆昌兴上前接过陆安珩的书箱,伸手在陆安珩的肩膀上拍了拍,虽然没开口,但一切的关怀都尽在不言中了。 陆芙想来是被特地叮嘱过,不能闹陆安珩,是以看向陆安珩的眼中还带着几分敬畏,平日里活泼的性子都收敛了几分。 陆安珩倒是不在意,笑眯眯地叫了声“阿姐”,转头就逗弄胖团子陆安珏去了。陆安珏小朋友今年也九岁了,还是粉粉嫩嫩胖墩墩的团子样儿,五官与陆安珩有八分相似,就是体型比陆安珩圆润了两圈。乍一看,就是一个竖矮横宽版的小号陆安珩。 陆安珏也跟着陆昌兴开蒙了好几年,延续了亲哥的凶残学习法,只是因为是家中幼子,父母兄姐都宠着,难免有几分跳脱。要陆安珏说,他最怕的就是自家那个看起来总是笑眯眯,实际上凶残万分的亲哥,因为他哥一见他,就把他当大型玩具摆弄。 这不,陆安珩眼瞅着从三头身进化成了五头身的陆安珏,修长的手指就忍不住的发痒。戳戳陆安珏的婴儿肥,再戳戳他的双下巴,又伸手捏捏他肉嘟嘟的手掌,陆安珏都好脾气的任由他戳。 这也就是亲哥才有的待遇了,换个人来,陆安珏能撸起袖子跟人干一架。 不得不说,戳戳肉乎乎的亲弟弟,实在是有益于放松心情。陆安珩只觉得考试带来的紧迫感一扫而空,心情好的再多喝了一盅鸡汤。 接下来的三天亦是如此,虽然题目一天比一天难,陆安珩的状态却一天比一天轻松。他本来就是考试型的选手,进入状态后,竟然感受到了一种游戏通关的快感。也算是一个大奇葩。 放榜那天,陆昌兴不顾陆安珩的阻拦,执意要与他一道儿去看榜。陆安珩没辙,只得由他去了。 没成想陆昌兴比陆安珩还激动,天还没亮就把睡眼惺忪的陆安珩从被窝里拖了出来,随意地给他收拾了一下,拉着正欲打盹的陆安珩就出了门。 陆安珩简直要被他亲爹给折腾死,傻乎乎的跟着陆昌兴一道儿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直到来的人越来越多,终于等到了来放榜的衙役。 榜一贴好,陆安珩还没来得及抬头,手臂上就是一痛。陆安珩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罪魁祸首,却见自家亲爹激动地脸色通红,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压低的声音掩藏不住满满的喜色,“你仔细瞅瞅,那榜上第一的位置,写得是不是你的名字?” 第一?陆安珩惊讶地抬头一看,他的眼神可比陆昌兴好使多了,再三的眨了眨眼,确认那上头写的就是自己的名字,陆安珩也兴奋起来了,“没错,阿爹,我真是第一名!” “好小子,真给爹长脸!回去让你娘多给你做些好吃的!” 好在二人说话的声音小,周围的人注意力又都在榜上,没听清他们的话。不然,就凭刚才那一个第一名,陆安珩就得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考生们的视线洗礼。 待到二人走远了,还有考生们的讨论声传来—— “今年的案首名讳为陆安珩,也不知这位兄台到底是何人,师承哪位名师?” “嗐,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那天考试的时候我恰巧就站在他后头,你这一声兄台,人家可当不起。” “有甚可当不起的?” “人家年方十一,你有那个脸面唤他一声兄长?” “咝——真是天纵奇才啊!” 听着他们越说越离谱,陆安珩就算再厚的脸皮也撑不住了,心道别看我现在只有十一岁的外壳,但我有一颗二十来岁的心啊!你们叫我一声哥,我还是能应得起的! 陆昌兴则是越听越得意,恨不得让他们再多夸几句。在陆昌兴看来,聪明伶俐,颖悟绝伦之类的词用在自家的傻儿子身上,完全没有违和感嘛! 如今的院试乃是三年考两次,今年恰好就是开院试的年份,陆安珩若是一鼓作气得中秀才的话,还能提前一年完成任务,早做上京的准备。 有了之前县试的经验,待到四月份府试开考之时,陆安珩已经成功地混成一根半老的油条。 陆昌兴遍求友人,好不容易给陆安珩弄到了一份往年的试卷。陆安珩见状不由叹气,这年头儿真的什么都缺,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取得功名,偏偏市场上只有教科书,半点资料都没有,全凭教书的夫子讲解外加自己用功琢磨。 想想后世那满大街的让考生闻之色变的参考资料,什么黄冈五三啦,当年陆安珩没少骂出资料的人。现在陆安珩真的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这会儿要是能有一家专门做科举资料的书店,包括陆安珩在内的广大考生们能把这店给供起来!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这么一想,以前被逼着埋头苦写各色资料的时光也幸福了起来。 思维这么一发散,陆安珩倒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到了京城后,若是能和萧恪合伙,借着萧将军的人脉,不知道能不能弄出这么一间书店来。 也是这年头的人没有开启发财的新思路了,想想21世纪,那些教辅资料卖的多火爆?办上这么一个铺子,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就看萧恪乐不乐意和自己搭伙了,不然自己在京城没点人脉靠山,还真不敢轻易弄出个新奇东西。 咳想远了,一不留神就开始想小钱钱去了。陆安珩摸摸鼻子,努力地静下心来开始翻资料。 这些考卷既然能流出来,就证明今年的考试中不会有原题。不过陆安珩也不在乎原题不原题,他主要看得是大致的题型和出题方向。 作为一只饱经题海战术磨炼的苦逼高三狗,陆安珩分析题目还是有一手的。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份试卷,发现府试的题目相比起县试更为生僻,非但如此,考官还喜欢出一些烟雾弹题目来迷惑考生,稍有不慎就会掉坑。 吓得陆安珩赶紧再多翻了几回书压压惊。两个月的时光就这么飞逝而去,很快就到了府试的日子。 府试时的天气可比之前县试时对人友好多了。至少陆安珩不像之前那般在寒风中冻成狗,府试检查比县试更为严格后,就连做保的廪生都要比县试多一名。陆安珩任由衙役将自己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这才拎着自己的东西进了考场。 果不其然,试题几乎有一半是比较生僻的知识点,以陆安珩记性之变态,若不是前些日子再特地回顾了一下这些偏僻之处,怕是这么儿也得跟对面那人一样抓瞎了。 即便如此,陆安珩也不敢轻易动笔。沉下心来仔细打好了腹稿之后,陆安珩才慢悠悠地磨好了墨,而后专心致志地跟题目死磕。 陆安珩答完卷后,小心翼翼地将笔放置好,而后一手撑着桌案,忍下了由于精力太过集中而导致的轻微晕眩感。 吃了个馒头喝了几口水后,陆安珩又满血复活了,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走出了考场。 接下来的两天,陆安珩的状态越来越好,再也没出现过晕眩的症状,反而一天比一天精神。 陆安珩这个状态给了他爹娘极大的信心,二人嘴上虽然不说,怕影响了儿子的心情,内心里已经觉得府试这一关儿子已经稳了。就只看八月份的院试,陆安珩能否一鼓作气拿下这个许多人一辈子都考不上的秀才功名。 陆安珩从来就没让自家爹娘失望过。果不其然,府试成绩一出,陆安珩的名字赫然在榜。虽然这回不是第一,却也在前三之列,陆昌兴乐得直说祖宗保佑。 陆安珩倒没什么感觉,他在后两场考试时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大概是那种“虽然爸爸还没开始考,但是爸爸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的迷之自信,还好这回的旗子稳稳地立住了没有倒,陆安珩顺利地来到了考秀才的最后一关——院试。 院试在八月份,陆安珩这一年基本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一心扑在这三回考试之中。 实际上陆安珩还算幸运,毕竟他所在的扬州城,本就是一个郡城,相当于后世的省会。而整个郡的院试,都会在扬州城举行。好不夸张的说,这会儿就已经有偏远地区的考生从家里出发赶往扬州城了。 毕竟这年头的交通实在太坑爹,基本靠走。尤其是乡下地方,牛已经是一笔巨款,一个村都难得有一头牛。好一点村子的能有一辆驴车,更多的则是什么都没有,一切劳动全部靠人工。可想而知,如果要是用走的,从山旮沓里走进扬州城,得花多少时间。 这还只是时间成本,路上吃和住都是一大笔花销。更有那倒霉透顶的,在赶考途中染上疾病,又苦于囊中羞涩强忍着不去看大夫,病逝在途中的考生也有不少。 文弱书生,有时候就倒在了“文弱”这两个字上面了。 陆安珩得知这些情况后,锻炼时更起劲儿了。他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自然比让人惜命一些。这年代不仅交通坑爹,医疗体系也坑爹,要是他一不留神再挂了,天知道老天爷是不是还有那份好心,让他再穿越一次。 随着院试日子的临近,萧氏和陆昌兴愈发紧张,连陆安珏和陆芙都被他们传染了,轻易不敢来打扰陆安珩。 陆安珩心态贼稳。经过前两次考试后,陆安珩已经摸清了考试流程的套路,内心再也不发憷了。至于题目嘛,反正不管怎么考,考官出题总是万变不离其宗,永远跳不过四书五经。陆安珩是肚里有货心不慌,算起来全家人竟然是他这个去赴考的考生最淡定。 开考前几天,萧氏特地带着陆安珩去了大慈寺去求了道平安福,又去了玄山观去拜文曲星。致力于求遍漫天的神佛,希望他们显显灵,保佑陆安珩能顺利通过院试。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陆安珩觉着天上的神仙也挺不容易的,拜祭他们的人大多数都不靠谱。 院试和前两次的县试府试不一样,要连着考三天。所以这一次,萧氏为陆安珩准备的东西就格外多——驱蚊虫的艾草,备用的衣物,以防中暑备下的药丸,还准备了一点雄黄,用来驱逐蜈蚣和蛇。 据说上一回院试,有考生就被蛇咬了。虽然那蛇没毒,然而考生也惊吓过度,被抬出去看大夫了。是以萧氏对此便格外留心。 由于不用赶路,萧氏每天都有新想法,来来回回地想给陆安珩再添置点东西。陆安珩略有抗议,陆昌兴便主动跳出来申请去送考。陆安珩十分感动,然后坚定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开玩笑,自己心里年龄都二十多了,在家门口考个试还要亲爹送,哪里有这么大的脸哦!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肩背手提的来到了考场外,静静地当个美男子,等着考场开放。 进了考场,来到自己的房间后,陆安珩四下一扫,心中不由吐槽。这环境对考生来说未免也太不友好了一点了吧!房间小不说,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霉味,里头除了桌椅,还摆了块老旧的木板,上头放着一张破烂的草席,外加一床发黑的被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76.新礼物 和萧恪贫了一通后, 陆安珩顿时心情大好,眉眼弯弯地回家去了。 第二日恰逢沐休,陆安珩一大早便爬了起来。习惯性地看了一刻钟的书后, 陆安珩接着翻出了不常穿的锦袍,将自己从里到外好生地收拾了一番,效果简直能亮瞎人的眼。 嗯,这臭美的家伙万分骚包地找出了一件亮紫色的锦袍给自己裹上了。这颜色,颜值略微差那么一丢丢的人都扛不住, 穿上分分钟显娘气。 好在陆安珩以他突破天际的颜值撑住了!不仅撑住了, 还将这亮紫色的锦袍穿得格外贵气,仔细一看,还带了一丝痞气,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人根本就挪不开眼。 说起来这几年许是进入了发育期, 陆安珩的个头儿看着就跟那韭菜似的, 错眼不见就长了一茬, 如今陆安珩的身高绝对超出了现如今男性身高的平均值, 自称一句八尺男儿完全没毛病。 不仅如此, 陆安珩的身材比例还特别好, 宽肩窄腰大长腿, 再加上他那张旁人就算是做梦都无法想象出来的俊美脸庞, 简直是不给广大男同胞留任何活路。 陆安珩就这么将自己整成了一只了开屏的花孔雀, 万分嘚瑟地拖着一马车玩具往姜府奔去。 因着是沐休日, 陆安珩又来得挺早, 姜家一众大佬都在家里还没出门呢。 陆安珩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姜锦修就不说了,那可是悉心教导了陆安珩好几年的强悍夫子。姜阁老平日里虽然总是会冷不丁地给陆安珩挖个坑啥的,但是人家关键时刻那可真是靠谱,每回陆安珩和姬玄掐架时,姜阁老都能适时拉个偏架。 认真说起来,陆安珩和内阁那一帮老狐狸混了这么久还没吃大亏,一方面是元德帝偶尔心疼陆安珩这个小白的智商,没事儿出手给他护上一护,另一方面,那完全就是姜阁老的功劳了。这位大佬每次都能笑眯眯地拉个偏架,提出的意见不但能恰好踩在元德帝和姬玄等人的底线上,还能让陆安珩略微占点便宜,真是大佬中的战斗机。 就连最先开始装出一副凶神恶煞样子来考验陆安珩的姜锦渊,接触久了后,陆安珩也发现自己未来这个老丈人,就是个面冷心热的大家长,相处起来还是很愉快的。 反正都混熟了,自己和姜德音还有婚约在身呢,陆安珩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笑眯眯地向几位长辈问了好,还跟着蹭了回茶和点心。 姜家人对陆安珩的观感很是不错,不然也不会煞费苦心地将他忽悠成自家女婿,便是之前对陆安珩最为挑剔的姜锦渊都不得不承认,陆安珩这小子,即便用最恶意的眼光去瞧他,都看不出什么大毛病来。 长得俊,人品好,脑子好使,仕途也走得挺顺的,前程不可估量,自身条件能秒杀家族中绝大多数精心教养出来的世家子。唯一能让姜家子扳回一城的,便是家世了。 但是人家陆家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好歹也算是书香门第,家人又个个靠谱,完全没有任何拖后腿的猪队友。 这样的条件,便是姜锦渊是姜德音的亲爹,摸着良心来说,也认为是自家闺女儿走了狗屎运,白捡了陆安珩这么个金光闪闪的颜值与实力并存的好少年。 嗯,再一次感谢姜锦修一回,这么多年一直在给家人添堵,如今可算是干了一件靠谱的事儿了! 是以陆安珩在姜家待得格外舒心,陪着姜阁老几人闲聊了一阵后,陆安珩的眼珠略微转了转,忽而开口笑道:“晚辈这些时日捣鼓了不少小玩意儿,今儿个有空,便特地亲自来给前辈们送礼啦,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还望前辈们莫要嫌弃呐!” 姜阁老捋了捋长须,笑而不语,反倒是向来严肃的姜锦渊含笑看了陆安珩一眼,温声道:“你那些玩具,权贵家的臭小子们可一直闹腾着要买呢,不是说订单太多,还得延后?怎么这会儿还往府上送玩具来了?” 陆安珩闻言顿时就乐了,看来自己这未来老丈人对自己很是关心啊,连自家玩具厂如今的生意怎么样都门儿清。 这么想着,陆安珩骨子里的贱性儿又开始发作了,把凳子往姜锦渊的方向挪了挪,偏头对着姜锦渊挤眉弄眼地道:“说实话,您最开始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还以为您挺不待见我的,没成想您是嘴硬心软呐!实话实说,您心里对我这个女婿还是挺满意吧?” 陆安珩这贱兮兮的话一出口,姜锦渊还没啥表示呢,一旁的姜锦修等人就已经笑趴了。 这回还真是陆安珩的锅,多新鲜呐,姜锦渊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哪个奇葩能当面对着他嬉皮笑脸说他嘴硬心软的。冷不丁被陆安珩这么无厘头的一问,姜锦渊简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先动手抽这没大没小的小混蛋一顿,还是装作没听到继续维持自己高冷的人设了。这么一纠结,姜锦渊脸上的神色便格外精彩了起来。 姜锦修看到自己这个素来面瘫脸的堂哥脸上露出的无奈神情,登时就不厚道地大笑出声,一边笑还一边拍桌子,乐不可支地开口道:“妙极妙极!兄长你的确是嘴硬心软,表面上嫌弃我这徒弟,实际上心里可稀罕他了哈哈哈哈!” 于是,还在纠结自己该摆出一副什么神情来面对陆安珩的姜锦渊就这么被陆安珩这对无良师徒联手给涮了一把。 看着自己那个正笑得喘不过气的堂弟,姜锦渊再一次在心里默念了一回这是自家弟弟,血缘关系很亲密的那种,绝对不能一个怒气上头就将他揍个半死。 然而,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不让人省心的混蛋,姜锦渊突然发现,想要忍住自己的手痒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姜阁老一张褶子脸也笑得舒展了开来,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得的亲儿子吃瘪。 好不容易压下去想要揍人的欲望,姜锦渊深深呼了一口气,磨着牙对陆安珩皮笑肉不笑的道:“那就把你那些玩意儿拿上来吧!我姜氏族中倒也有不少幼童与少年,你若是得空,便将他们的玩具都备齐了吧!” 让你嘴贱,既然你这么想送礼,那就让你送个够好了!姜锦渊气呼呼地想着,自己一分银子都不给,让你肉疼一回! 陆安珩连忙让人将自己带来的玩具全部给搬了进来,凡是玩具厂里做出来的玩具,陆安珩都给带了一份来。有些小玩意儿,比如悠悠球之类的便携易带品,陆安珩想着姜家人多,索性直接拿了一堆,反正这玩意儿不管大人和小孩都能玩。这么一来,数量着实多,大大小小摆了一屋子,让人不得不感叹一句陆安珩可真是一个壕。 不过,跷跷板滑梯啥的都不是正事儿,最吸引众人眼球的,还是那个有成年女子身量那么高的粉色布娃娃。 这可是陆安珩根据后世风靡万千女性的洋娃娃样子描绘出来的,又特地请了绣技精湛的绣娘费心绣了许久,从布匹到针线无一不是精品,最终才绣出这些比后世更精致的洋娃娃来。陆安珩可是算好了的,总共就让绣娘绣了三个,两大一小。萧氏一个,姜德音一个,还有一个自然就是给萌萌哒的小郡主的,想想粉团子高兴的样儿,陆安珩的心情也瞬间好了起来。 再一回想后世无数女孩子都喜欢买一些洋娃娃,陆安珩敢摸着自己的良心发誓,自己这个洋娃娃,绝对能俘获姜德音这个妙龄少女的芳心! 然而这会儿洋娃娃还没送到姜德音面前呢,倒是让姜阁老他们这一群大老爷们儿先看了个明白。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一见这粉嫩嫩的洋娃娃,顿时就明白了陆安珩心里的小九九了,一个个儿齐刷刷地都用揶揄的目光打量着陆安珩,万万没想到这家伙还能有这份心思。 几人不得再次在心里感叹一声,孙女/闺女儿/侄女这回真是捡到宝了。 半晌,姜锦修挑眉看向陆安珩,一手指着那个格外夺人眼球的粉色洋娃娃,拖长了声音打趣道:“哎哟哟,这可不得了,这么个跟人差不多高的人偶,莫非也是幼童的玩具?就这大小,她们也抱不动呐!你这是送错地儿了吧?” 陆安珩心知自己这不靠谱的师父这会儿恶趣味又发作了,就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呢。可陆安珩是谁啊,虽然陆安珩没谈过恋爱,但是上辈子所处的时代如此开放,信息又爆表,随时随地都会有人秀恩爱撒狗粮。陆安珩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这会儿姜锦修想用这件事让陆安珩害羞脸红什么的,不好意思,陆安珩表示以自己的脸皮厚度而言,这完全就不是个事儿! 是以对着姜锦修那腻味得仿佛能粘死大象的目光,陆安珩丝毫不为所动,特别淡定地开口道:“师父,这你可就猜错了。这娃娃,可是我费了好些心思才让绣娘绣出来,专程送给我未婚妻的,绝对是贵女中的独一份儿,准保她喜欢!” 姜家人都被陆安珩这么耿直的回答给惊呆了!这年头儿,小年轻们面皮都薄得很,不论男女,一旦提及自己的亲事,便一个个儿都面红耳赤,想尽办法转移话题,避免旁人的打趣。 便是有时候想搞点浪漫,给自己未来的另一半送点礼物啥的,那也是遮遮掩掩,一般的操作都是让双方的兄弟姐妹帮忙带个东西之类的。如同陆安珩这般,当着女方一众长辈,半点都不脸红地直接开口说某样东西是自己特地为未婚妻准备的,绝对是意料之外的操作。 至少这会儿,厅内这几个大佬都被陆安珩这天外飞来的一句话给砸蒙圈了,万万没想到陆安珩能无耻至此。 尤其是姜锦修,面色古怪地看了陆安珩良久,心说我知道你小子脸皮厚,万万没想到,你的脸皮能厚到这个地步呐!姜锦修还顺道儿代入了一下自己,仔细想了一下,发现自己还真做不到与陆安珩一样无耻。生平第一次,姜锦修觉得自己败给了别人。 某种程度上来说,陆安珩也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见脸皮最厚的姜锦修都没在陆安珩身上讨着好,姜锦渊几人对视了一眼,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话又说回来,虽说陆安珩的行为奇葩了点,但是人家对自家女孩儿那可是真的上心,作为女方家长,姜锦渊表示自己对这个女婿一万个满意。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顺利地以自己的不要脸取得了姜家男人们的一致支持,姜阁老最乐意看着小辈们高高兴兴地过日子了,右手对着陆安珩挥了挥,示意他可以跟着婢女们滚去后院见媳妇儿了。 后院里还有个老太太要拜访呐,这位老夫人可是姜阁老的原配发妻,陪着姜阁老一路从状元郎奋斗到阁老。若说姜阁老是姜家的定海神针,那这老夫人绝对能定住后宅这一方天地。 老夫人也上了年纪,刚过花甲之年,许是一辈子都过得顺遂如意,老夫人略微富态的脸上俱是柔和的笑意,对家中小辈们也很是爱护,轻易不会干涉儿媳妇孙媳妇的内宅之事,婆媳关系极好。 老人家都喜欢长得精神的小伙子,陆安珩今儿个将自己收拾的就跟花孔雀似的,虽然被姜锦渊暗自吐槽有点不稳重,却特别合了老夫人的眼缘。老人家看着陆安珩,心里可高兴了,瞧瞧自己这未来孙女婿,长得多俊呐,不仅如此,他还嘴甜,进门后就“祖母”长“祖母”短的嘘寒问暖,比老夫人的亲孙子还热乎。并且,陆安珩也不嫌老夫人啰嗦,还能兴致勃勃地陪着老夫人唠会儿嗑。 这么讨喜的后辈,放在哪里都是能让长辈们掏心窝子疼的啊! 是以老夫人一听陆安珩拐着弯儿提了提自己的来意后,立马便让人去通知一声顾氏,若是方便的话,便让她带着姜德音到正堂来一趟。 顾氏可是现如今姜府的主持中馈之人,陆安珩上门拜访的消息,瞒过谁都瞒不了顾氏。又听说陆安珩特地为姜德音做了个精美有趣的人偶娃娃,顾氏心中就更高兴了,对陆安珩这个女婿简直满意地不得了。 这会儿一听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前来传话,顾氏顿时就乐了,这么个让女儿和未来女婿促进感情的机会,顾氏是傻了才会不愿意带姜德音过去。 于是在过了几个月后,陆安珩再次见到了自己的未来媳妇儿。 姜德音这两年也长开了许多,身量高了些许,眉眼更为精致了几分,眼中的灵气与笑意愈发逼人,浑身的气质干净剔透,又带了一丝缥缈虚无的仙气,漂亮地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这会儿姜德音往屋内一站,和陆安珩两人那就是大写加粗的金童玉女神仙眷侣,颜值气质通通配一脸,看着就让人觉着格外赏心悦目。 姜德音也不扭捏,落落大方地含笑看向陆安珩。她的一双眼睛生得尤其出众,像是缀了点点繁星,格外有灵气,感染力极强。陆安珩被她这么笑吟吟地望着,心情也随之飞扬了起来。 一把抱过椅子上那个极为夺人眼球的粉红等身洋娃娃,陆安珩略微轻咳了一声,而后对着姜德音笑道:“前些日子我一直在为小皇子小皇孙们琢磨着新玩意儿,正好想出来了这等身娃娃,便特地请了绣娘为你绣了一个,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姜德音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看向陆安珩的眼中既兴奋又感动,轻轻地伸手接过这个大玩具,姜德音弯了弯唇,屈身对陆安珩行了一礼,柔声道:“多谢郎君费心,我很喜欢。” 说完,姜德音立即起身,借着娃娃的遮挡,趁老夫人与顾氏不注意的时候,飞快地对着陆安珩眨了眨眼睛,又眉眼弯弯地对着陆安珩做出了一个“多谢啦”的口型,整个人比之方才还要鲜活几分,更为夺人眼球。 见状,陆安珩的脸上也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就这么笑盈盈地看着姜德音,而后开口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这话说的有几分暧昧,姜德音的脸色微微红了些许,嘴角的笑意却怎么都压不住。 等到陆安珩回府之时,便收获了来自姜家的一大堆回礼。其中最特殊的,便是姜德音亲手绣的两身衣服和鞋袜,还有好几个精美的香囊与钱袋,着实是费了不少心思。陆安珩对姜德音的贴心表示很满意。 这一趟姜家之旅,陆安珩和姜德音这一对未婚夫妻对彼此的印象又好上了一个度。可以预见日后二人的相处,也能如此和谐。 撩完媳妇儿的陆安珩第二天又抱着一个三头身高的可爱洋娃娃进宫了。不用说,这个洋娃娃绝对是给萌哒哒的小郡主的。除了这个等身的孩童玩偶外,陆安珩还特地让绣娘做了几个小娃娃,能让人自己动手给它们换衣裳的那种,为此,陆安珩还让人缝了几身漂亮的小裙裙,绝对能让小郡主玩得高兴。 小郡主一见这可爱的洋娃娃,立马就欢呼一声奔向陆安珩,熟练地抱住陆安珩的大腿,弯着乌溜溜的眼睛仰头看着陆安珩,操着小嫩声问道:“夫子,这个人偶是给明珠的吗?” 大清早就能有小萌物对着自己卖萌,陆安珩表示自己高兴极了,弯下腰轻手轻脚地用右手将小萌物抱在自己怀里,又将左手拿着的洋娃娃放在了小郡主面前,陆安珩笑眯眯地回答道:“是啊,这可是夫子专门为小郡主做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喜欢!”小郡主一听就乐了,两只小短手同时伸出,一把将这个可爱的洋娃娃抱在了怀里,又挣扎着想要下地,跑去亲哥面前献宝。 陆安珩小心翼翼地将小郡主放在地上,看着小郡主两只手抱着和她差不多高的洋娃娃,小短腿一磴一蹬地往齐琛的方向走,陆安珩只觉得自己一时间竟然分不出洋娃娃和小郡主到底谁更可爱。 深觉这个萌萌哒的小郡主是吃可爱多长大的。 小皇子他们对自己小侄女的特殊待遇简直要羡慕死了,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再次手拉手将陆安珩围进了自己的包围圈,一个个儿都撅着嘴道:“夫子你偏心,给小侄女做了那么多的好玩的,我们却什么都没有!真是偏心眼儿!” 陆安珩心说你们一帮臭小子玩什么洋娃娃呢?后世的男孩子都该是玩变形金刚的啊,奈何自己没那个本事捣鼓出变形金刚玩具赛车之类的适合男孩子的玩具,可不就只能给小郡主做娃娃了么。谁让娃娃好做呢。 不过看着肥团子们有些低落又委屈的样子,陆安珩不由也有点心疼,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头,低声安慰他们,“那夫子回去好好想想,再给你们做些小玩具出来好不好?” 肥团子们很好哄,一听陆安珩这话就高兴了,齐刷刷地点头,四张小胖脸上同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拍着小巴掌高兴道:“好呀好呀,要玩具!” 陆安珩继续戳了戳他们的肥下巴,为了让肥团子心情舒畅,陆安珩便果断地决定,这节课再来上一节自然课。让肥团子们收集树叶做书签去! 肥团子们一听能出去玩,登时就高兴了起来,兴冲冲地跟在陆安珩身后,仔细地去找漂亮树叶做书签去了。 陆安珩好不容易安抚好了肥团子们受伤的玻璃心,回府后便开始思索,到底要给肥团子们捣鼓些什么小玩具出来? 想了好些日子,陆安珩也没有个头绪,毕竟弄出个什么玩具汽车和玩具枪啥的,这难度太大,陆安珩表示材料欠缺,就算有工匠帮忙也做不出来呐! 陆安珩差点愁秃了头,整天琢磨着后世还有什么简单易做适合小男孩玩耍的玩具。然而许是之前所有的聪明机智都用在了和孙辛夷上生物课时了,陆安珩愣是没想出一个适合小男孩的新奇玩具来。 倒是孙辛夷那边兴冲冲地传来了消息,说是陆安珩之前提的麻药之事,有那么一丢丢眉目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77.再次被喷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有点不服气,鼓了鼓自己还带着婴儿肥的包子脸,仰着头气呼呼地看着他爹, 哼哼唧唧地道:“我才没有淘气!” “没有淘气?”陆昌兴挑眉反问,“那上回你是因何落水的?” 那明明是陆安瑾的锅!陆安珩几乎要翻白眼了,然而却在看清楚陆昌兴眼中深处的担忧之色后,老实的闭嘴了。 一旁的陆安珏拍着小巴掌重复他爹的话,咧着嘴对着陆安珩乐滋滋的道:“不要淘气!” 陆安珩: 果断地上前将小团子圆嘟嘟的脸往两边拉开, 满意地看着小团子的脸在自己手中变了形, 陆安珩这才点点头,一脸恶霸样儿,对着陆安珏龇了龇牙,笑眯眯地管教弟弟:“小孩子家家的, 没事儿别学大人说话!” “呜阿兄~” 见陆安珏一脸要哭不哭的神情, 可怜极了。一旁的陆芙看不过去了, 连忙从椅子上溜下来, 将小团子的脸从陆安珩的魔爪中拯救出来。又顺手揉了揉小团子肉嘟嘟的脸, 陆芙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青竹的荷包递给陆安珩, “给, 三郎。这是我亲手做的荷包, 送给你做生辰贺礼。” 陆安珩接过一看, 见荷包的针脚细细密密, 上头的翠竹亦是像模像样, 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缝制而成的。陆安珩对着陆芙微微一笑, 真心实意地感激道:“谢谢阿姐,阿姐的绣工越来越好了!” “都是阿娘教得好!”陆芙一边揉着陆安珏的脸,一边拍了一记萧氏的马屁。 萧氏显然极是受用,望向陆芙的眼中满是慈爱之色。 早膳自然用的是长寿面,仔细吃来,一碗面就只一根面条,从头到尾不曾断开过,配上香喷喷的浇头,别说陆安珩三姐弟了,就连萧氏与陆昌兴都吃的津津有味。 之后,陆安珩便被萧氏拖到正院后边儿的小佛堂内,给观音菩萨上香去了。 陆安珩不由郁闷,怎么到了古代,自己还是没逃过这一茬呢? 在现代的时候,陆安珩每回过生日时,外婆便会领着他去寺庙里拜拜菩萨,给菩萨上香。因为陆安珩的生日与观音菩萨是同一天,外婆这些稍微迷信一点的老年妇女都一致认为他与菩萨有缘,天生的好八字。 当初年纪还小的陆安珩也天真的这么认为,后来才知道,观音菩萨每年要过三个生日! 陆安珩:心好累,迷信是不对的! 万万没想到穿越了一遭,自己过生日还是要来拜菩萨,陆安珩的内心是拒绝的,拜了菩萨能让自己回去吗?明显不行啊!那还拜什么啊? 然而看着萧氏严肃的神情,不知为何,陆安珩到了嘴边的拒绝就咽了下去。萧氏却不知陆安珩内心的拒绝,正了正神色,恭恭敬敬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对着观音像虔诚的祷告,“观音大士在上,信女萧明岚虔诚许愿,愿我的孩子平安康健,所有灾难,都应在信女头上便是!” 陆安珩怔住了。 望着萧氏坚定的面庞,陆安珩的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明媚而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纱洒在萧氏的脸上,陆安珩几乎能看清楚萧氏纤长的睫毛在她脸上的影子,配上萧氏脸上虔诚而坚定的神情,竟是让陆安珩觉着,沐浴在朝晖中的萧氏,比之佛堂中摆放着的菩萨,更为宝相庄严,神圣不可侵犯。 陆安珩心中一叹,走到萧氏身边,同样对着上头慈眉善目的菩萨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心中默念道:菩萨你别听我阿娘的,什么灾啊难的都冲我来,让我的家人们都健康平安。还有,再照顾一下去了现代的小豆丁,和我爸妈他们,拜托了! 佛堂内一时静谧的能听到呼吸声。良久,萧氏才站起身,牵着陆安珩的手回到了正厅。 却不料见到了一个熟人。 原本陆府的管家陆明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正低着头等着听陆昌兴的回复。 陆昌兴逗弄着小儿子,愣是没怎么搭理他。 见萧氏带着陆安珩进门,陆明的眼神便是一亮,先是毕恭毕敬的给萧氏请了个安,而后满脸堆笑的看着陆安珩,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弯腰笑道:“三小郎生辰大喜!老夫人与大郎君特地吩咐小的来给三小郎送贺礼,还请三小郎过目。” 陆安珩抬眼一看,见桌上堆满了用红绸绑着的物什。打眼一看,大部分都是笔墨纸砚一类的学习用具,还有好几本书,底下则压了几匹光滑的布料,陆安珩虽不知那是何种料子,却也能看出来布料的质量不差。 不过是眨眼间工夫,陆安珩已经收回了目光,而后正色对着陆明道:“劳烦陆管家走一趟了。还请陆管家替我谢过祖母与大伯他们对我的一片爱护之心!” 陆明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萧氏,又用余光瞟了瞟老神在在的陆昌兴。陆明一咬牙,接着陪笑道:“今儿是小郎君的喜日,小的便斗胆多句嘴。若是要道谢的话,小郎君何不亲自去府上向老夫人道谢呢?老夫人心里头,很是挂念你们呐!” 这话说的,陆安珩一个字都不信。那老太太心眼儿都偏到咯吱窝去了,历来看二房不顺眼,怎么可能还挂念二房呢? 大房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陆安珩下意识就想拒绝,连忙道:“劳祖母挂心了,我也很惦记祖母。只是我刚开蒙不久,课业繁多,需多下苦功念书,待会儿还要背书练字呢!” “这个”陆明的脸色愈发纠结,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应对。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陆明的眼神瞬间一亮,又恢复了一脸喜气的样子,接着道,“不妨事儿!二小郎前不久也开蒙了,您过去了,还能有个伴儿,一道比一比呢!” 二小郎,陆安瑜?他也开蒙了? 陆安珩一愣,莫非这就是大房死活要请自己过去的真相?想要让陆安瑜在课业上压自己一头?不是陆安珩小看了小赵氏,这么不着调的事儿,还真是小赵氏那个有着蜜汁脑回路的人能干得出来的。 陆安珩正皱眉思索呢,便听到陆昌兴的平静的嗓音响起,“既然母亲如此记挂我们,为人子女,自然不能累得长辈挂心。还请陆管家稍等片刻,容我们收拾一番,一道儿前去给母亲请安。” 陆明的脸上这才露出喜色来,连声称是。 很快,陆安珩一家便再次来到了陆府。这回还未进门,就看到小赵氏已经领着好几个丫鬟迎了上来,未语先笑,“弟妹你们可来了,快进来,母亲正等着你们呐!” 一路上,小赵氏的嘴就没停过,恨不得处处彰显出她一家主母的派头,频频暗示萧氏,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萧氏不过是客人而已。 陆安珩听着小赵氏高亢的嗓音颇觉刺耳,又不能不顾形象的捂住耳朵,不由深恨自己腿贱,大好生日跑来这里找罪受。 小赵氏的心情似乎极好,眼神时不时的落在陆安珩身上,却又欲盖弥彰的飞快收回目光。只看得陆安珩背后发凉,总觉得小赵氏要开始出什么幺蛾子了。 陆安珩心中警铃大作,将自己的防备值调到满格,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暗中提防着小赵氏。 然而小赵氏只是表现得张扬了一些,并无其他异常的举动。到了赵氏的院子里,赵氏已经端坐在主位上,左手边是神情严肃,一派端方君子的陆昌平。陆安瑜与陆荷老实的站在陆昌平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给赵氏请了安后,小赵氏果然按捺不住提出了要陆安珩与陆安瑜比试一番的要求。 陆安珩倒是无所谓,比就比,反正现在比的也不过就是背书罢了。自己与陆安瑜地开蒙时间差不多,比背书的话,一百遍大法可不是说着玩的,陆安瑜绝对比不上自己! 果不其然,一问陆安瑜的进度,《千字文》还没学完呢! 陆昌兴的脸上便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用一种“听起来很平淡实际上在炫耀”的口气淡淡地道:“三郎念书极为用功,如今已经学完《千字文》,正在读《论语》了。” 陆昌平吃了一惊,不曾料到自己这个侄子竟然这般有天分。而后便是大喜,很是夸赞了陆安珩几句。 小赵氏的脸色扭曲了一瞬,逼着陆安瑜背书,可怜陆安瑜在一堆人的注视下,鼻尖都在冒汗了。一紧张,陆安瑜就更磕巴了,“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露结为霜” 感受着陆昌平身上散发出的越来越冷淡的气息,陆安瑜这可怜孩子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露结为霜”了好半天,愣是想不起后面到底是啥了。 陆安珩实在看不下去了,正准备悄悄地给他做个口型提示一下,就听到陆安珏小团子软糯糯的声音响了起来,“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陆安珩扭头,震惊脸看向正乐滋滋拍着巴掌的小团子,心中郁闷极了,你怎么能抢我的台词呢? 陆昌兴也是一惊,诧异的问道:“四郎,你是怎么会的?” 自己可没教过小儿子《千字文》啊! 陆安珏白胖胖的小手一指陆安珩,瞬间就卖了他哥,“阿兄教的!” 陆安珩:???我什么时候教你了? 有了之前县试的经验,待到四月份府试开考之时,陆安珩已经成功地混成一根半老的油条。 陆昌兴遍求友人,好不容易给陆安珩弄到了一份往年的试卷。陆安珩见状不由叹气,这年头儿真的什么都缺,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取得功名,偏偏市场上只有教科书,半点资料都没有,全凭教书的夫子讲解外加自己用功琢磨。 想想后世那满大街的让考生闻之色变的参考资料,什么黄冈五三啦,当年陆安珩没少骂出资料的人。现在陆安珩真的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这会儿要是能有一家专门做科举资料的书店,包括陆安珩在内的广大考生们能把这店给供起来!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这么一想,以前被逼着埋头苦写各色资料的时光也幸福了起来。 思维这么一发散,陆安珩倒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到了京城后,若是能和萧恪合伙,借着萧将军的人脉,不知道能不能弄出这么一间书店来。 也是这年头的人没有开启发财的新思路了,想想21世纪,那些教辅资料卖的多火爆?办上这么一个铺子,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就看萧恪乐不乐意和自己搭伙了,不然自己在京城没点人脉靠山,还真不敢轻易弄出个新奇东西。 咳想远了,一不留神就开始想小钱钱去了。陆安珩摸摸鼻子,努力地静下心来开始翻资料。 这些考卷既然能流出来,就证明今年的考试中不会有原题。不过陆安珩也不在乎原题不原题,他主要看得是大致的题型和出题方向。 作为一只饱经题海战术磨炼的苦逼高三狗,陆安珩分析题目还是有一手的。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份试卷,发现府试的题目相比起县试更为生僻,非但如此,考官还喜欢出一些烟雾弹题目来迷惑考生,稍有不慎就会掉坑。 吓得陆安珩赶紧再多翻了几回书压压惊。两个月的时光就这么飞逝而去,很快就到了府试的日子。 府试时的天气可比之前县试时对人友好多了。至少陆安珩不像之前那般在寒风中冻成狗,府试检查比县试更为严格后,就连做保的廪生都要比县试多一名。陆安珩任由衙役将自己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这才拎着自己的东西进了考场。 果不其然,试题几乎有一半是比较生僻的知识点,以陆安珩记性之变态,若不是前些日子再特地回顾了一下这些偏僻之处,怕是这么儿也得跟对面那人一样抓瞎了。 即便如此,陆安珩也不敢轻易动笔。沉下心来仔细打好了腹稿之后,陆安珩才慢悠悠地磨好了墨,而后专心致志地跟题目死磕。 陆安珩答完卷后,小心翼翼地将笔放置好,而后一手撑着桌案,忍下了由于精力太过集中而导致的轻微晕眩感。 吃了个馒头喝了几口水后,陆安珩又满血复活了,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走出了考场。 接下来的两天,陆安珩的状态越来越好,再也没出现过晕眩的症状,反而一天比一天精神。 陆安珩这个状态给了他爹娘极大的信心,二人嘴上虽然不说,怕影响了儿子的心情,内心里已经觉得府试这一关儿子已经稳了。就只看八月份的院试,陆安珩能否一鼓作气拿下这个许多人一辈子都考不上的秀才功名。 陆安珩从来就没让自家爹娘失望过。果不其然,府试成绩一出,陆安珩的名字赫然在榜。虽然这回不是第一,却也在前三之列,陆昌兴乐得直说祖宗保佑。 陆安珩倒没什么感觉,他在后两场考试时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大概是那种“虽然爸爸还没开始考,但是爸爸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的迷之自信,还好这回的旗子稳稳地立住了没有倒,陆安珩顺利地来到了考秀才的最后一关——院试。 院试在八月份,陆安珩这一年基本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一心扑在这三回考试之中。 实际上陆安珩还算幸运,毕竟他所在的扬州城,本就是一个郡城,相当于后世的省会。而整个郡的院试,都会在扬州城举行。好不夸张的说,这会儿就已经有偏远地区的考生从家里出发赶往扬州城了。 毕竟这年头的交通实在太坑爹,基本靠走。尤其是乡下地方,牛已经是一笔巨款,一个村都难得有一头牛。好一点村子的能有一辆驴车,更多的则是什么都没有,一切劳动全部靠人工。可想而知,如果要是用走的,从山旮沓里走进扬州城,得花多少时间。 这还只是时间成本,路上吃和住都是一大笔花销。更有那倒霉透顶的,在赶考途中染上疾病,又苦于囊中羞涩强忍着不去看大夫,病逝在途中的考生也有不少。 文弱书生,有时候就倒在了“文弱”这两个字上面了。 陆安珩得知这些情况后,锻炼时更起劲儿了。他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自然比让人惜命一些。这年代不仅交通坑爹,医疗体系也坑爹,要是他一不留神再挂了,天知道老天爷是不是还有那份好心,让他再穿越一次。 随着院试日子的临近,萧氏和陆昌兴愈发紧张,连陆安珏和陆芙都被他们传染了,轻易不敢来打扰陆安珩。 陆安珩心态贼稳。经过前两次考试后,陆安珩已经摸清了考试流程的套路,内心再也不发憷了。至于题目嘛,反正不管怎么考,考官出题总是万变不离其宗,永远跳不过四书五经。陆安珩是肚里有货心不慌,算起来全家人竟然是他这个去赴考的考生最淡定。 开考前几天,萧氏特地带着陆安珩去了大慈寺去求了道平安福,又去了玄山观去拜文曲星。致力于求遍漫天的神佛,希望他们显显灵,保佑陆安珩能顺利通过院试。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陆安珩觉着天上的神仙也挺不容易的,拜祭他们的人大多数都不靠谱。 院试和前两次的县试府试不一样,要连着考三天。所以这一次,萧氏为陆安珩准备的东西就格外多——驱蚊虫的艾草,备用的衣物,以防中暑备下的药丸,还准备了一点雄黄,用来驱逐蜈蚣和蛇。 据说上一回院试,有考生就被蛇咬了。虽然那蛇没毒,然而考生也惊吓过度,被抬出去看大夫了。是以萧氏对此便格外留心。 由于不用赶路,萧氏每天都有新想法,来来回回地想给陆安珩再添置点东西。陆安珩略有抗议,陆昌兴便主动跳出来申请去送考。陆安珩十分感动,然后坚定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开玩笑,自己心里年龄都二十多了,在家门口考个试还要亲爹送,哪里有这么大的脸哦!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肩背手提的来到了考场外,静静地当个美男子,等着考场开放。 进了考场,来到自己的房间后,陆安珩四下一扫,心中不由吐槽。这环境对考生来说未免也太不友好了一点了吧!房间小不说,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霉味,里头除了桌椅,还摆了块老旧的木板,上头放着一张破烂的草席,外加一床发黑的被褥。 等到陆安珩收拾好桌椅后,第一场的考卷已经下发了。 院试分为两场,现在考的这第一场,称为正试,明天午时就得交卷。然后再接着发第二场的试卷。 陆安珩浏览了一下考题,题量还是多的吓死人,多为帖经墨义。陆安珩也不急着动笔,先将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后,这才开始凝神细思,提笔作答。 写了没多久,陆安珩的思路便被腹中传来的饥饿感打断了。这时,衙役也开始发放吃食。陆安珩仔细地将考卷收好,放进一旁的书箱里,以免不小心沾上饭菜的污渍,这才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 吃饱喝足后,陆安珩眯着眼打了会儿盹,养足了精神后,再接着摆好试卷作答。他的时间掐得非常好,待到天黑之时,剩余的题目已经不到三分之一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78.自省与字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见状, 陆安珩还拿自己亲娘打趣,“阿娘,知道的是我要去考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要亲自上阵呢。” 萧氏无奈地瞪了陆安珩一眼,“你这孩子,怎么心就这么大呢?” 到底也放了心,反正看自家儿子这个状态, 准保出不了什么差错。 陆安珩对此表示毫无压力,上辈子从小学到高中这十二年学念下来, 别的不敢说, 单论考试的心理素质,陆安珩绝对能甩大伙儿一条街。 就是这天气坑爹了一点,此时正是二月份, 正是春寒料峭之时, 陆安珩拒绝了自家亲爹要送自己的提议,独自背着书箱走在大街上,一出门便感到寒意直往自己的身上钻。 没走多久就到了县衙, 虽然天色还未破晓,县衙门口已经乌泱泱的站了好些人。好在有衙役在维持秩序, 前来赴考的学子们也不敢跟任何人发生冲突, 都老老实实的听从衙役的安排, 排起了三条队伍。 陆安珩大致扫了一眼, 估摸着已经到了将近一百人了, 这还不算站在一旁前来送考的人数。陆安珩内心不由感叹,这年头儿的考生真遵守纪律,还没进考场,就都已经安静如鸡了。陆安珩能毫不吹牛逼的说,这会儿就是扔根针下去,都能听到响儿。 只是,察觉到周围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若有若无的牙齿打颤声,陆安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经历过考试的人都知道,紧张那玩意儿都是会传染的,一个人开始发抖,那就会带动着周围的人一块儿抖。尤其是这会儿天气还挺冷,半冷半吓之下,也不知道是哪个哥们儿先开的头,队伍里五分之四的人都在跟着抖。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好些人嘴里念念有词,轻声细语的开始背诵四书五经的内容。 不知等了多久,陆安珩的脚都冷得跟冰块儿似的了,天色才逐渐亮了起来。队伍前头也开始动了起来,进场的时间,到了。 人群瞬间就嘈杂了起来,周围来送考的亲友拉着自家的考生就念叨开了—— “儿啊,你要好好考,争取考中,中了后你就是秀才公,娘也跟着你享福咯!” “快瞅瞅你书箱,看看东西是否都带齐了,好好考,爹在外头等你!” “阿兄,多年苦读,成败在此一举,千万莫要辜负了爹娘的期待!” 陆安珩听着,不由在心里给这些考生点了根蜡烛,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呢!陆安珩敢用自己的节操发誓,这话绝对起了反作用了,看看前头那哥们儿抖得厉害的手就知道了! 不过,陆安珩不知道的是,在他观看别人之时,他自己也成了别人的打量对象。毕竟前来参加考试的人虽多,如同他这般,才十一二岁的小屁孩也没几个。他往人群中一站,自动跟前后两人站出了一个盆地来。更何况,陆安珩年纪虽小,却无人来送考,在一堆年纪长了许多的“兄长”面前,格外显眼。 陆安珩也不在意,自动开启屏蔽模式,无视了周围隐隐绰绰投过来的打量眼神,心理素质一级棒。 没过多久就到了陆安珩,入口处的衙役检查了一下他的书箱,又仔细地对比了一下他的画像,确认是本人无误,又冷着一张脸让陆安珩脱下自己的棉袄。 陆安珩心里大呼坑爹,面上还得带着笑,老老实实将棉袄脱下来,任由衙役仔仔细细地翻了个遍。 直到接过衙役递来的棉袄穿上后,陆安珩才觉得自己终于从冰棍状态下活了过来。 进了县衙后总算没那么冷了,陆安珩和前面进来的考生站在一起,等着所有考生入场。 等到县令宣布了考试开始后,陆安珩才找到自己的考试房间。房子里的设施很简单,除了一套桌椅,啥都没有。 陆安珩的生活技能还是不错的,先从萧氏给自己准备的书箱中拿出抹布将桌椅擦干净,然后轻手轻脚地将笔墨纸砚和镇纸摆放好。他虽然人小,做起事来却有条不紊,一举一动都带了一股优雅的味儿,再配上他天生的好皮相,愣是让对面几人看傻了眼,脑海里齐刷刷的浮现出“蓬荜生辉”四个大字。 等到陆安珩收拾妥当后,衙役也开始分发考卷了。 陆安珩拿着厚厚的一沓考卷,内心还有点小紧张,然而习惯性的扫完所有题目后,陆安珩心里顿时就踏实了起来。 题目虽然多,但内容却并不难,题目全都是四书五经上的原文,主要就是考大家对四书五经的掌握情况。陆安珩这几年自己都不知道把那几本书抄了多少遍了,自然是下笔如有神,连个停顿都没有。 不过陆安珩虽然松了口气,却还是绷紧了一根弦。没办法,这年头儿,卷面分也同样重要。若是你的字儿写得跟狗爬似的,不好意思,除非您是圣人在世,文章惊才绝艳的恨不得让人跪下来叫爸爸,那估计能让考官忽略这点小瑕疵。否则的话,您就可以直接回家,明年再来吧。 陆安珩练的是颜体,讲究的是笔力雄厚,气势庄严。只是他如今年岁尚小,臂力不足,写出来的字虽然气势不太够,却也很能入眼。 原本还带有灰尘味的房间逐渐被墨香味儿掩盖了,陆安珩全神贯注地写着,沾墨落笔极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污了考卷。 一鼓作气做完考卷后,陆安珩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抬头一看天色,估摸着已经正午了。陆安珩扒拉了一下自己的书箱,发现萧氏给他准备了鸡蛋饼和馒头,还有好几个已经煮好了的鸡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陆安珩也不嫌弃这些东西都已经冷了,坐在椅子上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吃,陆安珩一边轻轻活动着双脚。 说来也是坑爹,由于身高原因,房间内为考生准备的椅子陆安珩根本用不上,一直站着做题直到写完,腿都麻了。 将鸡蛋和馒头一扫而空后,陆安珩喝了一口水,摸着肚子满意地眯了眯眼,再次检查了一遍答案,确认无误后,陆安珩也不想再傻待在房间里受冻,交卷回家去了。 萧氏早就翘首以盼,平日里的优雅做派都不见了,不停地在屋里踱步,时不时地朝大门口望一眼,等着儿子的到来。 见陆安珩推开门走了进来,萧氏连忙迎了上去,一把将手里捧着的暖炉塞进了陆安珩手中,口中催促道:“快捧着这手炉取取暖,莫冻着了!” 陆昌兴上前接过陆安珩的书箱,伸手在陆安珩的肩膀上拍了拍,虽然没开口,但一切的关怀都尽在不言中了。 陆芙想来是被特地叮嘱过,不能闹陆安珩,是以看向陆安珩的眼中还带着几分敬畏,平日里活泼的性子都收敛了几分。 陆安珩倒是不在意,笑眯眯地叫了声“阿姐”,转头就逗弄胖团子陆安珏去了。陆安珏小朋友今年也九岁了,还是粉粉嫩嫩胖墩墩的团子样儿,五官与陆安珩有八分相似,就是体型比陆安珩圆润了两圈。乍一看,就是一个竖矮横宽版的小号陆安珩。 陆安珏也跟着陆昌兴开蒙了好几年,延续了亲哥的凶残学习法,只是因为是家中幼子,父母兄姐都宠着,难免有几分跳脱。要陆安珏说,他最怕的就是自家那个看起来总是笑眯眯,实际上凶残万分的亲哥,因为他哥一见他,就把他当大型玩具摆弄。 这不,陆安珩眼瞅着从三头身进化成了五头身的陆安珏,修长的手指就忍不住的发痒。戳戳陆安珏的婴儿肥,再戳戳他的双下巴,又伸手捏捏他肉嘟嘟的手掌,陆安珏都好脾气的任由他戳。 这也就是亲哥才有的待遇了,换个人来,陆安珏能撸起袖子跟人干一架。 不得不说,戳戳肉乎乎的亲弟弟,实在是有益于放松心情。陆安珩只觉得考试带来的紧迫感一扫而空,心情好的再多喝了一盅鸡汤。 接下来的三天亦是如此,虽然题目一天比一天难,陆安珩的状态却一天比一天轻松。他本来就是考试型的选手,进入状态后,竟然感受到了一种游戏通关的快感。也算是一个大奇葩。 放榜那天,陆昌兴不顾陆安珩的阻拦,执意要与他一道儿去看榜。陆安珩没辙,只得由他去了。 没成想陆昌兴比陆安珩还激动,天还没亮就把睡眼惺忪的陆安珩从被窝里拖了出来,随意地给他收拾了一下,拉着正欲打盹的陆安珩就出了门。 陆安珩简直要被他亲爹给折腾死,傻乎乎的跟着陆昌兴一道儿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直到来的人越来越多,终于等到了来放榜的衙役。 榜一贴好,陆安珩还没来得及抬头,手臂上就是一痛。陆安珩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罪魁祸首,却见自家亲爹激动地脸色通红,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压低的声音掩藏不住满满的喜色,“你仔细瞅瞅,那榜上第一的位置,写得是不是你的名字?” 第一?陆安珩惊讶地抬头一看,他的眼神可比陆昌兴好使多了,再三的眨了眨眼,确认那上头写的就是自己的名字,陆安珩也兴奋起来了,“没错,阿爹,我真是第一名!” “好小子,真给爹长脸!回去让你娘多给你做些好吃的!” 好在二人说话的声音小,周围的人注意力又都在榜上,没听清他们的话。不然,就凭刚才那一个第一名,陆安珩就得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考生们的视线洗礼。 待到二人走远了,还有考生们的讨论声传来—— “今年的案首名讳为陆安珩,也不知这位兄台到底是何人,师承哪位名师?” “嗐,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那天考试的时候我恰巧就站在他后头,你这一声兄台,人家可当不起。” “有甚可当不起的?” “人家年方十一,你有那个脸面唤他一声兄长?” “咝——真是天纵奇才啊!” 听着他们越说越离谱,陆安珩就算再厚的脸皮也撑不住了,心道别看我现在只有十一岁的外壳,但我有一颗二十来岁的心啊!你们叫我一声哥,我还是能应得起的! 陆昌兴则是越听越得意,恨不得让他们再多夸几句。在陆昌兴看来,聪明伶俐,颖悟绝伦之类的词用在自家的傻儿子身上,完全没有违和感嘛! 一听到“药方”这两个可怕的字,陆安珩立马回神,天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有多苦逼,都快要被那苦得吓死人的汤药给淹没了,吃啥啥不香。现在一听陆昌兴提到这俩字,陆安珩的身子条件反射的一抖,简直是提神醒脑的最佳灵药。 陆安珩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陆昌兴,见此,陆昌兴那颗担忧长子的心便放下了,这般灵动,想来这病也不碍事,再服几剂汤药估摸着就能大好了。不过还得再让大夫仔细瞧一瞧,可千万莫要留下病根。 不过这一瞬间,陆昌兴的心头便闪过种种思绪,再次伸手揉了揉陆安珩的头,轻声安慰他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三郎要乖乖的吃药。” 我真的很听话的喝药了啊!陆安珩全是眼泪的想,这年头儿小孩子的夭折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自己可不想就这么挂了。要是自己在这边儿挂了,又回不去原来的世界,那多冤呐! 陆安珩正想得入神,却不知道他现在的一张包子脸正皱成一团,承袭自陆昌兴的一双桃花眼中水光潋滟,看上去分外喜感。陆昌兴与萧氏憋笑,继续安慰萌包子儿子,“三郎别不高兴,大夫说了,再喝几回药就能痊愈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陆安珩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萧氏脸上的笑容愈深,忍不住捏了捏陆安珩的婴儿肥脸,手感太好,萧氏又继续捏了几把,换来陆安珩无奈的眼神。 陆昌兴见此,只觉得自己满腔的阴郁都尽数散去,若能永久地过下去,便是神仙都不换的幸福日子了。 然而一想到长房,陆昌兴原本柔和的脸色又变得冷峻起来,浑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萧氏所有所觉,偏头看了陆昌兴一眼,轻声问道:“夫君要去大哥大嫂那里看一看吗?大郎真是可惜了。” 萧氏是真心为这个侄儿惋惜,即便她与小赵氏之间的矛盾再多,也不至于牵连到孩子。想到三郎落水昏迷的那段时间,自己眼都不敢阖的守着他,看着他痛苦地皱眉,自己便心如刀绞。如今大郎落水而亡,小赵氏绝对比自己当初更绝望。这么想着,萧氏心中对小赵氏的恶感暂时去了几分,真心实意地为大郎落下泪来。 陆昌兴的神色淡淡,眼中也露出几分惋惜之色,微微叹了口气,“我去安慰安慰大哥。” 陆安珩心道:若是你们知道了那个“让人可惜”的大郎害了你们真正的儿子,只怕这会儿得拍着巴掌庆祝一番吧? 见萧氏还在流泪,陆安珩的眼珠一转,立马气呼呼地道:“阿娘不要为大哥伤心啊!大哥是坏人,就是他把我推进池塘的!” “什么?”萧氏与陆昌兴齐声惊呼,陆昌兴极快,严肃着一张脸,再次向陆安珩确认,“你上回落水,是大郎害的?” 陆安珩点头,接着把刚才梦境里听到的陆安瑾对自己的怨恨之词全部说了出来。陆昌兴和萧氏的脸色哟,简直就跟从墨汁里泡了一回似的,神经大条如陆安珩都感到了空气中的寒意,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悄咪咪地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陆昌兴怒极反笑,“好一个大嫂!” 萧氏只觉得自己的一片伤心喂了狗,这么个心狠手辣想要害死自己儿子的侄子,自己的眼泪真是白流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滔天的怒火。半晌,萧氏冷静地开口道:“夫君还是前去大房院里看一看吧,不管大郎之前对我们三郎有怎样的恶毒心思,现今他已去世,单凭三郎的一番话,也认定不了小赵氏的过错。死者为大,就当是去看一眼他们的报应吧!” 陆昌兴抿唇不语,两道赏心悦目的长眉死死拧在一块儿,日光透过窗纱洒在他俊美的脸上,衬得他愈发丰神如玉,如同芝兰玉树,令人舍不得挪眼。 萧氏见此,忍不住叹道:“婆母还在那边呢,你就当是尽孝了。” 提起赵氏,陆昌兴的脸色愈发冷峻,眼中的苦涩一闪而逝。心疼地望着萧氏,陆昌兴涩声道:“娘子嫁给我这么多年,受累了。”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然而到了赵氏这里,那就得换成大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了。赵氏只生了陆昌平与陆昌兴两个儿子,奈何在生陆昌兴时难产,差点让赵氏丢了性命。是以赵氏一向不喜陆昌兴,待到陆昌兴及冠后,又拒绝了赵氏为他选的妻子,一心要迎娶萧氏,赵氏便更加不待见二房。陆昌兴这话,实在是肺腑之言,自萧氏进门后,赵氏可没少折腾她。 萧氏一听这话,心头便是一暖,柔声道:“夫君说的哪里话?侍奉婆母本就是为人儿媳的本分,何来辛苦之言?” 平心而论,赵氏对自己确实不算好。只是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一顶“孝顺”的大帽子压下来,自己也只能受着。何况,比之大伯后院中好几个姬妾,自己的夫君身边干干净净,连个通房丫头都不曾有,只这一点,萧氏便心甘情愿地跟着陆昌兴。比起丈夫身边干干净净而言,受点婆母的气又算什么?再说了,赵氏不过是抬举小赵氏来打压自己,那点手段,还真是不痛不痒。 陆安珩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空气,坚决不做父母间的电灯泡,奈何他与父母之间的“心有灵犀”技能点目前还处于零的状态,陆昌兴夫妻二人的眼神同时落在了自己的胖儿子身上,原本严肃的神情松了下来。 陆昌兴微微一笑,对着萧氏柔声道:“我先去大哥那边看看。” 萧氏点头,替陆昌兴整了整衣襟,轻声道:“好好安慰一下大哥大嫂还有婆母,莫要与他们生冲突。” 陆昌兴咬牙,一把抓住萧氏的手,低声道:“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了!” 萧氏面上一红,忍不住嗔了陆昌兴一眼,眼神往陆安珩的方向瞟了瞟,示意儿子还在一旁看着呢! 陆昌兴哈哈一笑,大步踏出门去了。 陆安珩则贼兮兮的瞅着萧氏直发笑,看得萧氏脸上的红晕更深,也匆匆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见萧氏几乎算得上是逃离的背影,陆安珩心中暗笑,而后便是一声叹息。这年头儿不好混,一个“孝”字能压死一群人。如今陆安瑾死了,陆昌平心中作何感想自己无从得知,但是小赵氏,绝对会将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 如同小赵氏这样不讲道理的人,陆安珩曾经在现代时见过,那回可真是刷新了自己的下线,让自己知道,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小赵氏这回伤心是真的,然而只怕要对自己再多出几分怨恨来——为什么你落水了能救回来,我的儿子却死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79.进宫献玉米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到了正房, 陆昌兴早已坐在椅子上喝茶,陆安珏小团子正乖乖的坐在他腿上,一旁的陆芙正一副小淑女的样子,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见萧氏带着陆安珩进来,陆昌兴的脸上便露出温和的笑容来。轻轻地对着陆安珩招了招手,陆昌兴笑道:“三郎快到阿爹这里来!” 陆安珩抬头看了看萧氏,见萧氏也是满脸笑容地看着自己, 眼中满是幸福的笑意。陆安珩这才松开萧氏的手,蹬蹬蹬的跑到陆昌兴面前, 甜甜的叫了声, “阿爹~” 陆昌兴笑眯眯地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拿过早就准备好的文房四宝递给陆安珩,温声道:“过了生辰, 三郎又长了一岁, 可莫要再淘气了。” 陆安珩有点不服气,鼓了鼓自己还带着婴儿肥的包子脸,仰着头气呼呼地看着他爹, 哼哼唧唧地道:“我才没有淘气!” “没有淘气?”陆昌兴挑眉反问,“那上回你是因何落水的?” 那明明是陆安瑾的锅!陆安珩几乎要翻白眼了, 然而却在看清楚陆昌兴眼中深处的担忧之色后, 老实的闭嘴了。 一旁的陆安珏拍着小巴掌重复他爹的话, 咧着嘴对着陆安珩乐滋滋的道:“不要淘气!” 陆安珩: 果断地上前将小团子圆嘟嘟的脸往两边拉开, 满意地看着小团子的脸在自己手中变了形, 陆安珩这才点点头,一脸恶霸样儿,对着陆安珏龇了龇牙,笑眯眯地管教弟弟:“小孩子家家的,没事儿别学大人说话!” “呜阿兄~” 见陆安珏一脸要哭不哭的神情,可怜极了。一旁的陆芙看不过去了,连忙从椅子上溜下来,将小团子的脸从陆安珩的魔爪中拯救出来。又顺手揉了揉小团子肉嘟嘟的脸,陆芙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青竹的荷包递给陆安珩,“给,三郎。这是我亲手做的荷包,送给你做生辰贺礼。” 陆安珩接过一看,见荷包的针脚细细密密,上头的翠竹亦是像模像样,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缝制而成的。陆安珩对着陆芙微微一笑,真心实意地感激道:“谢谢阿姐,阿姐的绣工越来越好了!” “都是阿娘教得好!”陆芙一边揉着陆安珏的脸,一边拍了一记萧氏的马屁。 萧氏显然极是受用,望向陆芙的眼中满是慈爱之色。 早膳自然用的是长寿面,仔细吃来,一碗面就只一根面条,从头到尾不曾断开过,配上香喷喷的浇头,别说陆安珩三姐弟了,就连萧氏与陆昌兴都吃的津津有味。 之后,陆安珩便被萧氏拖到正院后边儿的小佛堂内,给观音菩萨上香去了。 陆安珩不由郁闷,怎么到了古代,自己还是没逃过这一茬呢? 在现代的时候,陆安珩每回过生日时,外婆便会领着他去寺庙里拜拜菩萨,给菩萨上香。因为陆安珩的生日与观音菩萨是同一天,外婆这些稍微迷信一点的老年妇女都一致认为他与菩萨有缘,天生的好八字。 当初年纪还小的陆安珩也天真的这么认为,后来才知道,观音菩萨每年要过三个生日! 陆安珩:心好累,迷信是不对的! 万万没想到穿越了一遭,自己过生日还是要来拜菩萨,陆安珩的内心是拒绝的,拜了菩萨能让自己回去吗?明显不行啊!那还拜什么啊? 然而看着萧氏严肃的神情,不知为何,陆安珩到了嘴边的拒绝就咽了下去。萧氏却不知陆安珩内心的拒绝,正了正神色,恭恭敬敬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对着观音像虔诚的祷告,“观音大士在上,信女萧明岚虔诚许愿,愿我的孩子平安康健,所有灾难,都应在信女头上便是!” 陆安珩怔住了。 望着萧氏坚定的面庞,陆安珩的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明媚而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纱洒在萧氏的脸上,陆安珩几乎能看清楚萧氏纤长的睫毛在她脸上的影子,配上萧氏脸上虔诚而坚定的神情,竟是让陆安珩觉着,沐浴在朝晖中的萧氏,比之佛堂中摆放着的菩萨,更为宝相庄严,神圣不可侵犯。 陆安珩心中一叹,走到萧氏身边,同样对着上头慈眉善目的菩萨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心中默念道:菩萨你别听我阿娘的,什么灾啊难的都冲我来,让我的家人们都健康平安。还有,再照顾一下去了现代的小豆丁,和我爸妈他们,拜托了! 佛堂内一时静谧的能听到呼吸声。良久,萧氏才站起身,牵着陆安珩的手回到了正厅。 却不料见到了一个熟人。 原本陆府的管家陆明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正低着头等着听陆昌兴的回复。 陆昌兴逗弄着小儿子,愣是没怎么搭理他。 见萧氏带着陆安珩进门,陆明的眼神便是一亮,先是毕恭毕敬的给萧氏请了个安,而后满脸堆笑的看着陆安珩,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弯腰笑道:“三小郎生辰大喜!老夫人与大郎君特地吩咐小的来给三小郎送贺礼,还请三小郎过目。” 陆安珩抬眼一看,见桌上堆满了用红绸绑着的物什。打眼一看,大部分都是笔墨纸砚一类的学习用具,还有好几本书,底下则压了几匹光滑的布料,陆安珩虽不知那是何种料子,却也能看出来布料的质量不差。 不过是眨眼间工夫,陆安珩已经收回了目光,而后正色对着陆明道:“劳烦陆管家走一趟了。还请陆管家替我谢过祖母与大伯他们对我的一片爱护之心!” 陆明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萧氏,又用余光瞟了瞟老神在在的陆昌兴。陆明一咬牙,接着陪笑道:“今儿是小郎君的喜日,小的便斗胆多句嘴。若是要道谢的话,小郎君何不亲自去府上向老夫人道谢呢?老夫人心里头,很是挂念你们呐!” 这话说的,陆安珩一个字都不信。那老太太心眼儿都偏到咯吱窝去了,历来看二房不顺眼,怎么可能还挂念二房呢? 大房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陆安珩下意识就想拒绝,连忙道:“劳祖母挂心了,我也很惦记祖母。只是我刚开蒙不久,课业繁多,需多下苦功念书,待会儿还要背书练字呢!” “这个”陆明的脸色愈发纠结,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应对。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陆明的眼神瞬间一亮,又恢复了一脸喜气的样子,接着道,“不妨事儿!二小郎前不久也开蒙了,您过去了,还能有个伴儿,一道比一比呢!” 二小郎,陆安瑜?他也开蒙了? 陆安珩一愣,莫非这就是大房死活要请自己过去的真相?想要让陆安瑜在课业上压自己一头?不是陆安珩小看了小赵氏,这么不着调的事儿,还真是小赵氏那个有着蜜汁脑回路的人能干得出来的。 陆安珩正皱眉思索呢,便听到陆昌兴的平静的嗓音响起,“既然母亲如此记挂我们,为人子女,自然不能累得长辈挂心。还请陆管家稍等片刻,容我们收拾一番,一道儿前去给母亲请安。” 陆明的脸上这才露出喜色来,连声称是。 很快,陆安珩一家便再次来到了陆府。这回还未进门,就看到小赵氏已经领着好几个丫鬟迎了上来,未语先笑,“弟妹你们可来了,快进来,母亲正等着你们呐!” 一路上,小赵氏的嘴就没停过,恨不得处处彰显出她一家主母的派头,频频暗示萧氏,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萧氏不过是客人而已。 陆安珩听着小赵氏高亢的嗓音颇觉刺耳,又不能不顾形象的捂住耳朵,不由深恨自己腿贱,大好生日跑来这里找罪受。 小赵氏的心情似乎极好,眼神时不时的落在陆安珩身上,却又欲盖弥彰的飞快收回目光。只看得陆安珩背后发凉,总觉得小赵氏要开始出什么幺蛾子了。 陆安珩心中警铃大作,将自己的防备值调到满格,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暗中提防着小赵氏。 然而小赵氏只是表现得张扬了一些,并无其他异常的举动。到了赵氏的院子里,赵氏已经端坐在主位上,左手边是神情严肃,一派端方君子的陆昌平。陆安瑜与陆荷老实的站在陆昌平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给赵氏请了安后,小赵氏果然按捺不住提出了要陆安珩与陆安瑜比试一番的要求。 陆安珩倒是无所谓,比就比,反正现在比的也不过就是背书罢了。自己与陆安瑜地开蒙时间差不多,比背书的话,一百遍大法可不是说着玩的,陆安瑜绝对比不上自己! 果不其然,一问陆安瑜的进度,《千字文》还没学完呢! 陆昌兴的脸上便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用一种“听起来很平淡实际上在炫耀”的口气淡淡地道:“三郎念书极为用功,如今已经学完《千字文》,正在读《论语》了。” 陆昌平吃了一惊,不曾料到自己这个侄子竟然这般有天分。而后便是大喜,很是夸赞了陆安珩几句。 小赵氏的脸色扭曲了一瞬,逼着陆安瑜背书,可怜陆安瑜在一堆人的注视下,鼻尖都在冒汗了。一紧张,陆安瑜就更磕巴了,“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露结为霜” 感受着陆昌平身上散发出的越来越冷淡的气息,陆安瑜这可怜孩子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露结为霜”了好半天,愣是想不起后面到底是啥了。 陆安珩实在看不下去了,正准备悄悄地给他做个口型提示一下,就听到陆安珏小团子软糯糯的声音响了起来,“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陆安珩扭头,震惊脸看向正乐滋滋拍着巴掌的小团子,心中郁闷极了,你怎么能抢我的台词呢? 陆昌兴也是一惊,诧异的问道:“四郎,你是怎么会的?” 自己可没教过小儿子《千字文》啊! 陆安珏白胖胖的小手一指陆安珩,瞬间就卖了他哥,“阿兄教的!” 陆安珩:???我什么时候教你了? 然而令陆安珩诧异的是,小赵氏原本扭曲的脸色突然恢复如常,就算看到陆安瑜被自家两岁的小团子打脸也不生气,脸色反而比陆昌平还要平静一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80.六部抢人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萧将军还未开口,萧恪就立马接过了话头, “陆家阿弟, 你家原来就在城内啊?那让何叔先送你回去, 以免你家人担忧, 我过几天再去找你玩~” 陆安珩见萧恪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不由回了个笑容,“成啊, 到时候给你吃我阿娘做的甜糕, 可好吃了。” 萧将军想着方才自己所见的情景, 自家儿子摔倒了, 这孩子都没扔下他自己逃命,心中便对陆安珩生出了几分好感。又见陆安珩行事落落大方,谈吐有礼,萧将军心中的好感就更多了,想着儿子找了这么个同龄玩伴也不错, 也就对着陆安珩点点头,笑道:“那便让何副将送你回府。” 说完便调转马头, 双脚一夹马腹,瞬间消失在巷道尽头。只听到萧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从风中传来, “陆家阿弟, 你记好了, 我会去找你玩的啊!” 陆安珩哭笑不得, 深觉萧恪是个心大的憨货。而那个被萧恪唤作何叔的副将, 见萧将军走远,也不多言,下马来到陆安珩眼前,蹲下身,锐利的眼神直视陆安珩的双眼,放缓了声音,轻声道,“陆小郎君,你可记得你家的位置?我这就送你回去。” 那必须记得啊!陆安珩麻溜的就将自己家的地址给报出来了,“就在前面不远的荣安街。” 何副将的眼里就有了些许笑意,心道这真是个伶俐的孩子。 到了陆府,急得快要发疯的陆昌兴与萧氏二人自是喜出望外,对着何副将千恩万谢,几乎要对何副将跪下磕头了。吓得何副将连忙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 陆安珩已经被陆芙与陆安珏一人拉着一只手,陆安珏仰着肥嘟嘟的脸蛋儿,使劲儿往他哥身上扒拉。紧紧攥住他哥的手,陆安珏严肃着一张胖脸问道,“阿兄,你去哪里了?都没有来看四郎。” 陆芙抢过陆安珩的话头,拍了拍陆安珏的小脑瓜,小声道,“行了,有什么好问的,三郎回来了就好了。” 陆安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哥。陆安珩失笑,伸手抱住这个肥团子,拔萝卜一样的将他从地上拔起来,轻声安慰他道:“行了,四郎别委屈了。阿兄等会儿陪你玩。” 话还没说完,陆安珩就被萧氏紧紧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撒手了。陆安珩无奈,心知他娘这回真的被吓坏了,连忙将肥团子放下来,拍拍萧氏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慰萧氏,“阿娘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再哭,四郎可要笑话你了啊。” 萧氏的哽咽声更大了,陆安珩无法,只能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阿娘,你知道这等黑心事是谁干的吗?” 萧氏的哭声当即便是一停,拿出帕子擦了擦泪水,咬牙道,“你那个黑了心肝的奶娘,我已经让人将她送至官府了!定然不能轻饶了她!” 陆安珩见状,忍不住道:“就凭奶娘一个人,哪里干的出这么一件大事来?旁人不知,阿爹阿娘你们应当清楚,奶娘为人老实,又胆小,说她是主谋,我这个五岁孩童都不能信!” 陆昌兴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瞬间便想起了陆安珩之前说过的,小赵氏对二房的咒骂。说实话,这回陆安珩被绑之事,陆昌兴夫妻二人也怀疑过小赵氏,只可惜苦于没有证据,奶娘又咬牙不认,陆昌兴他们还真不能就冒冒失失的去找小赵氏的麻烦。 现在陆安珩这话一出,陆昌兴二人登时咬牙。陆安珩见此,揉了揉陆安珏肉嘟嘟的脸,看着陆芙担忧的眼神,也不好多说,只是提了一句,“那两个人贩子已经被萧将军命人捆去官府了,阿爹若是还有疑问,何不去问一问?” 说完,陆安珩又对着陆昌兴一招手。待到陆昌兴俯下身子后,陆安珩踮脚,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前天我生辰之时,阿荷堂姐曾经悄悄地提醒我要小心一点。说是听到过大伯母有说过什么,‘这次一定要他好看’之类的话。” 陆昌兴面沉如水,看了眼身旁的陆安珏,怕吓着了幼子。强压住内心的愤怒,陆昌兴面色平静地起身,对着萧氏道:“我去衙门走一遭,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萧氏也猜到了其中的隐情,俯身抱着幼子对着陆昌兴颔首,冷声道:“郎君早去早回,家里交给妾身便是!” 不知为何,听着萧氏带着寒意的话语,陆安珩顿时觉得身子一凉,总觉得阿娘身上有杀气。 然而过了许久,陆安珩几人都用完午膳了,陆昌兴还没回来。陆安珩心下奇怪,瞧着大牛他们也不是嘴硬的人啊,怎么这么久还没问出来? 萧氏心下也隐隐焦急,当着三个孩子的面又不好露出来,吃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然而直到未时,陆昌兴还没回来。萧氏有些坐不住了,却突然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萧氏心下一惊,连声问道:“管家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郎君呢?” 管家一抹汗,喘匀了气道,“夫人,郎君请了族老前去大房郎君府上了!说是要请族老做主,处置大房夫人。郎君已经进了府了,这才吩咐小的前来传话,让您带着小郎君和小娘子过去。” 陆昌兴竟然直接请了族老?陆安珩被惊得手中的糕点都掉了。萧氏也惊了一瞬,而后脸色立即难看了起来,郎君如此震怒,看来此事肯定跟小赵氏脱不了干系! 陆安珩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拉了萧氏的手,随着管家赶到了大房府上。 里头早已经闹开了,小赵氏哭声震天,陆安珩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了小赵氏撕心裂肺的哭声,走进祠堂门口,里头已经满满当当地站了一屋子人。小赵氏正跪在屋内,不住的痛哭着。一边哭,一边喊冤。 见陆安珩到来,小赵氏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珩,小赵氏状若疯狂地道,“三郎你相信大伯母,大伯母没有想要害你的!不是我害你的!” 陆昌兴眼神如同寒冰一般刺向小赵氏,冷声道,“那两个人贩子和奶娘都交代了,伺候你的婆子也招供了,你还想抵赖吗?” “我不是有意的!”小赵氏大喊,“凭什么三郎就能这般好运,落水高烧了这么久,还能救回来。我的大郎呢?没了命了啊!郎君你救救我,我不是有心的!” 果然是这样!陆安珩心中一叹,忍不住开口道,“大伯母你可知,当日我落水,是被大郎推下去的。” 小赵氏疯狂的神情一顿,突然恶狠狠地瞪着陆安珩,咬牙切齿地恨道,“所以你就害死了你的大兄吗?” 陆安珩无语,小赵氏已经神志不清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陆安珩可不想当什么圣父,来个以德报怨什么的。要不是自己这回运气好,还不知被卖到哪个地方去呢。 看着小赵氏这副别人都欠了她的样子,陆安珩忍不住开口道,“大郎之所以身亡,与旁人无关,都是你害得。” “你胡说!我疼他爱他都来不及!” “是吗?”陆安珩冷笑,“你可知当初大郎推我下水时说了什么?没了我,四郎的身子又不大好,二房绝了后,这家产就都是你们的了!” 见小赵氏明显心虚的表情,陆安珩更为愤怒,别人不知,他却是清楚,小豆丁确确实实是被陆安瑾给害了!陆安瑾为了这么些家产,竟然就能出手害了堂弟的性命,分明就已经被小赵氏给养歪了。放在现代,也是妥妥的进少管所的命。陆安珩对陆安瑾的死半点同情都没有,接着给了小赵氏致命一击,“这点家产,我阿爹阿娘也没想跟你们争!要不是你平日里总是念叨着这一切,大郎也就不会移了性子推我落水,想要害死我。后来大郎落水,焉知不是报应呢?” 小赵氏呆愣了片刻,忽而泪流满面,大笑不止,笑声如同野枭般凄厉,刺的人耳膜生疼。 陆昌兴这回是铁了心的要处置小赵氏,族老也愤怒不止,小赵氏身为宗妇,却残害族中子嗣,不配再为陆家妇。看在赵氏的面上,陆昌平并未一封休书休了她,而是给了她一个体面,病死。 陆安珩却并不觉得高兴,死了人总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即便这人想要害自己,然而陆安珩生长在和平的社会,安宁的校园,平日里干的最出格的事儿,也不过是与人打上一场架。 这样间接逼死了一个人,就算那人该死,陆安珩也心情低迷了好几天。 等到办完小赵氏的丧事后,陆安珩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又开始执行自己的时间表,为考中秀才而努力。 令人意外的是,没过几天,萧将军竟然真的带着萧恪上门了。 陆安珩听到萧恪来了消息很激动,毕竟萧恪可是自己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小伙伴,又一起经历过绑架事件,分量还是不一样的。 赶到大厅,陆安珩便看到打扮的极为精神的萧恪对着自己挥挥手,活力十足的喊道:“陆家阿弟,我来啦!” 小豆丁的奶娘。 陆安珩有些疑惑,为何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奶娘会突然做出这样黑心的事儿来?萧氏对奶娘也不差,家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并不曾有半分亏待仆人的地方。奶娘突然干出这么一件大事,着实让陆安珩没想到。 然而即便发现了内鬼的身份,中了迷药的陆安珩却还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奶娘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抱到了后门。 陆安珩躺在怀里,将奶娘剧烈的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还听到了奶娘压制不住的低泣声。陆安珩却只觉得讽刺,奶娘这是良心还未完全丢失,所以在自责吗?真是可笑,即便她再自责,不也还是要对自己不利吗?更何况,家里的下人虽然不多,却都被萧氏安排的井井有条,内院每晚必定会有守门的婆子,外院则有小厮。方才奶娘一路畅通无阻,分明就是计划了好些时日,这才选在今天动手。 接应的人很快就来了,奶娘抱住陆安珩的手更为用力了,抽泣了几声,奶娘低声对着陆安珩哽咽道:“三郎你别怪奶娘!她们抓了我的孩子威胁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废话少说,把人给我!”前来接应的人粗声粗气地低斥了奶娘一句,而后动作粗暴的将陆安珩从奶娘怀里扯了出来,一只手搂紧陆安珩转身就走。陆安珩被这大汉抱的难受极了,这大汉生的格外壮实,一身蛮力,就算是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力气,陆安珩还是差点被他捂得背过气去。 奶娘似乎放心不下,又上前追了几步,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求求你们,照顾好这个孩子吧!” “嗬,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大汉一把将奶娘推了个趔趄,抱紧了陆安珩瞬间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陆安珩便听到“吱呀”一声门响,而后响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快进来!” 大汉抱着陆安珩迅速进了门,这么一番折腾,陆安珩所中迷药的药效也过去了,悄悄地睁开了眼,想看一看自己究竟被抓到了什么地方来。 入眼便是一片漆黑,只有皎月的清辉铺了一地,陆安珩只能看出,这只是个极为普通的农家小院,并无任何线索。这几人行事极为小心,直到进了正屋这才开始说话。 “人接过来了?” “当然,我亲自出马,还能出岔子不成?”大汉猛地一拍陆安珩的后背,得意地开口道,“别说,那娘们儿还真没糊弄我们!这个,可是读书人家的孩子。听说已经开蒙,识字念书了呢!” “那感情好!”开门的那人搓了搓手,喜滋滋道,“再加上另一个白白嫩嫩的小郎君,我们这回可算是能大赚一笔了!到时候,咱哥儿俩赚足了银子就不干了,回老家娶个婆娘,再生几个大胖小子,好好过日子去!” “诶!二狗哥,我听你的!”大汉似乎是被他口中的“二狗哥”所说的美好未来给迷住了,声音也带了几分喜色,猛然起身道,“我去看看那些小崽子们。” 陆安珩听得心中直发冷,自己这是进了人贩子的地盘了?小赵氏可真是好样儿的,自己这回要是能回去,一定要亲手揍死她!也不知萧氏与陆昌兴发现自己失踪后,会如何伤心崩溃? 想着陆昌兴夫妻二人这些日子对自己的照顾,陆安珩的心中不禁为他们担忧起来。尤其是萧氏,本就因为小豆丁落水一事颇为自责,认为是她自己没照顾好小豆丁。如今自己被奶娘送进了人贩子手中,萧氏若是知晓了,还不知有多绝望呢。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陆昌兴他们来救人!陆安珩的脑子飞速的转动着,别说是消息不通畅的古代了,就算是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也不知有多少家庭因为该死的人贩子而支离破碎。许多父母找孩子找了一辈子,也没有找到。若是自己真的被这两个人贩子带着离开了杭州,只怕是再也见不着萧氏与陆昌兴了! 这怎么能行? 陆安珩心下焦急万分,却又苦于无法动弹,只能干着急。 等到大汉将他放在地上离开后,陆安珩努力地想要动一动身子,挣扎了许久,终于感到自己有了点劲儿。陆安珩心中一喜,看来这迷药的药效快要过去了! 正在这时,陆安珩忽然被人扶着坐了下来。陆安珩惊讶地转动眼珠,想要看清扶着自己的人的长相,却突然被捂住了嘴。耳边传来那人暖暖的呼吸声,“嘘!你莫出声!不然,哭闹声将他们招了过来,你还得讨他们一顿打。” 陆安珩轻轻点头,现在药效基本已经过了,陆安珩抬手将这人捂住自己嘴唇的手给挪开,同样小声道:“我知道了,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 一边说着,陆安珩一边扭头,这才趁着月色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杂乱不堪的小房间内,异味熏人,十来个小孩子正瑟缩着身子望着自己。令陆安珩心惊的是,这些孩子们的眼中满是麻木之色,瘦骨嶙峋的身子紧紧挨在一起,衣裳破破烂不堪,几乎蔽不了体,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一道道伤痕。许是被人贩子折腾地太久,这些孩子虽然年幼,面上的神情却如同八十老妪一般死气沉沉。 陆安珩咬牙,看把这些孩子毁成什么样了?所有人贩子就应该通通被打死!死后还要下十八层地狱日日遭受折磨! “你怎么了?吓傻了吗?” 陆安珩瞬间收回了眼神,仔细地看着方才扶起自己的男孩。见这孩子不过六七岁的样子,长得眉目如画,很是精致,即便沦落到如此窘境,这孩子的眼中还闪烁着熠熠的光辉,与身后的那群孩童宛若处于两个世界。再一看他身上所穿的锦衣,料子明显不是凡品,陆安珩便能断定,这位的来历定然不凡,也不知外头那俩人贩子哪儿来的豹子胆,竟然敢招惹上这么一个权贵家的小少爷。 这位小少爷倒是天生的自来熟,对着陆安珩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头,小声安慰他道,“你别担心,我阿爹肯定会来救我的!到时候,我就让我阿爹把外面那两个坏蛋关到大牢里去!” 陆安珩点点头,同样小声的问道,“你被抓来很久了吗?这里就只有那两个坏人看着我们吗?” 男孩点头,接着道,“没错,我被关进来两天了,就只看到他们两个人。对了,我叫萧恪,你叫什么?” “陆安珩。” “嗯,陆家阿弟,你放心,我阿爹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陆安珩可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四下看了看,陆安珩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正准备试试爬一爬窗户,就听得门口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陆安珩赶紧坐下,紧紧地挨着萧恪,做足了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81.两大农具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有了之前县试的经验,待到四月份府试开考之时,陆安珩已经成功地混成一根半老的油条。 陆昌兴遍求友人,好不容易给陆安珩弄到了一份往年的试卷。陆安珩见状不由叹气,这年头儿真的什么都缺,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取得功名, 偏偏市场上只有教科书,半点资料都没有, 全凭教书的夫子讲解外加自己用功琢磨。 想想后世那满大街的让考生闻之色变的参考资料, 什么黄冈五三啦,当年陆安珩没少骂出资料的人。现在陆安珩真的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这会儿要是能有一家专门做科举资料的书店, 包括陆安珩在内的广大考生们能把这店给供起来!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这么一想,以前被逼着埋头苦写各色资料的时光也幸福了起来。 思维这么一发散,陆安珩倒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到了京城后,若是能和萧恪合伙, 借着萧将军的人脉, 不知道能不能弄出这么一间书店来。 也是这年头的人没有开启发财的新思路了,想想21世纪,那些教辅资料卖的多火爆?办上这么一个铺子, 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就看萧恪乐不乐意和自己搭伙了, 不然自己在京城没点人脉靠山,还真不敢轻易弄出个新奇东西。 咳……想远了,一不留神就开始想小钱钱去了。陆安珩摸摸鼻子,努力地静下心来开始翻资料。 这些考卷既然能流出来,就证明今年的考试中不会有原题。不过陆安珩也不在乎原题不原题,他主要看得是大致的题型和出题方向。 作为一只饱经题海战术磨炼的苦逼高三狗,陆安珩分析题目还是有一手的。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份试卷,发现府试的题目相比起县试更为生僻,非但如此,考官还喜欢出一些烟雾弹题目来迷惑考生,稍有不慎就会掉坑。 吓得陆安珩赶紧再多翻了几回书压压惊。两个月的时光就这么飞逝而去,很快就到了府试的日子。 府试时的天气可比之前县试时对人友好多了。至少陆安珩不像之前那般在寒风中冻成狗,府试检查比县试更为严格后,就连做保的廪生都要比县试多一名。陆安珩任由衙役将自己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这才拎着自己的东西进了考场。 果不其然,试题几乎有一半是比较生僻的知识点,以陆安珩记性之变态,若不是前些日子再特地回顾了一下这些偏僻之处,怕是这么儿也得跟对面那人一样抓瞎了。 即便如此,陆安珩也不敢轻易动笔。沉下心来仔细打好了腹稿之后,陆安珩才慢悠悠地磨好了墨,而后专心致志地跟题目死磕。 陆安珩答完卷后,小心翼翼地将笔放置好,而后一手撑着桌案,忍下了由于精力太过集中而导致的轻微晕眩感。 吃了个馒头喝了几口水后,陆安珩又满血复活了,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走出了考场。 接下来的两天,陆安珩的状态越来越好,再也没出现过晕眩的症状,反而一天比一天精神。 陆安珩这个状态给了他爹娘极大的信心,二人嘴上虽然不说,怕影响了儿子的心情,内心里已经觉得府试这一关儿子已经稳了。就只看八月份的院试,陆安珩能否一鼓作气拿下这个许多人一辈子都考不上的秀才功名。 陆安珩从来就没让自家爹娘失望过。果不其然,府试成绩一出,陆安珩的名字赫然在榜。虽然这回不是第一,却也在前三之列,陆昌兴乐得直说祖宗保佑。 陆安珩倒没什么感觉,他在后两场考试时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大概是那种“虽然爸爸还没开始考,但是爸爸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的迷之自信,还好这回的旗子稳稳地立住了没有倒,陆安珩顺利地来到了考秀才的最后一关——院试。 院试在八月份,陆安珩这一年基本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一心扑在这三回考试之中。 实际上陆安珩还算幸运,毕竟他所在的扬州城,本就是一个郡城,相当于后世的省会。而整个郡的院试,都会在扬州城举行。好不夸张的说,这会儿就已经有偏远地区的考生从家里出发赶往扬州城了。 毕竟这年头的交通实在太坑爹,基本靠走。尤其是乡下地方,牛已经是一笔巨款,一个村都难得有一头牛。好一点村子的能有一辆驴车,更多的则是什么都没有,一切劳动全部靠人工。可想而知,如果要是用走的,从山旮沓里走进扬州城,得花多少时间。 这还只是时间成本,路上吃和住都是一大笔花销。更有那倒霉透顶的,在赶考途中染上疾病,又苦于囊中羞涩强忍着不去看大夫,病逝在途中的考生也有不少。 文弱书生,有时候就倒在了“文弱”这两个字上面了。 陆安珩得知这些情况后,锻炼时更起劲儿了。他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自然比让人惜命一些。这年代不仅交通坑爹,医疗体系也坑爹,要是他一不留神再挂了,天知道老天爷是不是还有那份好心,让他再穿越一次。 随着院试日子的临近,萧氏和陆昌兴愈发紧张,连陆安珏和陆芙都被他们传染了,轻易不敢来打扰陆安珩。 陆安珩心态贼稳。经过前两次考试后,陆安珩已经摸清了考试流程的套路,内心再也不发憷了。至于题目嘛,反正不管怎么考,考官出题总是万变不离其宗,永远跳不过四书五经。陆安珩是肚里有货心不慌,算起来全家人竟然是他这个去赴考的考生最淡定。 开考前几天,萧氏特地带着陆安珩去了大慈寺去求了道平安福,又去了玄山观去拜文曲星。致力于求遍漫天的神佛,希望他们显显灵,保佑陆安珩能顺利通过院试。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陆安珩觉着天上的神仙也挺不容易的,拜祭他们的人大多数都不靠谱。 院试和前两次的县试府试不一样,要连着考三天。所以这一次,萧氏为陆安珩准备的东西就格外多——驱蚊虫的艾草,备用的衣物,以防中暑备下的药丸,还准备了一点雄黄,用来驱逐蜈蚣和蛇。 据说上一回院试,有考生就被蛇咬了。虽然那蛇没毒,然而考生也惊吓过度,被抬出去看大夫了。是以萧氏对此便格外留心。 由于不用赶路,萧氏每天都有新想法,来来回回地想给陆安珩再添置点东西。陆安珩略有抗议,陆昌兴便主动跳出来申请去送考。陆安珩十分感动,然后坚定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开玩笑,自己心里年龄都二十多了,在家门口考个试还要亲爹送,哪里有这么大的脸哦!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肩背手提的来到了考场外,静静地当个美男子,等着考场开放。 进了考场,来到自己的房间后,陆安珩四下一扫,心中不由吐槽。这环境对考生来说未免也太不友好了一点了吧!房间小不说,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霉味,里头除了桌椅,还摆了块老旧的木板,上头放着一张破烂的草席,外加一床发黑的被褥。 等到陆安珩收拾好桌椅后,第一场的考卷已经下发了。 院试分为两场,现在考的这第一场,称为正试,明天午时就得交卷。然后再接着发第二场的试卷。 陆安珩浏览了一下考题,题量还是多的吓死人,多为帖经墨义。陆安珩也不急着动笔,先将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后,这才开始凝神细思,提笔作答。 写了没多久,陆安珩的思路便被腹中传来的饥饿感打断了。这时,衙役也开始发放吃食。陆安珩仔细地将考卷收好,放进一旁的书箱里,以免不小心沾上饭菜的污渍,这才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 吃饱喝足后,陆安珩眯着眼打了会儿盹,养足了精神后,再接着摆好试卷作答。他的时间掐得非常好,待到天黑之时,剩余的题目已经不到三分之一了。 陆安珩想了想,将试卷收好,也不像周围房间的考生一般挑灯夜战,放好艾草和雄黄后,将床上的被褥卷吧卷吧,毫无压力的睡觉去了。 开玩笑,蜡烛的光才多亮,费眼睛不说,一个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自己精心写好的考卷都要付之一炬了。点不不起。 一觉睡到自然醒,陆安珩精神十足继续答题。他昨晚睡得早,自然也醒的早。相比起难以入眠的其他考生而言,陆安珩现在容光焕发的模样特别不合群。好在现在基本上谁也看不见谁,陆安珩的这波仇恨才没拉稳。 第一场的交卷时间很快就到了,下一场的试卷也已经发了下来。陆安珩一看,嗬,这可比之前的考试考得杂多了,四书五经占的比例不太多,算学,杂文之类的知识占据了考卷的半壁江山。 前世好歹也是一只理工狗,算学方面的内容根本难不倒陆安珩。剩下的杂文和诗赋,陆安珩这些年也没少在这上头花心思。看完了题目,陆安珩的心就定了大半了,估摸着只要自己正常发挥,这个秀才的功名就能到手了。 萧氏连忙接过话头,开口问道:“郎君一路辛苦,可曾用过早膳?云兰,快去备点点心!” 陆昌兴抬了抬手,望向萧氏的眼神温柔至极,含笑道:“娘子不必忙活,这些时日你辛苦了。三郎今日又晕了过去,可曾请了大夫,开了药方?” 一听到“药方”这两个可怕的字,陆安珩立马回神,天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有多苦逼,都快要被那苦得吓死人的汤药给淹没了,吃啥啥不香。现在一听陆昌兴提到这俩字,陆安珩的身子条件反射的一抖,简直是提神醒脑的最佳灵药。 陆安珩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陆昌兴,见此,陆昌兴那颗担忧长子的心便放下了,这般灵动,想来这病也不碍事,再服几剂汤药估摸着就能大好了。不过还得再让大夫仔细瞧一瞧,可千万莫要留下病根。 不过这一瞬间,陆昌兴的心头便闪过种种思绪,再次伸手揉了揉陆安珩的头,轻声安慰他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三郎要乖乖的吃药。” 我真的很听话的喝药了啊!陆安珩全是眼泪的想,这年头儿小孩子的夭折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自己可不想就这么挂了。要是自己在这边儿挂了,又回不去原来的世界,那多冤呐! 陆安珩正想得入神,却不知道他现在的一张包子脸正皱成一团,承袭自陆昌兴的一双桃花眼中水光潋滟,看上去分外喜感。陆昌兴与萧氏憋笑,继续安慰萌包子儿子,“三郎别不高兴,大夫说了,再喝几回药就能痊愈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陆安珩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萧氏脸上的笑容愈深,忍不住捏了捏陆安珩的婴儿肥脸,手感太好,萧氏又继续捏了几把,换来陆安珩无奈的眼神。 陆昌兴见此,只觉得自己满腔的阴郁都尽数散去,若能永久地过下去,便是神仙都不换的幸福日子了。 然而一想到长房,陆昌兴原本柔和的脸色又变得冷峻起来,浑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萧氏所有所觉,偏头看了陆昌兴一眼,轻声问道:“夫君要去大哥大嫂那里看一看吗?大郎……真是可惜了。” 萧氏是真心为这个侄儿惋惜,即便她与小赵氏之间的矛盾再多,也不至于牵连到孩子。想到三郎落水昏迷的那段时间,自己眼都不敢阖的守着他,看着他痛苦地皱眉,自己便心如刀绞。如今大郎落水而亡,小赵氏绝对比自己当初更绝望。这么想着,萧氏心中对小赵氏的恶感暂时去了几分,真心实意地为大郎落下泪来。 陆昌兴的神色淡淡,眼中也露出几分惋惜之色,微微叹了口气,“我去安慰安慰大哥。” 陆安珩心道:若是你们知道了那个“让人可惜”的大郎害了你们真正的儿子,只怕这会儿得拍着巴掌庆祝一番吧? 见萧氏还在流泪,陆安珩的眼珠一转,立马气呼呼地道:“阿娘不要为大哥伤心啊!大哥是坏人,就是他把我推进池塘的!” “什么?”萧氏与陆昌兴齐声惊呼,陆昌兴极快,严肃着一张脸,再次向陆安珩确认,“你上回落水,是大郎害的?” 陆安珩点头,接着把刚才梦境里听到的陆安瑾对自己的怨恨之词全部说了出来。陆昌兴和萧氏的脸色哟,简直就跟从墨汁里泡了一回似的,神经大条如陆安珩都感到了空气中的寒意,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悄咪咪地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陆昌兴怒极反笑,“好一个大嫂!” 萧氏只觉得自己的一片伤心喂了狗,这么个心狠手辣想要害死自己儿子的侄子,自己的眼泪真是白流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滔天的怒火。半晌,萧氏冷静地开口道:“夫君还是前去大房院里看一看吧,不管大郎之前对我们三郎有怎样的恶毒心思,现今他已去世,单凭三郎的一番话,也认定不了小赵氏的过错。死者为大,就当是去看一眼他们的报应吧!” 陆昌兴抿唇不语,两道赏心悦目的长眉死死拧在一块儿,日光透过窗纱洒在他俊美的脸上,衬得他愈发丰神如玉,如同芝兰玉树,令人舍不得挪眼。 萧氏见此,忍不住叹道:“婆母还在那边呢,你就当是尽孝了。” 提起赵氏,陆昌兴的脸色愈发冷峻,眼中的苦涩一闪而逝。心疼地望着萧氏,陆昌兴涩声道:“娘子嫁给我这么多年,受累了。”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然而到了赵氏这里,那就得换成大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了。赵氏只生了陆昌平与陆昌兴两个儿子,奈何在生陆昌兴时难产,差点让赵氏丢了性命。是以赵氏一向不喜陆昌兴,待到陆昌兴及冠后,又拒绝了赵氏为他选的妻子,一心要迎娶萧氏,赵氏便更加不待见二房。陆昌兴这话,实在是肺腑之言,自萧氏进门后,赵氏可没少折腾她。 萧氏一听这话,心头便是一暖,柔声道:“夫君说的哪里话?侍奉婆母本就是为人儿媳的本分,何来辛苦之言?” 平心而论,赵氏对自己确实不算好。只是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一顶“孝顺”的大帽子压下来,自己也只能受着。何况,比之大伯后院中好几个姬妾,自己的夫君身边干干净净,连个通房丫头都不曾有,只这一点,萧氏便心甘情愿地跟着陆昌兴。比起丈夫身边干干净净而言,受点婆母的气又算什么?再说了,赵氏不过是抬举小赵氏来打压自己,那点手段,还真是不痛不痒。 陆安珩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空气,坚决不做父母间的电灯泡,奈何他与父母之间的“心有灵犀”技能点目前还处于零的状态,陆昌兴夫妻二人的眼神同时落在了自己的胖儿子身上,原本严肃的神情松了下来。 陆昌兴微微一笑,对着萧氏柔声道:“我先去大哥那边看看。” 萧氏点头,替陆昌兴整了整衣襟,轻声道:“好好安慰一下大哥大嫂还有婆母,莫要与他们生冲突。” 陆昌兴咬牙,一把抓住萧氏的手,低声道:“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了!” 萧氏面上一红,忍不住嗔了陆昌兴一眼,眼神往陆安珩的方向瞟了瞟,示意儿子还在一旁看着呢! 陆昌兴哈哈一笑,大步踏出门去了。 陆安珩则贼兮兮的瞅着萧氏直发笑,看得萧氏脸上的红晕更深,也匆匆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见萧氏几乎算得上是逃离的背影,陆安珩心中暗笑,而后便是一声叹息。这年头儿不好混,一个“孝”字能压死一群人。如今陆安瑾死了,陆昌平心中作何感想自己无从得知,但是小赵氏,绝对会将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 如同小赵氏这样不讲道理的人,陆安珩曾经在现代时见过,那回可真是刷新了自己的下线,让自己知道,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小赵氏这回伤心是真的,然而只怕要对自己再多出几分怨恨来——为什么你落水了能救回来,我的儿子却死了? 想想她之前教唆陆安瑾的那番话,陆安珩便知道,这等全然不讲道理的强盗逻辑,放在小赵氏身上,那是完全没有冤枉她。再加上一个偏心大房,看二房不顺眼的赵氏,陆安珩真是为自己的爹娘叹了一口气,已然预料到了二房日后的堵心生活。 只是不知自己的大伯陆昌平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若是他与小赵氏心中所想一样,那么二房的处境,真是如履薄冰。萧氏与陆昌兴倒是能应付这些刀光剑影,然而自己姐弟三人便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从来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更何况如今中馈掌握在赵氏手中,若是陆昌兴与萧氏二人一个不查,被大房钻了空子,不管自己姐弟三人哪一个出了岔子,对萧氏二人而言,都是锥心之痛。 陆安珩从未有哪一刻如同现在这般浑身发凉,再三提醒自己日后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顺便看好了陆荷与陆安珏,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绝对不能中了大房的毒手。天知道丧子后发疯的小赵氏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总归小心无大错。 另外,如今自己的身子已经大好,又回不去现代。陆安珩的眉头紧锁,头一回思索起自己未来要走的路来。 古代士农工商,陆安珩原本对商业挺感兴趣的,高考的志愿填报的也是与这方面有关的内容。然而就算陆安珩再学渣,也知道商人的地位在古代如何低下。 农?陆安珩倒是下过地,问题是那是被他外公抓去体验生活的,就下过那么一两回。跟古代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还解决不了温饱问题的农民性质完全不一样。 工?陆安珩手工倒是挺不错的,以往在家没少拆电视机电脑啥的,还能趁着他爸回来之前麻溜的装回去。做各种木雕也是一把好手,然而术业有专攻,他那业务的水平跟现在专门靠这门手艺吃饭的工匠们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字——渣!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科举这一条路能走了。 更何况,若是小豆丁的记忆没错的话,陆昌平与陆昌兴兄弟俩都是秀才,在考取举人的路上碰了几回壁,陆家又不是什么世家,据说原本是商户人家,到了陆安珩的祖父这里才改换门庭,典型的草根。 如今陆安珩的祖父已亡故,陆家根本无人在朝中做官,陆昌平兄弟二人天资不及其父,能否中进士还是个大问号。若是陆安珩这一代还未能出一个进士的话,只怕是祖父留下的人脉都要作废了。家族衰败近在眼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82.发展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在大牛无意中透露出的信息中陆安珩知道他们的同伙快要过来接应他们了,要是自己被那群人带走那就真的不知道会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陆安珩不由摸了摸自己袖子里的碎片,是时候动手逃离这里了。 好在这两天,大牛与二狗两个人也没饿着自己。陆安珩还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继续锻炼身体。一旁的萧恪见状也跟着陆安珩一同练拳。陆安珩见他马步扎得稳稳的出拳有力,显然是练过功夫的。再一看他那身锦衣,陆安珩心中已经能确定,萧恪应当是武将之后并且家里人的官职品级应当不低。 萧恪也没多说,对着陆安珩得意一笑,仿佛在跟陆安珩比赛似的,一拳一拳挥得可有劲儿了。 其他的孩子们却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见到陆安珩二人奇奇怪怪的举动,眼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萧恪的眼珠转了转悄悄地伏在陆安珩耳边说:“陆家阿弟,把你藏起来的碎片分我一块吧,我们一起动手。” 这家伙果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陆安珩微笑想着萧恪的战力不错自己与他联手说不准还真能逃出去。 陆安珩仔细想了想当初大牛带着自己走的路线,似乎出门后,向右拐了两个弯,又向左拐了三次,用时并太长,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 因此,陆安珩断定,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应当离自己家没多远。不过这里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居住,两天了,除了大牛与二狗说话的声音,陆安珩再也没有听到过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 陆安珩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自己的家在城东,所处的地段也算是较为繁华。他又是一小孩儿,别人也不可能对他说什么外头的地形,所以陆安珩也开始发蒙,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不过陆安珩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仔细想了两天,用手在地上画了好几条路线,大致推算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大牛那天的脚步很快,又时不时的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陆安珩在他怀里就能感到明显的转弯拐角。城中的巷道大致距离都差不多,陆安珩基本能确定,当初大牛走的都是最近的转弯处。路线反向推算一下,出门右拐三次,再左转两次,运气好的话,就能到自己家了。 只是,陆安珩望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十来个瘦弱的孩子,心中复杂万分。萧恪也就算了,总归是战力值不错的友军。这群孩子,都骨瘦嶙峋的,看起来着实可怜,然而陆安珩却不能肯定,他们是否有勇气跟着自己逃跑。要是告诉他们,万一他们之中有一人因为害怕而告密,那自己不但跑不了,还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若是不告诉他们,拉他们一把,陆安珩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思前想后许久,陆安珩还是决定带着他们一起走,这样美好的生命,不能凋零在这里。 自从被关进来,陆安珩第一次走进了这群孩子的面前,努力地释放出自己的善意,轻轻的问道:“我们打算逃跑,你们要不要一起跑?” 没有一个人开口发出声音,陆安珩却看到了他们眼中希冀的光芒。这时,萧恪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眉宇间都是神气之色,小声道:“我阿爹可是大将军,我们跑出去找我阿爹,到时候,我阿爹一定会将这两个大坏蛋抓进大牢里!” 所有人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恪,见萧恪红润的脸色,还有身上穿着的漂亮衣裳,孩子们瞬间就相信了这个小伙伴,纷纷点头,轻声道:“对!把他们抓起来!” 外头的大牛似乎听到了声音,不耐烦地嚷嚷道:“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闭嘴!不然,是想要挨揍吗?” 陆安珩眼珠一转,飞快地将一块碎片塞进了萧恪手里,又贴着萧恪的耳朵轻声交代了几句。见萧恪点头,陆安珩又俯下身,对着开始发抖的孩子们一招手,小声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孩子们点点头,听着陆安珩的吩咐,挪到了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最里面的两个伤痕累累的男童开始发出微弱的痛呼,一脸虚弱的样子根本无需伪装。 陆安珩见状,连忙将门拍得砰砰响,大声道:“你们快来啊,有人快要死了!快救救他们啊!” “叫魂呢小崽子!”大牛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了门,正准备给陆安珩来上一巴掌,却被陆安珩拉住了手,拖着往里走。艰难地挤出了几滴眼泪,陆安珩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大牛,带着哭腔央求道:“大牛叔,你和二狗叔就行行好,救救他们吧!你们抓我们是想卖了我们挣银子,他们要是死了,晦气不说,还会让你们少挣一点银子呢!” 大牛想了想,这话说的对,也就任由陆安珩拖着来到了屋里头。萧恪也跑到了门口,学着陆安珩的样子,对着外头的二狗哭道:“二狗叔,你快来看看啊,救救柱子他们吧!我们一定听话,你别不管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死掉啊!” “怎么了?很严重?”这些天孩子们的乖巧让二狗放松了警惕,就这么毫无戒心地走到了大牛的身边,低头皱眉看着两个晕过去的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陆安珩与萧恪对视一眼,瞬间弹出碎片,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往大牛二人的脆弱部位刺了进去。 这是陆安珩琢磨了许久才想出来的阴招,比体力,他和萧恪俩小屁孩绝对不是大牛这两个成年汉子的对手。要是一次逃跑不成被追了回来,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然而面对两个成年大汉,就算是十几个孩子一起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怎么放倒他们,陆安珩思索了许久了。 在昨天大牛给他们送水和食物时,陆安珩无意中发现,自己站起来,头顶刚好在大牛的大腿处。若是拿着碎片往上狠狠一刺,那部位,真是不可说,不可说。 作为男性,某个部位有多脆弱,陆安珩最知道了。这才制定了这个计划,只要将大牛他们骗进来,就能让他们吃个大亏,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果不其然,大牛与二狗当即就是一声惨嚎。这惨嚎如同某种暗号一般,屋内的孩子们一听就开始往外跑。大牛二人还想起身追,却不料陆安珩和萧恪再次往他们的下身狠狠地扎了几回,二人痛得几乎快要晕过去,哪里还有力气去追已经跑的不见人影的孩子们。 陆安珩和萧恪动作同样迅速,往大牛二人的某个部位插完碎片后,立即撒腿往外跑。陆安珩心中早就计划好了,拖着萧恪一路跑出门,而后对着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的一群孩子大吼道:“跟我来!” 孩子们刚跑出来,对陆安珩简直信服极了,一听陆安珩的声音,立马跟在他身后拼命地跑。 身后,大牛与二狗二人已经艰难的追了起来,狰狞着一张脸,恶狠狠地骂道:“小兔崽子们,快给老子回来!敢对老子动手,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骂骂咧咧间,大牛与二狗已经快要追上他们了。 谁回去谁傻逼!陆安珩完全当他们在放屁!危急关头,陆安珩竟然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潜力,奔跑的速度简直如同一阵风一般,让后头的大牛与二狗追得气喘吁吁。 好在由于他们方才的一通狠手,大牛与二狗的仇恨被他们俩拉得稳稳的,都顾不上已经被他们追上的其他孩子,一门心思的想追上陆安珩二人,以报刚才的不共戴天之仇。 萧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被陆安珩扯着跑。听着大牛二人越来越近的跑步声,萧恪喘着粗气对陆安珩道:“你你先跑,别管我!” “不可能!”陆安珩同样气喘吁吁,拉着萧恪的手握得更紧了,坚定地说道:“我是不会扔下你的!别说话,加油跑,跑到前面有人的地方,我们就得救了!” 萧恪的瞳孔开始涣散,感觉自己的心口越来越闷,如同快要爆炸了一般。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萧恪狠狠地咬了咬舌尖,直到感到自己嘴里传来的血腥味,萧恪的大脑才清明了几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过来拖着陆安珩往前跑。 “嘿,这两小兔崽子跑的还挺快!”大牛和二狗恶狠狠地追着,眼见着自己与陆安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大牛忍不住大笑道,“跑啊,你们再跑啊!有你们好看的!” 陆安珩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绝望,没成想自己还是没跑成,这回被抓回去,估计要吃不少苦。 萧恪脚下一个趔趄,拖着陆安珩与他一同摔在了地上。 陆安珩心中更绝望,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倒在地上直喘气,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算是抓到你们了!”大牛喘着粗气的狠毒声音传来。 陆安珩不由闭上了眼睛,等着迎接自己惨痛的命运。 却只听到一声破空之声,而后传来大牛的一声哀嚎,瞬间就没了声音。 陆安珩惊讶地睁眼,就看到巷子尽头,一名身穿盔甲的将士如同天降神兵一般,踏着日光而来,手里的弓还未收回,又搭了一箭,射向自己的方向。 萧恪的惊喜声与二狗的痛呼声一同传来,“阿爹!” 陆安珩心头一松,可算是安全了! 陆安珩在现代时哄老头儿老太太就很有一手,他家爷爷奶奶被他哄得那叫一个团团转,每回见着他,人都精神了几分。也因为如此,陆安珩小时候倒是狠狠地坑过他亲爹好几回。 没办法,男孩子总会有调皮的时候。陆安珩小时候没少因为犯错被亲爹好一顿打,爷爷奶奶虽然心疼,也不好阻止儿子管教孙子。只是爷爷经常气不过,陆安珩他爸揍了他,他爷爷背地里就得收拾他爸一顿,把他爸给气的,没少骂陆安珩是个坑爹货。 如今陆安珩穿成了一枚小豆丁,这小豆丁长得又圆圆润润的,配上那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就跟个白嫩嫩的汤圆似的,极是招老年人的喜爱。 赵氏一见陆安珩仰着小脑瓜子望着自己,两只墨玉一般的眼中满是孺慕之色,一直紧绷着的脸色瞬间就缓和了下来。见孙子白嫩嫩的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袖,脸上的笑容几乎能令日光失色。赵氏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面上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陆安珩的脑袋。 陆安珩见此,更是兴奋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脆生生的道:“祖母,娘亲说我这回落水,您担忧了好些时日,念了许久的佛经,直到我大好了,您才放下心来。是孙儿不孝,让您劳神了!我下次再也不顽皮了!” 赵氏听着这话,心中极为熨帖,赞赏的看了萧氏一眼,心道这小儿媳不愧是出身官宦的大家闺秀,于教养孩子上头,真是有几分独到之处。 萧氏破天荒得了婆母这赞赏的一瞥,眉毛都没动半分,眼观鼻口观心,恭敬的立在一旁,大家风范尽显。 反倒是小赵氏坐不住了,心中暗恨萧氏方才毫不留情的揭了自己的短,又恨陆安珩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头。要知道,平日里,姑母可是更看重自己的两个儿子的,却不成想今日倒是让二房出了彩。 小赵氏心中不甘,将手中帕子撕扯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恨恨的看着陆安珩,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三郎这回可真是懂事了呢!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三郎如今,当真是开窍了。” 话虽是好话,可是从小赵氏的嘴里吐出来,愣是让人觉着有几分刺耳。 萧氏眉眼一冷,张嘴便欲再给这个大嫂一个颜色瞧瞧。却不料陆安珩反应更快,立马扑进了赵氏的怀里,身子还一抖一抖的,显然是一副被吓着了的样子。 赵氏顿时也恼了,她虽然不喜二房,但孙子总归是自家的。三郎本就多灾多难的,还被大儿媳三番两次的咒一通,赵氏心头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了,狠狠地一拍桌子,对着小赵氏厉声道:“老大家的,住嘴!” 小赵氏冷不丁的被赵氏这么一吼,也是骇了一跳。愣了片刻,又见陆安珩这个碍眼的小混球正窝在赵氏的怀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小赵氏心头的火气也上来了,又碍于婆母发威,小赵氏一时竟不敢多言,只能将自己给憋个半死。 接下来用早膳,小赵氏就更堵心了。 往常赵氏为了为难萧氏,用膳时,十回里有七八回得让萧氏立规矩。每逢这个时候,小赵氏便得意不已,觉着即便弟妹处处压自己一头又如何,日子还是不如自己过得舒心。 结果方才,萧氏正熟门熟路的立在一旁准备服侍赵氏用早膳,手中的筷子却突然被陆安珩给抢了过去。萧氏惊讶的低头,就见长子顶着脚拿过了自己手中的筷子,笑眯眯的推着自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屋内所有人见陆安珩的动作,都不由呆愣了片刻。楞楞的看着陆安珩,半天没回过神来。 陆安珩浑然不觉众人心中的惊讶,极其自然的拿着筷子跑到赵氏身边,对着赵氏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认真的开口道:“祖母这般疼爱珩儿,珩儿也想服侍一番祖母,以尽自己的孝心。” 把赵氏给感动的,眼眶都红了。连声道:“乖孙,你的孝心祖母心领了。只是如今你还小,哪能让你服侍祖母呢?快去坐好,让乳母服侍你用膳!” 陆安珩却是不依,蹬蹬的爬上了椅子,稳稳的夹住了一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奶糖包放进了赵氏的碗里,又颠颠儿给赵氏盛了碗小米粥,喜滋滋的看着赵氏道:“祖母,小米粥最是养胃,你可要多吃点。” 赵氏红着眼眶,看向陆安珩的眼中满是疼爱与欣慰,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连连点头,“好好好,祖母这就吃!乖三郎,你也快去用膳!” 陆安珩也不急,又喜滋滋的给萧氏和陆芙都盛了碗粥,见桌上还摆着一小碟饴糖,陆安珩便极为自然的给陆芙的碗里夹了一块。 小赵氏气恼不已,这三郎好端端地出什么风头?这一番举动下来,可算是将自己的大郎二郎给比到泥地里去了! 实在不是小赵氏乐意让陆安珩单独出这个风头,只是她所出的两个儿子,一个六岁,一个五岁,因着她平日里的娇纵,如今连筷子都拿不稳,还需要乳母照料喂饭。再一看陆安珩使筷子使得稳稳当当的,哪里能跟陆安珩来抢这个风头呢? 只是小赵氏素来见不得二房得脸,如今陆安珩表现的这般显眼,小赵氏看得实在堵心,忍不住嘲讽道:“哟果然还是亲娘亲,只是,三郎你怎么也不孝顺大伯母一回呢?” 此话一出,赵氏与萧氏神情俱是一冷,放下手中的碗筷便欲好生教训小赵氏一通。却听见陆安珩脆生生的答道,“好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陆安珩一阵风似的跑到了小赵氏身边,吭哧吭哧的爬上了椅子,颤颤巍巍地端过小赵氏面前的碗,拿过勺子就舀了一勺粥递到小赵氏嘴边。 小赵氏下意识地咽下这口粥,陆安珩立马又递了一口。也不想着给赵氏布菜了,一门心思地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又不好将陆安珩手中的碗勺强抢过来,几个来回之下,竟是连说话的空挡都没有了,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笑意,便是赵氏也忍俊不禁,心中的怒气倒是一扫而空,眼带笑意的看着小赵氏出糗。 见小赵氏脸上的愤怒之色,陆安珩心中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心道:就你这小鼻子小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人。不巧,我可是专治不服!小样儿,还收拾不了你?气吧气吧,把自己给气死了最好! 再一看小赵氏身旁气呼呼瞪着自己的陆安瑾与陆安瑜兄弟二人,陆安珩冲着他们得意一笑,拍了拍手回到萧氏身边,乖乖的用早膳去了。 一顿早膳吃得小赵氏憋了满肚子火,萧氏倒是心情不错。回了自己的院子,萧氏细细的嘱咐了陆安珩一番,“以后可不要再这般胡闹了。你大伯母毕竟是你的长辈,如若你再同今日一般戏弄于她,难免会落人口舌。若是得了个不敬长辈的名声,于你可是无半分益处。” 陆安珩笑眯眯地看着萧氏,极是乖巧的点了点头,“阿娘,我知道了” 换来萧氏爱怜的摸头,陆安珩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陪着陆安珏玩了许久,直到陆安珏撑不住睡了过去,陆安珩这才回到萧氏身边,接过萧氏递过来的九连环与陆芙一起拆着玩。 屋内气氛温馨不已,却突然听得屋外传来急急地脚步声,一个青衣侍女脸色慌乱的赶了过来,对着萧氏道:“不好了夫人,大郎落水了!” 萧氏还未开口,陆安珩却不知为何,一听这话,突然便感到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痛。 陆安珩还来不及开口,登时便两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萧氏却有点担心,私下很是埋怨了陆昌兴一通,“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三郎尚且年幼,六年后也不过十一岁。多少人一辈子都考不上一个秀才,你简直是昏了头了!” 陆昌兴无奈,仔细握了萧氏的手,含笑道:“夫人息怒,莫要急坏了身子。” 他本就生得极好,又这般讨好一笑,萧氏心头的火气登时去了十之六七,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三郎是个有主意的孩子,郎君你别逼他逼得太紧啊。” “这话可冤枉我了。”陆昌兴的面上故意露出一抹委屈来,将当日萧将军的话仔细与萧氏说了,又低声道,“三郎乃是我们的长子,我如何不心疼他?只是父母之爱子女,必为计深远。若是三郎吃了这几年苦头,能换得日后的顺遂,你我便是再心疼他,又怎能心软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83.专利费与生产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对此表示很奇怪:啥情况啊?阿爹之前不还磨刀霍霍地逼着自己学习么?现在引着自己上课外兴趣班是咋回事啊?阿爹你住手啊,别来打扰我学习了好吗! 就让我当一个沉迷学习的安静好少年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 陆昌兴本来还挺得意于长子的念书天分, 很是骄傲了一把。对长子也愈发严苛,然而很快,陆昌兴便发现了问题。 长子开蒙一个来月了, 除却第一回进书房的那日, 而后的三十多天里, 长子每天的每一个时辰干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每一天都是起床,请安用膳, 打拳, 念书,午膳, 小憩, 背书,晚膳,散步, 背书练字。如此循环往复一个多月, 陆安珩整个人就如同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一般,竟然无一日有差错那么一点点。 给陆昌兴吓得, 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知道, 陆安珩才不过四岁啊! 陆昌兴努力地回忆自己四岁时在干什么呢?应当是贪玩好动, 对课业深恶痛绝, 每天都想着如何应付过亲爹交代过的功课吧?再看看陆安珩现在的表现, 陆昌兴羞愧之余, 也深觉长子不大正常。瞧瞧他这一个多月坚持不懈的规律行事,是个四岁的小孩子能做出来的事吗? 别说四岁了,就连陆昌兴自己,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平日里看书看得疲倦了,还出门去踏踏青赏赏景呢!哪像长子这样,坚持过着这么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简直自律的吓人。 更可怕的是,在完成陆昌兴布置的课业之余,陆安珩还给自己加餐。陆昌兴简直不愿再回想,自己当初发现长子那一堆抄得满满当当的课业时,内心的震惊是如何难以言表——天呐!我到底是生了怎样的一个怪物出来了啊? 长子还振振有词,“我怕把功课给忘记了。听人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便索性多抄几遍。” 陆昌兴颤抖地指着那一大摞宣纸,面色扭曲的问道:“几遍?” 陆安珩心虚,“额……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阿爹~你看我现在不是学得好好的,都记住了嘛~” 说完,陆安珩还熟门熟路的冲着他爹眨了眨眼,努力地卖萌中。 陆昌兴却是眼前一黑,不行!不能让长子再这么继续下去了,长子崩得实在是太紧了,要真变成了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该怎么办?必须让他放松放松! 是以陆昌兴在愁掉了一地的头发后,终于灵光一闪,搬来了各种小孩子的玩意儿,誓要将儿子紧绷的神经给掰过来。 万万没想到,长子竟然不买账!每回看到长子一脸无奈地望着自己,如同哄小孩子一般的陪着自己玩投壶蹴鞠,陆昌兴便觉得自己貌似在智商上被长子排斥了,那滋味,真是酸爽的难以形容。 实际上陆昌兴还真是错怪陆安珩了。要知道,陆安珩现在可是个披着四岁幼童皮的大龄伪儿童。这个伪儿童还是经历过号称是炼狱的高中三年,对于如何安排学习自有一套办法。更兼这个伪儿童已经不过儿童节好几年,完全想不起来四岁孩子的学习技能到底应该处于什么强度。因此,陆安珩对陆昌兴布置的任务照单全收,还给自己加餐,一百遍大法每天都用得很溜。 却没想到,陆昌兴也是头一遭教学生,布置的课业早就远远超出寻常四岁幼童的接受范围了。偏生俩菜鸟都不知道,就这么一个直愣愣地教,一个勾着头学,愣是没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说起来,陆安珩还觉得目前的时间表比起高三来差远了,要不是怕把自己折腾成近视眼,陆安珩还想给自己安排三节晚自习呢!然而看了看那昏暗的油灯,再摸了摸自己视力极好的大眼睛,陆安珩只能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想法。这年头儿可没有什么眼镜,真要近视了,基本也就告别官场了。要是再苦逼一点,成了个五米之外人畜不分的高度近视,那真是连出门都没有安全感。 对于陆昌兴带过来给自己解闷的小玩意儿,陆安珩本来还嫌弃它们打扰了自己的学习了,然而看着陆昌兴一脸兴奋的样子,陆安珩也不好拒绝。作为一个孝顺的好儿子,必须得陪着父亲好好儿玩一玩啊!因此,陆安珩的课外兴趣班也上的有声有色,顺利的成为了一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 陆昌兴还没来得及高兴,却无语地发现,自己这儿子,玩虽然玩得开心,然而课业还是照常无误啊!每天抄得那厚厚的一沓纸,陆昌兴看着都替他手疼。 实在是没办法了,陆昌兴不得不拎过陆安珩进行了一场严肃的对话。 陆安珩冷不丁被拎进书房还挺郁闷,我作业还没写完呢,亲爹你又要闹哪样啊? 结果陆安珩无奈地一抬头,就看到陆昌兴格外严肃的脸。许是陆昌兴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太严肃,陆安珩也开始有点小紧张了,下意识的就开始回想自己有没有闯祸。艾玛现在亲爹身上的气息,跟陆爹当初要揍自己时发出的气息,那是一样一样儿的! 这么一想,陆安珩整个人都不好了,下意识地开口道:“我这些天可乖啦,老老实实的看书练字,绝对没闯祸!” 陆昌兴闻言,哭笑不得的看了陆安珩一眼,心下暗自疑惑,自己也没揍过这小子啊!为何他总是摆出一副怕挨揍的样子?莫非是自己平日里太严肃了? 这么想着,陆昌兴不由放缓了神色,柔声问陆安珩,“三郎是不是觉着阿爹布置的课业有点多?以后阿爹多陪你玩一玩好不好?” 这是什么操作?说好的吃苦考科举呢?陆安珩奇怪地看了陆昌兴一眼,一双承袭自陆昌兴的大大桃花眼中满是疑惑之色,“阿爹何出此言?我觉得挺好的呀,再加一点也无所谓!” 天地良心,这真是实话。陆安珩摸着心口表示,目前为止,念书还真算不上辛苦,比起高三时的拼命来可真是差远了。话说现代录取率虽然比古代高,但是考的东西也很要命啊!古今中外天文地理全部都囊括其中,现在虽然也苦逼,至少也没有那个“古今中外”的“外”不是? 陆安珩觉得自己还能再接着学! 陆昌兴却更牙疼了,一脸无语的望着陆安珩,半晌,心疼地摸了摸陆安珩的头,自责道:“都是阿爹不好,给你的压力太大了!三郎还小,正是想着玩闹的年纪,阿爹不该拘着你,从今日起,你的功课缩减至原来的一半,剩下的时间全部给你玩!” 陆安珩一脸懵逼:发生什么事了?亲爹到底脑补些什么东西啊?虽然有点小感动,但是我早就不当熊孩子很多年了啊!完全不需要疯玩啊! 然而看着陆昌兴微红的眼眶,自己眼底深处的自责,陆安珩瞬间便福至心灵,秒懂他爹到底在纠结什么了。陆安珩心间一暖,上前将自己肉墩墩的身子塞进他爹的怀里,而后脆生生地开口道:“阿爹莫要担心,我有分寸的。我每天也有休息的啊,散步打拳睡觉,你看我身体多好!” 陆昌兴下意识的搂紧儿子掂了掂,点头道:“这倒是,现在比前些时日要压手了。” 陆安珩得意地笑道:“那是因为我长高啦!所以阿爹不要担心,我心里有数哒~” 陆昌兴见长子神情愉悦,不曾有半分阴霾之色,心中的担忧去了几分。却还是将陆安珩的课业缩减了一半,以至于陆安珩觉得自己貌似有点闲,完成每天的任务后,还有好长的一段时间剩余。本着不浪费时间的原则,陆安珩便开始练起投壶与射箭来,向着文武双全的学霸道路狂奔而去。 因为时间多了,陆安珩还抽空给陆安珏小团子做了一套识字卡,极大地激起了陆安珏的识字兴趣。这副识字卡用的是普通的木板制成,吩咐人裁成大小一致的小正方形的样式后,陆安珩便亲自动手写写画画了许久,这才捣鼓出了这一套识字卡来。 效果显著,陆安珏抱着就不愿意撒手了。陆安珩一边笑,一边从陆安珏的胖爪子中将识字卡片工工整整地摆在地上,一手拿着陆安珏最喜欢的小点心,一手指着木牌上配套的字和画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 陆昌兴与萧氏仔细一看,这木牌上的画画的简直是栩栩如生,尤其是“爹”,“娘”,“哥”,“姐”那几块木牌,画的恰好是自己几人的画像,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笔画的,竟然比寻常的人物画画得细致多了,效果之逼真,简直就跟照镜子似的。 别说陆安珏抱着这一堆小木牌不愿意撒手,就连陆昌兴与萧氏都感到有几分惊奇。陆芙更是跑到陆安珩面前扯住了他的衣袖,大声道:“三郎不许偏心!四郎有小木牌,我也要!” 陆安珩倒是大方,一边引着小团子识字,一边点头答应道:“成啊!过几天就给阿姐送过去。” 小团子陆安珏是个不爱说话的乖宝宝,好脾气的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哥……手上的糕点。陆安珩见此,脸上瞬间便露出个坏笑来,拿着糕点的手动了动,陆安珏的眼珠子也跟着动了动。 “想吃吗?”陆安珩的声音带着十足的不怀好意。 小团子嗦嗦口水,“想!” “想也不给你!” 见小团子皱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陆安珩另一只手拿着小木牌在小团子的面前晃了晃,认真道:“你跟着哥哥认字,认出一个字就给你吃一口糕,怎么样?来,跟我念,花。” “花!” 陆安珩惊喜脸,大方的给小团子咬了一口糕点,又接着进行识字课去了。 教了好几个字后,陆安珩用手把画着花的小木牌上的花给挡住,单单留出一个“花”字在外头,再来问陆安珏,“这个字念啥?” 陆安珏一脸茫然,傻呆呆的看着陆安珩半晌,而后默默地转过身,用自己的肥屁股对着陆安珩,再也不说话了。 陆安珩:…… 萧氏笑倒。半晌,萧氏擦了擦自己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用手点了点陆安珩的额头道:“偏你顽皮作怪,眼见着你要过生辰了,又长了一岁,怎么还想着欺负四郎呢?” 过生辰?陆安珩一愣,自己倒是忘了,这小豆丁的生日与自己一样,都是六月十九来着,也算是缘分了。 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处着。 这位新大伯母姓陈,看着倒是挺和气,前些日子陆安珩考试时,陈氏也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倒是陆昌平见着陆安珩很高兴,使劲儿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大笑道:“好小子,真给列祖列宗长脸!你年岁尚小,切莫因此沾沾自喜,继续苦读三年,大伯等着三年后听到你中举的消息!” 又恨恨地推了一把站在他身旁的少年,骂道:“亏你还比三郎年长一岁,学识上可比三郎差远了!要是再贪玩,仔细你的皮!” 这少年正是陆安瑜,当年陆安珩爆出当初落水的事儿乃是陆安瑾所为后,陆安瑜便沉默了许多。而后小赵氏病逝,陆昌平新娶了陈氏,陆安瑜便愈发沉默了。 此时被陆昌平大声斥责,陆安瑜也不曾有半分情绪波动,只躬身应了一声“是”之外,再次沉默不语。 陆安珩觉着这位便宜堂兄的情绪不太对,似乎整个人都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如同暮气沉沉的耄耋老人一般,浑身散发着一股阴郁之气。 这是抑郁症的节奏啊!陆安珩心中一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陆安瑜本来就对自己心怀芥蒂,若是自己贸然开口劝解,说不得会起到反效果。 倒是陆安瑜似乎看出了陆安珩有话对自己说,垂眸想了想,向陆昌平请示后,带着陆安珩往后院去了。 二人恰巧来到湖边,陆安瑜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半晌没开口。陆安珩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得静静地陪陆安瑜站着。 过了许久,陆安瑜终于打破了平静,突然开口道:“我小时候,挺不喜欢你的。” 正在走神的陆安珩迅速回神,点头道:“我知道。” 陆安瑜似是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面色纠结了好一阵,这才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阿娘和大郎都欠你一句道歉,只不过如今他们都已不在人世,这一句抱歉还是我来说吧,对不起。” 陆安珩着实惊了一瞬,万万没想到陆安瑜还会跟自己道歉。毕竟站在他的角度,赵氏和陆安瑾已经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依着他的性子,没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就不错了。 回想起记忆里那个活泼好动还有几分霸道的陆安瑜,陆安珩简直无法把那个小霸王与现在这个一脸无所谓的陆安瑜联系在一起。 陆安珩实在是好奇不已,陆安瑜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性子大变样。 想了想,陆安珩还是开口问道:“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这么一付消极厌世的样子,莫不是被虐待了? 陆安瑜斜睨了陆安珩一眼,“少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就是心里憋得慌。阿娘和大郎都走了,新母亲也进了门,又有了新出生的小弟。我这才觉着,这世上,有我没我其实是一样的。” 这是找不到人生的意义,进入迷茫期了?也是,小赵氏当初基本把他们兄弟俩当太阳养,恨不得所有人都得围着他们打转。所以小赵氏死后,陆安瑜才发现自己原来不是世界中心,这才受了打击沉寂了下来? 陆安珩暗自思索,不由地吐槽了一把以往小赵氏对他的娇惯,好好的一个孩子被养成了一朵娇花,半点打击都受不住。 陆安瑜也没想让陆安珩接话,他沉默了太久,如今开了个口子,倾诉的欲望便格外强烈。 “阿娘当初一直说,你和四郎会抢走我的东西,所以我和大郎都对你们有敌意。” 见陆安珩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没有不屑和鄙夷,陆安瑜自嘲一笑,“现在看来,是我们错得离谱。只是,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是啊。”陆安珩也是一声长叹,惆怅地望着湖面,一时无言。 这个湖,曾经吞噬了两个幼童鲜活的生命。因此,间接导致小赵氏发疯,害得陆安珩惨遭人贩子毒手,而后事情水落石出,小赵氏也送了命。 陆安珩的命运也从这里开始,彻底地不一样了。 “仔细想想,一切事情都是从你当初落水开始的。”陆安珩听到了陆安瑜的叹息声,“如今你要进京了,那些恩怨是非,自此始,也自此终,都忘了吧。” 陆安珩失笑,“我早就忘了,阿兄。” 不仅如此,我还比你更清楚,失去的不只是两条人命,而是三条。那个真正的陆安珩,也消散在这世间,再也回不来了。 陆安瑜似乎放下了一直压在心中的大石。前些年,他一直因为兄长与娘亲的死迁怒于陆安珩,哪怕知道陆安珩其实没做错什么,他也管不住自己愤怒的内心。 直至后母生的小弟长大,陆安瑜不小心听到了后母教子的话,那内容与当初娘亲对自己说的相差无几。只是需要防着的人,从当初的二房换成了自己。 那时候,陆安瑜只觉得命运的荒诞之处莫过于此,一报还一报,古人诚不我欺。而这院子里住着的人,那心都跟湖底下的淤泥一般,烂透了。 许是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头的话,陆安瑜的神情放松了不少,真心实意地对陆安珩说道:“进京以后,就别再回来了。别傻乎乎地把陈氏当好人,她正琢磨着让你给她儿子铺路呢。” 见陆安珩笑着点头,陆安瑜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总是这么好脾气,到了京城可别被人欺负了!你方才不是有话对我说吗,还不快说?” 这么一个白眼砸过来,陆安珩倒是看到了一丝陆安瑜当初神采飞扬的影子,忍不住开口道:“你不喜欢伯娘,也总得为自己日后打算一番。即便不想科考,也得想个能挣钱的营生,总归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还用你说!”陆安瑜哼唧一声,“我早就合计好了!走前把你之前的书籍给我抄一份,我要看看你的批注,明年我也要下考场参加县试了。” 合着是要自己的读书笔记啊,陆安珩表示没问题,回去便差人送过来。 陆安瑜这才满意了,眉眼间依稀浮现出幼时跳脱的影子,直到返回正厅之时,陆安瑜又跟变脸似的,飞快地恢复成了原本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陆安珩看得暗自咋舌,心道一声人才啊。 见人都到齐了,赵氏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真切的笑意,目光扫过言笑晏晏的陆昌平兄弟,又看向相处得融洽的陆安珩孙辈们,笑着开口道:“好好好,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家和万事兴,咱们今天不提往日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一家人好好的过个中秋!” 因着陆安珩中了秀才,赵氏明显对他比以往关注多了,特地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了一番。见状,一旁靠在陈氏身边的一个三头身小豆丁明显不高兴了,噘着嘴瞪了陆安珩一眼。 此时,赵氏正在向陆安珩灌输“一家人要互相扶持”的思想,话里话外地让陆安珩好好跟五郎传授一下学习经验,切莫藏私。 陆安珩看着芳龄四岁的五郎无语至极,这么一个小不点,能跟他说什么学习经验啊? 好不容易脱离了老太太的魔音洗脑,陆安珩的里衣都被打湿了,深觉自己这回赴得是鸿门宴,比再去考回院试还费神。 好在陆昌兴夫妇已经在准备上京之事了,以后陆安珩也不用去大房那头和他们虚与委蛇,也算是松了口气。 既是打算在京城长住,那么要收拾的东西可多了去了。萧氏里里外外忙活了大半个月,歇脚的工夫都没用,总算是把行李都收拾得妥当了。 此时已是八月中旬,刚过中秋,暑意渐消,倒也是出门的好时节。 陆安珩一行人先一天拜别了赵氏,在船上冲着来送行的陆昌平和陆安瑜挥挥手,船身缓缓而动,陆安珩眼见着扬州城离自己越来越远,最终化作一个小点再也不见,心中既不舍,又兴奋。 看着沿途的热闹风光,陆安珩忍不住憧憬,天子脚下,又该是何等繁华? 陆安珩对此表示很奇怪:啥情况啊?阿爹之前不还磨刀霍霍地逼着自己学习么?现在引着自己上课外兴趣班是咋回事啊?阿爹你住手啊,别来打扰我学习了好吗! 就让我当一个沉迷学习的安静好少年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 陆昌兴本来还挺得意于长子的念书天分,很是骄傲了一把。对长子也愈发严苛,然而很快,陆昌兴便发现了问题。 长子开蒙一个来月了,除却第一回进书房的那日,而后的三十多天里,长子每天的每一个时辰干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每一天都是起床,请安用膳,打拳,念书,午膳,小憩,背书,晚膳,散步,背书练字。如此循环往复一个多月,陆安珩整个人就如同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一般,竟然无一日有差错那么一点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84.剖腹产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然而即便发现了内鬼的身份, 中了迷药的陆安珩却还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奶娘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抱到了后门。 陆安珩躺在怀里, 将奶娘剧烈的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还听到了奶娘压制不住的低泣声。陆安珩却只觉得讽刺, 奶娘这是良心还未完全丢失,所以在自责吗?真是可笑, 即便她再自责, 不也还是要对自己不利吗?更何况, 家里的下人虽然不多, 却都被萧氏安排的井井有条,内院每晚必定会有守门的婆子, 外院则有小厮。方才奶娘一路畅通无阻,分明就是计划了好些时日,这才选在今天动手。 接应的人很快就来了,奶娘抱住陆安珩的手更为用力了, 抽泣了几声, 奶娘低声对着陆安珩哽咽道:“三郎你别怪奶娘!她们抓了我的孩子威胁我,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废话少说, 把人给我!”前来接应的人粗声粗气地低斥了奶娘一句,而后动作粗暴的将陆安珩从奶娘怀里扯了出来,一只手搂紧陆安珩转身就走。陆安珩被这大汉抱的难受极了,这大汉生的格外壮实, 一身蛮力, 就算是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力气, 陆安珩还是差点被他捂得背过气去。 奶娘似乎放心不下,又上前追了几步,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求求你们,照顾好这个孩子吧!” “嗬,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大汉一把将奶娘推了个趔趄,抱紧了陆安珩瞬间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陆安珩便听到“吱呀”一声门响,而后响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快进来!” 大汉抱着陆安珩迅速进了门,这么一番折腾,陆安珩所中迷药的药效也过去了,悄悄地睁开了眼,想看一看自己究竟被抓到了什么地方来。 入眼便是一片漆黑,只有皎月的清辉铺了一地,陆安珩只能看出,这只是个极为普通的农家小院,并无任何线索。这几人行事极为小心,直到进了正屋这才开始说话。 “人接过来了?” “当然,我亲自出马,还能出岔子不成?”大汉猛地一拍陆安珩的后背,得意地开口道,“别说,那娘们儿还真没糊弄我们!这个,可是读书人家的孩子。听说已经开蒙,识字念书了呢!” “那感情好!”开门的那人搓了搓手,喜滋滋道,“再加上另一个白白嫩嫩的小郎君,我们这回可算是能大赚一笔了!到时候,咱哥儿俩赚足了银子就不干了,回老家娶个婆娘,再生几个大胖小子,好好过日子去!” “诶!二狗哥,我听你的!”大汉似乎是被他口中的“二狗哥”所说的美好未来给迷住了,声音也带了几分喜色,猛然起身道,“我去看看那些小崽子们。” 陆安珩听得心中直发冷,自己这是进了人贩子的地盘了?小赵氏可真是好样儿的,自己这回要是能回去,一定要亲手揍死她!也不知萧氏与陆昌兴发现自己失踪后,会如何伤心崩溃? 想着陆昌兴夫妻二人这些日子对自己的照顾,陆安珩的心中不禁为他们担忧起来。尤其是萧氏,本就因为小豆丁落水一事颇为自责,认为是她自己没照顾好小豆丁。如今自己被奶娘送进了人贩子手中,萧氏若是知晓了,还不知有多绝望呢。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陆昌兴他们来救人!陆安珩的脑子飞速的转动着,别说是消息不通畅的古代了,就算是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也不知有多少家庭因为该死的人贩子而支离破碎。许多父母找孩子找了一辈子,也没有找到。若是自己真的被这两个人贩子带着离开了杭州,只怕是再也见不着萧氏与陆昌兴了! 这怎么能行? 陆安珩心下焦急万分,却又苦于无法动弹,只能干着急。 等到大汉将他放在地上离开后,陆安珩努力地想要动一动身子,挣扎了许久,终于感到自己有了点劲儿。陆安珩心中一喜,看来这迷药的药效快要过去了! 正在这时,陆安珩忽然被人扶着坐了下来。陆安珩惊讶地转动眼珠,想要看清扶着自己的人的长相,却突然被捂住了嘴。耳边传来那人暖暖的呼吸声,“嘘!你莫出声!不然,哭闹声将他们招了过来,你还得讨他们一顿打。” 陆安珩轻轻点头,现在药效基本已经过了,陆安珩抬手将这人捂住自己嘴唇的手给挪开,同样小声道:“我知道了,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 一边说着,陆安珩一边扭头,这才趁着月色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杂乱不堪的小房间内,异味熏人,十来个小孩子正瑟缩着身子望着自己。令陆安珩心惊的是,这些孩子们的眼中满是麻木之色,瘦骨嶙峋的身子紧紧挨在一起,衣裳破破烂不堪,几乎蔽不了体,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一道道伤痕。许是被人贩子折腾地太久,这些孩子虽然年幼,面上的神情却如同八十老妪一般死气沉沉。 陆安珩咬牙,看把这些孩子毁成什么样了?所有人贩子就应该通通被打死!死后还要下十八层地狱日日遭受折磨! “你怎么了?吓傻了吗?” 陆安珩瞬间收回了眼神,仔细地看着方才扶起自己的男孩。见这孩子不过六七岁的样子,长得眉目如画,很是精致,即便沦落到如此窘境,这孩子的眼中还闪烁着熠熠的光辉,与身后的那群孩童宛若处于两个世界。再一看他身上所穿的锦衣,料子明显不是凡品,陆安珩便能断定,这位的来历定然不凡,也不知外头那俩人贩子哪儿来的豹子胆,竟然敢招惹上这么一个权贵家的小少爷。 这位小少爷倒是天生的自来熟,对着陆安珩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头,小声安慰他道,“你别担心,我阿爹肯定会来救我的!到时候,我就让我阿爹把外面那两个坏蛋关到大牢里去!” 陆安珩点点头,同样小声的问道,“你被抓来很久了吗?这里就只有那两个坏人看着我们吗?” 男孩点头,接着道,“没错,我被关进来两天了,就只看到他们两个人。对了,我叫萧恪,你叫什么?” “陆安珩。” “嗯,陆家阿弟,你放心,我阿爹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陆安珩可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四下看了看,陆安珩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正准备试试爬一爬窗户,就听得门口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陆安珩赶紧坐下,紧紧地挨着萧恪,做足了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 门应声而开,大汉端着一只破碗走了进来,见陆安珩已经醒了过来,大汉满意地笑了笑,粗声道:“很好!算你识相,听好了小崽子,你要是敢哭,我大牛的拳头可饶不了你!喏,喝了这碗水!” 陆安珩乖巧的接过水喝了一口,又苍白着脸将碗递给大汉,却在大汉快要接过的瞬间松了手。大汉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碗摔得四分五裂。 大汉瞬间就沉了脸准备发火,陆安珩的动作却比他更快,连忙将碎片全部扫进自己的下袍中,似乎被吓到了,瑟瑟发抖的急急开口道:“我马上就收拾好,你别打我!” 许是陆安珩的脸色太苍白,大汉抡在半空中又放了下来,黑着脸吓唬陆安珩,“这回我就放过你,下次再毛毛躁躁的,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陆安珩连连点头,乖巧地应道:“我知道了,下回一定当心。” 大汉对陆安珩如此听话的表现很满意,乐道:“不愧是念过书的娃,就是要比这些小崽子们懂事得多!” 陆安珩则白着一张脸,怯生生地道:“我要是听话,你是不是能将我送回家去?” 大汉大笑,“回家?放心,看在你听话的份儿上,我会给你找个好买家的!行了!都不准说话,让我听到一丁点声音,你们就都得挨揍!” 陆安珩点头,望着大汉离去的背影,悄悄地将碗的碎片全部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如果只有这两个人看守的话,自己未必不能拼上一把。 陆昌兴抬了抬手,望向萧氏的眼神温柔至极,含笑道:“娘子不必忙活,这些时日你辛苦了。三郎今日又晕了过去,可曾请了大夫,开了药方?” 一听到“药方”这两个可怕的字,陆安珩立马回神,天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有多苦逼,都快要被那苦得吓死人的汤药给淹没了,吃啥啥不香。现在一听陆昌兴提到这俩字,陆安珩的身子条件反射的一抖,简直是提神醒脑的最佳灵药。 陆安珩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陆昌兴,见此,陆昌兴那颗担忧长子的心便放下了,这般灵动,想来这病也不碍事,再服几剂汤药估摸着就能大好了。不过还得再让大夫仔细瞧一瞧,可千万莫要留下病根。 不过这一瞬间,陆昌兴的心头便闪过种种思绪,再次伸手揉了揉陆安珩的头,轻声安慰他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三郎要乖乖的吃药。” 我真的很听话的喝药了啊!陆安珩全是眼泪的想,这年头儿小孩子的夭折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自己可不想就这么挂了。要是自己在这边儿挂了,又回不去原来的世界,那多冤呐! 陆安珩正想得入神,却不知道他现在的一张包子脸正皱成一团,承袭自陆昌兴的一双桃花眼中水光潋滟,看上去分外喜感。陆昌兴与萧氏憋笑,继续安慰萌包子儿子,“三郎别不高兴,大夫说了,再喝几回药就能痊愈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陆安珩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萧氏脸上的笑容愈深,忍不住捏了捏陆安珩的婴儿肥脸,手感太好,萧氏又继续捏了几把,换来陆安珩无奈的眼神。 陆昌兴见此,只觉得自己满腔的阴郁都尽数散去,若能永久地过下去,便是神仙都不换的幸福日子了。 然而一想到长房,陆昌兴原本柔和的脸色又变得冷峻起来,浑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萧氏所有所觉,偏头看了陆昌兴一眼,轻声问道:“夫君要去大哥大嫂那里看一看吗?大郎……真是可惜了。” 萧氏是真心为这个侄儿惋惜,即便她与小赵氏之间的矛盾再多,也不至于牵连到孩子。想到三郎落水昏迷的那段时间,自己眼都不敢阖的守着他,看着他痛苦地皱眉,自己便心如刀绞。如今大郎落水而亡,小赵氏绝对比自己当初更绝望。这么想着,萧氏心中对小赵氏的恶感暂时去了几分,真心实意地为大郎落下泪来。 陆昌兴的神色淡淡,眼中也露出几分惋惜之色,微微叹了口气,“我去安慰安慰大哥。” 陆安珩心道:若是你们知道了那个“让人可惜”的大郎害了你们真正的儿子,只怕这会儿得拍着巴掌庆祝一番吧? 见萧氏还在流泪,陆安珩的眼珠一转,立马气呼呼地道:“阿娘不要为大哥伤心啊!大哥是坏人,就是他把我推进池塘的!” “什么?”萧氏与陆昌兴齐声惊呼,陆昌兴极快,严肃着一张脸,再次向陆安珩确认,“你上回落水,是大郎害的?” 陆安珩点头,接着把刚才梦境里听到的陆安瑾对自己的怨恨之词全部说了出来。陆昌兴和萧氏的脸色哟,简直就跟从墨汁里泡了一回似的,神经大条如陆安珩都感到了空气中的寒意,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悄咪咪地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陆昌兴怒极反笑,“好一个大嫂!” 萧氏只觉得自己的一片伤心喂了狗,这么个心狠手辣想要害死自己儿子的侄子,自己的眼泪真是白流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滔天的怒火。半晌,萧氏冷静地开口道:“夫君还是前去大房院里看一看吧,不管大郎之前对我们三郎有怎样的恶毒心思,现今他已去世,单凭三郎的一番话,也认定不了小赵氏的过错。死者为大,就当是去看一眼他们的报应吧!” 陆昌兴抿唇不语,两道赏心悦目的长眉死死拧在一块儿,日光透过窗纱洒在他俊美的脸上,衬得他愈发丰神如玉,如同芝兰玉树,令人舍不得挪眼。 萧氏见此,忍不住叹道:“婆母还在那边呢,你就当是尽孝了。” 提起赵氏,陆昌兴的脸色愈发冷峻,眼中的苦涩一闪而逝。心疼地望着萧氏,陆昌兴涩声道:“娘子嫁给我这么多年,受累了。”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然而到了赵氏这里,那就得换成大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了。赵氏只生了陆昌平与陆昌兴两个儿子,奈何在生陆昌兴时难产,差点让赵氏丢了性命。是以赵氏一向不喜陆昌兴,待到陆昌兴及冠后,又拒绝了赵氏为他选的妻子,一心要迎娶萧氏,赵氏便更加不待见二房。陆昌兴这话,实在是肺腑之言,自萧氏进门后,赵氏可没少折腾她。 萧氏一听这话,心头便是一暖,柔声道:“夫君说的哪里话?侍奉婆母本就是为人儿媳的本分,何来辛苦之言?” 平心而论,赵氏对自己确实不算好。只是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一顶“孝顺”的大帽子压下来,自己也只能受着。何况,比之大伯后院中好几个姬妾,自己的夫君身边干干净净,连个通房丫头都不曾有,只这一点,萧氏便心甘情愿地跟着陆昌兴。比起丈夫身边干干净净而言,受点婆母的气又算什么?再说了,赵氏不过是抬举小赵氏来打压自己,那点手段,还真是不痛不痒。 陆安珩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空气,坚决不做父母间的电灯泡,奈何他与父母之间的“心有灵犀”技能点目前还处于零的状态,陆昌兴夫妻二人的眼神同时落在了自己的胖儿子身上,原本严肃的神情松了下来。 陆昌兴微微一笑,对着萧氏柔声道:“我先去大哥那边看看。” 萧氏点头,替陆昌兴整了整衣襟,轻声道:“好好安慰一下大哥大嫂还有婆母,莫要与他们生冲突。” 陆昌兴咬牙,一把抓住萧氏的手,低声道:“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了!” 萧氏面上一红,忍不住嗔了陆昌兴一眼,眼神往陆安珩的方向瞟了瞟,示意儿子还在一旁看着呢! 陆昌兴哈哈一笑,大步踏出门去了。 陆安珩则贼兮兮的瞅着萧氏直发笑,看得萧氏脸上的红晕更深,也匆匆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见萧氏几乎算得上是逃离的背影,陆安珩心中暗笑,而后便是一声叹息。这年头儿不好混,一个“孝”字能压死一群人。如今陆安瑾死了,陆昌平心中作何感想自己无从得知,但是小赵氏,绝对会将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 如同小赵氏这样不讲道理的人,陆安珩曾经在现代时见过,那回可真是刷新了自己的下线,让自己知道,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小赵氏这回伤心是真的,然而只怕要对自己再多出几分怨恨来——为什么你落水了能救回来,我的儿子却死了? 想想她之前教唆陆安瑾的那番话,陆安珩便知道,这等全然不讲道理的强盗逻辑,放在小赵氏身上,那是完全没有冤枉她。再加上一个偏心大房,看二房不顺眼的赵氏,陆安珩真是为自己的爹娘叹了一口气,已然预料到了二房日后的堵心生活。 只是不知自己的大伯陆昌平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若是他与小赵氏心中所想一样,那么二房的处境,真是如履薄冰。萧氏与陆昌兴倒是能应付这些刀光剑影,然而自己姐弟三人便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从来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更何况如今中馈掌握在赵氏手中,若是陆昌兴与萧氏二人一个不查,被大房钻了空子,不管自己姐弟三人哪一个出了岔子,对萧氏二人而言,都是锥心之痛。 陆安珩从未有哪一刻如同现在这般浑身发凉,再三提醒自己日后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顺便看好了陆荷与陆安珏,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绝对不能中了大房的毒手。天知道丧子后发疯的小赵氏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总归小心无大错。 另外,如今自己的身子已经大好,又回不去现代。陆安珩的眉头紧锁,头一回思索起自己未来要走的路来。 古代士农工商,陆安珩原本对商业挺感兴趣的,高考的志愿填报的也是与这方面有关的内容。然而就算陆安珩再学渣,也知道商人的地位在古代如何低下。 农?陆安珩倒是下过地,问题是那是被他外公抓去体验生活的,就下过那么一两回。跟古代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还解决不了温饱问题的农民性质完全不一样。 工?陆安珩手工倒是挺不错的,以往在家没少拆电视机电脑啥的,还能趁着他爸回来之前麻溜的装回去。做各种木雕也是一把好手,然而术业有专攻,他那业务的水平跟现在专门靠这门手艺吃饭的工匠们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字——渣!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科举这一条路能走了。 更何况,若是小豆丁的记忆没错的话,陆昌平与陆昌兴兄弟俩都是秀才,在考取举人的路上碰了几回壁,陆家又不是什么世家,据说原本是商户人家,到了陆安珩的祖父这里才改换门庭,典型的草根。 如今陆安珩的祖父已亡故,陆家根本无人在朝中做官,陆昌平兄弟二人天资不及其父,能否中进士还是个大问号。若是陆安珩这一代还未能出一个进士的话,只怕是祖父留下的人脉都要作废了。家族衰败近在眼前。 陆昌兴必然不想看到自己父亲一生的心血都化成泡影。 便是为了陆昌兴,自己也要通过科举考个进士来! 这么想着,陆安珩的眼神便坚定了起来。虽然知道古代的科举录取率低得吓人,但是陆安珩对自己有着蜜汁自信,怎么说自己都是经历过高三炼狱的人啊,应付考试的技巧一大堆,心理素质杠杠的。 更何况,现在自己才四岁,拿出高三的作息表努力十二年,十六岁开始参加考试,自己就不信了,这么拼,还不能考个秀才回来? 完全没问题嘛! 翌日,萧恪一大早便上门来邀陆安珩出去游玩。恰逢沐休,萧恒不放心蠢弟弟,也跟着一道儿来了。 陆安珩也想出去看看京城的繁华,他还记着昨天见到的那些异族商人,想问问他们有不有玉米土豆的消息呢。正好萧恪和他哥这两个向导主动送上门来,陆安珩真是求之不得。 走在石板路上,陆安珩时不时地停下来听一听货郎们地吆喝。这会儿已到十月下旬,天气逐渐转凉,陆安珩却注意到这些货郎们脚上还穿着破损较重的草鞋,露在外头的皮肤粗糙不堪,隐隐还能看到些许疤痕。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85.影响与发展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听着萧将军的话, 连忙对着他作了一揖, 道,“禀将军, 我家就在这扬州城内,能否劳烦您派人送我一送?” 萧将军还未开口, 萧恪就立马接过了话头, “陆家阿弟, 你家原来就在城内啊?那让何叔先送你回去, 以免你家人担忧,我过几天再去找你玩~” 陆安珩见萧恪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 不由回了个笑容,“成啊,到时候给你吃我阿娘做的甜糕,可好吃了。” 萧将军想着方才自己所见的情景, 自家儿子摔倒了, 这孩子都没扔下他自己逃命, 心中便对陆安珩生出了几分好感。又见陆安珩行事落落大方, 谈吐有礼,萧将军心中的好感就更多了,想着儿子找了这么个同龄玩伴也不错,也就对着陆安珩点点头, 笑道:“那便让何副将送你回府。” 说完便调转马头, 双脚一夹马腹, 瞬间消失在巷道尽头。只听到萧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从风中传来,“陆家阿弟,你记好了,我会去找你玩的啊!” 陆安珩哭笑不得,深觉萧恪是个心大的憨货。而那个被萧恪唤作何叔的副将,见萧将军走远,也不多言,下马来到陆安珩眼前,蹲下身,锐利的眼神直视陆安珩的双眼,放缓了声音,轻声道,“陆小郎君,你可记得你家的位置?我这就送你回去。” 那必须记得啊!陆安珩麻溜的就将自己家的地址给报出来了,“就在前面不远的荣安街。” 何副将的眼里就有了些许笑意,心道这真是个伶俐的孩子。 到了陆府,急得快要发疯的陆昌兴与萧氏二人自是喜出望外,对着何副将千恩万谢,几乎要对何副将跪下磕头了。吓得何副将连忙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 陆安珩已经被陆芙与陆安珏一人拉着一只手,陆安珏仰着肥嘟嘟的脸蛋儿,使劲儿往他哥身上扒拉。紧紧攥住他哥的手,陆安珏严肃着一张胖脸问道,“阿兄,你去哪里了?都没有来看四郎。” 陆芙抢过陆安珩的话头,拍了拍陆安珏的小脑瓜,小声道,“行了,有什么好问的,三郎回来了就好了。” 陆安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哥。陆安珩失笑,伸手抱住这个肥团子,拔萝卜一样的将他从地上拔起来,轻声安慰他道:“行了,四郎别委屈了。阿兄等会儿陪你玩。” 话还没说完,陆安珩就被萧氏紧紧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撒手了。陆安珩无奈,心知他娘这回真的被吓坏了,连忙将肥团子放下来,拍拍萧氏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慰萧氏,“阿娘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再哭,四郎可要笑话你了啊。” 萧氏的哽咽声更大了,陆安珩无法,只能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阿娘,你知道这等黑心事是谁干的吗?” 萧氏的哭声当即便是一停,拿出帕子擦了擦泪水,咬牙道,“你那个黑了心肝的奶娘,我已经让人将她送至官府了!定然不能轻饶了她!” 陆安珩见状,忍不住道:“就凭奶娘一个人,哪里干的出这么一件大事来?旁人不知,阿爹阿娘你们应当清楚,奶娘为人老实,又胆小,说她是主谋,我这个五岁孩童都不能信!” 陆昌兴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瞬间便想起了陆安珩之前说过的,小赵氏对二房的咒骂。说实话,这回陆安珩被绑之事,陆昌兴夫妻二人也怀疑过小赵氏,只可惜苦于没有证据,奶娘又咬牙不认,陆昌兴他们还真不能就冒冒失失的去找小赵氏的麻烦。 现在陆安珩这话一出,陆昌兴二人登时咬牙。陆安珩见此,揉了揉陆安珏肉嘟嘟的脸,看着陆芙担忧的眼神,也不好多说,只是提了一句,“那两个人贩子已经被萧将军命人捆去官府了,阿爹若是还有疑问,何不去问一问?” 说完,陆安珩又对着陆昌兴一招手。待到陆昌兴俯下身子后,陆安珩踮脚,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前天我生辰之时,阿荷堂姐曾经悄悄地提醒我要小心一点。说是听到过大伯母有说过什么,‘这次一定要他好看’之类的话。” 陆昌兴面沉如水,看了眼身旁的陆安珏,怕吓着了幼子。强压住内心的愤怒,陆昌兴面色平静地起身,对着萧氏道:“我去衙门走一遭,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萧氏也猜到了其中的隐情,俯身抱着幼子对着陆昌兴颔首,冷声道:“郎君早去早回,家里交给妾身便是!” 不知为何,听着萧氏带着寒意的话语,陆安珩顿时觉得身子一凉,总觉得阿娘身上有杀气。 然而过了许久,陆安珩几人都用完午膳了,陆昌兴还没回来。陆安珩心下奇怪,瞧着大牛他们也不是嘴硬的人啊,怎么这么久还没问出来? 萧氏心下也隐隐焦急,当着三个孩子的面又不好露出来,吃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然而直到未时,陆昌兴还没回来。萧氏有些坐不住了,却突然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萧氏心下一惊,连声问道:“管家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郎君呢?” 管家一抹汗,喘匀了气道,“夫人,郎君请了族老前去大房郎君府上了!说是要请族老做主,处置大房夫人。郎君已经进了府了,这才吩咐小的前来传话,让您带着小郎君和小娘子过去。” 陆昌兴竟然直接请了族老?陆安珩被惊得手中的糕点都掉了。萧氏也惊了一瞬,而后脸色立即难看了起来,郎君如此震怒,看来此事肯定跟小赵氏脱不了干系! 陆安珩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拉了萧氏的手,随着管家赶到了大房府上。 里头早已经闹开了,小赵氏哭声震天,陆安珩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了小赵氏撕心裂肺的哭声,走进祠堂门口,里头已经满满当当地站了一屋子人。小赵氏正跪在屋内,不住的痛哭着。一边哭,一边喊冤。 见陆安珩到来,小赵氏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珩,小赵氏状若疯狂地道,“三郎你相信大伯母,大伯母没有想要害你的!不是我害你的!” 陆昌兴眼神如同寒冰一般刺向小赵氏,冷声道,“那两个人贩子和奶娘都交代了,伺候你的婆子也招供了,你还想抵赖吗?” “我不是有意的!”小赵氏大喊,“凭什么三郎就能这般好运,落水高烧了这么久,还能救回来。我的大郎呢?没了命了啊!郎君你救救我,我不是有心的!” 果然是这样!陆安珩心中一叹,忍不住开口道,“大伯母你可知,当日我落水,是被大郎推下去的。” 小赵氏疯狂的神情一顿,突然恶狠狠地瞪着陆安珩,咬牙切齿地恨道,“所以你就害死了你的大兄吗?” 陆安珩无语,小赵氏已经神志不清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陆安珩可不想当什么圣父,来个以德报怨什么的。要不是自己这回运气好,还不知被卖到哪个地方去呢。 看着小赵氏这副别人都欠了她的样子,陆安珩忍不住开口道,“大郎之所以身亡,与旁人无关,都是你害得。” “你胡说!我疼他爱他都来不及!” “是吗?”陆安珩冷笑,“你可知当初大郎推我下水时说了什么?没了我,四郎的身子又不大好,二房绝了后,这家产就都是你们的了!” 见小赵氏明显心虚的表情,陆安珩更为愤怒,别人不知,他却是清楚,小豆丁确确实实是被陆安瑾给害了!陆安瑾为了这么些家产,竟然就能出手害了堂弟的性命,分明就已经被小赵氏给养歪了。放在现代,也是妥妥的进少管所的命。陆安珩对陆安瑾的死半点同情都没有,接着给了小赵氏致命一击,“这点家产,我阿爹阿娘也没想跟你们争!要不是你平日里总是念叨着这一切,大郎也就不会移了性子推我落水,想要害死我。后来大郎落水,焉知不是报应呢?” 小赵氏呆愣了片刻,忽而泪流满面,大笑不止,笑声如同野枭般凄厉,刺的人耳膜生疼。 陆昌兴这回是铁了心的要处置小赵氏,族老也愤怒不止,小赵氏身为宗妇,却残害族中子嗣,不配再为陆家妇。看在赵氏的面上,陆昌平并未一封休书休了她,而是给了她一个体面,病死。 陆安珩却并不觉得高兴,死了人总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即便这人想要害自己,然而陆安珩生长在和平的社会,安宁的校园,平日里干的最出格的事儿,也不过是与人打上一场架。 这样间接逼死了一个人,就算那人该死,陆安珩也心情低迷了好几天。 等到办完小赵氏的丧事后,陆安珩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又开始执行自己的时间表,为考中秀才而努力。 令人意外的是,没过几天,萧将军竟然真的带着萧恪上门了。 陆安珩听到萧恪来了消息很激动,毕竟萧恪可是自己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小伙伴,又一起经历过绑架事件,分量还是不一样的。 赶到大厅,陆安珩便看到打扮的极为精神的萧恪对着自己挥挥手,活力十足的喊道:“陆家阿弟,我来啦!” 陆安珩抬头看了看萧氏,见萧氏也是满脸笑容地看着自己,眼中满是幸福的笑意。陆安珩这才松开萧氏的手,蹬蹬蹬的跑到陆昌兴面前,甜甜的叫了声,“阿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86.丰收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接下来就是萧恪亲爹的表演时间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 身后的士兵们瞬间就将大牛与二狗两人捆成了粽子。萧恪早已被他爹拎上马, 护在怀里。陆安珩见机极快地跑到萧将军马后,而后长舒口气, 总算是到了个安全的地方了。 “将军,这些被拐的孩童,要如何处置?” 萧将军找回了儿子,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见这些孩子形容可怜, 也动了恻隐之心。想了想,萧将军温言吩咐道:“将他们送往衙门,给他们买点吃食,再好生问一问, 他们是否还记得自己家在何地?若有记住的, 差人将他们送回家。” “遵命!” 陆安珩听着萧将军的话,连忙对着他作了一揖,道, “禀将军, 我家就在这扬州城内,能否劳烦您派人送我一送?” 萧将军还未开口, 萧恪就立马接过了话头, “陆家阿弟, 你家原来就在城内啊?那让何叔先送你回去, 以免你家人担忧,我过几天再去找你玩~” 陆安珩见萧恪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不由回了个笑容,“成啊,到时候给你吃我阿娘做的甜糕,可好吃了。” 萧将军想着方才自己所见的情景,自家儿子摔倒了,这孩子都没扔下他自己逃命,心中便对陆安珩生出了几分好感。又见陆安珩行事落落大方,谈吐有礼,萧将军心中的好感就更多了,想着儿子找了这么个同龄玩伴也不错,也就对着陆安珩点点头,笑道:“那便让何副将送你回府。” 说完便调转马头,双脚一夹马腹,瞬间消失在巷道尽头。只听到萧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从风中传来,“陆家阿弟,你记好了,我会去找你玩的啊!” 陆安珩哭笑不得,深觉萧恪是个心大的憨货。而那个被萧恪唤作何叔的副将,见萧将军走远,也不多言,下马来到陆安珩眼前,蹲下身,锐利的眼神直视陆安珩的双眼,放缓了声音,轻声道,“陆小郎君,你可记得你家的位置?我这就送你回去。” 那必须记得啊!陆安珩麻溜的就将自己家的地址给报出来了,“就在前面不远的荣安街。” 何副将的眼里就有了些许笑意,心道这真是个伶俐的孩子。 到了陆府,急得快要发疯的陆昌兴与萧氏二人自是喜出望外,对着何副将千恩万谢,几乎要对何副将跪下磕头了。吓得何副将连忙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 陆安珩已经被陆芙与陆安珏一人拉着一只手,陆安珏仰着肥嘟嘟的脸蛋儿,使劲儿往他哥身上扒拉。紧紧攥住他哥的手,陆安珏严肃着一张胖脸问道,“阿兄,你去哪里了?都没有来看四郎。” 陆芙抢过陆安珩的话头,拍了拍陆安珏的小脑瓜,小声道,“行了,有什么好问的,三郎回来了就好了。” 陆安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哥。陆安珩失笑,伸手抱住这个肥团子,拔萝卜一样的将他从地上拔起来,轻声安慰他道:“行了,四郎别委屈了。阿兄等会儿陪你玩。” 话还没说完,陆安珩就被萧氏紧紧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撒手了。陆安珩无奈,心知他娘这回真的被吓坏了,连忙将肥团子放下来,拍拍萧氏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慰萧氏,“阿娘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再哭,四郎可要笑话你了啊。” 萧氏的哽咽声更大了,陆安珩无法,只能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阿娘,你知道这等黑心事是谁干的吗?” 萧氏的哭声当即便是一停,拿出帕子擦了擦泪水,咬牙道,“你那个黑了心肝的奶娘,我已经让人将她送至官府了!定然不能轻饶了她!” 陆安珩见状,忍不住道:“就凭奶娘一个人,哪里干的出这么一件大事来?旁人不知,阿爹阿娘你们应当清楚,奶娘为人老实,又胆小,说她是主谋,我这个五岁孩童都不能信!” 陆昌兴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瞬间便想起了陆安珩之前说过的,小赵氏对二房的咒骂。说实话,这回陆安珩被绑之事,陆昌兴夫妻二人也怀疑过小赵氏,只可惜苦于没有证据,奶娘又咬牙不认,陆昌兴他们还真不能就冒冒失失的去找小赵氏的麻烦。 现在陆安珩这话一出,陆昌兴二人登时咬牙。陆安珩见此,揉了揉陆安珏肉嘟嘟的脸,看着陆芙担忧的眼神,也不好多说,只是提了一句,“那两个人贩子已经被萧将军命人捆去官府了,阿爹若是还有疑问,何不去问一问?” 说完,陆安珩又对着陆昌兴一招手。待到陆昌兴俯下身子后,陆安珩踮脚,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前天我生辰之时,阿荷堂姐曾经悄悄地提醒我要小心一点。说是听到过大伯母有说过什么,‘这次一定要他好看’之类的话。” 陆昌兴面沉如水,看了眼身旁的陆安珏,怕吓着了幼子。强压住内心的愤怒,陆昌兴面色平静地起身,对着萧氏道:“我去衙门走一遭,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萧氏也猜到了其中的隐情,俯身抱着幼子对着陆昌兴颔首,冷声道:“郎君早去早回,家里交给妾身便是!” 不知为何,听着萧氏带着寒意的话语,陆安珩顿时觉得身子一凉,总觉得阿娘身上有杀气。 然而过了许久,陆安珩几人都用完午膳了,陆昌兴还没回来。陆安珩心下奇怪,瞧着大牛他们也不是嘴硬的人啊,怎么这么久还没问出来? 萧氏心下也隐隐焦急,当着三个孩子的面又不好露出来,吃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然而直到未时,陆昌兴还没回来。萧氏有些坐不住了,却突然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萧氏心下一惊,连声问道:“管家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郎君呢?” 管家一抹汗,喘匀了气道,“夫人,郎君请了族老前去大房郎君府上了!说是要请族老做主,处置大房夫人。郎君已经进了府了,这才吩咐小的前来传话,让您带着小郎君和小娘子过去。” 陆昌兴竟然直接请了族老?陆安珩被惊得手中的糕点都掉了。萧氏也惊了一瞬,而后脸色立即难看了起来,郎君如此震怒,看来此事肯定跟小赵氏脱不了干系! 陆安珩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拉了萧氏的手,随着管家赶到了大房府上。 里头早已经闹开了,小赵氏哭声震天,陆安珩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了小赵氏撕心裂肺的哭声,走进祠堂门口,里头已经满满当当地站了一屋子人。小赵氏正跪在屋内,不住的痛哭着。一边哭,一边喊冤。 见陆安珩到来,小赵氏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珩,小赵氏状若疯狂地道,“三郎你相信大伯母,大伯母没有想要害你的!不是我害你的!” 陆昌兴眼神如同寒冰一般刺向小赵氏,冷声道,“那两个人贩子和奶娘都交代了,伺候你的婆子也招供了,你还想抵赖吗?” “我不是有意的!”小赵氏大喊,“凭什么三郎就能这般好运,落水高烧了这么久,还能救回来。我的大郎呢?没了命了啊!郎君你救救我,我不是有心的!” 果然是这样!陆安珩心中一叹,忍不住开口道,“大伯母你可知,当日我落水,是被大郎推下去的。” 小赵氏疯狂的神情一顿,突然恶狠狠地瞪着陆安珩,咬牙切齿地恨道,“所以你就害死了你的大兄吗?” 陆安珩无语,小赵氏已经神志不清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陆安珩可不想当什么圣父,来个以德报怨什么的。要不是自己这回运气好,还不知被卖到哪个地方去呢。 看着小赵氏这副别人都欠了她的样子,陆安珩忍不住开口道,“大郎之所以身亡,与旁人无关,都是你害得。” “你胡说!我疼他爱他都来不及!” “是吗?”陆安珩冷笑,“你可知当初大郎推我下水时说了什么?没了我,四郎的身子又不大好,二房绝了后,这家产就都是你们的了!” 见小赵氏明显心虚的表情,陆安珩更为愤怒,别人不知,他却是清楚,小豆丁确确实实是被陆安瑾给害了!陆安瑾为了这么些家产,竟然就能出手害了堂弟的性命,分明就已经被小赵氏给养歪了。放在现代,也是妥妥的进少管所的命。陆安珩对陆安瑾的死半点同情都没有,接着给了小赵氏致命一击,“这点家产,我阿爹阿娘也没想跟你们争!要不是你平日里总是念叨着这一切,大郎也就不会移了性子推我落水,想要害死我。后来大郎落水,焉知不是报应呢?” 小赵氏呆愣了片刻,忽而泪流满面,大笑不止,笑声如同野枭般凄厉,刺的人耳膜生疼。 陆昌兴这回是铁了心的要处置小赵氏,族老也愤怒不止,小赵氏身为宗妇,却残害族中子嗣,不配再为陆家妇。看在赵氏的面上,陆昌平并未一封休书休了她,而是给了她一个体面,病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87.吃货的力量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听着萧将军的话,连忙对着他作了一揖,道,“禀将军,我家就在这扬州城内,能否劳烦您派人送我一送?” 萧将军还未开口,萧恪就立马接过了话头, “陆家阿弟, 你家原来就在城内啊?那让何叔先送你回去, 以免你家人担忧, 我过几天再去找你玩~” 陆安珩见萧恪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 不由回了个笑容,“成啊,到时候给你吃我阿娘做的甜糕, 可好吃了。” 萧将军想着方才自己所见的情景, 自家儿子摔倒了, 这孩子都没扔下他自己逃命,心中便对陆安珩生出了几分好感。又见陆安珩行事落落大方,谈吐有礼,萧将军心中的好感就更多了,想着儿子找了这么个同龄玩伴也不错,也就对着陆安珩点点头, 笑道:“那便让何副将送你回府。” 说完便调转马头, 双脚一夹马腹, 瞬间消失在巷道尽头。只听到萧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从风中传来,“陆家阿弟,你记好了,我会去找你玩的啊!” 陆安珩哭笑不得,深觉萧恪是个心大的憨货。而那个被萧恪唤作何叔的副将,见萧将军走远,也不多言,下马来到陆安珩眼前,蹲下身,锐利的眼神直视陆安珩的双眼,放缓了声音,轻声道,“陆小郎君,你可记得你家的位置?我这就送你回去。” 那必须记得啊!陆安珩麻溜的就将自己家的地址给报出来了,“就在前面不远的荣安街。” 何副将的眼里就有了些许笑意,心道这真是个伶俐的孩子。 到了陆府,急得快要发疯的陆昌兴与萧氏二人自是喜出望外,对着何副将千恩万谢,几乎要对何副将跪下磕头了。吓得何副将连忙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 陆安珩已经被陆芙与陆安珏一人拉着一只手,陆安珏仰着肥嘟嘟的脸蛋儿,使劲儿往他哥身上扒拉。紧紧攥住他哥的手,陆安珏严肃着一张胖脸问道,“阿兄,你去哪里了?都没有来看四郎。” 陆芙抢过陆安珩的话头,拍了拍陆安珏的小脑瓜,小声道,“行了,有什么好问的,三郎回来了就好了。” 陆安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哥。陆安珩失笑,伸手抱住这个肥团子,拔萝卜一样的将他从地上拔起来,轻声安慰他道:“行了,四郎别委屈了。阿兄等会儿陪你玩。” 话还没说完,陆安珩就被萧氏紧紧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撒手了。陆安珩无奈,心知他娘这回真的被吓坏了,连忙将肥团子放下来,拍拍萧氏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慰萧氏,“阿娘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再哭,四郎可要笑话你了啊。” 萧氏的哽咽声更大了,陆安珩无法,只能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阿娘,你知道这等黑心事是谁干的吗?” 萧氏的哭声当即便是一停,拿出帕子擦了擦泪水,咬牙道,“你那个黑了心肝的奶娘,我已经让人将她送至官府了!定然不能轻饶了她!” 陆安珩见状,忍不住道:“就凭奶娘一个人,哪里干的出这么一件大事来?旁人不知,阿爹阿娘你们应当清楚,奶娘为人老实,又胆小,说她是主谋,我这个五岁孩童都不能信!” 陆昌兴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瞬间便想起了陆安珩之前说过的,小赵氏对二房的咒骂。说实话,这回陆安珩被绑之事,陆昌兴夫妻二人也怀疑过小赵氏,只可惜苦于没有证据,奶娘又咬牙不认,陆昌兴他们还真不能就冒冒失失的去找小赵氏的麻烦。 现在陆安珩这话一出,陆昌兴二人登时咬牙。陆安珩见此,揉了揉陆安珏肉嘟嘟的脸,看着陆芙担忧的眼神,也不好多说,只是提了一句,“那两个人贩子已经被萧将军命人捆去官府了,阿爹若是还有疑问,何不去问一问?” 说完,陆安珩又对着陆昌兴一招手。待到陆昌兴俯下身子后,陆安珩踮脚,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前天我生辰之时,阿荷堂姐曾经悄悄地提醒我要小心一点。说是听到过大伯母有说过什么,‘这次一定要他好看’之类的话。” 陆昌兴面沉如水,看了眼身旁的陆安珏,怕吓着了幼子。强压住内心的愤怒,陆昌兴面色平静地起身,对着萧氏道:“我去衙门走一遭,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萧氏也猜到了其中的隐情,俯身抱着幼子对着陆昌兴颔首,冷声道:“郎君早去早回,家里交给妾身便是!” 不知为何,听着萧氏带着寒意的话语,陆安珩顿时觉得身子一凉,总觉得阿娘身上有杀气。 然而过了许久,陆安珩几人都用完午膳了,陆昌兴还没回来。陆安珩心下奇怪,瞧着大牛他们也不是嘴硬的人啊,怎么这么久还没问出来? 萧氏心下也隐隐焦急,当着三个孩子的面又不好露出来,吃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然而直到未时,陆昌兴还没回来。萧氏有些坐不住了,却突然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萧氏心下一惊,连声问道:“管家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郎君呢?” 管家一抹汗,喘匀了气道,“夫人,郎君请了族老前去大房郎君府上了!说是要请族老做主,处置大房夫人。郎君已经进了府了,这才吩咐小的前来传话,让您带着小郎君和小娘子过去。” 陆昌兴竟然直接请了族老?陆安珩被惊得手中的糕点都掉了。萧氏也惊了一瞬,而后脸色立即难看了起来,郎君如此震怒,看来此事肯定跟小赵氏脱不了干系! 陆安珩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拉了萧氏的手,随着管家赶到了大房府上。 里头早已经闹开了,小赵氏哭声震天,陆安珩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了小赵氏撕心裂肺的哭声,走进祠堂门口,里头已经满满当当地站了一屋子人。小赵氏正跪在屋内,不住的痛哭着。一边哭,一边喊冤。 见陆安珩到来,小赵氏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珩,小赵氏状若疯狂地道,“三郎你相信大伯母,大伯母没有想要害你的!不是我害你的!” 陆昌兴眼神如同寒冰一般刺向小赵氏,冷声道,“那两个人贩子和奶娘都交代了,伺候你的婆子也招供了,你还想抵赖吗?” “我不是有意的!”小赵氏大喊,“凭什么三郎就能这般好运,落水高烧了这么久,还能救回来。我的大郎呢?没了命了啊!郎君你救救我,我不是有心的!” 果然是这样!陆安珩心中一叹,忍不住开口道,“大伯母你可知,当日我落水,是被大郎推下去的。” 小赵氏疯狂的神情一顿,突然恶狠狠地瞪着陆安珩,咬牙切齿地恨道,“所以你就害死了你的大兄吗?” 陆安珩无语,小赵氏已经神志不清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陆安珩可不想当什么圣父,来个以德报怨什么的。要不是自己这回运气好,还不知被卖到哪个地方去呢。 看着小赵氏这副别人都欠了她的样子,陆安珩忍不住开口道,“大郎之所以身亡,与旁人无关,都是你害得。” “你胡说!我疼他爱他都来不及!” “是吗?”陆安珩冷笑,“你可知当初大郎推我下水时说了什么?没了我,四郎的身子又不大好,二房绝了后,这家产就都是你们的了!” 见小赵氏明显心虚的表情,陆安珩更为愤怒,别人不知,他却是清楚,小豆丁确确实实是被陆安瑾给害了!陆安瑾为了这么些家产,竟然就能出手害了堂弟的性命,分明就已经被小赵氏给养歪了。放在现代,也是妥妥的进少管所的命。陆安珩对陆安瑾的死半点同情都没有,接着给了小赵氏致命一击,“这点家产,我阿爹阿娘也没想跟你们争!要不是你平日里总是念叨着这一切,大郎也就不会移了性子推我落水,想要害死我。后来大郎落水,焉知不是报应呢?” 小赵氏呆愣了片刻,忽而泪流满面,大笑不止,笑声如同野枭般凄厉,刺的人耳膜生疼。 陆昌兴这回是铁了心的要处置小赵氏,族老也愤怒不止,小赵氏身为宗妇,却残害族中子嗣,不配再为陆家妇。看在赵氏的面上,陆昌平并未一封休书休了她,而是给了她一个体面,病死。 陆安珩却并不觉得高兴,死了人总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即便这人想要害自己,然而陆安珩生长在和平的社会,安宁的校园,平日里干的最出格的事儿,也不过是与人打上一场架。 这样间接逼死了一个人,就算那人该死,陆安珩也心情低迷了好几天。 等到办完小赵氏的丧事后,陆安珩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又开始执行自己的时间表,为考中秀才而努力。 令人意外的是,没过几天,萧将军竟然真的带着萧恪上门了。 陆安珩听到萧恪来了消息很激动,毕竟萧恪可是自己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小伙伴,又一起经历过绑架事件,分量还是不一样的。 赶到大厅,陆安珩便看到打扮的极为精神的萧恪对着自己挥挥手,活力十足的喊道:“陆家阿弟,我来啦!” 陆安珩看得有趣,这种鲜活的市井气息,难得勾出了陆安珩那么一丢丢的文艺情怀,想起了前世某个声名赫赫的上河图。陆安珩忍不住想,要不是自己的绘画技术只有简笔画水平,这会儿或许也能画个京城市井图啥的,说不得千百年后还能被后人当成重要史料呢。 当然,这也仅限于想想了。陆安珩很清楚,以自己画画水平的渣度,估摸着能画出个毕加索式的抽象派来。这会儿还真没人能欣赏得来。当然,以后自己若是碰上了丹青高手,忽悠着他画一幅来为后世史料做贡献也是可行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88.心态的转变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点点头,努力地说服萧氏, “阿娘,爹爹和大伯都考中了秀才,我也要考秀才!还要跟祖父一样, 考举人,中进士,当大官,光宗耀祖!” 萧氏失笑,摸了摸陆安珩的头, 柔声道:“三郎真有志气。那等会儿你阿爹回来后, 我跟他商量商量,让他给你开蒙。也是娘亲疏忽了,我们三郎也到了该念书的年纪了。” 陆安珩愣住了,“阿爹给我开蒙?我不去学额,书院念书吗?” 萧氏惊讶地瞪大了眼, “你这么小,去书院怎么受得住?书院中的蒙学夫子大多是秀才, 你阿爹也是秀才, 让他给你开蒙就是了。不然弟子多了, 夫子也顾不过来呀。” 什么, 还有这茬?陆安珩无语, 还以为自己能去见识一下古代的书院呢, 万万没想到竟然当头挨了一闷棍。说起来, 陆昌兴的脾气还挺好的,应该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吧?这年头可是讲究什么“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年代,当爹的教训儿子就跟玩儿似的,艾玛要是自己学的太烂,被陆昌兴暴揍一顿怎么办啊? 陆安珩完全是想起了当初自己小时候调皮被陆爹暴揍的苦逼事儿来了,那还是在学校由老师教呢。现在亲爹成了老师,这么个双重身份,听着都很吓人啊。 总感觉自己的屁股又要遭殃了。 恰好这会儿陆昌兴也从大房那里回来了,萧氏见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心中登时就是一个咯噔,眉头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心下已经闪过了几个念头,萧氏连忙迎了上去,温声道:“那边怎么样了?” 陆昌兴紧绷的脸色松了松,对着萧氏微微颔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端过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而后拎过旁边的陆安珩放在自己的腿上,陆昌兴原本还有点不悦的心情已然好转,这才抬头望向萧氏,笑道:“娘子莫急,娘亲与大哥一切都好,只是大嫂情绪有点崩溃,想来过了段时日便会好了。” 说话间,陆芙已经听到了陆昌兴回来的消息,蹬蹬蹬就跑到了屋门口,一见到陆昌兴的身影,陆芙的眼神瞬间一亮,而后风一样的跑到陆昌兴跟前,甜甜地抬头道:“阿爹,你回来啦!芙儿好想你啊!” 陆昌兴笑容满面的摸了摸陆芙的头,又将陆安珩单独放在右腿上,而后左手揽过陆芙放在了自己的左腿上,这才柔声道:“爹也很想芙儿,芙儿有没有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芙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乖乖的回道:“芙儿最乖了,这些天都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昌兴抱着一双儿女,又有娇妻在侧,只觉得所谓的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正值陆安珏也醒了,一家人好好地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眼瞅着一番笑闹后,陆芙与陆安珏都开始揉眼睛,萧氏这才吩咐人将他们姐弟三人带到内室休息去了。 陆昌兴一直看着他们姐弟三人的身影进入内室,这才转头看向身旁的萧氏,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 萧氏本就是聪明伶俐之人,一见陆昌兴这神色,瞬间便猜出了他方才去大房定然发生了不太高兴之事,只是碍着孩子们还在场,陆昌兴才并未发作。见陆昌兴满脸的欲言又止,萧氏抿唇一笑,开口问道:“郎君有何事?” 陆昌兴眉头紧皱,似是难以启齿,而后伸手握住了萧氏的手,低声道:“娘子,日后,怕是要累你跟着我吃苦了。” 萧氏一惊,“郎君何出此言?我嫁给郎君这么多年,何曾吃过苦?” 陆昌兴苦笑,“方才在大哥院子里,大嫂说话间很是有几分阴阳怪气,明里暗里诅咒我们三郎。我气不过,跟大哥大嫂吵了一架,母亲又拉偏架,我一怒之下,便提出了分家。”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住了,“分家?婆母能同意吗?” 陆昌兴的神色愈发苦涩,微微垂眼,嘴唇张了张,还是没说出话来。萧氏也不急,就这么眼神温柔地看着陆昌兴。 半晌,陆昌兴抬眼,直视萧氏温柔的双眼,低声道:“母亲原本不同意,不过,我说,二房愿意净身出户,不要一分家产,母亲便有所意动。再加上大嫂在一旁极力促成这事儿,大哥沉默不语,权当是默认,母亲也就同意了。”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喜了,在她看来,能分家出去单过,自己当家做主,可比家里那点财产重要多了。萧氏自己的陪嫁也算是丰厚,何苦在这受婆母的气?是以听着陆昌兴这话,萧氏根本半点都不曾为那点家产生气,认真说起来,真要是分家,也是长房占大头,自己这房也分不到多少银钱田产。再有,赵氏的身体一向硬朗,再活个二十年估摸着也不是问题。比起再受二十年气而言,那点子家产还真是不值一提。 然而惊喜过后,萧氏的心陡然便抽疼了起来。回握住陆昌兴的手,萧氏心疼地望着自己的夫君,柔声道:“郎君,那些家产怎么能与我们的这个小家相比。一想到三郎之前说的那番话,我这心里真是不踏实。如今大郎亡故,谁也不知大嫂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我这心可真是一直悬在半空中,唯恐三个孩子发生什么意外。现今你提出分家,恰好解了这个难题。钱财乃身外之物,又怎能与我们的孩子们相比呢?再说了,分家出去,我们便自己当家做主,哪里来的苦呢?” 陆昌兴紧锁的眉头这才松开了些许,深深地看着萧氏,真心实意地道:“我这一生,做得最对的事情,便是娶了娘子为妻。” “就会说甜言蜜语哄我!”萧氏心下一甜,面色绯红,含笑地看着陆昌兴,语气甜蜜的埋怨道。 陆昌兴亦是一笑,眉间的阴郁散去了不少。萧氏见状,轻轻地将头靠在陆昌兴的肩膀上,语气简直比教小儿子说话时还温柔,“郎君,莫要再伤心了啊。所谓父母亲缘,大抵都是要看缘分的。我们日后好好的过日子便成了。” 话音一落,萧氏便感到自己的腰被陆昌兴死死环住,用力之大,几乎是想要将自己嵌进他的身体中,与他融为一体一般。萧氏正欲开口,却忽而感到颈间有些微的湿润感,耳边传来丈夫清润的嗓音,如同二月的春风一般,轻轻拂过自己的心间,拂乱了一池春水。“好的,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精心照料好三个孩子,让他们无忧无虑地度过这一生。” 那些我不曾得到过的关爱,我的孩子们必然不会缺失。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水光,她是真的心疼丈夫,碰上那样偏心的一个生母,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伤过多少回心。也罢,趁着这回分家,丈夫便能彻底地放下,再也不会因此心伤了吧? 似是察觉到了萧氏的内心所想,陆昌兴整了整自己纷乱的情绪,含笑拍了拍萧氏的后背,柔声道:“好了,我都不伤心了,你也别伤心了啊。我们不如来想想,要带走哪些东西,怎么布置自己的新家?” 提到这个话题,萧氏瞬间便来了兴致,忍不住问道:“莫非郎君已经看好了宅院不成?” 陆昌兴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意,“大哥许是怕落了个坏名声,做主将城东的那座三进的大宅院给了我们,再加上良田五十亩以及银票三千两。我本就不欲在家产上纠缠,这家也就这么分了。你做主收拾一下,我们过几天便搬过去。” 萧氏点头,心里飞快的一合计,立马就有了决断,“我们平日里用惯了的一应物件都得带走,再加上三个孩子的衣裳玩物,郎君书房里的笔墨藏书,估摸着也要收拾一天的工夫。对了,说到书,三郎方才还在跟我说,想要念书了呢!” 陆昌兴的眼中闪过一丝趣味,开口问道:“哦?他平日里皮得很,今天怎么突然想着念书了?” 萧氏笑道:“我也不知,想来是三郎这段时日接连生病,吃了些苦头,懂事了些吧?三郎想念书总归是一件好事儿,咱们家的孩子,三郎也好,四郎也罢,日后都是要念书考科举的,这会儿三郎念叨着想念书,可真是祖宗保佑!我可是在他面前夸下了海口,说是让郎君亲自教他读书,不知郎君可愿给妾身这个脸面?” 陆昌兴略微沉吟,面露难色,叹道:“娘子都答应了,夫君岂敢不应?不然家里的葡萄架该倒了哟~” 萧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胡说!” 陆昌兴陪笑,又哄了萧氏好一会儿,这才正色道:“我原本也有此意,三郎开蒙一事,交给我便是。日后我一边教三郎,一边做些书画换些银子,再将良田租与农户,总归是能养家糊口的。” 萧氏惊道:“这怎么能成?郎君的书画何等珍贵,便是往常在京中,也是受人追捧,怎能以它换银两呢?更何况,郎君还要继续准备下场科举考举人呢,怎么能如此劳神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89.生意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竟是无耻的跑去赵氏面前卖萌去了。 陆安珩在现代时哄老头儿老太太就很有一手, 他家爷爷奶奶被他哄得那叫一个团团转, 每回见着他, 人都精神了几分。也因为如此,陆安珩小时候倒是狠狠地坑过他亲爹好几回。 没办法,男孩子总会有调皮的时候。陆安珩小时候没少因为犯错被亲爹好一顿打, 爷爷奶奶虽然心疼,也不好阻止儿子管教孙子。只是爷爷经常气不过, 陆安珩他爸揍了他, 他爷爷背地里就得收拾他爸一顿, 把他爸给气的,没少骂陆安珩是个坑爹货。 如今陆安珩穿成了一枚小豆丁,这小豆丁长得又圆圆润润的, 配上那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 就跟个白嫩嫩的汤圆似的,极是招老年人的喜爱。 赵氏一见陆安珩仰着小脑瓜子望着自己,两只墨玉一般的眼中满是孺慕之色, 一直紧绷着的脸色瞬间就缓和了下来。见孙子白嫩嫩的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袖, 脸上的笑容几乎能令日光失色。赵氏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面上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陆安珩的脑袋。 陆安珩见此,更是兴奋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脆生生的道:“祖母, 娘亲说我这回落水, 您担忧了好些时日,念了许久的佛经,直到我大好了,您才放下心来。是孙儿不孝,让您劳神了!我下次再也不顽皮了!” 赵氏听着这话,心中极为熨帖,赞赏的看了萧氏一眼,心道这小儿媳不愧是出身官宦的大家闺秀,于教养孩子上头,真是有几分独到之处。 萧氏破天荒得了婆母这赞赏的一瞥,眉毛都没动半分,眼观鼻口观心,恭敬的立在一旁,大家风范尽显。 反倒是小赵氏坐不住了,心中暗恨萧氏方才毫不留情的揭了自己的短,又恨陆安珩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头。要知道,平日里,姑母可是更看重自己的两个儿子的,却不成想今日倒是让二房出了彩。 小赵氏心中不甘,将手中帕子撕扯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恨恨的看着陆安珩,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三郎这回可真是懂事了呢!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三郎如今,当真是开窍了。” 话虽是好话,可是从小赵氏的嘴里吐出来,愣是让人觉着有几分刺耳。 萧氏眉眼一冷,张嘴便欲再给这个大嫂一个颜色瞧瞧。却不料陆安珩反应更快,立马扑进了赵氏的怀里,身子还一抖一抖的,显然是一副被吓着了的样子。 赵氏顿时也恼了,她虽然不喜二房,但孙子总归是自家的。三郎本就多灾多难的,还被大儿媳三番两次的咒一通,赵氏心头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了,狠狠地一拍桌子,对着小赵氏厉声道:“老大家的,住嘴!” 小赵氏冷不丁的被赵氏这么一吼,也是骇了一跳。愣了片刻,又见陆安珩这个碍眼的小混球正窝在赵氏的怀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小赵氏心头的火气也上来了,又碍于婆母发威,小赵氏一时竟不敢多言,只能将自己给憋个半死。 接下来用早膳,小赵氏就更堵心了。 往常赵氏为了为难萧氏,用膳时,十回里有七八回得让萧氏立规矩。每逢这个时候,小赵氏便得意不已,觉着即便弟妹处处压自己一头又如何,日子还是不如自己过得舒心。 结果方才,萧氏正熟门熟路的立在一旁准备服侍赵氏用早膳,手中的筷子却突然被陆安珩给抢了过去。萧氏惊讶的低头,就见长子顶着脚拿过了自己手中的筷子,笑眯眯的推着自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屋内所有人见陆安珩的动作,都不由呆愣了片刻。楞楞的看着陆安珩,半天没回过神来。 陆安珩浑然不觉众人心中的惊讶,极其自然的拿着筷子跑到赵氏身边,对着赵氏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认真的开口道:“祖母这般疼爱珩儿,珩儿也想服侍一番祖母,以尽自己的孝心。” 把赵氏给感动的,眼眶都红了。连声道:“乖孙,你的孝心祖母心领了。只是如今你还小,哪能让你服侍祖母呢?快去坐好,让乳母服侍你用膳!” 陆安珩却是不依,蹬蹬的爬上了椅子,稳稳的夹住了一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奶糖包放进了赵氏的碗里,又颠颠儿给赵氏盛了碗小米粥,喜滋滋的看着赵氏道:“祖母,小米粥最是养胃,你可要多吃点。” 赵氏红着眼眶,看向陆安珩的眼中满是疼爱与欣慰,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连连点头,“好好好,祖母这就吃!乖三郎,你也快去用膳!” 陆安珩也不急,又喜滋滋的给萧氏和陆芙都盛了碗粥,见桌上还摆着一小碟饴糖,陆安珩便极为自然的给陆芙的碗里夹了一块。 小赵氏气恼不已,这三郎好端端地出什么风头?这一番举动下来,可算是将自己的大郎二郎给比到泥地里去了! 实在不是小赵氏乐意让陆安珩单独出这个风头,只是她所出的两个儿子,一个六岁,一个五岁,因着她平日里的娇纵,如今连筷子都拿不稳,还需要乳母照料喂饭。再一看陆安珩使筷子使得稳稳当当的,哪里能跟陆安珩来抢这个风头呢? 只是小赵氏素来见不得二房得脸,如今陆安珩表现的这般显眼,小赵氏看得实在堵心,忍不住嘲讽道:“哟~果然还是亲娘亲,只是,三郎你怎么也不孝顺大伯母一回呢?” 此话一出,赵氏与萧氏神情俱是一冷,放下手中的碗筷便欲好生教训小赵氏一通。却听见陆安珩脆生生的答道,“好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陆安珩一阵风似的跑到了小赵氏身边,吭哧吭哧的爬上了椅子,颤颤巍巍地端过小赵氏面前的碗,拿过勺子就舀了一勺粥递到小赵氏嘴边。 小赵氏下意识地咽下这口粥,陆安珩立马又递了一口。也不想着给赵氏布菜了,一门心思地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又不好将陆安珩手中的碗勺强抢过来,几个来回之下,竟是连说话的空挡都没有了,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笑意,便是赵氏也忍俊不禁,心中的怒气倒是一扫而空,眼带笑意的看着小赵氏出糗。 见小赵氏脸上的愤怒之色,陆安珩心中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心道:就你这小鼻子小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人。不巧,我可是专治不服!小样儿,还收拾不了你?气吧气吧,把自己给气死了最好! 再一看小赵氏身旁气呼呼瞪着自己的陆安瑾与陆安瑜兄弟二人,陆安珩冲着他们得意一笑,拍了拍手回到萧氏身边,乖乖的用早膳去了。 一顿早膳吃得小赵氏憋了满肚子火,萧氏倒是心情不错。回了自己的院子,萧氏细细的嘱咐了陆安珩一番,“以后可不要再这般胡闹了。你大伯母毕竟是你的长辈,如若你再同今日一般戏弄于她,难免会落人口舌。若是得了个不敬长辈的名声,于你可是无半分益处。” 陆安珩笑眯眯地看着萧氏,极是乖巧的点了点头,“阿娘,我知道了~” 换来萧氏爱怜的摸头,陆安珩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陪着陆安珏玩了许久,直到陆安珏撑不住睡了过去,陆安珩这才回到萧氏身边,接过萧氏递过来的九连环与陆芙一起拆着玩。 屋内气氛温馨不已,却突然听得屋外传来急急地脚步声,一个青衣侍女脸色慌乱的赶了过来,对着萧氏道:“不好了夫人,大郎落水了!” 萧氏还未开口,陆安珩却不知为何,一听这话,突然便感到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痛。 陆安珩还来不及开口,登时便两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萧将军找回了儿子,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见这些孩子形容可怜,也动了恻隐之心。想了想,萧将军温言吩咐道:“将他们送往衙门,给他们买点吃食,再好生问一问,他们是否还记得自己家在何地?若有记住的,差人将他们送回家。” “遵命!” 陆安珩听着萧将军的话,连忙对着他作了一揖,道,“禀将军,我家就在这扬州城内,能否劳烦您派人送我一送?” 萧将军还未开口,萧恪就立马接过了话头,“陆家阿弟,你家原来就在城内啊?那让何叔先送你回去,以免你家人担忧,我过几天再去找你玩~” 陆安珩见萧恪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不由回了个笑容,“成啊,到时候给你吃我阿娘做的甜糕,可好吃了。” 萧将军想着方才自己所见的情景,自家儿子摔倒了,这孩子都没扔下他自己逃命,心中便对陆安珩生出了几分好感。又见陆安珩行事落落大方,谈吐有礼,萧将军心中的好感就更多了,想着儿子找了这么个同龄玩伴也不错,也就对着陆安珩点点头,笑道:“那便让何副将送你回府。”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90.谈成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斗志昂扬的陆安珩立马就受到了来自亲妈的一根闷棍。 萧氏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长子,再次确认道:“三郎你是说,你想要去书院念书?” 陆安珩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点点头,努力地说服萧氏, “阿娘, 爹爹和大伯都考中了秀才, 我也要考秀才!还要跟祖父一样,考举人, 中进士,当大官, 光宗耀祖!” 萧氏失笑, 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柔声道:“三郎真有志气。那等会儿你阿爹回来后, 我跟他商量商量,让他给你开蒙。也是娘亲疏忽了, 我们三郎也到了该念书的年纪了。” 陆安珩愣住了,“阿爹给我开蒙?我不去学额,书院念书吗?” 萧氏惊讶地瞪大了眼, “你这么小,去书院怎么受得住?书院中的蒙学夫子大多是秀才,你阿爹也是秀才,让他给你开蒙就是了。不然弟子多了, 夫子也顾不过来呀。” 什么, 还有这茬?陆安珩无语, 还以为自己能去见识一下古代的书院呢,万万没想到竟然当头挨了一闷棍。说起来,陆昌兴的脾气还挺好的,应该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吧?这年头可是讲究什么“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年代,当爹的教训儿子就跟玩儿似的,艾玛要是自己学的太烂,被陆昌兴暴揍一顿怎么办啊? 陆安珩完全是想起了当初自己小时候调皮被陆爹暴揍的苦逼事儿来了,那还是在学校由老师教呢。现在亲爹成了老师,这么个双重身份,听着都很吓人啊。 总感觉自己的屁股又要遭殃了。 恰好这会儿陆昌兴也从大房那里回来了,萧氏见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心中登时就是一个咯噔,眉头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心下已经闪过了几个念头,萧氏连忙迎了上去,温声道:“那边怎么样了?” 陆昌兴紧绷的脸色松了松,对着萧氏微微颔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端过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而后拎过旁边的陆安珩放在自己的腿上,陆昌兴原本还有点不悦的心情已然好转,这才抬头望向萧氏,笑道:“娘子莫急,娘亲与大哥一切都好,只是大嫂情绪有点崩溃,想来过了段时日便会好了。” 说话间,陆芙已经听到了陆昌兴回来的消息,蹬蹬蹬就跑到了屋门口,一见到陆昌兴的身影,陆芙的眼神瞬间一亮,而后风一样的跑到陆昌兴跟前,甜甜地抬头道:“阿爹,你回来啦!芙儿好想你啊!” 陆昌兴笑容满面的摸了摸陆芙的头,又将陆安珩单独放在右腿上,而后左手揽过陆芙放在了自己的左腿上,这才柔声道:“爹也很想芙儿,芙儿有没有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芙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乖乖的回道:“芙儿最乖了,这些天都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昌兴抱着一双儿女,又有娇妻在侧,只觉得所谓的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正值陆安珏也醒了,一家人好好地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眼瞅着一番笑闹后,陆芙与陆安珏都开始揉眼睛,萧氏这才吩咐人将他们姐弟三人带到内室休息去了。 陆昌兴一直看着他们姐弟三人的身影进入内室,这才转头看向身旁的萧氏,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 萧氏本就是聪明伶俐之人,一见陆昌兴这神色,瞬间便猜出了他方才去大房定然发生了不太高兴之事,只是碍着孩子们还在场,陆昌兴才并未发作。见陆昌兴满脸的欲言又止,萧氏抿唇一笑,开口问道:“郎君有何事?” 陆昌兴眉头紧皱,似是难以启齿,而后伸手握住了萧氏的手,低声道:“娘子,日后,怕是要累你跟着我吃苦了。” 萧氏一惊,“郎君何出此言?我嫁给郎君这么多年,何曾吃过苦?” 陆昌兴苦笑,“方才在大哥院子里,大嫂说话间很是有几分阴阳怪气,明里暗里诅咒我们三郎。我气不过,跟大哥大嫂吵了一架,母亲又拉偏架,我一怒之下,便提出了分家。”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住了,“分家?婆母能同意吗?” 陆昌兴的神色愈发苦涩,微微垂眼,嘴唇张了张,还是没说出话来。萧氏也不急,就这么眼神温柔地看着陆昌兴。 半晌,陆昌兴抬眼,直视萧氏温柔的双眼,低声道:“母亲原本不同意,不过,我说,二房愿意净身出户,不要一分家产,母亲便有所意动。再加上大嫂在一旁极力促成这事儿,大哥沉默不语,权当是默认,母亲也就同意了。”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喜了,在她看来,能分家出去单过,自己当家做主,可比家里那点财产重要多了。萧氏自己的陪嫁也算是丰厚,何苦在这受婆母的气?是以听着陆昌兴这话,萧氏根本半点都不曾为那点家产生气,认真说起来,真要是分家,也是长房占大头,自己这房也分不到多少银钱田产。再有,赵氏的身体一向硬朗,再活个二十年估摸着也不是问题。比起再受二十年气而言,那点子家产还真是不值一提。 然而惊喜过后,萧氏的心陡然便抽疼了起来。回握住陆昌兴的手,萧氏心疼地望着自己的夫君,柔声道:“郎君,那些家产怎么能与我们的这个小家相比。一想到三郎之前说的那番话,我这心里真是不踏实。如今大郎亡故,谁也不知大嫂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我这心可真是一直悬在半空中,唯恐三个孩子发生什么意外。现今你提出分家,恰好解了这个难题。钱财乃身外之物,又怎能与我们的孩子们相比呢?再说了,分家出去,我们便自己当家做主,哪里来的苦呢?” 陆昌兴紧锁的眉头这才松开了些许,深深地看着萧氏,真心实意地道:“我这一生,做得最对的事情,便是娶了娘子为妻。” “就会说甜言蜜语哄我!”萧氏心下一甜,面色绯红,含笑地看着陆昌兴,语气甜蜜的埋怨道。 陆昌兴亦是一笑,眉间的阴郁散去了不少。萧氏见状,轻轻地将头靠在陆昌兴的肩膀上,语气简直比教小儿子说话时还温柔,“郎君,莫要再伤心了啊。所谓父母亲缘,大抵都是要看缘分的。我们日后好好的过日子便成了。” 话音一落,萧氏便感到自己的腰被陆昌兴死死环住,用力之大,几乎是想要将自己嵌进他的身体中,与他融为一体一般。萧氏正欲开口,却忽而感到颈间有些微的湿润感,耳边传来丈夫清润的嗓音,如同二月的春风一般,轻轻拂过自己的心间,拂乱了一池春水。“好的,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精心照料好三个孩子,让他们无忧无虑地度过这一生。” 那些我不曾得到过的关爱,我的孩子们必然不会缺失。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水光,她是真的心疼丈夫,碰上那样偏心的一个生母,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伤过多少回心。也罢,趁着这回分家,丈夫便能彻底地放下,再也不会因此心伤了吧? 似是察觉到了萧氏的内心所想,陆昌兴整了整自己纷乱的情绪,含笑拍了拍萧氏的后背,柔声道:“好了,我都不伤心了,你也别伤心了啊。我们不如来想想,要带走哪些东西,怎么布置自己的新家?” 提到这个话题,萧氏瞬间便来了兴致,忍不住问道:“莫非郎君已经看好了宅院不成?” 陆昌兴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意,“大哥许是怕落了个坏名声,做主将城东的那座三进的大宅院给了我们,再加上良田五十亩以及银票三千两。我本就不欲在家产上纠缠,这家也就这么分了。你做主收拾一下,我们过几天便搬过去。” 萧氏点头,心里飞快的一合计,立马就有了决断,“我们平日里用惯了的一应物件都得带走,再加上三个孩子的衣裳玩物,郎君书房里的笔墨藏书,估摸着也要收拾一天的工夫。对了,说到书,三郎方才还在跟我说,想要念书了呢!” 陆昌兴的眼中闪过一丝趣味,开口问道:“哦?他平日里皮得很,今天怎么突然想着念书了?” 萧氏笑道:“我也不知,想来是三郎这段时日接连生病,吃了些苦头,懂事了些吧?三郎想念书总归是一件好事儿,咱们家的孩子,三郎也好,四郎也罢,日后都是要念书考科举的,这会儿三郎念叨着想念书,可真是祖宗保佑!我可是在他面前夸下了海口,说是让郎君亲自教他读书,不知郎君可愿给妾身这个脸面?” 陆昌兴略微沉吟,面露难色,叹道:“娘子都答应了,夫君岂敢不应?不然家里的葡萄架该倒了哟~” 萧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胡说!” 陆昌兴陪笑,又哄了萧氏好一会儿,这才正色道:“我原本也有此意,三郎开蒙一事,交给我便是。日后我一边教三郎,一边做些书画换些银子,再将良田租与农户,总归是能养家糊口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91.手术之难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是是是,你说的是!”萧氏依旧笑容满面,心里觉着陆安珩这话的口彩十分好, 又喜滋滋地憧憬道:“恰逢院试也在今年,你要真过了,那可就是正经的秀才了。十一岁的秀才, 便是连京城都不多见呢!” 如今的院试乃是三年考两次, 今年恰好就是开院试的年份, 陆安珩若是一鼓作气得中秀才的话, 还能提前一年完成任务,早做上京的准备。 有了之前县试的经验,待到四月份府试开考之时,陆安珩已经成功地混成一根半老的油条。 陆昌兴遍求友人,好不容易给陆安珩弄到了一份往年的试卷。陆安珩见状不由叹气,这年头儿真的什么都缺,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取得功名, 偏偏市场上只有教科书, 半点资料都没有, 全凭教书的夫子讲解外加自己用功琢磨。 想想后世那满大街的让考生闻之色变的参考资料,什么黄冈五三啦, 当年陆安珩没少骂出资料的人。现在陆安珩真的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 这会儿要是能有一家专门做科举资料的书店, 包括陆安珩在内的广大考生们能把这店给供起来!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这么一想, 以前被逼着埋头苦写各色资料的时光也幸福了起来。 思维这么一发散,陆安珩倒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到了京城后,若是能和萧恪合伙,借着萧将军的人脉,不知道能不能弄出这么一间书店来。 也是这年头的人没有开启发财的新思路了,想想21世纪,那些教辅资料卖的多火爆?办上这么一个铺子,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就看萧恪乐不乐意和自己搭伙了,不然自己在京城没点人脉靠山,还真不敢轻易弄出个新奇东西。 咳……想远了,一不留神就开始想小钱钱去了。陆安珩摸摸鼻子,努力地静下心来开始翻资料。 这些考卷既然能流出来,就证明今年的考试中不会有原题。不过陆安珩也不在乎原题不原题,他主要看得是大致的题型和出题方向。 作为一只饱经题海战术磨炼的苦逼高三狗,陆安珩分析题目还是有一手的。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份试卷,发现府试的题目相比起县试更为生僻,非但如此,考官还喜欢出一些□□题目来迷惑考生,稍有不慎就会掉坑。 吓得陆安珩赶紧再多翻了几回书压压惊。两个月的时光就这么飞逝而去,很快就到了府试的日子。 府试时的天气可比之前县试时对人友好多了。至少陆安珩不像之前那般在寒风中冻成狗,府试检查比县试更为严格后,就连做保的廪生都要比县试多一名。陆安珩任由衙役将自己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这才拎着自己的东西进了考场。 果不其然,试题几乎有一半是比较生僻的知识点,以陆安珩记性之变态,若不是前些日子再特地回顾了一下这些偏僻之处,怕是这么儿也得跟对面那人一样抓瞎了。 即便如此,陆安珩也不敢轻易动笔。沉下心来仔细打好了腹稿之后,陆安珩才慢悠悠地磨好了墨,而后专心致志地跟题目死磕。 陆安珩答完卷后,小心翼翼地将笔放置好,而后一手撑着桌案,忍下了由于精力太过集中而导致的轻微晕眩感。 吃了个馒头喝了几口水后,陆安珩又满血复活了,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走出了考场。 接下来的两天,陆安珩的状态越来越好,再也没出现过晕眩的症状,反而一天比一天精神。 陆安珩这个状态给了他爹娘极大的信心,二人嘴上虽然不说,怕影响了儿子的心情,内心里已经觉得府试这一关儿子已经稳了。就只看八月份的院试,陆安珩能否一鼓作气拿下这个许多人一辈子都考不上的秀才功名。 陆安珩从来就没让自家爹娘失望过。果不其然,府试成绩一出,陆安珩的名字赫然在榜。虽然这回不是第一,却也在前三之列,陆昌兴乐得直说祖宗保佑。 陆安珩倒没什么感觉,他在后两场考试时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大概是那种“虽然爸爸还没开始考,但是爸爸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的迷之自信,还好这回的旗子稳稳地立住了没有倒,陆安珩顺利地来到了考秀才的最后一关——院试。 院试在八月份,陆安珩这一年基本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一心扑在这三回考试之中。 实际上陆安珩还算幸运,毕竟他所在的扬州城,本就是一个郡城,相当于后世的省会。而整个郡的院试,都会在扬州城举行。好不夸张的说,这会儿就已经有偏远地区的考生从家里出发赶往扬州城了。 毕竟这年头的交通实在太坑爹,基本靠走。尤其是乡下地方,牛已经是一笔巨款,一个村都难得有一头牛。好一点村子的能有一辆驴车,更多的则是什么都没有,一切劳动全部靠人工。可想而知,如果要是用走的,从山旮沓里走进扬州城,得花多少时间。 这还只是时间成本,路上吃和住都是一大笔花销。更有那倒霉透顶的,在赶考途中染上疾病,又苦于囊中羞涩强忍着不去看大夫,病逝在途中的考生也有不少。 文弱书生,有时候就倒在了“文弱”这两个字上面了。 陆安珩得知这些情况后,锻炼时更起劲儿了。他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自然比让人惜命一些。这年代不仅交通坑爹,医疗体系也坑爹,要是他一不留神再挂了,天知道老天爷是不是还有那份好心,让他再穿越一次。 随着院试日子的临近,萧氏和陆昌兴愈发紧张,连陆安珏和陆芙都被他们传染了,轻易不敢来打扰陆安珩。 陆安珩心态贼稳。经过前两次考试后,陆安珩已经摸清了考试流程的套路,内心再也不发憷了。至于题目嘛,反正不管怎么考,考官出题总是万变不离其宗,永远跳不过四书五经。陆安珩是肚里有货心不慌,算起来全家人竟然是他这个去赴考的考生最淡定。 开考前几天,萧氏特地带着陆安珩去了大慈寺去求了道平安福,又去了玄山观去拜文曲星。致力于求遍漫天的神佛,希望他们显显灵,保佑陆安珩能顺利通过院试。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陆安珩觉着天上的神仙也挺不容易的,拜祭他们的人大多数都不靠谱。 院试和前两次的县试府试不一样,要连着考三天。所以这一次,萧氏为陆安珩准备的东西就格外多——驱蚊虫的艾草,备用的衣物,以防中暑备下的药丸,还准备了一点雄黄,用来驱逐蜈蚣和蛇。 据说上一回院试,有考生就被蛇咬了。虽然那蛇没毒,然而考生也惊吓过度,被抬出去看大夫了。是以萧氏对此便格外留心。 由于不用赶路,萧氏每天都有新想法,来来回回地想给陆安珩再添置点东西。陆安珩略有抗议,陆昌兴便主动跳出来申请去送考。陆安珩十分感动,然后坚定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开玩笑,自己心里年龄都二十多了,在家门口考个试还要亲爹送,哪里有这么大的脸哦!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肩背手提的来到了考场外,静静地当个美男子,等着考场开放。 进了考场,来到自己的房间后,陆安珩四下一扫,心中不由吐槽。这环境对考生来说未免也太不友好了一点了吧!房间小不说,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霉味,里头除了桌椅,还摆了块老旧的木板,上头放着一张破烂的草席,外加一床发黑的被褥。 等到陆安珩收拾好桌椅后,第一场的考卷已经下发了。 院试分为两场,现在考的这第一场,称为正试,明天午时就得交卷。然后再接着发第二场的试卷。 陆安珩浏览了一下考题,题量还是多的吓死人,多为帖经墨义。陆安珩也不急着动笔,先将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后,这才开始凝神细思,提笔作答。 写了没多久,陆安珩的思路便被腹中传来的饥饿感打断了。这时,衙役也开始发放吃食。陆安珩仔细地将考卷收好,放进一旁的书箱里,以免不小心沾上饭菜的污渍,这才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 吃饱喝足后,陆安珩眯着眼打了会儿盹,养足了精神后,再接着摆好试卷作答。他的时间掐得非常好,待到天黑之时,剩余的题目已经不到三分之一了。 陆安珩想了想,将试卷收好,也不像周围房间的考生一般挑灯夜战,放好艾草和雄黄后,将床上的被褥卷吧卷吧,毫无压力的睡觉去了。 开玩笑,蜡烛的光才多亮,费眼睛不说,一个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自己精心写好的考卷都要付之一炬了。点不不起。 一觉睡到自然醒,陆安珩精神十足继续答题。他昨晚睡得早,自然也醒的早。相比起难以入眠的其他考生而言,陆安珩现在容光焕发的模样特别不合群。好在现在基本上谁也看不见谁,陆安珩的这波仇恨才没拉稳。 第一场的交卷时间很快就到了,下一场的试卷也已经发了下来。陆安珩一看,嗬,这可比之前的考试考得杂多了,四书五经占的比例不太多,算学,杂文之类的知识占据了考卷的半壁江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92.转变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很快就到了六月十九这一天, 萧氏一大早便来到陆安珩房内,亲自给陆安珩穿上喜庆的红衣裳。陆安珩无奈, 只能任由萧氏将自己打扮成一个喜庆的红包。 到了正房, 陆昌兴早已坐在椅子上喝茶, 陆安珏小团子正乖乖的坐在他腿上,一旁的陆芙正一副小淑女的样子, 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见萧氏带着陆安珩进来, 陆昌兴的脸上便露出温和的笑容来。轻轻地对着陆安珩招了招手, 陆昌兴笑道:“三郎快到阿爹这里来!” 陆安珩抬头看了看萧氏,见萧氏也是满脸笑容地看着自己,眼中满是幸福的笑意。陆安珩这才松开萧氏的手,蹬蹬蹬的跑到陆昌兴面前, 甜甜的叫了声, “阿爹~” 陆昌兴笑眯眯地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拿过早就准备好的文房四宝递给陆安珩, 温声道:“过了生辰, 三郎又长了一岁, 可莫要再淘气了。” 陆安珩有点不服气,鼓了鼓自己还带着婴儿肥的包子脸, 仰着头气呼呼地看着他爹, 哼哼唧唧地道:“我才没有淘气!” “没有淘气?”陆昌兴挑眉反问, “那上回你是因何落水的?” 那明明是陆安瑾的锅!陆安珩几乎要翻白眼了, 然而却在看清楚陆昌兴眼中深处的担忧之色后, 老实的闭嘴了。 一旁的陆安珏拍着小巴掌重复他爹的话,咧着嘴对着陆安珩乐滋滋的道:“不要淘气!” 陆安珩: 果断地上前将小团子圆嘟嘟的脸往两边拉开,满意地看着小团子的脸在自己手中变了形,陆安珩这才点点头,一脸恶霸样儿,对着陆安珏龇了龇牙,笑眯眯地管教弟弟:“小孩子家家的,没事儿别学大人说话!” “呜阿兄~” 见陆安珏一脸要哭不哭的神情,可怜极了。一旁的陆芙看不过去了,连忙从椅子上溜下来,将小团子的脸从陆安珩的魔爪中拯救出来。又顺手揉了揉小团子肉嘟嘟的脸,陆芙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青竹的荷包递给陆安珩,“给,三郎。这是我亲手做的荷包,送给你做生辰贺礼。” 陆安珩接过一看,见荷包的针脚细细密密,上头的翠竹亦是像模像样,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缝制而成的。陆安珩对着陆芙微微一笑,真心实意地感激道:“谢谢阿姐,阿姐的绣工越来越好了!” “都是阿娘教得好!”陆芙一边揉着陆安珏的脸,一边拍了一记萧氏的马屁。 萧氏显然极是受用,望向陆芙的眼中满是慈爱之色。 早膳自然用的是长寿面,仔细吃来,一碗面就只一根面条,从头到尾不曾断开过,配上香喷喷的浇头,别说陆安珩三姐弟了,就连萧氏与陆昌兴都吃的津津有味。 之后,陆安珩便被萧氏拖到正院后边儿的小佛堂内,给观音菩萨上香去了。 陆安珩不由郁闷,怎么到了古代,自己还是没逃过这一茬呢? 在现代的时候,陆安珩每回过生日时,外婆便会领着他去寺庙里拜拜菩萨,给菩萨上香。因为陆安珩的生日与观音菩萨是同一天,外婆这些稍微迷信一点的老年妇女都一致认为他与菩萨有缘,天生的好八字。 当初年纪还小的陆安珩也天真的这么认为,后来才知道,观音菩萨每年要过三个生日! 陆安珩:心好累,迷信是不对的! 万万没想到穿越了一遭,自己过生日还是要来拜菩萨,陆安珩的内心是拒绝的,拜了菩萨能让自己回去吗?明显不行啊!那还拜什么啊? 然而看着萧氏严肃的神情,不知为何,陆安珩到了嘴边的拒绝就咽了下去。萧氏却不知陆安珩内心的拒绝,正了正神色,恭恭敬敬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对着观音像虔诚的祷告,“观音大士在上,信女萧明岚虔诚许愿,愿我的孩子平安康健,所有灾难,都应在信女头上便是!” 陆安珩怔住了。 望着萧氏坚定的面庞,陆安珩的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明媚而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纱洒在萧氏的脸上,陆安珩几乎能看清楚萧氏纤长的睫毛在她脸上的影子,配上萧氏脸上虔诚而坚定的神情,竟是让陆安珩觉着,沐浴在朝晖中的萧氏,比之佛堂中摆放着的菩萨,更为宝相庄严,神圣不可侵犯。 陆安珩心中一叹,走到萧氏身边,同样对着上头慈眉善目的菩萨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心中默念道:菩萨你别听我阿娘的,什么灾啊难的都冲我来,让我的家人们都健康平安。还有,再照顾一下去了现代的小豆丁,和我爸妈他们,拜托了! 佛堂内一时静谧的能听到呼吸声。良久,萧氏才站起身,牵着陆安珩的手回到了正厅。 却不料见到了一个熟人。 原本陆府的管家陆明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正低着头等着听陆昌兴的回复。 陆昌兴逗弄着小儿子,愣是没怎么搭理他。 见萧氏带着陆安珩进门,陆明的眼神便是一亮,先是毕恭毕敬的给萧氏请了个安,而后满脸堆笑的看着陆安珩,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弯腰笑道:“三小郎生辰大喜!老夫人与大郎君特地吩咐小的来给三小郎送贺礼,还请三小郎过目。” 陆安珩抬眼一看,见桌上堆满了用红绸绑着的物什。打眼一看,大部分都是笔墨纸砚一类的学习用具,还有好几本书,底下则压了几匹光滑的布料,陆安珩虽不知那是何种料子,却也能看出来布料的质量不差。 不过是眨眼间工夫,陆安珩已经收回了目光,而后正色对着陆明道:“劳烦陆管家走一趟了。还请陆管家替我谢过祖母与大伯他们对我的一片爱护之心!” 陆明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萧氏,又用余光瞟了瞟老神在在的陆昌兴。陆明一咬牙,接着陪笑道:“今儿是小郎君的喜日,小的便斗胆多句嘴。若是要道谢的话,小郎君何不亲自去府上向老夫人道谢呢?老夫人心里头,很是挂念你们呐!” 这话说的,陆安珩一个字都不信。那老太太心眼儿都偏到咯吱窝去了,历来看二房不顺眼,怎么可能还挂念二房呢? 大房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陆安珩下意识就想拒绝,连忙道:“劳祖母挂心了,我也很惦记祖母。只是我刚开蒙不久,课业繁多,需多下苦功念书,待会儿还要背书练字呢!” “这个”陆明的脸色愈发纠结,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应对。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陆明的眼神瞬间一亮,又恢复了一脸喜气的样子,接着道,“不妨事儿!二小郎前不久也开蒙了,您过去了,还能有个伴儿,一道比一比呢!” 二小郎,陆安瑜?他也开蒙了? 陆安珩一愣,莫非这就是大房死活要请自己过去的真相?想要让陆安瑜在课业上压自己一头?不是陆安珩小看了小赵氏,这么不着调的事儿,还真是小赵氏那个有着蜜汁脑回路的人能干得出来的。 陆安珩正皱眉思索呢,便听到陆昌兴的平静的嗓音响起,“既然母亲如此记挂我们,为人子女,自然不能累得长辈挂心。还请陆管家稍等片刻,容我们收拾一番,一道儿前去给母亲请安。” 陆明的脸上这才露出喜色来,连声称是。 很快,陆安珩一家便再次来到了陆府。这回还未进门,就看到小赵氏已经领着好几个丫鬟迎了上来,未语先笑,“弟妹你们可来了,快进来,母亲正等着你们呐!” 一路上,小赵氏的嘴就没停过,恨不得处处彰显出她一家主母的派头,频频暗示萧氏,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萧氏不过是客人而已。 陆安珩听着小赵氏高亢的嗓音颇觉刺耳,又不能不顾形象的捂住耳朵,不由深恨自己腿贱,大好生日跑来这里找罪受。 小赵氏的心情似乎极好,眼神时不时的落在陆安珩身上,却又欲盖弥彰的飞快收回目光。只看得陆安珩背后发凉,总觉得小赵氏要开始出什么幺蛾子了。 陆安珩心中警铃大作,将自己的防备值调到满格,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暗中提防着小赵氏。 然而小赵氏只是表现得张扬了一些,并无其他异常的举动。到了赵氏的院子里,赵氏已经端坐在主位上,左手边是神情严肃,一派端方君子的陆昌平。陆安瑜与陆荷老实的站在陆昌平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给赵氏请了安后,小赵氏果然按捺不住提出了要陆安珩与陆安瑜比试一番的要求。 陆安珩倒是无所谓,比就比,反正现在比的也不过就是背书罢了。自己与陆安瑜地开蒙时间差不多,比背书的话,一百遍大法可不是说着玩的,陆安瑜绝对比不上自己! 果不其然,一问陆安瑜的进度,《千字文》还没学完呢! 陆昌兴的脸上便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用一种“听起来很平淡实际上在炫耀”的口气淡淡地道:“三郎念书极为用功,如今已经学完《千字文》,正在读《论语》了。” 陆昌平吃了一惊,不曾料到自己这个侄子竟然这般有天分。而后便是大喜,很是夸赞了陆安珩几句。 小赵氏的脸色扭曲了一瞬,逼着陆安瑜背书,可怜陆安瑜在一堆人的注视下,鼻尖都在冒汗了。一紧张,陆安瑜就更磕巴了,“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露结为霜” 感受着陆昌平身上散发出的越来越冷淡的气息,陆安瑜这可怜孩子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露结为霜”了好半天,愣是想不起后面到底是啥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93.令人震惊的缘由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努力地回想了一下, 陆安珩突然就明白了陆安珏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的了。貌似自己有那么几天领着他散步的时候, 还在继续背书?刚好那天学的就是这两句, 自己又噼里啪啦连着背了一百遍,所以一旁听着的陆安珏也学会了? 这么想着,陆安珩再次问道:“那我再考考你, 天地玄黄后面是什么吗?” 陆安珏迷茫眼看向他哥, 完全不知道他哥到底在说什么。陆安珩无语,合着这小团子就会这一句, 还恰好误打误撞地精准打了陆安瑜的脸, 这概率真是堪比中上五百万。 再一看陆昌平那张冷面, 陆安珩简直要心疼陆安瑜了。这倒霉孩子,哪是一个苦逼能形容得了的哟! 然而令陆安珩诧异的是,小赵氏原本扭曲的脸色突然恢复如常,就算看到陆安瑜被自家两岁的小团子打脸也不生气, 脸色反而比陆昌平还要平静一些。 不知为何, 陆安珩突然就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内心, 浑身血液都发凉。这是陆安珩每回察觉到危险时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也就是俗称的第六感。在现代时, 陆安珩便凭借着这个蜜汁灵验的第六感躲过了不少危险。比如因为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陆安珩走在半路突然站住不动, 然后就发现一盆花从天而降砸碎在他面前, 要是他再往前走上那么一两步, 必然就会被砸个头破血流。还有旅游订票时, 都订好了车票,突然又出现这种熟悉的感觉,陆安珩果断退票,结果不久后就听到车辆出事的消息。如此种种,陆安珩有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开挂了,简直是老天爷他亲儿子的待遇。 是以陆安珩对自己的第六感极为相信。如今第六感再次出现,陆安珩心头一凛,瞬间防御全开,戒备的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似乎察觉到了陆安珩的视线,偏头向陆安珩看来。陆安珩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只觉得小赵氏的眼神极为诡异,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夕,平静之下是疯狂。 见陆安珩的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小赵氏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眼中忽而泛起了些微的涟漪,对着陆安珩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来。那笑容落在陆安珩眼里,简直就跟厉鬼似的,莫名让人瘆得慌。陆安珩的危机感更重,几乎忍不住想要拉着陆昌兴他们转头就走。 小赵氏却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和颜悦色地夸了陆安珏一通,完全超水平表现,甩她平时尖酸刻薄的样子好几条街。以至于萧氏都暗自诧异,心道大嫂今日是被哪路菩萨摸了头,这是开窍了吗?她要是早能有这表现,自己与她之间的妯娌关系也不至于是如今这样不冷不热的啊! 唯有陆安珩心下不安,眼见赵氏与陆昌平一副要留饭的架势,陆安珩就更郁闷了。天知道小赵氏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啊? 陆昌兴与陆昌平兄弟俩没待多久,陪着赵氏说了会话后,二人就起身往前院而去了,留下一屋子女眷与幼童陪着赵氏。 陆安珩不乐意看小赵氏那张瘆人的脸,连忙找了个借口,想去花园里转一转。 结果陆安珩这话一出,屋里的一群孩子都看了过来,而后一致用乞求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赵氏。 咳小孩子嘛,总是坐不住的。尤其是在听不大懂大人的话的时候,那就更加如坐针毡了。特别是陆安瑜,生怕他娘再让他背一回书,一听陆安珩想要开溜,连忙抢话道:“祖母,孙儿带着阿姐还有三郎他们一道儿去逛一逛园子吧!” 赵氏自然是笑眯眯地应了。慈爱地看了看陆安珩与陆安珏兄弟俩,赵氏柔声嘱咐陆安瑜,“二郎要照顾好三郎四郎他们。” “是,祖母!”陆安瑜这回反应极快,欢呼一声,嗖的一下就蹿到了陆安珩身边,大声道:“三郎,我们走吧!” 不远处的陆芙急了,连忙牵着陆安珏的手,急道:“你们倒是等等我们啊!” 说完,陆芙顺道儿还拉住了一旁陆荷的手,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陆安珩二人面前。几人转眼就跑出了门,留下萧氏三人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欢快离去的背影。半晌,赵氏笑道:“二郎他们都是好孩子,我们陆家,也算是子孙出众了。若哪一日我去了地府,也能有脸见你们阿爹了。” “婆母您这话说的,我们可不依!”萧氏含笑宽慰赵氏,“二郎他们还小呢,您呐,怎么也得看到曾孙呐!到时候我们陆家五世同堂,人丁兴旺,子孙争气,大伙儿争先孝敬您。那才好呢!” 赵氏听萧氏说的有趣,亦是笑容满面。就连小赵氏,听到萧氏的话,也忍不住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另一边,陆安珩却发现陆荷对自己的态度很是微妙。陆荷本来就是存在感特别低的一个人,身为大房庶长女,小赵氏一直看她不顺眼,陆昌平又是传统的士大夫做派,后院全部交由妻子打理,不闻不问。据说小赵氏当初还夭折过一个孩子,那才是陆家真正意义上的长孙,比陆荷还要大上一岁。只是陆荷出生没多久后,那孩子便染了重病,没救回来。因为年纪太小,竟是连序齿都未曾序,也不曾上过族谱。后来陆安瑾出生后,养大了才序了齿,是以府上才管陆安瑾唤作大郎。 有这么一茬在,小赵氏每每看到陆荷就想到了自己早夭的长子,自然不会给陆荷什么好脸色。陆荷也就战战兢兢的在小赵氏手下讨生活,由此养成了现在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在真正“陆安珩”的记忆中,这个大堂姐一直都是低头沉默的形象,原身甚至连陆荷的长相都没记住。 虽然知道了陆荷性子沉默,陆安珩心中却还是感到有几分违和。性子沉闷也不代表是胆小鬼吧?陆荷如今一对上自己的眼神,就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抖抖身子是个什么操作?天地良心,陆安珩敢用自己未来的科举之路发誓,自己和小豆丁绝对没有欺负过她! 陆荷的动作虽然极其细微,一碰到陆安珩的眼神便连忙避开。然而那种身体因为害怕而产生的紧绷感却逃不过陆安珩的双眼,那可怜样儿,以至于陆安珩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小豆丁的记忆不太完整,选择性遗忘了欺负这个小可怜的事实了。 然而陆荷接下来的表现,让陆安珩明白自己错怪小豆丁了。 到了湖边,陆荷的神色明显就不自然了起来,头越来越低,挪动着步子试图离陆安珩越远越好。陆安珩心下奇怪,忍不住用探究的眼神望向陆荷,却只能勉强看到了一点她煞白的脸色,和血色全无的嘴唇。 陆安珩皱眉,完全搞不懂陆荷对自己谜一样的恐惧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望着陆荷身后不远处的假山,电光火石间,陆安珩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遇到小豆丁的那个梦境,瞬间就知道了陆荷这么害怕自己的原因。 当初,陆安瑾将小豆丁推进水中之时,陆荷会不会就刚好躲在假山后,看到了一切呢? 所以,陆荷现在才一见到自己就这么害怕,是因为心虚? 陆芙与陆安瑾三人已经跑到假山后玩去了,陆安珩听着小团子发出的“咯咯”笑声,正欲走过去看看,却突然听到陆荷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三三郎,你要小心。” 陆安珩诧异的扭头,就见陆荷神色纠结的看着自己,本就瘦弱的身躯因为害怕更加摇摇欲坠。 见陆安珩扭头望着自己,陆荷下意识地避开了陆安珩的眼神,接着用细弱蚊呐的声音再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陆安珩心下有了底,也不接陆荷的话茬,忽而问道:“阿姐,当日大郎将我推进水里时,你看到了,是也不是?” 陆荷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满脸,抖着声音道:“对对不起,我不敢说。” 陆安珩叹了口气,轻声安慰她道:“我没有怪你。不过你刚才让我小心,是要我小心大伯母吗?” 陆荷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红着眼眶道:“我去给母亲请安时,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母亲说了什么‘三郎’,‘这回定要他好看’这些话。当初我没能说出事情真相,以至于让你落水后还担了个调皮生事的名头,我心里觉着对不住你。这回听到了母亲的话,我又不知内情,也只能暗中提醒你一下了。” 这估计是陆荷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了。陆安珩心下感动,对着陆荷笑了笑,万分郑重地道:“多谢阿姐!阿姐本就处境艰难,千万莫要让人知晓了你将这事儿告诉了我。” 陆荷自是点头,她能在大房坚韧的活下来,活的还算滋润,自然也有一套生存法则。陆安珩这番嘱咐,完全是多余的。 接下来待在大房的这段时间,陆安珩简直将自己的神经崩到了最紧,眼都不错的盯着陆安珏,生怕小赵氏会对陆安珏下手。好在直到吃过午饭回家,小赵氏都不曾有任何黑手。回到自己家中,陆安珩忍不住松了口气,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 然而等到晚膳后,自己被人用帕子捂住口鼻药晕过去时,陆安珩才悔恨不已,自己真是放松得太早了! 萧氏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长子,再次确认道:“三郎你是说,你想要去书院念书?”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94.虐渣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其他的孩子们却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 见到陆安珩二人奇奇怪怪的举动, 眼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萧恪的眼珠转了转,悄悄地伏在陆安珩耳边说:“陆家阿弟, 把你藏起来的碎片分我一块吧,我们一起动手。” 这家伙果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陆安珩微笑,想着萧恪的战力不错,自己与他联手, 说不准还真能逃出去。 陆安珩仔细想了想当初大牛带着自己走的路线, 似乎出门后, 向右拐了两个弯,又向左拐了三次, 用时并太长,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 因此, 陆安珩断定,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 应当离自己家没多远。不过这里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居住, 两天了, 除了大牛与二狗说话的声音,陆安珩再也没有听到过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 陆安珩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 自己的家在城东,所处的地段也算是较为繁华。他又是一小孩儿, 别人也不可能对他说什么外头的地形, 所以陆安珩也开始发蒙, 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不过陆安珩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仔细想了两天,用手在地上画了好几条路线,大致推算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大牛那天的脚步很快,又时不时的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陆安珩在他怀里就能感到明显的转弯拐角。城中的巷道大致距离都差不多,陆安珩基本能确定,当初大牛走的都是最近的转弯处。路线反向推算一下,出门右拐三次,再左转两次,运气好的话,就能到自己家了。 只是,陆安珩望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十来个瘦弱的孩子,心中复杂万分。萧恪也就算了,总归是战力值不错的友军。这群孩子,都骨瘦嶙峋的,看起来着实可怜,然而陆安珩却不能肯定,他们是否有勇气跟着自己逃跑。要是告诉他们,万一他们之中有一人因为害怕而告密,那自己不但跑不了,还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若是不告诉他们,拉他们一把,陆安珩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思前想后许久,陆安珩还是决定带着他们一起走,这样美好的生命,不能凋零在这里。 自从被关进来,陆安珩第一次走进了这群孩子的面前,努力地释放出自己的善意,轻轻的问道:“我们打算逃跑,你们要不要一起跑?” 没有一个人开口发出声音,陆安珩却看到了他们眼中希冀的光芒。这时,萧恪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眉宇间都是神气之色,小声道:“我阿爹可是大将军,我们跑出去找我阿爹,到时候,我阿爹一定会将这两个大坏蛋抓进大牢里!” 所有人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恪,见萧恪红润的脸色,还有身上穿着的漂亮衣裳,孩子们瞬间就相信了这个小伙伴,纷纷点头,轻声道:“对!把他们抓起来!” 外头的大牛似乎听到了声音,不耐烦地嚷嚷道:“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闭嘴!不然,是想要挨揍吗?” 陆安珩眼珠一转,飞快地将一块碎片塞进了萧恪手里,又贴着萧恪的耳朵轻声交代了几句。见萧恪点头,陆安珩又俯下身,对着开始发抖的孩子们一招手,小声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孩子们点点头,听着陆安珩的吩咐,挪到了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最里面的两个伤痕累累的男童开始发出微弱的痛呼,一脸虚弱的样子根本无需伪装。 陆安珩见状,连忙将门拍得砰砰响,大声道:“你们快来啊,有人快要死了!快救救他们啊!” “叫魂呢小崽子!”大牛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了门,正准备给陆安珩来上一巴掌,却被陆安珩拉住了手,拖着往里走。艰难地挤出了几滴眼泪,陆安珩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大牛,带着哭腔央求道:“大牛叔,你和二狗叔就行行好,救救他们吧!你们抓我们是想卖了我们挣银子,他们要是死了,晦气不说,还会让你们少挣一点银子呢!” 大牛想了想,这话说的对,也就任由陆安珩拖着来到了屋里头。萧恪也跑到了门口,学着陆安珩的样子,对着外头的二狗哭道:“二狗叔,你快来看看啊,救救柱子他们吧!我们一定听话,你别不管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死掉啊!” “怎么了?很严重?”这些天孩子们的乖巧让二狗放松了警惕,就这么毫无戒心地走到了大牛的身边,低头皱眉看着两个晕过去的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陆安珩与萧恪对视一眼,瞬间弹出碎片,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往大牛二人的脆弱部位刺了进去。 这是陆安珩琢磨了许久才想出来的阴招,比体力,他和萧恪俩小屁孩绝对不是大牛这两个成年汉子的对手。要是一次逃跑不成被追了回来,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然而面对两个成年大汉,就算是十几个孩子一起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怎么放倒他们,陆安珩思索了许久了。 在昨天大牛给他们送水和食物时,陆安珩无意中发现,自己站起来,头顶刚好在大牛的大腿处。若是拿着碎片往上狠狠一刺,那部位,真是不可说,不可说。 作为男性,某个部位有多脆弱,陆安珩最知道了。这才制定了这个计划,只要将大牛他们骗进来,就能让他们吃个大亏,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果不其然,大牛与二狗当即就是一声惨嚎。这惨嚎如同某种暗号一般,屋内的孩子们一听就开始往外跑。大牛二人还想起身追,却不料陆安珩和萧恪再次往他们的下身狠狠地扎了几回,二人痛得几乎快要晕过去,哪里还有力气去追已经跑的不见人影的孩子们。 陆安珩和萧恪动作同样迅速,往大牛二人的某个部位插完碎片后,立即撒腿往外跑。陆安珩心中早就计划好了,拖着萧恪一路跑出门,而后对着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的一群孩子大吼道:“跟我来!” 孩子们刚跑出来,对陆安珩简直信服极了,一听陆安珩的声音,立马跟在他身后拼命地跑。 身后,大牛与二狗二人已经艰难的追了起来,狰狞着一张脸,恶狠狠地骂道:“小兔崽子们,快给老子回来!敢对老子动手,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骂骂咧咧间,大牛与二狗已经快要追上他们了。 谁回去谁傻逼!陆安珩完全当他们在放屁!危急关头,陆安珩竟然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潜力,奔跑的速度简直如同一阵风一般,让后头的大牛与二狗追得气喘吁吁。 好在由于他们方才的一通狠手,大牛与二狗的仇恨被他们俩拉得稳稳的,都顾不上已经被他们追上的其他孩子,一门心思的想追上陆安珩二人,以报刚才的不共戴天之仇。 萧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被陆安珩扯着跑。听着大牛二人越来越近的跑步声,萧恪喘着粗气对陆安珩道:“你你先跑,别管我!” “不可能!”陆安珩同样气喘吁吁,拉着萧恪的手握得更紧了,坚定地说道:“我是不会扔下你的!别说话,加油跑,跑到前面有人的地方,我们就得救了!” 萧恪的瞳孔开始涣散,感觉自己的心口越来越闷,如同快要爆炸了一般。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萧恪狠狠地咬了咬舌尖,直到感到自己嘴里传来的血腥味,萧恪的大脑才清明了几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过来拖着陆安珩往前跑。 “嘿,这两小兔崽子跑的还挺快!”大牛和二狗恶狠狠地追着,眼见着自己与陆安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大牛忍不住大笑道,“跑啊,你们再跑啊!有你们好看的!” 陆安珩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绝望,没成想自己还是没跑成,这回被抓回去,估计要吃不少苦。 萧恪脚下一个趔趄,拖着陆安珩与他一同摔在了地上。 陆安珩心中更绝望,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倒在地上直喘气,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算是抓到你们了!”大牛喘着粗气的狠毒声音传来。 陆安珩不由闭上了眼睛,等着迎接自己惨痛的命运。 却只听到一声破空之声,而后传来大牛的一声哀嚎,瞬间就没了声音。 陆安珩惊讶地睁眼,就看到巷子尽头,一名身穿盔甲的将士如同天降神兵一般,踏着日光而来,手里的弓还未收回,又搭了一箭,射向自己的方向。 萧恪的惊喜声与二狗的痛呼声一同传来,“阿爹!” 陆安珩心头一松,可算是安全了! 斗志昂扬的陆安珩立马就受到了来自亲妈的一根闷棍。 萧氏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长子,再次确认道:“三郎你是说,你想要去书院念书?” 陆安珩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点点头,努力地说服萧氏,“阿娘,爹爹和大伯都考中了秀才,我也要考秀才!还要跟祖父一样,考举人,中进士,当大官,光宗耀祖!”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95.争宠的团子们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去了这么一回, 陆安珩只觉得比考了一场试来磨人。这会儿正是夏日,天气本就闷热不已,里头那味儿,真能令陆安珩三天吃不下饭。 再看到这附近的房间的考生一脸菜色的样子, 陆安珩便无比庆幸,自己的运气还不赖,没被分到临近这里的房间。不然真的要接受肉体精神双重折磨。 这一晚,考场内的动静比前一晚要大一点。考生们似乎开始心浮气躁起来, 陆安珩听到隔壁的考生翻来覆去弄得床板吱吱作响,还听到另一边的考生低声叹息,接着又是一阵哗哗作响的翻卷声。 好在陆安珩睡眠质量一向很好, 白天又一直处于精力高度集中的状态,虽然身上不觉得乏累, 但精神确实已经万分疲倦了。因此, 即便周围的声响较多,陆安珩也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最后一天, 陆安珩写完最后一个字, 将墨迹仔细晾干后, 终于长长地吐出口气, 可算是折腾完了。 这么想着, 陆安珩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将考卷按顺序仔细放好, 陆安珩便拉动了自己房间的摇铃。 很快就有衙役循声而来, 将陆安珩考卷上的姓名等信息糊住, 用小心翼翼的将考卷放进专用的考匣中。 陆安珩则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放轻脚步,在衙役的带领下出了考场。 陆昌兴早已在考场门口翘首以待,见陆安出来,陆昌兴三步并作两步奔至陆安珩身边,接过他背上的书箱自己背上。再三打量了一番陆安珩地面色后,陆昌兴略显紧绷的脸色也放松了下来,也有兴致开口聊天了。 陆安珩这才知道,原来院试开考没多久,便陆续有考生被衙役遣送出来。有倒霉分到茅房旁边的考生受不了那醉人的味道主动放弃了的,有不小心弄脏考卷惊呼出声被赶出来的,还有体质太弱中暑被抬着出来的 说到最后,陆昌兴还心有余悸,对陆安珩平日里锻炼身体的举动表示了高度赞扬。 陆安珩真是长见识了,深觉科举这玩意儿,它不仅是脑力活和体力活,还是个运气活。回去还是多给祖宗烧柱香,求祖宗保佑自己接下来的科举一路顺遂,每回都能考出最佳状态! 回家后,陆安珩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将萧氏递过来的绿豆汤喝完,陆安珩立马打了水,去耳房好好的洗了个澡。 前两天在考房之中,虽然有简单的清洗一下身体,到底不如在家洗澡痛快。再加上考场中本就憋闷,这么多的考生在一块,空气中都是汗味儿,陆安珩觉着浑身都是一股烂盐菜味儿了。这回可算是回家了,自然是要仔仔细细地清理一下。 由于要等放榜,这几日的扬州城格外热闹,青楼楚馆的生意暴涨了两成。咳才子嘛,总喜欢给自己博一个风流的名声。他们倒也不全是为了某种和谐运动而去的,大部分是学着前人的名士做派,携妓同游,共赏美景,以此为雅事一桩。 要陆安珩来形容这种行为,俩字儿就够了——装逼。 作为一只天生没什么浪漫情怀的理工狗,陆安珩完全不明白这么做“雅”在什么地方了?或许是花钱雇了个美女当导游特别有优越感?陆安珩自认为和这些“名士”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回绝了不少邀请他同游的帖子。 没错,已经有不少同届的考生注意到了陆安珩的存在。毕竟,他的年纪实在太显眼了些。另外,陆安珩那张脸也令人见之不忘,虽然年岁尚小,还没张开,但架不住陆安珩的底子好,光凭长相就让不少颜狗记忆深刻。 这年代,男人对容貌的看重完全不亚于女人。此时世家影响力尤在,那一群人基本都是颜狗,讲究风雅和气度。你要是长得寻常了些,人不乐意带你玩。世家子弟一向是引领潮流的那一拨人,以至于此时男子也颇重颜色。 除此之外,朝廷对官员的外貌也有一定的要求,五官不端正的不要,身有弊端的不要,毕竟官员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朝廷的脸面,长得实在太磕掺的,除非本人真的有经世之才,否则想当官?基本没戏。 以往的朝代中,还有人因为长得丑而被小孩子当街扔石子儿的,简直没处说理儿去。 陆安珩再次感谢爹娘,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中给了自己一张颜值爆表的脸。 当然,对于那些才子们的邀约,陆安珩全都礼貌的婉拒了。所幸他现在还是半大不大的小孩子一个,下邀的人也不觉得被扫了面子,倒也相安无事。 放榜之前,陆安珩收到了萧恪寄来的礼物和信件。萧恪对陆安珩有着蜜汁自信,信上称这些礼物都是给他考中秀才的贺礼。 陆安珩忍不住笑出声,随手拆开了这鼓鼓囊囊的包裹。里面的东西显然是为陆家一家准备的,可谓是面面俱到,一看就是出自萧夫人之手。 包裹中有各种颜色的布料,男女都可用。其中两匹粉红色和嫩黄色的锦缎显然是为陆芙准备的,还附带了几张京城时兴衣裙的图样,萧氏照着这图样就能给陆芙做出新衣裳来。 还有给陆安珏准备的文房四宝,给陆昌兴的一管紫竹箫 占了大头的还是给陆安珩的字帖以及那一摞摞的书,都是萧恪花了不少心思为陆安珩寻摸来的。 陆安珩心下感动,决定进京后好好去萧府拜谢一番。 现在嘛,回信之时,陆安珩便增加了好几张画着简笔画的纸张进去。 因着萧恪不耐烦念书,气走了好些个先生,早些年给陆安珩的回信上还有不少白字儿。陆安珩对这个半文盲很是忧心,恰巧当时正在教陆安珏认字,陆安珩索性做了两份识字教具,不时地给萧恪送去一份。 萧恪对此很感兴趣,特地写了信过来感谢了陆安珩一番,陆安珩也就一直做了下来,每年都给他寄过去不少。反正那些东西大多都是竹子和木板做的,能够循环用,萧恪学完了,他弟弟可以接着用。 陆安珩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反正后来萧恪寄来的信中便基本没有白字儿了。 这几年,陆安珩也不鼓捣那些教具了,想了想萧恪的学习进度,陆安珩动了动笔,将经义中的典故用讲故事的形式写出来给萧恪寄过去。 效果十分显著。 据萧大喇叭透露,萧将军也经常翻翻那些故事,看得津津有味,增长了不少知识量,朝堂之上跟人掐架时,战斗力显著地上了一个台阶。 咳那什么,武官掐架为毛掐不过文官?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文官引经据典的将武官骂成狗,武官还一脸懵逼不知道他在说啥呢。 这回好了,有了陆安珩这一连串的小故事,常用的和偏僻的典故都有,萧将军表示非常实用。再有那不长眼的引经据典骂人,以往都两眼蚊香圈圈眼的萧将军再也不当背景板了。哦,以往没听明白,被你们这群王八犊子给糊弄过去了,合着你这是拐着弯的骂我呢!啥也别说了,撸袖子开喷吧! 得知这种迷之发展的陆安珩很是无语,琢磨着自己大概能出一本书,就叫《实用典故三百个》啥的,估计买账的武官们会有一大堆。 不过这一次的回信,陆安珩再次升级了一下小故事,从原来的文字版变成了简笔漫画版,再配上文字说明。陆安珩的画画水平很不错,人物形象栩栩如生,神态极为传神。即便不识字的,连蒙带猜也能将故事内容给猜出来。 陆安珩都想好了,进京后就找萧恪搭伙弄个书局,专门做各个年龄段的学习资料用书。教育市场这么大的一块的蛋糕,怎么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陆安珩的信寄出不久,院试便开始放榜了。果然不出陆安珩所料,他确实榜上有名,非但如此,还位列第二,成为了一命癝生。 秀才的待遇也不尽相同,如陆安珩这等的癝生,待遇是秀才中最好的。除却秀才都有的免徭役,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每月还能领取一定的粮食。次一等的是增生,也有名额限制,却没有粮食发放。剩下的统都称为附生,拥有去官办的府c州c县学的入学资格。 陆安珩的目光已经盯住了京城的官学,拜名师大儒现在还不敢想,但是通过在官学中的良好表现升进国子监就学还是可以努力一把的。 放榜后不久便到了中秋,许是知晓了陆昌兴一家想上京的打算,沉寂了许久的陆家老太太便压着大房差人前来请陆安珩一家与她一道儿过中秋。 孝字当头,便是陆昌兴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即便陆安珩等人心中再不乐意,也只能跟在父母身后来到了大房的正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96.大婚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连忙用两只胖爪子捉住这女童的手, 对着这女童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 “阿姐, 你好早。” 心下却是泪流满面, 鬼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一觉醒来就成了这个与自己同名, 却半死不活的小豆丁。病恹恹了许久,灌下了好些比黄连还苦的中药, 才慢慢的好转了起来。 只是自己在这边倒是艰难的活了下来,却不知现代的自己又是何种境况。陆安珩只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心中就恨不得再次往水中跳上一回, 好再次回到现代去。嗯,这小豆丁便是落水后高烧, 将自己给烧来了。 陆安珩任由一旁的奶娘给自己擦脸,心中却是叹口气。隐隐有种预感, 觉着自己估摸着再也无法回到现代了。这么多天下来,陆安珩也认了命, 只希望自己的身体也能有一个穿过去, 替自己好好的孝顺父母,以免他们伤心。 另外,还有一桩事也令陆安珩颇为发愁。自打他来此, 也有半个月的工夫了。虽然接收了这个小豆丁的记忆, 但是这小豆丁不过四岁的年纪, 哪里知晓什么有用处的东西。 是以陆安珩穿来这么久的时日, 竟是连自己身处哪个朝代都不知道,颇是觉着自己给穿越界的众多前辈丢脸了。 只知道这小豆丁的名字与自己一样,家中还有一姐一弟。姐姐便是面前的这个女童,名叫陆芙,今年不过六岁。还有一个弟弟,名为陆安珏,才两岁,正养在母亲萧氏的屋子里。 陆家一家本在京城,却因为在朝为官的祖父病逝,大伯陆昌平与小豆丁的生父陆昌兴两兄弟便扶柩回乡,来到了江南故居,在此守孝。 没成想,来了没多少时日,小豆丁便落了水,芯子换成了陆安珩。 多了的,便再也不知道了。 陆安珩心下郁闷,自己虽然是个学渣,但是还是上过历史课的!更何况自己刚参加完高考,正处于知识巅峰期,吹一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生理物理信手捏来也不是不可。要是让自己知道这是穿哪儿来了,怎么着也能提前去抱个金大腿啊!现在这么两眼一抓瞎的,人干事? 陆安珩一边吐槽,一边配合着奶娘的动作,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陆安珩拒绝了奶娘的怀抱,乖乖的牵着长姐陆芙的手,迈着小短腿去给他们的母亲萧氏请安了。 说是请安,实际上,二人的房间就在萧氏的院子内,隔着不过是两个厢房的距离罢了。就陆安珩如今这小胳膊小腿的样儿,外加一个六岁的陆芙,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来到了萧氏房内。 萧氏早就梳洗好了,因着在孝中,服饰极为素净,脸上脂粉未施,却是天生的好颜色。星目琼鼻,肌肤如玉,正抱着一个胖团子耐心的哄着,眉眼间一片温柔之色。 见陆安珩姐弟二人牵着手前来,萧氏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就跟从精致的仕女图上走下来的仙女似的,漂亮的几乎让人不敢逼视。 人嘛,天生就对美好的事物倍加有好感。陆安珩忍不住对着萧氏露出一个真心实意地笑容来。萧氏见了,更是开怀,对着自己的长女和长子招招手,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幼子交给了一旁随侍的奶娘。这才仔细的拉了陆安珩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长舒口气,笑道:“谢天谢地,如今可算是大好了!前些日子你顽皮落了水,高烧不退,险些将阿娘吓死!日后可不能再这般胡闹了!” 听得萧氏提及落水一事,陆安珩的眉头便不着痕迹的皱了皱。说来也是奇怪,陆安珩明明接收了这个小豆丁所有的记忆,却偏生对这要了他性命的落水之事毫无印象。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当初似乎有好些个小孩子一起在湖边玩,追追打打极是热闹。然而这小豆丁因何落水,陆安珩却是半点都想不起来。 心下虽是疑惑不已,陆安珩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笑眯眯的蹭了蹭萧氏的手,答道:“知道了阿娘,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萧氏顿时觉得长子经此一难,颇是懂事了不少,心中只觉得熨帖不已。又转头拉了陆芙的手,细细的问了问她昨儿夜里睡得可好。陆芙俱口齿伶俐的一一答了,这才扭头看向一旁的奶娘,软糯糯的对着萧氏撒娇,“阿娘,我要看弟弟,看四郎!” 奶娘听得陆芙的话,连忙躬下身子,将陆安珏白白嫩嫩的脸蛋儿对着陆芙。 陆芙这才止了声,抬手掐了掐陆安珏的柔嫩的脸。陆安珩见这个小团子乖乖巧巧吐泡泡的模样,也是心动不已,颇觉自己也有几分手痒。正欲伸出自己的罪恶之手向着陆安珏白嫩的脸蛋掐出,却被萧氏出言拦住了,笑道:“你们可别再掐了,再掐,四郎的口水又得忍不住了。” 陆安珩定睛一看,果不其然见到了这个小团子嘴边的一丝晶莹,陆安珩瞬间就收回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颇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心下又微微疑惑,这团子都两岁了,怎么还只长了八颗牙?想了想前世自己看到的两岁小豆丁,牙口那叫一个好,怎么都不止八颗牙啊。莫非是陆安珏生长发育缓慢?这可是大事啊! 陆安珩这么一想就着急了起来,自己生病的那段的时日,萧氏可是没日没夜的守在自己身边,细细的照顾自己。如今好不容易自己身体好了,陆安珏可别又出问题了啊! 正心急呢,陆安珩又突然想起来,古人一向算的是虚岁,按照现代的标准来说,陆安珏才一岁多。如此看来,陆安珏哪里是什么生长发育缓慢,明明是很健康的。 陆安珩暗松口气,深觉自己闹了个乌龙,还好没有咋咋呼呼的嚷嚷出来,不然一准儿得丢个大脸。心下暗自告诫自己,日后定然要小心再小心,万万不可想当然代入现代之事。不然若是被人发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恐怕等着自己的,便会是当做怪物被烧死的结局。 萧氏未曾察觉到陆安珩略微僵硬的脸色,低头拿帕子仔细的擦了擦陆安珏的口水,而后小心的从奶娘手中接过陆安珏,面上的神情略微冷淡了些许,对着陆安珩姐弟柔声道:“你们阿爹今早有事出去了,我们现在一同去祖母那里,给祖母请安。”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安珩只觉得萧氏在说出这句话时,语气虽然轻柔,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冷意。 便连方才还兴奋不已的陆芙,脸色也挎了下来,扯了扯衣袖,小声道:“阿娘,我们等阿爹来了再去好不好嘛~” 陆安珩略微垂眼,心中明悟,萧氏与婆婆之间的关系只怕是不太好,更是波及了孩子,以至于陆芙尚且年幼,便不愿去祖母赵氏那边。孩子最是敏感,陆芙想来是察觉到了赵氏对她的冷淡,便格外的排斥赵氏。 萧氏对陆芙的话毫不动气,俯身细心的安抚陆芙道:“阿芙乖,我们要做个孝顺的乖孩子,给祖母请安要趁早,可不能偷懒啊!” 陆芙这才不甘不愿的应了,牵着陆安珩的手跟在萧氏后头,穿过重重回廊,这才来到了赵氏的院子。 还未进门,就听得屋内传来阵阵笑声。萧氏的神色更为冷淡了几分,却又不着痕迹的掩饰了下去,挂上了客气的笑容,这才领着陆安珩姐弟进了门。 屋内的笑声顿时就是一停。 陆安珩只觉得一道犀利的眼神从自己的身上一扫而过,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抬眼望去,就见一个面容不过清秀,神情却十分张扬的妇人对着萧氏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弟妹来得可真早啊。” 那个“早”字,拖得格外长,就连神经大条如陆安珩,都瞬间听出了这妇人话中的讽刺之意。 这妇人,便是长房陆昌平的妻子小赵氏,亦是赵氏的亲侄女。 陆安珩听得此话,眉头便是一皱,心中略微疑惑,这陆家长房与二房之间的关系有点僵啊?正想着,却又察觉到小赵氏冷冷的目光再次落在自己身上,对着自己道:“哟,三郎身子可是大好了?下回可别这么顽皮,要是有了个万一,可怎生是好?” 说完,又飞快地拿帕子捂了嘴,口中“呸呸呸”的出声,转而一脸愧疚的对着萧氏道:“瞧我这张嘴,大早上的尽胡说八道了,弟妹可千万别介意啊!” 萧氏怎么可能不介意?自家孩子大早上的平白无故就被人咒一通,再是个好脾气的人都会发火。更何况,萧氏还真不是个泥人儿,冷冷的看了小赵氏一眼,萧氏忽而也是一笑,“大嫂这张嘴,我哪有什么介意的?倒是替大嫂担心,怕大嫂再次被大伯抽个大耳刮子呢!” 赵氏嘴角得意的笑,就这么僵住了。 陆昌兴见一切都收拾妥当了,领着妻儿拜别赵氏,就这么开开心心往新家去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97.花烛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考试的时间过得飞快, 经过这几次考试后,陆安珩的写字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些许,蘸墨, 提腕, 落笔一气呵成。更重要的是, 质量也是上乘,字体大气又工整, 卷面上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及至黄昏,陆安珩休息之前, 实在没忍住,摇了铃, 请衙役带着自己去了一趟茅房。 去了这么一回, 陆安珩只觉得比考了一场试来磨人。这会儿正是夏日,天气本就闷热不已,里头那味儿, 真能令陆安珩三天吃不下饭。 再看到这附近的房间的考生一脸菜色的样子,陆安珩便无比庆幸,自己的运气还不赖,没被分到临近这里的房间。不然真的要接受肉体精神双重折磨。 这一晚,考场内的动静比前一晚要大一点。考生们似乎开始心浮气躁起来, 陆安珩听到隔壁的考生翻来覆去弄得床板吱吱作响, 还听到另一边的考生低声叹息, 接着又是一阵哗哗作响的翻卷声。 好在陆安珩睡眠质量一向很好, 白天又一直处于精力高度集中的状态,虽然身上不觉得乏累,但精神确实已经万分疲倦了。因此,即便周围的声响较多,陆安珩也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最后一天,陆安珩写完最后一个字,将墨迹仔细晾干后,终于长长地吐出口气,可算是折腾完了。 这么想着,陆安珩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将考卷按顺序仔细放好,陆安珩便拉动了自己房间的摇铃。 很快就有衙役循声而来,将陆安珩考卷上的姓名等信息糊住,用小心翼翼的将考卷放进专用的考匣中。 陆安珩则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放轻脚步,在衙役的带领下出了考场。 陆昌兴早已在考场门口翘首以待,见陆安出来,陆昌兴三步并作两步奔至陆安珩身边,接过他背上的书箱自己背上。再三打量了一番陆安珩地面色后,陆昌兴略显紧绷的脸色也放松了下来,也有兴致开口聊天了。 陆安珩这才知道,原来院试开考没多久,便陆续有考生被衙役遣送出来。有倒霉分到茅房旁边的考生受不了那醉人的味道主动放弃了的,有不小心弄脏考卷惊呼出声被赶出来的,还有体质太弱中暑被抬着出来的 说到最后,陆昌兴还心有余悸,对陆安珩平日里锻炼身体的举动表示了高度赞扬。 陆安珩真是长见识了,深觉科举这玩意儿,它不仅是脑力活和体力活,还是个运气活。回去还是多给祖宗烧柱香,求祖宗保佑自己接下来的科举一路顺遂,每回都能考出最佳状态! 回家后,陆安珩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将萧氏递过来的绿豆汤喝完,陆安珩立马打了水,去耳房好好的洗了个澡。 前两天在考房之中,虽然有简单的清洗一下身体,到底不如在家洗澡痛快。再加上考场中本就憋闷,这么多的考生在一块,空气中都是汗味儿,陆安珩觉着浑身都是一股烂盐菜味儿了。这回可算是回家了,自然是要仔仔细细地清理一下。 由于要等放榜,这几日的扬州城格外热闹,青楼楚馆的生意暴涨了两成。咳才子嘛,总喜欢给自己博一个风流的名声。他们倒也不全是为了某种和谐运动而去的,大部分是学着前人的名士做派,携妓同游,共赏美景,以此为雅事一桩。 要陆安珩来形容这种行为,俩字儿就够了——装逼。 作为一只天生没什么浪漫情怀的理工狗,陆安珩完全不明白这么做“雅”在什么地方了?或许是花钱雇了个美女当导游特别有优越感?陆安珩自认为和这些“名士”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回绝了不少邀请他同游的帖子。 没错,已经有不少同届的考生注意到了陆安珩的存在。毕竟,他的年纪实在太显眼了些。另外,陆安珩那张脸也令人见之不忘,虽然年岁尚小,还没张开,但架不住陆安珩的底子好,光凭长相就让不少颜狗记忆深刻。 这年代,男人对容貌的看重完全不亚于女人。此时世家影响力尤在,那一群人基本都是颜狗,讲究风雅和气度。你要是长得寻常了些,人不乐意带你玩。世家子弟一向是引领潮流的那一拨人,以至于此时男子也颇重颜色。 除此之外,朝廷对官员的外貌也有一定的要求,五官不端正的不要,身有弊端的不要,毕竟官员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朝廷的脸面,长得实在太磕掺的,除非本人真的有经世之才,否则想当官?基本没戏。 以往的朝代中,还有人因为长得丑而被小孩子当街扔石子儿的,简直没处说理儿去。 陆安珩再次感谢爹娘,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中给了自己一张颜值爆表的脸。 当然,对于那些才子们的邀约,陆安珩全都礼貌的婉拒了。所幸他现在还是半大不大的小孩子一个,下邀的人也不觉得被扫了面子,倒也相安无事。 放榜之前,陆安珩收到了萧恪寄来的礼物和信件。萧恪对陆安珩有着蜜汁自信,信上称这些礼物都是给他考中秀才的贺礼。 陆安珩忍不住笑出声,随手拆开了这鼓鼓囊囊的包裹。里面的东西显然是为陆家一家准备的,可谓是面面俱到,一看就是出自萧夫人之手。 包裹中有各种颜色的布料,男女都可用。其中两匹粉红色和嫩黄色的锦缎显然是为陆芙准备的,还附带了几张京城时兴衣裙的图样,萧氏照着这图样就能给陆芙做出新衣裳来。 还有给陆安珏准备的文房四宝,给陆昌兴的一管紫竹箫 占了大头的还是给陆安珩的字帖以及那一摞摞的书,都是萧恪花了不少心思为陆安珩寻摸来的。 陆安珩心下感动,决定进京后好好去萧府拜谢一番。 现在嘛,回信之时,陆安珩便增加了好几张画着简笔画的纸张进去。 因着萧恪不耐烦念书,气走了好些个先生,早些年给陆安珩的回信上还有不少白字儿。陆安珩对这个半文盲很是忧心,恰巧当时正在教陆安珏认字,陆安珩索性做了两份识字教具,不时地给萧恪送去一份。 萧恪对此很感兴趣,特地写了信过来感谢了陆安珩一番,陆安珩也就一直做了下来,每年都给他寄过去不少。反正那些东西大多都是竹子和木板做的,能够循环用,萧恪学完了,他弟弟可以接着用。 陆安珩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反正后来萧恪寄来的信中便基本没有白字儿了。 这几年,陆安珩也不鼓捣那些教具了,想了想萧恪的学习进度,陆安珩动了动笔,将经义中的典故用讲故事的形式写出来给萧恪寄过去。 效果十分显著。 据萧大喇叭透露,萧将军也经常翻翻那些故事,看得津津有味,增长了不少知识量,朝堂之上跟人掐架时,战斗力显著地上了一个台阶。 咳那什么,武官掐架为毛掐不过文官?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文官引经据典的将武官骂成狗,武官还一脸懵逼不知道他在说啥呢。 这回好了,有了陆安珩这一连串的小故事,常用的和偏僻的典故都有,萧将军表示非常实用。再有那不长眼的引经据典骂人,以往都两眼蚊香圈圈眼的萧将军再也不当背景板了。哦,以往没听明白,被你们这群王八犊子给糊弄过去了,合着你这是拐着弯的骂我呢!啥也别说了,撸袖子开喷吧! 得知这种迷之发展的陆安珩很是无语,琢磨着自己大概能出一本书,就叫《实用典故三百个》啥的,估计买账的武官们会有一大堆。 不过这一次的回信,陆安珩再次升级了一下小故事,从原来的文字版变成了简笔漫画版,再配上文字说明。陆安珩的画画水平很不错,人物形象栩栩如生,神态极为传神。即便不识字的,连蒙带猜也能将故事内容给猜出来。 陆安珩都想好了,进京后就找萧恪搭伙弄个书局,专门做各个年龄段的学习资料用书。教育市场这么大的一块的蛋糕,怎么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陆安珩的信寄出不久,院试便开始放榜了。果然不出陆安珩所料,他确实榜上有名,非但如此,还位列第二,成为了一命癝生。 秀才的待遇也不尽相同,如陆安珩这等的癝生,待遇是秀才中最好的。除却秀才都有的免徭役,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每月还能领取一定的粮食。次一等的是增生,也有名额限制,却没有粮食发放。剩下的统都称为附生,拥有去官办的府c州c县学的入学资格。 陆安珩的目光已经盯住了京城的官学,拜名师大儒现在还不敢想,但是通过在官学中的良好表现升进国子监就学还是可以努力一把的。 放榜后不久便到了中秋,许是知晓了陆昌兴一家想上京的打算,沉寂了许久的陆家老太太便压着大房差人前来请陆安珩一家与她一道儿过中秋。 孝字当头,便是陆昌兴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即便陆安珩等人心中再不乐意,也只能跟在父母身后来到了大房的正院。 被陆昌兴笑得晃了眼的三郎陆安珩:继续沉迷在亲爹的美色中 萧氏连忙接过话头,开口问道:“郎君一路辛苦,可曾用过早膳?云兰,快去备点点心!” 陆昌兴抬了抬手,望向萧氏的眼神温柔至极,含笑道:“娘子不必忙活,这些时日你辛苦了。三郎今日又晕了过去,可曾请了大夫,开了药方?” 一听到“药方”这两个可怕的字,陆安珩立马回神,天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有多苦逼,都快要被那苦得吓死人的汤药给淹没了,吃啥啥不香。现在一听陆昌兴提到这俩字,陆安珩的身子条件反射的一抖,简直是提神醒脑的最佳灵药。 陆安珩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陆昌兴,见此,陆昌兴那颗担忧长子的心便放下了,这般灵动,想来这病也不碍事,再服几剂汤药估摸着就能大好了。不过还得再让大夫仔细瞧一瞧,可千万莫要留下病根。 不过这一瞬间,陆昌兴的心头便闪过种种思绪,再次伸手揉了揉陆安珩的头,轻声安慰他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三郎要乖乖的吃药。” 我真的很听话的喝药了啊!陆安珩全是眼泪的想,这年头儿小孩子的夭折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自己可不想就这么挂了。要是自己在这边儿挂了,又回不去原来的世界,那多冤呐! 陆安珩正想得入神,却不知道他现在的一张包子脸正皱成一团,承袭自陆昌兴的一双桃花眼中水光潋滟,看上去分外喜感。陆昌兴与萧氏憋笑,继续安慰萌包子儿子,“三郎别不高兴,大夫说了,再喝几回药就能痊愈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陆安珩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萧氏脸上的笑容愈深,忍不住捏了捏陆安珩的婴儿肥脸,手感太好,萧氏又继续捏了几把,换来陆安珩无奈的眼神。 陆昌兴见此,只觉得自己满腔的阴郁都尽数散去,若能永久地过下去,便是神仙都不换的幸福日子了。 然而一想到长房,陆昌兴原本柔和的脸色又变得冷峻起来,浑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萧氏所有所觉,偏头看了陆昌兴一眼,轻声问道:“夫君要去大哥大嫂那里看一看吗?大郎真是可惜了。” 萧氏是真心为这个侄儿惋惜,即便她与小赵氏之间的矛盾再多,也不至于牵连到孩子。想到三郎落水昏迷的那段时间,自己眼都不敢阖的守着他,看着他痛苦地皱眉,自己便心如刀绞。如今大郎落水而亡,小赵氏绝对比自己当初更绝望。这么想着,萧氏心中对小赵氏的恶感暂时去了几分,真心实意地为大郎落下泪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98.磨合与温情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在场众人当即看萧将军的眼神都不对了,深觉萧将军教出了个变态,下手够阴够狠。殊不知萧将军自个儿也诧异呢。结果回去一问萧恪,好家伙,那阴招竟然是眼前这比桌子高不了多少的小豆丁的主意!艾玛不少将士们听到这个消息都被吓了一大跳, 眼珠子落了一地,心中惊讶不已,现在的小郎君,都这么凶残了么?总感觉有种蛋蛋的凉意呢! 是以现在萧将军一见陆安珩,心里还真是有点迷醉。陆安珩则奇怪地一仰头, 对着萧将军行了个礼后, 这才关心地问道:“将军,您身子可有不适?” 这一脸牙疼的表情是肿么肥四? 萧将军迅速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恢复了一脸冷淡的样子,对着陆安珩微微点头,声音舒缓, “无事。” 又转过头继续跟陆昌兴说话。 陆安珩这才知道, 他们要回京城了。 不仅如此, 听萧将军的口风, 还想劝说陆昌兴早日回京。 这都哪儿跟哪儿呢?陆安珩一脑门的问号,陆昌兴也不由苦笑,“将军, 我来扬州, 本就是为了守父孝的, 怎好轻易回京?更何况,京城居,大不易” “这都不是事儿!”萧将军一摆手,不以为意,“陆兄原本在京就颇负盛名,怎么现在还谦虚了起来?更何况,还有小郎君的功课呢。如今府上两位小郎君尚且年幼,陆兄自然能亦父亦师。倘使日后要考举人和进士,只怕还是要拜名师大儒。天底下学富五车之士,又有何处能比得上京城呢?” 陆昌兴微微意动,眼神柔和地望着陆安珩。萧将军这话,着实是说到了他心坎上。长子于念书一道上的天分,陆昌兴自是心中有数。正如同萧将军所说,若是能拜得名师大儒,以长子之天分 萧将军见此,心知此事已经稳了八九分了,也不多言,低头将眼神落在了陆安珩身上。 眼前这孩子,比萧恪还要矮半个头,看起来却比萧恪沉稳得多。一举一动,都带着从容稳重。萧将军忍不住想起了最初见到这孩子的情景,他被萧恪拉着摔得很惨,却依旧一声不吭,便是起来后,也不曾自己逃命,而是抿着唇,费力地拉着萧恪。后来见到了自己,依旧从容不迫地对着行了礼后,才口齿清晰地说出了他的请求,对倒在地上中箭不起浑身是血的两个人贩子视若无睹,淡定的全然不像是个五岁幼童。萧将军估摸着,便是十五岁的寻常少年,乍一碰上这等惊心动魄之事,只怕还不曾有这个孩子沉稳。 后来听得萧恪所说,这孩子竟是自被绑后便从未惊慌过。并且,打从刚到被绑的屋里后,就已经开始计划着逃跑了。计划还挺缜密,真让他给跑成了! 这哪像是个五岁的孩子啊? 萧将军惊叹地看着陆安珩,眼中满是欣赏。遇事镇定,从容不迫,典型的大将之风。只恨他不是自己的儿子,不然得省自己多少心呐! 陆安珩仰头看着萧将军,目光澄澈,还带着几分亲近。萧将军带领军多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煞气,平日里小孩子们见着他就跟碰了鬼似的,瑟缩着不敢多话。便是萧恪,在他面前也是拘谨多过亲昵。如同陆安珩这般灵动亲近的眼神,倒是头一回遇见,不免觉出一丝新奇来,对陆安珩更是多了几分喜爱。 大手揉了揉陆安珩的脑袋,萧将军含笑道:“三郎快点长大,回京去伯父家玩。伯父为你留意名师,到时候考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 陆安珩抿唇一笑,嘴边两个梨涡格外讨喜,脆生生地道:“那就借伯父吉言了,到时候,我一定请您喝酒!” 萧将军大笑,萧恪则扯了扯陆安珩的袖子,悄声在他耳边问道:“你怎么不怕我阿爹啊?” 陆安珩失笑,陆爹是军人,陆安珩先天就对军人有好感。萧将军就算气势再逼人,在陆安珩眼中,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军人而已,陆安珩自然不怕他。不但不怕,陆安珩还挺亲近地拉了拉萧将军的手,见他疑惑挑眉,陆安珩便笑着端过桌上的茶杯,恭敬地呈给萧将军,肃容道:“多谢将军的救命之恩,上次若非将军及时赶到,晚辈性命危矣。” 萧将军看向陆安珩的眼神愈发柔和,笑着对陆昌兴道,“陆兄养了个好儿子。” 陆昌兴的眉眼间掠过一缕自得之色,更为他本就俊秀绝伦的脸上添上几分神采,愈发夺目。便是萧将军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将眼神放在了陆安珩脸上。 嗯,这么仔细一打量,萧将军这才发现,陆安珩的眉眼其实像极了陆昌兴,五官却还要比陆昌兴更精致几分。如同国手大师画出的工笔画一般,精致绮丽,一双桃花眼潋滟生辉,已经能窥得此子长成后,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萧将军接过陆安珩手中的茶,忽而一笑,对陆安珩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如今的大齐,开国不过百年。科举取士的制度,实际上是从前朝才开始施行,距今也不过两三百年的光景。朝中世家与寒门互为派系,世家看不上寒门的土鳖作风,寒门也瞧不上世家食厌膏粮的装逼做派,世家骂寒门行事粗鄙,寒门说世家狂妄自大。双方私底下没少给对方使绊子。 今上刚登基不久,却英明果决,手段老辣,将满朝文武制得服服帖帖。世家与寒门虽然互相看不上,但也没闹得太过,今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安珩的出身,那肯定是土鳖得不能再土鳖了。想想吧,陆家商人起家,士农工商,要不是商人们为太祖打江山出了不少力,让太祖改了商人不能参加科举的规矩,陆家现在还是一身铜臭味的商贾呐,虽然有银子,生活富足,却总是要被人鄙视的。 不过依着陆安珩这副好相貌,日后出仕,即便是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估摸着也不会去为难他。 无他,长得太好。 深知世家尿性的萧将军最是清楚那都是一群什么样的家伙,喜清贵,讲风姿,爱美人。陆安珩的天分如何,萧将军已经暗中探听了个清楚,旁的不说,只那份恒心,便足以令萧将军动容。这个孩子,有了上苍恩赐的天赋,却还有着常人所不及的努力。他若是不能得中,估摸着也没有旁人能中进士了。 有毅力,有天分,品行好,遇事处变不惊,又有一张得天独厚的脸。萧将军极为看好陆安珩,几乎能看到日后他在朝中如鱼得水的样子。 天生的好苗子,这是萧将军对陆安珩的看法。更兼萧恪也挺喜欢陆安珩,萧将军为了儿子将来能有个能堪大任的好友,自然也乐意顺手拉陆安珩一把。 陆安珩却不知萧将军心中的弯弯绕绕,正弯着眼睛听萧恪嘀嘀咕咕呢。知道自己快要进京了,萧恪很是舍不得陆安珩这个小伙伴,带来了不少好玩意儿送给陆安珩,这会儿兴致来了,正一样一样儿的摆出来为陆安珩讲解呢。 陆安珩对这些小玩意儿并不热衷,但是见着萧恪一脸兴致高昂的样子,也不忍心打扰他,安安静静地听着萧恪眉飞色舞的讲述。 临走时,萧恪耷拉着脑袋,磨蹭了好一会儿,眼瞅着萧将军的脸色越来越黑,萧恪这才低着头,小步小步的挪到了萧将军身边。 陆安珩憋笑,轻声安慰他,“没事,到时候我给你写信,互相说一说彼此的近况,不也挺好的吗?” 萧恪脸色一僵,简直不敢看向陆安珩的眼睛。写信好是好,只是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告诉陆家阿弟,现在自己还有好些字不大会写呢? 真是丢脸啊! 毕竟是亲生的,萧将军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看了看比儿子还小上两岁的陆安珩,萧将军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暗自决定回去立马就逼着这小混蛋好好认字!不然,要是回给人家的信上一堆白字儿,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待到萧将军走后,陆昌兴沉默良久,忽而定定的看着陆安珩,轻声问道:“三郎,你想去京城吗?” “想。”陆安珩很实在,他确实是想见识一下天子脚下是何等繁华。 陆昌兴的双眼亮得吓人,接着道:“阿爹也想带你们去京城。萧将军说得对,京城名师众多,便是为了你与四郎的课业,我们也得去京城看一看。只是三郎,若想拜名师,你自己也要有令名师刮目相看的长处。守孝三年,阿爹再给你三年,六年的时日,你能否考个秀才回来?” 六年?陆安珩怔住了,他本来打算十八岁才去参加童生试,算了算还有十二三年呢,结果突然就这么砍掉一半的时间了? 奇异的,陆安珩竟然没有半分慌张,内心反而充盈着熊熊斗志。六年后,自己十一岁,十一岁的秀才,难吗?自然是难的,不过,有挑战,才会有动力,不是么? 陆安珩扬唇一笑,直直地看向他爹,斩钉截铁地答了一句,“能!” 萧恪熟练地往他娘身后一躲,探出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冲着萧将军喊:“我待会儿可是要去接陆家阿弟的,你总不能让我顶着张猪头脸去给陆家阿弟看笑话吧!” “就你破事儿多!脑子都长哪儿去了?”萧将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接着吼道:“陆三郎的外祖虽然不在了,但尚有一个舅舅还在京中。人家陆家千里迢迢进京,怎么着也得先去拜访他舅家,你这么早去凑什么热闹?” 萧恪顿时就蔫了,泄气道:“我就去找他说几句话也不成么?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陆家阿弟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萧家长子萧恒抹了抹嘴,起身拍了拍蔫儿吧唧的萧恪,随口道:“多大点事儿,待会儿我带你去码头等着便是。” 话说萧恒自己也对陆安珩这个接二连三寄过来有趣教学小玩意儿的人挺感兴趣的。又听说陆安珩虽然年纪比自家蠢弟弟还小两岁,却已经得中秀才,萧恒自然是要为自家蠢弟弟拉拢好这个难得的好朋友。 于是,陆安珩还没下船,就远远地看到了正在不断冲着船只挥手的萧恪。不是陆安珩眼神太好,而是萧恪穿的太风骚,一袭绛红色的锦衣在一堆素色衣服中格外显眼,回头率百分百,陆安珩想看不见他都挺有难度。 萧恪同样一眼就找到了陆安珩。没办法,总有一些人天生自带光环,走到哪儿就亮到哪儿,一出场就能将周围人都衬成背景板。让人怀疑自己简直跟他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陆安珩就是这么个不科学的存在。 六年后再相逢,陆安珩和萧恪都很激动。萧恪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冲上来就给陆安珩的背上狠狠地来了几下。一边狠拍着陆安珩,萧恪一边爽朗地笑道:“陆家阿弟,别后六年,可算是再见着你了!” 陆安珩猝不及防挨了萧恪好几掌铁砂掌,差点没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好在这些年陆安珩锻炼身体的计划一直没落下,稳稳的扎了个马步后,才险险的扛过了这波冲击。 萧恒在一旁看得眼睛一亮,没成想这位还是个练家子,身手比起某些弱鸡读书人强多了。 萧氏的兄长萧沐风也早早地等在码头,正红着眼与萧氏互相问候。陆安珩见状,冲着萧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等片刻。而后赶忙来到萧氏身边,恭敬地向萧沐风行礼问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99.有孕?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有了之前县试的经验,待到四月份府试开考之时, 陆安珩已经成功地混成一根半老的油条。 陆昌兴遍求友人,好不容易给陆安珩弄到了一份往年的试卷。陆安珩见状不由叹气, 这年头儿真的什么都缺, 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取得功名, 偏偏市场上只有教科书,半点资料都没有,全凭教书的夫子讲解外加自己用功琢磨。 想想后世那满大街的让考生闻之色变的参考资料,什么黄冈五三啦,当年陆安珩没少骂出资料的人。现在陆安珩真的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 这会儿要是能有一家专门做科举资料的书店,包括陆安珩在内的广大考生们能把这店给供起来!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这么一想,以前被逼着埋头苦写各色资料的时光也幸福了起来。 思维这么一发散, 陆安珩倒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到了京城后,若是能和萧恪合伙, 借着萧将军的人脉,不知道能不能弄出这么一间书店来。 也是这年头的人没有开启发财的新思路了, 想想21世纪,那些教辅资料卖的多火爆?办上这么一个铺子, 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就看萧恪乐不乐意和自己搭伙了, 不然自己在京城没点人脉靠山,还真不敢轻易弄出个新奇东西。 咳想远了,一不留神就开始想小钱钱去了。陆安珩摸摸鼻子,努力地静下心来开始翻资料。 这些考卷既然能流出来,就证明今年的考试中不会有原题。不过陆安珩也不在乎原题不原题,他主要看得是大致的题型和出题方向。 作为一只饱经题海战术磨炼的苦逼高三狗,陆安珩分析题目还是有一手的。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份试卷,发现府试的题目相比起县试更为生僻,非但如此,考官还喜欢出一些烟雾弹题目来迷惑考生,稍有不慎就会掉坑。 吓得陆安珩赶紧再多翻了几回书压压惊。两个月的时光就这么飞逝而去,很快就到了府试的日子。 府试时的天气可比之前县试时对人友好多了。至少陆安珩不像之前那般在寒风中冻成狗,府试检查比县试更为严格后,就连做保的廪生都要比县试多一名。陆安珩任由衙役将自己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这才拎着自己的东西进了考场。 果不其然,试题几乎有一半是比较生僻的知识点,以陆安珩记性之变态,若不是前些日子再特地回顾了一下这些偏僻之处,怕是这么儿也得跟对面那人一样抓瞎了。 即便如此,陆安珩也不敢轻易动笔。沉下心来仔细打好了腹稿之后,陆安珩才慢悠悠地磨好了墨,而后专心致志地跟题目死磕。 陆安珩答完卷后,小心翼翼地将笔放置好,而后一手撑着桌案,忍下了由于精力太过集中而导致的轻微晕眩感。 吃了个馒头喝了几口水后,陆安珩又满血复活了,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走出了考场。 接下来的两天,陆安珩的状态越来越好,再也没出现过晕眩的症状,反而一天比一天精神。 陆安珩这个状态给了他爹娘极大的信心,二人嘴上虽然不说,怕影响了儿子的心情,内心里已经觉得府试这一关儿子已经稳了。就只看八月份的院试,陆安珩能否一鼓作气拿下这个许多人一辈子都考不上的秀才功名。 陆安珩从来就没让自家爹娘失望过。果不其然,府试成绩一出,陆安珩的名字赫然在榜。虽然这回不是第一,却也在前三之列,陆昌兴乐得直说祖宗保佑。 陆安珩倒没什么感觉,他在后两场考试时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大概是那种“虽然爸爸还没开始考,但是爸爸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的迷之自信,还好这回的旗子稳稳地立住了没有倒,陆安珩顺利地来到了考秀才的最后一关——院试。 院试在八月份,陆安珩这一年基本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一心扑在这三回考试之中。 实际上陆安珩还算幸运,毕竟他所在的扬州城,本就是一个郡城,相当于后世的省会。而整个郡的院试,都会在扬州城举行。好不夸张的说,这会儿就已经有偏远地区的考生从家里出发赶往扬州城了。 毕竟这年头的交通实在太坑爹,基本靠走。尤其是乡下地方,牛已经是一笔巨款,一个村都难得有一头牛。好一点村子的能有一辆驴车,更多的则是什么都没有,一切劳动全部靠人工。可想而知,如果要是用走的,从山旮沓里走进扬州城,得花多少时间。 这还只是时间成本,路上吃和住都是一大笔花销。更有那倒霉透顶的,在赶考途中染上疾病,又苦于囊中羞涩强忍着不去看大夫,病逝在途中的考生也有不少。 文弱书生,有时候就倒在了“文弱”这两个字上面了。 陆安珩得知这些情况后,锻炼时更起劲儿了。他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自然比让人惜命一些。这年代不仅交通坑爹,医疗体系也坑爹,要是他一不留神再挂了,天知道老天爷是不是还有那份好心,让他再穿越一次。 随着院试日子的临近,萧氏和陆昌兴愈发紧张,连陆安珏和陆芙都被他们传染了,轻易不敢来打扰陆安珩。 陆安珩心态贼稳。经过前两次考试后,陆安珩已经摸清了考试流程的套路,内心再也不发憷了。至于题目嘛,反正不管怎么考,考官出题总是万变不离其宗,永远跳不过四书五经。陆安珩是肚里有货心不慌,算起来全家人竟然是他这个去赴考的考生最淡定。 开考前几天,萧氏特地带着陆安珩去了大慈寺去求了道平安福,又去了玄山观去拜文曲星。致力于求遍漫天的神佛,希望他们显显灵,保佑陆安珩能顺利通过院试。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陆安珩觉着天上的神仙也挺不容易的,拜祭他们的人大多数都不靠谱。 院试和前两次的县试府试不一样,要连着考三天。所以这一次,萧氏为陆安珩准备的东西就格外多——驱蚊虫的艾草,备用的衣物,以防中暑备下的药丸,还准备了一点雄黄,用来驱逐蜈蚣和蛇。 据说上一回院试,有考生就被蛇咬了。虽然那蛇没毒,然而考生也惊吓过度,被抬出去看大夫了。是以萧氏对此便格外留心。 由于不用赶路,萧氏每天都有新想法,来来回回地想给陆安珩再添置点东西。陆安珩略有抗议,陆昌兴便主动跳出来申请去送考。陆安珩十分感动,然后坚定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开玩笑,自己心里年龄都二十多了,在家门口考个试还要亲爹送,哪里有这么大的脸哦!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肩背手提的来到了考场外,静静地当个美男子,等着考场开放。 进了考场,来到自己的房间后,陆安珩四下一扫,心中不由吐槽。这环境对考生来说未免也太不友好了一点了吧!房间小不说,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霉味,里头除了桌椅,还摆了块老旧的木板,上头放着一张破烂的草席,外加一床发黑的被褥。 等到陆安珩收拾好桌椅后,第一场的考卷已经下发了。 院试分为两场,现在考的这第一场,称为正试,明天午时就得交卷。然后再接着发第二场的试卷。 陆安珩浏览了一下考题,题量还是多的吓死人,多为帖经墨义。陆安珩也不急着动笔,先将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后,这才开始凝神细思,提笔作答。 写了没多久,陆安珩的思路便被腹中传来的饥饿感打断了。这时,衙役也开始发放吃食。陆安珩仔细地将考卷收好,放进一旁的书箱里,以免不小心沾上饭菜的污渍,这才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 吃饱喝足后,陆安珩眯着眼打了会儿盹,养足了精神后,再接着摆好试卷作答。他的时间掐得非常好,待到天黑之时,剩余的题目已经不到三分之一了。 陆安珩想了想,将试卷收好,也不像周围房间的考生一般挑灯夜战,放好艾草和雄黄后,将床上的被褥卷吧卷吧,毫无压力的睡觉去了。 开玩笑,蜡烛的光才多亮,费眼睛不说,一个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自己精心写好的考卷都要付之一炬了。点不不起。 一觉睡到自然醒,陆安珩精神十足继续答题。他昨晚睡得早,自然也醒的早。相比起难以入眠的其他考生而言,陆安珩现在容光焕发的模样特别不合群。好在现在基本上谁也看不见谁,陆安珩的这波仇恨才没拉稳。 第一场的交卷时间很快就到了,下一场的试卷也已经发了下来。陆安珩一看,嗬,这可比之前的考试考得杂多了,四书五经占的比例不太多,算学,杂文之类的知识占据了考卷的半壁江山。 前世好歹也是一只理工狗,算学方面的内容根本难不倒陆安珩。剩下的杂文和诗赋,陆安珩这些年也没少在这上头花心思。看完了题目,陆安珩的心就定了大半了,估摸着只要自己正常发挥,这个秀才的功名就能到手了。 有了之前县试的经验,待到四月份府试开考之时,陆安珩已经成功地混成一根半老的油条。 陆昌兴遍求友人,好不容易给陆安珩弄到了一份往年的试卷。陆安珩见状不由叹气,这年头儿真的什么都缺,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取得功名,偏偏市场上只有教科书,半点资料都没有,全凭教书的夫子讲解外加自己用功琢磨。 想想后世那满大街的让考生闻之色变的参考资料,什么黄冈五三啦,当年陆安珩没少骂出资料的人。现在陆安珩真的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这会儿要是能有一家专门做科举资料的书店,包括陆安珩在内的广大考生们能把这店给供起来!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这么一想,以前被逼着埋头苦写各色资料的时光也幸福了起来。 思维这么一发散,陆安珩倒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到了京城后,若是能和萧恪合伙,借着萧将军的人脉,不知道能不能弄出这么一间书店来。 也是这年头的人没有开启发财的新思路了,想想21世纪,那些教辅资料卖的多火爆?办上这么一个铺子,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就看萧恪乐不乐意和自己搭伙了,不然自己在京城没点人脉靠山,还真不敢轻易弄出个新奇东西。 咳想远了,一不留神就开始想小钱钱去了。陆安珩摸摸鼻子,努力地静下心来开始翻资料。 这些考卷既然能流出来,就证明今年的考试中不会有原题。不过陆安珩也不在乎原题不原题,他主要看得是大致的题型和出题方向。 作为一只饱经题海战术磨炼的苦逼高三狗,陆安珩分析题目还是有一手的。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份试卷,发现府试的题目相比起县试更为生僻,非但如此,考官还喜欢出一些烟雾弹题目来迷惑考生,稍有不慎就会掉坑。 吓得陆安珩赶紧再多翻了几回书压压惊。两个月的时光就这么飞逝而去,很快就到了府试的日子。 府试时的天气可比之前县试时对人友好多了。至少陆安珩不像之前那般在寒风中冻成狗,府试检查比县试更为严格后,就连做保的廪生都要比县试多一名。陆安珩任由衙役将自己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这才拎着自己的东西进了考场。 果不其然,试题几乎有一半是比较生僻的知识点,以陆安珩记性之变态,若不是前些日子再特地回顾了一下这些偏僻之处,怕是这么儿也得跟对面那人一样抓瞎了。 即便如此,陆安珩也不敢轻易动笔。沉下心来仔细打好了腹稿之后,陆安珩才慢悠悠地磨好了墨,而后专心致志地跟题目死磕。 陆安珩答完卷后,小心翼翼地将笔放置好,而后一手撑着桌案,忍下了由于精力太过集中而导致的轻微晕眩感。 吃了个馒头喝了几口水后,陆安珩又满血复活了,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走出了考场。 接下来的两天,陆安珩的状态越来越好,再也没出现过晕眩的症状,反而一天比一天精神。 陆安珩这个状态给了他爹娘极大的信心,二人嘴上虽然不说,怕影响了儿子的心情,内心里已经觉得府试这一关儿子已经稳了。就只看八月份的院试,陆安珩能否一鼓作气拿下这个许多人一辈子都考不上的秀才功名。 陆安珩从来就没让自家爹娘失望过。果不其然,府试成绩一出,陆安珩的名字赫然在榜。虽然这回不是第一,却也在前三之列,陆昌兴乐得直说祖宗保佑。 陆安珩倒没什么感觉,他在后两场考试时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大概是那种“虽然爸爸还没开始考,但是爸爸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的迷之自信,还好这回的旗子稳稳地立住了没有倒,陆安珩顺利地来到了考秀才的最后一关——院试。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00.消息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昌兴无奈, 仔细握了萧氏的手,含笑道:“夫人息怒, 莫要急坏了身子。” 他本就生得极好, 又这般讨好一笑, 萧氏心头的火气登时去了十之六七, 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三郎是个有主意的孩子, 郎君你别逼他逼得太紧啊。” “这话可冤枉我了。”陆昌兴的面上故意露出一抹委屈来,将当日萧将军的话仔细与萧氏说了,又低声道, “三郎乃是我们的长子, 我如何不心疼他?只是父母之爱子女, 必为计深远。若是三郎吃了这几年苦头,能换得日后的顺遂, 你我便是再心疼他,又怎能心软呢?” 萧氏沉默不语, 眼中露出真切的心疼来, 到底没有在出言反对。 陆昌兴见此,暗松口气,接着道,“何况三郎自己, 并不曾觉着辛苦, 你瞧瞧他那乐在其中的样子。娘子, 我们的三郎,天生就适合走这一条路。我们做父母的,便要想方设法让他日后的路走得更顺畅一些。” 萧氏眼中的疼惜之色更浓,半晌,长长叹了口气,道:“都听郎君的便是。” 却是在吃食上对陆安珩更为精心,一日三餐汤汤水水,外加宵夜点心,变着花样的给陆安珩补身子。 陆安珩得闻此事后,特地抽空去看了看萧氏,再三安慰了她一番,又意有所指地道:“阿娘,我提前考试也有好处的。阿姐比我大两岁呢,六年后阿姐都十三了,正是说亲的年纪。我要是中了秀才,阿姐能选的人家就更好了不是?” 古代这坑爹的三从四德,女子生活太过艰难。陆安珩无法改变这个大环境,便只能在规则内让陆芙生活得更舒心一些。如今女子安身立命的根本,来自父,夫与子。夫与子陆安珩无法预料,父这一方,陆昌兴固然疼爱女儿,只是从古至今,实力才是硬道理。自己若是以十一岁之龄中了秀才,便是陆芙未来的倚仗,不管陆芙未来要说与何人,依着这一点,婆家也不能轻易看低了她去。 萧氏不妨陆安珩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怔愣了片刻,忽而温柔一笑,大而透亮的眼中泪光隐隐,用手点了点陆安珩的额头,含笑道:“偏你爱操心,这些事情有阿娘呢!你就别瞎想了,好生念书便是。” 又叹了口气,心疼地望着陆安珩,“千万莫要累着自己了!” 陆安珩还真不觉着累,日子过得有条不紊,到什么点干什么事。运动学习两不误,加上小孩子的记忆力本来就好,一天下来收获颇丰,成就感简直爆棚。陆安珩想着自己如今的年纪,再结合一下前世的轨迹,总觉着自己现今就是个刚进学校的一年级小学生,六年后要参加小升初考试,考好了就能上名校,心态简直不能更沉稳。 六年的时间说长也不不长,日子过得充实了,陆安珩也就察觉不到如同浮光一般急掠而去的时间。 十一岁的陆安珩眉眼比之幼年长开了许多,肌肤光洁如玉,五官精致更甚女子,又因眉宇间的舒况开阔之意,并不显得女气。 举手投足间风姿迫人,一张微带血色的唇因为爱笑的缘故,唇角隐隐上扬,一双波光粼粼的桃花眼中噙着一抹笑意,望之则令人心驰神往。更兼每日风雨无阻的锻炼,陆安珩的身量较同龄人要高上些许,身材极是匀称,宽肩细腰大长腿。如今已经快到二月,空气中还带着几分料峭的寒意,陆安珩身着一袭湖绿色的长袍,外罩一件银色的披风,愈发衬得他丰神如玉,如同从冰天雪地里走出的神仙公子一般,遗世独立。 屋里的陆昌兴与萧氏见了,眼中就露出抑制不住的欣喜与自豪来。 待到陆安珩向他们问了安后,陆昌兴才开口问陆安珩,“二月将至,县试在即,你可有把握?” 陆安珩眉眼弯弯,端着一杯茶递给他爹,这才笑道:“我的文章如何,阿爹不是心里有数吗?” 其实陆安珩心里也没底,不过想着几年的努力下来,他几乎能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了,也就淡定了下来。肚里有货心不慌,陆安珩甚至还有心情打趣陆昌兴一番。 陆昌兴哭笑不得地看了陆安珩一眼,肃容沉声道,“县试最为简单,熟记四书五经便能通过,你切莫太过慌乱,失了寻常的水准。” 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陆昌兴记得,当年他考县试之时,与他同批的考生中,就有一人,平日里四书五经背了个滚瓜烂熟,然而一到考场上就发抖,抖了好些年都没抖过县试。以陆安珩的学问,正常发挥,通过县试应当没问题。陆昌兴就怕陆安珩年纪还小,心性不稳重。要是跟那个倒霉蛋似的,一上场就发慌,那可就是个悲伤的故事了。 陆安珩倒是很淡定,不过就是考试嘛,前世大大小小的考试千千万,陆安珩早就习惯了。他本来就是考试型选手,每回大考还能超常发挥,就连高考时都没感觉有多紧张。现在县试还没开始考,以陆安珩那过硬的心理素质而言,绝对不可能紧张到浑身发抖。陆昌兴着实多虑了。 成为秀才须得经过三道关卡,方才说的县试便是第一道,县试过后,还有府试和院试。只有通过了最后的院试后,才能取得秀才功名,享受秀才应有的待遇。 然而这会儿可不比陆安珩的前世,施行什么义务教育。这年头,秀才可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考的。报名考秀才的童生,要提供自己的姓名c籍贯c年龄c身高样貌以及三代履历等一系列信息,这还不够,还要找廪生作保,确认报名的童生信息无误,并且不在父母孝中,方能报名成功。 陆昌兴并不是廪生,以至于陆安珩对陆昌兴很是怨念,对着陆昌兴碎碎念,嘴贱了一回,“阿爹啊,你说你怎么就没考个廪生回来呢?这样我们现在就不用去求旁人帮忙,等着别人捧着礼物上门拜访就成了啊!” 给陆昌兴气得,脱下鞋子差点把陆安珩的屁股揍肿,一边揍一边中气十足地大吼道,“你这小子还敢嫌弃你老子了不成?这回你要是不能考个廪生回来,看我不打肿你的腿!” 陆安珩赶紧逃命。 一番插科打诨后,县试的日子,终于到了。 到底也放了心,反正看自家儿子这个状态,准保出不了什么差错。 陆安珩对此表示毫无压力,上辈子从小学到高中这十二年学念下来,别的不敢说,单论考试的心理素质,陆安珩绝对能甩大伙儿一条街。 就是这天气坑爹了一点,此时正是二月份,正是春寒料峭之时,陆安珩拒绝了自家亲爹要送自己的提议,独自背着书箱走在大街上,一出门便感到寒意直往自己的身上钻。 没走多久就到了县衙,虽然天色还未破晓,县衙门口已经乌泱泱的站了好些人。好在有衙役在维持秩序,前来赴考的学子们也不敢跟任何人发生冲突,都老老实实的听从衙役的安排,排起了三条队伍。 陆安珩大致扫了一眼,估摸着已经到了将近一百人了,这还不算站在一旁前来送考的人数。陆安珩内心不由感叹,这年头儿的考生真遵守纪律,还没进考场,就都已经安静如鸡了。陆安珩能毫不吹牛逼的说,这会儿就是扔根针下去,都能听到响儿。 只是,察觉到周围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若有若无的牙齿打颤声,陆安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经历过考试的人都知道,紧张那玩意儿都是会传染的,一个人开始发抖,那就会带动着周围的人一块儿抖。尤其是这会儿天气还挺冷,半冷半吓之下,也不知道是哪个哥们儿先开的头,队伍里五分之四的人都在跟着抖。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好些人嘴里念念有词,轻声细语的开始背诵四书五经的内容。 不知等了多久,陆安珩的脚都冷得跟冰块儿似的了,天色才逐渐亮了起来。队伍前头也开始动了起来,进场的时间,到了。 人群瞬间就嘈杂了起来,周围来送考的亲友拉着自家的考生就念叨开了—— “儿啊,你要好好考,争取考中,中了后你就是秀才公,娘也跟着你享福咯!” “快瞅瞅你书箱,看看东西是否都带齐了,好好考,爹在外头等你!” “阿兄,多年苦读,成败在此一举,千万莫要辜负了爹娘的期待!” 陆安珩听着,不由在心里给这些考生点了根蜡烛,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呢!陆安珩敢用自己的节操发誓,这话绝对起了反作用了,看看前头那哥们儿抖得厉害的手就知道了! 不过,陆安珩不知道的是,在他观看别人之时,他自己也成了别人的打量对象。毕竟前来参加考试的人虽多,如同他这般,才十一二岁的小屁孩也没几个。他往人群中一站,自动跟前后两人站出了一个盆地来。更何况,陆安珩年纪虽小,却无人来送考,在一堆年纪长了许多的“兄长”面前,格外显眼。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01.发动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倒是陆昌平见着陆安珩很高兴, 使劲儿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大笑道:“好小子, 真给列祖列宗长脸!你年岁尚小,切莫因此沾沾自喜, 继续苦读三年,大伯等着三年后听到你中举的消息!” 又恨恨地推了一把站在他身旁的少年,骂道:“亏你还比三郎年长一岁, 学识上可比三郎差远了!要是再贪玩, 仔细你的皮!” 这少年正是陆安瑜,当年陆安珩爆出当初落水的事儿乃是陆安瑾所为后, 陆安瑜便沉默了许多。而后小赵氏病逝, 陆昌平新娶了陈氏,陆安瑜便愈发沉默了。 此时被陆昌平大声斥责,陆安瑜也不曾有半分情绪波动,只躬身应了一声“是”之外, 再次沉默不语。 陆安珩觉着这位便宜堂兄的情绪不太对,似乎整个人都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如同暮气沉沉的耄耋老人一般, 浑身散发着一股阴郁之气。 这是抑郁症的节奏啊!陆安珩心中一惊, 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陆安瑜本来就对自己心怀芥蒂,若是自己贸然开口劝解, 说不得会起到反效果。 倒是陆安瑜似乎看出了陆安珩有话对自己说, 垂眸想了想, 向陆昌平请示后,带着陆安珩往后院去了。 二人恰巧来到湖边,陆安瑜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半晌没开口。陆安珩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得静静地陪陆安瑜站着。 过了许久,陆安瑜终于打破了平静,突然开口道:“我小时候,挺不喜欢你的。” 正在走神的陆安珩迅速回神,点头道:“我知道。” 陆安瑜似是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面色纠结了好一阵,这才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阿娘和大郎都欠你一句道歉,只不过如今他们都已不在人世,这一句抱歉还是我来说吧,对不起。” 陆安珩着实惊了一瞬,万万没想到陆安瑜还会跟自己道歉。毕竟站在他的角度,赵氏和陆安瑾已经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依着他的性子,没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就不错了。 回想起记忆里那个活泼好动还有几分霸道的陆安瑜,陆安珩简直无法把那个小霸王与现在这个一脸无所谓的陆安瑜联系在一起。 陆安珩实在是好奇不已,陆安瑜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性子大变样。 想了想,陆安珩还是开口问道:“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这么一付消极厌世的样子,莫不是被虐待了? 陆安瑜斜睨了陆安珩一眼,“少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就是心里憋得慌。阿娘和大郎都走了,新母亲也进了门,又有了新出生的小弟。我这才觉着,这世上,有我没我其实是一样的。” 这是找不到人生的意义,进入迷茫期了?也是,小赵氏当初基本把他们兄弟俩当太阳养,恨不得所有人都得围着他们打转。所以小赵氏死后,陆安瑜才发现自己原来不是世界中心,这才受了打击沉寂了下来? 陆安珩暗自思索,不由地吐槽了一把以往小赵氏对他的娇惯,好好的一个孩子被养成了一朵娇花,半点打击都受不住。 陆安瑜也没想让陆安珩接话,他沉默了太久,如今开了个口子,倾诉的欲望便格外强烈。 “阿娘当初一直说,你和四郎会抢走我的东西,所以我和大郎都对你们有敌意。” 见陆安珩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没有不屑和鄙夷,陆安瑜自嘲一笑,“现在看来,是我们错得离谱。只是,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是啊。”陆安珩也是一声长叹,惆怅地望着湖面,一时无言。 这个湖,曾经吞噬了两个幼童鲜活的生命。因此,间接导致小赵氏发疯,害得陆安珩惨遭人贩子毒手,而后事情水落石出,小赵氏也送了命。 陆安珩的命运也从这里开始,彻底地不一样了。 “仔细想想,一切事情都是从你当初落水开始的。”陆安珩听到了陆安瑜的叹息声,“如今你要进京了,那些恩怨是非,自此始,也自此终,都忘了吧。” 陆安珩失笑,“我早就忘了,阿兄。” 不仅如此,我还比你更清楚,失去的不只是两条人命,而是三条。那个真正的陆安珩,也消散在这世间,再也回不来了。 陆安瑜似乎放下了一直压在心中的大石。前些年,他一直因为兄长与娘亲的死迁怒于陆安珩,哪怕知道陆安珩其实没做错什么,他也管不住自己愤怒的内心。 直至后母生的小弟长大,陆安瑜不小心听到了后母教子的话,那内容与当初娘亲对自己说的相差无几。只是需要防着的人,从当初的二房换成了自己。 那时候,陆安瑜只觉得命运的荒诞之处莫过于此,一报还一报,古人诚不我欺。而这院子里住着的人,那心都跟湖底下的淤泥一般,烂透了。 许是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头的话,陆安瑜的神情放松了不少,真心实意地对陆安珩说道:“进京以后,就别再回来了。别傻乎乎地把陈氏当好人,她正琢磨着让你给她儿子铺路呢。” 见陆安珩笑着点头,陆安瑜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总是这么好脾气,到了京城可别被人欺负了!你方才不是有话对我说吗,还不快说?” 这么一个白眼砸过来,陆安珩倒是看到了一丝陆安瑜当初神采飞扬的影子,忍不住开口道:“你不喜欢伯娘,也总得为自己日后打算一番。即便不想科考,也得想个能挣钱的营生,总归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还用你说!”陆安瑜哼唧一声,“我早就合计好了!走前把你之前的书籍给我抄一份,我要看看你的批注,明年我也要下考场参加县试了。” 合着是要自己的读书笔记啊,陆安珩表示没问题,回去便差人送过来。 陆安瑜这才满意了,眉眼间依稀浮现出幼时跳脱的影子,直到返回正厅之时,陆安瑜又跟变脸似的,飞快地恢复成了原本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陆安珩看得暗自咋舌,心道一声人才啊。 见人都到齐了,赵氏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真切的笑意,目光扫过言笑晏晏的陆昌平兄弟,又看向相处得融洽的陆安珩孙辈们,笑着开口道:“好好好,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家和万事兴,咱们今天不提往日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一家人好好的过个中秋!” 因着陆安珩中了秀才,赵氏明显对他比以往关注多了,特地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了一番。见状,一旁靠在陈氏身边的一个三头身小豆丁明显不高兴了,噘着嘴瞪了陆安珩一眼。 此时,赵氏正在向陆安珩灌输“一家人要互相扶持”的思想,话里话外地让陆安珩好好跟五郎传授一下学习经验,切莫藏私。 陆安珩看着芳龄四岁的五郎无语至极,这么一个小不点,能跟他说什么学习经验啊? 好不容易脱离了老太太的魔音洗脑,陆安珩的里衣都被打湿了,深觉自己这回赴得是鸿门宴,比再去考回院试还费神。 好在陆昌兴夫妇已经在准备上京之事了,以后陆安珩也不用去大房那头和他们虚与委蛇,也算是松了口气。 既是打算在京城长住,那么要收拾的东西可多了去了。萧氏里里外外忙活了大半个月,歇脚的工夫都没用,总算是把行李都收拾得妥当了。 此时已是八月中旬,刚过中秋,暑意渐消,倒也是出门的好时节。 陆安珩一行人先一天拜别了赵氏,在船上冲着来送行的陆昌平和陆安瑜挥挥手,船身缓缓而动,陆安珩眼见着扬州城离自己越来越远,最终化作一个小点再也不见,心中既不舍,又兴奋。 看着沿途的热闹风光,陆安珩忍不住憧憬,天子脚下,又该是何等繁华? 到了新家,萧氏四下一打量,见庭院内布置的井井有条,正院内的花圃中已经种好了自己喜爱的牡丹花。如今正值牡丹花期,那大片大片开得富丽堂皇的牡丹格外夺人眼球,仿若昭示着二房日后的生活也会跟这花儿似的,灿烂至极。 陆安珩也很激动,习惯了现代社会的小家庭模式,陆安珩对之前一大家子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行为实在非常不习惯。更何况,大房一家对自己一家明显不怀好意,陆安珩当初还昏昏沉沉之时,便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小赵氏对萧氏的明朝暗讽,再加上上回去给赵氏请安时的情景,陆安珩都替萧氏感到累。这回可好了,远离了大房与赵氏,萧氏总算是能当家做主了!这不,萧氏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呢。 萧氏却是百忙之中还瞪了陆昌兴一眼,心中暗怒,还跟自己打马虎眼呢!瞧这院子的装饰,说他不是早有准备,谁信呐? 陆昌兴摸了摸鼻子,就这么眉眼含笑地看着萧氏。他本就生得极好,乍一露出这么发自内心的笑容来,竟是让人生出了满室生辉之感。纵然萧氏与他成婚多年,孩子都生了三个,也微微目眩神迷,与陆安珩姐弟三人一同看呆了去。 一切收拾妥当后,一家人简单的用了点午膳,陆昌兴想着前几日妻子对自己说的话,放下筷子后就将陆安珩给提溜到书房了。 被亲爹拎在手上的三头身陆安珩:劳资要长高,把我的大长腿还给我! 到了书房,陆昌兴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便严肃了起来,陆安珩仔细一看,书房里竟然还有一张矮案几,看高度,恰好适合自己这般大的孩子使用。案几正中摆着一本崭新的《千字文》,左上角则工工整整地放置着笔墨纸砚。 闻着满室的墨香,陆安珩突然就淡定了——艾玛毛笔字和千字文,这我都会啊!太好啦,屁股保住了! 咳这个就要想当年了。话说当年陆安珩还是个熊孩子的时候,虽然爷爷奶奶极为溺爱他,经常任由他将陆爹气得背过气去还护着他不让陆爹揍,但是两个老人家对陆安珩的教育也是极为重视的。爱护宝贝孙子的同时,两位老人家也意识到了自己这孙子性子太急躁,因此从陆安珩六岁起,于书法一道上造诣颇深的陆爷爷便亲自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如何运笔,如何藏锋,就盼着练练书法能磨一磨陆安珩略显浮躁的性子。 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陆安珩的性子还真沉稳了不少,直到陆安珩穿越来之前,都不曾放弃过书法的练习。从小到大,陆安珩获得过的书法奖杯都要摆满一大柜子了。说实话,要是陆昌兴一上来就教他什么《大学》《中庸》啥的,陆安珩估摸着这回又得挨上一回揍,不过今天要是只学书法和《千字文》地话,那完全没问题啊,小菜一碟! 艾玛突然就能有机会当学霸了,陆安珩心中的小人儿喜滋滋的搓搓手,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陆昌兴却不知陆安珩心中所想,见长子直愣愣的看着那张小案几,陆昌兴神色严肃地对着陆安珩道:“我听你阿娘说,你吵着要念书,想要考进士,做大官。不愧是我的儿子,好志气!然而你可知,天底下读书人如同过江之鲫,能考中进士者万里挑一。那些能鲤鱼跃龙门之辈,无一不是数年苦读,头悬梁锥刺股,十年磨一剑,其中的苦楚,简直难以言喻。现在你告诉阿爹,你还想考进士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02.生产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也想出去看看京城的繁华,他还记着昨天见到的那些异族商人, 想问问他们有不有玉米土豆的消息呢。正好萧恪和他哥这两个向导主动送上门来,陆安珩真是求之不得。 走在石板路上, 陆安珩时不时地停下来听一听货郎们地吆喝。这会儿已到十月下旬, 天气逐渐转凉,陆安珩却注意到这些货郎们脚上还穿着破损较重的草鞋, 露在外头的皮肤粗糙不堪,隐隐还能看到些许疤痕。 陆安珩心中不由再次叹息, 这年头,平头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即便是天子脚下, 也有的是面黄肌瘦的穷苦人家。 这个时节,正是萝卜冬瓜成熟之际,坊市上有不少农户担着这些时令蔬菜在卖。更有那身型明显比周围人壮上一圈的屠户正在大声吆喝,引来肉铺旁的农户们羡慕的眼光。 陆安珩看得有趣, 这种鲜活的市井气息,难得勾出了陆安珩那么一丢丢的文艺情怀, 想起了前世某个声名赫赫的上河图。陆安珩忍不住想, 要不是自己的绘画技术只有简笔画水平, 这会儿或许也能画个京城市井图啥的,说不得千百年后还能被后人当成重要史料呢。 当然, 这也仅限于想想了。陆安珩很清楚, 以自己画画水平的渣度, 估摸着能画出个毕加索式的抽象派来。这会儿还真没人能欣赏得来。当然, 以后自己若是碰上了丹青高手,忽悠着他画一幅来为后世史料做贡献也是可行的。 陆安珩一边走一边脑洞大开,走走停停间便和几个异族商人碰了个正着。陆安珩不大能分得清各国人的相貌,单看这几人的服饰,尤其头上极富特色的帽子来看,倒是有点像后世阿拉伯人的风格。 萧恒见陆安珩对这几个异族商人感兴趣,顺口为他解释道:“这是西域那边来的异族人,西域那边小国众多,各国之间的风俗也不大一样。这些商人走遍西域,手头倒是有不少稀罕物件。” 陆安珩点头表示了解,若他们真是阿拉伯人,那真的没什么好奇怪的。阿拉伯人的足迹可是遍布各大洲,为世界文化间的交融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借着他们打一下掩护,把阿拉伯数字在大齐推广一下。天知道前些天陆安珩看到萧氏手上的账本后,被那些繁冗复杂的账目弄得有多头大。 那时,陆安珩不由感慨,阿拉伯数字和简单的竖式计算,是多么实用的东西啊。 这几个异族商人的汉话说的不错,陆安珩仗着年纪小,努力做出一副天真的神情,仰头瞪着一双眼波潋滟的桃花眼,笑眯眯地问他们:“我听说,在西域,有一种食物长在半人高的麦秆头,结出的果实如同七八岁幼童的小臂一样粗长。那果实金灿灿的,很是漂亮。这是真的吗?” 几个商人面面相觑,眉头紧皱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操着一口口音奇特的汉话回答道:“非常抱歉,我们在西域没见过这样的食物。” 陆安珩有点失落,深深觉得自己被老天爷给抛弃了。人家穿越前辈们一个个混得风生水起,要什么就有什么。自己就是那后爹养的小可怜,要点儿种子老天爷都不给。想想还有点小伤心。 许是陆安珩脸上的表情太过忧伤,又蔫头耷脑的一点精神都没有,看着就让人心疼。其中一个商人忍不住心软了一瞬,干巴巴地安慰他,“小郎君你别急,我们虽然没在西域见到过你说的食物。不过,我们有朋友坐船出海,到了大海的另一端,说不定他们会知道。” 陆安珩的双眼刷地一下就亮了,出海好啊!要去美洲,可不就是要出海么!玉米土豆有望了,老天爷你果然还是没有抛弃我! “你们的朋友,他们也到京城来了吗?” 商人摇头,“我们出发前来京城时,他们刚回来。据说他们从大海的另一边带了许多珍奇的宝物,现在应该也快到京城了。” 陆安珩不由目露憧憬之色,一旁的萧恪见了,很是心疼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陆家阿弟。在他看来,扬州城虽然热闹,到底不若京城繁华。看看陆家阿弟多可怜,刚来京城就被这些蛮夷商人们给忽悠瘸了! 被商人们给忽悠瘸了的陆安珩:劳资见过的世面比你多多了,到底谁才是土包子? 好在陆安珩并不知道萧恪此时的心理活动,这会儿,他正兴致勃勃的问这些商人,“你们的朋友们到了京城,也会在这里贩卖东西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陆安珩的心情立马好转了起来,决定接下来都在这里蹲点,一定要守到出了海的那一群胡商的到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陆安珩这才有心思查看这些商人们带来的东西。 胡商们带来的东西很有外族特色,有不少西方风格的玛瑙首饰,还有看着精美的波斯地毯。萧恒买了两张地毯,准备送给母亲和幼弟。萧恪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感兴趣,斥巨资买了一把锐气逼人的胡刀。陆安珩本欲为他们付账,却被萧恒给拒绝了。 开玩笑,要是真让陆安珩付了账,那估摸着自己和蠢弟弟回家都得挨上一通暴揍。 陆安珩也不过多坚持,随便看了看商人们带来的种子,立马有了新发现。在萧恪选刀的同时,陆安珩也从那一堆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种子中,发现了辣椒的种子! 见到辣椒种子的那一刻,陆安珩恨不得流下一行激动的泪水。要知道,陆安珩前世可是吃辣大省的一员,结果一朝穿越,生活在这个没有辣椒的朝代,这是多么让陆安珩崩溃的一件事。 现在好了,辣椒种子来了,辣椒还会远吗?有了辣椒,麻辣小龙虾c辣椒炒肉c麻辣烫等一系列风靡全国的菜肴还会远吗? 陆安珩想了想,现在虽然已经过了最佳种植辣椒的时期了,貌似也还能赶在季节的尾巴上种一茬? 陆安珩对这些农事不大懂,出于吃货的本能,一拍脑门就决定,不管能不能行,回去先把把辣椒种下去再说。要是真种辣椒来了,到了冬天,自己就能吃到怀念已久的辣椒了。还有鸳鸯锅,冬天吃火锅,那是多么惬意的事儿啊! 在吃货因子的作用下,陆安珩的大脑高速运转,仔细地想了想,终于从遥远的记忆中扒拉出了一个片段。当初在乡下外婆家时,貌似也有乡亲在这个时节种辣椒的。只是要特别注意给辣椒防寒,以免它被冻死。 陆安珩心里琢磨了一下,反正离冬天还有一两个月呢,到时候辣椒苗都能长出来了,真要防寒的话,貌似只要最后结果的那一段时间才需要? 给辣椒防寒陆安珩不大会。但是他在后世见多了阳台种菜的操作,想了想,觉得自己可以改进一下,变成卧室种辣椒,这样,总不至于会把辣椒苗给冻死吧? 这么一想,陆安珩立马就激动了,开口就想把这些辣椒种子全都包圆了。 商人们也很高兴,这玩意儿他们根本欣赏不来,一见到这种子就让他们想起了当初被辣椒支配的恐惧。一听说陆安珩要把这些辣椒种子全部都买下来,鉴于刚才大家进行了一番友好交流,商人们也没好意思把陆安珩当成肥羊宰。 反正种子也不多,加在一起也不到一百颗,另外两个小郎君已经让自己挣了不少钱了,商人们便大手一挥,特别豪爽地开口道:“你给500文就行!” 500文钱对于现在身怀五两银子巨款的陆安珩来说,还是能接受的。因着要跟萧恪兄弟俩出门,萧氏特地给了陆安珩五两银子,还仔细叮嘱陆安珩,要好好请他们吃上顿饭,万万不能怠慢了萧恪两兄弟。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揣着五两银子出了门,没成想,在美食的诱惑之下,陆安珩土豪气十足的一掏腰包付了款,接着,立马麻溜地将所有的辣椒种子都揣进了自己怀里。 别看陆安珩现在付账付的痛快,实际上,大多数人都不乐意花上500文钱去买些不知名的种子,那不是钱多烧得慌吗? 这年头儿,一斗米20文钱。十斗为一石,陆安珩当初闲得无聊算过一下,现在的一石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120斤。 一两银子就是1000文钱,折合米600斤,500文钱就是300斤,都抵得上一家人半年的口粮了。寻常人家,谁会允许自家孩子做这些败家事儿? 即便萧氏宠着陆安珩,要是知道了陆安珩当了回冤大头,估计也得好生说道他一通。 萧恒生怕陆安珩挨揍,连忙劝道:“三郎,这么一堆稀奇古怪不知名的种子就要半两银子,也不知能不能种得活。买下来不划算。” 陆安珩心道这很划算,等到自己真把辣椒种出来后,能挣回无数个500文。 不过萧恒也是一番好意,陆安珩还是很领他的情,心道这人真是面冷心热,跟面热心也热的萧恪果然是亲兄弟。对着萧恒拱了拱手,陆安珩真心实意地道谢:“多谢萧大哥的提点,不过这物小弟恰巧认识,能做调料烹饪出许多美味的菜肴。种出来后,小弟一定请你们前来品尝美食。”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03.孩子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萧将军的面皮抖了抖,觉得自己要忍着不揍这个小混蛋实在是太艰难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拍,萧将军猛地起身, 将手指按得啪啪作响,抬脚就朝着萧恪走去。 萧恪熟练地往他娘身后一躲, 探出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冲着萧将军喊:“我待会儿可是要去接陆家阿弟的,你总不能让我顶着张猪头脸去给陆家阿弟看笑话吧!” “就你破事儿多!脑子都长哪儿去了?”萧将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接着吼道:“陆三郎的外祖虽然不在了,但尚有一个舅舅还在京中。人家陆家千里迢迢进京, 怎么着也得先去拜访他舅家, 你这么早去凑什么热闹?” 萧恪顿时就蔫了,泄气道:“我就去找他说几句话也不成么?这么多年没见, 也不知陆家阿弟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萧家长子萧恒抹了抹嘴, 起身拍了拍蔫儿吧唧的萧恪, 随口道:“多大点事儿, 待会儿我带你去码头等着便是。” 话说萧恒自己也对陆安珩这个接二连三寄过来有趣教学小玩意儿的人挺感兴趣的。又听说陆安珩虽然年纪比自家蠢弟弟还小两岁, 却已经得中秀才, 萧恒自然是要为自家蠢弟弟拉拢好这个难得的好朋友。 于是, 陆安珩还没下船,就远远地看到了正在不断冲着船只挥手的萧恪。不是陆安珩眼神太好, 而是萧恪穿的太风骚, 一袭绛红色的锦衣在一堆素色衣服中格外显眼, 回头率百分百, 陆安珩想看不见他都挺有难度。 萧恪同样一眼就找到了陆安珩。没办法, 总有一些人天生自带光环,走到哪儿就亮到哪儿,一出场就能将周围人都衬成背景板。让人怀疑自己简直跟他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陆安珩就是这么个不科学的存在。 六年后再相逢,陆安珩和萧恪都很激动。萧恪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冲上来就给陆安珩的背上狠狠地来了几下。一边狠拍着陆安珩,萧恪一边爽朗地笑道:“陆家阿弟,别后六年,可算是再见着你了!” 陆安珩猝不及防挨了萧恪好几掌铁砂掌,差点没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好在这些年陆安珩锻炼身体的计划一直没落下,稳稳的扎了个马步后,才险险的扛过了这波冲击。 萧恒在一旁看得眼睛一亮,没成想这位还是个练家子,身手比起某些弱鸡读书人强多了。 萧氏的兄长萧沐风也早早地等在码头,正红着眼与萧氏互相问候。陆安珩见状,冲着萧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等片刻。而后赶忙来到萧氏身边,恭敬地向萧沐风行礼问好。 萧沐风见了亲人很是高兴,他与萧氏也有整整六年未见了,自然极为想念。此时见陆安珩一表人才,又学识过人,实乃少年英才,心中更是欢喜。 接连说了三声“好”后,萧沐风眼见着妹夫转身准备搬行李,立马也撸起袖子帮忙去了。陆安珩正要跟着去,立马就被萧恪给拦住了,“伯父请稍等!这等粗活还是我家小厮来干吧!” 谁说自己是来添乱的?萧恪美滋滋地想,看来亲爹的话也不靠谱,自己明明是来帮忙的! 萧沐风对着陆昌兴哂笑一声,这些年他不大会打理产业,败了不少家业,如今过得也不太宽裕,家中的仆役早就散了。 陆家的宅院在东街,萧沐风接到妹妹一家要上京的消息后,就请人打理好了。陆昌兴他们可直接入住,不用再花任何精力打扫房屋。 萧恪兴致勃勃地为陆安珩讲解京中的趣事,陆安珩一边听着,一边满是兴趣地看着这人声鼎沸的街头。 吆喝不断的小商贩,担着担子走街串巷的货郎,满身华贵大腹便便的商人 不仅如此,陆安珩竟然还发现了不少深目肤白的异族人也在街头来来往往,顿时有些惊讶。 萧恪见陆安珩的眼神落在这些异族人身上,连忙像他解释道:“这些异族人,是从西域那边来的商人,专程带着西域那边的新奇玩意儿来京城贩卖,很是有趣。你若觉得稀罕,明儿个我带你好好逛一逛!” 西域那边的商人,莫非是丝绸之路那条路?陆安珩心头一动,顿时想到了从外国传进来的玉米土豆红薯这类解决了大部分温饱问题的饱肚粮食。 这会儿玉米c红薯和土豆这些产量高,易存活的粮食还没传进来,平头百姓的日子其实并不太好过。 虽然朝廷免除了不少徭役赋税,然而农民总是靠天吃饭,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也没有多少。大部分人都是清汤寡水配着粗粮过日子,如同大米和白面这等细粮一年都难得吃几次,陆安珩这些年看到的人,大多都是因营养不良而身形消瘦。 现如今京城既然有各国商人往来,也不知能不能让玉米土豆这些粮食早一点传进大齐来? 陆安珩暗自琢磨,安顿下来后,自己或许可以去找找这些商人们问一问,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带一些红薯玉米和土豆的种子过来。真要成了,也算是造福社会了。 不过这几样粮食的原产地貌似都是美洲,也不知道这些神通广大的商人们能不能有途径弄得到。 陆安珩这个念头一起,顿时便压不住自己的兴奋来。他穿过来好几年,除了备考科举之外,没做任何有意义的事儿。 相比起自己看过的穿越小说,陆安珩深觉自己给广大穿越前辈丢脸了。自己弄不出火枪大炮之类的热武器,也没有那个雄心壮志振臂一呼推翻朝廷自己登基为皇。 他只是一个简单的高中生而已,偶尔还犯点二,抽风一把,那些霸气侧漏的事陆安珩干不来。但在此时,陆安珩觉得,如果穿越者真的有穿越光环的话,那么就让老天爷赏给自己几把玉米土豆的种子吧,好歹能填饱不少人的肚子,救活不少人命呢! 陆安珩可没什么想名垂青史之类的高大上的愿望,他只是祈祷着,自己的存在,能稍稍地加快那么一点点社会的进程,如果真的能成功提高一点百姓的生活水平的话,自己穿越这一遭了也就有了莫大的价值。 在场众人当即看萧将军的眼神都不对了,深觉萧将军教出了个变态,下手够阴够狠。殊不知萧将军自个儿也诧异呢。结果回去一问萧恪,好家伙,那阴招竟然是眼前这比桌子高不了多少的小豆丁的主意!艾玛不少将士们听到这个消息都被吓了一大跳,眼珠子落了一地,心中惊讶不已,现在的小郎君,都这么凶残了么?总感觉有种蛋蛋的凉意呢! 是以现在萧将军一见陆安珩,心里还真是有点迷醉。陆安珩则奇怪地一仰头,对着萧将军行了个礼后,这才关心地问道:“将军,您身子可有不适?” 这一脸牙疼的表情是肿么肥四? 萧将军迅速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恢复了一脸冷淡的样子,对着陆安珩微微点头,声音舒缓,“无事。” 又转过头继续跟陆昌兴说话。 陆安珩这才知道,他们要回京城了。 不仅如此,听萧将军的口风,还想劝说陆昌兴早日回京。 这都哪儿跟哪儿呢?陆安珩一脑门的问号,陆昌兴也不由苦笑,“将军,我来扬州,本就是为了守父孝的,怎好轻易回京?更何况,京城居,大不易” “这都不是事儿!”萧将军一摆手,不以为意,“陆兄原本在京就颇负盛名,怎么现在还谦虚了起来?更何况,还有小郎君的功课呢。如今府上两位小郎君尚且年幼,陆兄自然能亦父亦师。倘使日后要考举人和进士,只怕还是要拜名师大儒。天底下学富五车之士,又有何处能比得上京城呢?” 陆昌兴微微意动,眼神柔和地望着陆安珩。萧将军这话,着实是说到了他心坎上。长子于念书一道上的天分,陆昌兴自是心中有数。正如同萧将军所说,若是能拜得名师大儒,以长子之天分 萧将军见此,心知此事已经稳了八九分了,也不多言,低头将眼神落在了陆安珩身上。 眼前这孩子,比萧恪还要矮半个头,看起来却比萧恪沉稳得多。一举一动,都带着从容稳重。萧将军忍不住想起了最初见到这孩子的情景,他被萧恪拉着摔得很惨,却依旧一声不吭,便是起来后,也不曾自己逃命,而是抿着唇,费力地拉着萧恪。后来见到了自己,依旧从容不迫地对着行了礼后,才口齿清晰地说出了他的请求,对倒在地上中箭不起浑身是血的两个人贩子视若无睹,淡定的全然不像是个五岁幼童。萧将军估摸着,便是十五岁的寻常少年,乍一碰上这等惊心动魄之事,只怕还不曾有这个孩子沉稳。 后来听得萧恪所说,这孩子竟是自被绑后便从未惊慌过。并且,打从刚到被绑的屋里后,就已经开始计划着逃跑了。计划还挺缜密,真让他给跑成了! 这哪像是个五岁的孩子啊? 萧将军惊叹地看着陆安珩,眼中满是欣赏。遇事镇定,从容不迫,典型的大将之风。只恨他不是自己的儿子,不然得省自己多少心呐! 陆安珩仰头看着萧将军,目光澄澈,还带着几分亲近。萧将军带领军多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煞气,平日里小孩子们见着他就跟碰了鬼似的,瑟缩着不敢多话。便是萧恪,在他面前也是拘谨多过亲昵。如同陆安珩这般灵动亲近的眼神,倒是头一回遇见,不免觉出一丝新奇来,对陆安珩更是多了几分喜爱。 大手揉了揉陆安珩的脑袋,萧将军含笑道:“三郎快点长大,回京去伯父家玩。伯父为你留意名师,到时候考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 陆安珩抿唇一笑,嘴边两个梨涡格外讨喜,脆生生地道:“那就借伯父吉言了,到时候,我一定请您喝酒!” 萧将军大笑,萧恪则扯了扯陆安珩的袖子,悄声在他耳边问道:“你怎么不怕我阿爹啊?” 陆安珩失笑,陆爹是军人,陆安珩先天就对军人有好感。萧将军就算气势再逼人,在陆安珩眼中,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军人而已,陆安珩自然不怕他。不但不怕,陆安珩还挺亲近地拉了拉萧将军的手,见他疑惑挑眉,陆安珩便笑着端过桌上的茶杯,恭敬地呈给萧将军,肃容道:“多谢将军的救命之恩,上次若非将军及时赶到,晚辈性命危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04.小汤圆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对此哭笑不得,也不想扫了自家亲娘的兴,只得老老实实的去给祖宗磕头上香了。 见萧氏的兴奋劲儿还没过,陆安珩实在没忍住,好声好气地安抚他娘, “阿娘, 我这才只过了县试呢, 还有府试和院试两道关卡等着我呢。您可得悠着点, 要激动, 也得等到我过了院试后再一起激动!” “是是是, 你说的是!”萧氏依旧笑容满面, 心里觉着陆安珩这话的口彩十分好,又喜滋滋地憧憬道:“恰逢院试也在今年,你要真过了,那可就是正经的秀才了。十一岁的秀才,便是连京城都不多见呢!” 如今的院试乃是三年考两次, 今年恰好就是开院试的年份,陆安珩若是一鼓作气得中秀才的话, 还能提前一年完成任务, 早做上京的准备。 有了之前县试的经验,待到四月份府试开考之时, 陆安珩已经成功地混成一根半老的油条。 陆昌兴遍求友人, 好不容易给陆安珩弄到了一份往年的试卷。陆安珩见状不由叹气, 这年头儿真的什么都缺, 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取得功名,偏偏市场上只有教科书,半点资料都没有,全凭教书的夫子讲解外加自己用功琢磨。 想想后世那满大街的让考生闻之色变的参考资料,什么黄冈五三啦,当年陆安珩没少骂出资料的人。现在陆安珩真的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这会儿要是能有一家专门做科举资料的书店,包括陆安珩在内的广大考生们能把这店给供起来!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这么一想,以前被逼着埋头苦写各色资料的时光也幸福了起来。 思维这么一发散,陆安珩倒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到了京城后,若是能和萧恪合伙,借着萧将军的人脉,不知道能不能弄出这么一间书店来。 也是这年头的人没有开启发财的新思路了,想想21世纪,那些教辅资料卖的多火爆?办上这么一个铺子,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就看萧恪乐不乐意和自己搭伙了,不然自己在京城没点人脉靠山,还真不敢轻易弄出个新奇东西。 咳……想远了,一不留神就开始想小钱钱去了。陆安珩摸摸鼻子,努力地静下心来开始翻资料。 这些考卷既然能流出来,就证明今年的考试中不会有原题。不过陆安珩也不在乎原题不原题,他主要看得是大致的题型和出题方向。 作为一只饱经题海战术磨炼的苦逼高三狗,陆安珩分析题目还是有一手的。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份试卷,发现府试的题目相比起县试更为生僻,非但如此,考官还喜欢出一些□□题目来迷惑考生,稍有不慎就会掉坑。 吓得陆安珩赶紧再多翻了几回书压压惊。两个月的时光就这么飞逝而去,很快就到了府试的日子。 府试时的天气可比之前县试时对人友好多了。至少陆安珩不像之前那般在寒风中冻成狗,府试检查比县试更为严格后,就连做保的廪生都要比县试多一名。陆安珩任由衙役将自己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这才拎着自己的东西进了考场。 果不其然,试题几乎有一半是比较生僻的知识点,以陆安珩记性之变态,若不是前些日子再特地回顾了一下这些偏僻之处,怕是这么儿也得跟对面那人一样抓瞎了。 即便如此,陆安珩也不敢轻易动笔。沉下心来仔细打好了腹稿之后,陆安珩才慢悠悠地磨好了墨,而后专心致志地跟题目死磕。 陆安珩答完卷后,小心翼翼地将笔放置好,而后一手撑着桌案,忍下了由于精力太过集中而导致的轻微晕眩感。 吃了个馒头喝了几口水后,陆安珩又满血复活了,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走出了考场。 接下来的两天,陆安珩的状态越来越好,再也没出现过晕眩的症状,反而一天比一天精神。 陆安珩这个状态给了他爹娘极大的信心,二人嘴上虽然不说,怕影响了儿子的心情,内心里已经觉得府试这一关儿子已经稳了。就只看八月份的院试,陆安珩能否一鼓作气拿下这个许多人一辈子都考不上的秀才功名。 陆安珩从来就没让自家爹娘失望过。果不其然,府试成绩一出,陆安珩的名字赫然在榜。虽然这回不是第一,却也在前三之列,陆昌兴乐得直说祖宗保佑。 陆安珩倒没什么感觉,他在后两场考试时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大概是那种“虽然爸爸还没开始考,但是爸爸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的迷之自信,还好这回的旗子稳稳地立住了没有倒,陆安珩顺利地来到了考秀才的最后一关——院试。 院试在八月份,陆安珩这一年基本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一心扑在这三回考试之中。 实际上陆安珩还算幸运,毕竟他所在的扬州城,本就是一个郡城,相当于后世的省会。而整个郡的院试,都会在扬州城举行。好不夸张的说,这会儿就已经有偏远地区的考生从家里出发赶往扬州城了。 毕竟这年头的交通实在太坑爹,基本靠走。尤其是乡下地方,牛已经是一笔巨款,一个村都难得有一头牛。好一点村子的能有一辆驴车,更多的则是什么都没有,一切劳动全部靠人工。可想而知,如果要是用走的,从山旮沓里走进扬州城,得花多少时间。 这还只是时间成本,路上吃和住都是一大笔花销。更有那倒霉透顶的,在赶考途中染上疾病,又苦于囊中羞涩强忍着不去看大夫,病逝在途中的考生也有不少。 文弱书生,有时候就倒在了“文弱”这两个字上面了。 陆安珩得知这些情况后,锻炼时更起劲儿了。他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自然比让人惜命一些。这年代不仅交通坑爹,医疗体系也坑爹,要是他一不留神再挂了,天知道老天爷是不是还有那份好心,让他再穿越一次。 随着院试日子的临近,萧氏和陆昌兴愈发紧张,连陆安珏和陆芙都被他们传染了,轻易不敢来打扰陆安珩。 陆安珩心态贼稳。经过前两次考试后,陆安珩已经摸清了考试流程的套路,内心再也不发憷了。至于题目嘛,反正不管怎么考,考官出题总是万变不离其宗,永远跳不过四书五经。陆安珩是肚里有货心不慌,算起来全家人竟然是他这个去赴考的考生最淡定。 开考前几天,萧氏特地带着陆安珩去了大慈寺去求了道平安福,又去了玄山观去拜文曲星。致力于求遍漫天的神佛,希望他们显显灵,保佑陆安珩能顺利通过院试。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陆安珩觉着天上的神仙也挺不容易的,拜祭他们的人大多数都不靠谱。 院试和前两次的县试府试不一样,要连着考三天。所以这一次,萧氏为陆安珩准备的东西就格外多——驱蚊虫的艾草,备用的衣物,以防中暑备下的药丸,还准备了一点雄黄,用来驱逐蜈蚣和蛇。 据说上一回院试,有考生就被蛇咬了。虽然那蛇没毒,然而考生也惊吓过度,被抬出去看大夫了。是以萧氏对此便格外留心。 由于不用赶路,萧氏每天都有新想法,来来回回地想给陆安珩再添置点东西。陆安珩略有抗议,陆昌兴便主动跳出来申请去送考。陆安珩十分感动,然后坚定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开玩笑,自己心里年龄都二十多了,在家门口考个试还要亲爹送,哪里有这么大的脸哦!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肩背手提的来到了考场外,静静地当个美男子,等着考场开放。 进了考场,来到自己的房间后,陆安珩四下一扫,心中不由吐槽。这环境对考生来说未免也太不友好了一点了吧!房间小不说,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霉味,里头除了桌椅,还摆了块老旧的木板,上头放着一张破烂的草席,外加一床发黑的被褥。 等到陆安珩收拾好桌椅后,第一场的考卷已经下发了。 院试分为两场,现在考的这第一场,称为正试,明天午时就得交卷。然后再接着发第二场的试卷。 陆安珩浏览了一下考题,题量还是多的吓死人,多为帖经墨义。陆安珩也不急着动笔,先将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后,这才开始凝神细思,提笔作答。 写了没多久,陆安珩的思路便被腹中传来的饥饿感打断了。这时,衙役也开始发放吃食。陆安珩仔细地将考卷收好,放进一旁的书箱里,以免不小心沾上饭菜的污渍,这才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 吃饱喝足后,陆安珩眯着眼打了会儿盹,养足了精神后,再接着摆好试卷作答。他的时间掐得非常好,待到天黑之时,剩余的题目已经不到三分之一了。 陆安珩想了想,将试卷收好,也不像周围房间的考生一般挑灯夜战,放好艾草和雄黄后,将床上的被褥卷吧卷吧,毫无压力的睡觉去了。 开玩笑,蜡烛的光才多亮,费眼睛不说,一个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自己精心写好的考卷都要付之一炬了。点不不起。 一觉睡到自然醒,陆安珩精神十足继续答题。他昨晚睡得早,自然也醒的早。相比起难以入眠的其他考生而言,陆安珩现在容光焕发的模样特别不合群。好在现在基本上谁也看不见谁,陆安珩的这波仇恨才没拉稳。 第一场的交卷时间很快就到了,下一场的试卷也已经发了下来。陆安珩一看,嗬,这可比之前的考试考得杂多了,四书五经占的比例不太多,算学,杂文之类的知识占据了考卷的半壁江山。 前世好歹也是一只理工狗,算学方面的内容根本难不倒陆安珩。剩下的杂文和诗赋,陆安珩这些年也没少在这上头花心思。看完了题目,陆安珩的心就定了大半了,估摸着只要自己正常发挥,这个秀才的功名就能到手了。 好在这两天,大牛与二狗两个人也没饿着自己。陆安珩还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继续锻炼身体。一旁的萧恪见状,也跟着陆安珩一同练拳。陆安珩见他马步扎得稳稳的,出拳有力,显然是练过功夫的。再一看他那身锦衣,陆安珩心中已经能确定,萧恪应当是武将之后,并且,家里人的官职品级应当不低。 萧恪也没多说,对着陆安珩得意一笑,仿佛在跟陆安珩比赛似的,一拳一拳挥得可有劲儿了。 其他的孩子们却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见到陆安珩二人奇奇怪怪的举动,眼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萧恪的眼珠转了转,悄悄地伏在陆安珩耳边说:“陆家阿弟,把你藏起来的碎片分我一块吧,我们一起动手。” 这家伙果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陆安珩微笑,想着萧恪的战力不错,自己与他联手,说不准还真能逃出去。 陆安珩仔细想了想当初大牛带着自己走的路线,似乎出门后,向右拐了两个弯,又向左拐了三次,用时并太长,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 因此,陆安珩断定,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应当离自己家没多远。不过这里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居住,两天了,除了大牛与二狗说话的声音,陆安珩再也没有听到过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 陆安珩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自己的家在城东,所处的地段也算是较为繁华。他又是一小孩儿,别人也不可能对他说什么外头的地形,所以陆安珩也开始发蒙,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不过陆安珩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仔细想了两天,用手在地上画了好几条路线,大致推算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大牛那天的脚步很快,又时不时的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陆安珩在他怀里就能感到明显的转弯拐角。城中的巷道大致距离都差不多,陆安珩基本能确定,当初大牛走的都是最近的转弯处。路线反向推算一下,出门右拐三次,再左转两次,运气好的话,就能到自己家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05.汤圆最自恋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走在石板路上, 陆安珩时不时地停下来听一听货郎们地吆喝。这会儿已到十月下旬, 天气逐渐转凉, 陆安珩却注意到这些货郎们脚上还穿着破损较重的草鞋, 露在外头的皮肤粗糙不堪, 隐隐还能看到些许疤痕。 陆安珩心中不由再次叹息, 这年头,平头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即便是天子脚下,也有的是面黄肌瘦的穷苦人家。 这个时节, 正是萝卜冬瓜成熟之际, 坊市上有不少农户担着这些时令蔬菜在卖。更有那身型明显比周围人壮上一圈的屠户正在大声吆喝,引来肉铺旁的农户们羡慕的眼光。 陆安珩看得有趣, 这种鲜活的市井气息,难得勾出了陆安珩那么一丢丢的文艺情怀,想起了前世某个声名赫赫的上河图。陆安珩忍不住想,要不是自己的绘画技术只有简笔画水平, 这会儿或许也能画个京城市井图啥的, 说不得千百年后还能被后人当成重要史料呢。 当然,这也仅限于想想了。陆安珩很清楚, 以自己画画水平的渣度,估摸着能画出个毕加索式的抽象派来。这会儿还真没人能欣赏得来。当然, 以后自己若是碰上了丹青高手, 忽悠着他画一幅来为后世史料做贡献也是可行的。 陆安珩一边走一边脑洞大开, 走走停停间便和几个异族商人碰了个正着。陆安珩不大能分得清各国人的相貌, 单看这几人的服饰,尤其头上极富特色的帽子来看,倒是有点像后世阿拉伯人的风格。 萧恒见陆安珩对这几个异族商人感兴趣,顺口为他解释道:“这是西域那边来的异族人,西域那边小国众多,各国之间的风俗也不大一样。这些商人走遍西域,手头倒是有不少稀罕物件。” 陆安珩点头表示了解,若他们真是阿拉伯人,那真的没什么好奇怪的。阿拉伯人的足迹可是遍布各大洲,为世界文化间的交融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借着他们打一下掩护,把阿拉伯数字在大齐推广一下。天知道前些天陆安珩看到萧氏手上的账本后,被那些繁冗复杂的账目弄得有多头大。 那时,陆安珩不由感慨,阿拉伯数字和简单的竖式计算,是多么实用的东西啊。 这几个异族商人的汉话说的不错,陆安珩仗着年纪小,努力做出一副天真的神情,仰头瞪着一双眼波潋滟的桃花眼,笑眯眯地问他们:“我听说,在西域,有一种食物长在半人高的麦秆头,结出的果实如同七八岁幼童的小臂一样粗长。那果实金灿灿的,很是漂亮。这是真的吗?” 几个商人面面相觑,眉头紧皱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操着一口口音奇特的汉话回答道:“非常抱歉,我们在西域没见过这样的食物。” 陆安珩有点失落,深深觉得自己被老天爷给抛弃了。人家穿越前辈们一个个混得风生水起,要什么就有什么。自己就是那后爹养的小可怜,要点儿种子老天爷都不给。想想还有点小伤心。 许是陆安珩脸上的表情太过忧伤,又蔫头耷脑的一点精神都没有,看着就让人心疼。其中一个商人忍不住心软了一瞬,干巴巴地安慰他,“小郎君你别急,我们虽然没在西域见到过你说的食物。不过,我们有朋友坐船出海,到了大海的另一端,说不定他们会知道。” 陆安珩的双眼刷地一下就亮了,出海好啊!要去美洲,可不就是要出海么!玉米土豆有望了,老天爷你果然还是没有抛弃我! “你们的朋友,他们也到京城来了吗?” 商人摇头,“我们出发前来京城时,他们刚回来。据说他们从大海的另一边带了许多珍奇的宝物,现在应该也快到京城了。” 陆安珩不由目露憧憬之色,一旁的萧恪见了,很是心疼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陆家阿弟。在他看来,扬州城虽然热闹,到底不若京城繁华。看看陆家阿弟多可怜,刚来京城就被这些蛮夷商人们给忽悠瘸了! 被商人们给忽悠瘸了的陆安珩:劳资见过的世面比你多多了,到底谁才是土包子? 好在陆安珩并不知道萧恪此时的心理活动,这会儿,他正兴致勃勃的问这些商人,“你们的朋友们到了京城,也会在这里贩卖东西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陆安珩的心情立马好转了起来,决定接下来都在这里蹲点,一定要守到出了海的那一群胡商的到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陆安珩这才有心思查看这些商人们带来的东西。 胡商们带来的东西很有外族特色,有不少西方风格的玛瑙首饰,还有看着精美的波斯地毯。萧恒买了两张地毯,准备送给母亲和幼弟。萧恪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感兴趣,斥巨资买了一把锐气逼人的胡刀。陆安珩本欲为他们付账,却被萧恒给拒绝了。 开玩笑,要是真让陆安珩付了账,那估摸着自己和蠢弟弟回家都得挨上一通暴揍。 陆安珩也不过多坚持,随便看了看商人们带来的种子,立马有了新发现。在萧恪选刀的同时,陆安珩也从那一堆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种子中,发现了辣椒的种子! 见到辣椒种子的那一刻,陆安珩恨不得流下一行激动的泪水。要知道,陆安珩前世可是吃辣大省的一员,结果一朝穿越,生活在这个没有辣椒的朝代,这是多么让陆安珩崩溃的一件事。 现在好了,辣椒种子来了,辣椒还会远吗?有了辣椒,麻辣小龙虾c辣椒炒肉c麻辣烫等一系列风靡全国的菜肴还会远吗? 陆安珩想了想,现在虽然已经过了最佳种植辣椒的时期了,貌似也还能赶在季节的尾巴上种一茬? 陆安珩对这些农事不大懂,出于吃货的本能,一拍脑门就决定,不管能不能行,回去先把把辣椒种下去再说。要是真种辣椒来了,到了冬天,自己就能吃到怀念已久的辣椒了。还有鸳鸯锅,冬天吃火锅,那是多么惬意的事儿啊! 在吃货因子的作用下,陆安珩的大脑高速运转,仔细地想了想,终于从遥远的记忆中扒拉出了一个片段。当初在乡下外婆家时,貌似也有乡亲在这个时节种辣椒的。只是要特别注意给辣椒防寒,以免它被冻死。 陆安珩心里琢磨了一下,反正离冬天还有一两个月呢,到时候辣椒苗都能长出来了,真要防寒的话,貌似只要最后结果的那一段时间才需要? 给辣椒防寒陆安珩不大会。但是他在后世见多了阳台种菜的操作,想了想,觉得自己可以改进一下,变成卧室种辣椒,这样,总不至于会把辣椒苗给冻死吧? 这么一想,陆安珩立马就激动了,开口就想把这些辣椒种子全都包圆了。 商人们也很高兴,这玩意儿他们根本欣赏不来,一见到这种子就让他们想起了当初被辣椒支配的恐惧。一听说陆安珩要把这些辣椒种子全部都买下来,鉴于刚才大家进行了一番友好交流,商人们也没好意思把陆安珩当成肥羊宰。 反正种子也不多,加在一起也不到一百颗,另外两个小郎君已经让自己挣了不少钱了,商人们便大手一挥,特别豪爽地开口道:“你给500文就行!” 500文钱对于现在身怀五两银子巨款的陆安珩来说,还是能接受的。因着要跟萧恪兄弟俩出门,萧氏特地给了陆安珩五两银子,还仔细叮嘱陆安珩,要好好请他们吃上顿饭,万万不能怠慢了萧恪两兄弟。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揣着五两银子出了门,没成想,在美食的诱惑之下,陆安珩土豪气十足的一掏腰包付了款,接着,立马麻溜地将所有的辣椒种子都揣进了自己怀里。 别看陆安珩现在付账付的痛快,实际上,大多数人都不乐意花上500文钱去买些不知名的种子,那不是钱多烧得慌吗? 这年头儿,一斗米20文钱。十斗为一石,陆安珩当初闲得无聊算过一下,现在的一石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120斤。 一两银子就是1000文钱,折合米600斤,500文钱就是300斤,都抵得上一家人半年的口粮了。寻常人家,谁会允许自家孩子做这些败家事儿? 即便萧氏宠着陆安珩,要是知道了陆安珩当了回冤大头,估计也得好生说道他一通。 萧恒生怕陆安珩挨揍,连忙劝道:“三郎,这么一堆稀奇古怪不知名的种子就要半两银子,也不知能不能种得活。买下来不划算。” 陆安珩心道这很划算,等到自己真把辣椒种出来后,能挣回无数个500文。 不过萧恒也是一番好意,陆安珩还是很领他的情,心道这人真是面冷心热,跟面热心也热的萧恪果然是亲兄弟。对着萧恒拱了拱手,陆安珩真心实意地道谢:“多谢萧大哥的提点,不过这物小弟恰巧认识,能做调料烹饪出许多美味的菜肴。种出来后,小弟一定请你们前来品尝美食。” 萧恒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冷峻,闻言也只是略微点头,心道你既然不怕被爹娘狠揍一通,我自然也不会再多嘴。 不过,萧恒心里那个想象出来的陆安珩的形象,终于在陆安珩接二连三的奇葩做派中轰然倒塌。 原本在萧恒的想象中,陆安珩能弄出那么多有趣的故事和连环画,必然是一个有趣而风流的书生形象。 萧恒下意识地就将陆安珩代入了京城内那些成日装逼的世家子,脑补了一个风雅清高不沾半点烟火气的谪仙形象。万万没想到陆安珩会是这么个接地气的人,看小贩卖菜都能看得津津有味,不仅如此,他还要自己去种菜! 如此浑身散发着馥郁泥土气息的读书人,萧恒还真是头一回见。塌了塌了,萧恒只觉得,陆安珩在自己心里一直高大上的形象彻底塌了。 不过这样的陆安珩,倒是莫名让萧恒觉得亲近了不少。见惯了世家子弟们各种各样的奇葩行为,萧恒的内心已经无比淡定了。陆安珩这么个喜欢种地的爱好,完全就不是个事儿! 比起前些日子背着个自己做出来的木制鸟翅膀,把自己当成鸟人从城门上跳下来摔断腿的姜家四郎而言,陆安珩这个爱好是多么地安全又舒心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06.106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昌兴见长子一双眼瞪得溜圆,就这么傻呆呆的望着自己,眼都不眨一下,那小模样, 怎么看怎么都有点蠢?当然, 自己的孩子,就算蠢点, 陆昌兴也觉得他蠢萌蠢萌的。更兼有好几天没见自己的妻儿, 陆昌兴因为得知了长房噩耗的阴郁心情这才好转了不少。嘴角不着痕迹地上扬了几分, 陆昌兴伸手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温声道:“怎么?三郎莫非不认识爹了?” 被陆昌兴笑得晃了眼的三郎陆安珩:继续沉迷在亲爹的美色中 萧氏连忙接过话头,开口问道:“郎君一路辛苦, 可曾用过早膳?云兰,快去备点点心!” 陆昌兴抬了抬手, 望向萧氏的眼神温柔至极, 含笑道:“娘子不必忙活,这些时日你辛苦了。三郎今日又晕了过去,可曾请了大夫, 开了药方?” 一听到“药方”这两个可怕的字,陆安珩立马回神,天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有多苦逼, 都快要被那苦得吓死人的汤药给淹没了, 吃啥啥不香。现在一听陆昌兴提到这俩字, 陆安珩的身子条件反射的一抖, 简直是提神醒脑的最佳灵药。 陆安珩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陆昌兴,见此,陆昌兴那颗担忧长子的心便放下了,这般灵动,想来这病也不碍事,再服几剂汤药估摸着就能大好了。不过还得再让大夫仔细瞧一瞧,可千万莫要留下病根。 不过这一瞬间,陆昌兴的心头便闪过种种思绪,再次伸手揉了揉陆安珩的头,轻声安慰他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三郎要乖乖的吃药。” 我真的很听话的喝药了啊!陆安珩全是眼泪的想,这年头儿小孩子的夭折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自己可不想就这么挂了。要是自己在这边儿挂了,又回不去原来的世界,那多冤呐! 陆安珩正想得入神,却不知道他现在的一张包子脸正皱成一团,承袭自陆昌兴的一双桃花眼中水光潋滟,看上去分外喜感。陆昌兴与萧氏憋笑,继续安慰萌包子儿子,“三郎别不高兴,大夫说了,再喝几回药就能痊愈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陆安珩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萧氏脸上的笑容愈深,忍不住捏了捏陆安珩的婴儿肥脸,手感太好,萧氏又继续捏了几把,换来陆安珩无奈的眼神。 陆昌兴见此,只觉得自己满腔的阴郁都尽数散去,若能永久地过下去,便是神仙都不换的幸福日子了。 然而一想到长房,陆昌兴原本柔和的脸色又变得冷峻起来,浑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萧氏所有所觉,偏头看了陆昌兴一眼,轻声问道:“夫君要去大哥大嫂那里看一看吗?大郎真是可惜了。” 萧氏是真心为这个侄儿惋惜,即便她与小赵氏之间的矛盾再多,也不至于牵连到孩子。想到三郎落水昏迷的那段时间,自己眼都不敢阖的守着他,看着他痛苦地皱眉,自己便心如刀绞。如今大郎落水而亡,小赵氏绝对比自己当初更绝望。这么想着,萧氏心中对小赵氏的恶感暂时去了几分,真心实意地为大郎落下泪来。 陆昌兴的神色淡淡,眼中也露出几分惋惜之色,微微叹了口气,“我去安慰安慰大哥。” 陆安珩心道:若是你们知道了那个“让人可惜”的大郎害了你们真正的儿子,只怕这会儿得拍着巴掌庆祝一番吧? 见萧氏还在流泪,陆安珩的眼珠一转,立马气呼呼地道:“阿娘不要为大哥伤心啊!大哥是坏人,就是他把我推进池塘的!” “什么?”萧氏与陆昌兴齐声惊呼,陆昌兴极快,严肃着一张脸,再次向陆安珩确认,“你上回落水,是大郎害的?” 陆安珩点头,接着把刚才梦境里听到的陆安瑾对自己的怨恨之词全部说了出来。陆昌兴和萧氏的脸色哟,简直就跟从墨汁里泡了一回似的,神经大条如陆安珩都感到了空气中的寒意,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悄咪咪地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陆昌兴怒极反笑,“好一个大嫂!” 萧氏只觉得自己的一片伤心喂了狗,这么个心狠手辣想要害死自己儿子的侄子,自己的眼泪真是白流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滔天的怒火。半晌,萧氏冷静地开口道:“夫君还是前去大房院里看一看吧,不管大郎之前对我们三郎有怎样的恶毒心思,现今他已去世,单凭三郎的一番话,也认定不了小赵氏的过错。死者为大,就当是去看一眼他们的报应吧!” 陆昌兴抿唇不语,两道赏心悦目的长眉死死拧在一块儿,日光透过窗纱洒在他俊美的脸上,衬得他愈发丰神如玉,如同芝兰玉树,令人舍不得挪眼。 萧氏见此,忍不住叹道:“婆母还在那边呢,你就当是尽孝了。” 提起赵氏,陆昌兴的脸色愈发冷峻,眼中的苦涩一闪而逝。心疼地望着萧氏,陆昌兴涩声道:“娘子嫁给我这么多年,受累了。”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然而到了赵氏这里,那就得换成大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了。赵氏只生了陆昌平与陆昌兴两个儿子,奈何在生陆昌兴时难产,差点让赵氏丢了性命。是以赵氏一向不喜陆昌兴,待到陆昌兴及冠后,又拒绝了赵氏为他选的妻子,一心要迎娶萧氏,赵氏便更加不待见二房。陆昌兴这话,实在是肺腑之言,自萧氏进门后,赵氏可没少折腾她。 萧氏一听这话,心头便是一暖,柔声道:“夫君说的哪里话?侍奉婆母本就是为人儿媳的本分,何来辛苦之言?” 平心而论,赵氏对自己确实不算好。只是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一顶“孝顺”的大帽子压下来,自己也只能受着。何况,比之大伯后院中好几个姬妾,自己的夫君身边干干净净,连个通房丫头都不曾有,只这一点,萧氏便心甘情愿地跟着陆昌兴。比起丈夫身边干干净净而言,受点婆母的气又算什么?再说了,赵氏不过是抬举小赵氏来打压自己,那点手段,还真是不痛不痒。 陆安珩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空气,坚决不做父母间的电灯泡,奈何他与父母之间的“心有灵犀”技能点目前还处于零的状态,陆昌兴夫妻二人的眼神同时落在了自己的胖儿子身上,原本严肃的神情松了下来。 陆昌兴微微一笑,对着萧氏柔声道:“我先去大哥那边看看。” 萧氏点头,替陆昌兴整了整衣襟,轻声道:“好好安慰一下大哥大嫂还有婆母,莫要与他们生冲突。” 陆昌兴咬牙,一把抓住萧氏的手,低声道:“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了!” 萧氏面上一红,忍不住嗔了陆昌兴一眼,眼神往陆安珩的方向瞟了瞟,示意儿子还在一旁看着呢! 陆昌兴哈哈一笑,大步踏出门去了。 陆安珩则贼兮兮的瞅着萧氏直发笑,看得萧氏脸上的红晕更深,也匆匆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见萧氏几乎算得上是逃离的背影,陆安珩心中暗笑,而后便是一声叹息。这年头儿不好混,一个“孝”字能压死一群人。如今陆安瑾死了,陆昌平心中作何感想自己无从得知,但是小赵氏,绝对会将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 如同小赵氏这样不讲道理的人,陆安珩曾经在现代时见过,那回可真是刷新了自己的下线,让自己知道,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小赵氏这回伤心是真的,然而只怕要对自己再多出几分怨恨来——为什么你落水了能救回来,我的儿子却死了? 想想她之前教唆陆安瑾的那番话,陆安珩便知道,这等全然不讲道理的强盗逻辑,放在小赵氏身上,那是完全没有冤枉她。再加上一个偏心大房,看二房不顺眼的赵氏,陆安珩真是为自己的爹娘叹了一口气,已然预料到了二房日后的堵心生活。 只是不知自己的大伯陆昌平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若是他与小赵氏心中所想一样,那么二房的处境,真是如履薄冰。萧氏与陆昌兴倒是能应付这些刀光剑影,然而自己姐弟三人便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从来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更何况如今中馈掌握在赵氏手中,若是陆昌兴与萧氏二人一个不查,被大房钻了空子,不管自己姐弟三人哪一个出了岔子,对萧氏二人而言,都是锥心之痛。 陆安珩从未有哪一刻如同现在这般浑身发凉,再三提醒自己日后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顺便看好了陆荷与陆安珏,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绝对不能中了大房的毒手。天知道丧子后发疯的小赵氏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总归小心无大错。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07.细微的变化 ,最快更新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昌兴无奈, 仔细握了萧氏的手, 含笑道:“夫人息怒,莫要急坏了身子。” 他本就生得极好,又这般讨好一笑, 萧氏心头的火气登时去了十之六七,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三郎是个有主意的孩子, 郎君你别逼他逼得太紧啊。” “这话可冤枉我了。”陆昌兴的面上故意露出一抹委屈来,将当日萧将军的话仔细与萧氏说了,又低声道, “三郎乃是我们的长子, 我如何不心疼他?只是父母之爱子女, 必为计深远。若是三郎吃了这几年苦头, 能换得日后的顺遂,你我便是再心疼他,又怎能心软呢?” 萧氏沉默不语,眼中露出真切的心疼来,到底没有在出言反对。 陆昌兴见此, 暗松口气, 接着道,“何况三郎自己, 并不曾觉着辛苦, 你瞧瞧他那乐在其中的样子。娘子, 我们的三郎,天生就适合走这一条路。我们做父母的,便要想方设法让他日后的路走得更顺畅一些。” 萧氏眼中的疼惜之色更浓,半晌,长长叹了口气,道:“都听郎君的便是。” 却是在吃食上对陆安珩更为精心,一日三餐汤汤水水,外加宵夜点心,变着花样的给陆安珩补身子。 陆安珩得闻此事后,特地抽空去看了看萧氏,再三安慰了她一番,又意有所指地道:“阿娘,我提前考试也有好处的。阿姐比我大两岁呢,六年后阿姐都十三了,正是说亲的年纪。我要是中了秀才,阿姐能选的人家就更好了不是?” 古代这坑爹的三从四德,女子生活太过艰难。陆安珩无法改变这个大环境,便只能在规则内让陆芙生活得更舒心一些。如今女子安身立命的根本,来自父,夫与子。夫与子陆安珩无法预料,父这一方,陆昌兴固然疼爱女儿,只是从古至今,实力才是硬道理。自己若是以十一岁之龄中了秀才,便是陆芙未来的倚仗,不管陆芙未来要说与何人,依着这一点,婆家也不能轻易看低了她去。 萧氏不妨陆安珩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怔愣了片刻,忽而温柔一笑,大而透亮的眼中泪光隐隐,用手点了点陆安珩的额头,含笑道:“偏你爱操心,这些事情有阿娘呢!你就别瞎想了,好生念书便是。” 又叹了口气,心疼地望着陆安珩,“千万莫要累着自己了!” 陆安珩还真不觉着累,日子过得有条不紊,到什么点干什么事。运动学习两不误,加上小孩子的记忆力本来就好,一天下来收获颇丰,成就感简直爆棚。陆安珩想着自己如今的年纪,再结合一下前世的轨迹,总觉着自己现今就是个刚进学校的一年级小学生,六年后要参加小升初考试,考好了就能上名校,心态简直不能更沉稳。 六年的时间说长也不不长,日子过得充实了,陆安珩也就察觉不到如同浮光一般急掠而去的时间。 十一岁的陆安珩眉眼比之幼年长开了许多,肌肤光洁如玉,五官精致更甚女子,又因眉宇间的舒况开阔之意,并不显得女气。 举手投足间风姿迫人,一张微带血色的唇因为爱笑的缘故,唇角隐隐上扬,一双波光粼粼的桃花眼中噙着一抹笑意,望之则令人心驰神往。更兼每日风雨无阻的锻炼,陆安珩的身量较同龄人要高上些许,身材极是匀称,宽肩细腰大长腿。如今已经快到二月,空气中还带着几分料峭的寒意,陆安珩身着一袭湖绿色的长袍,外罩一件银色的披风,愈发衬得他丰神如玉,如同从冰天雪地里走出的神仙公子一般,遗世独立。 屋里的陆昌兴与萧氏见了,眼中就露出抑制不住的欣喜与自豪来。 待到陆安珩向他们问了安后,陆昌兴才开口问陆安珩,“二月将至,县试在即,你可有把握?” 陆安珩眉眼弯弯,端着一杯茶递给他爹,这才笑道:“我的文章如何,阿爹不是心里有数吗?” 其实陆安珩心里也没底,不过想着几年的努力下来,他几乎能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了,也就淡定了下来。肚里有货心不慌,陆安珩甚至还有心情打趣陆昌兴一番。 陆昌兴哭笑不得地看了陆安珩一眼,肃容沉声道,“县试最为简单,熟记四书五经便能通过,你切莫太过慌乱,失了寻常的水准。” 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陆昌兴记得,当年他考县试之时,与他同批的考生中,就有一人,平日里四书五经背了个滚瓜烂熟,然而一到考场上就发抖,抖了好些年都没抖过县试。以陆安珩的学问,正常发挥,通过县试应当没问题。陆昌兴就怕陆安珩年纪还小,心性不稳重。要是跟那个倒霉蛋似的,一上场就发慌,那可就是个悲伤的故事了。 陆安珩倒是很淡定,不过就是考试嘛,前世大大小小的考试千千万,陆安珩早就习惯了。他本来就是考试型选手,每回大考还能超常发挥,就连高考时都没感觉有多紧张。现在县试还没开始考,以陆安珩那过硬的心理素质而言,绝对不可能紧张到浑身发抖。陆昌兴着实多虑了。 成为秀才须得经过三道关卡,方才说的县试便是第一道,县试过后,还有府试和院试。只有通过了最后的院试后,才能取得秀才功名,享受秀才应有的待遇。 然而这会儿可不比陆安珩的前世,施行什么义务教育。这年头,秀才可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考的。报名考秀才的童生,要提供自己的姓名、籍贯、年龄、身高样貌以及三代履历等一系列信息,这还不够,还要找廪生作保,确认报名的童生信息无误,并且不在父母孝中,方能报名成功。 陆昌兴并不是廪生,以至于陆安珩对陆昌兴很是怨念,对着陆昌兴碎碎念,嘴贱了一回,“阿爹啊,你说你怎么就没考个廪生回来呢?这样我们现在就不用去求旁人帮忙,等着别人捧着礼物上门拜访就成了啊!” 给陆昌兴气得,脱下鞋子差点把陆安珩的屁股揍肿,一边揍一边中气十足地大吼道,“你这小子还敢嫌弃你老子了不成?这回你要是不能考个廪生回来,看我不打肿你的腿!” 陆安珩赶紧逃命。 一番插科打诨后,县试的日子,终于到了。 如今的院试乃是三年考两次,今年恰好就是开院试的年份,陆安珩若是一鼓作气得中秀才的话,还能提前一年完成任务,早做上京的准备。 有了之前县试的经验,待到四月份府试开考之时,陆安珩已经成功地混成一根半老的油条。 陆昌兴遍求友人,好不容易给陆安珩弄到了一份往年的试卷。陆安珩见状不由叹气,这年头儿真的什么都缺,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取得功名,偏偏市场上只有教科书,半点资料都没有,全凭教书的夫子讲解外加自己用功琢磨。 想想后世那满大街的让考生闻之色变的参考资料,什么黄冈五三啦,当年陆安珩没少骂出资料的人。现在陆安珩真的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这会儿要是能有一家专门做科举资料的书店,包括陆安珩在内的广大考生们能把这店给供起来!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这么一想,以前被逼着埋头苦写各色资料的时光也幸福了起来。 思维这么一发散,陆安珩倒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到了京城后,若是能和萧恪合伙,借着萧将军的人脉,不知道能不能弄出这么一间书店来。 也是这年头的人没有开启发财的新思路了,想想21世纪,那些教辅资料卖的多火爆?办上这么一个铺子,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就看萧恪乐不乐意和自己搭伙了,不然自己在京城没点人脉靠山,还真不敢轻易弄出个新奇东西。 咳……想远了,一不留神就开始想小钱钱去了。陆安珩摸摸鼻子,努力地静下心来开始翻资料。 这些考卷既然能流出来,就证明今年的考试中不会有原题。不过陆安珩也不在乎原题不原题,他主要看得是大致的题型和出题方向。 作为一只饱经题海战术磨炼的苦逼高三狗,陆安珩分析题目还是有一手的。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份试卷,发现府试的题目相比起县试更为生僻,非但如此,考官还喜欢出一些□□题目来迷惑考生,稍有不慎就会掉坑。 吓得陆安珩赶紧再多翻了几回书压压惊。两个月的时光就这么飞逝而去,很快就到了府试的日子。 府试时的天气可比之前县试时对人友好多了。至少陆安珩不像之前那般在寒风中冻成狗,府试检查比县试更为严格后,就连做保的廪生都要比县试多一名。陆安珩任由衙役将自己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这才拎着自己的东西进了考场。 果不其然,试题几乎有一半是比较生僻的知识点,以陆安珩记性之变态,若不是前些日子再特地回顾了一下这些偏僻之处,怕是这么儿也得跟对面那人一样抓瞎了。 即便如此,陆安珩也不敢轻易动笔。沉下心来仔细打好了腹稿之后,陆安珩才慢悠悠地磨好了墨,而后专心致志地跟题目死磕。 陆安珩答完卷后,小心翼翼地将笔放置好,而后一手撑着桌案,忍下了由于精力太过集中而导致的轻微晕眩感。 吃了个馒头喝了几口水后,陆安珩又满血复活了,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走出了考场。 接下来的两天,陆安珩的状态越来越好,再也没出现过晕眩的症状,反而一天比一天精神。 陆安珩这个状态给了他爹娘极大的信心,二人嘴上虽然不说,怕影响了儿子的心情,内心里已经觉得府试这一关儿子已经稳了。就只看八月份的院试,陆安珩能否一鼓作气拿下这个许多人一辈子都考不上的秀才功名。 陆安珩从来就没让自家爹娘失望过。果不其然,府试成绩一出,陆安珩的名字赫然在榜。虽然这回不是第一,却也在前三之列,陆昌兴乐得直说祖宗保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08.应对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是是是, 你说的是!”萧氏依旧笑容满面,心里觉着陆安珩这话的口彩十分好,又喜滋滋地憧憬道:“恰逢院试也在今年, 你要真过了, 那可就是正经的秀才了。十一岁的秀才,便是连京城都不多见呢!” 如今的院试乃是三年考两次,今年恰好就是开院试的年份, 陆安珩若是一鼓作气得中秀才的话, 还能提前一年完成任务, 早做上京的准备。 有了之前县试的经验,待到四月份府试开考之时, 陆安珩已经成功地混成一根半老的油条。 陆昌兴遍求友人, 好不容易给陆安珩弄到了一份往年的试卷。陆安珩见状不由叹气, 这年头儿真的什么都缺, 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取得功名, 偏偏市场上只有教科书,半点资料都没有,全凭教书的夫子讲解外加自己用功琢磨。 想想后世那满大街的让考生闻之色变的参考资料, 什么黄冈五三啦, 当年陆安珩没少骂出资料的人。现在陆安珩真的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这会儿要是能有一家专门做科举资料的书店, 包括陆安珩在内的广大考生们能把这店给供起来!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这么一想, 以前被逼着埋头苦写各色资料的时光也幸福了起来。 思维这么一发散,陆安珩倒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到了京城后,若是能和萧恪合伙,借着萧将军的人脉,不知道能不能弄出这么一间书店来。 也是这年头的人没有开启发财的新思路了,想想21世纪,那些教辅资料卖的多火爆?办上这么一个铺子,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就看萧恪乐不乐意和自己搭伙了,不然自己在京城没点人脉靠山,还真不敢轻易弄出个新奇东西。 咳想远了,一不留神就开始想小钱钱去了。陆安珩摸摸鼻子,努力地静下心来开始翻资料。 这些考卷既然能流出来,就证明今年的考试中不会有原题。不过陆安珩也不在乎原题不原题,他主要看得是大致的题型和出题方向。 作为一只饱经题海战术磨炼的苦逼高三狗,陆安珩分析题目还是有一手的。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份试卷,发现府试的题目相比起县试更为生僻,非但如此,考官还喜欢出一些□□题目来迷惑考生,稍有不慎就会掉坑。 吓得陆安珩赶紧再多翻了几回书压压惊。两个月的时光就这么飞逝而去,很快就到了府试的日子。 府试时的天气可比之前县试时对人友好多了。至少陆安珩不像之前那般在寒风中冻成狗,府试检查比县试更为严格后,就连做保的廪生都要比县试多一名。陆安珩任由衙役将自己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这才拎着自己的东西进了考场。 果不其然,试题几乎有一半是比较生僻的知识点,以陆安珩记性之变态,若不是前些日子再特地回顾了一下这些偏僻之处,怕是这么儿也得跟对面那人一样抓瞎了。 即便如此,陆安珩也不敢轻易动笔。沉下心来仔细打好了腹稿之后,陆安珩才慢悠悠地磨好了墨,而后专心致志地跟题目死磕。 陆安珩答完卷后,小心翼翼地将笔放置好,而后一手撑着桌案,忍下了由于精力太过集中而导致的轻微晕眩感。 吃了个馒头喝了几口水后,陆安珩又满血复活了,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走出了考场。 接下来的两天,陆安珩的状态越来越好,再也没出现过晕眩的症状,反而一天比一天精神。 陆安珩这个状态给了他爹娘极大的信心,二人嘴上虽然不说,怕影响了儿子的心情,内心里已经觉得府试这一关儿子已经稳了。就只看八月份的院试,陆安珩能否一鼓作气拿下这个许多人一辈子都考不上的秀才功名。 陆安珩从来就没让自家爹娘失望过。果不其然,府试成绩一出,陆安珩的名字赫然在榜。虽然这回不是第一,却也在前三之列,陆昌兴乐得直说祖宗保佑。 陆安珩倒没什么感觉,他在后两场考试时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大概是那种“虽然爸爸还没开始考,但是爸爸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的迷之自信,还好这回的旗子稳稳地立住了没有倒,陆安珩顺利地来到了考秀才的最后一关——院试。 院试在八月份,陆安珩这一年基本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一心扑在这三回考试之中。 实际上陆安珩还算幸运,毕竟他所在的扬州城,本就是一个郡城,相当于后世的省会。而整个郡的院试,都会在扬州城举行。好不夸张的说,这会儿就已经有偏远地区的考生从家里出发赶往扬州城了。 毕竟这年头的交通实在太坑爹,基本靠走。尤其是乡下地方,牛已经是一笔巨款,一个村都难得有一头牛。好一点村子的能有一辆驴车,更多的则是什么都没有,一切劳动全部靠人工。可想而知,如果要是用走的,从山旮沓里走进扬州城,得花多少时间。 这还只是时间成本,路上吃和住都是一大笔花销。更有那倒霉透顶的,在赶考途中染上疾病,又苦于囊中羞涩强忍着不去看大夫,病逝在途中的考生也有不少。 文弱书生,有时候就倒在了“文弱”这两个字上面了。 陆安珩得知这些情况后,锻炼时更起劲儿了。他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自然比让人惜命一些。这年代不仅交通坑爹,医疗体系也坑爹,要是他一不留神再挂了,天知道老天爷是不是还有那份好心,让他再穿越一次。 随着院试日子的临近,萧氏和陆昌兴愈发紧张,连陆安珏和陆芙都被他们传染了,轻易不敢来打扰陆安珩。 陆安珩心态贼稳。经过前两次考试后,陆安珩已经摸清了考试流程的套路,内心再也不发憷了。至于题目嘛,反正不管怎么考,考官出题总是万变不离其宗,永远跳不过四书五经。陆安珩是肚里有货心不慌,算起来全家人竟然是他这个去赴考的考生最淡定。 开考前几天,萧氏特地带着陆安珩去了大慈寺去求了道平安福,又去了玄山观去拜文曲星。致力于求遍漫天的神佛,希望他们显显灵,保佑陆安珩能顺利通过院试。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陆安珩觉着天上的神仙也挺不容易的,拜祭他们的人大多数都不靠谱。 院试和前两次的县试府试不一样,要连着考三天。所以这一次,萧氏为陆安珩准备的东西就格外多——驱蚊虫的艾草,备用的衣物,以防中暑备下的药丸,还准备了一点雄黄,用来驱逐蜈蚣和蛇。 据说上一回院试,有考生就被蛇咬了。虽然那蛇没毒,然而考生也惊吓过度,被抬出去看大夫了。是以萧氏对此便格外留心。 由于不用赶路,萧氏每天都有新想法,来来回回地想给陆安珩再添置点东西。陆安珩略有抗议,陆昌兴便主动跳出来申请去送考。陆安珩十分感动,然后坚定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开玩笑,自己心里年龄都二十多了,在家门口考个试还要亲爹送,哪里有这么大的脸哦!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肩背手提的来到了考场外,静静地当个美男子,等着考场开放。 进了考场,来到自己的房间后,陆安珩四下一扫,心中不由吐槽。这环境对考生来说未免也太不友好了一点了吧!房间小不说,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霉味,里头除了桌椅,还摆了块老旧的木板,上头放着一张破烂的草席,外加一床发黑的被褥。 等到陆安珩收拾好桌椅后,第一场的考卷已经下发了。 院试分为两场,现在考的这第一场,称为正试,明天午时就得交卷。然后再接着发第二场的试卷。 陆安珩浏览了一下考题,题量还是多的吓死人,多为帖经墨义。陆安珩也不急着动笔,先将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后,这才开始凝神细思,提笔作答。 写了没多久,陆安珩的思路便被腹中传来的饥饿感打断了。这时,衙役也开始发放吃食。陆安珩仔细地将考卷收好,放进一旁的书箱里,以免不小心沾上饭菜的污渍,这才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 吃饱喝足后,陆安珩眯着眼打了会儿盹,养足了精神后,再接着摆好试卷作答。他的时间掐得非常好,待到天黑之时,剩余的题目已经不到三分之一了。 陆安珩想了想,将试卷收好,也不像周围房间的考生一般挑灯夜战,放好艾草和雄黄后,将床上的被褥卷吧卷吧,毫无压力的睡觉去了。 开玩笑,蜡烛的光才多亮,费眼睛不说,一个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自己精心写好的考卷都要付之一炬了。点不不起。 一觉睡到自然醒,陆安珩精神十足继续答题。他昨晚睡得早,自然也醒的早。相比起难以入眠的其他考生而言,陆安珩现在容光焕发的模样特别不合群。好在现在基本上谁也看不见谁,陆安珩的这波仇恨才没拉稳。 第一场的交卷时间很快就到了,下一场的试卷也已经发了下来。陆安珩一看,嗬,这可比之前的考试考得杂多了,四书五经占的比例不太多,算学,杂文之类的知识占据了考卷的半壁江山。 前世好歹也是一只理工狗,算学方面的内容根本难不倒陆安珩。剩下的杂文和诗赋,陆安珩这些年也没少在这上头花心思。看完了题目,陆安珩的心就定了大半了,估摸着只要自己正常发挥,这个秀才的功名就能到手了。 陆昌兴笑眯眯地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拿过早就准备好的文房四宝递给陆安珩,温声道:“过了生辰,三郎又长了一岁,可莫要再淘气了。” 陆安珩有点不服气,鼓了鼓自己还带着婴儿肥的包子脸,仰着头气呼呼地看着他爹,哼哼唧唧地道:“我才没有淘气!” “没有淘气?”陆昌兴挑眉反问,“那上回你是因何落水的?” 那明明是陆安瑾的锅!陆安珩几乎要翻白眼了,然而却在看清楚陆昌兴眼中深处的担忧之色后,老实的闭嘴了。 一旁的陆安珏拍着小巴掌重复他爹的话,咧着嘴对着陆安珩乐滋滋的道:“不要淘气!” 陆安珩: 果断地上前将小团子圆嘟嘟的脸往两边拉开,满意地看着小团子的脸在自己手中变了形,陆安珩这才点点头,一脸恶霸样儿,对着陆安珏龇了龇牙,笑眯眯地管教弟弟:“小孩子家家的,没事儿别学大人说话!”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09.水泥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其他的孩子们却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 见到陆安珩二人奇奇怪怪的举动,眼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萧恪的眼珠转了转, 悄悄地伏在陆安珩耳边说:“陆家阿弟,把你藏起来的碎片分我一块吧,我们一起动手。” 这家伙果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陆安珩微笑,想着萧恪的战力不错,自己与他联手,说不准还真能逃出去。 陆安珩仔细想了想当初大牛带着自己走的路线, 似乎出门后,向右拐了两个弯, 又向左拐了三次,用时并太长, 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 因此, 陆安珩断定,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应当离自己家没多远。不过这里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居住, 两天了,除了大牛与二狗说话的声音,陆安珩再也没有听到过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 陆安珩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 自己的家在城东, 所处的地段也算是较为繁华。他又是一小孩儿, 别人也不可能对他说什么外头的地形, 所以陆安珩也开始发蒙, 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不过陆安珩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仔细想了两天,用手在地上画了好几条路线,大致推算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大牛那天的脚步很快,又时不时的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陆安珩在他怀里就能感到明显的转弯拐角。城中的巷道大致距离都差不多,陆安珩基本能确定,当初大牛走的都是最近的转弯处。路线反向推算一下,出门右拐三次,再左转两次,运气好的话,就能到自己家了。 只是,陆安珩望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十来个瘦弱的孩子,心中复杂万分。萧恪也就算了,总归是战力值不错的友军。这群孩子,都骨瘦嶙峋的,看起来着实可怜,然而陆安珩却不能肯定,他们是否有勇气跟着自己逃跑。要是告诉他们,万一他们之中有一人因为害怕而告密,那自己不但跑不了,还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若是不告诉他们,拉他们一把,陆安珩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思前想后许久,陆安珩还是决定带着他们一起走,这样美好的生命,不能凋零在这里。 自从被关进来,陆安珩第一次走进了这群孩子的面前,努力地释放出自己的善意,轻轻的问道:“我们打算逃跑,你们要不要一起跑?” 没有一个人开口发出声音,陆安珩却看到了他们眼中希冀的光芒。这时,萧恪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眉宇间都是神气之色,小声道:“我阿爹可是大将军,我们跑出去找我阿爹,到时候,我阿爹一定会将这两个大坏蛋抓进大牢里!” 所有人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恪,见萧恪红润的脸色,还有身上穿着的漂亮衣裳,孩子们瞬间就相信了这个小伙伴,纷纷点头,轻声道:“对!把他们抓起来!” 外头的大牛似乎听到了声音,不耐烦地嚷嚷道:“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闭嘴!不然,是想要挨揍吗?” 陆安珩眼珠一转,飞快地将一块碎片塞进了萧恪手里,又贴着萧恪的耳朵轻声交代了几句。见萧恪点头,陆安珩又俯下身,对着开始发抖的孩子们一招手,小声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孩子们点点头,听着陆安珩的吩咐,挪到了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最里面的两个伤痕累累的男童开始发出微弱的痛呼,一脸虚弱的样子根本无需伪装。 陆安珩见状,连忙将门拍得砰砰响,大声道:“你们快来啊,有人快要死了!快救救他们啊!” “叫魂呢小崽子!”大牛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了门,正准备给陆安珩来上一巴掌,却被陆安珩拉住了手,拖着往里走。艰难地挤出了几滴眼泪,陆安珩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大牛,带着哭腔央求道:“大牛叔,你和二狗叔就行行好,救救他们吧!你们抓我们是想卖了我们挣银子,他们要是死了,晦气不说,还会让你们少挣一点银子呢!” 大牛想了想,这话说的对,也就任由陆安珩拖着来到了屋里头。萧恪也跑到了门口,学着陆安珩的样子,对着外头的二狗哭道:“二狗叔,你快来看看啊,救救柱子他们吧!我们一定听话,你别不管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死掉啊!” “怎么了?很严重?”这些天孩子们的乖巧让二狗放松了警惕,就这么毫无戒心地走到了大牛的身边,低头皱眉看着两个晕过去的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陆安珩与萧恪对视一眼,瞬间弹出碎片,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往大牛二人的脆弱部位刺了进去。 这是陆安珩琢磨了许久才想出来的阴招,比体力,他和萧恪俩小屁孩绝对不是大牛这两个成年汉子的对手。要是一次逃跑不成被追了回来,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然而面对两个成年大汉,就算是十几个孩子一起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怎么放倒他们,陆安珩思索了许久了。 在昨天大牛给他们送水和食物时,陆安珩无意中发现,自己站起来,头顶刚好在大牛的大腿处。若是拿着碎片往上狠狠一刺,那部位,真是不可说,不可说。 作为男性,某个部位有多脆弱,陆安珩最知道了。这才制定了这个计划,只要将大牛他们骗进来,就能让他们吃个大亏,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果不其然,大牛与二狗当即就是一声惨嚎。这惨嚎如同某种暗号一般,屋内的孩子们一听就开始往外跑。大牛二人还想起身追,却不料陆安珩和萧恪再次往他们的下身狠狠地扎了几回,二人痛得几乎快要晕过去,哪里还有力气去追已经跑的不见人影的孩子们。 陆安珩和萧恪动作同样迅速,往大牛二人的某个部位插完碎片后,立即撒腿往外跑。陆安珩心中早就计划好了,拖着萧恪一路跑出门,而后对着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的一群孩子大吼道:“跟我来!” 孩子们刚跑出来,对陆安珩简直信服极了,一听陆安珩的声音,立马跟在他身后拼命地跑。 身后,大牛与二狗二人已经艰难的追了起来,狰狞着一张脸,恶狠狠地骂道:“小兔崽子们,快给老子回来!敢对老子动手,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骂骂咧咧间,大牛与二狗已经快要追上他们了。 谁回去谁傻逼!陆安珩完全当他们在放屁!危急关头,陆安珩竟然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潜力,奔跑的速度简直如同一阵风一般,让后头的大牛与二狗追得气喘吁吁。 好在由于他们方才的一通狠手,大牛与二狗的仇恨被他们俩拉得稳稳的,都顾不上已经被他们追上的其他孩子,一门心思的想追上陆安珩二人,以报刚才的不共戴天之仇。 萧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被陆安珩扯着跑。听着大牛二人越来越近的跑步声,萧恪喘着粗气对陆安珩道:“你你先跑,别管我!” “不可能!”陆安珩同样气喘吁吁,拉着萧恪的手握得更紧了,坚定地说道:“我是不会扔下你的!别说话,加油跑,跑到前面有人的地方,我们就得救了!” 萧恪的瞳孔开始涣散,感觉自己的心口越来越闷,如同快要爆炸了一般。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萧恪狠狠地咬了咬舌尖,直到感到自己嘴里传来的血腥味,萧恪的大脑才清明了几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过来拖着陆安珩往前跑。 “嘿,这两小兔崽子跑的还挺快!”大牛和二狗恶狠狠地追着,眼见着自己与陆安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大牛忍不住大笑道,“跑啊,你们再跑啊!有你们好看的!” 陆安珩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绝望,没成想自己还是没跑成,这回被抓回去,估计要吃不少苦。 萧恪脚下一个趔趄,拖着陆安珩与他一同摔在了地上。 陆安珩心中更绝望,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倒在地上直喘气,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算是抓到你们了!”大牛喘着粗气的狠毒声音传来。 陆安珩不由闭上了眼睛,等着迎接自己惨痛的命运。 却只听到一声破空之声,而后传来大牛的一声哀嚎,瞬间就没了声音。 陆安珩惊讶地睁眼,就看到巷子尽头,一名身穿盔甲的将士如同天降神兵一般,踏着日光而来,手里的弓还未收回,又搭了一箭,射向自己的方向。 萧恪的惊喜声与二狗的痛呼声一同传来,“阿爹!” 陆安珩心头一松,可算是安全了! 陆安珩对此表示毫无压力,上辈子从小学到高中这十二年学念下来,别的不敢说,单论考试的心理素质,陆安珩绝对能甩大伙儿一条街。 就是这天气坑爹了一点,此时正是二月份,正是春寒料峭之时,陆安珩拒绝了自家亲爹要送自己的提议,独自背着书箱走在大街上,一出门便感到寒意直往自己的身上钻。 没走多久就到了县衙,虽然天色还未破晓,县衙门口已经乌泱泱的站了好些人。好在有衙役在维持秩序,前来赴考的学子们也不敢跟任何人发生冲突,都老老实实的听从衙役的安排,排起了三条队伍。 陆安珩大致扫了一眼,估摸着已经到了将近一百人了,这还不算站在一旁前来送考的人数。陆安珩内心不由感叹,这年头儿的考生真遵守纪律,还没进考场,就都已经安静如鸡了。陆安珩能毫不吹牛逼的说,这会儿就是扔根针下去,都能听到响儿。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10.陆大忽悠再次上线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即便有那略微富裕一点的人家, 置办一应物什,家中老人也挺不过这凛冽的寒冬, 陆安珩心下叹息,努力地回想着炕的盘法。 作为一个南方人, 陆安珩家里并没有暖气。不过后世旅游行业发达,陆安珩也经常在寒假前去北方旅游。然而,陆安珩只知道这玩意儿的大概原理,对于怎么盘炕, 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陆安珩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在心里默默流泪, 早知道自己会穿越,当初就应该好好钻研农业和工业知识。学好后穿过来,怎么着也能提高广大古代同胞的生活水平,带领他们走进富强和谐的美好生活。 而现在, 自己还是好好冻着吧。 陆安珩在家里仔细琢磨了两天,连辣椒苗快到成熟期,就要长出辣椒了都没能让他高兴起来。想了想,陆安珩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儿做来转移注意力, 比如, 忽悠着萧恪和自己搭伙开个书局什么的。 说干就干, 陆安珩立马投了拜帖, 将自己裹成一个球, 艰难地踏进屋外的冰天雪地之中, 去将军府找萧恪去了。 没走多远, 陆安珩就觉得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脚上似有千斤重,一步一步走得极为艰难。 好不容易来到了将军府,门房已经提前得了萧恪的吩咐,见陆安珩上门,立马将他带到偏房等候,又塞了手炉给他,这才急匆匆跑进院子里禀报去了。 萧恪来得很快,连忙将陆安珩带进正厅。厅内放着几个炭盆,萧将军坐在正位,萧恒则站在一旁侯着。 陆安珩连忙上前见了礼,萧将军一向话不多,笑着对陆安珩点了点头,温声道:“三郎这些时日过得可还好?” 陆安珩苦着一张脸开口答道:“别提了,您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哦?”萧将军扬眉,“还分假话真话?都说来听听!” 陆安珩苦笑:“假话是过得好极了,真话是快要被冻死了。” 话音一落,萧家父子三人齐齐笑出声,陆安珩这才发现,原来萧恪和他爹长得更相似一些,五官都是硬朗那一挂的,笑起来简直就是少年版的萧将军。 而萧恒更俊秀一些,一笑竟然还有两个梨涡,从高冷美少年立马变身为邻家大哥哥。陆安珩在心里默默地想,自己大概已经知道为什么萧恒一直板着脸的原因了。 萧恪一边大笑一边猛拍了几下陆安珩的肩膀,陆安珩再次痛恨起自己现在这仅有一米五的身高来。每次都被高自己大半个头的萧恪当成皮球拍,自己也很心塞的好么! 或许是因为陆安珩的眼神怨念太重,萧恪良心发现的停下了丧心病狂的笑声,然后真心实意地安慰陆安珩:“陆家阿弟你进京不久,自然不习惯京中的严寒,过几年就好了。” 然而这并没有安慰到陆安珩,反而让他更绝望了。想了想还要持续一两个月的严冬,陆安珩就恨不得有个时光加速机,直接跳过这一段难熬的日子。 算了,时光机是不可能的,还是化悲愤为动力,努力去挣小钱钱吧。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说不定金钱的铜臭味能让陆安珩的心情好上几度,心暖了,身子也就不那么凉了。 陆安珩严肃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重点分析了一下教育行业资料的空缺,自己这个鼓捣教辅资料的书局一旦建了起来,定然不愁没有销路。 为了拉萧恪入伙,又加上进京以来萧家一直对自己极为照顾,陆安珩在分成上便十分大方,直说要跟萧恪五五分账。 闻言,萧将军便忍不住皱眉:“这不是占你便宜吗?不成!” 陆安珩言辞十分恳切,躬身对着萧将军道:“将军且听晚辈一言。京中达官显贵多如牛毛,说得夸张点,京中一块牌匾掉下来,砸中十个人,估摸着就有八个身份不凡。晚辈初来乍到,想开书局,本就是想借将军之势。将军多年来对晚辈关爱有加,晚辈本就无以为报,将军若是再推辞,晚辈当真惭愧不已,日后都无颜登门了。” “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起话来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萧将军摆摆手,接着道:“算了,我说不过你,你们爱怎么捣鼓就怎么捣鼓吧。若是有那不长眼的敢上门闹事,只管差人来禀告我便是。我虽权势不大,却也能护你们周全!” 陆安珩大喜过望,连忙作揖答谢。 萧将军忍不住右手虚抬,制止了他的动作,口中抱怨道:“我可不耐烦你们动不动就行礼,弄得彼此都生分了!” 在朝堂上混的,又有谁是傻子呢?萧将军这么帮扶陆安珩,一则是因萧恪与陆安珩之间的交情,陆安珩本人又是人中之龙,此时拉他一把,权当做投资了。二则便是如同陆安珩所说,办这么个书局确实利润颇丰,有银子挣,谁不乐意? 萧将军可不是某些迂腐清高的文官,满心满眼瞧不上铜臭味,弄得妻儿老小都跟着他过苦日子,真是遭罪。 再有,办书局,说出去名声也好听。文人骚客素来附庸风雅,和书有关的事在他们看来都是高雅的。所以看不起武官行为粗鄙,不通圣人之言,都是莽夫。 不过对有文化的武夫,文官们的接纳度就会高很多,给他们的称谓也格外文雅,叫做“儒将”。 现在正是崇尚“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候,文人墨客才是掌握社会话语权的那一批人。萧家虽然不觉得武官有什么不好,但也不乐意总是因为出身被人鄙视来鄙视去。 萧恪若是真的跟陆安珩一道儿办书局,估摸着粗鄙的名声会去掉不少,也算是双赢。 不知想到了什么,萧将军看向陆安珩的目光突然变得有深意起来,试探地问道:“三郎,你办书局,是不是为了给自己积攒名声?” 陆安珩一愣:“啥?我要名声干嘛?” “你傻啊!”萧恪也反应过来了,连忙开口提醒陆安珩,“你名气大,拜大儒为师的机会就大啊!你又不曾去京中的官学上学,书院也没去。难道不是想着拜名师?”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啊!陆安珩傻眼了,下意识的开口道:“我进京之时,已经过了官学的进学日期了,所以才未曾去官学求学啊。” 你们都脑补了些什么? 咳这就得再来解释一下了。这年头的科举制度并不曾规定考生一定要在官学或者书院求学,是以有许多德高望重的名师大儒便自己招收学生,亲自教导。光是大儒亲自教导这一项,就足以令许多书生心动不已了。 更何况有些大儒原本便纵横朝堂多年,致仕后歇不住才起了收几个弟子的心思。这些可都是久经科举和朝堂双重考验的大佬,水平比书院和官学的夫子强多了。 若是能拜这些大佬为师,好处是摆在明面上的。他们经历过残酷的科考,对圣人之言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又熟知官场的套路以及部分考官的出题喜好。相比起那些自己摸索的考生而言,这些拜名师的幸运儿已经赢在了起跑线。别人走弯路,他们走捷径,简直像带了个作弊器。 只是这些大儒们大多出自世家,许多人都选择进族学教导同族晚辈,一般不轻易收徒。 所以可以想象出每当传出大儒要收徒时,会出现何等火爆的场面。 那怎么才能打败众多竞争对手,成功获得大儒弟子的称号呢?家中跟大佬们有交情的,直接由长辈带着,提着重礼前去拜访。如同陆安珩这般一点身份背景都没有的,那就只能拼实力。 然而竞争太激烈了怎么办?那么多的对手,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学识绝对能力压众人,很大可能就成了背景板被大佬遗忘了,这还怎么拜师啊? 所以经过无数前辈们的研究后,提供了一个拜师新思路。 那就是使劲儿给自己扬名。当然必须要是好名声,还得要名气够大,大到让大佬们都有所耳闻那就更好了。最后,还得自身实力过关,大佬们一看,诶,这不是那谁谁谁吗?名声挺不错的,学识也不赖。很好,那就是你了。 以上就是由无数前辈们的智慧凝结成的方法。 萧将军本以为陆安珩也想着走条路,结果一看陆安珩都被自己给问懵了,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多想了。 回过味来的萧将军不由干笑两声,然后对着陆安珩笑道:“是我想岔了,还以为你急着拜师呢。” 陆安珩心道我一来就错过了四方馆的报道时间,没啥背景人家根本就不给通融。后来又被胡商带来的辣椒占据了心神,沉浸在对各色美食的幻想中无可自拔。哪里还有心思为自己这么谋划哦? 莫不是歪打正着,真能帮自己拜个好老师? 见陆安珩低头沉思,萧将军又接着道:“我本想劝你不要心急,没想到你能如此稳得住,果然是能成大器之人。你是否还记得,当年我曾允诺过你,若你进京,我便会尽量为你请来名师?” 陆安珩想了想,当年萧将军劝自家亲爹进京的时候,貌似是说了这话来着。陆安珩原本以为他就是客套一下,没想到他还记得。 似是看穿了陆安珩心中的想法,萧将军虎目一瞪,佯怒道:“想什么呢?我虽是粗人,却也知道言出必行的道理,向来说话说话!说要帮你找名师,就绝对不会蒙你!” 这种抱上土豪大腿的感觉,可真是太好了! 陆安珩这会儿都要忍不住感谢一把指使奶娘把自己卖给人贩子的小赵氏了。要不是她动了歪脑筋,自己也就不会认识萧恪。不认识萧恪,自己就跟将军府毫无关联,自然也就抱不上将军府这只粗壮的大腿了。 这就是典型的因祸得福啊。果不其然,老天爷还是眷顾自己的。 见惯了后世的人情冷漠,似萧将军这般赤忱的人便显得格外珍贵。 陆安珩在心里记下了萧将军这份天大的恩情,肃容屈膝,恭恭敬敬的给萧将军磕了三个响头,再三谢道:“多谢将军提携。将军的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若是日后有用得着晚辈之处,晚辈自当竭尽全力,以报将军大恩!”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11.水泥带来的影响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没办法, 男孩子总会有调皮的时候。陆安珩小时候没少因为犯错被亲爹好一顿打,爷爷奶奶虽然心疼, 也不好阻止儿子管教孙子。只是爷爷经常气不过, 陆安珩他爸揍了他,他爷爷背地里就得收拾他爸一顿, 把他爸给气的,没少骂陆安珩是个坑爹货。 如今陆安珩穿成了一枚小豆丁,这小豆丁长得又圆圆润润的, 配上那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 就跟个白嫩嫩的汤圆似的,极是招老年人的喜爱。 赵氏一见陆安珩仰着小脑瓜子望着自己, 两只墨玉一般的眼中满是孺慕之色,一直紧绷着的脸色瞬间就缓和了下来。见孙子白嫩嫩的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袖,脸上的笑容几乎能令日光失色。赵氏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面上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陆安珩的脑袋。 陆安珩见此, 更是兴奋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脆生生的道:“祖母,娘亲说我这回落水, 您担忧了好些时日, 念了许久的佛经, 直到我大好了, 您才放下心来。是孙儿不孝, 让您劳神了!我下次再也不顽皮了!” 赵氏听着这话,心中极为熨帖,赞赏的看了萧氏一眼,心道这小儿媳不愧是出身官宦的大家闺秀,于教养孩子上头,真是有几分独到之处。 萧氏破天荒得了婆母这赞赏的一瞥,眉毛都没动半分,眼观鼻口观心,恭敬的立在一旁,大家风范尽显。 反倒是小赵氏坐不住了,心中暗恨萧氏方才毫不留情的揭了自己的短,又恨陆安珩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头。要知道,平日里,姑母可是更看重自己的两个儿子的,却不成想今日倒是让二房出了彩。 小赵氏心中不甘,将手中帕子撕扯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恨恨的看着陆安珩,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三郎这回可真是懂事了呢!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三郎如今,当真是开窍了。” 话虽是好话,可是从小赵氏的嘴里吐出来,愣是让人觉着有几分刺耳。 萧氏眉眼一冷,张嘴便欲再给这个大嫂一个颜色瞧瞧。却不料陆安珩反应更快,立马扑进了赵氏的怀里,身子还一抖一抖的,显然是一副被吓着了的样子。 赵氏顿时也恼了,她虽然不喜二房,但孙子总归是自家的。三郎本就多灾多难的,还被大儿媳三番两次的咒一通,赵氏心头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了,狠狠地一拍桌子,对着小赵氏厉声道:“老大家的,住嘴!” 小赵氏冷不丁的被赵氏这么一吼,也是骇了一跳。愣了片刻,又见陆安珩这个碍眼的小混球正窝在赵氏的怀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小赵氏心头的火气也上来了,又碍于婆母发威,小赵氏一时竟不敢多言,只能将自己给憋个半死。 接下来用早膳,小赵氏就更堵心了。 往常赵氏为了为难萧氏,用膳时,十回里有七八回得让萧氏立规矩。每逢这个时候,小赵氏便得意不已,觉着即便弟妹处处压自己一头又如何,日子还是不如自己过得舒心。 结果方才,萧氏正熟门熟路的立在一旁准备服侍赵氏用早膳,手中的筷子却突然被陆安珩给抢了过去。萧氏惊讶的低头,就见长子顶着脚拿过了自己手中的筷子,笑眯眯的推着自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屋内所有人见陆安珩的动作,都不由呆愣了片刻。楞楞的看着陆安珩,半天没回过神来。 陆安珩浑然不觉众人心中的惊讶,极其自然的拿着筷子跑到赵氏身边,对着赵氏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认真的开口道:“祖母这般疼爱珩儿,珩儿也想服侍一番祖母,以尽自己的孝心。” 把赵氏给感动的,眼眶都红了。连声道:“乖孙,你的孝心祖母心领了。只是如今你还小,哪能让你服侍祖母呢?快去坐好,让乳母服侍你用膳!” 陆安珩却是不依,蹬蹬的爬上了椅子,稳稳的夹住了一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奶糖包放进了赵氏的碗里,又颠颠儿给赵氏盛了碗小米粥,喜滋滋的看着赵氏道:“祖母,小米粥最是养胃,你可要多吃点。” 赵氏红着眼眶,看向陆安珩的眼中满是疼爱与欣慰,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连连点头,“好好好,祖母这就吃!乖三郎,你也快去用膳!” 陆安珩也不急,又喜滋滋的给萧氏和陆芙都盛了碗粥,见桌上还摆着一小碟饴糖,陆安珩便极为自然的给陆芙的碗里夹了一块。 小赵氏气恼不已,这三郎好端端地出什么风头?这一番举动下来,可算是将自己的大郎二郎给比到泥地里去了! 实在不是小赵氏乐意让陆安珩单独出这个风头,只是她所出的两个儿子,一个六岁,一个五岁,因着她平日里的娇纵,如今连筷子都拿不稳,还需要乳母照料喂饭。再一看陆安珩使筷子使得稳稳当当的,哪里能跟陆安珩来抢这个风头呢? 只是小赵氏素来见不得二房得脸,如今陆安珩表现的这般显眼,小赵氏看得实在堵心,忍不住嘲讽道:“哟~果然还是亲娘亲,只是,三郎你怎么也不孝顺大伯母一回呢?” 此话一出,赵氏与萧氏神情俱是一冷,放下手中的碗筷便欲好生教训小赵氏一通。却听见陆安珩脆生生的答道,“好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陆安珩一阵风似的跑到了小赵氏身边,吭哧吭哧的爬上了椅子,颤颤巍巍地端过小赵氏面前的碗,拿过勺子就舀了一勺粥递到小赵氏嘴边。 小赵氏下意识地咽下这口粥,陆安珩立马又递了一口。也不想着给赵氏布菜了,一门心思地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又不好将陆安珩手中的碗勺强抢过来,几个来回之下,竟是连说话的空挡都没有了,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笑意,便是赵氏也忍俊不禁,心中的怒气倒是一扫而空,眼带笑意的看着小赵氏出糗。 见小赵氏脸上的愤怒之色,陆安珩心中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心道:就你这小鼻子小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人。不巧,我可是专治不服!小样儿,还收拾不了你?气吧气吧,把自己给气死了最好! 再一看小赵氏身旁气呼呼瞪着自己的陆安瑾与陆安瑜兄弟二人,陆安珩冲着他们得意一笑,拍了拍手回到萧氏身边,乖乖的用早膳去了。 一顿早膳吃得小赵氏憋了满肚子火,萧氏倒是心情不错。回了自己的院子,萧氏细细的嘱咐了陆安珩一番,“以后可不要再这般胡闹了。你大伯母毕竟是你的长辈,如若你再同今日一般戏弄于她,难免会落人口舌。若是得了个不敬长辈的名声,于你可是无半分益处。” 陆安珩笑眯眯地看着萧氏,极是乖巧的点了点头,“阿娘,我知道了~” 换来萧氏爱怜的摸头,陆安珩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陪着陆安珏玩了许久,直到陆安珏撑不住睡了过去,陆安珩这才回到萧氏身边,接过萧氏递过来的九连环与陆芙一起拆着玩。 屋内气氛温馨不已,却突然听得屋外传来急急地脚步声,一个青衣侍女脸色慌乱的赶了过来,对着萧氏道:“不好了夫人,大郎落水了!” 萧氏还未开口,陆安珩却不知为何,一听这话,突然便感到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痛。 陆安珩还来不及开口,登时便两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陆安珩躺在怀里,将奶娘剧烈的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还听到了奶娘压制不住的低泣声。陆安珩却只觉得讽刺,奶娘这是良心还未完全丢失,所以在自责吗?真是可笑,即便她再自责,不也还是要对自己不利吗?更何况,家里的下人虽然不多,却都被萧氏安排的井井有条,内院每晚必定会有守门的婆子,外院则有小厮。方才奶娘一路畅通无阻,分明就是计划了好些时日,这才选在今天动手。 接应的人很快就来了,奶娘抱住陆安珩的手更为用力了,抽泣了几声,奶娘低声对着陆安珩哽咽道:“三郎你别怪奶娘!她们抓了我的孩子威胁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废话少说,把人给我!”前来接应的人粗声粗气地低斥了奶娘一句,而后动作粗暴的将陆安珩从奶娘怀里扯了出来,一只手搂紧陆安珩转身就走。陆安珩被这大汉抱的难受极了,这大汉生的格外壮实,一身蛮力,就算是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力气,陆安珩还是差点被他捂得背过气去。 奶娘似乎放心不下,又上前追了几步,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求求你们,照顾好这个孩子吧!” “嗬,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大汉一把将奶娘推了个趔趄,抱紧了陆安珩瞬间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陆安珩便听到“吱呀”一声门响,而后响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快进来!” 大汉抱着陆安珩迅速进了门,这么一番折腾,陆安珩所中迷药的药效也过去了,悄悄地睁开了眼,想看一看自己究竟被抓到了什么地方来。 入眼便是一片漆黑,只有皎月的清辉铺了一地,陆安珩只能看出,这只是个极为普通的农家小院,并无任何线索。这几人行事极为小心,直到进了正屋这才开始说话。 “人接过来了?” “当然,我亲自出马,还能出岔子不成?”大汉猛地一拍陆安珩的后背,得意地开口道,“别说,那娘们儿还真没糊弄我们!这个,可是读书人家的孩子。听说已经开蒙,识字念书了呢!” “那感情好!”开门的那人搓了搓手,喜滋滋道,“再加上另一个白白嫩嫩的小郎君,我们这回可算是能大赚一笔了!到时候,咱哥儿俩赚足了银子就不干了,回老家娶个婆娘,再生几个大胖小子,好好过日子去!” “诶!二狗哥,我听你的!”大汉似乎是被他口中的“二狗哥”所说的美好未来给迷住了,声音也带了几分喜色,猛然起身道,“我去看看那些小崽子们。”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12.与商人们的交锋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那人见陆安珩的双眼紧闭, 心知迷药已经奏效, 陆安珩几乎能听到了他长舒口气的声音。就是这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让陆安珩瞬间明白了对自己下手之人的真正的身份。 小豆丁的奶娘。 陆安珩有些疑惑, 为何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奶娘会突然做出这样黑心的事儿来?萧氏对奶娘也不差,家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并不曾有半分亏待仆人的地方。奶娘突然干出这么一件大事, 着实让陆安珩没想到。 然而即便发现了内鬼的身份, 中了迷药的陆安珩却还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奶娘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抱到了后门。 陆安珩躺在怀里, 将奶娘剧烈的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 甚至还听到了奶娘压制不住的低泣声。陆安珩却只觉得讽刺,奶娘这是良心还未完全丢失, 所以在自责吗?真是可笑, 即便她再自责, 不也还是要对自己不利吗?更何况, 家里的下人虽然不多, 却都被萧氏安排的井井有条, 内院每晚必定会有守门的婆子,外院则有小厮。方才奶娘一路畅通无阻, 分明就是计划了好些时日,这才选在今天动手。 接应的人很快就来了,奶娘抱住陆安珩的手更为用力了, 抽泣了几声, 奶娘低声对着陆安珩哽咽道:“三郎你别怪奶娘!她们抓了我的孩子威胁我,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废话少说,把人给我!”前来接应的人粗声粗气地低斥了奶娘一句,而后动作粗暴的将陆安珩从奶娘怀里扯了出来,一只手搂紧陆安珩转身就走。陆安珩被这大汉抱的难受极了,这大汉生的格外壮实,一身蛮力,就算是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力气,陆安珩还是差点被他捂得背过气去。 奶娘似乎放心不下,又上前追了几步,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求求你们,照顾好这个孩子吧!” “嗬,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大汉一把将奶娘推了个趔趄,抱紧了陆安珩瞬间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陆安珩便听到“吱呀”一声门响,而后响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快进来!” 大汉抱着陆安珩迅速进了门,这么一番折腾,陆安珩所中迷药的药效也过去了,悄悄地睁开了眼,想看一看自己究竟被抓到了什么地方来。 入眼便是一片漆黑,只有皎月的清辉铺了一地,陆安珩只能看出,这只是个极为普通的农家小院,并无任何线索。这几人行事极为小心,直到进了正屋这才开始说话。 “人接过来了?” “当然,我亲自出马,还能出岔子不成?”大汉猛地一拍陆安珩的后背,得意地开口道,“别说,那娘们儿还真没糊弄我们!这个,可是读书人家的孩子。听说已经开蒙,识字念书了呢!” “那感情好!”开门的那人搓了搓手,喜滋滋道,“再加上另一个白白嫩嫩的小郎君,我们这回可算是能大赚一笔了!到时候,咱哥儿俩赚足了银子就不干了,回老家娶个婆娘,再生几个大胖小子,好好过日子去!” “诶!二狗哥,我听你的!”大汉似乎是被他口中的“二狗哥”所说的美好未来给迷住了,声音也带了几分喜色,猛然起身道,“我去看看那些小崽子们。” 陆安珩听得心中直发冷,自己这是进了人贩子的地盘了?小赵氏可真是好样儿的,自己这回要是能回去,一定要亲手揍死她!也不知萧氏与陆昌兴发现自己失踪后,会如何伤心崩溃? 想着陆昌兴夫妻二人这些日子对自己的照顾,陆安珩的心中不禁为他们担忧起来。尤其是萧氏,本就因为小豆丁落水一事颇为自责,认为是她自己没照顾好小豆丁。如今自己被奶娘送进了人贩子手中,萧氏若是知晓了,还不知有多绝望呢。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陆昌兴他们来救人!陆安珩的脑子飞速的转动着,别说是消息不通畅的古代了,就算是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也不知有多少家庭因为该死的人贩子而支离破碎。许多父母找孩子找了一辈子,也没有找到。若是自己真的被这两个人贩子带着离开了杭州,只怕是再也见不着萧氏与陆昌兴了! 这怎么能行? 陆安珩心下焦急万分,却又苦于无法动弹,只能干着急。 等到大汉将他放在地上离开后,陆安珩努力地想要动一动身子,挣扎了许久,终于感到自己有了点劲儿。陆安珩心中一喜,看来这迷药的药效快要过去了! 正在这时,陆安珩忽然被人扶着坐了下来。陆安珩惊讶地转动眼珠,想要看清扶着自己的人的长相,却突然被捂住了嘴。耳边传来那人暖暖的呼吸声,“嘘!你莫出声!不然,哭闹声将他们招了过来,你还得讨他们一顿打。” 陆安珩轻轻点头,现在药效基本已经过了,陆安珩抬手将这人捂住自己嘴唇的手给挪开,同样小声道:“我知道了,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 一边说着,陆安珩一边扭头,这才趁着月色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杂乱不堪的小房间内,异味熏人,十来个小孩子正瑟缩着身子望着自己。令陆安珩心惊的是,这些孩子们的眼中满是麻木之色,瘦骨嶙峋的身子紧紧挨在一起,衣裳破破烂不堪,几乎蔽不了体,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一道道伤痕。许是被人贩子折腾地太久,这些孩子虽然年幼,面上的神情却如同八十老妪一般死气沉沉。 陆安珩咬牙,看把这些孩子毁成什么样了?所有人贩子就应该通通被打死!死后还要下十八层地狱日日遭受折磨! “你怎么了?吓傻了吗?” 陆安珩瞬间收回了眼神,仔细地看着方才扶起自己的男孩。见这孩子不过六七岁的样子,长得眉目如画,很是精致,即便沦落到如此窘境,这孩子的眼中还闪烁着熠熠的光辉,与身后的那群孩童宛若处于两个世界。再一看他身上所穿的锦衣,料子明显不是凡品,陆安珩便能断定,这位的来历定然不凡,也不知外头那俩人贩子哪儿来的豹子胆,竟然敢招惹上这么一个权贵家的小少爷。 这位小少爷倒是天生的自来熟,对着陆安珩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头,小声安慰他道,“你别担心,我阿爹肯定会来救我的!到时候,我就让我阿爹把外面那两个坏蛋关到大牢里去!” 陆安珩点点头,同样小声的问道,“你被抓来很久了吗?这里就只有那两个坏人看着我们吗?” 男孩点头,接着道,“没错,我被关进来两天了,就只看到他们两个人。对了,我叫萧恪,你叫什么?” “陆安珩。” “嗯,陆家阿弟,你放心,我阿爹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陆安珩可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四下看了看,陆安珩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正准备试试爬一爬窗户,就听得门口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陆安珩赶紧坐下,紧紧地挨着萧恪,做足了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 门应声而开,大汉端着一只破碗走了进来,见陆安珩已经醒了过来,大汉满意地笑了笑,粗声道:“很好!算你识相,听好了小崽子,你要是敢哭,我大牛的拳头可饶不了你!喏,喝了这碗水!” 陆安珩乖巧的接过水喝了一口,又苍白着脸将碗递给大汉,却在大汉快要接过的瞬间松了手。大汉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碗摔得四分五裂。 大汉瞬间就沉了脸准备发火,陆安珩的动作却比他更快,连忙将碎片全部扫进自己的下袍中,似乎被吓到了,瑟瑟发抖的急急开口道:“我马上就收拾好,你别打我!” 许是陆安珩的脸色太苍白,大汉抡在半空中又放了下来,黑着脸吓唬陆安珩,“这回我就放过你,下次再毛毛躁躁的,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陆安珩连连点头,乖巧地应道:“我知道了,下回一定当心。” 大汉对陆安珩如此听话的表现很满意,乐道:“不愧是念过书的娃,就是要比这些小崽子们懂事得多!” 陆安珩则白着一张脸,怯生生地道:“我要是听话,你是不是能将我送回家去?” 大汉大笑,“回家?放心,看在你听话的份儿上,我会给你找个好买家的!行了!都不准说话,让我听到一丁点声音,你们就都得挨揍!” 陆安珩点头,望着大汉离去的背影,悄悄地将碗的碎片全部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如果只有这两个人看守的话,自己未必不能拼上一把。 陆安珩心下叹息,努力地回想着炕的盘法。 作为一个南方人,陆安珩家里并没有暖气。不过后世旅游行业发达,陆安珩也经常在寒假前去北方旅游。然而,陆安珩只知道这玩意儿的大概原理,对于怎么盘炕,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陆安珩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在心里默默流泪,早知道自己会穿越,当初就应该好好钻研农业和工业知识。学好后穿过来,怎么着也能提高广大古代同胞的生活水平,带领他们走进富强和谐的美好生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13.汤圆要说话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这时候, 陆安珩就无比想念现代社会的暖气c羽绒服c羊毛衫还有雪地靴等一系列的保暖产品。 即便是裹着萧恪特地差人送过来的裘衣, 手捧着暖炉, 陆安珩还是觉得冷。在家和出门的区别就是在家被冻成冰棍, 出门就被冻成冰雕。 陆安珩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每年冬日都会有人冻死了。这样的天气,买不起过冬衣物的人家,可不是就得硬扛着么。至于扛不扛得过,那就得看命了。 即便有那略微富裕一点的人家,置办一应物什, 家中老人也挺不过这凛冽的寒冬, 陆安珩心下叹息,努力地回想着炕的盘法。 作为一个南方人,陆安珩家里并没有暖气。不过后世旅游行业发达,陆安珩也经常在寒假前去北方旅游。然而, 陆安珩只知道这玩意儿的大概原理,对于怎么盘炕, 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陆安珩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在心里默默流泪,早知道自己会穿越,当初就应该好好钻研农业和工业知识。学好后穿过来, 怎么着也能提高广大古代同胞的生活水平, 带领他们走进富强和谐的美好生活。 而现在, 自己还是好好冻着吧。 陆安珩在家里仔细琢磨了两天, 连辣椒苗快到成熟期, 就要长出辣椒了都没能让他高兴起来。想了想, 陆安珩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儿做来转移注意力,比如,忽悠着萧恪和自己搭伙开个书局什么的。 说干就干,陆安珩立马投了拜帖,将自己裹成一个球,艰难地踏进屋外的冰天雪地之中,去将军府找萧恪去了。 没走多远,陆安珩就觉得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脚上似有千斤重,一步一步走得极为艰难。 好不容易来到了将军府,门房已经提前得了萧恪的吩咐,见陆安珩上门,立马将他带到偏房等候,又塞了手炉给他,这才急匆匆跑进院子里禀报去了。 萧恪来得很快,连忙将陆安珩带进正厅。厅内放着几个炭盆,萧将军坐在正位,萧恒则站在一旁侯着。 陆安珩连忙上前见了礼,萧将军一向话不多,笑着对陆安珩点了点头,温声道:“三郎这些时日过得可还好?” 陆安珩苦着一张脸开口答道:“别提了,您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哦?”萧将军扬眉,“还分假话真话?都说来听听!” 陆安珩苦笑:“假话是过得好极了,真话是快要被冻死了。” 话音一落,萧家父子三人齐齐笑出声,陆安珩这才发现,原来萧恪和他爹长得更相似一些,五官都是硬朗那一挂的,笑起来简直就是少年版的萧将军。 而萧恒更俊秀一些,一笑竟然还有两个梨涡,从高冷美少年立马变身为邻家大哥哥。陆安珩在心里默默地想,自己大概已经知道为什么萧恒一直板着脸的原因了。 萧恪一边大笑一边猛拍了几下陆安珩的肩膀,陆安珩再次痛恨起自己现在这仅有一米五的身高来。每次都被高自己大半个头的萧恪当成皮球拍,自己也很心塞的好么! 或许是因为陆安珩的眼神怨念太重,萧恪良心发现的停下了丧心病狂的笑声,然后真心实意地安慰陆安珩:“陆家阿弟你进京不久,自然不习惯京中的严寒,过几年就好了。” 然而这并没有安慰到陆安珩,反而让他更绝望了。想了想还要持续一两个月的严冬,陆安珩就恨不得有个时光加速机,直接跳过这一段难熬的日子。 算了,时光机是不可能的,还是化悲愤为动力,努力去挣小钱钱吧。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说不定金钱的铜臭味能让陆安珩的心情好上几度,心暖了,身子也就不那么凉了。 陆安珩严肃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重点分析了一下教育行业资料的空缺,自己这个鼓捣教辅资料的书局一旦建了起来,定然不愁没有销路。 为了拉萧恪入伙,又加上进京以来萧家一直对自己极为照顾,陆安珩在分成上便十分大方,直说要跟萧恪五五分账。 闻言,萧将军便忍不住皱眉:“这不是占你便宜吗?不成!” 陆安珩言辞十分恳切,躬身对着萧将军道:“将军且听晚辈一言。京中达官显贵多如牛毛,说得夸张点,京中一块牌匾掉下来,砸中十个人,估摸着就有八个身份不凡。晚辈初来乍到,想开书局,本就是想借将军之势。将军多年来对晚辈关爱有加,晚辈本就无以为报,将军若是再推辞,晚辈当真惭愧不已,日后都无颜登门了。” “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起话来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萧将军摆摆手,接着道:“算了,我说不过你,你们爱怎么捣鼓就怎么捣鼓吧。若是有那不长眼的敢上门闹事,只管差人来禀告我便是。我虽权势不大,却也能护你们周全!” 陆安珩大喜过望,连忙作揖答谢。 萧将军忍不住右手虚抬,制止了他的动作,口中抱怨道:“我可不耐烦你们动不动就行礼,弄得彼此都生分了!” 在朝堂上混的,又有谁是傻子呢?萧将军这么帮扶陆安珩,一则是因萧恪与陆安珩之间的交情,陆安珩本人又是人中之龙,此时拉他一把,权当做投资了。二则便是如同陆安珩所说,办这么个书局确实利润颇丰,有银子挣,谁不乐意? 萧将军可不是某些迂腐清高的文官,满心满眼瞧不上铜臭味,弄得妻儿老小都跟着他过苦日子,真是遭罪。 再有,办书局,说出去名声也好听。文人骚客素来附庸风雅,和书有关的事在他们看来都是高雅的。所以看不起武官行为粗鄙,不通圣人之言,都是莽夫。 不过对有文化的武夫,文官们的接纳度就会高很多,给他们的称谓也格外文雅,叫做“儒将”。 现在正是崇尚“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候,文人墨客才是掌握社会话语权的那一批人。萧家虽然不觉得武官有什么不好,但也不乐意总是因为出身被人鄙视来鄙视去。 萧恪若是真的跟陆安珩一道儿办书局,估摸着粗鄙的名声会去掉不少,也算是双赢。 不知想到了什么,萧将军看向陆安珩的目光突然变得有深意起来,试探地问道:“三郎,你办书局,是不是为了给自己积攒名声?” 陆安珩一愣:“啥?我要名声干嘛?” “你傻啊!”萧恪也反应过来了,连忙开口提醒陆安珩,“你名气大,拜大儒为师的机会就大啊!你又不曾去京中的官学上学,书院也没去。难道不是想着拜名师?”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啊!陆安珩傻眼了,下意识的开口道:“我进京之时,已经过了官学的进学日期了,所以才未曾去官学求学啊。” 你们都脑补了些什么? 咳这就得再来解释一下了。这年头的科举制度并不曾规定考生一定要在官学或者书院求学,是以有许多德高望重的名师大儒便自己招收学生,亲自教导。光是大儒亲自教导这一项,就足以令许多书生心动不已了。 更何况有些大儒原本便纵横朝堂多年,致仕后歇不住才起了收几个弟子的心思。这些可都是久经科举和朝堂双重考验的大佬,水平比书院和官学的夫子强多了。 若是能拜这些大佬为师,好处是摆在明面上的。他们经历过残酷的科考,对圣人之言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又熟知官场的套路以及部分考官的出题喜好。相比起那些自己摸索的考生而言,这些拜名师的幸运儿已经赢在了起跑线。别人走弯路,他们走捷径,简直像带了个作弊器。 只是这些大儒们大多出自世家,许多人都选择进族学教导同族晚辈,一般不轻易收徒。 所以可以想象出每当传出大儒要收徒时,会出现何等火爆的场面。 那怎么才能打败众多竞争对手,成功获得大儒弟子的称号呢?家中跟大佬们有交情的,直接由长辈带着,提着重礼前去拜访。如同陆安珩这般一点身份背景都没有的,那就只能拼实力。 然而竞争太激烈了怎么办?那么多的对手,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学识绝对能力压众人,很大可能就成了背景板被大佬遗忘了,这还怎么拜师啊? 所以经过无数前辈们的研究后,提供了一个拜师新思路。 那就是使劲儿给自己扬名。当然必须要是好名声,还得要名气够大,大到让大佬们都有所耳闻那就更好了。最后,还得自身实力过关,大佬们一看,诶,这不是那谁谁谁吗?名声挺不错的,学识也不赖。很好,那就是你了。 以上就是由无数前辈们的智慧凝结成的方法。 萧将军本以为陆安珩也想着走条路,结果一看陆安珩都被自己给问懵了,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多想了。 回过味来的萧将军不由干笑两声,然后对着陆安珩笑道:“是我想岔了,还以为你急着拜师呢。” 陆安珩心道我一来就错过了四方馆的报道时间,没啥背景人家根本就不给通融。后来又被胡商带来的辣椒占据了心神,沉浸在对各色美食的幻想中无可自拔。哪里还有心思为自己这么谋划哦? 莫不是歪打正着,真能帮自己拜个好老师? 见陆安珩低头沉思,萧将军又接着道:“我本想劝你不要心急,没想到你能如此稳得住,果然是能成大器之人。你是否还记得,当年我曾允诺过你,若你进京,我便会尽量为你请来名师?” 陆安珩想了想,当年萧将军劝自家亲爹进京的时候,貌似是说了这话来着。陆安珩原本以为他就是客套一下,没想到他还记得。 似是看穿了陆安珩心中的想法,萧将军虎目一瞪,佯怒道:“想什么呢?我虽是粗人,却也知道言出必行的道理,向来说话说话!说要帮你找名师,就绝对不会蒙你!” 这种抱上土豪大腿的感觉,可真是太好了! 陆安珩这会儿都要忍不住感谢一把指使奶娘把自己卖给人贩子的小赵氏了。要不是她动了歪脑筋,自己也就不会认识萧恪。不认识萧恪,自己就跟将军府毫无关联,自然也就抱不上将军府这只粗壮的大腿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14.想听声“爹”不容易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用手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下意识的对着眼前这个五六岁模样的女童露出个笑脸, 乖乖巧巧的样子惹得这女童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陆安珩连忙用两只胖爪子捉住这女童的手,对着这女童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 “阿姐,你好早。” 心下却是泪流满面,鬼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一觉醒来就成了这个与自己同名, 却半死不活的小豆丁。病恹恹了许久, 灌下了好些比黄连还苦的中药, 才慢慢的好转了起来。 只是自己在这边倒是艰难的活了下来, 却不知现代的自己又是何种境况。陆安珩只一想到自己的父母, 心中就恨不得再次往水中跳上一回,好再次回到现代去。嗯,这小豆丁便是落水后高烧, 将自己给烧来了。 陆安珩任由一旁的奶娘给自己擦脸,心中却是叹口气。隐隐有种预感,觉着自己估摸着再也无法回到现代了。这么多天下来, 陆安珩也认了命, 只希望自己的身体也能有一个穿过去,替自己好好的孝顺父母,以免他们伤心。 另外, 还有一桩事也令陆安珩颇为发愁。自打他来此, 也有半个月的工夫了。虽然接收了这个小豆丁的记忆, 但是这小豆丁不过四岁的年纪,哪里知晓什么有用处的东西。 是以陆安珩穿来这么久的时日,竟是连自己身处哪个朝代都不知道,颇是觉着自己给穿越界的众多前辈丢脸了。 只知道这小豆丁的名字与自己一样,家中还有一姐一弟。姐姐便是面前的这个女童,名叫陆芙,今年不过六岁。还有一个弟弟,名为陆安珏,才两岁,正养在母亲萧氏的屋子里。 陆家一家本在京城,却因为在朝为官的祖父病逝,大伯陆昌平与小豆丁的生父陆昌兴两兄弟便扶柩回乡,来到了江南故居,在此守孝。 没成想,来了没多少时日,小豆丁便落了水,芯子换成了陆安珩。 多了的,便再也不知道了。 陆安珩心下郁闷,自己虽然是个学渣,但是还是上过历史课的!更何况自己刚参加完高考,正处于知识巅峰期,吹一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生理物理信手捏来也不是不可。要是让自己知道这是穿哪儿来了,怎么着也能提前去抱个金大腿啊!现在这么两眼一抓瞎的,人干事? 陆安珩一边吐槽,一边配合着奶娘的动作,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陆安珩拒绝了奶娘的怀抱,乖乖的牵着长姐陆芙的手,迈着小短腿去给他们的母亲萧氏请安了。 说是请安,实际上,二人的房间就在萧氏的院子内,隔着不过是两个厢房的距离罢了。就陆安珩如今这小胳膊小腿的样儿,外加一个六岁的陆芙,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来到了萧氏房内。 萧氏早就梳洗好了,因着在孝中,服饰极为素净,脸上脂粉未施,却是天生的好颜色。星目琼鼻,肌肤如玉,正抱着一个胖团子耐心的哄着,眉眼间一片温柔之色。 见陆安珩姐弟二人牵着手前来,萧氏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就跟从精致的仕女图上走下来的仙女似的,漂亮的几乎让人不敢逼视。 人嘛,天生就对美好的事物倍加有好感。陆安珩忍不住对着萧氏露出一个真心实意地笑容来。萧氏见了,更是开怀,对着自己的长女和长子招招手,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幼子交给了一旁随侍的奶娘。这才仔细的拉了陆安珩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长舒口气,笑道:“谢天谢地,如今可算是大好了!前些日子你顽皮落了水,高烧不退,险些将阿娘吓死!日后可不能再这般胡闹了!” 听得萧氏提及落水一事,陆安珩的眉头便不着痕迹的皱了皱。说来也是奇怪,陆安珩明明接收了这个小豆丁所有的记忆,却偏生对这要了他性命的落水之事毫无印象。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当初似乎有好些个小孩子一起在湖边玩,追追打打极是热闹。然而这小豆丁因何落水,陆安珩却是半点都想不起来。 心下虽是疑惑不已,陆安珩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笑眯眯的蹭了蹭萧氏的手,答道:“知道了阿娘,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萧氏顿时觉得长子经此一难,颇是懂事了不少,心中只觉得熨帖不已。又转头拉了陆芙的手,细细的问了问她昨儿夜里睡得可好。陆芙俱口齿伶俐的一一答了,这才扭头看向一旁的奶娘,软糯糯的对着萧氏撒娇,“阿娘,我要看弟弟,看四郎!” 奶娘听得陆芙的话,连忙躬下身子,将陆安珏白白嫩嫩的脸蛋儿对着陆芙。 陆芙这才止了声,抬手掐了掐陆安珏的柔嫩的脸。陆安珩见这个小团子乖乖巧巧吐泡泡的模样,也是心动不已,颇觉自己也有几分手痒。正欲伸出自己的罪恶之手向着陆安珏白嫩的脸蛋掐出,却被萧氏出言拦住了,笑道:“你们可别再掐了,再掐,四郎的口水又得忍不住了。” 陆安珩定睛一看,果不其然见到了这个小团子嘴边的一丝晶莹,陆安珩瞬间就收回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颇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心下又微微疑惑,这团子都两岁了,怎么还只长了八颗牙?想了想前世自己看到的两岁小豆丁,牙口那叫一个好,怎么都不止八颗牙啊。莫非是陆安珏生长发育缓慢?这可是大事啊! 陆安珩这么一想就着急了起来,自己生病的那段的时日,萧氏可是没日没夜的守在自己身边,细细的照顾自己。如今好不容易自己身体好了,陆安珏可别又出问题了啊! 正心急呢,陆安珩又突然想起来,古人一向算的是虚岁,按照现代的标准来说,陆安珏才一岁多。如此看来,陆安珏哪里是什么生长发育缓慢,明明是很健康的。 陆安珩暗松口气,深觉自己闹了个乌龙,还好没有咋咋呼呼的嚷嚷出来,不然一准儿得丢个大脸。心下暗自告诫自己,日后定然要小心再小心,万万不可想当然代入现代之事。不然若是被人发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恐怕等着自己的,便会是当做怪物被烧死的结局。 萧氏未曾察觉到陆安珩略微僵硬的脸色,低头拿帕子仔细的擦了擦陆安珏的口水,而后小心的从奶娘手中接过陆安珏,面上的神情略微冷淡了些许,对着陆安珩姐弟柔声道:“你们阿爹今早有事出去了,我们现在一同去祖母那里,给祖母请安。”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安珩只觉得萧氏在说出这句话时,语气虽然轻柔,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冷意。 便连方才还兴奋不已的陆芙,脸色也挎了下来,扯了扯衣袖,小声道:“阿娘,我们等阿爹来了再去好不好嘛~” 陆安珩略微垂眼,心中明悟,萧氏与婆婆之间的关系只怕是不太好,更是波及了孩子,以至于陆芙尚且年幼,便不愿去祖母赵氏那边。孩子最是敏感,陆芙想来是察觉到了赵氏对她的冷淡,便格外的排斥赵氏。 萧氏对陆芙的话毫不动气,俯身细心的安抚陆芙道:“阿芙乖,我们要做个孝顺的乖孩子,给祖母请安要趁早,可不能偷懒啊!” 陆芙这才不甘不愿的应了,牵着陆安珩的手跟在萧氏后头,穿过重重回廊,这才来到了赵氏的院子。 还未进门,就听得屋内传来阵阵笑声。萧氏的神色更为冷淡了几分,却又不着痕迹的掩饰了下去,挂上了客气的笑容,这才领着陆安珩姐弟进了门。 屋内的笑声顿时就是一停。 陆安珩只觉得一道犀利的眼神从自己的身上一扫而过,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抬眼望去,就见一个面容不过清秀,神情却十分张扬的妇人对着萧氏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弟妹来得可真早啊。” 那个“早”字,拖得格外长,就连神经大条如陆安珩,都瞬间听出了这妇人话中的讽刺之意。 这妇人,便是长房陆昌平的妻子小赵氏,亦是赵氏的亲侄女。 陆安珩听得此话,眉头便是一皱,心中略微疑惑,这陆家长房与二房之间的关系有点僵啊?正想着,却又察觉到小赵氏冷冷的目光再次落在自己身上,对着自己道:“哟,三郎身子可是大好了?下回可别这么顽皮,要是有了个万一,可怎生是好?” 说完,又飞快地拿帕子捂了嘴,口中“呸呸呸”的出声,转而一脸愧疚的对着萧氏道:“瞧我这张嘴,大早上的尽胡说八道了,弟妹可千万别介意啊!” 萧氏怎么可能不介意?自家孩子大早上的平白无故就被人咒一通,再是个好脾气的人都会发火。更何况,萧氏还真不是个泥人儿,冷冷的看了小赵氏一眼,萧氏忽而也是一笑,“大嫂这张嘴,我哪有什么介意的?倒是替大嫂担心,怕大嫂再次被大伯抽个大耳刮子呢!” 赵氏嘴角得意的笑,就这么僵住了。 不知睡了多久,陆安珩忽然听到了一阵孩童的嬉戏声,儿童特有的尖细笑声传了过来,“二哥你等等我!” 这是,小豆丁的声音? 陆安珩原本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便清醒了。这才发现,自己的眼前如同放电影似的,一幕幕的回放着小豆丁落水那一日的情景。这种感觉陆安珩极是熟悉,当初他病恹恹的卧床时,便是这样得到了小豆丁的大部分记忆。只是缺了最为要紧的落水那日的记忆,以至于陆安珩实在摸不透这小豆丁落水之事,到底是他自己淘气,还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15.团子与汤圆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萧恪也没多说, 对着陆安珩得意一笑, 仿佛在跟陆安珩比赛似的,一拳一拳挥得可有劲儿了。 其他的孩子们却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 见到陆安珩二人奇奇怪怪的举动,眼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萧恪的眼珠转了转, 悄悄地伏在陆安珩耳边说:“陆家阿弟,把你藏起来的碎片分我一块吧,我们一起动手。” 这家伙果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陆安珩微笑, 想着萧恪的战力不错, 自己与他联手,说不准还真能逃出去。 陆安珩仔细想了想当初大牛带着自己走的路线, 似乎出门后,向右拐了两个弯,又向左拐了三次, 用时并太长, 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 因此,陆安珩断定, 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 应当离自己家没多远。不过这里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居住, 两天了,除了大牛与二狗说话的声音, 陆安珩再也没有听到过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 陆安珩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 自己的家在城东, 所处的地段也算是较为繁华。他又是一小孩儿,别人也不可能对他说什么外头的地形,所以陆安珩也开始发蒙,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不过陆安珩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仔细想了两天,用手在地上画了好几条路线,大致推算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大牛那天的脚步很快,又时不时的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陆安珩在他怀里就能感到明显的转弯拐角。城中的巷道大致距离都差不多,陆安珩基本能确定,当初大牛走的都是最近的转弯处。路线反向推算一下,出门右拐三次,再左转两次,运气好的话,就能到自己家了。 只是,陆安珩望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十来个瘦弱的孩子,心中复杂万分。萧恪也就算了,总归是战力值不错的友军。这群孩子,都骨瘦嶙峋的,看起来着实可怜,然而陆安珩却不能肯定,他们是否有勇气跟着自己逃跑。要是告诉他们,万一他们之中有一人因为害怕而告密,那自己不但跑不了,还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若是不告诉他们,拉他们一把,陆安珩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思前想后许久,陆安珩还是决定带着他们一起走,这样美好的生命,不能凋零在这里。 自从被关进来,陆安珩第一次走进了这群孩子的面前,努力地释放出自己的善意,轻轻的问道:“我们打算逃跑,你们要不要一起跑?” 没有一个人开口发出声音,陆安珩却看到了他们眼中希冀的光芒。这时,萧恪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眉宇间都是神气之色,小声道:“我阿爹可是大将军,我们跑出去找我阿爹,到时候,我阿爹一定会将这两个大坏蛋抓进大牢里!” 所有人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恪,见萧恪红润的脸色,还有身上穿着的漂亮衣裳,孩子们瞬间就相信了这个小伙伴,纷纷点头,轻声道:“对!把他们抓起来!” 外头的大牛似乎听到了声音,不耐烦地嚷嚷道:“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闭嘴!不然,是想要挨揍吗?” 陆安珩眼珠一转,飞快地将一块碎片塞进了萧恪手里,又贴着萧恪的耳朵轻声交代了几句。见萧恪点头,陆安珩又俯下身,对着开始发抖的孩子们一招手,小声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孩子们点点头,听着陆安珩的吩咐,挪到了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最里面的两个伤痕累累的男童开始发出微弱的痛呼,一脸虚弱的样子根本无需伪装。 陆安珩见状,连忙将门拍得砰砰响,大声道:“你们快来啊,有人快要死了!快救救他们啊!” “叫魂呢小崽子!”大牛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了门,正准备给陆安珩来上一巴掌,却被陆安珩拉住了手,拖着往里走。艰难地挤出了几滴眼泪,陆安珩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大牛,带着哭腔央求道:“大牛叔,你和二狗叔就行行好,救救他们吧!你们抓我们是想卖了我们挣银子,他们要是死了,晦气不说,还会让你们少挣一点银子呢!” 大牛想了想,这话说的对,也就任由陆安珩拖着来到了屋里头。萧恪也跑到了门口,学着陆安珩的样子,对着外头的二狗哭道:“二狗叔,你快来看看啊,救救柱子他们吧!我们一定听话,你别不管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死掉啊!” “怎么了?很严重?”这些天孩子们的乖巧让二狗放松了警惕,就这么毫无戒心地走到了大牛的身边,低头皱眉看着两个晕过去的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陆安珩与萧恪对视一眼,瞬间弹出碎片,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往大牛二人的脆弱部位刺了进去。 这是陆安珩琢磨了许久才想出来的阴招,比体力,他和萧恪俩小屁孩绝对不是大牛这两个成年汉子的对手。要是一次逃跑不成被追了回来,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然而面对两个成年大汉,就算是十几个孩子一起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怎么放倒他们,陆安珩思索了许久了。 在昨天大牛给他们送水和食物时,陆安珩无意中发现,自己站起来,头顶刚好在大牛的大腿处。若是拿着碎片往上狠狠一刺,那部位,真是不可说,不可说。 作为男性,某个部位有多脆弱,陆安珩最知道了。这才制定了这个计划,只要将大牛他们骗进来,就能让他们吃个大亏,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果不其然,大牛与二狗当即就是一声惨嚎。这惨嚎如同某种暗号一般,屋内的孩子们一听就开始往外跑。大牛二人还想起身追,却不料陆安珩和萧恪再次往他们的下身狠狠地扎了几回,二人痛得几乎快要晕过去,哪里还有力气去追已经跑的不见人影的孩子们。 陆安珩和萧恪动作同样迅速,往大牛二人的某个部位插完碎片后,立即撒腿往外跑。陆安珩心中早就计划好了,拖着萧恪一路跑出门,而后对着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的一群孩子大吼道:“跟我来!” 孩子们刚跑出来,对陆安珩简直信服极了,一听陆安珩的声音,立马跟在他身后拼命地跑。 身后,大牛与二狗二人已经艰难的追了起来,狰狞着一张脸,恶狠狠地骂道:“小兔崽子们,快给老子回来!敢对老子动手,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骂骂咧咧间,大牛与二狗已经快要追上他们了。 谁回去谁傻逼!陆安珩完全当他们在放屁!危急关头,陆安珩竟然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潜力,奔跑的速度简直如同一阵风一般,让后头的大牛与二狗追得气喘吁吁。 好在由于他们方才的一通狠手,大牛与二狗的仇恨被他们俩拉得稳稳的,都顾不上已经被他们追上的其他孩子,一门心思的想追上陆安珩二人,以报刚才的不共戴天之仇。 萧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被陆安珩扯着跑。听着大牛二人越来越近的跑步声,萧恪喘着粗气对陆安珩道:“你你先跑,别管我!” “不可能!”陆安珩同样气喘吁吁,拉着萧恪的手握得更紧了,坚定地说道:“我是不会扔下你的!别说话,加油跑,跑到前面有人的地方,我们就得救了!” 萧恪的瞳孔开始涣散,感觉自己的心口越来越闷,如同快要爆炸了一般。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萧恪狠狠地咬了咬舌尖,直到感到自己嘴里传来的血腥味,萧恪的大脑才清明了几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过来拖着陆安珩往前跑。 “嘿,这两小兔崽子跑的还挺快!”大牛和二狗恶狠狠地追着,眼见着自己与陆安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大牛忍不住大笑道,“跑啊,你们再跑啊!有你们好看的!” 陆安珩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绝望,没成想自己还是没跑成,这回被抓回去,估计要吃不少苦。 萧恪脚下一个趔趄,拖着陆安珩与他一同摔在了地上。 陆安珩心中更绝望,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倒在地上直喘气,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算是抓到你们了!”大牛喘着粗气的狠毒声音传来。 陆安珩不由闭上了眼睛,等着迎接自己惨痛的命运。 却只听到一声破空之声,而后传来大牛的一声哀嚎,瞬间就没了声音。 陆安珩惊讶地睁眼,就看到巷子尽头,一名身穿盔甲的将士如同天降神兵一般,踏着日光而来,手里的弓还未收回,又搭了一箭,射向自己的方向。 萧恪的惊喜声与二狗的痛呼声一同传来,“阿爹!” 陆安珩心头一松,可算是安全了! 萧将军看得直皱眉,不由冷哼一声,斥道:“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走路给老子走稳当了!” 萧恪丝毫不憷他爹的冷脸,这点责骂对他来说完全是毛毛雨啊。咧出一口大白牙,萧恪嬉皮笑脸地对他爹乐道:“阿爹,大好的日子您就别再板着脸了,我都替您累得慌!” 萧将军的面皮抖了抖,觉得自己要忍着不揍这个小混蛋实在是太艰难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拍,萧将军猛地起身,将手指按得啪啪作响,抬脚就朝着萧恪走去。 萧恪熟练地往他娘身后一躲,探出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冲着萧将军喊:“我待会儿可是要去接陆家阿弟的,你总不能让我顶着张猪头脸去给陆家阿弟看笑话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16.汤圆要抓周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萧氏连忙接过话头, 开口问道:“郎君一路辛苦, 可曾用过早膳?云兰, 快去备点点心!” 陆昌兴抬了抬手, 望向萧氏的眼神温柔至极, 含笑道:“娘子不必忙活, 这些时日你辛苦了。三郎今日又晕了过去, 可曾请了大夫, 开了药方?” 一听到“药方”这两个可怕的字,陆安珩立马回神,天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有多苦逼,都快要被那苦得吓死人的汤药给淹没了, 吃啥啥不香。现在一听陆昌兴提到这俩字, 陆安珩的身子条件反射的一抖,简直是提神醒脑的最佳灵药。 陆安珩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陆昌兴,见此, 陆昌兴那颗担忧长子的心便放下了,这般灵动, 想来这病也不碍事,再服几剂汤药估摸着就能大好了。不过还得再让大夫仔细瞧一瞧, 可千万莫要留下病根。 不过这一瞬间,陆昌兴的心头便闪过种种思绪, 再次伸手揉了揉陆安珩的头, 轻声安慰他道:“良药苦口利于病, 三郎要乖乖的吃药。” 我真的很听话的喝药了啊!陆安珩全是眼泪的想,这年头儿小孩子的夭折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自己可不想就这么挂了。要是自己在这边儿挂了,又回不去原来的世界,那多冤呐! 陆安珩正想得入神,却不知道他现在的一张包子脸正皱成一团,承袭自陆昌兴的一双桃花眼中水光潋滟,看上去分外喜感。陆昌兴与萧氏憋笑,继续安慰萌包子儿子,“三郎别不高兴,大夫说了,再喝几回药就能痊愈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陆安珩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萧氏脸上的笑容愈深,忍不住捏了捏陆安珩的婴儿肥脸,手感太好,萧氏又继续捏了几把,换来陆安珩无奈的眼神。 陆昌兴见此,只觉得自己满腔的阴郁都尽数散去,若能永久地过下去,便是神仙都不换的幸福日子了。 然而一想到长房,陆昌兴原本柔和的脸色又变得冷峻起来,浑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萧氏所有所觉,偏头看了陆昌兴一眼,轻声问道:“夫君要去大哥大嫂那里看一看吗?大郎真是可惜了。” 萧氏是真心为这个侄儿惋惜,即便她与小赵氏之间的矛盾再多,也不至于牵连到孩子。想到三郎落水昏迷的那段时间,自己眼都不敢阖的守着他,看着他痛苦地皱眉,自己便心如刀绞。如今大郎落水而亡,小赵氏绝对比自己当初更绝望。这么想着,萧氏心中对小赵氏的恶感暂时去了几分,真心实意地为大郎落下泪来。 陆昌兴的神色淡淡,眼中也露出几分惋惜之色,微微叹了口气,“我去安慰安慰大哥。” 陆安珩心道:若是你们知道了那个“让人可惜”的大郎害了你们真正的儿子,只怕这会儿得拍着巴掌庆祝一番吧? 见萧氏还在流泪,陆安珩的眼珠一转,立马气呼呼地道:“阿娘不要为大哥伤心啊!大哥是坏人,就是他把我推进池塘的!” “什么?”萧氏与陆昌兴齐声惊呼,陆昌兴极快,严肃着一张脸,再次向陆安珩确认,“你上回落水,是大郎害的?” 陆安珩点头,接着把刚才梦境里听到的陆安瑾对自己的怨恨之词全部说了出来。陆昌兴和萧氏的脸色哟,简直就跟从墨汁里泡了一回似的,神经大条如陆安珩都感到了空气中的寒意,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悄咪咪地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陆昌兴怒极反笑,“好一个大嫂!” 萧氏只觉得自己的一片伤心喂了狗,这么个心狠手辣想要害死自己儿子的侄子,自己的眼泪真是白流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滔天的怒火。半晌,萧氏冷静地开口道:“夫君还是前去大房院里看一看吧,不管大郎之前对我们三郎有怎样的恶毒心思,现今他已去世,单凭三郎的一番话,也认定不了小赵氏的过错。死者为大,就当是去看一眼他们的报应吧!” 陆昌兴抿唇不语,两道赏心悦目的长眉死死拧在一块儿,日光透过窗纱洒在他俊美的脸上,衬得他愈发丰神如玉,如同芝兰玉树,令人舍不得挪眼。 萧氏见此,忍不住叹道:“婆母还在那边呢,你就当是尽孝了。” 提起赵氏,陆昌兴的脸色愈发冷峻,眼中的苦涩一闪而逝。心疼地望着萧氏,陆昌兴涩声道:“娘子嫁给我这么多年,受累了。”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然而到了赵氏这里,那就得换成大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了。 赵氏只生了陆昌平与陆昌兴两个儿子,奈何在生陆昌兴时难产,差点让赵氏丢了性命。是以赵氏一向不喜陆昌兴,待到陆昌兴及冠后,又拒绝了赵氏为他选的妻子,一心要迎娶萧氏,赵氏便更加不待见二房。陆昌兴这话,实在是肺腑之言,自萧氏进门后,赵氏可没少折腾她。 萧氏一听这话,心头便是一暖,柔声道:“夫君说的哪里话?侍奉婆母本就是为人儿媳的本分,何来辛苦之言?” 平心而论,赵氏对自己确实不算好。只是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一顶“孝顺”的大帽子压下来,自己也只能受着。何况,比之大伯后院中好几个姬妾,自己的夫君身边干干净净,连个通房丫头都不曾有,只这一点,萧氏便心甘情愿地跟着陆昌兴。比起丈夫身边干干净净而言,受点婆母的气又算什么?再说了,赵氏不过是抬举小赵氏来打压自己,那点手段,还真是不痛不痒。 陆安珩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空气,坚决不做父母间的电灯泡,奈何他与父母之间的“心有灵犀”技能点目前还处于零的状态,陆昌兴夫妻二人的眼神同时落在了自己的胖儿子身上,原本严肃的神情松了下来。 陆昌兴微微一笑,对着萧氏柔声道:“我先去大哥那边看看。” 萧氏点头,替陆昌兴整了整衣襟,轻声道:“好好安慰一下大哥大嫂还有婆母,莫要与他们生冲突。” 陆昌兴咬牙,一把抓住萧氏的手,低声道:“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了!” 萧氏面上一红,忍不住嗔了陆昌兴一眼,眼神往陆安珩的方向瞟了瞟,示意儿子还在一旁看着呢! 陆昌兴哈哈一笑,大步踏出门去了。 陆安珩则贼兮兮的瞅着萧氏直发笑,看得萧氏脸上的红晕更深,也匆匆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见萧氏几乎算得上是逃离的背影,陆安珩心中暗笑,而后便是一声叹息。这年头儿不好混,一个“孝”字能压死一群人。如今陆安瑾死了,陆昌平心中作何感想自己无从得知,但是小赵氏,绝对会将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 如同小赵氏这样不讲道理的人,陆安珩曾经在现代时见过,那回可真是刷新了自己的下线,让自己知道,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小赵氏这回伤心是真的,然而只怕要对自己再多出几分怨恨来——为什么你落水了能救回来,我的儿子却死了? 想想她之前教唆陆安瑾的那番话,陆安珩便知道,这等全然不讲道理的强盗逻辑,放在小赵氏身上,那是完全没有冤枉她。再加上一个偏心大房,看二房不顺眼的赵氏,陆安珩真是为自己的爹娘叹了一口气,已然预料到了二房日后的堵心生活。 只是不知自己的大伯陆昌平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若是他与小赵氏心中所想一样,那么二房的处境,真是如履薄冰。萧氏与陆昌兴倒是能应付这些刀光剑影,然而自己姐弟三人便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从来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更何况如今中馈掌握在赵氏手中,若是陆昌兴与萧氏二人一个不查,被大房钻了空子,不管自己姐弟三人哪一个出了岔子,对萧氏二人而言,都是锥心之痛。 陆安珩从未有哪一刻如同现在这般浑身发凉,再三提醒自己日后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顺便看好了陆芙与陆安珏,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绝对不能中了大房的毒手。天知道丧子后发疯的小赵氏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总归小心无大错。 另外,如今自己的身子已经大好,又回不去现代。陆安珩的眉头紧锁,头一回思索起自己未来要走的路来。 古代士农工商,陆安珩原本对商业挺感兴趣的,高考的志愿填报的也是与这方面有关的内容。然而就算陆安珩再学渣,也知道商人的地位在古代如何低下。 农?陆安珩倒是下过地,问题是那是被他外公抓去体验生活的,就下过那么一两回。跟古代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还解决不了温饱问题的农民性质完全不一样。 工?陆安珩手工倒是挺不错的,以往在家没少拆电视机电脑啥的,还能趁着他爸回来之前麻溜的装回去。做各种木雕也是一把好手,然而术业有专攻,他那业务的水平跟现在专门靠这门手艺吃饭的工匠们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字——渣!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科举这一条路能走了。 更何况,若是小豆丁的记忆没错的话,陆昌平与陆昌兴兄弟俩都是秀才,在考取举人的路上碰了几回壁,陆家又不是什么世家,据说原本是商户人家,到了陆安珩的祖父这里才改换门庭,典型的草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17.水泥路带来的改变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这一脸牙疼的表情是肿么肥四? 萧将军迅速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 恢复了一脸冷淡的样子,对着陆安珩微微点头,声音舒缓, “无事。” 又转过头继续跟陆昌兴说话。 陆安珩这才知道, 他们要回京城了。 不仅如此,听萧将军的口风,还想劝说陆昌兴早日回京。 这都哪儿跟哪儿呢?陆安珩一脑门的问号,陆昌兴也不由苦笑,“将军, 我来扬州, 本就是为了守父孝的, 怎好轻易回京?更何况,京城居, 大不易” “这都不是事儿!”萧将军一摆手,不以为意,“陆兄原本在京就颇负盛名, 怎么现在还谦虚了起来?更何况,还有小郎君的功课呢。如今府上两位小郎君尚且年幼, 陆兄自然能亦父亦师。倘使日后要考举人和进士, 只怕还是要拜名师大儒。天底下学富五车之士,又有何处能比得上京城呢?” 陆昌兴微微意动, 眼神柔和地望着陆安珩。萧将军这话, 着实是说到了他心坎上。长子于念书一道上的天分, 陆昌兴自是心中有数。正如同萧将军所说,若是能拜得名师大儒,以长子之天分 萧将军见此,心知此事已经稳了八九分了,也不多言,低头将眼神落在了陆安珩身上。 眼前这孩子,比萧恪还要矮半个头,看起来却比萧恪沉稳得多。一举一动,都带着从容稳重。萧将军忍不住想起了最初见到这孩子的情景,他被萧恪拉着摔得很惨,却依旧一声不吭,便是起来后,也不曾自己逃命,而是抿着唇,费力地拉着萧恪。后来见到了自己,依旧从容不迫地对着行了礼后,才口齿清晰地说出了他的请求,对倒在地上中箭不起浑身是血的两个人贩子视若无睹,淡定的全然不像是个五岁幼童。萧将军估摸着,便是十五岁的寻常少年,乍一碰上这等惊心动魄之事,只怕还不曾有这个孩子沉稳。 后来听得萧恪所说,这孩子竟是自被绑后便从未惊慌过。并且,打从刚到被绑的屋里后,就已经开始计划着逃跑了。计划还挺缜密,真让他给跑成了! 这哪像是个五岁的孩子啊? 萧将军惊叹地看着陆安珩,眼中满是欣赏。遇事镇定,从容不迫,典型的大将之风。只恨他不是自己的儿子,不然得省自己多少心呐! 陆安珩仰头看着萧将军,目光澄澈,还带着几分亲近。萧将军带领军多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煞气,平日里小孩子们见着他就跟碰了鬼似的,瑟缩着不敢多话。便是萧恪,在他面前也是拘谨多过亲昵。如同陆安珩这般灵动亲近的眼神,倒是头一回遇见,不免觉出一丝新奇来,对陆安珩更是多了几分喜爱。 大手揉了揉陆安珩的脑袋,萧将军含笑道:“三郎快点长大,回京去伯父家玩。伯父为你留意名师,到时候考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 陆安珩抿唇一笑,嘴边两个梨涡格外讨喜,脆生生地道:“那就借伯父吉言了,到时候,我一定请您喝酒!” 萧将军大笑,萧恪则扯了扯陆安珩的袖子,悄声在他耳边问道:“你怎么不怕我阿爹啊?” 陆安珩失笑,陆爹是军人,陆安珩先天就对军人有好感。萧将军就算气势再逼人,在陆安珩眼中,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军人而已,陆安珩自然不怕他。不但不怕,陆安珩还挺亲近地拉了拉萧将军的手,见他疑惑挑眉,陆安珩便笑着端过桌上的茶杯,恭敬地呈给萧将军,肃容道:“多谢将军的救命之恩,上次若非将军及时赶到,晚辈性命危矣。” 萧将军看向陆安珩的眼神愈发柔和,笑着对陆昌兴道,“陆兄养了个好儿子。” 陆昌兴的眉眼间掠过一缕自得之色,更为他本就俊秀绝伦的脸上添上几分神采,愈发夺目。便是萧将军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将眼神放在了陆安珩脸上。 嗯,这么仔细一打量,萧将军这才发现,陆安珩的眉眼其实像极了陆昌兴,五官却还要比陆昌兴更精致几分。如同国手大师画出的工笔画一般,精致绮丽,一双桃花眼潋滟生辉,已经能窥得此子长成后,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萧将军接过陆安珩手中的茶,忽而一笑,对陆安珩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如今的大齐,开国不过百年。科举取士的制度,实际上是从前朝才开始施行,距今也不过两三百年的光景。朝中世家与寒门互为派系,世家看不上寒门的土鳖作风,寒门也瞧不上世家食厌膏粮的装逼做派,世家骂寒门行事粗鄙,寒门说世家狂妄自大。双方私底下没少给对方使绊子。 今上刚登基不久,却英明果决,手段老辣,将满朝文武制得服服帖帖。世家与寒门虽然互相看不上,但也没闹得太过,今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安珩的出身,那肯定是土鳖得不能再土鳖了。想想吧,陆家商人起家,士农工商,要不是商人们为太祖打江山出了不少力,让太祖改了商人不能参加科举的规矩,陆家现在还是一身铜臭味的商贾呐,虽然有银子,生活富足,却总是要被人鄙视的。 不过依着陆安珩这副好相貌,日后出仕,即便是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估摸着也不会去为难他。 无他,长得太好。 深知世家尿性的萧将军最是清楚那都是一群什么样的家伙,喜清贵,讲风姿,爱美人。陆安珩的天分如何,萧将军已经暗中探听了个清楚,旁的不说,只那份恒心,便足以令萧将军动容。这个孩子,有了上苍恩赐的天赋,却还有着常人所不及的努力。他若是不能得中,估摸着也没有旁人能中进士了。 有毅力,有天分,品行好,遇事处变不惊,又有一张得天独厚的脸。萧将军极为看好陆安珩,几乎能看到日后他在朝中如鱼得水的样子。 天生的好苗子,这是萧将军对陆安珩的看法。更兼萧恪也挺喜欢陆安珩,萧将军为了儿子将来能有个能堪大任的好友,自然也乐意顺手拉陆安珩一把。 陆安珩却不知萧将军心中的弯弯绕绕,正弯着眼睛听萧恪嘀嘀咕咕呢。知道自己快要进京了,萧恪很是舍不得陆安珩这个小伙伴,带来了不少好玩意儿送给陆安珩,这会儿兴致来了,正一样一样儿的摆出来为陆安珩讲解呢。 陆安珩对这些小玩意儿并不热衷,但是见着萧恪一脸兴致高昂的样子,也不忍心打扰他,安安静静地听着萧恪眉飞色舞的讲述。 临走时,萧恪耷拉着脑袋,磨蹭了好一会儿,眼瞅着萧将军的脸色越来越黑,萧恪这才低着头,小步小步的挪到了萧将军身边。 陆安珩憋笑,轻声安慰他,“没事,到时候我给你写信,互相说一说彼此的近况,不也挺好的吗?” 萧恪脸色一僵,简直不敢看向陆安珩的眼睛。写信好是好,只是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告诉陆家阿弟,现在自己还有好些字不大会写呢? 真是丢脸啊! 毕竟是亲生的,萧将军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看了看比儿子还小上两岁的陆安珩,萧将军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暗自决定回去立马就逼着这小混蛋好好认字!不然,要是回给人家的信上一堆白字儿,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待到萧将军走后,陆昌兴沉默良久,忽而定定的看着陆安珩,轻声问道:“三郎,你想去京城吗?” “想。”陆安珩很实在,他确实是想见识一下天子脚下是何等繁华。 陆昌兴的双眼亮得吓人,接着道:“阿爹也想带你们去京城。萧将军说得对,京城名师众多,便是为了你与四郎的课业,我们也得去京城看一看。只是三郎,若想拜名师,你自己也要有令名师刮目相看的长处。守孝三年,阿爹再给你三年,六年的时日,你能否考个秀才回来?” 六年?陆安珩怔住了,他本来打算十八岁才去参加童生试,算了算还有十二三年呢,结果突然就这么砍掉一半的时间了? 奇异的,陆安珩竟然没有半分慌张,内心反而充盈着熊熊斗志。六年后,自己十一岁,十一岁的秀才,难吗?自然是难的,不过,有挑战,才会有动力,不是么? 陆安珩扬唇一笑,直直地看向他爹,斩钉截铁地答了一句,“能!” 小豆丁的奶娘。 陆安珩有些疑惑,为何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奶娘会突然做出这样黑心的事儿来?萧氏对奶娘也不差,家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并不曾有半分亏待仆人的地方。奶娘突然干出这么一件大事,着实让陆安珩没想到。 然而即便发现了内鬼的身份,中了迷药的陆安珩却还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奶娘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抱到了后门。 陆安珩躺在怀里,将奶娘剧烈的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还听到了奶娘压制不住的低泣声。陆安珩却只觉得讽刺,奶娘这是良心还未完全丢失,所以在自责吗?真是可笑,即便她再自责,不也还是要对自己不利吗?更何况,家里的下人虽然不多,却都被萧氏安排的井井有条,内院每晚必定会有守门的婆子,外院则有小厮。方才奶娘一路畅通无阻,分明就是计划了好些时日,这才选在今天动手。 接应的人很快就来了,奶娘抱住陆安珩的手更为用力了,抽泣了几声,奶娘低声对着陆安珩哽咽道:“三郎你别怪奶娘!她们抓了我的孩子威胁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废话少说,把人给我!”前来接应的人粗声粗气地低斥了奶娘一句,而后动作粗暴的将陆安珩从奶娘怀里扯了出来,一只手搂紧陆安珩转身就走。陆安珩被这大汉抱的难受极了,这大汉生的格外壮实,一身蛮力,就算是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力气,陆安珩还是差点被他捂得背过气去。 奶娘似乎放心不下,又上前追了几步,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求求你们,照顾好这个孩子吧!” “嗬,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大汉一把将奶娘推了个趔趄,抱紧了陆安珩瞬间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陆安珩便听到“吱呀”一声门响,而后响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快进来!” 大汉抱着陆安珩迅速进了门,这么一番折腾,陆安珩所中迷药的药效也过去了,悄悄地睁开了眼,想看一看自己究竟被抓到了什么地方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18.提议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小豆丁的奶娘。 陆安珩有些疑惑, 为何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奶娘会突然做出这样黑心的事儿来?萧氏对奶娘也不差, 家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 却也并不曾有半分亏待仆人的地方。奶娘突然干出这么一件大事,着实让陆安珩没想到。 然而即便发现了内鬼的身份, 中了迷药的陆安珩却还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奶娘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抱到了后门。 陆安珩躺在怀里, 将奶娘剧烈的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 甚至还听到了奶娘压制不住的低泣声。陆安珩却只觉得讽刺, 奶娘这是良心还未完全丢失,所以在自责吗?真是可笑,即便她再自责, 不也还是要对自己不利吗?更何况,家里的下人虽然不多, 却都被萧氏安排的井井有条, 内院每晚必定会有守门的婆子, 外院则有小厮。方才奶娘一路畅通无阻, 分明就是计划了好些时日,这才选在今天动手。 接应的人很快就来了,奶娘抱住陆安珩的手更为用力了,抽泣了几声,奶娘低声对着陆安珩哽咽道:“三郎你别怪奶娘!她们抓了我的孩子威胁我,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废话少说, 把人给我!”前来接应的人粗声粗气地低斥了奶娘一句, 而后动作粗暴的将陆安珩从奶娘怀里扯了出来, 一只手搂紧陆安珩转身就走。陆安珩被这大汉抱的难受极了,这大汉生的格外壮实,一身蛮力,就算是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力气,陆安珩还是差点被他捂得背过气去。 奶娘似乎放心不下,又上前追了几步,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求求你们,照顾好这个孩子吧!” “嗬,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大汉一把将奶娘推了个趔趄,抱紧了陆安珩瞬间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陆安珩便听到“吱呀”一声门响,而后响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快进来!” 大汉抱着陆安珩迅速进了门,这么一番折腾,陆安珩所中迷药的药效也过去了,悄悄地睁开了眼,想看一看自己究竟被抓到了什么地方来。 入眼便是一片漆黑,只有皎月的清辉铺了一地,陆安珩只能看出,这只是个极为普通的农家小院,并无任何线索。这几人行事极为小心,直到进了正屋这才开始说话。 “人接过来了?” “当然,我亲自出马,还能出岔子不成?”大汉猛地一拍陆安珩的后背,得意地开口道,“别说,那娘们儿还真没糊弄我们!这个,可是读书人家的孩子。听说已经开蒙,识字念书了呢!” “那感情好!”开门的那人搓了搓手,喜滋滋道,“再加上另一个白白嫩嫩的小郎君,我们这回可算是能大赚一笔了!到时候,咱哥儿俩赚足了银子就不干了,回老家娶个婆娘,再生几个大胖小子,好好过日子去!” “诶!二狗哥,我听你的!”大汉似乎是被他口中的“二狗哥”所说的美好未来给迷住了,声音也带了几分喜色,猛然起身道,“我去看看那些小崽子们。” 陆安珩听得心中直发冷,自己这是进了人贩子的地盘了?小赵氏可真是好样儿的,自己这回要是能回去,一定要亲手揍死她!也不知萧氏与陆昌兴发现自己失踪后,会如何伤心崩溃? 想着陆昌兴夫妻二人这些日子对自己的照顾,陆安珩的心中不禁为他们担忧起来。尤其是萧氏,本就因为小豆丁落水一事颇为自责,认为是她自己没照顾好小豆丁。如今自己被奶娘送进了人贩子手中,萧氏若是知晓了,还不知有多绝望呢。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陆昌兴他们来救人!陆安珩的脑子飞速的转动着,别说是消息不通畅的古代了,就算是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也不知有多少家庭因为该死的人贩子而支离破碎。许多父母找孩子找了一辈子,也没有找到。若是自己真的被这两个人贩子带着离开了杭州,只怕是再也见不着萧氏与陆昌兴了! 这怎么能行? 陆安珩心下焦急万分,却又苦于无法动弹,只能干着急。 等到大汉将他放在地上离开后,陆安珩努力地想要动一动身子,挣扎了许久,终于感到自己有了点劲儿。陆安珩心中一喜,看来这迷药的药效快要过去了! 正在这时,陆安珩忽然被人扶着坐了下来。陆安珩惊讶地转动眼珠,想要看清扶着自己的人的长相,却突然被捂住了嘴。耳边传来那人暖暖的呼吸声,“嘘!你莫出声!不然,哭闹声将他们招了过来,你还得讨他们一顿打。” 陆安珩轻轻点头,现在药效基本已经过了,陆安珩抬手将这人捂住自己嘴唇的手给挪开,同样小声道:“我知道了,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 一边说着,陆安珩一边扭头,这才趁着月色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杂乱不堪的小房间内,异味熏人,十来个小孩子正瑟缩着身子望着自己。令陆安珩心惊的是,这些孩子们的眼中满是麻木之色,瘦骨嶙峋的身子紧紧挨在一起,衣裳破破烂不堪,几乎蔽不了体,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一道道伤痕。许是被人贩子折腾地太久,这些孩子虽然年幼,面上的神情却如同八十老妪一般死气沉沉。 陆安珩咬牙,看把这些孩子毁成什么样了?所有人贩子就应该通通被打死!死后还要下十八层地狱日日遭受折磨! “你怎么了?吓傻了吗?” 陆安珩瞬间收回了眼神,仔细地看着方才扶起自己的男孩。见这孩子不过六七岁的样子,长得眉目如画,很是精致,即便沦落到如此窘境,这孩子的眼中还闪烁着熠熠的光辉,与身后的那群孩童宛若处于两个世界。再一看他身上所穿的锦衣,料子明显不是凡品,陆安珩便能断定,这位的来历定然不凡,也不知外头那俩人贩子哪儿来的豹子胆,竟然敢招惹上这么一个权贵家的小少爷。 这位小少爷倒是天生的自来熟,对着陆安珩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头,小声安慰他道,“你别担心,我阿爹肯定会来救我的!到时候,我就让我阿爹把外面那两个坏蛋关到大牢里去!” 陆安珩点点头,同样小声的问道,“你被抓来很久了吗?这里就只有那两个坏人看着我们吗?” 男孩点头,接着道,“没错,我被关进来两天了,就只看到他们两个人。对了,我叫萧恪,你叫什么?” “陆安珩。” “嗯,陆家阿弟,你放心,我阿爹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陆安珩可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四下看了看,陆安珩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正准备试试爬一爬窗户,就听得门口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陆安珩赶紧坐下,紧紧地挨着萧恪,做足了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 门应声而开,大汉端着一只破碗走了进来,见陆安珩已经醒了过来,大汉满意地笑了笑,粗声道:“很好!算你识相,听好了小崽子,你要是敢哭,我大牛的拳头可饶不了你!喏,喝了这碗水!” 陆安珩乖巧的接过水喝了一口,又苍白着脸将碗递给大汉,却在大汉快要接过的瞬间松了手。大汉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碗摔得四分五裂。 大汉瞬间就沉了脸准备发火,陆安珩的动作却比他更快,连忙将碎片全部扫进自己的下袍中,似乎被吓到了,瑟瑟发抖的急急开口道:“我马上就收拾好,你别打我!” 许是陆安珩的脸色太苍白,大汉抡在半空中又放了下来,黑着脸吓唬陆安珩,“这回我就放过你,下次再毛毛躁躁的,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陆安珩连连点头,乖巧地应道:“我知道了,下回一定当心。” 大汉对陆安珩如此听话的表现很满意,乐道:“不愧是念过书的娃,就是要比这些小崽子们懂事得多!” 陆安珩则白着一张脸,怯生生地道:“我要是听话,你是不是能将我送回家去?” 大汉大笑,“回家?放心,看在你听话的份儿上,我会给你找个好买家的!行了!都不准说话,让我听到一丁点声音,你们就都得挨揍!” 陆安珩点头,望着大汉离去的背影,悄悄地将碗的碎片全部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如果只有这两个人看守的话,自己未必不能拼上一把。 当然不行了! 陆昌兴本来还挺得意于长子的念书天分,很是骄傲了一把。对长子也愈发严苛,然而很快,陆昌兴便发现了问题。 长子开蒙一个来月了,除却第一回进书房的那日,而后的三十多天里,长子每天的每一个时辰干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每一天都是起床,请安用膳,打拳,念书,午膳,小憩,背书,晚膳,散步,背书练字。如此循环往复一个多月,陆安珩整个人就如同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一般,竟然无一日有差错那么一点点。 给陆昌兴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知道,陆安珩才不过四岁啊! 陆昌兴努力地回忆自己四岁时在干什么呢?应当是贪玩好动,对课业深恶痛绝,每天都想着如何应付过亲爹交代过的功课吧?再看看陆安珩现在的表现,陆昌兴羞愧之余,也深觉长子不大正常。瞧瞧他这一个多月坚持不懈的规律行事,是个四岁的小孩子能做出来的事吗? 别说四岁了,就连陆昌兴自己,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平日里看书看得疲倦了,还出门去踏踏青赏赏景呢!哪像长子这样,坚持过着这么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简直自律的吓人。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19.新马具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老太太本就不喜二房, 这些年除了过年时,陆昌兴会带着陆安珩等人来大房给赵氏磕头,平日里都只是送些东西过来,并不时常走动。 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处着。 这位新大伯母姓陈,看着倒是挺和气,前些日子陆安珩考试时,陈氏也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倒是陆昌平见着陆安珩很高兴, 使劲儿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大笑道:“好小子, 真给列祖列宗长脸!你年岁尚小,切莫因此沾沾自喜,继续苦读三年,大伯等着三年后听到你中举的消息!” 又恨恨地推了一把站在他身旁的少年, 骂道:“亏你还比三郎年长一岁,学识上可比三郎差远了!要是再贪玩,仔细你的皮!” 这少年正是陆安瑜,当年陆安珩爆出当初落水的事儿乃是陆安瑾所为后,陆安瑜便沉默了许多。而后小赵氏病逝,陆昌平新娶了陈氏, 陆安瑜便愈发沉默了。 此时被陆昌平大声斥责, 陆安瑜也不曾有半分情绪波动, 只躬身应了一声“是”之外, 再次沉默不语。 陆安珩觉着这位便宜堂兄的情绪不太对, 似乎整个人都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如同暮气沉沉的耄耋老人一般,浑身散发着一股阴郁之气。 这是抑郁症的节奏啊!陆安珩心中一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陆安瑜本来就对自己心怀芥蒂,若是自己贸然开口劝解,说不得会起到反效果。 倒是陆安瑜似乎看出了陆安珩有话对自己说,垂眸想了想,向陆昌平请示后,带着陆安珩往后院去了。 二人恰巧来到湖边,陆安瑜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半晌没开口。陆安珩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得静静地陪陆安瑜站着。 过了许久,陆安瑜终于打破了平静,突然开口道:“我小时候,挺不喜欢你的。” 正在走神的陆安珩迅速回神,点头道:“我知道。” 陆安瑜似是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面色纠结了好一阵,这才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阿娘和大郎都欠你一句道歉,只不过如今他们都已不在人世,这一句抱歉还是我来说吧,对不起。” 陆安珩着实惊了一瞬,万万没想到陆安瑜还会跟自己道歉。毕竟站在他的角度,赵氏和陆安瑾已经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依着他的性子,没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就不错了。 回想起记忆里那个活泼好动还有几分霸道的陆安瑜,陆安珩简直无法把那个小霸王与现在这个一脸无所谓的陆安瑜联系在一起。 陆安珩实在是好奇不已,陆安瑜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性子大变样。 想了想,陆安珩还是开口问道:“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这么一付消极厌世的样子,莫不是被虐待了? 陆安瑜斜睨了陆安珩一眼,“少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就是心里憋得慌。阿娘和大郎都走了,新母亲也进了门,又有了新出生的小弟。我这才觉着,这世上,有我没我其实是一样的。” 这是找不到人生的意义,进入迷茫期了?也是,小赵氏当初基本把他们兄弟俩当太阳养,恨不得所有人都得围着他们打转。所以小赵氏死后,陆安瑜才发现自己原来不是世界中心,这才受了打击沉寂了下来? 陆安珩暗自思索,不由地吐槽了一把以往小赵氏对他的娇惯,好好的一个孩子被养成了一朵娇花,半点打击都受不住。 陆安瑜也没想让陆安珩接话,他沉默了太久,如今开了个口子,倾诉的欲望便格外强烈。 “阿娘当初一直说,你和四郎会抢走我的东西,所以我和大郎都对你们有敌意。” 见陆安珩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没有不屑和鄙夷,陆安瑜自嘲一笑,“现在看来,是我们错得离谱。只是,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是啊。”陆安珩也是一声长叹,惆怅地望着湖面,一时无言。 这个湖,曾经吞噬了两个幼童鲜活的生命。因此,间接导致小赵氏发疯,害得陆安珩惨遭人贩子毒手,而后事情水落石出,小赵氏也送了命。 陆安珩的命运也从这里开始,彻底地不一样了。 “仔细想想,一切事情都是从你当初落水开始的。”陆安珩听到了陆安瑜的叹息声,“如今你要进京了,那些恩怨是非,自此始,也自此终,都忘了吧。” 陆安珩失笑,“我早就忘了,阿兄。” 不仅如此,我还比你更清楚,失去的不只是两条人命,而是三条。那个真正的陆安珩,也消散在这世间,再也回不来了。 陆安瑜似乎放下了一直压在心中的大石。前些年,他一直因为兄长与娘亲的死迁怒于陆安珩,哪怕知道陆安珩其实没做错什么,他也管不住自己愤怒的内心。 直至后母生的小弟长大,陆安瑜不小心听到了后母教子的话,那内容与当初娘亲对自己说的相差无几。只是需要防着的人,从当初的二房换成了自己。 那时候,陆安瑜只觉得命运的荒诞之处莫过于此,一报还一报,古人诚不我欺。而这院子里住着的人,那心都跟湖底下的淤泥一般,烂透了。 许是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头的话,陆安瑜的神情放松了不少,真心实意地对陆安珩说道:“进京以后,就别再回来了。别傻乎乎地把陈氏当好人,她正琢磨着让你给她儿子铺路呢。” 见陆安珩笑着点头,陆安瑜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总是这么好脾气,到了京城可别被人欺负了!你方才不是有话对我说吗,还不快说?” 这么一个白眼砸过来,陆安珩倒是看到了一丝陆安瑜当初神采飞扬的影子,忍不住开口道:“你不喜欢伯娘,也总得为自己日后打算一番。即便不想科考,也得想个能挣钱的营生,总归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还用你说!”陆安瑜哼唧一声,“我早就合计好了!走前把你之前的书籍给我抄一份,我要看看你的批注,明年我也要下考场参加县试了。” 合着是要自己的读书笔记啊,陆安珩表示没问题,回去便差人送过来。 陆安瑜这才满意了,眉眼间依稀浮现出幼时跳脱的影子,直到返回正厅之时,陆安瑜又跟变脸似的,飞快地恢复成了原本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陆安珩看得暗自咋舌,心道一声人才啊。 见人都到齐了,赵氏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真切的笑意,目光扫过言笑晏晏的陆昌平兄弟,又看向相处得融洽的陆安珩孙辈们,笑着开口道:“好好好,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家和万事兴,咱们今天不提往日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一家人好好的过个中秋!” 因着陆安珩中了秀才,赵氏明显对他比以往关注多了,特地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了一番。见状,一旁靠在陈氏身边的一个三头身小豆丁明显不高兴了,噘着嘴瞪了陆安珩一眼。 此时,赵氏正在向陆安珩灌输“一家人要互相扶持”的思想,话里话外地让陆安珩好好跟五郎传授一下学习经验,切莫藏私。 陆安珩看着芳龄四岁的五郎无语至极,这么一个小不点,能跟他说什么学习经验啊? 好不容易脱离了老太太的魔音洗脑,陆安珩的里衣都被打湿了,深觉自己这回赴得是鸿门宴,比再去考回院试还费神。 好在陆昌兴夫妇已经在准备上京之事了,以后陆安珩也不用去大房那头和他们虚与委蛇,也算是松了口气。 既是打算在京城长住,那么要收拾的东西可多了去了。萧氏里里外外忙活了大半个月,歇脚的工夫都没用,总算是把行李都收拾得妥当了。 此时已是八月中旬,刚过中秋,暑意渐消,倒也是出门的好时节。 陆安珩一行人先一天拜别了赵氏,在船上冲着来送行的陆昌平和陆安瑜挥挥手,船身缓缓而动,陆安珩眼见着扬州城离自己越来越远,最终化作一个小点再也不见,心中既不舍,又兴奋。 看着沿途的热闹风光,陆安珩忍不住憧憬,天子脚下,又该是何等繁华? 县衙离陆家的宅院不远,陆安珩前一天晚上睡得特别早,他的睡眠质量极高,尽管起床时天还未亮,整个人也容光焕发。反倒是萧氏一整晚没睡好,陆安珩都能看到他娘亲眼底的青黑色。 见状,陆安珩还拿自己亲娘打趣,“阿娘,知道的是我要去考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要亲自上阵呢。” 萧氏无奈地瞪了陆安珩一眼,“你这孩子,怎么心就这么大呢?” 到底也放了心,反正看自家儿子这个状态,准保出不了什么差错。 陆安珩对此表示毫无压力,上辈子从小学到高中这十二年学念下来,别的不敢说,单论考试的心理素质,陆安珩绝对能甩大伙儿一条街。 就是这天气坑爹了一点,此时正是二月份,正是春寒料峭之时,陆安珩拒绝了自家亲爹要送自己的提议,独自背着书箱走在大街上,一出门便感到寒意直往自己的身上钻。 没走多久就到了县衙,虽然天色还未破晓,县衙门口已经乌泱泱的站了好些人。好在有衙役在维持秩序,前来赴考的学子们也不敢跟任何人发生冲突,都老老实实的听从衙役的安排,排起了三条队伍。 陆安珩大致扫了一眼,估摸着已经到了将近一百人了,这还不算站在一旁前来送考的人数。陆安珩内心不由感叹,这年头儿的考生真遵守纪律,还没进考场,就都已经安静如鸡了。陆安珩能毫不吹牛逼的说,这会儿就是扔根针下去,都能听到响儿。 只是,察觉到周围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若有若无的牙齿打颤声,陆安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经历过考试的人都知道,紧张那玩意儿都是会传染的,一个人开始发抖,那就会带动着周围的人一块儿抖。尤其是这会儿天气还挺冷,半冷半吓之下,也不知道是哪个哥们儿先开的头,队伍里五分之四的人都在跟着抖。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好些人嘴里念念有词,轻声细语的开始背诵四书五经的内容。 不知等了多久,陆安珩的脚都冷得跟冰块儿似的了,天色才逐渐亮了起来。队伍前头也开始动了起来,进场的时间,到了。 人群瞬间就嘈杂了起来,周围来送考的亲友拉着自家的考生就念叨开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20.工作又有变动?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萧氏得知了这个好消息也很激动, 立马催着陆昌兴带着陆安珩去祠堂拜拜祖宗, 让祖宗也一起高兴高兴。 陆安珩对此哭笑不得,也不想扫了自家亲娘的兴,只得老老实实的去给祖宗磕头上香了。 见萧氏的兴奋劲儿还没过,陆安珩实在没忍住, 好声好气地安抚他娘, “阿娘,我这才只过了县试呢, 还有府试和院试两道关卡等着我呢。您可得悠着点,要激动,也得等到我过了院试后再一起激动!” “是是是,你说的是!”萧氏依旧笑容满面,心里觉着陆安珩这话的口彩十分好,又喜滋滋地憧憬道:“恰逢院试也在今年,你要真过了, 那可就是正经的秀才了。十一岁的秀才, 便是连京城都不多见呢!” 如今的院试乃是三年考两次, 今年恰好就是开院试的年份,陆安珩若是一鼓作气得中秀才的话,还能提前一年完成任务,早做上京的准备。 有了之前县试的经验, 待到四月份府试开考之时, 陆安珩已经成功地混成一根半老的油条。 陆昌兴遍求友人, 好不容易给陆安珩弄到了一份往年的试卷。陆安珩见状不由叹气,这年头儿真的什么都缺,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取得功名,偏偏市场上只有教科书,半点资料都没有,全凭教书的夫子讲解外加自己用功琢磨。 想想后世那满大街的让考生闻之色变的参考资料,什么黄冈五三啦,当年陆安珩没少骂出资料的人。现在陆安珩真的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这会儿要是能有一家专门做科举资料的书店,包括陆安珩在内的广大考生们能把这店给供起来!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这么一想,以前被逼着埋头苦写各色资料的时光也幸福了起来。 思维这么一发散,陆安珩倒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到了京城后,若是能和萧恪合伙,借着萧将军的人脉,不知道能不能弄出这么一间书店来。 也是这年头的人没有开启发财的新思路了,想想21世纪,那些教辅资料卖的多火爆?办上这么一个铺子,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就看萧恪乐不乐意和自己搭伙了,不然自己在京城没点人脉靠山,还真不敢轻易弄出个新奇东西。 咳想远了,一不留神就开始想小钱钱去了。陆安珩摸摸鼻子,努力地静下心来开始翻资料。 这些考卷既然能流出来,就证明今年的考试中不会有原题。不过陆安珩也不在乎原题不原题,他主要看得是大致的题型和出题方向。 作为一只饱经题海战术磨炼的苦逼高三狗,陆安珩分析题目还是有一手的。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份试卷,发现府试的题目相比起县试更为生僻,非但如此,考官还喜欢出一些□□题目来迷惑考生,稍有不慎就会掉坑。 吓得陆安珩赶紧再多翻了几回书压压惊。两个月的时光就这么飞逝而去,很快就到了府试的日子。 府试时的天气可比之前县试时对人友好多了。至少陆安珩不像之前那般在寒风中冻成狗,府试检查比县试更为严格后,就连做保的廪生都要比县试多一名。陆安珩任由衙役将自己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这才拎着自己的东西进了考场。 果不其然,试题几乎有一半是比较生僻的知识点,以陆安珩记性之变态,若不是前些日子再特地回顾了一下这些偏僻之处,怕是这么儿也得跟对面那人一样抓瞎了。 即便如此,陆安珩也不敢轻易动笔。沉下心来仔细打好了腹稿之后,陆安珩才慢悠悠地磨好了墨,而后专心致志地跟题目死磕。 陆安珩答完卷后,小心翼翼地将笔放置好,而后一手撑着桌案,忍下了由于精力太过集中而导致的轻微晕眩感。 吃了个馒头喝了几口水后,陆安珩又满血复活了,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走出了考场。 接下来的两天,陆安珩的状态越来越好,再也没出现过晕眩的症状,反而一天比一天精神。 陆安珩这个状态给了他爹娘极大的信心,二人嘴上虽然不说,怕影响了儿子的心情,内心里已经觉得府试这一关儿子已经稳了。就只看八月份的院试,陆安珩能否一鼓作气拿下这个许多人一辈子都考不上的秀才功名。 陆安珩从来就没让自家爹娘失望过。果不其然,府试成绩一出,陆安珩的名字赫然在榜。虽然这回不是第一,却也在前三之列,陆昌兴乐得直说祖宗保佑。 陆安珩倒没什么感觉,他在后两场考试时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大概是那种“虽然爸爸还没开始考,但是爸爸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的迷之自信,还好这回的旗子稳稳地立住了没有倒,陆安珩顺利地来到了考秀才的最后一关——院试。 院试在八月份,陆安珩这一年基本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一心扑在这三回考试之中。 实际上陆安珩还算幸运,毕竟他所在的扬州城,本就是一个郡城,相当于后世的省会。而整个郡的院试,都会在扬州城举行。好不夸张的说,这会儿就已经有偏远地区的考生从家里出发赶往扬州城了。 毕竟这年头的交通实在太坑爹,基本靠走。尤其是乡下地方,牛已经是一笔巨款,一个村都难得有一头牛。好一点村子的能有一辆驴车,更多的则是什么都没有,一切劳动全部靠人工。可想而知,如果要是用走的,从山旮沓里走进扬州城,得花多少时间。 这还只是时间成本,路上吃和住都是一大笔花销。更有那倒霉透顶的,在赶考途中染上疾病,又苦于囊中羞涩强忍着不去看大夫,病逝在途中的考生也有不少。 文弱书生,有时候就倒在了“文弱”这两个字上面了。 陆安珩得知这些情况后,锻炼时更起劲儿了。他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自然比让人惜命一些。这年代不仅交通坑爹,医疗体系也坑爹,要是他一不留神再挂了,天知道老天爷是不是还有那份好心,让他再穿越一次。 随着院试日子的临近,萧氏和陆昌兴愈发紧张,连陆安珏和陆芙都被他们传染了,轻易不敢来打扰陆安珩。 陆安珩心态贼稳。经过前两次考试后,陆安珩已经摸清了考试流程的套路,内心再也不发憷了。至于题目嘛,反正不管怎么考,考官出题总是万变不离其宗,永远跳不过四书五经。陆安珩是肚里有货心不慌,算起来全家人竟然是他这个去赴考的考生最淡定。 开考前几天,萧氏特地带着陆安珩去了大慈寺去求了道平安福,又去了玄山观去拜文曲星。致力于求遍漫天的神佛,希望他们显显灵,保佑陆安珩能顺利通过院试。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陆安珩觉着天上的神仙也挺不容易的,拜祭他们的人大多数都不靠谱。 院试和前两次的县试府试不一样,要连着考三天。所以这一次,萧氏为陆安珩准备的东西就格外多——驱蚊虫的艾草,备用的衣物,以防中暑备下的药丸,还准备了一点雄黄,用来驱逐蜈蚣和蛇。 据说上一回院试,有考生就被蛇咬了。虽然那蛇没毒,然而考生也惊吓过度,被抬出去看大夫了。是以萧氏对此便格外留心。 由于不用赶路,萧氏每天都有新想法,来来回回地想给陆安珩再添置点东西。陆安珩略有抗议,陆昌兴便主动跳出来申请去送考。陆安珩十分感动,然后坚定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开玩笑,自己心里年龄都二十多了,在家门口考个试还要亲爹送,哪里有这么大的脸哦!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肩背手提的来到了考场外,静静地当个美男子,等着考场开放。 进了考场,来到自己的房间后,陆安珩四下一扫,心中不由吐槽。这环境对考生来说未免也太不友好了一点了吧!房间小不说,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霉味,里头除了桌椅,还摆了块老旧的木板,上头放着一张破烂的草席,外加一床发黑的被褥。 等到陆安珩收拾好桌椅后,第一场的考卷已经下发了。 院试分为两场,现在考的这第一场,称为正试,明天午时就得交卷。然后再接着发第二场的试卷。 陆安珩浏览了一下考题,题量还是多的吓死人,多为帖经墨义。陆安珩也不急着动笔,先将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后,这才开始凝神细思,提笔作答。 写了没多久,陆安珩的思路便被腹中传来的饥饿感打断了。这时,衙役也开始发放吃食。陆安珩仔细地将考卷收好,放进一旁的书箱里,以免不小心沾上饭菜的污渍,这才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 吃饱喝足后,陆安珩眯着眼打了会儿盹,养足了精神后,再接着摆好试卷作答。他的时间掐得非常好,待到天黑之时,剩余的题目已经不到三分之一了。 陆安珩想了想,将试卷收好,也不像周围房间的考生一般挑灯夜战,放好艾草和雄黄后,将床上的被褥卷吧卷吧,毫无压力的睡觉去了。 开玩笑,蜡烛的光才多亮,费眼睛不说,一个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自己精心写好的考卷都要付之一炬了。点不不起。 一觉睡到自然醒,陆安珩精神十足继续答题。他昨晚睡得早,自然也醒的早。相比起难以入眠的其他考生而言,陆安珩现在容光焕发的模样特别不合群。好在现在基本上谁也看不见谁,陆安珩的这波仇恨才没拉稳。 第一场的交卷时间很快就到了,下一场的试卷也已经发了下来。陆安珩一看,嗬,这可比之前的考试考得杂多了,四书五经占的比例不太多,算学,杂文之类的知识占据了考卷的半壁江山。 前世好歹也是一只理工狗,算学方面的内容根本难不倒陆安珩。剩下的杂文和诗赋,陆安珩这些年也没少在这上头花心思。看完了题目,陆安珩的心就定了大半了,估摸着只要自己正常发挥,这个秀才的功名就能到手了。 萧氏见此,心情更加大好,对着小赵氏弯唇一笑,换来小赵氏愈发阴沉的脸色。 陆昌兴见一切都收拾妥当了,领着妻儿拜别赵氏,就这么开开心心往新家去了。 到了新家,萧氏四下一打量,见庭院内布置的井井有条,正院内的花圃中已经种好了自己喜爱的牡丹花。如今正值牡丹花期,那大片大片开得富丽堂皇的牡丹格外夺人眼球,仿若昭示着二房日后的生活也会跟这花儿似的,灿烂至极。 陆安珩也很激动,习惯了现代社会的小家庭模式,陆安珩对之前一大家子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行为实在非常不习惯。更何况,大房一家对自己一家明显不怀好意,陆安珩当初还昏昏沉沉之时,便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小赵氏对萧氏的明朝暗讽,再加上上回去给赵氏请安时的情景,陆安珩都替萧氏感到累。这回可好了,远离了大房与赵氏,萧氏总算是能当家做主了!这不,萧氏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21.继续谋发展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斗志昂扬的陆安珩立马就受到了来自亲妈的一根闷棍。 萧氏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长子, 再次确认道:“三郎你是说, 你想要去书院念书?” 陆安珩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点点头,努力地说服萧氏,“阿娘, 爹爹和大伯都考中了秀才, 我也要考秀才!还要跟祖父一样, 考举人, 中进士, 当大官, 光宗耀祖!” 萧氏失笑, 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柔声道:“三郎真有志气。那等会儿你阿爹回来后,我跟他商量商量, 让他给你开蒙。也是娘亲疏忽了, 我们三郎也到了该念书的年纪了。” 陆安珩愣住了, “阿爹给我开蒙?我不去学额,书院念书吗?” 萧氏惊讶地瞪大了眼,“你这么小, 去书院怎么受得住?书院中的蒙学夫子大多是秀才, 你阿爹也是秀才, 让他给你开蒙就是了。不然弟子多了, 夫子也顾不过来呀。” 什么, 还有这茬?陆安珩无语, 还以为自己能去见识一下古代的书院呢,万万没想到竟然当头挨了一闷棍。说起来,陆昌兴的脾气还挺好的,应该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吧?这年头可是讲究什么“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年代,当爹的教训儿子就跟玩儿似的,艾玛要是自己学的太烂,被陆昌兴暴揍一顿怎么办啊? 陆安珩完全是想起了当初自己小时候调皮被陆爹暴揍的苦逼事儿来了,那还是在学校由老师教呢。现在亲爹成了老师,这么个双重身份,听着都很吓人啊。 总感觉自己的屁股又要遭殃了。 恰好这会儿陆昌兴也从大房那里回来了,萧氏见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心中登时就是一个咯噔,眉头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心下已经闪过了几个念头,萧氏连忙迎了上去,温声道:“那边怎么样了?” 陆昌兴紧绷的脸色松了松,对着萧氏微微颔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端过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而后拎过旁边的陆安珩放在自己的腿上,陆昌兴原本还有点不悦的心情已然好转,这才抬头望向萧氏,笑道:“娘子莫急,娘亲与大哥一切都好,只是大嫂情绪有点崩溃,想来过了段时日便会好了。” 说话间,陆芙已经听到了陆昌兴回来的消息,蹬蹬蹬就跑到了屋门口,一见到陆昌兴的身影,陆芙的眼神瞬间一亮,而后风一样的跑到陆昌兴跟前,甜甜地抬头道:“阿爹,你回来啦!芙儿好想你啊!” 陆昌兴笑容满面的摸了摸陆芙的头,又将陆安珩单独放在右腿上,而后左手揽过陆芙放在了自己的左腿上,这才柔声道:“爹也很想芙儿,芙儿有没有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芙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乖乖的回道:“芙儿最乖了,这些天都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昌兴抱着一双儿女,又有娇妻在侧,只觉得所谓的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正值陆安珏也醒了,一家人好好地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眼瞅着一番笑闹后,陆芙与陆安珏都开始揉眼睛,萧氏这才吩咐人将他们姐弟三人带到内室休息去了。 陆昌兴一直看着他们姐弟三人的身影进入内室,这才转头看向身旁的萧氏,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 萧氏本就是聪明伶俐之人,一见陆昌兴这神色,瞬间便猜出了他方才去大房定然发生了不太高兴之事,只是碍着孩子们还在场,陆昌兴才并未发作。见陆昌兴满脸的欲言又止,萧氏抿唇一笑,开口问道:“郎君有何事?” 陆昌兴眉头紧皱,似是难以启齿,而后伸手握住了萧氏的手,低声道:“娘子,日后,怕是要累你跟着我吃苦了。” 萧氏一惊,“郎君何出此言?我嫁给郎君这么多年,何曾吃过苦?” 陆昌兴苦笑,“方才在大哥院子里,大嫂说话间很是有几分阴阳怪气,明里暗里诅咒我们三郎。我气不过,跟大哥大嫂吵了一架,母亲又拉偏架,我一怒之下,便提出了分家。”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住了,“分家?婆母能同意吗?” 陆昌兴的神色愈发苦涩,微微垂眼,嘴唇张了张,还是没说出话来。萧氏也不急,就这么眼神温柔地看着陆昌兴。 半晌,陆昌兴抬眼,直视萧氏温柔的双眼,低声道:“母亲原本不同意,不过,我说,二房愿意净身出户,不要一分家产,母亲便有所意动。再加上大嫂在一旁极力促成这事儿,大哥沉默不语,权当是默认,母亲也就同意了。”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喜了,在她看来,能分家出去单过,自己当家做主,可比家里那点财产重要多了。萧氏自己的陪嫁也算是丰厚,何苦在这受婆母的气?是以听着陆昌兴这话,萧氏根本半点都不曾为那点家产生气,认真说起来,真要是分家,也是长房占大头,自己这房也分不到多少银钱田产。再有,赵氏的身体一向硬朗,再活个二十年估摸着也不是问题。比起再受二十年气而言,那点子家产还真是不值一提。 然而惊喜过后,萧氏的心陡然便抽疼了起来。回握住陆昌兴的手,萧氏心疼地望着自己的夫君,柔声道:“郎君,那些家产怎么能与我们的这个小家相比。一想到三郎之前说的那番话,我这心里真是不踏实。如今大郎亡故,谁也不知大嫂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我这心可真是一直悬在半空中,唯恐三个孩子发生什么意外。现今你提出分家,恰好解了这个难题。钱财乃身外之物,又怎能与我们的孩子们相比呢?再说了,分家出去,我们便自己当家做主,哪里来的苦呢?” 陆昌兴紧锁的眉头这才松开了些许,深深地看着萧氏,真心实意地道:“我这一生,做得最对的事情,便是娶了娘子为妻。” “就会说甜言蜜语哄我!”萧氏心下一甜,面色绯红,含笑地看着陆昌兴,语气甜蜜的埋怨道。 陆昌兴亦是一笑,眉间的阴郁散去了不少。萧氏见状,轻轻地将头靠在陆昌兴的肩膀上,语气简直比教小儿子说话时还温柔,“郎君,莫要再伤心了啊。所谓父母亲缘,大抵都是要看缘分的。我们日后好好的过日子便成了。” 话音一落,萧氏便感到自己的腰被陆昌兴死死环住,用力之大,几乎是想要将自己嵌进他的身体中,与他融为一体一般。萧氏正欲开口,却忽而感到颈间有些微的湿润感,耳边传来丈夫清润的嗓音,如同二月的春风一般,轻轻拂过自己的心间,拂乱了一池春水。“好的,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精心照料好三个孩子,让他们无忧无虑地度过这一生。” 那些我不曾得到过的关爱,我的孩子们必然不会缺失。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水光,她是真的心疼丈夫,碰上那样偏心的一个生母,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伤过多少回心。也罢,趁着这回分家,丈夫便能彻底地放下,再也不会因此心伤了吧? 似是察觉到了萧氏的内心所想,陆昌兴整了整自己纷乱的情绪,含笑拍了拍萧氏的后背,柔声道:“好了,我都不伤心了,你也别伤心了啊。我们不如来想想,要带走哪些东西,怎么布置自己的新家?” 提到这个话题,萧氏瞬间便来了兴致,忍不住问道:“莫非郎君已经看好了宅院不成?” 陆昌兴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意,“大哥许是怕落了个坏名声,做主将城东的那座三进的大宅院给了我们,再加上良田五十亩以及银票三千两。我本就不欲在家产上纠缠,这家也就这么分了。你做主收拾一下,我们过几天便搬过去。” 萧氏点头,心里飞快的一合计,立马就有了决断,“我们平日里用惯了的一应物件都得带走,再加上三个孩子的衣裳玩物,郎君书房里的笔墨藏书,估摸着也要收拾一天的工夫。对了,说到书,三郎方才还在跟我说,想要念书了呢!” 陆昌兴的眼中闪过一丝趣味,开口问道:“哦?他平日里皮得很,今天怎么突然想着念书了?” 萧氏笑道:“我也不知,想来是三郎这段时日接连生病,吃了些苦头,懂事了些吧?三郎想念书总归是一件好事儿,咱们家的孩子,三郎也好,四郎也罢,日后都是要念书考科举的,这会儿三郎念叨着想念书,可真是祖宗保佑!我可是在他面前夸下了海口,说是让郎君亲自教他读书,不知郎君可愿给妾身这个脸面?” 陆昌兴略微沉吟,面露难色,叹道:“娘子都答应了,夫君岂敢不应?不然家里的葡萄架该倒了哟~” 萧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胡说!” 陆昌兴陪笑,又哄了萧氏好一会儿,这才正色道:“我原本也有此意,三郎开蒙一事,交给我便是。日后我一边教三郎,一边做些书画换些银子,再将良田租与农户,总归是能养家糊口的。” 萧氏惊道:“这怎么能成?郎君的书画何等珍贵,便是往常在京中,也是受人追捧,怎能以它换银两呢?更何况,郎君还要继续准备下场科举考举人呢,怎么能如此劳神呢?” “无妨。”陆昌兴的心态倒是极为平和,“我在科举的天分上不及父亲,怕是下一场也不得中。若是我一门心思的苦读,家中生计岂不是都落在了娘子你身上。作为一家之主,我怎么能让你受累?” 见萧氏还想说些什么,陆昌兴拍了拍她的手,接着道:“我意已决,娘子不用再劝了。我看三郎的天资不错,若是好好教导,应当能重现父亲当日的荣光。更何况,还有四郎呢,孩子的教导可是大事儿。” 萧氏这才不说话了,就这么静静地靠在陆昌兴怀里,只觉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而在内室偷偷听壁脚的陆安珩则长舒口气,总算是不用再见着小赵氏那张刻薄的脸了! 听着陆昌兴的决定,陆安珩心中又有点感动,暗自将自己的小肉手攥成拳,默默地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地念书背书,给陆昌兴争回这口气! 陆安珩对此哭笑不得,也不想扫了自家亲娘的兴,只得老老实实的去给祖宗磕头上香了。 见萧氏的兴奋劲儿还没过,陆安珩实在没忍住,好声好气地安抚他娘,“阿娘,我这才只过了县试呢,还有府试和院试两道关卡等着我呢。您可得悠着点,要激动,也得等到我过了院试后再一起激动!”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22.忧心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萧氏连忙接过话头, 开口问道:“郎君一路辛苦,可曾用过早膳?云兰,快去备点点心!” 陆昌兴抬了抬手,望向萧氏的眼神温柔至极,含笑道:“娘子不必忙活, 这些时日你辛苦了。三郎今日又晕了过去, 可曾请了大夫, 开了药方?” 一听到“药方”这两个可怕的字,陆安珩立马回神, 天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有多苦逼,都快要被那苦得吓死人的汤药给淹没了, 吃啥啥不香。现在一听陆昌兴提到这俩字, 陆安珩的身子条件反射的一抖, 简直是提神醒脑的最佳灵药。 陆安珩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陆昌兴,见此,陆昌兴那颗担忧长子的心便放下了, 这般灵动, 想来这病也不碍事, 再服几剂汤药估摸着就能大好了。不过还得再让大夫仔细瞧一瞧,可千万莫要留下病根。 不过这一瞬间, 陆昌兴的心头便闪过种种思绪, 再次伸手揉了揉陆安珩的头, 轻声安慰他道:“良药苦口利于病, 三郎要乖乖的吃药。” 我真的很听话的喝药了啊!陆安珩全是眼泪的想,这年头儿小孩子的夭折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自己可不想就这么挂了。要是自己在这边儿挂了,又回不去原来的世界,那多冤呐! 陆安珩正想得入神,却不知道他现在的一张包子脸正皱成一团,承袭自陆昌兴的一双桃花眼中水光潋滟,看上去分外喜感。陆昌兴与萧氏憋笑,继续安慰萌包子儿子,“三郎别不高兴,大夫说了,再喝几回药就能痊愈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陆安珩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萧氏脸上的笑容愈深,忍不住捏了捏陆安珩的婴儿肥脸,手感太好,萧氏又继续捏了几把,换来陆安珩无奈的眼神。 陆昌兴见此,只觉得自己满腔的阴郁都尽数散去,若能永久地过下去,便是神仙都不换的幸福日子了。 然而一想到长房,陆昌兴原本柔和的脸色又变得冷峻起来,浑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萧氏所有所觉,偏头看了陆昌兴一眼,轻声问道:“夫君要去大哥大嫂那里看一看吗?大郎真是可惜了。” 萧氏是真心为这个侄儿惋惜,即便她与小赵氏之间的矛盾再多,也不至于牵连到孩子。想到三郎落水昏迷的那段时间,自己眼都不敢阖的守着他,看着他痛苦地皱眉,自己便心如刀绞。如今大郎落水而亡,小赵氏绝对比自己当初更绝望。这么想着,萧氏心中对小赵氏的恶感暂时去了几分,真心实意地为大郎落下泪来。 陆昌兴的神色淡淡,眼中也露出几分惋惜之色,微微叹了口气,“我去安慰安慰大哥。” 陆安珩心道:若是你们知道了那个“让人可惜”的大郎害了你们真正的儿子,只怕这会儿得拍着巴掌庆祝一番吧? 见萧氏还在流泪,陆安珩的眼珠一转,立马气呼呼地道:“阿娘不要为大哥伤心啊!大哥是坏人,就是他把我推进池塘的!” “什么?”萧氏与陆昌兴齐声惊呼,陆昌兴极快,严肃着一张脸,再次向陆安珩确认,“你上回落水,是大郎害的?” 陆安珩点头,接着把刚才梦境里听到的陆安瑾对自己的怨恨之词全部说了出来。陆昌兴和萧氏的脸色哟,简直就跟从墨汁里泡了一回似的,神经大条如陆安珩都感到了空气中的寒意,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悄咪咪地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陆昌兴怒极反笑,“好一个大嫂!” 萧氏只觉得自己的一片伤心喂了狗,这么个心狠手辣想要害死自己儿子的侄子,自己的眼泪真是白流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滔天的怒火。半晌,萧氏冷静地开口道:“夫君还是前去大房院里看一看吧,不管大郎之前对我们三郎有怎样的恶毒心思,现今他已去世,单凭三郎的一番话,也认定不了小赵氏的过错。死者为大,就当是去看一眼他们的报应吧!” 陆昌兴抿唇不语,两道赏心悦目的长眉死死拧在一块儿,日光透过窗纱洒在他俊美的脸上,衬得他愈发丰神如玉,如同芝兰玉树,令人舍不得挪眼。 萧氏见此,忍不住叹道:“婆母还在那边呢,你就当是尽孝了。” 提起赵氏,陆昌兴的脸色愈发冷峻,眼中的苦涩一闪而逝。心疼地望着萧氏,陆昌兴涩声道:“娘子嫁给我这么多年,受累了。”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然而到了赵氏这里,那就得换成大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了。 赵氏只生了陆昌平与陆昌兴两个儿子,奈何在生陆昌兴时难产,差点让赵氏丢了性命。是以赵氏一向不喜陆昌兴,待到陆昌兴及冠后,又拒绝了赵氏为他选的妻子,一心要迎娶萧氏,赵氏便更加不待见二房。陆昌兴这话,实在是肺腑之言,自萧氏进门后,赵氏可没少折腾她。 萧氏一听这话,心头便是一暖,柔声道:“夫君说的哪里话?侍奉婆母本就是为人儿媳的本分,何来辛苦之言?” 平心而论,赵氏对自己确实不算好。只是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一顶“孝顺”的大帽子压下来,自己也只能受着。何况,比之大伯后院中好几个姬妾,自己的夫君身边干干净净,连个通房丫头都不曾有,只这一点,萧氏便心甘情愿地跟着陆昌兴。比起丈夫身边干干净净而言,受点婆母的气又算什么?再说了,赵氏不过是抬举小赵氏来打压自己,那点手段,还真是不痛不痒。 陆安珩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空气,坚决不做父母间的电灯泡,奈何他与父母之间的“心有灵犀”技能点目前还处于零的状态,陆昌兴夫妻二人的眼神同时落在了自己的胖儿子身上,原本严肃的神情松了下来。 陆昌兴微微一笑,对着萧氏柔声道:“我先去大哥那边看看。” 萧氏点头,替陆昌兴整了整衣襟,轻声道:“好好安慰一下大哥大嫂还有婆母,莫要与他们生冲突。” 陆昌兴咬牙,一把抓住萧氏的手,低声道:“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了!” 萧氏面上一红,忍不住嗔了陆昌兴一眼,眼神往陆安珩的方向瞟了瞟,示意儿子还在一旁看着呢! 陆昌兴哈哈一笑,大步踏出门去了。 陆安珩则贼兮兮的瞅着萧氏直发笑,看得萧氏脸上的红晕更深,也匆匆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见萧氏几乎算得上是逃离的背影,陆安珩心中暗笑,而后便是一声叹息。这年头儿不好混,一个“孝”字能压死一群人。如今陆安瑾死了,陆昌平心中作何感想自己无从得知,但是小赵氏,绝对会将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 如同小赵氏这样不讲道理的人,陆安珩曾经在现代时见过,那回可真是刷新了自己的下线,让自己知道,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小赵氏这回伤心是真的,然而只怕要对自己再多出几分怨恨来——为什么你落水了能救回来,我的儿子却死了? 想想她之前教唆陆安瑾的那番话,陆安珩便知道,这等全然不讲道理的强盗逻辑,放在小赵氏身上,那是完全没有冤枉她。再加上一个偏心大房,看二房不顺眼的赵氏,陆安珩真是为自己的爹娘叹了一口气,已然预料到了二房日后的堵心生活。 只是不知自己的大伯陆昌平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若是他与小赵氏心中所想一样,那么二房的处境,真是如履薄冰。萧氏与陆昌兴倒是能应付这些刀光剑影,然而自己姐弟三人便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从来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更何况如今中馈掌握在赵氏手中,若是陆昌兴与萧氏二人一个不查,被大房钻了空子,不管自己姐弟三人哪一个出了岔子,对萧氏二人而言,都是锥心之痛。 陆安珩从未有哪一刻如同现在这般浑身发凉,再三提醒自己日后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顺便看好了陆芙与陆安珏,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绝对不能中了大房的毒手。天知道丧子后发疯的小赵氏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总归小心无大错。 另外,如今自己的身子已经大好,又回不去现代。陆安珩的眉头紧锁,头一回思索起自己未来要走的路来。 古代士农工商,陆安珩原本对商业挺感兴趣的,高考的志愿填报的也是与这方面有关的内容。然而就算陆安珩再学渣,也知道商人的地位在古代如何低下。 农?陆安珩倒是下过地,问题是那是被他外公抓去体验生活的,就下过那么一两回。跟古代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还解决不了温饱问题的农民性质完全不一样。 工?陆安珩手工倒是挺不错的,以往在家没少拆电视机电脑啥的,还能趁着他爸回来之前麻溜的装回去。做各种木雕也是一把好手,然而术业有专攻,他那业务的水平跟现在专门靠这门手艺吃饭的工匠们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字——渣!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科举这一条路能走了。 更何况,若是小豆丁的记忆没错的话,陆昌平与陆昌兴兄弟俩都是秀才,在考取举人的路上碰了几回壁,陆家又不是什么世家,据说原本是商户人家,到了陆安珩的祖父这里才改换门庭,典型的草根。 如今陆安珩的祖父已亡故,陆家根本无人在朝中做官,陆昌平兄弟二人天资不及其父,能否中进士还是个大问号。若是陆安珩这一代还未能出一个进士的话,只怕是祖父留下的人脉都要作废了。家族衰败近在眼前。 陆昌兴必然不想看到自己父亲一生的心血都化成泡影。 便是为了陆昌兴,自己也要通过科举考个进士来! 这么想着,陆安珩的眼神便坚定了起来。虽然知道古代的科举录取率低得吓人,但是陆安珩对自己有着蜜汁自信,怎么说自己都是经历过高三炼狱的人啊,应付考试的技巧一大堆,心理素质杠杠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23.缘由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每年冬日都会有人冻死了。这样的天气, 买不起过冬衣物的人家, 可不是就得硬扛着么。至于扛不扛得过, 那就得看命了。 即便有那略微富裕一点的人家,置办一应物什,家中老人也挺不过这凛冽的寒冬, 陆安珩心下叹息,努力地回想着炕的盘法。 作为一个南方人, 陆安珩家里并没有暖气。不过后世旅游行业发达, 陆安珩也经常在寒假前去北方旅游。然而, 陆安珩只知道这玩意儿的大概原理,对于怎么盘炕,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陆安珩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在心里默默流泪, 早知道自己会穿越, 当初就应该好好钻研农业和工业知识。学好后穿过来,怎么着也能提高广大古代同胞的生活水平, 带领他们走进富强和谐的美好生活。 而现在,自己还是好好冻着吧。 陆安珩在家里仔细琢磨了两天, 连辣椒苗快到成熟期, 就要长出辣椒了都没能让他高兴起来。想了想, 陆安珩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儿做来转移注意力, 比如, 忽悠着萧恪和自己搭伙开个书局什么的。 说干就干, 陆安珩立马投了拜帖, 将自己裹成一个球,艰难地踏进屋外的冰天雪地之中,去将军府找萧恪去了。 没走多远,陆安珩就觉得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脚上似有千斤重,一步一步走得极为艰难。 好不容易来到了将军府,门房已经提前得了萧恪的吩咐,见陆安珩上门,立马将他带到偏房等候,又塞了手炉给他,这才急匆匆跑进院子里禀报去了。 萧恪来得很快,连忙将陆安珩带进正厅。厅内放着几个炭盆,萧将军坐在正位,萧恒则站在一旁侯着。 陆安珩连忙上前见了礼,萧将军一向话不多,笑着对陆安珩点了点头,温声道:“三郎这些时日过得可还好?” 陆安珩苦着一张脸开口答道:“别提了,您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哦?”萧将军扬眉,“还分假话真话?都说来听听!” 陆安珩苦笑:“假话是过得好极了,真话是快要被冻死了。” 话音一落,萧家父子三人齐齐笑出声,陆安珩这才发现,原来萧恪和他爹长得更相似一些,五官都是硬朗那一挂的,笑起来简直就是少年版的萧将军。 而萧恒更俊秀一些,一笑竟然还有两个梨涡,从高冷美少年立马变身为邻家大哥哥。陆安珩在心里默默地想,自己大概已经知道为什么萧恒一直板着脸的原因了。 萧恪一边大笑一边猛拍了几下陆安珩的肩膀,陆安珩再次痛恨起自己现在这仅有一米五的身高来。每次都被高自己大半个头的萧恪当成皮球拍,自己也很心塞的好么! 或许是因为陆安珩的眼神怨念太重,萧恪良心发现的停下了丧心病狂的笑声,然后真心实意地安慰陆安珩:“陆家阿弟你进京不久,自然不习惯京中的严寒,过几年就好了。” 然而这并没有安慰到陆安珩,反而让他更绝望了。想了想还要持续一两个月的严冬,陆安珩就恨不得有个时光加速机,直接跳过这一段难熬的日子。 算了,时光机是不可能的,还是化悲愤为动力,努力去挣小钱钱吧。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说不定金钱的铜臭味能让陆安珩的心情好上几度,心暖了,身子也就不那么凉了。 陆安珩严肃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重点分析了一下教育行业资料的空缺,自己这个鼓捣教辅资料的书局一旦建了起来,定然不愁没有销路。 为了拉萧恪入伙,又加上进京以来萧家一直对自己极为照顾,陆安珩在分成上便十分大方,直说要跟萧恪五五分账。 闻言,萧将军便忍不住皱眉:“这不是占你便宜吗?不成!” 陆安珩言辞十分恳切,躬身对着萧将军道:“将军且听晚辈一言。京中达官显贵多如牛毛,说得夸张点,京中一块牌匾掉下来,砸中十个人,估摸着就有八个身份不凡。晚辈初来乍到,想开书局,本就是想借将军之势。将军多年来对晚辈关爱有加,晚辈本就无以为报,将军若是再推辞,晚辈当真惭愧不已,日后都无颜登门了。” “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起话来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萧将军摆摆手,接着道:“算了,我说不过你,你们爱怎么捣鼓就怎么捣鼓吧。若是有那不长眼的敢上门闹事,只管差人来禀告我便是。我虽权势不大,却也能护你们周全!” 陆安珩大喜过望,连忙作揖答谢。 萧将军忍不住右手虚抬,制止了他的动作,口中抱怨道:“我可不耐烦你们动不动就行礼,弄得彼此都生分了!” 在朝堂上混的,又有谁是傻子呢?萧将军这么帮扶陆安珩,一则是因萧恪与陆安珩之间的交情,陆安珩本人又是人中之龙,此时拉他一把,权当做投资了。二则便是如同陆安珩所说,办这么个书局确实利润颇丰,有银子挣,谁不乐意? 萧将军可不是某些迂腐清高的文官,满心满眼瞧不上铜臭味,弄得妻儿老小都跟着他过苦日子,真是遭罪。 再有,办书局,说出去名声也好听。文人骚客素来附庸风雅,和书有关的事在他们看来都是高雅的。所以看不起武官行为粗鄙,不通圣人之言,都是莽夫。 不过对有文化的武夫,文官们的接纳度就会高很多,给他们的称谓也格外文雅,叫做“儒将”。 现在正是崇尚“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候,文人墨客才是掌握社会话语权的那一批人。萧家虽然不觉得武官有什么不好,但也不乐意总是因为出身被人鄙视来鄙视去。 萧恪若是真的跟陆安珩一道儿办书局,估摸着粗鄙的名声会去掉不少,也算是双赢。 不知想到了什么,萧将军看向陆安珩的目光突然变得有深意起来,试探地问道:“三郎,你办书局,是不是为了给自己积攒名声?” 陆安珩一愣:“啥?我要名声干嘛?” “你傻啊!”萧恪也反应过来了,连忙开口提醒陆安珩,“你名气大,拜大儒为师的机会就大啊!你又不曾去京中的官学上学,书院也没去。难道不是想着拜名师?”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啊!陆安珩傻眼了,下意识的开口道:“我进京之时,已经过了官学的进学日期了,所以才未曾去官学求学啊。” 你们都脑补了些什么? 咳这就得再来解释一下了。这年头的科举制度并不曾规定考生一定要在官学或者书院求学,是以有许多德高望重的名师大儒便自己招收学生,亲自教导。光是大儒亲自教导这一项,就足以令许多书生心动不已了。 更何况有些大儒原本便纵横朝堂多年,致仕后歇不住才起了收几个弟子的心思。这些可都是久经科举和朝堂双重考验的大佬,水平比书院和官学的夫子强多了。 若是能拜这些大佬为师,好处是摆在明面上的。他们经历过残酷的科考,对圣人之言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又熟知官场的套路以及部分考官的出题喜好。相比起那些自己摸索的考生而言,这些拜名师的幸运儿已经赢在了起跑线。别人走弯路,他们走捷径,简直像带了个作弊器。 只是这些大儒们大多出自世家,许多人都选择进族学教导同族晚辈,一般不轻易收徒。 所以可以想象出每当传出大儒要收徒时,会出现何等火爆的场面。 那怎么才能打败众多竞争对手,成功获得大儒弟子的称号呢?家中跟大佬们有交情的,直接由长辈带着,提着重礼前去拜访。如同陆安珩这般一点身份背景都没有的,那就只能拼实力。 然而竞争太激烈了怎么办?那么多的对手,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学识绝对能力压众人,很大可能就成了背景板被大佬遗忘了,这还怎么拜师啊? 所以经过无数前辈们的研究后,提供了一个拜师新思路。 那就是使劲儿给自己扬名。当然必须要是好名声,还得要名气够大,大到让大佬们都有所耳闻那就更好了。最后,还得自身实力过关,大佬们一看,诶,这不是那谁谁谁吗?名声挺不错的,学识也不赖。很好,那就是你了。 以上就是由无数前辈们的智慧凝结成的方法。 萧将军本以为陆安珩也想着走条路,结果一看陆安珩都被自己给问懵了,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多想了。 回过味来的萧将军不由干笑两声,然后对着陆安珩笑道:“是我想岔了,还以为你急着拜师呢。” 陆安珩心道我一来就错过了四方馆的报道时间,没啥背景人家根本就不给通融。后来又被胡商带来的辣椒占据了心神,沉浸在对各色美食的幻想中无可自拔。哪里还有心思为自己这么谋划哦? 莫不是歪打正着,真能帮自己拜个好老师? 见陆安珩低头沉思,萧将军又接着道:“我本想劝你不要心急,没想到你能如此稳得住,果然是能成大器之人。你是否还记得,当年我曾允诺过你,若你进京,我便会尽量为你请来名师?” 陆安珩想了想,当年萧将军劝自家亲爹进京的时候,貌似是说了这话来着。陆安珩原本以为他就是客套一下,没想到他还记得。 似是看穿了陆安珩心中的想法,萧将军虎目一瞪,佯怒道:“想什么呢?我虽是粗人,却也知道言出必行的道理,向来说话说话!说要帮你找名师,就绝对不会蒙你!” 这种抱上土豪大腿的感觉,可真是太好了! 陆安珩这会儿都要忍不住感谢一把指使奶娘把自己卖给人贩子的小赵氏了。要不是她动了歪脑筋,自己也就不会认识萧恪。不认识萧恪,自己就跟将军府毫无关联,自然也就抱不上将军府这只粗壮的大腿了。 这就是典型的因祸得福啊。果不其然,老天爷还是眷顾自己的。 见惯了后世的人情冷漠,似萧将军这般赤忱的人便显得格外珍贵。 陆安珩在心里记下了萧将军这份天大的恩情,肃容屈膝,恭恭敬敬的给萧将军磕了三个响头,再三谢道:“多谢将军提携。将军的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若是日后有用得着晚辈之处,晚辈自当竭尽全力,以报将军大恩!” “行了!做什么行这么大的礼?”萧将军猛地起身将陆安珩拉起来,埋怨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能动不动就下跪。我帮你,那是因为看你顺眼,要你报什么恩哪?” 又接着开口安慰陆安珩,“放心吧,你的师父我已经为你找好了,只不过他现在醉心山水游历去了,要开春才回来。” 陆安珩心下一暖,觉得自己真是天生好命,碰上的都是贵人。 萧恒见陆安珩眼眶微红,连忙开口插科打诨,对着陆安珩笑道:“当初我收到你寄来的学具,还以为你是个不染烟火气的小郎君。结果你一进京,就鼓捣着种菜去了,着实让我大吃了一惊。这回倒好,你又要开书局,做生意。士农工商四个阶层你就沾了仨,下回你要是跑来问我要工匠我都不稀奇了。” 事实证明做人不能太铁齿。陆安珩一听萧恒这话,脑海中灵光乍现,对哦,术业有专攻,我自己倒腾不出火炕来,可以让工匠去琢磨啊! 这么一想,陆安珩顿时觉得天高云阔,似乎已经看到了暖烘烘的火炕在向自己招手。 陆安珩的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萧恒,期期艾艾的接口道:“咳还真被阿兄说准了,我想了个新奇的玩意儿,想让阿兄给我介绍几个工匠,不知是否可行?” 萧恒:看把你能的,说你还差一个工匠你就立马开口问我要工匠了。这是要上天啊! 陆安珩顶着萧恒无语的眼神,喜滋滋地带着几个工匠回家了。 这回,怎么着都要把火炕给鼓捣出来! 倒是陆昌平见着陆安珩很高兴,使劲儿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大笑道:“好小子,真给列祖列宗长脸!你年岁尚小,切莫因此沾沾自喜,继续苦读三年,大伯等着三年后听到你中举的消息!” 又恨恨地推了一把站在他身旁的少年,骂道:“亏你还比三郎年长一岁,学识上可比三郎差远了!要是再贪玩,仔细你的皮!” 这少年正是陆安瑜,当年陆安珩爆出当初落水的事儿乃是陆安瑾所为后,陆安瑜便沉默了许多。而后小赵氏病逝,陆昌平新娶了陈氏,陆安瑜便愈发沉默了。 此时被陆昌平大声斥责,陆安瑜也不曾有半分情绪波动,只躬身应了一声“是”之外,再次沉默不语。 陆安珩觉着这位便宜堂兄的情绪不太对,似乎整个人都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如同暮气沉沉的耄耋老人一般,浑身散发着一股阴郁之气。 这是抑郁症的节奏啊!陆安珩心中一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陆安瑜本来就对自己心怀芥蒂,若是自己贸然开口劝解,说不得会起到反效果。 倒是陆安瑜似乎看出了陆安珩有话对自己说,垂眸想了想,向陆昌平请示后,带着陆安珩往后院去了。 二人恰巧来到湖边,陆安瑜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半晌没开口。陆安珩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得静静地陪陆安瑜站着。 过了许久,陆安瑜终于打破了平静,突然开口道:“我小时候,挺不喜欢你的。” 正在走神的陆安珩迅速回神,点头道:“我知道。” 陆安瑜似是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面色纠结了好一阵,这才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阿娘和大郎都欠你一句道歉,只不过如今他们都已不在人世,这一句抱歉还是我来说吧,对不起。” 陆安珩着实惊了一瞬,万万没想到陆安瑜还会跟自己道歉。毕竟站在他的角度,赵氏和陆安瑾已经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依着他的性子,没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就不错了。 回想起记忆里那个活泼好动还有几分霸道的陆安瑜,陆安珩简直无法把那个小霸王与现在这个一脸无所谓的陆安瑜联系在一起。 陆安珩实在是好奇不已,陆安瑜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性子大变样。 想了想,陆安珩还是开口问道:“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这么一付消极厌世的样子,莫不是被虐待了? 陆安瑜斜睨了陆安珩一眼,“少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就是心里憋得慌。阿娘和大郎都走了,新母亲也进了门,又有了新出生的小弟。我这才觉着,这世上,有我没我其实是一样的。” 这是找不到人生的意义,进入迷茫期了?也是,小赵氏当初基本把他们兄弟俩当太阳养,恨不得所有人都得围着他们打转。所以小赵氏死后,陆安瑜才发现自己原来不是世界中心,这才受了打击沉寂了下来? 陆安珩暗自思索,不由地吐槽了一把以往小赵氏对他的娇惯,好好的一个孩子被养成了一朵娇花,半点打击都受不住。 陆安瑜也没想让陆安珩接话,他沉默了太久,如今开了个口子,倾诉的欲望便格外强烈。 “阿娘当初一直说,你和四郎会抢走我的东西,所以我和大郎都对你们有敌意。” 见陆安珩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没有不屑和鄙夷,陆安瑜自嘲一笑,“现在看来,是我们错得离谱。只是,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24.想飞一飞的汤圆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脑中昏昏沉沉的,陆安珩只觉得自己仿若再次回到了之前刚穿过来之时, 浑身一点劲儿都使不上来。明明意识极为清醒, 陆安珩都能听清楚萧氏着急的声音,以及下人们略显慌乱的脚步声, 却半点都动弹不得,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陆安珩心下焦急万分, 着实不想让萧氏再为自己费神。想要醒来安慰萧氏一番,却只觉得自己的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 嘴中忽而又是一苦,陆安珩下意识的皱眉,耳边立即传来萧氏温柔的抚慰声,“三郎乖乖吃药,吃完药就会好起来的。” 陆安珩意识还在, 乖乖的配合萧氏的动作, 将汤药喝了个精光。 然而却不知何故, 喝完药后, 陆安珩却觉着脑子似乎更加昏沉了,眼皮愈发厚重,再次昏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陆安珩忽然听到了一阵孩童的嬉戏声, 儿童特有的尖细笑声传了过来, “二哥你等等我!” 这是, 小豆丁的声音? 陆安珩原本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便清醒了。这才发现, 自己的眼前如同放电影似的,一幕幕的回放着小豆丁落水那一日的情景。这种感觉陆安珩极是熟悉,当初他病恹恹的卧床时,便是这样得到了小豆丁的大部分记忆。只是缺了最为要紧的落水那日的记忆,以至于陆安珩实在摸不透这小豆丁落水之事,到底是他自己淘气,还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看来,现在便能解开这一谜底了。 念及至此,陆安珩便来了精神,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几个孩童。仔细一看,还都是熟人。大房的陆安瑾与陆安瑜都在,还有一个一直沉默着的小姑娘,观其年龄,竟是比陆安瑾还要大上些许。陆安珩微微一愣,而后便想起来了这小女孩的身份,正是大房的庶长女,今年八岁的陆荷。 画面中,陆荷正沉默地跟在陆安瑾后头。听到“陆安珩”的喊声,陆荷便停下了脚步,等着“陆安珩”追上自己,而后小心的牵了“陆安珩”的手,领着他一道儿跟随者陆安瑾的步子走。 几人很快便来到了府中的荷塘畔,也不知陆安瑾说了些什么,竟是将随侍的婢女奶娘都打发了走,几人就这么高高兴兴的在湖边玩了起来。 陆安珩见这小豆丁傻乎乎的跟着陆安瑾跑,心头顿时闪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见小豆丁“陆安珩”被陆安瑾忽悠着去采莲子。这小豆丁也是憨,陆安瑾一开口,他便将自己的三头身趴在了地上,费力的伸出了小胖手,使劲儿去够湖边处的莲叶。 却不成想,身后的陆安瑾突然使坏,趁着陆安瑜与陆荷未曾注意时,冷不丁的俯下身,飞快地推了“陆安珩”一把,而后一脸惊慌的大喊,“快来人,三郎落水了!” 这简直是蓄意谋杀! 旁观了一切真相的陆安珩气得浑身发抖,完全想不明白现今只有六岁的陆安瑾怎么会生出这样恶毒的心思。见小豆丁还在水里扑腾挣扎,陆安珩也顾不得生气了,连忙拔腿就向着湖边跑,想要将小豆丁给救上来。 然而他甫一跑到河边,便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挡了回来,只能看着湖中不断扑腾的小豆丁干着急。 好在下人们来得及时,手忙脚乱的将小豆丁救了上来。最令陆安珩生气的事情发生了,那个王八蛋陆安瑾,竟然睁眼说瞎话,说是小豆丁贪玩,要去摘莲子,这才不小心落了水。因着陆安瑾动手极快,以至于陆荷与陆安瑜都未曾察觉到。二人本就年纪小,乍一见小豆丁落水,都被吓傻了,自然是随着陆安瑾的话头说。竟然就这么将罪名按在了人事不省的小豆丁身上。 陆安珩险些没给陆安瑾给气死,听着他那颠倒黑白的话,陆安珩直接一挽袖子,咬牙切齿的准备暴揍这黑心肝的小屁孩一顿。顺道儿将他也扔进湖里好好泡上一泡,洗去他心中的恶毒心思。 只是陆安珩怒气冲冲的拳头一碰到陆安瑾的身子,瞬间就从他的身上穿了过去,陆安瑾犹自振振有词的给小豆丁扣黑锅,任凭陆安珩对他使出各种拳打脚踢,愣是半点事都没有! 陆安珩气得头顶冒烟,却拿陆安瑾一点办法都没有。正气怒间,陆安珩便见得眼前的场景忽而一变,周围吵吵嚷嚷的人都不见了,陆安瑾也换了身衣服,就这么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来到了荷塘边。陆安珩一愣,突然想起来,陆安瑾现在这身衣服,就跟方才在赵氏屋里用早膳时的打扮一样。 又想起自己昏迷前听到的消息,陆安珩的眉头微微皱起,莫非陆安瑾吃完早餐后就来到了荷塘边,而后出了意外落水了? 陆安珩心下疑惑,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瑾的一举一动。 却见陆安瑾一张小脸上满是怒容,俯身抓了一手的石子不断地扔进水中,带出接二连三的咚咚声。一边扔石子,陆安瑾一边恨恨道:“臭三郎!做什么还要好起来?之前淹死了就好了!” 扔了好一会儿石子后,陆安瑾又跺了跺脚,接着碎碎念:“今日竟然还在祖母面前讨巧卖乖,明明平日里祖母更喜欢我的,今天却没有再多看我一眼,真是太讨厌了!娘亲说了,你们死了,这府上所有的东西就都是我的。” 听得这话,陆安珩心中便是一惊,大房沐二房,到底有多大的矛盾,竟然是恨不得二房通通去死? 陆安瑾尚且年幼,还不曾清楚他所做的事情是何等的严重。只是这样可怕的想法,定然是有人长年累月在他耳边念叨个不停,这才让陆安瑾小小年纪便长歪了。 那个人,最有可能的,便是小赵氏。 想了想之前小赵氏的一系列行为,陆安珩的眉头紧锁,完全不知道她对二房这么大的敌意到底从何而来。真的是如同陆安瑾所说,因为财产吗? 正想着,陆安珩却忽然觉得有点冷。抬眼一看,便骇然的发现原本平静的湖面忽然露出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带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陆安瑾也被吓了一跳,或许是出于某种直觉,陆安瑾本能的觉出了几分危险,连忙转身向着大房的院落方向跑去。 然而陆安瑾的脚步再快,也快不过湖中的那个不知名的东西。陆安珩只觉得眼前的黑气一闪,而后便听到了陆安瑾的求救声。陆安珩吓了一跳,连忙循声望去,就见陆安瑾已经如同之前的小豆丁一般,在水面上挣扎个不停。似是呛了口水,陆安瑾的呼救声登时便是一停,而后身子如同秤砣一般,就这么沉进了水中那个黑色的漩涡之中。 陆安珩惊骇间,便见那黑色漩涡缓缓平息了下去,露出了一张万分熟悉的脸来,不是小豆丁是谁? 小豆丁看了陆安珩一眼,疑惑的问道:“你便是我找来的大哥哥吗?” 这是什么意思?陆安珩亦是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什么叫做,我是你找来的?” “你当然是我找来的啦!”小豆丁偏了偏头,望着陆安珩脆生生的解释道,“当初我落水后,便想,若是自己就这么去了,阿爹阿娘还不知有多伤心呢!所以我便向苍天祈祷,以求有个人能代替我活着,好好孝顺阿爹阿娘,结果你就来了。” 说完,小豆丁又严肃地绷着一张小肥脸,认真的对着陆安珩道:“大哥害了我的性命,我这回便是为自己报仇啦!你可要好好孝顺我阿爹阿娘啊!” 说完,也不待陆安珩有什么反应,这小豆丁便拍拍衣袖,踱着小方步消失了。 陆安珩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小豆丁消失的方向似乎闪过了一道白光,隐隐浮现了各种机器设备,白色的病床上正躺着一个自己极为熟悉的人,小豆丁就这么跑进了那个人的身体中。 我靠!那是我的身体啊! 陆安珩瞬间脸色大变,连忙追过去想要跟着小豆丁的步伐回到自己的身体上,却被一股巨力反弹了回来。陆安珩疼的一声大喊,瞬间睁眼坐起了身子,抬头就见到了萧氏惊喜的神情。不知为何,陆安珩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自己只怕是真的回不去了,方才那个小豆丁,应当是去了自己的身体中。 这么一想,陆安珩的嘴角不由微微抽搐。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这小豆丁貌似才四岁吧?自己可是十八了,小豆丁去了自己的身体中,醒过来会发生什么乌龙事,那画面真是太美,陆安珩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又突然想起了之前下人说的话,再一想到梦境中陆安瑾那句句诛心的话,陆安珩也顾不得担忧自己现在的身体了,连忙抬头看向萧氏,小声问道:“阿娘,大郎如何了?” 萧氏的神情一黯,伸手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柔声道:“大郎去了很远的地方了,以后都见不着他了。” 陆安珩心下一沉,看来,自己方才的梦境,都是真的了。 萧氏的动作也很麻利,那日陆昌兴一说分家之事,萧氏心中便合计好了,早早儿就吩咐了人将自己这房的东西收拾妥当了。前头儿陆昌兴契约书一签,萧氏后脚就指挥着下人将箱子抬上马车,一连串的动作麻溜极了,丝毫不拖泥带水。以至于还想说点风凉话,然后再顺带检查一下二房有没有多带走府里东西的小赵氏一脸被噎住的表情,心里甭提有多堵得慌了。 萧氏见此,心情更加大好,对着小赵氏弯唇一笑,换来小赵氏愈发阴沉的脸色。 陆昌兴见一切都收拾妥当了,领着妻儿拜别赵氏,就这么开开心心往新家去了。 到了新家,萧氏四下一打量,见庭院内布置的井井有条,正院内的花圃中已经种好了自己喜爱的牡丹花。如今正值牡丹花期,那大片大片开得富丽堂皇的牡丹格外夺人眼球,仿若昭示着二房日后的生活也会跟这花儿似的,灿烂至极。 陆安珩也很激动,习惯了现代社会的小家庭模式,陆安珩对之前一大家子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行为实在非常不习惯。更何况,大房一家对自己一家明显不怀好意,陆安珩当初还昏昏沉沉之时,便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小赵氏对萧氏的明朝暗讽,再加上上回去给赵氏请安时的情景,陆安珩都替萧氏感到累。这回可好了,远离了大房与赵氏,萧氏总算是能当家做主了!这不,萧氏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呢。 萧氏却是百忙之中还瞪了陆昌兴一眼,心中暗怒,还跟自己打马虎眼呢!瞧这院子的装饰,说他不是早有准备,谁信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25.热气球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老太太本就不喜二房,这些年除了过年时, 陆昌兴会带着陆安珩等人来大房给赵氏磕头, 平日里都只是送些东西过来,并不时常走动。 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处着。 这位新大伯母姓陈, 看着倒是挺和气,前些日子陆安珩考试时, 陈氏也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倒是陆昌平见着陆安珩很高兴,使劲儿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大笑道:“好小子,真给列祖列宗长脸!你年岁尚小,切莫因此沾沾自喜,继续苦读三年,大伯等着三年后听到你中举的消息!” 又恨恨地推了一把站在他身旁的少年, 骂道:“亏你还比三郎年长一岁, 学识上可比三郎差远了!要是再贪玩, 仔细你的皮!” 这少年正是陆安瑜, 当年陆安珩爆出当初落水的事儿乃是陆安瑾所为后,陆安瑜便沉默了许多。而后小赵氏病逝,陆昌平新娶了陈氏,陆安瑜便愈发沉默了。 此时被陆昌平大声斥责, 陆安瑜也不曾有半分情绪波动, 只躬身应了一声“是”之外, 再次沉默不语。 陆安珩觉着这位便宜堂兄的情绪不太对, 似乎整个人都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如同暮气沉沉的耄耋老人一般,浑身散发着一股阴郁之气。 这是抑郁症的节奏啊!陆安珩心中一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陆安瑜本来就对自己心怀芥蒂,若是自己贸然开口劝解,说不得会起到反效果。 倒是陆安瑜似乎看出了陆安珩有话对自己说,垂眸想了想,向陆昌平请示后,带着陆安珩往后院去了。 二人恰巧来到湖边,陆安瑜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半晌没开口。陆安珩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得静静地陪陆安瑜站着。 过了许久,陆安瑜终于打破了平静,突然开口道:“我小时候,挺不喜欢你的。” 正在走神的陆安珩迅速回神,点头道:“我知道。” 陆安瑜似是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面色纠结了好一阵,这才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阿娘和大郎都欠你一句道歉,只不过如今他们都已不在人世,这一句抱歉还是我来说吧,对不起。” 陆安珩着实惊了一瞬,万万没想到陆安瑜还会跟自己道歉。毕竟站在他的角度,赵氏和陆安瑾已经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依着他的性子,没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就不错了。 回想起记忆里那个活泼好动还有几分霸道的陆安瑜,陆安珩简直无法把那个小霸王与现在这个一脸无所谓的陆安瑜联系在一起。 陆安珩实在是好奇不已,陆安瑜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性子大变样。 想了想,陆安珩还是开口问道:“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这么一付消极厌世的样子,莫不是被虐待了? 陆安瑜斜睨了陆安珩一眼,“少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就是心里憋得慌。阿娘和大郎都走了,新母亲也进了门,又有了新出生的小弟。我这才觉着,这世上,有我没我其实是一样的。” 这是找不到人生的意义,进入迷茫期了?也是,小赵氏当初基本把他们兄弟俩当太阳养,恨不得所有人都得围着他们打转。所以小赵氏死后,陆安瑜才发现自己原来不是世界中心,这才受了打击沉寂了下来? 陆安珩暗自思索,不由地吐槽了一把以往小赵氏对他的娇惯,好好的一个孩子被养成了一朵娇花,半点打击都受不住。 陆安瑜也没想让陆安珩接话,他沉默了太久,如今开了个口子,倾诉的欲望便格外强烈。 “阿娘当初一直说,你和四郎会抢走我的东西,所以我和大郎都对你们有敌意。” 见陆安珩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没有不屑和鄙夷,陆安瑜自嘲一笑,“现在看来,是我们错得离谱。只是,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是啊。”陆安珩也是一声长叹,惆怅地望着湖面,一时无言。 这个湖,曾经吞噬了两个幼童鲜活的生命。因此,间接导致小赵氏发疯,害得陆安珩惨遭人贩子毒手,而后事情水落石出,小赵氏也送了命。 陆安珩的命运也从这里开始,彻底地不一样了。 “仔细想想,一切事情都是从你当初落水开始的。”陆安珩听到了陆安瑜的叹息声,“如今你要进京了,那些恩怨是非,自此始,也自此终,都忘了吧。” 陆安珩失笑,“我早就忘了,阿兄。” 不仅如此,我还比你更清楚,失去的不只是两条人命,而是三条。那个真正的陆安珩,也消散在这世间,再也回不来了。 陆安瑜似乎放下了一直压在心中的大石。前些年,他一直因为兄长与娘亲的死迁怒于陆安珩,哪怕知道陆安珩其实没做错什么,他也管不住自己愤怒的内心。 直至后母生的小弟长大,陆安瑜不小心听到了后母教子的话,那内容与当初娘亲对自己说的相差无几。只是需要防着的人,从当初的二房换成了自己。 那时候,陆安瑜只觉得命运的荒诞之处莫过于此,一报还一报,古人诚不我欺。而这院子里住着的人,那心都跟湖底下的淤泥一般,烂透了。 许是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头的话,陆安瑜的神情放松了不少,真心实意地对陆安珩说道:“进京以后,就别再回来了。别傻乎乎地把陈氏当好人,她正琢磨着让你给她儿子铺路呢。” 见陆安珩笑着点头,陆安瑜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总是这么好脾气,到了京城可别被人欺负了!你方才不是有话对我说吗,还不快说?” 这么一个白眼砸过来,陆安珩倒是看到了一丝陆安瑜当初神采飞扬的影子,忍不住开口道:“你不喜欢伯娘,也总得为自己日后打算一番。即便不想科考,也得想个能挣钱的营生,总归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还用你说!”陆安瑜哼唧一声,“我早就合计好了!走前把你之前的书籍给我抄一份,我要看看你的批注,明年我也要下考场参加县试了。” 合着是要自己的读书笔记啊,陆安珩表示没问题,回去便差人送过来。 陆安瑜这才满意了,眉眼间依稀浮现出幼时跳脱的影子,直到返回正厅之时,陆安瑜又跟变脸似的,飞快地恢复成了原本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陆安珩看得暗自咋舌,心道一声人才啊。 见人都到齐了,赵氏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真切的笑意,目光扫过言笑晏晏的陆昌平兄弟,又看向相处得融洽的陆安珩孙辈们,笑着开口道:“好好好,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家和万事兴,咱们今天不提往日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一家人好好的过个中秋!” 因着陆安珩中了秀才,赵氏明显对他比以往关注多了,特地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了一番。见状,一旁靠在陈氏身边的一个三头身小豆丁明显不高兴了,噘着嘴瞪了陆安珩一眼。 此时,赵氏正在向陆安珩灌输“一家人要互相扶持”的思想,话里话外地让陆安珩好好跟五郎传授一下学习经验,切莫藏私。 陆安珩看着芳龄四岁的五郎无语至极,这么一个小不点,能跟他说什么学习经验啊? 好不容易脱离了老太太的魔音洗脑,陆安珩的里衣都被打湿了,深觉自己这回赴得是鸿门宴,比再去考回院试还费神。 好在陆昌兴夫妇已经在准备上京之事了,以后陆安珩也不用去大房那头和他们虚与委蛇,也算是松了口气。 既是打算在京城长住,那么要收拾的东西可多了去了。萧氏里里外外忙活了大半个月,歇脚的工夫都没用,总算是把行李都收拾得妥当了。 此时已是八月中旬,刚过中秋,暑意渐消,倒也是出门的好时节。 陆安珩一行人先一天拜别了赵氏,在船上冲着来送行的陆昌平和陆安瑜挥挥手,船身缓缓而动,陆安珩眼见着扬州城离自己越来越远,最终化作一个小点再也不见,心中既不舍,又兴奋。 看着沿途的热闹风光,陆安珩忍不住憧憬,天子脚下,又该是何等繁华? 是以现在萧将军一见陆安珩,心里还真是有点迷醉。陆安珩则奇怪地一仰头,对着萧将军行了个礼后,这才关心地问道:“将军,您身子可有不适?” 这一脸牙疼的表情是肿么肥四? 萧将军迅速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恢复了一脸冷淡的样子,对着陆安珩微微点头,声音舒缓,“无事。” 又转过头继续跟陆昌兴说话。 陆安珩这才知道,他们要回京城了。 不仅如此,听萧将军的口风,还想劝说陆昌兴早日回京。 这都哪儿跟哪儿呢?陆安珩一脑门的问号,陆昌兴也不由苦笑,“将军,我来扬州,本就是为了守父孝的,怎好轻易回京?更何况,京城居,大不易” “这都不是事儿!”萧将军一摆手,不以为意,“陆兄原本在京就颇负盛名,怎么现在还谦虚了起来?更何况,还有小郎君的功课呢。如今府上两位小郎君尚且年幼,陆兄自然能亦父亦师。倘使日后要考举人和进士,只怕还是要拜名师大儒。天底下学富五车之士,又有何处能比得上京城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26.飞天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逝, 陆安珩靠着自己安静乖巧的表现, 成功糊弄过了大牛和二狗两个人贩子, 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在大牛无意中透露出的信息中,陆安珩知道他们的同伙快要过来接应他们了,要是自己被那群人带走, 那就真的不知道会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陆安珩不由摸了摸自己袖子里的碎片, 是时候动手逃离这里了。 好在这两天,大牛与二狗两个人也没饿着自己。陆安珩还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继续锻炼身体。一旁的萧恪见状,也跟着陆安珩一同练拳。陆安珩见他马步扎得稳稳的,出拳有力,显然是练过功夫的。再一看他那身锦衣,陆安珩心中已经能确定,萧恪应当是武将之后, 并且,家里人的官职品级应当不低。 萧恪也没多说, 对着陆安珩得意一笑,仿佛在跟陆安珩比赛似的,一拳一拳挥得可有劲儿了。 其他的孩子们却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 见到陆安珩二人奇奇怪怪的举动, 眼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萧恪的眼珠转了转, 悄悄地伏在陆安珩耳边说:“陆家阿弟, 把你藏起来的碎片分我一块吧, 我们一起动手。” 这家伙果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陆安珩微笑,想着萧恪的战力不错,自己与他联手,说不准还真能逃出去。 陆安珩仔细想了想当初大牛带着自己走的路线,似乎出门后,向右拐了两个弯,又向左拐了三次,用时并太长,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 因此,陆安珩断定,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应当离自己家没多远。不过这里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居住,两天了,除了大牛与二狗说话的声音,陆安珩再也没有听到过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 陆安珩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自己的家在城东,所处的地段也算是较为繁华。他又是一小孩儿,别人也不可能对他说什么外头的地形,所以陆安珩也开始发蒙,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不过陆安珩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仔细想了两天,用手在地上画了好几条路线,大致推算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大牛那天的脚步很快,又时不时的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陆安珩在他怀里就能感到明显的转弯拐角。城中的巷道大致距离都差不多,陆安珩基本能确定,当初大牛走的都是最近的转弯处。路线反向推算一下,出门右拐三次,再左转两次,运气好的话,就能到自己家了。 只是,陆安珩望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十来个瘦弱的孩子,心中复杂万分。萧恪也就算了,总归是战力值不错的友军。这群孩子,都骨瘦嶙峋的,看起来着实可怜,然而陆安珩却不能肯定,他们是否有勇气跟着自己逃跑。要是告诉他们,万一他们之中有一人因为害怕而告密,那自己不但跑不了,还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若是不告诉他们,拉他们一把,陆安珩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思前想后许久,陆安珩还是决定带着他们一起走,这样美好的生命,不能凋零在这里。 自从被关进来,陆安珩第一次走进了这群孩子的面前,努力地释放出自己的善意,轻轻的问道:“我们打算逃跑,你们要不要一起跑?” 没有一个人开口发出声音,陆安珩却看到了他们眼中希冀的光芒。这时,萧恪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眉宇间都是神气之色,小声道:“我阿爹可是大将军,我们跑出去找我阿爹,到时候,我阿爹一定会将这两个大坏蛋抓进大牢里!” 所有人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恪,见萧恪红润的脸色,还有身上穿着的漂亮衣裳,孩子们瞬间就相信了这个小伙伴,纷纷点头,轻声道:“对!把他们抓起来!” 外头的大牛似乎听到了声音,不耐烦地嚷嚷道:“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闭嘴!不然,是想要挨揍吗?” 陆安珩眼珠一转,飞快地将一块碎片塞进了萧恪手里,又贴着萧恪的耳朵轻声交代了几句。见萧恪点头,陆安珩又俯下身,对着开始发抖的孩子们一招手,小声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孩子们点点头,听着陆安珩的吩咐,挪到了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最里面的两个伤痕累累的男童开始发出微弱的痛呼,一脸虚弱的样子根本无需伪装。 陆安珩见状,连忙将门拍得砰砰响,大声道:“你们快来啊,有人快要死了!快救救他们啊!” “叫魂呢小崽子!”大牛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了门,正准备给陆安珩来上一巴掌,却被陆安珩拉住了手,拖着往里走。艰难地挤出了几滴眼泪,陆安珩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大牛,带着哭腔央求道:“大牛叔,你和二狗叔就行行好,救救他们吧!你们抓我们是想卖了我们挣银子,他们要是死了,晦气不说,还会让你们少挣一点银子呢!” 大牛想了想,这话说的对,也就任由陆安珩拖着来到了屋里头。萧恪也跑到了门口,学着陆安珩的样子,对着外头的二狗哭道:“二狗叔,你快来看看啊,救救柱子他们吧!我们一定听话,你别不管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死掉啊!” “怎么了?很严重?”这些天孩子们的乖巧让二狗放松了警惕,就这么毫无戒心地走到了大牛的身边,低头皱眉看着两个晕过去的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陆安珩与萧恪对视一眼,瞬间弹出碎片,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往大牛二人的脆弱部位刺了进去。 这是陆安珩琢磨了许久才想出来的阴招,比体力,他和萧恪俩小屁孩绝对不是大牛这两个成年汉子的对手。要是一次逃跑不成被追了回来,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然而面对两个成年大汉,就算是十几个孩子一起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怎么放倒他们,陆安珩思索了许久了。 在昨天大牛给他们送水和食物时,陆安珩无意中发现,自己站起来,头顶刚好在大牛的大腿处。若是拿着碎片往上狠狠一刺,那部位,真是不可说,不可说。 作为男性,某个部位有多脆弱,陆安珩最知道了。这才制定了这个计划,只要将大牛他们骗进来,就能让他们吃个大亏,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果不其然,大牛与二狗当即就是一声惨嚎。这惨嚎如同某种暗号一般,屋内的孩子们一听就开始往外跑。大牛二人还想起身追,却不料陆安珩和萧恪再次往他们的下身狠狠地扎了几回,二人痛得几乎快要晕过去,哪里还有力气去追已经跑的不见人影的孩子们。 陆安珩和萧恪动作同样迅速,往大牛二人的某个部位插完碎片后,立即撒腿往外跑。陆安珩心中早就计划好了,拖着萧恪一路跑出门,而后对着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的一群孩子大吼道:“跟我来!” 孩子们刚跑出来,对陆安珩简直信服极了,一听陆安珩的声音,立马跟在他身后拼命地跑。 身后,大牛与二狗二人已经艰难的追了起来,狰狞着一张脸,恶狠狠地骂道:“小兔崽子们,快给老子回来!敢对老子动手,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骂骂咧咧间,大牛与二狗已经快要追上他们了。 谁回去谁傻逼!陆安珩完全当他们在放屁!危急关头,陆安珩竟然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潜力,奔跑的速度简直如同一阵风一般,让后头的大牛与二狗追得气喘吁吁。 好在由于他们方才的一通狠手,大牛与二狗的仇恨被他们俩拉得稳稳的,都顾不上已经被他们追上的其他孩子,一门心思的想追上陆安珩二人,以报刚才的不共戴天之仇。 萧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被陆安珩扯着跑。听着大牛二人越来越近的跑步声,萧恪喘着粗气对陆安珩道:“你你先跑,别管我!” “不可能!”陆安珩同样气喘吁吁,拉着萧恪的手握得更紧了,坚定地说道:“我是不会扔下你的!别说话,加油跑,跑到前面有人的地方,我们就得救了!” 萧恪的瞳孔开始涣散,感觉自己的心口越来越闷,如同快要爆炸了一般。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萧恪狠狠地咬了咬舌尖,直到感到自己嘴里传来的血腥味,萧恪的大脑才清明了几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过来拖着陆安珩往前跑。 “嘿,这两小兔崽子跑的还挺快!”大牛和二狗恶狠狠地追着,眼见着自己与陆安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大牛忍不住大笑道,“跑啊,你们再跑啊!有你们好看的!” 陆安珩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绝望,没成想自己还是没跑成,这回被抓回去,估计要吃不少苦。 萧恪脚下一个趔趄,拖着陆安珩与他一同摔在了地上。 陆安珩心中更绝望,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倒在地上直喘气,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算是抓到你们了!”大牛喘着粗气的狠毒声音传来。 陆安珩不由闭上了眼睛,等着迎接自己惨痛的命运。 却只听到一声破空之声,而后传来大牛的一声哀嚎,瞬间就没了声音。 陆安珩惊讶地睁眼,就看到巷子尽头,一名身穿盔甲的将士如同天降神兵一般,踏着日光而来,手里的弓还未收回,又搭了一箭,射向自己的方向。 萧恪的惊喜声与二狗的痛呼声一同传来,“阿爹!” 陆安珩心头一松,可算是安全了! 如今再一见小赵氏如此嘲讽萧氏,陆安珩当即便站不住了。即便萧氏拿话弹压住了小赵氏,陆安珩心中还是有几分恼意。 眼珠转了转,陆安珩心中登时便有了主意,迈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蹬蹬蹬的就跑到了赵氏面前。一把拉住赵氏的衣袖,陆安珩仰着自己白嫩嫩的脸蛋儿,用天真的小眼神看着赵氏,笑眯眯地开口道:“祖母,珩儿好想你啊~” 竟是无耻的跑去赵氏面前卖萌去了。 陆安珩在现代时哄老头儿老太太就很有一手,他家爷爷奶奶被他哄得那叫一个团团转,每回见着他,人都精神了几分。也因为如此,陆安珩小时候倒是狠狠地坑过他亲爹好几回。 没办法,男孩子总会有调皮的时候。陆安珩小时候没少因为犯错被亲爹好一顿打,爷爷奶奶虽然心疼,也不好阻止儿子管教孙子。只是爷爷经常气不过,陆安珩他爸揍了他,他爷爷背地里就得收拾他爸一顿,把他爸给气的,没少骂陆安珩是个坑爹货。 如今陆安珩穿成了一枚小豆丁,这小豆丁长得又圆圆润润的,配上那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就跟个白嫩嫩的汤圆似的,极是招老年人的喜爱。 赵氏一见陆安珩仰着小脑瓜子望着自己,两只墨玉一般的眼中满是孺慕之色,一直紧绷着的脸色瞬间就缓和了下来。见孙子白嫩嫩的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袖,脸上的笑容几乎能令日光失色。赵氏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面上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陆安珩的脑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27.飞行与严峻的形式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其他的孩子们却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见到陆安珩二人奇奇怪怪的举动,眼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萧恪的眼珠转了转, 悄悄地伏在陆安珩耳边说:“陆家阿弟, 把你藏起来的碎片分我一块吧,我们一起动手。” 这家伙果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陆安珩微笑, 想着萧恪的战力不错, 自己与他联手, 说不准还真能逃出去。 陆安珩仔细想了想当初大牛带着自己走的路线,似乎出门后,向右拐了两个弯,又向左拐了三次, 用时并太长,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 因此, 陆安珩断定, 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 应当离自己家没多远。不过这里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居住, 两天了,除了大牛与二狗说话的声音, 陆安珩再也没有听到过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 陆安珩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 自己的家在城东,所处的地段也算是较为繁华。他又是一小孩儿, 别人也不可能对他说什么外头的地形, 所以陆安珩也开始发蒙, 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不过陆安珩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仔细想了两天,用手在地上画了好几条路线,大致推算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大牛那天的脚步很快,又时不时的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陆安珩在他怀里就能感到明显的转弯拐角。城中的巷道大致距离都差不多,陆安珩基本能确定,当初大牛走的都是最近的转弯处。路线反向推算一下,出门右拐三次,再左转两次,运气好的话,就能到自己家了。 只是,陆安珩望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十来个瘦弱的孩子,心中复杂万分。萧恪也就算了,总归是战力值不错的友军。这群孩子,都骨瘦嶙峋的,看起来着实可怜,然而陆安珩却不能肯定,他们是否有勇气跟着自己逃跑。要是告诉他们,万一他们之中有一人因为害怕而告密,那自己不但跑不了,还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若是不告诉他们,拉他们一把,陆安珩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思前想后许久,陆安珩还是决定带着他们一起走,这样美好的生命,不能凋零在这里。 自从被关进来,陆安珩第一次走进了这群孩子的面前,努力地释放出自己的善意,轻轻的问道:“我们打算逃跑,你们要不要一起跑?” 没有一个人开口发出声音,陆安珩却看到了他们眼中希冀的光芒。这时,萧恪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眉宇间都是神气之色,小声道:“我阿爹可是大将军,我们跑出去找我阿爹,到时候,我阿爹一定会将这两个大坏蛋抓进大牢里!” 所有人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恪,见萧恪红润的脸色,还有身上穿着的漂亮衣裳,孩子们瞬间就相信了这个小伙伴,纷纷点头,轻声道:“对!把他们抓起来!” 外头的大牛似乎听到了声音,不耐烦地嚷嚷道:“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闭嘴!不然,是想要挨揍吗?” 陆安珩眼珠一转,飞快地将一块碎片塞进了萧恪手里,又贴着萧恪的耳朵轻声交代了几句。见萧恪点头,陆安珩又俯下身,对着开始发抖的孩子们一招手,小声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孩子们点点头,听着陆安珩的吩咐,挪到了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最里面的两个伤痕累累的男童开始发出微弱的痛呼,一脸虚弱的样子根本无需伪装。 陆安珩见状,连忙将门拍得砰砰响,大声道:“你们快来啊,有人快要死了!快救救他们啊!” “叫魂呢小崽子!”大牛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了门,正准备给陆安珩来上一巴掌,却被陆安珩拉住了手,拖着往里走。艰难地挤出了几滴眼泪,陆安珩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大牛,带着哭腔央求道:“大牛叔,你和二狗叔就行行好,救救他们吧!你们抓我们是想卖了我们挣银子,他们要是死了,晦气不说,还会让你们少挣一点银子呢!” 大牛想了想,这话说的对,也就任由陆安珩拖着来到了屋里头。萧恪也跑到了门口,学着陆安珩的样子,对着外头的二狗哭道:“二狗叔,你快来看看啊,救救柱子他们吧!我们一定听话,你别不管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死掉啊!” “怎么了?很严重?”这些天孩子们的乖巧让二狗放松了警惕,就这么毫无戒心地走到了大牛的身边,低头皱眉看着两个晕过去的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陆安珩与萧恪对视一眼,瞬间弹出碎片,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往大牛二人的脆弱部位刺了进去。 这是陆安珩琢磨了许久才想出来的阴招,比体力,他和萧恪俩小屁孩绝对不是大牛这两个成年汉子的对手。要是一次逃跑不成被追了回来,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然而面对两个成年大汉,就算是十几个孩子一起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怎么放倒他们,陆安珩思索了许久了。 在昨天大牛给他们送水和食物时,陆安珩无意中发现,自己站起来,头顶刚好在大牛的大腿处。若是拿着碎片往上狠狠一刺,那部位,真是不可说,不可说。 作为男性,某个部位有多脆弱,陆安珩最知道了。这才制定了这个计划,只要将大牛他们骗进来,就能让他们吃个大亏,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果不其然,大牛与二狗当即就是一声惨嚎。这惨嚎如同某种暗号一般,屋内的孩子们一听就开始往外跑。大牛二人还想起身追,却不料陆安珩和萧恪再次往他们的下身狠狠地扎了几回,二人痛得几乎快要晕过去,哪里还有力气去追已经跑的不见人影的孩子们。 陆安珩和萧恪动作同样迅速,往大牛二人的某个部位插完碎片后,立即撒腿往外跑。陆安珩心中早就计划好了,拖着萧恪一路跑出门,而后对着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的一群孩子大吼道:“跟我来!” 孩子们刚跑出来,对陆安珩简直信服极了,一听陆安珩的声音,立马跟在他身后拼命地跑。 身后,大牛与二狗二人已经艰难的追了起来,狰狞着一张脸,恶狠狠地骂道:“小兔崽子们,快给老子回来!敢对老子动手,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骂骂咧咧间,大牛与二狗已经快要追上他们了。 谁回去谁傻逼!陆安珩完全当他们在放屁!危急关头,陆安珩竟然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潜力,奔跑的速度简直如同一阵风一般,让后头的大牛与二狗追得气喘吁吁。 好在由于他们方才的一通狠手,大牛与二狗的仇恨被他们俩拉得稳稳的,都顾不上已经被他们追上的其他孩子,一门心思的想追上陆安珩二人,以报刚才的不共戴天之仇。 萧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被陆安珩扯着跑。听着大牛二人越来越近的跑步声,萧恪喘着粗气对陆安珩道:“你你先跑,别管我!” “不可能!”陆安珩同样气喘吁吁,拉着萧恪的手握得更紧了,坚定地说道:“我是不会扔下你的!别说话,加油跑,跑到前面有人的地方,我们就得救了!” 萧恪的瞳孔开始涣散,感觉自己的心口越来越闷,如同快要爆炸了一般。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萧恪狠狠地咬了咬舌尖,直到感到自己嘴里传来的血腥味,萧恪的大脑才清明了几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过来拖着陆安珩往前跑。 “嘿,这两小兔崽子跑的还挺快!”大牛和二狗恶狠狠地追着,眼见着自己与陆安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大牛忍不住大笑道,“跑啊,你们再跑啊!有你们好看的!” 陆安珩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绝望,没成想自己还是没跑成,这回被抓回去,估计要吃不少苦。 萧恪脚下一个趔趄,拖着陆安珩与他一同摔在了地上。 陆安珩心中更绝望,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倒在地上直喘气,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算是抓到你们了!”大牛喘着粗气的狠毒声音传来。 陆安珩不由闭上了眼睛,等着迎接自己惨痛的命运。 却只听到一声破空之声,而后传来大牛的一声哀嚎,瞬间就没了声音。 陆安珩惊讶地睁眼,就看到巷子尽头,一名身穿盔甲的将士如同天降神兵一般,踏着日光而来,手里的弓还未收回,又搭了一箭,射向自己的方向。 萧恪的惊喜声与二狗的痛呼声一同传来,“阿爹!” 陆安珩心头一松,可算是安全了! 这位新大伯母姓陈,看着倒是挺和气,前些日子陆安珩考试时,陈氏也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倒是陆昌平见着陆安珩很高兴,使劲儿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大笑道:“好小子,真给列祖列宗长脸!你年岁尚小,切莫因此沾沾自喜,继续苦读三年,大伯等着三年后听到你中举的消息!” 又恨恨地推了一把站在他身旁的少年,骂道:“亏你还比三郎年长一岁,学识上可比三郎差远了!要是再贪玩,仔细你的皮!” 这少年正是陆安瑜,当年陆安珩爆出当初落水的事儿乃是陆安瑾所为后,陆安瑜便沉默了许多。而后小赵氏病逝,陆昌平新娶了陈氏,陆安瑜便愈发沉默了。 此时被陆昌平大声斥责,陆安瑜也不曾有半分情绪波动,只躬身应了一声“是”之外,再次沉默不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28.补救措施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当然不行了! 陆昌兴本来还挺得意于长子的念书天分,很是骄傲了一把。对长子也愈发严苛,然而很快,陆昌兴便发现了问题。 长子开蒙一个来月了, 除却第一回进书房的那日, 而后的三十多天里,长子每天的每一个时辰干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每一天都是起床,请安用膳,打拳, 念书,午膳, 小憩, 背书,晚膳, 散步, 背书练字。如此循环往复一个多月, 陆安珩整个人就如同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一般,竟然无一日有差错那么一点点。 给陆昌兴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知道, 陆安珩才不过四岁啊! 陆昌兴努力地回忆自己四岁时在干什么呢?应当是贪玩好动,对课业深恶痛绝,每天都想着如何应付过亲爹交代过的功课吧?再看看陆安珩现在的表现, 陆昌兴羞愧之余, 也深觉长子不大正常。瞧瞧他这一个多月坚持不懈的规律行事, 是个四岁的小孩子能做出来的事吗? 别说四岁了,就连陆昌兴自己,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平日里看书看得疲倦了,还出门去踏踏青赏赏景呢!哪像长子这样,坚持过着这么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简直自律的吓人。 更可怕的是,在完成陆昌兴布置的课业之余,陆安珩还给自己加餐。陆昌兴简直不愿再回想,自己当初发现长子那一堆抄得满满当当的课业时,内心的震惊是如何难以言表——天呐!我到底是生了怎样的一个怪物出来了啊? 长子还振振有词,“我怕把功课给忘记了。听人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便索性多抄几遍。” 陆昌兴颤抖地指着那一大摞宣纸,面色扭曲的问道:“几遍?” 陆安珩心虚,“额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阿爹~你看我现在不是学得好好的,都记住了嘛~” 说完,陆安珩还熟门熟路的冲着他爹眨了眨眼,努力地卖萌中。 陆昌兴却是眼前一黑,不行!不能让长子再这么继续下去了,长子崩得实在是太紧了,要真变成了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该怎么办?必须让他放松放松! 是以陆昌兴在愁掉了一地的头发后,终于灵光一闪,搬来了各种小孩子的玩意儿,誓要将儿子紧绷的神经给掰过来。 万万没想到,长子竟然不买账!每回看到长子一脸无奈地望着自己,如同哄小孩子一般的陪着自己玩投壶蹴鞠,陆昌兴便觉得自己貌似在智商上被长子排斥了,那滋味,真是酸爽的难以形容。 实际上陆昌兴还真是错怪陆安珩了。要知道,陆安珩现在可是个披着四岁幼童皮的大龄伪儿童。这个伪儿童还是经历过号称是炼狱的高中三年,对于如何安排学习自有一套办法。更兼这个伪儿童已经不过儿童节好几年,完全想不起来四岁孩子的学习技能到底应该处于什么强度。因此,陆安珩对陆昌兴布置的任务照单全收,还给自己加餐,一百遍大法每天都用得很溜。 却没想到,陆昌兴也是头一遭教学生,布置的课业早就远远超出寻常四岁幼童的接受范围了。偏生俩菜鸟都不知道,就这么一个直愣愣地教,一个勾着头学,愣是没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说起来,陆安珩还觉得目前的时间表比起高三来差远了,要不是怕把自己折腾成近视眼,陆安珩还想给自己安排三节晚自习呢!然而看了看那昏暗的油灯,再摸了摸自己视力极好的大眼睛,陆安珩只能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想法。这年头儿可没有什么眼镜,真要近视了,基本也就告别官场了。要是再苦逼一点,成了个五米之外人畜不分的高度近视,那真是连出门都没有安全感。 对于陆昌兴带过来给自己解闷的小玩意儿,陆安珩本来还嫌弃它们打扰了自己的学习了,然而看着陆昌兴一脸兴奋的样子,陆安珩也不好拒绝。作为一个孝顺的好儿子,必须得陪着父亲好好儿玩一玩啊!因此,陆安珩的课外兴趣班也上的有声有色,顺利的成为了一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 陆昌兴还没来得及高兴,却无语地发现,自己这儿子,玩虽然玩得开心,然而课业还是照常无误啊!每天抄得那厚厚的一沓纸,陆昌兴看着都替他手疼。 实在是没办法了,陆昌兴不得不拎过陆安珩进行了一场严肃的对话。 陆安珩冷不丁被拎进书房还挺郁闷,我作业还没写完呢,亲爹你又要闹哪样啊? 结果陆安珩无奈地一抬头,就看到陆昌兴格外严肃的脸。许是陆昌兴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太严肃,陆安珩也开始有点小紧张了,下意识的就开始回想自己有没有闯祸。艾玛现在亲爹身上的气息,跟陆爹当初要揍自己时发出的气息,那是一样一样儿的! 这么一想,陆安珩整个人都不好了,下意识地开口道:“我这些天可乖啦,老老实实的看书练字,绝对没闯祸!” 陆昌兴闻言,哭笑不得的看了陆安珩一眼,心下暗自疑惑,自己也没揍过这小子啊!为何他总是摆出一副怕挨揍的样子?莫非是自己平日里太严肃了? 这么想着,陆昌兴不由放缓了神色,柔声问陆安珩,“三郎是不是觉着阿爹布置的课业有点多?以后阿爹多陪你玩一玩好不好?” 这是什么操作?说好的吃苦考科举呢?陆安珩奇怪地看了陆昌兴一眼,一双承袭自陆昌兴的大大桃花眼中满是疑惑之色,“阿爹何出此言?我觉得挺好的呀,再加一点也无所谓!” 天地良心,这真是实话。陆安珩摸着心口表示,目前为止,念书还真算不上辛苦,比起高三时的拼命来可真是差远了。话说现代录取率虽然比古代高,但是考的东西也很要命啊!古今中外天文地理全部都囊括其中,现在虽然也苦逼,至少也没有那个“古今中外”的“外”不是? 陆安珩觉得自己还能再接着学! 陆昌兴却更牙疼了,一脸无语的望着陆安珩,半晌,心疼地摸了摸陆安珩的头,自责道:“都是阿爹不好,给你的压力太大了!三郎还小,正是想着玩闹的年纪,阿爹不该拘着你,从今日起,你的功课缩减至原来的一半,剩下的时间全部给你玩!” 陆安珩一脸懵逼:发生什么事了?亲爹到底脑补些什么东西啊?虽然有点小感动,但是我早就不当熊孩子很多年了啊!完全不需要疯玩啊! 然而看着陆昌兴微红的眼眶,自己眼底深处的自责,陆安珩瞬间便福至心灵,秒懂他爹到底在纠结什么了。陆安珩心间一暖,上前将自己肉墩墩的身子塞进他爹的怀里,而后脆生生地开口道:“阿爹莫要担心,我有分寸的。我每天也有休息的啊,散步打拳睡觉,你看我身体多好!” 陆昌兴下意识的搂紧儿子掂了掂,点头道:“这倒是,现在比前些时日要压手了。” 陆安珩得意地笑道:“那是因为我长高啦!所以阿爹不要担心,我心里有数哒~” 陆昌兴见长子神情愉悦,不曾有半分阴霾之色,心中的担忧去了几分。却还是将陆安珩的课业缩减了一半,以至于陆安珩觉得自己貌似有点闲,完成每天的任务后,还有好长的一段时间剩余。本着不浪费时间的原则,陆安珩便开始练起投壶与射箭来,向着文武双全的学霸道路狂奔而去。 因为时间多了,陆安珩还抽空给陆安珏小团子做了一套识字卡,极大地激起了陆安珏的识字兴趣。这副识字卡用的是普通的木板制成,吩咐人裁成大小一致的小正方形的样式后,陆安珩便亲自动手写写画画了许久,这才捣鼓出了这一套识字卡来。 效果显著,陆安珏抱着就不愿意撒手了。陆安珩一边笑,一边从陆安珏的胖爪子中将识字卡片工工整整地摆在地上,一手拿着陆安珏最喜欢的小点心,一手指着木牌上配套的字和画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 陆昌兴与萧氏仔细一看,这木牌上的画画的简直是栩栩如生,尤其是“爹”,“娘”,“哥”,“姐”那几块木牌,画的恰好是自己几人的画像,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笔画的,竟然比寻常的人物画画得细致多了,效果之逼真,简直就跟照镜子似的。 别说陆安珏抱着这一堆小木牌不愿意撒手,就连陆昌兴与萧氏都感到有几分惊奇。陆芙更是跑到陆安珩面前扯住了他的衣袖,大声道:“三郎不许偏心!四郎有小木牌,我也要!” 陆安珩倒是大方,一边引着小团子识字,一边点头答应道:“成啊!过几天就给阿姐送过去。” 小团子陆安珏是个不爱说话的乖宝宝,好脾气的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哥手上的糕点。陆安珩见此,脸上瞬间便露出个坏笑来,拿着糕点的手动了动,陆安珏的眼珠子也跟着动了动。 “想吃吗?”陆安珩的声音带着十足的不怀好意。 小团子嗦嗦口水,“想!” “想也不给你!” 见小团子皱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陆安珩另一只手拿着小木牌在小团子的面前晃了晃,认真道:“你跟着哥哥认字,认出一个字就给你吃一口糕,怎么样?来,跟我念,花。” “花!” 陆安珩惊喜脸,大方的给小团子咬了一口糕点,又接着进行识字课去了。 教了好几个字后,陆安珩用手把画着花的小木牌上的花给挡住,单单留出一个“花”字在外头,再来问陆安珏,“这个字念啥?” 陆安珏一脸茫然,傻呆呆的看着陆安珩半晌,而后默默地转过身,用自己的肥屁股对着陆安珩,再也不说话了。 陆安珩: 萧氏笑倒。半晌,萧氏擦了擦自己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用手点了点陆安珩的额头道:“偏你顽皮作怪,眼见着你要过生辰了,又长了一岁,怎么还想着欺负四郎呢?” 过生辰?陆安珩一愣,自己倒是忘了,这小豆丁的生日与自己一样,都是六月十九来着,也算是缘分了。 当然,自己的亲儿子,就算蠢点,陆昌兴也觉得他蠢萌蠢萌的。更兼有好几天没见自己的妻儿,陆昌兴因为得知了长房噩耗的阴郁心情这才好转了不少。嘴角不着痕迹地上扬了几分,陆昌兴伸手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温声道:“怎么?三郎莫非不认识爹了?” 被陆昌兴笑得晃了眼的三郎陆安珩:继续沉迷在亲爹的美色中 萧氏连忙接过话头,开口问道:“郎君一路辛苦,可曾用过早膳?云兰,快去备点点心!” 陆昌兴抬了抬手,望向萧氏的眼神温柔至极,含笑道:“娘子不必忙活,这些时日你辛苦了。三郎今日又晕了过去,可曾请了大夫,开了药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29.纸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萧将军找回了儿子,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见这些孩子形容可怜, 也动了恻隐之心。想了想,萧将军温言吩咐道:“将他们送往衙门,给他们买点吃食,再好生问一问, 他们是否还记得自己家在何地?若有记住的, 差人将他们送回家。” “遵命!” 陆安珩听着萧将军的话, 连忙对着他作了一揖, 道, “禀将军, 我家就在这扬州城内,能否劳烦您派人送我一送?” 萧将军还未开口,萧恪就立马接过了话头, “陆家阿弟,你家原来就在城内啊?那让何叔先送你回去,以免你家人担忧,我过几天再去找你玩~” 陆安珩见萧恪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 不由回了个笑容,“成啊,到时候给你吃我阿娘做的甜糕, 可好吃了。” 萧将军想着方才自己所见的情景, 自家儿子摔倒了, 这孩子都没扔下他自己逃命,心中便对陆安珩生出了几分好感。又见陆安珩行事落落大方,谈吐有礼,萧将军心中的好感就更多了,想着儿子找了这么个同龄玩伴也不错,也就对着陆安珩点点头,笑道:“那便让何副将送你回府。” 说完便调转马头,双脚一夹马腹,瞬间消失在巷道尽头。只听到萧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从风中传来,“陆家阿弟,你记好了,我会去找你玩的啊!” 陆安珩哭笑不得,深觉萧恪是个心大的憨货。而那个被萧恪唤作何叔的副将,见萧将军走远,也不多言,下马来到陆安珩眼前,蹲下身,锐利的眼神直视陆安珩的双眼,放缓了声音,轻声道,“陆小郎君,你可记得你家的位置?我这就送你回去。” 那必须记得啊!陆安珩麻溜的就将自己家的地址给报出来了,“就在前面不远的荣安街。” 何副将的眼里就有了些许笑意,心道这真是个伶俐的孩子。 到了陆府,急得快要发疯的陆昌兴与萧氏二人自是喜出望外,对着何副将千恩万谢,几乎要对何副将跪下磕头了。吓得何副将连忙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 陆安珩已经被陆芙与陆安珏一人拉着一只手,陆安珏仰着肥嘟嘟的脸蛋儿,使劲儿往他哥身上扒拉。紧紧攥住他哥的手,陆安珏严肃着一张胖脸问道,“阿兄,你去哪里了?都没有来看四郎。” 陆芙抢过陆安珩的话头,拍了拍陆安珏的小脑瓜,小声道,“行了,有什么好问的,三郎回来了就好了。” 陆安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哥。陆安珩失笑,伸手抱住这个肥团子,拔萝卜一样的将他从地上拔起来,轻声安慰他道:“行了,四郎别委屈了。阿兄等会儿陪你玩。” 话还没说完,陆安珩就被萧氏紧紧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撒手了。陆安珩无奈,心知他娘这回真的被吓坏了,连忙将肥团子放下来,拍拍萧氏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慰萧氏,“阿娘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再哭,四郎可要笑话你了啊。” 萧氏的哽咽声更大了,陆安珩无法,只能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阿娘,你知道这等黑心事是谁干的吗?” 萧氏的哭声当即便是一停,拿出帕子擦了擦泪水,咬牙道,“你那个黑了心肝的奶娘,我已经让人将她送至官府了!定然不能轻饶了她!” 陆安珩见状,忍不住道:“就凭奶娘一个人,哪里干的出这么一件大事来?旁人不知,阿爹阿娘你们应当清楚,奶娘为人老实,又胆小,说她是主谋,我这个五岁孩童都不能信!” 陆昌兴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瞬间便想起了陆安珩之前说过的,小赵氏对二房的咒骂。说实话,这回陆安珩被绑之事,陆昌兴夫妻二人也怀疑过小赵氏,只可惜苦于没有证据,奶娘又咬牙不认,陆昌兴他们还真不能就冒冒失失的去找小赵氏的麻烦。 现在陆安珩这话一出,陆昌兴二人登时咬牙。陆安珩见此,揉了揉陆安珏肉嘟嘟的脸,看着陆芙担忧的眼神,也不好多说,只是提了一句,“那两个人贩子已经被萧将军命人捆去官府了,阿爹若是还有疑问,何不去问一问?” 说完,陆安珩又对着陆昌兴一招手。待到陆昌兴俯下身子后,陆安珩踮脚,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前天我生辰之时,阿荷堂姐曾经悄悄地提醒我要小心一点。说是听到过大伯母有说过什么,‘这次一定要他好看’之类的话。” 陆昌兴面沉如水,看了眼身旁的陆安珏,怕吓着了幼子。强压住内心的愤怒,陆昌兴面色平静地起身,对着萧氏道:“我去衙门走一遭,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萧氏也猜到了其中的隐情,俯身抱着幼子对着陆昌兴颔首,冷声道:“郎君早去早回,家里交给妾身便是!” 不知为何,听着萧氏带着寒意的话语,陆安珩顿时觉得身子一凉,总觉得阿娘身上有杀气。 然而过了许久,陆安珩几人都用完午膳了,陆昌兴还没回来。陆安珩心下奇怪,瞧着大牛他们也不是嘴硬的人啊,怎么这么久还没问出来? 萧氏心下也隐隐焦急,当着三个孩子的面又不好露出来,吃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然而直到未时,陆昌兴还没回来。萧氏有些坐不住了,却突然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萧氏心下一惊,连声问道:“管家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郎君呢?” 管家一抹汗,喘匀了气道,“夫人,郎君请了族老前去大房郎君府上了!说是要请族老做主,处置大房夫人。郎君已经进了府了,这才吩咐小的前来传话,让您带着小郎君和小娘子过去。” 陆昌兴竟然直接请了族老?陆安珩被惊得手中的糕点都掉了。萧氏也惊了一瞬,而后脸色立即难看了起来,郎君如此震怒,看来此事肯定跟小赵氏脱不了干系! 陆安珩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拉了萧氏的手,随着管家赶到了大房府上。 里头早已经闹开了,小赵氏哭声震天,陆安珩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了小赵氏撕心裂肺的哭声,走进祠堂门口,里头已经满满当当地站了一屋子人。小赵氏正跪在屋内,不住的痛哭着。一边哭,一边喊冤。 见陆安珩到来,小赵氏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珩,小赵氏状若疯狂地道,“三郎你相信大伯母,大伯母没有想要害你的!不是我害你的!” 陆昌兴眼神如同寒冰一般刺向小赵氏,冷声道,“那两个人贩子和奶娘都交代了,伺候你的婆子也招供了,你还想抵赖吗?” “我不是有意的!”小赵氏大喊,“凭什么三郎就能这般好运,落水高烧了这么久,还能救回来。我的大郎呢?没了命了啊!郎君你救救我,我不是有心的!” 果然是这样!陆安珩心中一叹,忍不住开口道,“大伯母你可知,当日我落水,是被大郎推下去的。” 小赵氏疯狂的神情一顿,突然恶狠狠地瞪着陆安珩,咬牙切齿地恨道,“所以你就害死了你的大兄吗?” 陆安珩无语,小赵氏已经神志不清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陆安珩可不想当什么圣父,来个以德报怨什么的。要不是自己这回运气好,还不知被卖到哪个地方去呢。 看着小赵氏这副别人都欠了她的样子,陆安珩忍不住开口道,“大郎之所以身亡,与旁人无关,都是你害得。” “你胡说!我疼他爱他都来不及!” “是吗?”陆安珩冷笑,“你可知当初大郎推我下水时说了什么?没了我,四郎的身子又不大好,二房绝了后,这家产就都是你们的了!” 见小赵氏明显心虚的表情,陆安珩更为愤怒,别人不知,他却是清楚,小豆丁确确实实是被陆安瑾给害了!陆安瑾为了这么些家产,竟然就能出手害了堂弟的性命,分明就已经被小赵氏给养歪了。放在现代,也是妥妥的进少管所的命。陆安珩对陆安瑾的死半点同情都没有,接着给了小赵氏致命一击,“这点家产,我阿爹阿娘也没想跟你们争!要不是你平日里总是念叨着这一切,大郎也就不会移了性子推我落水,想要害死我。后来大郎落水,焉知不是报应呢?” 小赵氏呆愣了片刻,忽而泪流满面,大笑不止,笑声如同野枭般凄厉,刺的人耳膜生疼。 陆昌兴这回是铁了心的要处置小赵氏,族老也愤怒不止,小赵氏身为宗妇,却残害族中子嗣,不配再为陆家妇。看在赵氏的面上,陆昌平并未一封休书休了她,而是给了她一个体面,病死。 陆安珩却并不觉得高兴,死了人总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即便这人想要害自己,然而陆安珩生长在和平的社会,安宁的校园,平日里干的最出格的事儿,也不过是与人打上一场架。 这样间接逼死了一个人,就算那人该死,陆安珩也心情低迷了好几天。 等到办完小赵氏的丧事后,陆安珩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又开始执行自己的时间表,为考中秀才而努力。 令人意外的是,没过几天,萧将军竟然真的带着萧恪上门了。 陆安珩听到萧恪来了消息很激动,毕竟萧恪可是自己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小伙伴,又一起经历过绑架事件,分量还是不一样的。 赶到大厅,陆安珩便看到打扮的极为精神的萧恪对着自己挥挥手,活力十足的喊道:“陆家阿弟,我来啦!”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30.婚事与商议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遵命!” 陆安珩听着萧将军的话, 连忙对着他作了一揖, 道, “禀将军, 我家就在这扬州城内,能否劳烦您派人送我一送?” 萧将军还未开口, 萧恪就立马接过了话头, “陆家阿弟,你家原来就在城内啊?那让何叔先送你回去,以免你家人担忧, 我过几天再去找你玩~” 陆安珩见萧恪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 不由回了个笑容, “成啊, 到时候给你吃我阿娘做的甜糕, 可好吃了。” 萧将军想着方才自己所见的情景,自家儿子摔倒了,这孩子都没扔下他自己逃命, 心中便对陆安珩生出了几分好感。又见陆安珩行事落落大方,谈吐有礼, 萧将军心中的好感就更多了,想着儿子找了这么个同龄玩伴也不错,也就对着陆安珩点点头, 笑道:“那便让何副将送你回府。” 说完便调转马头, 双脚一夹马腹, 瞬间消失在巷道尽头。只听到萧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从风中传来,“陆家阿弟,你记好了,我会去找你玩的啊!” 陆安珩哭笑不得,深觉萧恪是个心大的憨货。而那个被萧恪唤作何叔的副将,见萧将军走远,也不多言,下马来到陆安珩眼前,蹲下身,锐利的眼神直视陆安珩的双眼,放缓了声音,轻声道,“陆小郎君,你可记得你家的位置?我这就送你回去。” 那必须记得啊!陆安珩麻溜的就将自己家的地址给报出来了,“就在前面不远的荣安街。” 何副将的眼里就有了些许笑意,心道这真是个伶俐的孩子。 到了陆府,急得快要发疯的陆昌兴与萧氏二人自是喜出望外,对着何副将千恩万谢,几乎要对何副将跪下磕头了。吓得何副将连忙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 陆安珩已经被陆芙与陆安珏一人拉着一只手,陆安珏仰着肥嘟嘟的脸蛋儿,使劲儿往他哥身上扒拉。紧紧攥住他哥的手,陆安珏严肃着一张胖脸问道,“阿兄,你去哪里了?都没有来看四郎。” 陆芙抢过陆安珩的话头,拍了拍陆安珏的小脑瓜,小声道,“行了,有什么好问的,三郎回来了就好了。” 陆安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哥。陆安珩失笑,伸手抱住这个肥团子,拔萝卜一样的将他从地上拔起来,轻声安慰他道:“行了,四郎别委屈了。阿兄等会儿陪你玩。” 话还没说完,陆安珩就被萧氏紧紧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撒手了。陆安珩无奈,心知他娘这回真的被吓坏了,连忙将肥团子放下来,拍拍萧氏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慰萧氏,“阿娘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再哭,四郎可要笑话你了啊。” 萧氏的哽咽声更大了,陆安珩无法,只能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阿娘,你知道这等黑心事是谁干的吗?” 萧氏的哭声当即便是一停,拿出帕子擦了擦泪水,咬牙道,“你那个黑了心肝的奶娘,我已经让人将她送至官府了!定然不能轻饶了她!” 陆安珩见状,忍不住道:“就凭奶娘一个人,哪里干的出这么一件大事来?旁人不知,阿爹阿娘你们应当清楚,奶娘为人老实,又胆小,说她是主谋,我这个五岁孩童都不能信!” 陆昌兴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瞬间便想起了陆安珩之前说过的,小赵氏对二房的咒骂。说实话,这回陆安珩被绑之事,陆昌兴夫妻二人也怀疑过小赵氏,只可惜苦于没有证据,奶娘又咬牙不认,陆昌兴他们还真不能就冒冒失失的去找小赵氏的麻烦。 现在陆安珩这话一出,陆昌兴二人登时咬牙。陆安珩见此,揉了揉陆安珏肉嘟嘟的脸,看着陆芙担忧的眼神,也不好多说,只是提了一句,“那两个人贩子已经被萧将军命人捆去官府了,阿爹若是还有疑问,何不去问一问?” 说完,陆安珩又对着陆昌兴一招手。待到陆昌兴俯下身子后,陆安珩踮脚,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前天我生辰之时,阿荷堂姐曾经悄悄地提醒我要小心一点。说是听到过大伯母有说过什么,‘这次一定要他好看’之类的话。” 陆昌兴面沉如水,看了眼身旁的陆安珏,怕吓着了幼子。强压住内心的愤怒,陆昌兴面色平静地起身,对着萧氏道:“我去衙门走一遭,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萧氏也猜到了其中的隐情,俯身抱着幼子对着陆昌兴颔首,冷声道:“郎君早去早回,家里交给妾身便是!” 不知为何,听着萧氏带着寒意的话语,陆安珩顿时觉得身子一凉,总觉得阿娘身上有杀气。 然而过了许久,陆安珩几人都用完午膳了,陆昌兴还没回来。陆安珩心下奇怪,瞧着大牛他们也不是嘴硬的人啊,怎么这么久还没问出来? 萧氏心下也隐隐焦急,当着三个孩子的面又不好露出来,吃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然而直到未时,陆昌兴还没回来。萧氏有些坐不住了,却突然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萧氏心下一惊,连声问道:“管家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郎君呢?” 管家一抹汗,喘匀了气道,“夫人,郎君请了族老前去大房郎君府上了!说是要请族老做主,处置大房夫人。郎君已经进了府了,这才吩咐小的前来传话,让您带着小郎君和小娘子过去。” 陆昌兴竟然直接请了族老?陆安珩被惊得手中的糕点都掉了。萧氏也惊了一瞬,而后脸色立即难看了起来,郎君如此震怒,看来此事肯定跟小赵氏脱不了干系! 陆安珩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拉了萧氏的手,随着管家赶到了大房府上。 里头早已经闹开了,小赵氏哭声震天,陆安珩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了小赵氏撕心裂肺的哭声,走进祠堂门口,里头已经满满当当地站了一屋子人。小赵氏正跪在屋内,不住的痛哭着。一边哭,一边喊冤。 见陆安珩到来,小赵氏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珩,小赵氏状若疯狂地道,“三郎你相信大伯母,大伯母没有想要害你的!不是我害你的!” 陆昌兴眼神如同寒冰一般刺向小赵氏,冷声道,“那两个人贩子和奶娘都交代了,伺候你的婆子也招供了,你还想抵赖吗?” “我不是有意的!”小赵氏大喊,“凭什么三郎就能这般好运,落水高烧了这么久,还能救回来。我的大郎呢?没了命了啊!郎君你救救我,我不是有心的!” 果然是这样!陆安珩心中一叹,忍不住开口道,“大伯母你可知,当日我落水,是被大郎推下去的。” 小赵氏疯狂的神情一顿,突然恶狠狠地瞪着陆安珩,咬牙切齿地恨道,“所以你就害死了你的大兄吗?” 陆安珩无语,小赵氏已经神志不清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陆安珩可不想当什么圣父,来个以德报怨什么的。要不是自己这回运气好,还不知被卖到哪个地方去呢。 看着小赵氏这副别人都欠了她的样子,陆安珩忍不住开口道,“大郎之所以身亡,与旁人无关,都是你害得。” “你胡说!我疼他爱他都来不及!” “是吗?”陆安珩冷笑,“你可知当初大郎推我下水时说了什么?没了我,四郎的身子又不大好,二房绝了后,这家产就都是你们的了!” 见小赵氏明显心虚的表情,陆安珩更为愤怒,别人不知,他却是清楚,小豆丁确确实实是被陆安瑾给害了!陆安瑾为了这么些家产,竟然就能出手害了堂弟的性命,分明就已经被小赵氏给养歪了。放在现代,也是妥妥的进少管所的命。陆安珩对陆安瑾的死半点同情都没有,接着给了小赵氏致命一击,“这点家产,我阿爹阿娘也没想跟你们争!要不是你平日里总是念叨着这一切,大郎也就不会移了性子推我落水,想要害死我。后来大郎落水,焉知不是报应呢?” 小赵氏呆愣了片刻,忽而泪流满面,大笑不止,笑声如同野枭般凄厉,刺的人耳膜生疼。 陆昌兴这回是铁了心的要处置小赵氏,族老也愤怒不止,小赵氏身为宗妇,却残害族中子嗣,不配再为陆家妇。看在赵氏的面上,陆昌平并未一封休书休了她,而是给了她一个体面,病死。 陆安珩却并不觉得高兴,死了人总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即便这人想要害自己,然而陆安珩生长在和平的社会,安宁的校园,平日里干的最出格的事儿,也不过是与人打上一场架。 这样间接逼死了一个人,就算那人该死,陆安珩也心情低迷了好几天。 等到办完小赵氏的丧事后,陆安珩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又开始执行自己的时间表,为考中秀才而努力。 令人意外的是,没过几天,萧将军竟然真的带着萧恪上门了。 陆安珩听到萧恪来了消息很激动,毕竟萧恪可是自己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小伙伴,又一起经历过绑架事件,分量还是不一样的。 赶到大厅,陆安珩便看到打扮的极为精神的萧恪对着自己挥挥手,活力十足的喊道:“陆家阿弟,我来啦!” 陆昌兴见长子一双眼瞪得溜圆,就这么傻呆呆的望着自己,眼都不眨一下,那小模样,怎么看怎么都有点蠢? 当然,自己的亲儿子,就算蠢点,陆昌兴也觉得他蠢萌蠢萌的。更兼有好几天没见自己的妻儿,陆昌兴因为得知了长房噩耗的阴郁心情这才好转了不少。嘴角不着痕迹地上扬了几分,陆昌兴伸手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温声道:“怎么?三郎莫非不认识爹了?” 被陆昌兴笑得晃了眼的三郎陆安珩:继续沉迷在亲爹的美色中 萧氏连忙接过话头,开口问道:“郎君一路辛苦,可曾用过早膳?云兰,快去备点点心!” 陆昌兴抬了抬手,望向萧氏的眼神温柔至极,含笑道:“娘子不必忙活,这些时日你辛苦了。三郎今日又晕了过去,可曾请了大夫,开了药方?” 一听到“药方”这两个可怕的字,陆安珩立马回神,天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有多苦逼,都快要被那苦得吓死人的汤药给淹没了,吃啥啥不香。现在一听陆昌兴提到这俩字,陆安珩的身子条件反射的一抖,简直是提神醒脑的最佳灵药。 陆安珩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陆昌兴,见此,陆昌兴那颗担忧长子的心便放下了,这般灵动,想来这病也不碍事,再服几剂汤药估摸着就能大好了。不过还得再让大夫仔细瞧一瞧,可千万莫要留下病根。 不过这一瞬间,陆昌兴的心头便闪过种种思绪,再次伸手揉了揉陆安珩的头,轻声安慰他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三郎要乖乖的吃药。” 我真的很听话的喝药了啊!陆安珩全是眼泪的想,这年头儿小孩子的夭折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自己可不想就这么挂了。要是自己在这边儿挂了,又回不去原来的世界,那多冤呐! 陆安珩正想得入神,却不知道他现在的一张包子脸正皱成一团,承袭自陆昌兴的一双桃花眼中水光潋滟,看上去分外喜感。陆昌兴与萧氏憋笑,继续安慰萌包子儿子,“三郎别不高兴,大夫说了,再喝几回药就能痊愈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陆安珩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萧氏脸上的笑容愈深,忍不住捏了捏陆安珩的婴儿肥脸,手感太好,萧氏又继续捏了几把,换来陆安珩无奈的眼神。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31.专利费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在现代时哄老头儿老太太就很有一手,他家爷爷奶奶被他哄得那叫一个团团转, 每回见着他,人都精神了几分。也因为如此,陆安珩小时候倒是狠狠地坑过他亲爹好几回。 没办法,男孩子总会有调皮的时候。陆安珩小时候没少因为犯错被亲爹好一顿打,爷爷奶奶虽然心疼,也不好阻止儿子管教孙子。只是爷爷经常气不过,陆安珩他爸揍了他, 他爷爷背地里就得收拾他爸一顿, 把他爸给气的, 没少骂陆安珩是个坑爹货。 如今陆安珩穿成了一枚小豆丁, 这小豆丁长得又圆圆润润的,配上那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就跟个白嫩嫩的汤圆似的,极是招老年人的喜爱。 赵氏一见陆安珩仰着小脑瓜子望着自己,两只墨玉一般的眼中满是孺慕之色,一直紧绷着的脸色瞬间就缓和了下来。见孙子白嫩嫩的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袖,脸上的笑容几乎能令日光失色。赵氏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面上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陆安珩的脑袋。 陆安珩见此,更是兴奋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脆生生的道:“祖母, 娘亲说我这回落水, 您担忧了好些时日,念了许久的佛经,直到我大好了,您才放下心来。是孙儿不孝,让您劳神了!我下次再也不顽皮了!” 赵氏听着这话,心中极为熨帖,赞赏的看了萧氏一眼,心道这小儿媳不愧是出身官宦的大家闺秀,于教养孩子上头,真是有几分独到之处。 萧氏破天荒得了婆母这赞赏的一瞥,眉毛都没动半分,眼观鼻口观心,恭敬的立在一旁,大家风范尽显。 反倒是小赵氏坐不住了,心中暗恨萧氏方才毫不留情的揭了自己的短,又恨陆安珩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头。要知道,平日里,姑母可是更看重自己的两个儿子的,却不成想今日倒是让二房出了彩。 小赵氏心中不甘,将手中帕子撕扯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恨恨的看着陆安珩,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三郎这回可真是懂事了呢!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三郎如今,当真是开窍了。” 话虽是好话,可是从小赵氏的嘴里吐出来,愣是让人觉着有几分刺耳。 萧氏眉眼一冷,张嘴便欲再给这个大嫂一个颜色瞧瞧。却不料陆安珩反应更快,立马扑进了赵氏的怀里,身子还一抖一抖的,显然是一副被吓着了的样子。 赵氏顿时也恼了,她虽然不喜二房,但孙子总归是自家的。三郎本就多灾多难的,还被大儿媳三番两次的咒一通,赵氏心头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了,狠狠地一拍桌子,对着小赵氏厉声道:“老大家的,住嘴!” 小赵氏冷不丁的被赵氏这么一吼,也是骇了一跳。愣了片刻,又见陆安珩这个碍眼的小混球正窝在赵氏的怀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小赵氏心头的火气也上来了,又碍于婆母发威,小赵氏一时竟不敢多言,只能将自己给憋个半死。 接下来用早膳,小赵氏就更堵心了。 往常赵氏为了为难萧氏,用膳时,十回里有七八回得让萧氏立规矩。每逢这个时候,小赵氏便得意不已,觉着即便弟妹处处压自己一头又如何,日子还是不如自己过得舒心。 结果方才,萧氏正熟门熟路的立在一旁准备服侍赵氏用早膳,手中的筷子却突然被陆安珩给抢了过去。萧氏惊讶的低头,就见长子顶着脚拿过了自己手中的筷子,笑眯眯的推着自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屋内所有人见陆安珩的动作,都不由呆愣了片刻。楞楞的看着陆安珩,半天没回过神来。 陆安珩浑然不觉众人心中的惊讶,极其自然的拿着筷子跑到赵氏身边,对着赵氏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认真的开口道:“祖母这般疼爱珩儿,珩儿也想服侍一番祖母,以尽自己的孝心。” 把赵氏给感动的,眼眶都红了。连声道:“乖孙,你的孝心祖母心领了。只是如今你还小,哪能让你服侍祖母呢?快去坐好,让乳母服侍你用膳!” 陆安珩却是不依,蹬蹬的爬上了椅子,稳稳的夹住了一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奶糖包放进了赵氏的碗里,又颠颠儿给赵氏盛了碗小米粥,喜滋滋的看着赵氏道:“祖母,小米粥最是养胃,你可要多吃点。” 赵氏红着眼眶,看向陆安珩的眼中满是疼爱与欣慰,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连连点头,“好好好,祖母这就吃!乖三郎,你也快去用膳!” 陆安珩也不急,又喜滋滋的给萧氏和陆芙都盛了碗粥,见桌上还摆着一小碟饴糖,陆安珩便极为自然的给陆芙的碗里夹了一块。 小赵氏气恼不已,这三郎好端端地出什么风头?这一番举动下来,可算是将自己的大郎二郎给比到泥地里去了! 实在不是小赵氏乐意让陆安珩单独出这个风头,只是她所出的两个儿子,一个六岁,一个五岁,因着她平日里的娇纵,如今连筷子都拿不稳,还需要乳母照料喂饭。再一看陆安珩使筷子使得稳稳当当的,哪里能跟陆安珩来抢这个风头呢? 只是小赵氏素来见不得二房得脸,如今陆安珩表现的这般显眼,小赵氏看得实在堵心,忍不住嘲讽道:“哟~果然还是亲娘亲,只是,三郎你怎么也不孝顺大伯母一回呢?” 此话一出,赵氏与萧氏神情俱是一冷,放下手中的碗筷便欲好生教训小赵氏一通。却听见陆安珩脆生生的答道,“好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陆安珩一阵风似的跑到了小赵氏身边,吭哧吭哧的爬上了椅子,颤颤巍巍地端过小赵氏面前的碗,拿过勺子就舀了一勺粥递到小赵氏嘴边。 小赵氏下意识地咽下这口粥,陆安珩立马又递了一口。也不想着给赵氏布菜了,一门心思地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又不好将陆安珩手中的碗勺强抢过来,几个来回之下,竟是连说话的空挡都没有了,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笑意,便是赵氏也忍俊不禁,心中的怒气倒是一扫而空,眼带笑意的看着小赵氏出糗。 见小赵氏脸上的愤怒之色,陆安珩心中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心道:就你这小鼻子小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人。不巧,我可是专治不服!小样儿,还收拾不了你?气吧气吧,把自己给气死了最好! 再一看小赵氏身旁气呼呼瞪着自己的陆安瑾与陆安瑜兄弟二人,陆安珩冲着他们得意一笑,拍了拍手回到萧氏身边,乖乖的用早膳去了。 一顿早膳吃得小赵氏憋了满肚子火,萧氏倒是心情不错。回了自己的院子,萧氏细细的嘱咐了陆安珩一番,“以后可不要再这般胡闹了。你大伯母毕竟是你的长辈,如若你再同今日一般戏弄于她,难免会落人口舌。若是得了个不敬长辈的名声,于你可是无半分益处。” 陆安珩笑眯眯地看着萧氏,极是乖巧的点了点头,“阿娘,我知道了~” 换来萧氏爱怜的摸头,陆安珩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陪着陆安珏玩了许久,直到陆安珏撑不住睡了过去,陆安珩这才回到萧氏身边,接过萧氏递过来的九连环与陆芙一起拆着玩。 屋内气氛温馨不已,却突然听得屋外传来急急地脚步声,一个青衣侍女脸色慌乱的赶了过来,对着萧氏道:“不好了夫人,大郎落水了!” 萧氏还未开口,陆安珩却不知为何,一听这话,突然便感到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痛。 陆安珩还来不及开口,登时便两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及至黄昏,陆安珩休息之前,实在没忍住,摇了铃,请衙役带着自己去了一趟茅房。 去了这么一回,陆安珩只觉得比考了一场试来磨人。这会儿正是夏日,天气本就闷热不已,里头那味儿,真能令陆安珩三天吃不下饭。 再看到这附近的房间的考生一脸菜色的样子,陆安珩便无比庆幸,自己的运气还不赖,没被分到临近这里的房间。不然真的要接受肉体精神双重折磨。 这一晚,考场内的动静比前一晚要大一点。考生们似乎开始心浮气躁起来,陆安珩听到隔壁的考生翻来覆去弄得床板吱吱作响,还听到另一边的考生低声叹息,接着又是一阵哗哗作响的翻卷声。 好在陆安珩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白天又一直处于精力高度集中的状态,虽然身上不觉得乏累,但精神确实已经万分疲倦了。因此,即便周围的声响较多,陆安珩也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32.厌学的汤圆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见萧氏的兴奋劲儿还没过,陆安珩实在没忍住, 好声好气地安抚他娘,“阿娘,我这才只过了县试呢, 还有府试和院试两道关卡等着我呢。您可得悠着点, 要激动,也得等到我过了院试后再一起激动!” “是是是, 你说的是!”萧氏依旧笑容满面, 心里觉着陆安珩这话的口彩十分好, 又喜滋滋地憧憬道:“恰逢院试也在今年, 你要真过了,那可就是正经的秀才了。十一岁的秀才, 便是连京城都不多见呢!” 如今的院试乃是三年考两次, 今年恰好就是开院试的年份,陆安珩若是一鼓作气得中秀才的话, 还能提前一年完成任务,早做上京的准备。 有了之前县试的经验,待到四月份府试开考之时,陆安珩已经成功地混成一根半老的油条。 陆昌兴遍求友人,好不容易给陆安珩弄到了一份往年的试卷。陆安珩见状不由叹气,这年头儿真的什么都缺, 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取得功名, 偏偏市场上只有教科书, 半点资料都没有,全凭教书的夫子讲解外加自己用功琢磨。 想想后世那满大街的让考生闻之色变的参考资料,什么黄冈五三啦,当年陆安珩没少骂出资料的人。现在陆安珩真的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这会儿要是能有一家专门做科举资料的书店,包括陆安珩在内的广大考生们能把这店给供起来!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这么一想,以前被逼着埋头苦写各色资料的时光也幸福了起来。 思维这么一发散,陆安珩倒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到了京城后,若是能和萧恪合伙,借着萧将军的人脉,不知道能不能弄出这么一间书店来。 也是这年头的人没有开启发财的新思路了,想想21世纪,那些教辅资料卖的多火爆?办上这么一个铺子,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就看萧恪乐不乐意和自己搭伙了,不然自己在京城没点人脉靠山,还真不敢轻易弄出个新奇东西。 咳想远了,一不留神就开始想小钱钱去了。陆安珩摸摸鼻子,努力地静下心来开始翻资料。 这些考卷既然能流出来,就证明今年的考试中不会有原题。不过陆安珩也不在乎原题不原题,他主要看得是大致的题型和出题方向。 作为一只饱经题海战术磨炼的苦逼高三狗,陆安珩分析题目还是有一手的。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份试卷,发现府试的题目相比起县试更为生僻,非但如此,考官还喜欢出一些□□题目来迷惑考生,稍有不慎就会掉坑。 吓得陆安珩赶紧再多翻了几回书压压惊。两个月的时光就这么飞逝而去,很快就到了府试的日子。 府试时的天气可比之前县试时对人友好多了。至少陆安珩不像之前那般在寒风中冻成狗,府试检查比县试更为严格后,就连做保的廪生都要比县试多一名。陆安珩任由衙役将自己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这才拎着自己的东西进了考场。 果不其然,试题几乎有一半是比较生僻的知识点,以陆安珩记性之变态,若不是前些日子再特地回顾了一下这些偏僻之处,怕是这么儿也得跟对面那人一样抓瞎了。 即便如此,陆安珩也不敢轻易动笔。沉下心来仔细打好了腹稿之后,陆安珩才慢悠悠地磨好了墨,而后专心致志地跟题目死磕。 陆安珩答完卷后,小心翼翼地将笔放置好,而后一手撑着桌案,忍下了由于精力太过集中而导致的轻微晕眩感。 吃了个馒头喝了几口水后,陆安珩又满血复活了,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走出了考场。 接下来的两天,陆安珩的状态越来越好,再也没出现过晕眩的症状,反而一天比一天精神。 陆安珩这个状态给了他爹娘极大的信心,二人嘴上虽然不说,怕影响了儿子的心情,内心里已经觉得府试这一关儿子已经稳了。就只看八月份的院试,陆安珩能否一鼓作气拿下这个许多人一辈子都考不上的秀才功名。 陆安珩从来就没让自家爹娘失望过。果不其然,府试成绩一出,陆安珩的名字赫然在榜。虽然这回不是第一,却也在前三之列,陆昌兴乐得直说祖宗保佑。 陆安珩倒没什么感觉,他在后两场考试时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大概是那种“虽然爸爸还没开始考,但是爸爸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的迷之自信,还好这回的旗子稳稳地立住了没有倒,陆安珩顺利地来到了考秀才的最后一关——院试。 院试在八月份,陆安珩这一年基本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一心扑在这三回考试之中。 实际上陆安珩还算幸运,毕竟他所在的扬州城,本就是一个郡城,相当于后世的省会。而整个郡的院试,都会在扬州城举行。好不夸张的说,这会儿就已经有偏远地区的考生从家里出发赶往扬州城了。 毕竟这年头的交通实在太坑爹,基本靠走。尤其是乡下地方,牛已经是一笔巨款,一个村都难得有一头牛。好一点村子的能有一辆驴车,更多的则是什么都没有,一切劳动全部靠人工。可想而知,如果要是用走的,从山旮沓里走进扬州城,得花多少时间。 这还只是时间成本,路上吃和住都是一大笔花销。更有那倒霉透顶的,在赶考途中染上疾病,又苦于囊中羞涩强忍着不去看大夫,病逝在途中的考生也有不少。 文弱书生,有时候就倒在了“文弱”这两个字上面了。 陆安珩得知这些情况后,锻炼时更起劲儿了。他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自然比让人惜命一些。这年代不仅交通坑爹,医疗体系也坑爹,要是他一不留神再挂了,天知道老天爷是不是还有那份好心,让他再穿越一次。 随着院试日子的临近,萧氏和陆昌兴愈发紧张,连陆安珏和陆芙都被他们传染了,轻易不敢来打扰陆安珩。 陆安珩心态贼稳。经过前两次考试后,陆安珩已经摸清了考试流程的套路,内心再也不发憷了。至于题目嘛,反正不管怎么考,考官出题总是万变不离其宗,永远跳不过四书五经。陆安珩是肚里有货心不慌,算起来全家人竟然是他这个去赴考的考生最淡定。 开考前几天,萧氏特地带着陆安珩去了大慈寺去求了道平安福,又去了玄山观去拜文曲星。致力于求遍漫天的神佛,希望他们显显灵,保佑陆安珩能顺利通过院试。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陆安珩觉着天上的神仙也挺不容易的,拜祭他们的人大多数都不靠谱。 院试和前两次的县试府试不一样,要连着考三天。所以这一次,萧氏为陆安珩准备的东西就格外多——驱蚊虫的艾草,备用的衣物,以防中暑备下的药丸,还准备了一点雄黄,用来驱逐蜈蚣和蛇。 据说上一回院试,有考生就被蛇咬了。虽然那蛇没毒,然而考生也惊吓过度,被抬出去看大夫了。是以萧氏对此便格外留心。 由于不用赶路,萧氏每天都有新想法,来来回回地想给陆安珩再添置点东西。陆安珩略有抗议,陆昌兴便主动跳出来申请去送考。陆安珩十分感动,然后坚定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开玩笑,自己心里年龄都二十多了,在家门口考个试还要亲爹送,哪里有这么大的脸哦!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肩背手提的来到了考场外,静静地当个美男子,等着考场开放。 进了考场,来到自己的房间后,陆安珩四下一扫,心中不由吐槽。这环境对考生来说未免也太不友好了一点了吧!房间小不说,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霉味,里头除了桌椅,还摆了块老旧的木板,上头放着一张破烂的草席,外加一床发黑的被褥。 等到陆安珩收拾好桌椅后,第一场的考卷已经下发了。 院试分为两场,现在考的这第一场,称为正试,明天午时就得交卷。然后再接着发第二场的试卷。 陆安珩浏览了一下考题,题量还是多的吓死人,多为帖经墨义。陆安珩也不急着动笔,先将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后,这才开始凝神细思,提笔作答。 写了没多久,陆安珩的思路便被腹中传来的饥饿感打断了。这时,衙役也开始发放吃食。陆安珩仔细地将考卷收好,放进一旁的书箱里,以免不小心沾上饭菜的污渍,这才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 吃饱喝足后,陆安珩眯着眼打了会儿盹,养足了精神后,再接着摆好试卷作答。他的时间掐得非常好,待到天黑之时,剩余的题目已经不到三分之一了。 陆安珩想了想,将试卷收好,也不像周围房间的考生一般挑灯夜战,放好艾草和雄黄后,将床上的被褥卷吧卷吧,毫无压力的睡觉去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33.作业本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考试的时间过得飞快, 经过这几次考试后, 陆安珩的写字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些许, 蘸墨, 提腕,落笔一气呵成。更重要的是, 质量也是上乘, 字体大气又工整, 卷面上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及至黄昏, 陆安珩休息之前, 实在没忍住, 摇了铃,请衙役带着自己去了一趟茅房。 去了这么一回,陆安珩只觉得比考了一场试来磨人。这会儿正是夏日,天气本就闷热不已,里头那味儿,真能令陆安珩三天吃不下饭。 再看到这附近的房间的考生一脸菜色的样子, 陆安珩便无比庆幸, 自己的运气还不赖,没被分到临近这里的房间。不然真的要接受肉体精神双重折磨。 这一晚, 考场内的动静比前一晚要大一点。考生们似乎开始心浮气躁起来,陆安珩听到隔壁的考生翻来覆去弄得床板吱吱作响, 还听到另一边的考生低声叹息, 接着又是一阵哗哗作响的翻卷声。 好在陆安珩睡眠质量一向很好, 白天又一直处于精力高度集中的状态,虽然身上不觉得乏累,但精神确实已经万分疲倦了。因此,即便周围的声响较多,陆安珩也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最后一天,陆安珩写完最后一个字,将墨迹仔细晾干后,终于长长地吐出口气,可算是折腾完了。 这么想着,陆安珩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将考卷按顺序仔细放好,陆安珩便拉动了自己房间的摇铃。 很快就有衙役循声而来,将陆安珩考卷上的姓名等信息糊住,用小心翼翼的将考卷放进专用的考匣中。 陆安珩则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放轻脚步,在衙役的带领下出了考场。 陆昌兴早已在考场门口翘首以待,见陆安出来,陆昌兴三步并作两步奔至陆安珩身边,接过他背上的书箱自己背上。再三打量了一番陆安珩地面色后,陆昌兴略显紧绷的脸色也放松了下来,也有兴致开口聊天了。 陆安珩这才知道,原来院试开考没多久,便陆续有考生被衙役遣送出来。有倒霉分到茅房旁边的考生受不了那醉人的味道主动放弃了的,有不小心弄脏考卷惊呼出声被赶出来的,还有体质太弱中暑被抬着出来的 说到最后,陆昌兴还心有余悸,对陆安珩平日里锻炼身体的举动表示了高度赞扬。 陆安珩真是长见识了,深觉科举这玩意儿,它不仅是脑力活和体力活,还是个运气活。回去还是多给祖宗烧柱香,求祖宗保佑自己接下来的科举一路顺遂,每回都能考出最佳状态! 回家后,陆安珩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将萧氏递过来的绿豆汤喝完,陆安珩立马打了水,去耳房好好的洗了个澡。 前两天在考房之中,虽然有简单的清洗一下身体,到底不如在家洗澡痛快。再加上考场中本就憋闷,这么多的考生在一块,空气中都是汗味儿,陆安珩觉着浑身都是一股烂盐菜味儿了。这回可算是回家了,自然是要仔仔细细地清理一下。 由于要等放榜,这几日的扬州城格外热闹,青楼楚馆的生意暴涨了两成。咳才子嘛,总喜欢给自己博一个风流的名声。他们倒也不全是为了某种和谐运动而去的,大部分是学着前人的名士做派,携妓同游,共赏美景,以此为雅事一桩。 要陆安珩来形容这种行为,俩字儿就够了——装逼。 作为一只天生没什么浪漫情怀的理工狗,陆安珩完全不明白这么做“雅”在什么地方了?或许是花钱雇了个美女当导游特别有优越感?陆安珩自认为和这些“名士”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回绝了不少邀请他同游的帖子。 没错,已经有不少同届的考生注意到了陆安珩的存在。毕竟,他的年纪实在太显眼了些。另外,陆安珩那张脸也令人见之不忘,虽然年岁尚小,还没张开,但架不住陆安珩的底子好,光凭长相就让不少颜狗记忆深刻。 这年代,男人对容貌的看重完全不亚于女人。此时世家影响力尤在,那一群人基本都是颜狗,讲究风雅和气度。你要是长得寻常了些,人不乐意带你玩。世家子弟一向是引领潮流的那一拨人,以至于此时男子也颇重颜色。 除此之外,朝廷对官员的外貌也有一定的要求,五官不端正的不要,身有弊端的不要,毕竟官员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朝廷的脸面,长得实在太磕掺的,除非本人真的有经世之才,否则想当官?基本没戏。 以往的朝代中,还有人因为长得丑而被小孩子当街扔石子儿的,简直没处说理儿去。 陆安珩再次感谢爹娘,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中给了自己一张颜值爆表的脸。 当然,对于那些才子们的邀约,陆安珩全都礼貌的婉拒了。所幸他现在还是半大不大的小孩子一个,下邀的人也不觉得被扫了面子,倒也相安无事。 放榜之前,陆安珩收到了萧恪寄来的礼物和信件。萧恪对陆安珩有着蜜汁自信,信上称这些礼物都是给他考中秀才的贺礼。 陆安珩忍不住笑出声,随手拆开了这鼓鼓囊囊的包裹。里面的东西显然是为陆家一家准备的,可谓是面面俱到,一看就是出自萧夫人之手。 包裹中有各种颜色的布料,男女都可用。其中两匹粉红色和嫩黄色的锦缎显然是为陆芙准备的,还附带了几张京城时兴衣裙的图样,萧氏照着这图样就能给陆芙做出新衣裳来。 还有给陆安珏准备的文房四宝,给陆昌兴的一管紫竹箫 占了大头的还是给陆安珩的字帖以及那一摞摞的书,都是萧恪花了不少心思为陆安珩寻摸来的。 陆安珩心下感动,决定进京后好好去萧府拜谢一番。 现在嘛,回信之时,陆安珩便增加了好几张画着简笔画的纸张进去。 因着萧恪不耐烦念书,气走了好些个先生,早些年给陆安珩的回信上还有不少白字儿。陆安珩对这个半文盲很是忧心,恰巧当时正在教陆安珏认字,陆安珩索性做了两份识字教具,不时地给萧恪送去一份。 萧恪对此很感兴趣,特地写了信过来感谢了陆安珩一番,陆安珩也就一直做了下来,每年都给他寄过去不少。反正那些东西大多都是竹子和木板做的,能够循环用,萧恪学完了,他弟弟可以接着用。 陆安珩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反正后来萧恪寄来的信中便基本没有白字儿了。 这几年,陆安珩也不鼓捣那些教具了,想了想萧恪的学习进度,陆安珩动了动笔,将经义中的典故用讲故事的形式写出来给萧恪寄过去。 效果十分显著。 据萧大喇叭透露,萧将军也经常翻翻那些故事,看得津津有味,增长了不少知识量,朝堂之上跟人掐架时,战斗力显著地上了一个台阶。 咳那什么,武官掐架为毛掐不过文官?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文官引经据典的将武官骂成狗,武官还一脸懵逼不知道他在说啥呢。 这回好了,有了陆安珩这一连串的小故事,常用的和偏僻的典故都有,萧将军表示非常实用。再有那不长眼的引经据典骂人,以往都两眼蚊香圈圈眼的萧将军再也不当背景板了。哦,以往没听明白,被你们这群王八犊子给糊弄过去了,合着你这是拐着弯的骂我呢!啥也别说了,撸袖子开喷吧! 得知这种迷之发展的陆安珩很是无语,琢磨着自己大概能出一本书,就叫《实用典故三百个》啥的,估计买账的武官们会有一大堆。 不过这一次的回信,陆安珩再次升级了一下小故事,从原来的文字版变成了简笔漫画版,再配上文字说明。陆安珩的画画水平很不错,人物形象栩栩如生,神态极为传神。即便不识字的,连蒙带猜也能将故事内容给猜出来。 陆安珩都想好了,进京后就找萧恪搭伙弄个书局,专门做各个年龄段的学习资料用书。教育市场这么大的一块的蛋糕,怎么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陆安珩的信寄出不久,院试便开始放榜了。果然不出陆安珩所料,他确实榜上有名,非但如此,还位列第二,成为了一命癝生。 秀才的待遇也不尽相同,如陆安珩这等的癝生,待遇是秀才中最好的。除却秀才都有的免徭役,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每月还能领取一定的粮食。次一等的是增生,也有名额限制,却没有粮食发放。剩下的统都称为附生,拥有去官办的府c州c县学的入学资格。 陆安珩的目光已经盯住了京城的官学,拜名师大儒现在还不敢想,但是通过在官学中的良好表现升进国子监就学还是可以努力一把的。 放榜后不久便到了中秋,许是知晓了陆昌兴一家想上京的打算,沉寂了许久的陆家老太太便压着大房差人前来请陆安珩一家与她一道儿过中秋。 孝字当头,便是陆昌兴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即便陆安珩等人心中再不乐意,也只能跟在父母身后来到了大房的正院。 看着陆安珏小团子白嫩嫩的手,陆安珩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熊的,别人坑爹你坑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34.图书馆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在大牛无意中透露出的信息中, 陆安珩知道他们的同伙快要过来接应他们了, 要是自己被那群人带走, 那就真的不知道会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陆安珩不由摸了摸自己袖子里的碎片, 是时候动手逃离这里了。 好在这两天,大牛与二狗两个人也没饿着自己。陆安珩还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继续锻炼身体。一旁的萧恪见状, 也跟着陆安珩一同练拳。陆安珩见他马步扎得稳稳的,出拳有力, 显然是练过功夫的。再一看他那身锦衣, 陆安珩心中已经能确定, 萧恪应当是武将之后,并且, 家里人的官职品级应当不低。 萧恪也没多说, 对着陆安珩得意一笑,仿佛在跟陆安珩比赛似的, 一拳一拳挥得可有劲儿了。 其他的孩子们却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 见到陆安珩二人奇奇怪怪的举动,眼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萧恪的眼珠转了转, 悄悄地伏在陆安珩耳边说:“陆家阿弟,把你藏起来的碎片分我一块吧,我们一起动手。” 这家伙果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陆安珩微笑, 想着萧恪的战力不错, 自己与他联手, 说不准还真能逃出去。 陆安珩仔细想了想当初大牛带着自己走的路线,似乎出门后,向右拐了两个弯,又向左拐了三次,用时并太长,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 因此,陆安珩断定,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应当离自己家没多远。不过这里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居住,两天了,除了大牛与二狗说话的声音,陆安珩再也没有听到过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 陆安珩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自己的家在城东,所处的地段也算是较为繁华。他又是一小孩儿,别人也不可能对他说什么外头的地形,所以陆安珩也开始发蒙,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不过陆安珩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仔细想了两天,用手在地上画了好几条路线,大致推算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大牛那天的脚步很快,又时不时的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陆安珩在他怀里就能感到明显的转弯拐角。城中的巷道大致距离都差不多,陆安珩基本能确定,当初大牛走的都是最近的转弯处。路线反向推算一下,出门右拐三次,再左转两次,运气好的话,就能到自己家了。 只是,陆安珩望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十来个瘦弱的孩子,心中复杂万分。萧恪也就算了,总归是战力值不错的友军。这群孩子,都骨瘦嶙峋的,看起来着实可怜,然而陆安珩却不能肯定,他们是否有勇气跟着自己逃跑。要是告诉他们,万一他们之中有一人因为害怕而告密,那自己不但跑不了,还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若是不告诉他们,拉他们一把,陆安珩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思前想后许久,陆安珩还是决定带着他们一起走,这样美好的生命,不能凋零在这里。 自从被关进来,陆安珩第一次走进了这群孩子的面前,努力地释放出自己的善意,轻轻的问道:“我们打算逃跑,你们要不要一起跑?” 没有一个人开口发出声音,陆安珩却看到了他们眼中希冀的光芒。这时,萧恪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眉宇间都是神气之色,小声道:“我阿爹可是大将军,我们跑出去找我阿爹,到时候,我阿爹一定会将这两个大坏蛋抓进大牢里!” 所有人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恪,见萧恪红润的脸色,还有身上穿着的漂亮衣裳,孩子们瞬间就相信了这个小伙伴,纷纷点头,轻声道:“对!把他们抓起来!” 外头的大牛似乎听到了声音,不耐烦地嚷嚷道:“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闭嘴!不然,是想要挨揍吗?” 陆安珩眼珠一转,飞快地将一块碎片塞进了萧恪手里,又贴着萧恪的耳朵轻声交代了几句。见萧恪点头,陆安珩又俯下身,对着开始发抖的孩子们一招手,小声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孩子们点点头,听着陆安珩的吩咐,挪到了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最里面的两个伤痕累累的男童开始发出微弱的痛呼,一脸虚弱的样子根本无需伪装。 陆安珩见状,连忙将门拍得砰砰响,大声道:“你们快来啊,有人快要死了!快救救他们啊!” “叫魂呢小崽子!”大牛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了门,正准备给陆安珩来上一巴掌,却被陆安珩拉住了手,拖着往里走。艰难地挤出了几滴眼泪,陆安珩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大牛,带着哭腔央求道:“大牛叔,你和二狗叔就行行好,救救他们吧!你们抓我们是想卖了我们挣银子,他们要是死了,晦气不说,还会让你们少挣一点银子呢!” 大牛想了想,这话说的对,也就任由陆安珩拖着来到了屋里头。萧恪也跑到了门口,学着陆安珩的样子,对着外头的二狗哭道:“二狗叔,你快来看看啊,救救柱子他们吧!我们一定听话,你别不管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死掉啊!” “怎么了?很严重?”这些天孩子们的乖巧让二狗放松了警惕,就这么毫无戒心地走到了大牛的身边,低头皱眉看着两个晕过去的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陆安珩与萧恪对视一眼,瞬间弹出碎片,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往大牛二人的脆弱部位刺了进去。 这是陆安珩琢磨了许久才想出来的阴招,比体力,他和萧恪俩小屁孩绝对不是大牛这两个成年汉子的对手。要是一次逃跑不成被追了回来,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然而面对两个成年大汉,就算是十几个孩子一起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怎么放倒他们,陆安珩思索了许久了。 在昨天大牛给他们送水和食物时,陆安珩无意中发现,自己站起来,头顶刚好在大牛的大腿处。若是拿着碎片往上狠狠一刺,那部位,真是不可说,不可说。 作为男性,某个部位有多脆弱,陆安珩最知道了。这才制定了这个计划,只要将大牛他们骗进来,就能让他们吃个大亏,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果不其然,大牛与二狗当即就是一声惨嚎。这惨嚎如同某种暗号一般,屋内的孩子们一听就开始往外跑。大牛二人还想起身追,却不料陆安珩和萧恪再次往他们的下身狠狠地扎了几回,二人痛得几乎快要晕过去,哪里还有力气去追已经跑的不见人影的孩子们。 陆安珩和萧恪动作同样迅速,往大牛二人的某个部位插完碎片后,立即撒腿往外跑。陆安珩心中早就计划好了,拖着萧恪一路跑出门,而后对着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的一群孩子大吼道:“跟我来!” 孩子们刚跑出来,对陆安珩简直信服极了,一听陆安珩的声音,立马跟在他身后拼命地跑。 身后,大牛与二狗二人已经艰难的追了起来,狰狞着一张脸,恶狠狠地骂道:“小兔崽子们,快给老子回来!敢对老子动手,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骂骂咧咧间,大牛与二狗已经快要追上他们了。 谁回去谁傻逼!陆安珩完全当他们在放屁!危急关头,陆安珩竟然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潜力,奔跑的速度简直如同一阵风一般,让后头的大牛与二狗追得气喘吁吁。 好在由于他们方才的一通狠手,大牛与二狗的仇恨被他们俩拉得稳稳的,都顾不上已经被他们追上的其他孩子,一门心思的想追上陆安珩二人,以报刚才的不共戴天之仇。 萧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被陆安珩扯着跑。听着大牛二人越来越近的跑步声,萧恪喘着粗气对陆安珩道:“你……你先跑,别管我!” “不可能!”陆安珩同样气喘吁吁,拉着萧恪的手握得更紧了,坚定地说道:“我是不会扔下你的!别说话,加油跑,跑到前面有人的地方,我们就得救了!” 萧恪的瞳孔开始涣散,感觉自己的心口越来越闷,如同快要爆炸了一般。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萧恪狠狠地咬了咬舌尖,直到感到自己嘴里传来的血腥味,萧恪的大脑才清明了几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过来拖着陆安珩往前跑。 “嘿,这两小兔崽子跑的还挺快!”大牛和二狗恶狠狠地追着,眼见着自己与陆安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大牛忍不住大笑道,“跑啊,你们再跑啊!有你们好看的!” 陆安珩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绝望,没成想自己还是没跑成,这回被抓回去,估计要吃不少苦。 萧恪脚下一个趔趄,拖着陆安珩与他一同摔在了地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35.团子新实践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有点不服气,鼓了鼓自己还带着婴儿肥的包子脸, 仰着头气呼呼地看着他爹,哼哼唧唧地道:“我才没有淘气!” “没有淘气?”陆昌兴挑眉反问, “那上回你是因何落水的?” 那明明是陆安瑾的锅!陆安珩几乎要翻白眼了,然而却在看清楚陆昌兴眼中深处的担忧之色后,老实的闭嘴了。 一旁的陆安珏拍着小巴掌重复他爹的话, 咧着嘴对着陆安珩乐滋滋的道:“不要淘气!” 陆安珩:…… 果断地上前将小团子圆嘟嘟的脸往两边拉开, 满意地看着小团子的脸在自己手中变了形,陆安珩这才点点头, 一脸恶霸样儿,对着陆安珏龇了龇牙,笑眯眯地管教弟弟:“小孩子家家的, 没事儿别学大人说话!” “呜……阿兄~” 见陆安珏一脸要哭不哭的神情, 可怜极了。一旁的陆芙看不过去了,连忙从椅子上溜下来, 将小团子的脸从陆安珩的魔爪中拯救出来。又顺手揉了揉小团子肉嘟嘟的脸, 陆芙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青竹的荷包递给陆安珩,“给,三郎。这是我亲手做的荷包, 送给你做生辰贺礼。” 陆安珩接过一看,见荷包的针脚细细密密, 上头的翠竹亦是像模像样, 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缝制而成的。陆安珩对着陆芙微微一笑, 真心实意地感激道:“谢谢阿姐,阿姐的绣工越来越好了!” “都是阿娘教得好!”陆芙一边揉着陆安珏的脸,一边拍了一记萧氏的马屁。 萧氏显然极是受用,望向陆芙的眼中满是慈爱之色。 早膳自然用的是长寿面,仔细吃来,一碗面就只一根面条,从头到尾不曾断开过,配上香喷喷的浇头,别说陆安珩三姐弟了,就连萧氏与陆昌兴都吃的津津有味。 之后,陆安珩便被萧氏拖到正院后边儿的小佛堂内,给观音菩萨上香去了。 陆安珩不由郁闷,怎么到了古代,自己还是没逃过这一茬呢? 在现代的时候,陆安珩每回过生日时,外婆便会领着他去寺庙里拜拜菩萨,给菩萨上香。因为陆安珩的生日与观音菩萨是同一天,外婆这些稍微迷信一点的老年妇女都一致认为他与菩萨有缘,天生的好八字。 当初年纪还小的陆安珩也天真的这么认为,后来才知道,观音菩萨每年要过三个生日! 陆安珩:……心好累,迷信是不对的! 万万没想到穿越了一遭,自己过生日还是要来拜菩萨,陆安珩的内心是拒绝的,拜了菩萨能让自己回去吗?明显不行啊!那还拜什么啊? 然而看着萧氏严肃的神情,不知为何,陆安珩到了嘴边的拒绝就咽了下去。萧氏却不知陆安珩内心的拒绝,正了正神色,恭恭敬敬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对着观音像虔诚的祷告,“观音大士在上,信女萧明岚虔诚许愿,愿我的孩子平安康健,所有灾难,都应在信女头上便是!” 陆安珩怔住了。 望着萧氏坚定的面庞,陆安珩的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明媚而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纱洒在萧氏的脸上,陆安珩几乎能看清楚萧氏纤长的睫毛在她脸上的影子,配上萧氏脸上虔诚而坚定的神情,竟是让陆安珩觉着,沐浴在朝晖中的萧氏,比之佛堂中摆放着的菩萨,更为宝相庄严,神圣不可侵犯。 陆安珩心中一叹,走到萧氏身边,同样对着上头慈眉善目的菩萨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心中默念道:菩萨你别听我阿娘的,什么灾啊难的都冲我来,让我的家人们都健康平安。还有,再照顾一下去了现代的小豆丁,和我爸妈他们,拜托了! 佛堂内一时静谧的能听到呼吸声。良久,萧氏才站起身,牵着陆安珩的手回到了正厅。 却不料见到了一个熟人。 原本陆府的管家陆明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正低着头等着听陆昌兴的回复。 陆昌兴逗弄着小儿子,愣是没怎么搭理他。 见萧氏带着陆安珩进门,陆明的眼神便是一亮,先是毕恭毕敬的给萧氏请了个安,而后满脸堆笑的看着陆安珩,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弯腰笑道:“三小郎生辰大喜!老夫人与大郎君特地吩咐小的来给三小郎送贺礼,还请三小郎过目。” 陆安珩抬眼一看,见桌上堆满了用红绸绑着的物什。打眼一看,大部分都是笔墨纸砚一类的学习用具,还有好几本书,底下则压了几匹光滑的布料,陆安珩虽不知那是何种料子,却也能看出来布料的质量不差。 不过是眨眼间工夫,陆安珩已经收回了目光,而后正色对着陆明道:“劳烦陆管家走一趟了。还请陆管家替我谢过祖母与大伯他们对我的一片爱护之心!” 陆明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萧氏,又用余光瞟了瞟老神在在的陆昌兴。陆明一咬牙,接着陪笑道:“今儿是小郎君的喜日,小的便斗胆多句嘴。若是要道谢的话,小郎君何不亲自去府上向老夫人道谢呢?老夫人心里头,很是挂念你们呐!” 这话说的,陆安珩一个字都不信。那老太太心眼儿都偏到咯吱窝去了,历来看二房不顺眼,怎么可能还挂念二房呢? 大房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陆安珩下意识就想拒绝,连忙道:“劳祖母挂心了,我也很惦记祖母。只是我刚开蒙不久,课业繁多,需多下苦功念书,待会儿还要背书练字呢!” “这个……”陆明的脸色愈发纠结,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应对。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陆明的眼神瞬间一亮,又恢复了一脸喜气的样子,接着道,“不妨事儿!二小郎前不久也开蒙了,您过去了,还能有个伴儿,一道比一比呢!” 二小郎,陆安瑜?他也开蒙了? 陆安珩一愣,莫非这就是大房死活要请自己过去的真相?想要让陆安瑜在课业上压自己一头?不是陆安珩小看了小赵氏,这么不着调的事儿,还真是小赵氏那个有着蜜汁脑回路的人能干得出来的。 陆安珩正皱眉思索呢,便听到陆昌兴的平静的嗓音响起,“既然母亲如此记挂我们,为人子女,自然不能累得长辈挂心。还请陆管家稍等片刻,容我们收拾一番,一道儿前去给母亲请安。” 陆明的脸上这才露出喜色来,连声称是。 很快,陆安珩一家便再次来到了陆府。这回还未进门,就看到小赵氏已经领着好几个丫鬟迎了上来,未语先笑,“弟妹你们可来了,快进来,母亲正等着你们呐!” 一路上,小赵氏的嘴就没停过,恨不得处处彰显出她一家主母的派头,频频暗示萧氏,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萧氏不过是客人而已。 陆安珩听着小赵氏高亢的嗓音颇觉刺耳,又不能不顾形象的捂住耳朵,不由深恨自己腿贱,大好生日跑来这里找罪受。 小赵氏的心情似乎极好,眼神时不时的落在陆安珩身上,却又欲盖弥彰的飞快收回目光。只看得陆安珩背后发凉,总觉得小赵氏要开始出什么幺蛾子了。 陆安珩心中警铃大作,将自己的防备值调到满格,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暗中提防着小赵氏。 然而小赵氏只是表现得张扬了一些,并无其他异常的举动。到了赵氏的院子里,赵氏已经端坐在主位上,左手边是神情严肃,一派端方君子的陆昌平。陆安瑜与陆荷老实的站在陆昌平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给赵氏请了安后,小赵氏果然按捺不住提出了要陆安珩与陆安瑜比试一番的要求。 陆安珩倒是无所谓,比就比,反正现在比的也不过就是背书罢了。自己与陆安瑜地开蒙时间差不多,比背书的话,一百遍大法可不是说着玩的,陆安瑜绝对比不上自己! 果不其然,一问陆安瑜的进度,《千字文》还没学完呢! 陆昌兴的脸上便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用一种“听起来很平淡实际上在炫耀”的口气淡淡地道:“三郎念书极为用功,如今已经学完《千字文》,正在读《论语》了。” 陆昌平吃了一惊,不曾料到自己这个侄子竟然这般有天分。而后便是大喜,很是夸赞了陆安珩几句。 小赵氏的脸色扭曲了一瞬,逼着陆安瑜背书,可怜陆安瑜在一堆人的注视下,鼻尖都在冒汗了。一紧张,陆安瑜就更磕巴了,“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露结为霜……” 感受着陆昌平身上散发出的越来越冷淡的气息,陆安瑜这可怜孩子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露结为霜”了好半天,愣是想不起后面到底是啥了。 陆安珩实在看不下去了,正准备悄悄地给他做个口型提示一下,就听到陆安珏小团子软糯糯的声音响了起来,“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陆安珩扭头,震惊脸看向正乐滋滋拍着巴掌的小团子,心中郁闷极了,你怎么能抢我的台词呢? 陆昌兴也是一惊,诧异的问道:“四郎,你是怎么会的?” 自己可没教过小儿子《千字文》啊! 陆安珏白胖胖的小手一指陆安珩,瞬间就卖了他哥,“阿兄教的!” 陆安珩:???我什么时候教你了? 看着陆安珏小团子白嫩嫩的手,陆安珩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熊的,别人坑爹你坑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36.作文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萧氏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长子,再次确认道:“三郎你是说,你想要去书院念书?” 陆安珩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点点头,努力地说服萧氏, “阿娘, 爹爹和大伯都考中了秀才,我也要考秀才!还要跟祖父一样,考举人, 中进士,当大官,光宗耀祖!” 萧氏失笑, 摸了摸陆安珩的头, 柔声道:“三郎真有志气。那等会儿你阿爹回来后,我跟他商量商量, 让他给你开蒙。也是娘亲疏忽了,我们三郎也到了该念书的年纪了。” 陆安珩愣住了,“阿爹给我开蒙?我不去学……额,书院念书吗?” 萧氏惊讶地瞪大了眼,“你这么小, 去书院怎么受得住?书院中的蒙学夫子大多是秀才,你阿爹也是秀才,让他给你开蒙就是了。不然弟子多了, 夫子也顾不过来呀。” 什么, 还有这茬?陆安珩无语, 还以为自己能去见识一下古代的书院呢,万万没想到竟然当头挨了一闷棍。说起来,陆昌兴的脾气还挺好的,应该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吧?这年头可是讲究什么“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年代,当爹的教训儿子就跟玩儿似的,艾玛要是自己学的太烂,被陆昌兴暴揍一顿怎么办啊? 陆安珩完全是想起了当初自己小时候调皮被陆爹暴揍的苦逼事儿来了,那还是在学校由老师教呢。现在亲爹成了老师,这么个双重身份,听着都很吓人啊。 总感觉自己的屁股又要遭殃了。 恰好这会儿陆昌兴也从大房那里回来了,萧氏见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心中登时就是一个咯噔,眉头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心下已经闪过了几个念头,萧氏连忙迎了上去,温声道:“那边怎么样了?” 陆昌兴紧绷的脸色松了松,对着萧氏微微颔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端过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而后拎过旁边的陆安珩放在自己的腿上,陆昌兴原本还有点不悦的心情已然好转,这才抬头望向萧氏,笑道:“娘子莫急,娘亲与大哥一切都好,只是大嫂情绪有点崩溃,想来过了段时日便会好了。” 说话间,陆芙已经听到了陆昌兴回来的消息,蹬蹬蹬就跑到了屋门口,一见到陆昌兴的身影,陆芙的眼神瞬间一亮,而后风一样的跑到陆昌兴跟前,甜甜地抬头道:“阿爹,你回来啦!芙儿好想你啊!” 陆昌兴笑容满面的摸了摸陆芙的头,又将陆安珩单独放在右腿上,而后左手揽过陆芙放在了自己的左腿上,这才柔声道:“爹也很想芙儿,芙儿有没有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芙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乖乖的回道:“芙儿最乖了,这些天都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昌兴抱着一双儿女,又有娇妻在侧,只觉得所谓的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正值陆安珏也醒了,一家人好好地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眼瞅着一番笑闹后,陆芙与陆安珏都开始揉眼睛,萧氏这才吩咐人将他们姐弟三人带到内室休息去了。 陆昌兴一直看着他们姐弟三人的身影进入内室,这才转头看向身旁的萧氏,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 萧氏本就是聪明伶俐之人,一见陆昌兴这神色,瞬间便猜出了他方才去大房定然发生了不太高兴之事,只是碍着孩子们还在场,陆昌兴才并未发作。见陆昌兴满脸的欲言又止,萧氏抿唇一笑,开口问道:“郎君有何事?” 陆昌兴眉头紧皱,似是难以启齿,而后伸手握住了萧氏的手,低声道:“娘子,日后,怕是要累你跟着我吃苦了。” 萧氏一惊,“郎君何出此言?我嫁给郎君这么多年,何曾吃过苦?” 陆昌兴苦笑,“方才在大哥院子里,大嫂说话间很是有几分阴阳怪气,明里暗里诅咒我们三郎。我气不过,跟大哥大嫂吵了一架,母亲又拉偏架,我一怒之下,便提出了分家。”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住了,“分家?婆母能同意吗?” 陆昌兴的神色愈发苦涩,微微垂眼,嘴唇张了张,还是没说出话来。萧氏也不急,就这么眼神温柔地看着陆昌兴。 半晌,陆昌兴抬眼,直视萧氏温柔的双眼,低声道:“母亲原本不同意,不过,我说,二房愿意净身出户,不要一分家产,母亲便有所意动。再加上大嫂在一旁极力促成这事儿,大哥沉默不语,权当是默认,母亲也就同意了。”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喜了,在她看来,能分家出去单过,自己当家做主,可比家里那点财产重要多了。萧氏自己的陪嫁也算是丰厚,何苦在这受婆母的气?是以听着陆昌兴这话,萧氏根本半点都不曾为那点家产生气,认真说起来,真要是分家,也是长房占大头,自己这房也分不到多少银钱田产。再有,赵氏的身体一向硬朗,再活个二十年估摸着也不是问题。比起再受二十年气而言,那点子家产还真是不值一提。 然而惊喜过后,萧氏的心陡然便抽疼了起来。回握住陆昌兴的手,萧氏心疼地望着自己的夫君,柔声道:“郎君,那些家产怎么能与我们的这个小家相比。一想到三郎之前说的那番话,我这心里真是不踏实。如今大郎亡故,谁也不知大嫂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我这心可真是一直悬在半空中,唯恐三个孩子发生什么意外。现今你提出分家,恰好解了这个难题。钱财乃身外之物,又怎能与我们的孩子们相比呢?再说了,分家出去,我们便自己当家做主,哪里来的苦呢?” 陆昌兴紧锁的眉头这才松开了些许,深深地看着萧氏,真心实意地道:“我这一生,做得最对的事情,便是娶了娘子为妻。” “就会说甜言蜜语哄我!”萧氏心下一甜,面色绯红,含笑地看着陆昌兴,语气甜蜜的埋怨道。 陆昌兴亦是一笑,眉间的阴郁散去了不少。萧氏见状,轻轻地将头靠在陆昌兴的肩膀上,语气简直比教小儿子说话时还温柔,“郎君,莫要再伤心了啊。所谓父母亲缘,大抵都是要看缘分的。我们日后好好的过日子便成了。” 话音一落,萧氏便感到自己的腰被陆昌兴死死环住,用力之大,几乎是想要将自己嵌进他的身体中,与他融为一体一般。萧氏正欲开口,却忽而感到颈间有些微的湿润感,耳边传来丈夫清润的嗓音,如同二月的春风一般,轻轻拂过自己的心间,拂乱了一池春水。“好的,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精心照料好三个孩子,让他们无忧无虑地度过这一生。” 那些我不曾得到过的关爱,我的孩子们必然不会缺失。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水光,她是真的心疼丈夫,碰上那样偏心的一个生母,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伤过多少回心。也罢,趁着这回分家,丈夫便能彻底地放下,再也不会因此心伤了吧? 似是察觉到了萧氏的内心所想,陆昌兴整了整自己纷乱的情绪,含笑拍了拍萧氏的后背,柔声道:“好了,我都不伤心了,你也别伤心了啊。我们不如来想想,要带走哪些东西,怎么布置自己的新家?” 提到这个话题,萧氏瞬间便来了兴致,忍不住问道:“莫非郎君已经看好了宅院不成?” 陆昌兴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意,“大哥许是怕落了个坏名声,做主将城东的那座三进的大宅院给了我们,再加上良田五十亩以及银票三千两。我本就不欲在家产上纠缠,这家也就这么分了。你做主收拾一下,我们过几天便搬过去。” 萧氏点头,心里飞快的一合计,立马就有了决断,“我们平日里用惯了的一应物件都得带走,再加上三个孩子的衣裳玩物,郎君书房里的笔墨藏书,估摸着也要收拾一天的工夫。对了,说到书,三郎方才还在跟我说,想要念书了呢!” 陆昌兴的眼中闪过一丝趣味,开口问道:“哦?他平日里皮得很,今天怎么突然想着念书了?” 萧氏笑道:“我也不知,想来是三郎这段时日接连生病,吃了些苦头,懂事了些吧?三郎想念书总归是一件好事儿,咱们家的孩子,三郎也好,四郎也罢,日后都是要念书考科举的,这会儿三郎念叨着想念书,可真是祖宗保佑!我可是在他面前夸下了海口,说是让郎君亲自教他读书,不知郎君可愿给妾身这个脸面?” 陆昌兴略微沉吟,面露难色,叹道:“娘子都答应了,夫君岂敢不应?不然家里的葡萄架该倒了哟~” 萧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胡说!” 陆昌兴陪笑,又哄了萧氏好一会儿,这才正色道:“我原本也有此意,三郎开蒙一事,交给我便是。日后我一边教三郎,一边做些书画换些银子,再将良田租与农户,总归是能养家糊口的。” 萧氏惊道:“这怎么能成?郎君的书画何等珍贵,便是往常在京中,也是受人追捧,怎能以它换银两呢?更何况,郎君还要继续准备下场科举考举人呢,怎么能如此劳神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37.陆狗子和小狗子间的斗智斗勇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县衙离陆家的宅院不远, 陆安珩前一天晚上睡得特别早, 他的睡眠质量极高,尽管起床时天还未亮, 整个人也容光焕发。反倒是萧氏一整晚没睡好,陆安珩都能看到他娘亲眼底的青黑色。 见状, 陆安珩还拿自己亲娘打趣, “阿娘,知道的是我要去考试,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要亲自上阵呢。” 萧氏无奈地瞪了陆安珩一眼, “你这孩子, 怎么心就这么大呢?” 到底也放了心, 反正看自家儿子这个状态,准保出不了什么差错。 陆安珩对此表示毫无压力,上辈子从小学到高中这十二年学念下来,别的不敢说, 单论考试的心理素质, 陆安珩绝对能甩大伙儿一条街。 就是这天气坑爹了一点,此时正是二月份, 正是春寒料峭之时,陆安珩拒绝了自家亲爹要送自己的提议,独自背着书箱走在大街上, 一出门便感到寒意直往自己的身上钻。 没走多久就到了县衙, 虽然天色还未破晓, 县衙门口已经乌泱泱的站了好些人。好在有衙役在维持秩序,前来赴考的学子们也不敢跟任何人发生冲突,都老老实实的听从衙役的安排,排起了三条队伍。 陆安珩大致扫了一眼,估摸着已经到了将近一百人了,这还不算站在一旁前来送考的人数。陆安珩内心不由感叹,这年头儿的考生真遵守纪律,还没进考场,就都已经安静如鸡了。陆安珩能毫不吹牛逼的说,这会儿就是扔根针下去,都能听到响儿。 只是,察觉到周围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若有若无的牙齿打颤声,陆安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经历过考试的人都知道,紧张那玩意儿都是会传染的,一个人开始发抖,那就会带动着周围的人一块儿抖。尤其是这会儿天气还挺冷,半冷半吓之下,也不知道是哪个哥们儿先开的头,队伍里五分之四的人都在跟着抖。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好些人嘴里念念有词,轻声细语的开始背诵四书五经的内容。 不知等了多久,陆安珩的脚都冷得跟冰块儿似的了,天色才逐渐亮了起来。队伍前头也开始动了起来,进场的时间,到了。 人群瞬间就嘈杂了起来,周围来送考的亲友拉着自家的考生就念叨开了—— “儿啊,你要好好考,争取考中,中了后你就是秀才公,娘也跟着你享福咯!” “快瞅瞅你书箱,看看东西是否都带齐了,好好考,爹在外头等你!” “阿兄,多年苦读,成败在此一举,千万莫要辜负了爹娘的期待!” 陆安珩听着,不由在心里给这些考生点了根蜡烛,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呢!陆安珩敢用自己的节操发誓,这话绝对起了反作用了,看看前头那哥们儿抖得厉害的手就知道了! 不过,陆安珩不知道的是,在他观看别人之时,他自己也成了别人的打量对象。毕竟前来参加考试的人虽多,如同他这般,才十一二岁的小屁孩也没几个。他往人群中一站,自动跟前后两人站出了一个盆地来。更何况,陆安珩年纪虽小,却无人来送考,在一堆年纪长了许多的“兄长”面前,格外显眼。 陆安珩也不在意,自动开启屏蔽模式,无视了周围隐隐绰绰投过来的打量眼神,心理素质一级棒。 没过多久就到了陆安珩,入口处的衙役检查了一下他的书箱,又仔细地对比了一下他的画像,确认是本人无误,又冷着一张脸让陆安珩脱下自己的外衣。 陆安珩心里大呼坑爹,这变态的规矩,本就不许考生穿棉袄来考试,现在还得让自己把外套给脱了,人干事?然而腹诽归腹诽,陆安珩面上还得带着笑,老老实实将外衣脱下来,任由衙役仔仔细细地翻了个遍。 直到接过衙役递来的几件外衣穿上后,陆安珩才觉得自己终于从冰棍状态下活了过来。 进了县衙后总算没那么冷了,陆安珩和前面进来的考生站在一起,等着所有考生入场。 等到县令宣布了考试开始后,陆安珩才找到自己的考试房间。房子里的设施很简单,除了一套桌椅,啥都没有。 陆安珩的生活技能还是不错的,先从萧氏给自己准备的书箱中拿出抹布将桌椅擦干净,然后轻手轻脚地将笔墨纸砚和镇纸摆放好。他虽然人小,做起事来却有条不紊,一举一动都带了一股优雅的味儿,再配上他天生的好皮相,愣是让对面几人看傻了眼,脑海里齐刷刷的浮现出“蓬荜生辉”四个大字。 等到陆安珩收拾妥当后,衙役也开始分发考卷了。 陆安珩拿着厚厚的一沓考卷,内心还有点小紧张,然而习惯性的扫完所有题目后,陆安珩心里顿时就踏实了起来。 题目虽然多,但内容却并不难,题目全都是四书五经上的原文,主要就是考大家对四书五经的掌握情况。陆安珩这几年自己都不知道把那几本书抄了多少遍了,自然是下笔如有神,连个停顿都没有。 不过陆安珩虽然松了口气,却还是绷紧了一根弦。没办法,这年头儿,卷面分也同样重要。若是你的字儿写得跟狗爬似的,不好意思,除非您是圣人在世,文章惊才绝艳的恨不得让人跪下来叫爸爸,那估计能让考官忽略这点小瑕疵。否则的话,您就可以直接回家,明年再来吧。 陆安珩练的是颜体,讲究的是笔力雄厚,气势庄严。只是他如今年岁尚小,臂力不足,写出来的字虽然气势不太够,却也很能入眼。 原本还带有灰尘味的房间逐渐被墨香味儿掩盖了,陆安珩全神贯注地写着,沾墨落笔极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污了考卷。 一鼓作气做完考卷后,陆安珩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抬头一看天色,估摸着已经正午了。陆安珩扒拉了一下自己的书箱,发现萧氏给他准备了鸡蛋饼和馒头,还有好几个已经煮好了的鸡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陆安珩也不嫌弃这些东西都已经冷了,坐在椅子上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吃,陆安珩一边轻轻活动着双脚。 说来也是坑爹,由于身高原因,房间内为考生准备的椅子陆安珩根本用不上,一直站着做题直到写完,腿都麻了。 将鸡蛋和馒头一扫而空后,陆安珩喝了一口水,摸着肚子满意地眯了眯眼,再次检查了一遍答案,确认无误后,陆安珩的心这才安稳了不少,等着交卷时间一到,立马交了考卷回家去了。 萧氏早就翘首以盼,平日里的优雅做派都不见了,不停地在屋里踱步,时不时地朝大门口望一眼,等着儿子的到来。 见陆安珩推开门走了进来,萧氏连忙迎了上去,一把将手里捧着的暖炉塞进了陆安珩手中,口中催促道:“快捧着这手炉取取暖,莫冻着了!” 陆昌兴上前接过陆安珩的书箱,伸手在陆安珩的肩膀上拍了拍,虽然没开口,但一切的关怀都尽在不言中了。 陆芙想来是被特地叮嘱过,不能闹陆安珩,是以看向陆安珩的眼中还带着几分敬畏,平日里活泼的性子都收敛了几分。 陆安珩倒是不在意,笑眯眯地叫了声“阿姐”,转头就逗弄胖团子陆安珏去了。陆安珏小朋友今年也九岁了,还是粉粉嫩嫩胖墩墩的团子样儿,五官与陆安珩有八分相似,就是体型比陆安珩圆润了两圈。乍一看,就是一个竖矮横宽版的小号陆安珩。 陆安珏也跟着陆昌兴开蒙了好几年,延续了亲哥的凶残学习法,只是因为是家中幼子,父母兄姐都宠着,难免有几分跳脱。要陆安珏说,他最怕的就是自家那个看起来总是笑眯眯,实际上凶残万分的亲哥,因为他哥一见他,就把他当大型玩具摆弄。 这不,陆安珩眼瞅着从三头身进化成了五头身的陆安珏,修长的手指就忍不住的发痒。戳戳陆安珏的婴儿肥,再戳戳他的双下巴,又伸手捏捏他肉嘟嘟的手掌,陆安珏都好脾气的任由他戳。 这也就是亲哥才有的待遇了,换个人来,陆安珏能撸起袖子跟人干一架。 不得不说,戳戳肉乎乎的亲弟弟,实在是有益于放松心情。陆安珩只觉得考试带来的紧迫感一扫而空,心情好地多喝了一盅鸡汤。 接下来的三天亦是如此,虽然题目一天比一天难,陆安珩的状态却一天比一天轻松。他本来就是考试型的选手,进入状态后,竟然感受到了一种游戏通关的快感。也算是一个大奇葩。 放榜那天,陆昌兴不顾陆安珩的阻拦,执意要与他一道儿去看榜。陆安珩没辙,只得由他去了。 没成想陆昌兴比陆安珩还激动,天还没亮就把睡眼惺忪的陆安珩从被窝里拖了出来,随意地给他收拾了一下,拉着正欲打盹的陆安珩就出了门。 陆安珩简直要被他亲爹给折腾死,傻乎乎的跟着陆昌兴一道儿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直到来的人越来越多,终于等到了来放榜的衙役。 榜一贴好,陆安珩还没来得及抬头,手臂上就是一痛。陆安珩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罪魁祸首,却见自家亲爹激动地脸色通红,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压低的声音掩藏不住满满的喜色,“你仔细瞅瞅,那榜上第一的位置,写得是不是你的名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38.新灵感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县试就在城内的县衙, 一共四场, 考四天。 县衙离陆家的宅院不远, 陆安珩前一天晚上睡得特别早,他的睡眠质量极高,尽管起床时天还未亮, 整个人也容光焕发。反倒是萧氏一整晚没睡好, 陆安珩都能看到他娘亲眼底的青黑色。 见状, 陆安珩还拿自己亲娘打趣, “阿娘,知道的是我要去考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要亲自上阵呢。” 萧氏无奈地瞪了陆安珩一眼, “你这孩子, 怎么心就这么大呢?” 到底也放了心,反正看自家儿子这个状态,准保出不了什么差错。 陆安珩对此表示毫无压力,上辈子从小学到高中这十二年学念下来, 别的不敢说, 单论考试的心理素质, 陆安珩绝对能甩大伙儿一条街。 就是这天气坑爹了一点,此时正是二月份, 正是春寒料峭之时, 陆安珩拒绝了自家亲爹要送自己的提议, 独自背着书箱走在大街上, 一出门便感到寒意直往自己的身上钻。 没走多久就到了县衙,虽然天色还未破晓,县衙门口已经乌泱泱的站了好些人。好在有衙役在维持秩序,前来赴考的学子们也不敢跟任何人发生冲突,都老老实实的听从衙役的安排,排起了三条队伍。 陆安珩大致扫了一眼,估摸着已经到了将近一百人了,这还不算站在一旁前来送考的人数。陆安珩内心不由感叹,这年头儿的考生真遵守纪律,还没进考场,就都已经安静如鸡了。陆安珩能毫不吹牛逼的说,这会儿就是扔根针下去,都能听到响儿。 只是,察觉到周围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若有若无的牙齿打颤声,陆安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经历过考试的人都知道,紧张那玩意儿都是会传染的,一个人开始发抖,那就会带动着周围的人一块儿抖。尤其是这会儿天气还挺冷,半冷半吓之下,也不知道是哪个哥们儿先开的头,队伍里五分之四的人都在跟着抖。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好些人嘴里念念有词,轻声细语的开始背诵四书五经的内容。 不知等了多久,陆安珩的脚都冷得跟冰块儿似的了,天色才逐渐亮了起来。队伍前头也开始动了起来,进场的时间,到了。 人群瞬间就嘈杂了起来,周围来送考的亲友拉着自家的考生就念叨开了—— “儿啊,你要好好考,争取考中,中了后你就是秀才公,娘也跟着你享福咯!” “快瞅瞅你书箱,看看东西是否都带齐了,好好考,爹在外头等你!” “阿兄,多年苦读,成败在此一举,千万莫要辜负了爹娘的期待!” 陆安珩听着,不由在心里给这些考生点了根蜡烛,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呢!陆安珩敢用自己的节操发誓,这话绝对起了反作用了,看看前头那哥们儿抖得厉害的手就知道了! 不过,陆安珩不知道的是,在他观看别人之时,他自己也成了别人的打量对象。毕竟前来参加考试的人虽多,如同他这般,才十一二岁的小屁孩也没几个。他往人群中一站,自动跟前后两人站出了一个盆地来。更何况,陆安珩年纪虽小,却无人来送考,在一堆年纪长了许多的“兄长”面前,格外显眼。 陆安珩也不在意,自动开启屏蔽模式,无视了周围隐隐绰绰投过来的打量眼神,心理素质一级棒。 没过多久就到了陆安珩,入口处的衙役检查了一下他的书箱,又仔细地对比了一下他的画像,确认是本人无误,又冷着一张脸让陆安珩脱下自己的外衣。 陆安珩心里大呼坑爹,这变态的规矩,本就不许考生穿棉袄来考试,现在还得让自己把外套给脱了,人干事?然而腹诽归腹诽,陆安珩面上还得带着笑,老老实实将外衣脱下来,任由衙役仔仔细细地翻了个遍。 直到接过衙役递来的几件外衣穿上后,陆安珩才觉得自己终于从冰棍状态下活了过来。 进了县衙后总算没那么冷了,陆安珩和前面进来的考生站在一起,等着所有考生入场。 等到县令宣布了考试开始后,陆安珩才找到自己的考试房间。房子里的设施很简单,除了一套桌椅,啥都没有。 陆安珩的生活技能还是不错的,先从萧氏给自己准备的书箱中拿出抹布将桌椅擦干净,然后轻手轻脚地将笔墨纸砚和镇纸摆放好。他虽然人小,做起事来却有条不紊,一举一动都带了一股优雅的味儿,再配上他天生的好皮相,愣是让对面几人看傻了眼,脑海里齐刷刷的浮现出“蓬荜生辉”四个大字。 等到陆安珩收拾妥当后,衙役也开始分发考卷了。 陆安珩拿着厚厚的一沓考卷,内心还有点小紧张,然而习惯性的扫完所有题目后,陆安珩心里顿时就踏实了起来。 题目虽然多,但内容却并不难,题目全都是四书五经上的原文,主要就是考大家对四书五经的掌握情况。陆安珩这几年自己都不知道把那几本书抄了多少遍了,自然是下笔如有神,连个停顿都没有。 不过陆安珩虽然松了口气,却还是绷紧了一根弦。没办法,这年头儿,卷面分也同样重要。若是你的字儿写得跟狗爬似的,不好意思,除非您是圣人在世,文章惊才绝艳的恨不得让人跪下来叫爸爸,那估计能让考官忽略这点小瑕疵。否则的话,您就可以直接回家,明年再来吧。 陆安珩练的是颜体,讲究的是笔力雄厚,气势庄严。只是他如今年岁尚小,臂力不足,写出来的字虽然气势不太够,却也很能入眼。 原本还带有灰尘味的房间逐渐被墨香味儿掩盖了,陆安珩全神贯注地写着,沾墨落笔极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污了考卷。 一鼓作气做完考卷后,陆安珩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抬头一看天色,估摸着已经正午了。陆安珩扒拉了一下自己的书箱,发现萧氏给他准备了鸡蛋饼和馒头,还有好几个已经煮好了的鸡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陆安珩也不嫌弃这些东西都已经冷了,坐在椅子上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吃,陆安珩一边轻轻活动着双脚。 说来也是坑爹,由于身高原因,房间内为考生准备的椅子陆安珩根本用不上,一直站着做题直到写完,腿都麻了。 将鸡蛋和馒头一扫而空后,陆安珩喝了一口水,摸着肚子满意地眯了眯眼,再次检查了一遍答案,确认无误后,陆安珩的心这才安稳了不少,等着交卷时间一到,立马交了考卷回家去了。 萧氏早就翘首以盼,平日里的优雅做派都不见了,不停地在屋里踱步,时不时地朝大门口望一眼,等着儿子的到来。 见陆安珩推开门走了进来,萧氏连忙迎了上去,一把将手里捧着的暖炉塞进了陆安珩手中,口中催促道:“快捧着这手炉取取暖,莫冻着了!” 陆昌兴上前接过陆安珩的书箱,伸手在陆安珩的肩膀上拍了拍,虽然没开口,但一切的关怀都尽在不言中了。 陆芙想来是被特地叮嘱过,不能闹陆安珩,是以看向陆安珩的眼中还带着几分敬畏,平日里活泼的性子都收敛了几分。 陆安珩倒是不在意,笑眯眯地叫了声“阿姐”,转头就逗弄胖团子陆安珏去了。陆安珏小朋友今年也九岁了,还是粉粉嫩嫩胖墩墩的团子样儿,五官与陆安珩有八分相似,就是体型比陆安珩圆润了两圈。乍一看,就是一个竖矮横宽版的小号陆安珩。 陆安珏也跟着陆昌兴开蒙了好几年,延续了亲哥的凶残学习法,只是因为是家中幼子,父母兄姐都宠着,难免有几分跳脱。要陆安珏说,他最怕的就是自家那个看起来总是笑眯眯,实际上凶残万分的亲哥,因为他哥一见他,就把他当大型玩具摆弄。 这不,陆安珩眼瞅着从三头身进化成了五头身的陆安珏,修长的手指就忍不住的发痒。戳戳陆安珏的婴儿肥,再戳戳他的双下巴,又伸手捏捏他肉嘟嘟的手掌,陆安珏都好脾气的任由他戳。 这也就是亲哥才有的待遇了,换个人来,陆安珏能撸起袖子跟人干一架。 不得不说,戳戳肉乎乎的亲弟弟,实在是有益于放松心情。陆安珩只觉得考试带来的紧迫感一扫而空,心情好地多喝了一盅鸡汤。 接下来的三天亦是如此,虽然题目一天比一天难,陆安珩的状态却一天比一天轻松。他本来就是考试型的选手,进入状态后,竟然感受到了一种游戏通关的快感。也算是一个大奇葩。 放榜那天,陆昌兴不顾陆安珩的阻拦,执意要与他一道儿去看榜。陆安珩没辙,只得由他去了。 没成想陆昌兴比陆安珩还激动,天还没亮就把睡眼惺忪的陆安珩从被窝里拖了出来,随意地给他收拾了一下,拉着正欲打盹的陆安珩就出了门。 陆安珩简直要被他亲爹给折腾死,傻乎乎的跟着陆昌兴一道儿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直到来的人越来越多,终于等到了来放榜的衙役。 榜一贴好,陆安珩还没来得及抬头,手臂上就是一痛。陆安珩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罪魁祸首,却见自家亲爹激动地脸色通红,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压低的声音掩藏不住满满的喜色,“你仔细瞅瞅,那榜上第一的位置,写得是不是你的名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39.鹅毛笔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昌兴抬了抬手, 望向萧氏的眼神温柔至极, 含笑道:“娘子不必忙活, 这些时日你辛苦了。三郎今日又晕了过去,可曾请了大夫,开了药方?” 一听到“药方”这两个可怕的字, 陆安珩立马回神, 天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有多苦逼,都快要被那苦得吓死人的汤药给淹没了,吃啥啥不香。现在一听陆昌兴提到这俩字,陆安珩的身子条件反射的一抖, 简直是提神醒脑的最佳灵药。 陆安珩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陆昌兴, 见此,陆昌兴那颗担忧长子的心便放下了, 这般灵动, 想来这病也不碍事,再服几剂汤药估摸着就能大好了。不过还得再让大夫仔细瞧一瞧,可千万莫要留下病根。 不过这一瞬间,陆昌兴的心头便闪过种种思绪, 再次伸手揉了揉陆安珩的头,轻声安慰他道:“良药苦口利于病, 三郎要乖乖的吃药。” 我真的很听话的喝药了啊!陆安珩全是眼泪的想, 这年头儿小孩子的夭折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自己可不想就这么挂了。要是自己在这边儿挂了, 又回不去原来的世界,那多冤呐! 陆安珩正想得入神,却不知道他现在的一张包子脸正皱成一团,承袭自陆昌兴的一双桃花眼中水光潋滟,看上去分外喜感。陆昌兴与萧氏憋笑,继续安慰萌包子儿子,“三郎别不高兴,大夫说了,再喝几回药就能痊愈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陆安珩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萧氏脸上的笑容愈深,忍不住捏了捏陆安珩的婴儿肥脸,手感太好,萧氏又继续捏了几把,换来陆安珩无奈的眼神。 陆昌兴见此,只觉得自己满腔的阴郁都尽数散去,若能永久地过下去,便是神仙都不换的幸福日子了。 然而一想到长房,陆昌兴原本柔和的脸色又变得冷峻起来,浑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萧氏所有所觉,偏头看了陆昌兴一眼,轻声问道:“夫君要去大哥大嫂那里看一看吗?大郎真是可惜了。” 萧氏是真心为这个侄儿惋惜,即便她与小赵氏之间的矛盾再多,也不至于牵连到孩子。想到三郎落水昏迷的那段时间,自己眼都不敢阖的守着他,看着他痛苦地皱眉,自己便心如刀绞。如今大郎落水而亡,小赵氏绝对比自己当初更绝望。这么想着,萧氏心中对小赵氏的恶感暂时去了几分,真心实意地为大郎落下泪来。 陆昌兴的神色淡淡,眼中也露出几分惋惜之色,微微叹了口气,“我去安慰安慰大哥。” 陆安珩心道:若是你们知道了那个“让人可惜”的大郎害了你们真正的儿子,只怕这会儿得拍着巴掌庆祝一番吧? 见萧氏还在流泪,陆安珩的眼珠一转,立马气呼呼地道:“阿娘不要为大哥伤心啊!大哥是坏人,就是他把我推进池塘的!” “什么?”萧氏与陆昌兴齐声惊呼,陆昌兴极快,严肃着一张脸,再次向陆安珩确认,“你上回落水,是大郎害的?” 陆安珩点头,接着把刚才梦境里听到的陆安瑾对自己的怨恨之词全部说了出来。陆昌兴和萧氏的脸色哟,简直就跟从墨汁里泡了一回似的,神经大条如陆安珩都感到了空气中的寒意,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悄咪咪地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陆昌兴怒极反笑,“好一个大嫂!” 萧氏只觉得自己的一片伤心喂了狗,这么个心狠手辣想要害死自己儿子的侄子,自己的眼泪真是白流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滔天的怒火。半晌,萧氏冷静地开口道:“夫君还是前去大房院里看一看吧,不管大郎之前对我们三郎有怎样的恶毒心思,现今他已去世,单凭三郎的一番话,也认定不了小赵氏的过错。死者为大,就当是去看一眼他们的报应吧!” 陆昌兴抿唇不语,两道赏心悦目的长眉死死拧在一块儿,日光透过窗纱洒在他俊美的脸上,衬得他愈发丰神如玉,如同芝兰玉树,令人舍不得挪眼。 萧氏见此,忍不住叹道:“婆母还在那边呢,你就当是尽孝了。” 提起赵氏,陆昌兴的脸色愈发冷峻,眼中的苦涩一闪而逝。心疼地望着萧氏,陆昌兴涩声道:“娘子嫁给我这么多年,受累了。”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然而到了赵氏这里,那就得换成大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了。 赵氏只生了陆昌平与陆昌兴两个儿子,奈何在生陆昌兴时难产,差点让赵氏丢了性命。是以赵氏一向不喜陆昌兴,待到陆昌兴及冠后,又拒绝了赵氏为他选的妻子,一心要迎娶萧氏,赵氏便更加不待见二房。陆昌兴这话,实在是肺腑之言,自萧氏进门后,赵氏可没少折腾她。 萧氏一听这话,心头便是一暖,柔声道:“夫君说的哪里话?侍奉婆母本就是为人儿媳的本分,何来辛苦之言?” 平心而论,赵氏对自己确实不算好。只是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一顶“孝顺”的大帽子压下来,自己也只能受着。何况,比之大伯后院中好几个姬妾,自己的夫君身边干干净净,连个通房丫头都不曾有,只这一点,萧氏便心甘情愿地跟着陆昌兴。比起丈夫身边干干净净而言,受点婆母的气又算什么?再说了,赵氏不过是抬举小赵氏来打压自己,那点手段,还真是不痛不痒。 陆安珩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空气,坚决不做父母间的电灯泡,奈何他与父母之间的“心有灵犀”技能点目前还处于零的状态,陆昌兴夫妻二人的眼神同时落在了自己的胖儿子身上,原本严肃的神情松了下来。 陆昌兴微微一笑,对着萧氏柔声道:“我先去大哥那边看看。” 萧氏点头,替陆昌兴整了整衣襟,轻声道:“好好安慰一下大哥大嫂还有婆母,莫要与他们生冲突。” 陆昌兴咬牙,一把抓住萧氏的手,低声道:“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了!” 萧氏面上一红,忍不住嗔了陆昌兴一眼,眼神往陆安珩的方向瞟了瞟,示意儿子还在一旁看着呢! 陆昌兴哈哈一笑,大步踏出门去了。 陆安珩则贼兮兮的瞅着萧氏直发笑,看得萧氏脸上的红晕更深,也匆匆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见萧氏几乎算得上是逃离的背影,陆安珩心中暗笑,而后便是一声叹息。这年头儿不好混,一个“孝”字能压死一群人。如今陆安瑾死了,陆昌平心中作何感想自己无从得知,但是小赵氏,绝对会将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 如同小赵氏这样不讲道理的人,陆安珩曾经在现代时见过,那回可真是刷新了自己的下线,让自己知道,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小赵氏这回伤心是真的,然而只怕要对自己再多出几分怨恨来——为什么你落水了能救回来,我的儿子却死了? 想想她之前教唆陆安瑾的那番话,陆安珩便知道,这等全然不讲道理的强盗逻辑,放在小赵氏身上,那是完全没有冤枉她。再加上一个偏心大房,看二房不顺眼的赵氏,陆安珩真是为自己的爹娘叹了一口气,已然预料到了二房日后的堵心生活。 只是不知自己的大伯陆昌平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若是他与小赵氏心中所想一样,那么二房的处境,真是如履薄冰。萧氏与陆昌兴倒是能应付这些刀光剑影,然而自己姐弟三人便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从来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更何况如今中馈掌握在赵氏手中,若是陆昌兴与萧氏二人一个不查,被大房钻了空子,不管自己姐弟三人哪一个出了岔子,对萧氏二人而言,都是锥心之痛。 陆安珩从未有哪一刻如同现在这般浑身发凉,再三提醒自己日后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顺便看好了陆芙与陆安珏,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绝对不能中了大房的毒手。天知道丧子后发疯的小赵氏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总归小心无大错。 另外,如今自己的身子已经大好,又回不去现代。陆安珩的眉头紧锁,头一回思索起自己未来要走的路来。 古代士农工商,陆安珩原本对商业挺感兴趣的,高考的志愿填报的也是与这方面有关的内容。然而就算陆安珩再学渣,也知道商人的地位在古代如何低下。 农?陆安珩倒是下过地,问题是那是被他外公抓去体验生活的,就下过那么一两回。跟古代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还解决不了温饱问题的农民性质完全不一样。 工?陆安珩手工倒是挺不错的,以往在家没少拆电视机电脑啥的,还能趁着他爸回来之前麻溜的装回去。做各种木雕也是一把好手,然而术业有专攻,他那业务的水平跟现在专门靠这门手艺吃饭的工匠们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字——渣!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科举这一条路能走了。 更何况,若是小豆丁的记忆没错的话,陆昌平与陆昌兴兄弟俩都是秀才,在考取举人的路上碰了几回壁,陆家又不是什么世家,据说原本是商户人家,到了陆安珩的祖父这里才改换门庭,典型的草根。 如今陆安珩的祖父已亡故,陆家根本无人在朝中做官,陆昌平兄弟二人天资不及其父,能否中进士还是个大问号。若是陆安珩这一代还未能出一个进士的话,只怕是祖父留下的人脉都要作废了。家族衰败近在眼前。 陆昌兴必然不想看到自己父亲一生的心血都化成泡影。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40.买卖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萧氏连忙接过话头, 开口问道:“郎君一路辛苦, 可曾用过早膳?云兰, 快去备点点心!” 陆昌兴抬了抬手,望向萧氏的眼神温柔至极,含笑道:“娘子不必忙活, 这些时日你辛苦了。三郎今日又晕了过去, 可曾请了大夫,开了药方?” 一听到“药方”这两个可怕的字,陆安珩立马回神,天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有多苦逼, 都快要被那苦得吓死人的汤药给淹没了, 吃啥啥不香。现在一听陆昌兴提到这俩字,陆安珩的身子条件反射的一抖, 简直是提神醒脑的最佳灵药。 陆安珩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陆昌兴, 见此,陆昌兴那颗担忧长子的心便放下了,这般灵动,想来这病也不碍事, 再服几剂汤药估摸着就能大好了。不过还得再让大夫仔细瞧一瞧,可千万莫要留下病根。 不过这一瞬间, 陆昌兴的心头便闪过种种思绪, 再次伸手揉了揉陆安珩的头, 轻声安慰他道:“良药苦口利于病, 三郎要乖乖的吃药。” 我真的很听话的喝药了啊!陆安珩全是眼泪的想,这年头儿小孩子的夭折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自己可不想就这么挂了。要是自己在这边儿挂了,又回不去原来的世界,那多冤呐! 陆安珩正想得入神,却不知道他现在的一张包子脸正皱成一团,承袭自陆昌兴的一双桃花眼中水光潋滟,看上去分外喜感。陆昌兴与萧氏憋笑,继续安慰萌包子儿子,“三郎别不高兴,大夫说了,再喝几回药就能痊愈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陆安珩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萧氏脸上的笑容愈深,忍不住捏了捏陆安珩的婴儿肥脸,手感太好,萧氏又继续捏了几把,换来陆安珩无奈的眼神。 陆昌兴见此,只觉得自己满腔的阴郁都尽数散去,若能永久地过下去,便是神仙都不换的幸福日子了。 然而一想到长房,陆昌兴原本柔和的脸色又变得冷峻起来,浑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萧氏所有所觉,偏头看了陆昌兴一眼,轻声问道:“夫君要去大哥大嫂那里看一看吗?大郎真是可惜了。” 萧氏是真心为这个侄儿惋惜,即便她与小赵氏之间的矛盾再多,也不至于牵连到孩子。想到三郎落水昏迷的那段时间,自己眼都不敢阖的守着他,看着他痛苦地皱眉,自己便心如刀绞。如今大郎落水而亡,小赵氏绝对比自己当初更绝望。这么想着,萧氏心中对小赵氏的恶感暂时去了几分,真心实意地为大郎落下泪来。 陆昌兴的神色淡淡,眼中也露出几分惋惜之色,微微叹了口气,“我去安慰安慰大哥。” 陆安珩心道:若是你们知道了那个“让人可惜”的大郎害了你们真正的儿子,只怕这会儿得拍着巴掌庆祝一番吧? 见萧氏还在流泪,陆安珩的眼珠一转,立马气呼呼地道:“阿娘不要为大哥伤心啊!大哥是坏人,就是他把我推进池塘的!” “什么?”萧氏与陆昌兴齐声惊呼,陆昌兴极快,严肃着一张脸,再次向陆安珩确认,“你上回落水,是大郎害的?” 陆安珩点头,接着把刚才梦境里听到的陆安瑾对自己的怨恨之词全部说了出来。陆昌兴和萧氏的脸色哟,简直就跟从墨汁里泡了一回似的,神经大条如陆安珩都感到了空气中的寒意,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悄咪咪地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陆昌兴怒极反笑,“好一个大嫂!” 萧氏只觉得自己的一片伤心喂了狗,这么个心狠手辣想要害死自己儿子的侄子,自己的眼泪真是白流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滔天的怒火。半晌,萧氏冷静地开口道:“夫君还是前去大房院里看一看吧,不管大郎之前对我们三郎有怎样的恶毒心思,现今他已去世,单凭三郎的一番话,也认定不了小赵氏的过错。死者为大,就当是去看一眼他们的报应吧!” 陆昌兴抿唇不语,两道赏心悦目的长眉死死拧在一块儿,日光透过窗纱洒在他俊美的脸上,衬得他愈发丰神如玉,如同芝兰玉树,令人舍不得挪眼。 萧氏见此,忍不住叹道:“婆母还在那边呢,你就当是尽孝了。” 提起赵氏,陆昌兴的脸色愈发冷峻,眼中的苦涩一闪而逝。心疼地望着萧氏,陆昌兴涩声道:“娘子嫁给我这么多年,受累了。”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然而到了赵氏这里,那就得换成大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了。 赵氏只生了陆昌平与陆昌兴两个儿子,奈何在生陆昌兴时难产,差点让赵氏丢了性命。是以赵氏一向不喜陆昌兴,待到陆昌兴及冠后,又拒绝了赵氏为他选的妻子,一心要迎娶萧氏,赵氏便更加不待见二房。陆昌兴这话,实在是肺腑之言,自萧氏进门后,赵氏可没少折腾她。 萧氏一听这话,心头便是一暖,柔声道:“夫君说的哪里话?侍奉婆母本就是为人儿媳的本分,何来辛苦之言?” 平心而论,赵氏对自己确实不算好。只是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一顶“孝顺”的大帽子压下来,自己也只能受着。何况,比之大伯后院中好几个姬妾,自己的夫君身边干干净净,连个通房丫头都不曾有,只这一点,萧氏便心甘情愿地跟着陆昌兴。比起丈夫身边干干净净而言,受点婆母的气又算什么?再说了,赵氏不过是抬举小赵氏来打压自己,那点手段,还真是不痛不痒。 陆安珩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空气,坚决不做父母间的电灯泡,奈何他与父母之间的“心有灵犀”技能点目前还处于零的状态,陆昌兴夫妻二人的眼神同时落在了自己的胖儿子身上,原本严肃的神情松了下来。 陆昌兴微微一笑,对着萧氏柔声道:“我先去大哥那边看看。” 萧氏点头,替陆昌兴整了整衣襟,轻声道:“好好安慰一下大哥大嫂还有婆母,莫要与他们生冲突。” 陆昌兴咬牙,一把抓住萧氏的手,低声道:“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了!” 萧氏面上一红,忍不住嗔了陆昌兴一眼,眼神往陆安珩的方向瞟了瞟,示意儿子还在一旁看着呢! 陆昌兴哈哈一笑,大步踏出门去了。 陆安珩则贼兮兮的瞅着萧氏直发笑,看得萧氏脸上的红晕更深,也匆匆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见萧氏几乎算得上是逃离的背影,陆安珩心中暗笑,而后便是一声叹息。这年头儿不好混,一个“孝”字能压死一群人。如今陆安瑾死了,陆昌平心中作何感想自己无从得知,但是小赵氏,绝对会将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 如同小赵氏这样不讲道理的人,陆安珩曾经在现代时见过,那回可真是刷新了自己的下线,让自己知道,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小赵氏这回伤心是真的,然而只怕要对自己再多出几分怨恨来——为什么你落水了能救回来,我的儿子却死了? 想想她之前教唆陆安瑾的那番话,陆安珩便知道,这等全然不讲道理的强盗逻辑,放在小赵氏身上,那是完全没有冤枉她。再加上一个偏心大房,看二房不顺眼的赵氏,陆安珩真是为自己的爹娘叹了一口气,已然预料到了二房日后的堵心生活。 只是不知自己的大伯陆昌平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若是他与小赵氏心中所想一样,那么二房的处境,真是如履薄冰。萧氏与陆昌兴倒是能应付这些刀光剑影,然而自己姐弟三人便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从来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更何况如今中馈掌握在赵氏手中,若是陆昌兴与萧氏二人一个不查,被大房钻了空子,不管自己姐弟三人哪一个出了岔子,对萧氏二人而言,都是锥心之痛。 陆安珩从未有哪一刻如同现在这般浑身发凉,再三提醒自己日后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顺便看好了陆芙与陆安珏,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绝对不能中了大房的毒手。天知道丧子后发疯的小赵氏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总归小心无大错。 另外,如今自己的身子已经大好,又回不去现代。陆安珩的眉头紧锁,头一回思索起自己未来要走的路来。 古代士农工商,陆安珩原本对商业挺感兴趣的,高考的志愿填报的也是与这方面有关的内容。然而就算陆安珩再学渣,也知道商人的地位在古代如何低下。 农?陆安珩倒是下过地,问题是那是被他外公抓去体验生活的,就下过那么一两回。跟古代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还解决不了温饱问题的农民性质完全不一样。 工?陆安珩手工倒是挺不错的,以往在家没少拆电视机电脑啥的,还能趁着他爸回来之前麻溜的装回去。做各种木雕也是一把好手,然而术业有专攻,他那业务的水平跟现在专门靠这门手艺吃饭的工匠们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字——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41.颜料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其他的孩子们却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 见到陆安珩二人奇奇怪怪的举动,眼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萧恪的眼珠转了转,悄悄地伏在陆安珩耳边说:“陆家阿弟, 把你藏起来的碎片分我一块吧,我们一起动手。” 这家伙果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陆安珩微笑, 想着萧恪的战力不错, 自己与他联手,说不准还真能逃出去。 陆安珩仔细想了想当初大牛带着自己走的路线, 似乎出门后,向右拐了两个弯,又向左拐了三次, 用时并太长,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 因此,陆安珩断定, 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 应当离自己家没多远。不过这里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居住,两天了, 除了大牛与二狗说话的声音, 陆安珩再也没有听到过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 陆安珩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 自己的家在城东,所处的地段也算是较为繁华。他又是一小孩儿, 别人也不可能对他说什么外头的地形, 所以陆安珩也开始发蒙, 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不过陆安珩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仔细想了两天,用手在地上画了好几条路线,大致推算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大牛那天的脚步很快,又时不时的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陆安珩在他怀里就能感到明显的转弯拐角。城中的巷道大致距离都差不多,陆安珩基本能确定,当初大牛走的都是最近的转弯处。路线反向推算一下,出门右拐三次,再左转两次,运气好的话,就能到自己家了。 只是,陆安珩望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十来个瘦弱的孩子,心中复杂万分。萧恪也就算了,总归是战力值不错的友军。这群孩子,都骨瘦嶙峋的,看起来着实可怜,然而陆安珩却不能肯定,他们是否有勇气跟着自己逃跑。要是告诉他们,万一他们之中有一人因为害怕而告密,那自己不但跑不了,还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若是不告诉他们,拉他们一把,陆安珩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思前想后许久,陆安珩还是决定带着他们一起走,这样美好的生命,不能凋零在这里。 自从被关进来,陆安珩第一次走进了这群孩子的面前,努力地释放出自己的善意,轻轻的问道:“我们打算逃跑,你们要不要一起跑?” 没有一个人开口发出声音,陆安珩却看到了他们眼中希冀的光芒。这时,萧恪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眉宇间都是神气之色,小声道:“我阿爹可是大将军,我们跑出去找我阿爹,到时候,我阿爹一定会将这两个大坏蛋抓进大牢里!” 所有人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恪,见萧恪红润的脸色,还有身上穿着的漂亮衣裳,孩子们瞬间就相信了这个小伙伴,纷纷点头,轻声道:“对!把他们抓起来!” 外头的大牛似乎听到了声音,不耐烦地嚷嚷道:“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闭嘴!不然,是想要挨揍吗?” 陆安珩眼珠一转,飞快地将一块碎片塞进了萧恪手里,又贴着萧恪的耳朵轻声交代了几句。见萧恪点头,陆安珩又俯下身,对着开始发抖的孩子们一招手,小声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孩子们点点头,听着陆安珩的吩咐,挪到了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最里面的两个伤痕累累的男童开始发出微弱的痛呼,一脸虚弱的样子根本无需伪装。 陆安珩见状,连忙将门拍得砰砰响,大声道:“你们快来啊,有人快要死了!快救救他们啊!” “叫魂呢小崽子!”大牛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了门,正准备给陆安珩来上一巴掌,却被陆安珩拉住了手,拖着往里走。艰难地挤出了几滴眼泪,陆安珩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大牛,带着哭腔央求道:“大牛叔,你和二狗叔就行行好,救救他们吧!你们抓我们是想卖了我们挣银子,他们要是死了,晦气不说,还会让你们少挣一点银子呢!” 大牛想了想,这话说的对,也就任由陆安珩拖着来到了屋里头。萧恪也跑到了门口,学着陆安珩的样子,对着外头的二狗哭道:“二狗叔,你快来看看啊,救救柱子他们吧!我们一定听话,你别不管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死掉啊!” “怎么了?很严重?”这些天孩子们的乖巧让二狗放松了警惕,就这么毫无戒心地走到了大牛的身边,低头皱眉看着两个晕过去的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陆安珩与萧恪对视一眼,瞬间弹出碎片,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往大牛二人的脆弱部位刺了进去。 这是陆安珩琢磨了许久才想出来的阴招,比体力,他和萧恪俩小屁孩绝对不是大牛这两个成年汉子的对手。要是一次逃跑不成被追了回来,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然而面对两个成年大汉,就算是十几个孩子一起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怎么放倒他们,陆安珩思索了许久了。 在昨天大牛给他们送水和食物时,陆安珩无意中发现,自己站起来,头顶刚好在大牛的大腿处。若是拿着碎片往上狠狠一刺,那部位,真是不可说,不可说。 作为男性,某个部位有多脆弱,陆安珩最知道了。这才制定了这个计划,只要将大牛他们骗进来,就能让他们吃个大亏,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果不其然,大牛与二狗当即就是一声惨嚎。这惨嚎如同某种暗号一般,屋内的孩子们一听就开始往外跑。大牛二人还想起身追,却不料陆安珩和萧恪再次往他们的下身狠狠地扎了几回,二人痛得几乎快要晕过去,哪里还有力气去追已经跑的不见人影的孩子们。 陆安珩和萧恪动作同样迅速,往大牛二人的某个部位插完碎片后,立即撒腿往外跑。陆安珩心中早就计划好了,拖着萧恪一路跑出门,而后对着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的一群孩子大吼道:“跟我来!” 孩子们刚跑出来,对陆安珩简直信服极了,一听陆安珩的声音,立马跟在他身后拼命地跑。 身后,大牛与二狗二人已经艰难的追了起来,狰狞着一张脸,恶狠狠地骂道:“小兔崽子们,快给老子回来!敢对老子动手,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骂骂咧咧间,大牛与二狗已经快要追上他们了。 谁回去谁傻逼!陆安珩完全当他们在放屁!危急关头,陆安珩竟然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潜力,奔跑的速度简直如同一阵风一般,让后头的大牛与二狗追得气喘吁吁。 好在由于他们方才的一通狠手,大牛与二狗的仇恨被他们俩拉得稳稳的,都顾不上已经被他们追上的其他孩子,一门心思的想追上陆安珩二人,以报刚才的不共戴天之仇。 萧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被陆安珩扯着跑。听着大牛二人越来越近的跑步声,萧恪喘着粗气对陆安珩道:“你你先跑,别管我!” “不可能!”陆安珩同样气喘吁吁,拉着萧恪的手握得更紧了,坚定地说道:“我是不会扔下你的!别说话,加油跑,跑到前面有人的地方,我们就得救了!” 萧恪的瞳孔开始涣散,感觉自己的心口越来越闷,如同快要爆炸了一般。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萧恪狠狠地咬了咬舌尖,直到感到自己嘴里传来的血腥味,萧恪的大脑才清明了几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过来拖着陆安珩往前跑。 “嘿,这两小兔崽子跑的还挺快!”大牛和二狗恶狠狠地追着,眼见着自己与陆安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大牛忍不住大笑道,“跑啊,你们再跑啊!有你们好看的!” 陆安珩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绝望,没成想自己还是没跑成,这回被抓回去,估计要吃不少苦。 萧恪脚下一个趔趄,拖着陆安珩与他一同摔在了地上。 陆安珩心中更绝望,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倒在地上直喘气,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算是抓到你们了!”大牛喘着粗气的狠毒声音传来。 陆安珩不由闭上了眼睛,等着迎接自己惨痛的命运。 却只听到一声破空之声,而后传来大牛的一声哀嚎,瞬间就没了声音。 陆安珩惊讶地睁眼,就看到巷子尽头,一名身穿盔甲的将士如同天降神兵一般,踏着日光而来,手里的弓还未收回,又搭了一箭,射向自己的方向。 萧恪的惊喜声与二狗的痛呼声一同传来,“阿爹!” 陆安珩心头一松,可算是安全了! 萧氏得知了这个好消息也很激动,立马催着陆昌兴带着陆安珩去祠堂拜拜祖宗,让祖宗也一起高兴高兴。 陆安珩对此哭笑不得,也不想扫了自家亲娘的兴,只得老老实实的去给祖宗磕头上香了。 见萧氏的兴奋劲儿还没过,陆安珩实在没忍住,好声好气地安抚他娘,“阿娘,我这才只过了县试呢,还有府试和院试两道关卡等着我呢。您可得悠着点,要激动,也得等到我过了院试后再一起激动!” “是是是,你说的是!”萧氏依旧笑容满面,心里觉着陆安珩这话的口彩十分好,又喜滋滋地憧憬道:“恰逢院试也在今年,你要真过了,那可就是正经的秀才了。十一岁的秀才,便是连京城都不多见呢!” 如今的院试乃是三年考两次,今年恰好就是开院试的年份,陆安珩若是一鼓作气得中秀才的话,还能提前一年完成任务,早做上京的准备。 有了之前县试的经验,待到四月份府试开考之时,陆安珩已经成功地混成一根半老的油条。 陆昌兴遍求友人,好不容易给陆安珩弄到了一份往年的试卷。陆安珩见状不由叹气,这年头儿真的什么都缺,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取得功名,偏偏市场上只有教科书,半点资料都没有,全凭教书的夫子讲解外加自己用功琢磨。 想想后世那满大街的让考生闻之色变的参考资料,什么黄冈五三啦,当年陆安珩没少骂出资料的人。现在陆安珩真的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这会儿要是能有一家专门做科举资料的书店,包括陆安珩在内的广大考生们能把这店给供起来!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这么一想,以前被逼着埋头苦写各色资料的时光也幸福了起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42.再次引领潮流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萧恪熟练地往他娘身后一躲, 探出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冲着萧将军喊:“我待会儿可是要去接陆家阿弟的,你总不能让我顶着张猪头脸去给陆家阿弟看笑话吧!” “就你破事儿多!脑子都长哪儿去了?”萧将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接着吼道:“陆三郎的外祖虽然不在了, 但尚有一个舅舅还在京中。人家陆家千里迢迢进京,怎么着也得先去拜访他舅家,你这么早去凑什么热闹?” 萧恪顿时就蔫了,泄气道:“我就去找他说几句话也不成么?这么多年没见, 也不知陆家阿弟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萧家长子萧恒抹了抹嘴,起身拍了拍蔫儿吧唧的萧恪, 随口道:“多大点事儿, 待会儿我带你去码头等着便是。” 话说萧恒自己也对陆安珩这个接二连三寄过来有趣教学小玩意儿的人挺感兴趣的。又听说陆安珩虽然年纪比自家蠢弟弟还小两岁, 却已经得中秀才,萧恒自然是要为自家蠢弟弟拉拢好这个难得的好朋友。 于是, 陆安珩还没下船, 就远远地看到了正在不断冲着船只挥手的萧恪。不是陆安珩眼神太好,而是萧恪穿的太风骚,一袭绛红色的锦衣在一堆素色衣服中格外显眼,回头率百分百,陆安珩想看不见他都挺有难度。 萧恪同样一眼就找到了陆安珩。没办法, 总有一些人天生自带光环,走到哪儿就亮到哪儿, 一出场就能将周围人都衬成背景板。让人怀疑自己简直跟他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陆安珩就是这么个不科学的存在。 六年后再相逢, 陆安珩和萧恪都很激动。萧恪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冲上来就给陆安珩的背上狠狠地来了几下。一边狠拍着陆安珩,萧恪一边爽朗地笑道:“陆家阿弟,别后六年,可算是再见着你了!” 陆安珩猝不及防挨了萧恪好几掌铁砂掌,差点没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好在这些年陆安珩锻炼身体的计划一直没落下,稳稳的扎了个马步后,才险险的扛过了这波冲击。 萧恒在一旁看得眼睛一亮,没成想这位还是个练家子,身手比起某些弱鸡读书人强多了。 萧氏的兄长萧沐风也早早地等在码头,正红着眼与萧氏互相问候。陆安珩见状,冲着萧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等片刻。而后赶忙来到萧氏身边,恭敬地向萧沐风行礼问好。 萧沐风见了亲人很是高兴,他与萧氏也有整整六年未见了,自然极为想念。此时见陆安珩一表人才,又学识过人,实乃少年英才,心中更是欢喜。 接连说了三声“好”后,萧沐风眼见着妹夫转身准备搬行李,立马也撸起袖子帮忙去了。陆安珩正要跟着去,立马就被萧恪给拦住了,“伯父请稍等!这等粗活还是我家小厮来干吧!” 谁说自己是来添乱的?萧恪美滋滋地想,看来亲爹的话也不靠谱,自己明明是来帮忙的! 萧沐风对着陆昌兴哂笑一声,这些年他不大会打理产业,败了不少家业,如今过得也不太宽裕,家中的仆役早就散了。 陆家的宅院在东街,萧沐风接到妹妹一家要上京的消息后,就请人打理好了。陆昌兴他们可直接入住,不用再花任何精力打扫房屋。 萧恪兴致勃勃地为陆安珩讲解京中的趣事,陆安珩一边听着,一边满是兴趣地看着这人声鼎沸的街头。 吆喝不断的小商贩,担着担子走街串巷的货郎,满身华贵大腹便便的商人 不仅如此,陆安珩竟然还发现了不少深目肤白的异族人也在街头来来往往,顿时有些惊讶。 萧恪见陆安珩的眼神落在这些异族人身上,连忙像他解释道:“这些异族人,是从西域那边来的商人,专程带着西域那边的新奇玩意儿来京城贩卖,很是有趣。你若觉得稀罕,明儿个我带你好好逛一逛!” 西域那边的商人,莫非是丝绸之路那条路?陆安珩心头一动,顿时想到了从外国传进来的玉米土豆红薯这类解决了大部分温饱问题的饱肚粮食。 这会儿玉米c红薯和土豆这些产量高,易存活的粮食还没传进来,平头百姓的日子其实并不太好过。 虽然朝廷免除了不少徭役赋税,然而农民总是靠天吃饭,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也没有多少。大部分人都是清汤寡水配着粗粮过日子,如同大米和白面这等细粮一年都难得吃几次,陆安珩这些年看到的人,大多都是因营养不良而身形消瘦。 现如今京城既然有各国商人往来,也不知能不能让玉米土豆这些粮食早一点传进大齐来? 陆安珩暗自琢磨,安顿下来后,自己或许可以去找找这些商人们问一问,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带一些红薯玉米和土豆的种子过来。真要成了,也算是造福社会了。 不过这几样粮食的原产地貌似都是美洲,也不知道这些神通广大的商人们能不能有途径弄得到。 陆安珩这个念头一起,顿时便压不住自己的兴奋来。他穿过来好几年,除了备考科举之外,没做任何有意义的事儿。 相比起自己看过的穿越小说,陆安珩深觉自己给广大穿越前辈丢脸了。自己弄不出火枪大炮之类的热武器,也没有那个雄心壮志振臂一呼推翻朝廷自己登基为皇。 他只是一个简单的高中生而已,偶尔还犯点二,抽风一把,那些霸气侧漏的事陆安珩干不来。但在此时,陆安珩觉得,如果穿越者真的有穿越光环的话,那么就让老天爷赏给自己几把玉米土豆的种子吧,好歹能填饱不少人的肚子,救活不少人命呢! 陆安珩可没什么想名垂青史之类的高大上的愿望,他只是祈祷着,自己的存在,能稍稍地加快那么一点点社会的进程,如果真的能成功提高一点百姓的生活水平的话,自己穿越这一遭了也就有了莫大的价值。 其他的孩子们却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见到陆安珩二人奇奇怪怪的举动,眼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萧恪的眼珠转了转,悄悄地伏在陆安珩耳边说:“陆家阿弟,把你藏起来的碎片分我一块吧,我们一起动手。” 这家伙果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陆安珩微笑,想着萧恪的战力不错,自己与他联手,说不准还真能逃出去。 陆安珩仔细想了想当初大牛带着自己走的路线,似乎出门后,向右拐了两个弯,又向左拐了三次,用时并太长,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 因此,陆安珩断定,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应当离自己家没多远。不过这里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居住,两天了,除了大牛与二狗说话的声音,陆安珩再也没有听到过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 陆安珩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自己的家在城东,所处的地段也算是较为繁华。他又是一小孩儿,别人也不可能对他说什么外头的地形,所以陆安珩也开始发蒙,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不过陆安珩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仔细想了两天,用手在地上画了好几条路线,大致推算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大牛那天的脚步很快,又时不时的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陆安珩在他怀里就能感到明显的转弯拐角。城中的巷道大致距离都差不多,陆安珩基本能确定,当初大牛走的都是最近的转弯处。路线反向推算一下,出门右拐三次,再左转两次,运气好的话,就能到自己家了。 只是,陆安珩望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十来个瘦弱的孩子,心中复杂万分。萧恪也就算了,总归是战力值不错的友军。这群孩子,都骨瘦嶙峋的,看起来着实可怜,然而陆安珩却不能肯定,他们是否有勇气跟着自己逃跑。要是告诉他们,万一他们之中有一人因为害怕而告密,那自己不但跑不了,还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若是不告诉他们,拉他们一把,陆安珩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思前想后许久,陆安珩还是决定带着他们一起走,这样美好的生命,不能凋零在这里。 自从被关进来,陆安珩第一次走进了这群孩子的面前,努力地释放出自己的善意,轻轻的问道:“我们打算逃跑,你们要不要一起跑?” 没有一个人开口发出声音,陆安珩却看到了他们眼中希冀的光芒。这时,萧恪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眉宇间都是神气之色,小声道:“我阿爹可是大将军,我们跑出去找我阿爹,到时候,我阿爹一定会将这两个大坏蛋抓进大牢里!” 所有人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恪,见萧恪红润的脸色,还有身上穿着的漂亮衣裳,孩子们瞬间就相信了这个小伙伴,纷纷点头,轻声道:“对!把他们抓起来!” 外头的大牛似乎听到了声音,不耐烦地嚷嚷道:“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闭嘴!不然,是想要挨揍吗?” 陆安珩眼珠一转,飞快地将一块碎片塞进了萧恪手里,又贴着萧恪的耳朵轻声交代了几句。见萧恪点头,陆安珩又俯下身,对着开始发抖的孩子们一招手,小声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孩子们点点头,听着陆安珩的吩咐,挪到了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最里面的两个伤痕累累的男童开始发出微弱的痛呼,一脸虚弱的样子根本无需伪装。 陆安珩见状,连忙将门拍得砰砰响,大声道:“你们快来啊,有人快要死了!快救救他们啊!” “叫魂呢小崽子!”大牛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了门,正准备给陆安珩来上一巴掌,却被陆安珩拉住了手,拖着往里走。艰难地挤出了几滴眼泪,陆安珩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大牛,带着哭腔央求道:“大牛叔,你和二狗叔就行行好,救救他们吧!你们抓我们是想卖了我们挣银子,他们要是死了,晦气不说,还会让你们少挣一点银子呢!” 大牛想了想,这话说的对,也就任由陆安珩拖着来到了屋里头。萧恪也跑到了门口,学着陆安珩的样子,对着外头的二狗哭道:“二狗叔,你快来看看啊,救救柱子他们吧!我们一定听话,你别不管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死掉啊!” “怎么了?很严重?”这些天孩子们的乖巧让二狗放松了警惕,就这么毫无戒心地走到了大牛的身边,低头皱眉看着两个晕过去的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陆安珩与萧恪对视一眼,瞬间弹出碎片,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往大牛二人的脆弱部位刺了进去。 这是陆安珩琢磨了许久才想出来的阴招,比体力,他和萧恪俩小屁孩绝对不是大牛这两个成年汉子的对手。要是一次逃跑不成被追了回来,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然而面对两个成年大汉,就算是十几个孩子一起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怎么放倒他们,陆安珩思索了许久了。 在昨天大牛给他们送水和食物时,陆安珩无意中发现,自己站起来,头顶刚好在大牛的大腿处。若是拿着碎片往上狠狠一刺,那部位,真是不可说,不可说。 作为男性,某个部位有多脆弱,陆安珩最知道了。这才制定了这个计划,只要将大牛他们骗进来,就能让他们吃个大亏,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果不其然,大牛与二狗当即就是一声惨嚎。这惨嚎如同某种暗号一般,屋内的孩子们一听就开始往外跑。大牛二人还想起身追,却不料陆安珩和萧恪再次往他们的下身狠狠地扎了几回,二人痛得几乎快要晕过去,哪里还有力气去追已经跑的不见人影的孩子们。 陆安珩和萧恪动作同样迅速,往大牛二人的某个部位插完碎片后,立即撒腿往外跑。陆安珩心中早就计划好了,拖着萧恪一路跑出门,而后对着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的一群孩子大吼道:“跟我来!” 孩子们刚跑出来,对陆安珩简直信服极了,一听陆安珩的声音,立马跟在他身后拼命地跑。 身后,大牛与二狗二人已经艰难的追了起来,狰狞着一张脸,恶狠狠地骂道:“小兔崽子们,快给老子回来!敢对老子动手,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骂骂咧咧间,大牛与二狗已经快要追上他们了。 谁回去谁傻逼!陆安珩完全当他们在放屁!危急关头,陆安珩竟然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潜力,奔跑的速度简直如同一阵风一般,让后头的大牛与二狗追得气喘吁吁。 好在由于他们方才的一通狠手,大牛与二狗的仇恨被他们俩拉得稳稳的,都顾不上已经被他们追上的其他孩子,一门心思的想追上陆安珩二人,以报刚才的不共戴天之仇。 萧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被陆安珩扯着跑。听着大牛二人越来越近的跑步声,萧恪喘着粗气对陆安珩道:“你你先跑,别管我!” “不可能!”陆安珩同样气喘吁吁,拉着萧恪的手握得更紧了,坚定地说道:“我是不会扔下你的!别说话,加油跑,跑到前面有人的地方,我们就得救了!” 萧恪的瞳孔开始涣散,感觉自己的心口越来越闷,如同快要爆炸了一般。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萧恪狠狠地咬了咬舌尖,直到感到自己嘴里传来的血腥味,萧恪的大脑才清明了几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过来拖着陆安珩往前跑。 “嘿,这两小兔崽子跑的还挺快!”大牛和二狗恶狠狠地追着,眼见着自己与陆安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大牛忍不住大笑道,“跑啊,你们再跑啊!有你们好看的!” 陆安珩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绝望,没成想自己还是没跑成,这回被抓回去,估计要吃不少苦。 萧恪脚下一个趔趄,拖着陆安珩与他一同摔在了地上。 陆安珩心中更绝望,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倒在地上直喘气,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算是抓到你们了!”大牛喘着粗气的狠毒声音传来。 陆安珩不由闭上了眼睛,等着迎接自己惨痛的命运。 却只听到一声破空之声,而后传来大牛的一声哀嚎,瞬间就没了声音。 陆安珩惊讶地睁眼,就看到巷子尽头,一名身穿盔甲的将士如同天降神兵一般,踏着日光而来,手里的弓还未收回,又搭了一箭,射向自己的方向。 萧恪的惊喜声与二狗的痛呼声一同传来,“阿爹!” 陆安珩心头一松,可算是安全了! 陆安珩连忙用两只胖爪子捉住这女童的手,对着这女童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阿姐,你好早。” 心下却是泪流满面,鬼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一觉醒来就成了这个与自己同名,却半死不活的小豆丁。病恹恹了许久,灌下了好些比黄连还苦的中药,才慢慢的好转了起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43.绘画课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萧恪丝毫不憷他爹的冷脸, 这点责骂对他来说完全是毛毛雨啊。咧出一口大白牙, 萧恪嬉皮笑脸地对他爹乐道:“阿爹, 大好的日子您就别再板着脸了, 我都替您累得慌!” 萧将军的面皮抖了抖, 觉得自己要忍着不揍这个小混蛋实在是太艰难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拍, 萧将军猛地起身, 将手指按得啪啪作响,抬脚就朝着萧恪走去。 萧恪熟练地往他娘身后一躲, 探出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冲着萧将军喊:“我待会儿可是要去接陆家阿弟的, 你总不能让我顶着张猪头脸去给陆家阿弟看笑话吧!” “就你破事儿多!脑子都长哪儿去了?”萧将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接着吼道:“陆三郎的外祖虽然不在了, 但尚有一个舅舅还在京中。人家陆家千里迢迢进京,怎么着也得先去拜访他舅家,你这么早去凑什么热闹?” 萧恪顿时就蔫了,泄气道:“我就去找他说几句话也不成么?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陆家阿弟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萧家长子萧恒抹了抹嘴, 起身拍了拍蔫儿吧唧的萧恪,随口道:“多大点事儿, 待会儿我带你去码头等着便是。” 话说萧恒自己也对陆安珩这个接二连三寄过来有趣教学小玩意儿的人挺感兴趣的。又听说陆安珩虽然年纪比自家蠢弟弟还小两岁,却已经得中秀才, 萧恒自然是要为自家蠢弟弟拉拢好这个难得的好朋友。 于是, 陆安珩还没下船, 就远远地看到了正在不断冲着船只挥手的萧恪。不是陆安珩眼神太好, 而是萧恪穿的太风骚,一袭绛红色的锦衣在一堆素色衣服中格外显眼,回头率百分百,陆安珩想看不见他都挺有难度。 萧恪同样一眼就找到了陆安珩。没办法,总有一些人天生自带光环,走到哪儿就亮到哪儿,一出场就能将周围人都衬成背景板。让人怀疑自己简直跟他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陆安珩就是这么个不科学的存在。 六年后再相逢,陆安珩和萧恪都很激动。萧恪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冲上来就给陆安珩的背上狠狠地来了几下。一边狠拍着陆安珩,萧恪一边爽朗地笑道:“陆家阿弟,别后六年,可算是再见着你了!” 陆安珩猝不及防挨了萧恪好几掌铁砂掌,差点没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好在这些年陆安珩锻炼身体的计划一直没落下,稳稳的扎了个马步后,才险险的扛过了这波冲击。 萧恒在一旁看得眼睛一亮,没成想这位还是个练家子,身手比起某些弱鸡读书人强多了。 萧氏的兄长萧沐风也早早地等在码头,正红着眼与萧氏互相问候。陆安珩见状,冲着萧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等片刻。而后赶忙来到萧氏身边,恭敬地向萧沐风行礼问好。 萧沐风见了亲人很是高兴,他与萧氏也有整整六年未见了,自然极为想念。此时见陆安珩一表人才,又学识过人,实乃少年英才,心中更是欢喜。 接连说了三声“好”后,萧沐风眼见着妹夫转身准备搬行李,立马也撸起袖子帮忙去了。陆安珩正要跟着去,立马就被萧恪给拦住了,“伯父请稍等!这等粗活还是我家小厮来干吧!” 谁说自己是来添乱的?萧恪美滋滋地想,看来亲爹的话也不靠谱,自己明明是来帮忙的! 萧沐风对着陆昌兴哂笑一声,这些年他不大会打理产业,败了不少家业,如今过得也不太宽裕,家中的仆役早就散了。 陆家的宅院在东街,萧沐风接到妹妹一家要上京的消息后,就请人打理好了。陆昌兴他们可直接入住,不用再花任何精力打扫房屋。 萧恪兴致勃勃地为陆安珩讲解京中的趣事,陆安珩一边听着,一边满是兴趣地看着这人声鼎沸的街头。 吆喝不断的小商贩,担着担子走街串巷的货郎,满身华贵大腹便便的商人 不仅如此,陆安珩竟然还发现了不少深目肤白的异族人也在街头来来往往,顿时有些惊讶。 萧恪见陆安珩的眼神落在这些异族人身上,连忙像他解释道:“这些异族人,是从西域那边来的商人,专程带着西域那边的新奇玩意儿来京城贩卖,很是有趣。你若觉得稀罕,明儿个我带你好好逛一逛!” 西域那边的商人,莫非是丝绸之路那条路?陆安珩心头一动,顿时想到了从外国传进来的玉米土豆红薯这类解决了大部分温饱问题的饱肚粮食。 这会儿玉米c红薯和土豆这些产量高,易存活的粮食还没传进来,平头百姓的日子其实并不太好过。 虽然朝廷免除了不少徭役赋税,然而农民总是靠天吃饭,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也没有多少。大部分人都是清汤寡水配着粗粮过日子,如同大米和白面这等细粮一年都难得吃几次,陆安珩这些年看到的人,大多都是因营养不良而身形消瘦。 现如今京城既然有各国商人往来,也不知能不能让玉米土豆这些粮食早一点传进大齐来? 陆安珩暗自琢磨,安顿下来后,自己或许可以去找找这些商人们问一问,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带一些红薯玉米和土豆的种子过来。真要成了,也算是造福社会了。 不过这几样粮食的原产地貌似都是美洲,也不知道这些神通广大的商人们能不能有途径弄得到。 陆安珩这个念头一起,顿时便压不住自己的兴奋来。他穿过来好几年,除了备考科举之外,没做任何有意义的事儿。 相比起自己看过的穿越小说,陆安珩深觉自己给广大穿越前辈丢脸了。自己弄不出火枪大炮之类的热武器,也没有那个雄心壮志振臂一呼推翻朝廷自己登基为皇。 他只是一个简单的高中生而已,偶尔还犯点二,抽风一把,那些霸气侧漏的事陆安珩干不来。但在此时,陆安珩觉得,如果穿越者真的有穿越光环的话,那么就让老天爷赏给自己几把玉米土豆的种子吧,好歹能填饱不少人的肚子,救活不少人命呢! 陆安珩可没什么想名垂青史之类的高大上的愿望,他只是祈祷着,自己的存在,能稍稍地加快那么一点点社会的进程,如果真的能成功提高一点百姓的生活水平的话,自己穿越这一遭了也就有了莫大的价值。 到了新家,萧氏四下一打量,见庭院内布置的井井有条,正院内的花圃中已经种好了自己喜爱的牡丹花。如今正值牡丹花期,那大片大片开得富丽堂皇的牡丹格外夺人眼球,仿若昭示着二房日后的生活也会跟这花儿似的,灿烂至极。 陆安珩也很激动,习惯了现代社会的小家庭模式,陆安珩对之前一大家子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行为实在非常不习惯。更何况,大房一家对自己一家明显不怀好意,陆安珩当初还昏昏沉沉之时,便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小赵氏对萧氏的明朝暗讽,再加上上回去给赵氏请安时的情景,陆安珩都替萧氏感到累。这回可好了,远离了大房与赵氏,萧氏总算是能当家做主了!这不,萧氏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呢。 萧氏却是百忙之中还瞪了陆昌兴一眼,心中暗怒,还跟自己打马虎眼呢!瞧这院子的装饰,说他不是早有准备,谁信呐? 陆昌兴摸了摸鼻子,就这么眉眼含笑地看着萧氏。他本就生得极好,乍一露出这么发自内心的笑容来,竟是让人生出了满室生辉之感。纵然萧氏与他成婚多年,孩子都生了三个,也微微目眩神迷,与陆安珩姐弟三人一同看呆了去。 一切收拾妥当后,一家人简单的用了点午膳,陆昌兴想着前几日妻子对自己说的话,放下筷子后就将陆安珩给提溜到书房了。 被亲爹拎在手上的三头身陆安珩:劳资要长高,把我的大长腿还给我! 到了书房,陆昌兴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便严肃了起来,陆安珩仔细一看,书房里竟然还有一张矮案几,看高度,恰好适合自己这般大的孩子使用。案几正中摆着一本崭新的《千字文》,左上角则工工整整地放置着笔墨纸砚。 闻着满室的墨香,陆安珩突然就淡定了——艾玛毛笔字和千字文,这我都会啊!太好啦,屁股保住了! 咳这个就要想当年了。话说当年陆安珩还是个熊孩子的时候,虽然爷爷奶奶极为溺爱他,经常任由他将陆爹气得背过气去还护着他不让陆爹揍,但是两个老人家对陆安珩的教育也是极为重视的。爱护宝贝孙子的同时,两位老人家也意识到了自己这孙子性子太急躁,因此从陆安珩六岁起,于书法一道上造诣颇深的陆爷爷便亲自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如何运笔,如何藏锋,就盼着练练书法能磨一磨陆安珩略显浮躁的性子。 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陆安珩的性子还真沉稳了不少,直到陆安珩穿越来之前,都不曾放弃过书法的练习。从小到大,陆安珩获得过的书法奖杯都要摆满一大柜子了。说实话,要是陆昌兴一上来就教他什么《大学》《中庸》啥的,陆安珩估摸着这回又得挨上一回揍,不过今天要是只学书法和《千字文》地话,那完全没问题啊,小菜一碟! 艾玛突然就能有机会当学霸了,陆安珩心中的小人儿喜滋滋的搓搓手,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陆昌兴却不知陆安珩心中所想,见长子直愣愣的看着那张小案几,陆昌兴神色严肃地对着陆安珩道:“我听你阿娘说,你吵着要念书,想要考进士,做大官。不愧是我的儿子,好志气!然而你可知,天底下读书人如同过江之鲫,能考中进士者万里挑一。那些能鲤鱼跃龙门之辈,无一不是数年苦读,头悬梁锥刺股,十年磨一剑,其中的苦楚,简直难以言喻。现在你告诉阿爹,你还想考进士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44.收拾中二少年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如今的院试乃是三年考两次, 今年恰好就是开院试的年份, 陆安珩若是一鼓作气得中秀才的话,还能提前一年完成任务,早做上京的准备。 有了之前县试的经验,待到四月份府试开考之时,陆安珩已经成功地混成一根半老的油条。 陆昌兴遍求友人, 好不容易给陆安珩弄到了一份往年的试卷。陆安珩见状不由叹气, 这年头儿真的什么都缺, 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取得功名, 偏偏市场上只有教科书,半点资料都没有, 全凭教书的夫子讲解外加自己用功琢磨。 想想后世那满大街的让考生闻之色变的参考资料, 什么黄冈五三啦, 当年陆安珩没少骂出资料的人。现在陆安珩真的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 这会儿要是能有一家专门做科举资料的书店, 包括陆安珩在内的广大考生们能把这店给供起来!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这么一想,以前被逼着埋头苦写各色资料的时光也幸福了起来。 思维这么一发散,陆安珩倒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到了京城后, 若是能和萧恪合伙, 借着萧将军的人脉, 不知道能不能弄出这么一间书店来。 也是这年头的人没有开启发财的新思路了, 想想21世纪,那些教辅资料卖的多火爆?办上这么一个铺子,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就看萧恪乐不乐意和自己搭伙了,不然自己在京城没点人脉靠山,还真不敢轻易弄出个新奇东西。 咳想远了,一不留神就开始想小钱钱去了。陆安珩摸摸鼻子,努力地静下心来开始翻资料。 这些考卷既然能流出来,就证明今年的考试中不会有原题。不过陆安珩也不在乎原题不原题,他主要看得是大致的题型和出题方向。 作为一只饱经题海战术磨炼的苦逼高三狗,陆安珩分析题目还是有一手的。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份试卷,发现府试的题目相比起县试更为生僻,非但如此,考官还喜欢出一些烟雾弹题目来迷惑考生,稍有不慎就会掉坑。 吓得陆安珩赶紧再多翻了几回书压压惊。两个月的时光就这么飞逝而去,很快就到了府试的日子。 府试时的天气可比之前县试时对人友好多了。至少陆安珩不像之前那般在寒风中冻成狗,府试检查比县试更为严格后,就连做保的廪生都要比县试多一名。陆安珩任由衙役将自己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这才拎着自己的东西进了考场。 果不其然,试题几乎有一半是比较生僻的知识点,以陆安珩记性之变态,若不是前些日子再特地回顾了一下这些偏僻之处,怕是这么儿也得跟对面那人一样抓瞎了。 即便如此,陆安珩也不敢轻易动笔。沉下心来仔细打好了腹稿之后,陆安珩才慢悠悠地磨好了墨,而后专心致志地跟题目死磕。 陆安珩答完卷后,小心翼翼地将笔放置好,而后一手撑着桌案,忍下了由于精力太过集中而导致的轻微晕眩感。 吃了个馒头喝了几口水后,陆安珩又满血复活了,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走出了考场。 接下来的两天,陆安珩的状态越来越好,再也没出现过晕眩的症状,反而一天比一天精神。 陆安珩这个状态给了他爹娘极大的信心,二人嘴上虽然不说,怕影响了儿子的心情,内心里已经觉得府试这一关儿子已经稳了。就只看八月份的院试,陆安珩能否一鼓作气拿下这个许多人一辈子都考不上的秀才功名。 陆安珩从来就没让自家爹娘失望过。果不其然,府试成绩一出,陆安珩的名字赫然在榜。虽然这回不是第一,却也在前三之列,陆昌兴乐得直说祖宗保佑。 陆安珩倒没什么感觉,他在后两场考试时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大概是那种“虽然爸爸还没开始考,但是爸爸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的迷之自信,还好这回的旗子稳稳地立住了没有倒,陆安珩顺利地来到了考秀才的最后一关——院试。 院试在八月份,陆安珩这一年基本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一心扑在这三回考试之中。 实际上陆安珩还算幸运,毕竟他所在的扬州城,本就是一个郡城,相当于后世的省会。而整个郡的院试,都会在扬州城举行。好不夸张的说,这会儿就已经有偏远地区的考生从家里出发赶往扬州城了。 毕竟这年头的交通实在太坑爹,基本靠走。尤其是乡下地方,牛已经是一笔巨款,一个村都难得有一头牛。好一点村子的能有一辆驴车,更多的则是什么都没有,一切劳动全部靠人工。可想而知,如果要是用走的,从山旮沓里走进扬州城,得花多少时间。 这还只是时间成本,路上吃和住都是一大笔花销。更有那倒霉透顶的,在赶考途中染上疾病,又苦于囊中羞涩强忍着不去看大夫,病逝在途中的考生也有不少。 文弱书生,有时候就倒在了“文弱”这两个字上面了。 陆安珩得知这些情况后,锻炼时更起劲儿了。他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自然比让人惜命一些。这年代不仅交通坑爹,医疗体系也坑爹,要是他一不留神再挂了,天知道老天爷是不是还有那份好心,让他再穿越一次。 随着院试日子的临近,萧氏和陆昌兴愈发紧张,连陆安珏和陆芙都被他们传染了,轻易不敢来打扰陆安珩。 陆安珩心态贼稳。经过前两次考试后,陆安珩已经摸清了考试流程的套路,内心再也不发憷了。至于题目嘛,反正不管怎么考,考官出题总是万变不离其宗,永远跳不过四书五经。陆安珩是肚里有货心不慌,算起来全家人竟然是他这个去赴考的考生最淡定。 开考前几天,萧氏特地带着陆安珩去了大慈寺去求了道平安福,又去了玄山观去拜文曲星。致力于求遍漫天的神佛,希望他们显显灵,保佑陆安珩能顺利通过院试。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陆安珩觉着天上的神仙也挺不容易的,拜祭他们的人大多数都不靠谱。 院试和前两次的县试府试不一样,要连着考三天。所以这一次,萧氏为陆安珩准备的东西就格外多——驱蚊虫的艾草,备用的衣物,以防中暑备下的药丸,还准备了一点雄黄,用来驱逐蜈蚣和蛇。 据说上一回院试,有考生就被蛇咬了。虽然那蛇没毒,然而考生也惊吓过度,被抬出去看大夫了。是以萧氏对此便格外留心。 由于不用赶路,萧氏每天都有新想法,来来回回地想给陆安珩再添置点东西。陆安珩略有抗议,陆昌兴便主动跳出来申请去送考。陆安珩十分感动,然后坚定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开玩笑,自己心里年龄都二十多了,在家门口考个试还要亲爹送,哪里有这么大的脸哦!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肩背手提的来到了考场外,静静地当个美男子,等着考场开放。 进了考场,来到自己的房间后,陆安珩四下一扫,心中不由吐槽。这环境对考生来说未免也太不友好了一点了吧!房间小不说,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霉味,里头除了桌椅,还摆了块老旧的木板,上头放着一张破烂的草席,外加一床发黑的被褥。 等到陆安珩收拾好桌椅后,第一场的考卷已经下发了。 院试分为两场,现在考的这第一场,称为正试,明天午时就得交卷。然后再接着发第二场的试卷。 陆安珩浏览了一下考题,题量还是多的吓死人,多为帖经墨义。陆安珩也不急着动笔,先将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后,这才开始凝神细思,提笔作答。 写了没多久,陆安珩的思路便被腹中传来的饥饿感打断了。这时,衙役也开始发放吃食。陆安珩仔细地将考卷收好,放进一旁的书箱里,以免不小心沾上饭菜的污渍,这才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 吃饱喝足后,陆安珩眯着眼打了会儿盹,养足了精神后,再接着摆好试卷作答。他的时间掐得非常好,待到天黑之时,剩余的题目已经不到三分之一了。 陆安珩想了想,将试卷收好,也不像周围房间的考生一般挑灯夜战,放好艾草和雄黄后,将床上的被褥卷吧卷吧,毫无压力的睡觉去了。 开玩笑,蜡烛的光才多亮,费眼睛不说,一个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自己精心写好的考卷都要付之一炬了。点不不起。 一觉睡到自然醒,陆安珩精神十足继续答题。他昨晚睡得早,自然也醒的早。相比起难以入眠的其他考生而言,陆安珩现在容光焕发的模样特别不合群。好在现在基本上谁也看不见谁,陆安珩的这波仇恨才没拉稳。 第一场的交卷时间很快就到了,下一场的试卷也已经发了下来。陆安珩一看,嗬,这可比之前的考试考得杂多了,四书五经占的比例不太多,算学,杂文之类的知识占据了考卷的半壁江山。 前世好歹也是一只理工狗,算学方面的内容根本难不倒陆安珩。剩下的杂文和诗赋,陆安珩这些年也没少在这上头花心思。看完了题目,陆安珩的心就定了大半了,估摸着只要自己正常发挥,这个秀才的功名就能到手了。 陆安珩虽不知萧氏话中的内情,不过看到小赵氏骤然僵硬的脸色,陆安珩心中便是畅快不已。这么些时日,萧氏费心费力的照顾自己,陆安珩早已把萧氏看成了极为重要之人。又觉着自己无故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陆安珩心中对萧氏其实是极为愧疚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45.二胎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这么想着,陆安珩再次问道:“那我再考考你, 天地玄黄后面是什么吗?” 陆安珏迷茫眼看向他哥,完全不知道他哥到底在说什么。陆安珩无语, 合着这小团子就会这一句,还恰好误打误撞地精准打了陆安瑜的脸,这概率真是堪比中上五百万。 再一看陆昌平那张冷面, 陆安珩简直要心疼陆安瑜了。这倒霉孩子, 哪是一个苦逼能形容得了的哟! 然而令陆安珩诧异的是,小赵氏原本扭曲的脸色突然恢复如常,就算看到陆安瑜被自家两岁的小团子打脸也不生气,脸色反而比陆昌平还要平静一些。 不知为何,陆安珩突然就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内心,浑身血液都发凉。这是陆安珩每回察觉到危险时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也就是俗称的第六感。在现代时, 陆安珩便凭借着这个蜜汁灵验的第六感躲过了不少危险。比如因为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陆安珩走在半路突然站住不动, 然后就发现一盆花从天而降砸碎在他面前,要是他再往前走上那么一两步,必然就会被砸个头破血流。还有旅游订票时, 都订好了车票,突然又出现这种熟悉的感觉, 陆安珩果断退票, 结果不久后就听到车辆出事的消息。如此种种, 陆安珩有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开挂了,简直是老天爷他亲儿子的待遇。 是以陆安珩对自己的第六感极为相信。如今第六感再次出现,陆安珩心头一凛,瞬间防御全开,戒备的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似乎察觉到了陆安珩的视线,偏头向陆安珩看来。陆安珩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只觉得小赵氏的眼神极为诡异,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夕,平静之下是疯狂。 见陆安珩的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小赵氏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眼中忽而泛起了些微的涟漪,对着陆安珩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来。那笑容落在陆安珩眼里,简直就跟厉鬼似的,莫名让人瘆得慌。陆安珩的危机感更重,几乎忍不住想要拉着陆昌兴他们转头就走。 小赵氏却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和颜悦色地夸了陆安珏一通,完全超水平表现,甩她平时尖酸刻薄的样子好几条街。以至于萧氏都暗自诧异,心道大嫂今日是被哪路菩萨摸了头,这是开窍了吗?她要是早能有这表现,自己与她之间的妯娌关系也不至于是如今这样不冷不热的啊! 唯有陆安珩心下不安,眼见赵氏与陆昌平一副要留饭的架势,陆安珩就更郁闷了。天知道小赵氏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啊? 陆昌兴与陆昌平兄弟俩没待多久,陪着赵氏说了会话后,二人就起身往前院而去了,留下一屋子女眷与幼童陪着赵氏。 陆安珩不乐意看小赵氏那张瘆人的脸,连忙找了个借口,想去花园里转一转。 结果陆安珩这话一出,屋里的一群孩子都看了过来,而后一致用乞求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赵氏。 咳小孩子嘛,总是坐不住的。尤其是在听不大懂大人的话的时候,那就更加如坐针毡了。特别是陆安瑜,生怕他娘再让他背一回书,一听陆安珩想要开溜,连忙抢话道:“祖母,孙儿带着阿姐还有三郎他们一道儿去逛一逛园子吧!” 赵氏自然是笑眯眯地应了。慈爱地看了看陆安珩与陆安珏兄弟俩,赵氏柔声嘱咐陆安瑜,“二郎要照顾好三郎四郎他们。” “是,祖母!”陆安瑜这回反应极快,欢呼一声,嗖的一下就蹿到了陆安珩身边,大声道:“三郎,我们走吧!” 不远处的陆芙急了,连忙牵着陆安珏的手,急道:“你们倒是等等我们啊!” 说完,陆芙顺道儿还拉住了一旁陆荷的手,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陆安珩二人面前。几人转眼就跑出了门,留下萧氏三人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欢快离去的背影。半晌,赵氏笑道:“二郎他们都是好孩子,我们陆家,也算是子孙出众了。若哪一日我去了地府,也能有脸见你们阿爹了。” “婆母您这话说的,我们可不依!”萧氏含笑宽慰赵氏,“二郎他们还小呢,您呐,怎么也得看到曾孙呐!到时候我们陆家五世同堂,人丁兴旺,子孙争气,大伙儿争先孝敬您。那才好呢!” 赵氏听萧氏说的有趣,亦是笑容满面。就连小赵氏,听到萧氏的话,也忍不住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另一边,陆安珩却发现陆荷对自己的态度很是微妙。陆荷本来就是存在感特别低的一个人,身为大房庶长女,小赵氏一直看她不顺眼,陆昌平又是传统的士大夫做派,后院全部交由妻子打理,不闻不问。据说小赵氏当初还夭折过一个孩子,那才是陆家真正意义上的长孙,比陆荷还要大上一岁。只是陆荷出生没多久后,那孩子便染了重病,没救回来。因为年纪太小,竟是连序齿都未曾序,也不曾上过族谱。后来陆安瑾出生后,养大了才序了齿,是以府上才管陆安瑾唤作大郎。 有这么一茬在,小赵氏每每看到陆荷就想到了自己早夭的长子,自然不会给陆荷什么好脸色。陆荷也就战战兢兢的在小赵氏手下讨生活,由此养成了现在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在真正“陆安珩”的记忆中,这个大堂姐一直都是低头沉默的形象,原身甚至连陆荷的长相都没记住。 虽然知道了陆荷性子沉默,陆安珩心中却还是感到有几分违和。性子沉闷也不代表是胆小鬼吧?陆荷如今一对上自己的眼神,就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抖抖身子是个什么操作?天地良心,陆安珩敢用自己未来的科举之路发誓,自己和小豆丁绝对没有欺负过她! 陆荷的动作虽然极其细微,一碰到陆安珩的眼神便连忙避开。然而那种身体因为害怕而产生的紧绷感却逃不过陆安珩的双眼,那可怜样儿,以至于陆安珩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小豆丁的记忆不太完整,选择性遗忘了欺负这个小可怜的事实了。 然而陆荷接下来的表现,让陆安珩明白自己错怪小豆丁了。 到了湖边,陆荷的神色明显就不自然了起来,头越来越低,挪动着步子试图离陆安珩越远越好。陆安珩心下奇怪,忍不住用探究的眼神望向陆荷,却只能勉强看到了一点她煞白的脸色,和血色全无的嘴唇。 陆安珩皱眉,完全搞不懂陆荷对自己谜一样的恐惧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望着陆荷身后不远处的假山,电光火石间,陆安珩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遇到小豆丁的那个梦境,瞬间就知道了陆荷这么害怕自己的原因。 当初,陆安瑾将小豆丁推进水中之时,陆荷会不会就刚好躲在假山后,看到了一切呢? 所以,陆荷现在才一见到自己就这么害怕,是因为心虚? 陆芙与陆安瑾三人已经跑到假山后玩去了,陆安珩听着小团子发出的“咯咯”笑声,正欲走过去看看,却突然听到陆荷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三三郎,你要小心。” 陆安珩诧异的扭头,就见陆荷神色纠结的看着自己,本就瘦弱的身躯因为害怕更加摇摇欲坠。 见陆安珩扭头望着自己,陆荷下意识地避开了陆安珩的眼神,接着用细弱蚊呐的声音再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陆安珩心下有了底,也不接陆荷的话茬,忽而问道:“阿姐,当日大郎将我推进水里时,你看到了,是也不是?” 陆荷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满脸,抖着声音道:“对对不起,我不敢说。” 陆安珩叹了口气,轻声安慰她道:“我没有怪你。不过你刚才让我小心,是要我小心大伯母吗?” 陆荷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红着眼眶道:“我去给母亲请安时,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母亲说了什么‘三郎’,‘这回定要他好看’这些话。当初我没能说出事情真相,以至于让你落水后还担了个调皮生事的名头,我心里觉着对不住你。这回听到了母亲的话,我又不知内情,也只能暗中提醒你一下了。” 这估计是陆荷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了。陆安珩心下感动,对着陆荷笑了笑,万分郑重地道:“多谢阿姐!阿姐本就处境艰难,千万莫要让人知晓了你将这事儿告诉了我。” 陆荷自是点头,她能在大房坚韧的活下来,活的还算滋润,自然也有一套生存法则。陆安珩这番嘱咐,完全是多余的。 接下来待在大房的这段时间,陆安珩简直将自己的神经崩到了最紧,眼都不错的盯着陆安珏,生怕小赵氏会对陆安珏下手。好在直到吃过午饭回家,小赵氏都不曾有任何黑手。回到自己家中,陆安珩忍不住松了口气,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 然而等到晚膳后,自己被人用帕子捂住口鼻药晕过去时,陆安珩才悔恨不已,自己真是放松得太早了! 考试的时间过得飞快,经过这几次考试后,陆安珩的写字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些许,蘸墨,提腕,落笔一气呵成。更重要的是,质量也是上乘,字体大气又工整,卷面上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及至黄昏,陆安珩休息之前,实在没忍住,摇了铃,请衙役带着自己去了一趟茅房。 去了这么一回,陆安珩只觉得比考了一场试来磨人。这会儿正是夏日,天气本就闷热不已,里头那味儿,真能令陆安珩三天吃不下饭。 再看到这附近的房间的考生一脸菜色的样子,陆安珩便无比庆幸,自己的运气还不赖,没被分到临近这里的房间。不然真的要接受肉体精神双重折磨。 这一晚,考场内的动静比前一晚要大一点。考生们似乎开始心浮气躁起来,陆安珩听到隔壁的考生翻来覆去弄得床板吱吱作响,还听到另一边的考生低声叹息,接着又是一阵哗哗作响的翻卷声。 好在陆安珩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白天又一直处于精力高度集中的状态,虽然身上不觉得乏累,但精神确实已经万分疲倦了。因此,即便周围的声响较多,陆安珩也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最后一天,陆安珩写完最后一个字,将墨迹仔细晾干后,终于长长地吐出口气,可算是折腾完了。 这么想着,陆安珩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将考卷按顺序仔细放好,陆安珩便拉动了自己房间的摇铃。 很快就有衙役循声而来,将陆安珩考卷上的姓名等信息糊住,用小心翼翼的将考卷放进专用的考匣中。 陆安珩则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放轻脚步,在衙役的带领下出了考场。 陆昌兴早已在考场门口翘首以待,见陆安出来,陆昌兴三步并作两步奔至陆安珩身边,接过他背上的书箱自己背上。再三打量了一番陆安珩地面色后,陆昌兴略显紧绷的脸色也放松了下来,也有兴致开口聊天了。 陆安珩这才知道,原来院试开考没多久,便陆续有考生被衙役遣送出来。有倒霉分到茅房旁边的考生受不了那醉人的味道主动放弃了的,有不小心弄脏考卷惊呼出声被赶出来的,还有体质太弱中暑被抬着出来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46.被忽悠的小汤圆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到底也放了心,反正看自家儿子这个状态,准保出不了什么差错。 陆安珩对此表示毫无压力, 上辈子从小学到高中这十二年学念下来,别的不敢说, 单论考试的心理素质, 陆安珩绝对能甩大伙儿一条街。 就是这天气坑爹了一点, 此时正是二月份,正是春寒料峭之时, 陆安珩拒绝了自家亲爹要送自己的提议,独自背着书箱走在大街上, 一出门便感到寒意直往自己的身上钻。 没走多久就到了县衙, 虽然天色还未破晓,县衙门口已经乌泱泱的站了好些人。好在有衙役在维持秩序, 前来赴考的学子们也不敢跟任何人发生冲突,都老老实实的听从衙役的安排,排起了三条队伍。 陆安珩大致扫了一眼, 估摸着已经到了将近一百人了, 这还不算站在一旁前来送考的人数。陆安珩内心不由感叹,这年头儿的考生真遵守纪律, 还没进考场,就都已经安静如鸡了。陆安珩能毫不吹牛逼的说, 这会儿就是扔根针下去, 都能听到响儿。 只是, 察觉到周围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若有若无的牙齿打颤声,陆安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经历过考试的人都知道,紧张那玩意儿都是会传染的,一个人开始发抖,那就会带动着周围的人一块儿抖。尤其是这会儿天气还挺冷,半冷半吓之下,也不知道是哪个哥们儿先开的头,队伍里五分之四的人都在跟着抖。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好些人嘴里念念有词,轻声细语的开始背诵四书五经的内容。 不知等了多久,陆安珩的脚都冷得跟冰块儿似的了,天色才逐渐亮了起来。队伍前头也开始动了起来,进场的时间,到了。 人群瞬间就嘈杂了起来,周围来送考的亲友拉着自家的考生就念叨开了—— “儿啊,你要好好考,争取考中,中了后你就是秀才公,娘也跟着你享福咯!” “快瞅瞅你书箱,看看东西是否都带齐了,好好考,爹在外头等你!” “阿兄,多年苦读,成败在此一举,千万莫要辜负了爹娘的期待!” 陆安珩听着,不由在心里给这些考生点了根蜡烛,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呢!陆安珩敢用自己的节操发誓,这话绝对起了反作用了,看看前头那哥们儿抖得厉害的手就知道了! 不过,陆安珩不知道的是,在他观看别人之时,他自己也成了别人的打量对象。毕竟前来参加考试的人虽多,如同他这般,才十一二岁的小屁孩也没几个。他往人群中一站,自动跟前后两人站出了一个盆地来。更何况,陆安珩年纪虽小,却无人来送考,在一堆年纪长了许多的“兄长”面前,格外显眼。 陆安珩也不在意,自动开启屏蔽模式,无视了周围隐隐绰绰投过来的打量眼神,心理素质一级棒。 没过多久就到了陆安珩,入口处的衙役检查了一下他的书箱,又仔细地对比了一下他的画像,确认是本人无误,又冷着一张脸让陆安珩脱下自己的外衣。 陆安珩心里大呼坑爹,这变态的规矩,本就不许考生穿棉袄来考试,现在还得让自己把外套给脱了,人干事?然而腹诽归腹诽,陆安珩面上还得带着笑,老老实实将外衣脱下来,任由衙役仔仔细细地翻了个遍。 直到接过衙役递来的几件外衣穿上后,陆安珩才觉得自己终于从冰棍状态下活了过来。 进了县衙后总算没那么冷了,陆安珩和前面进来的考生站在一起,等着所有考生入场。 等到县令宣布了考试开始后,陆安珩才找到自己的考试房间。房子里的设施很简单,除了一套桌椅,啥都没有。 陆安珩的生活技能还是不错的,先从萧氏给自己准备的书箱中拿出抹布将桌椅擦干净,然后轻手轻脚地将笔墨纸砚和镇纸摆放好。他虽然人小,做起事来却有条不紊,一举一动都带了一股优雅的味儿,再配上他天生的好皮相,愣是让对面几人看傻了眼,脑海里齐刷刷的浮现出“蓬荜生辉”四个大字。 等到陆安珩收拾妥当后,衙役也开始分发考卷了。 陆安珩拿着厚厚的一沓考卷,内心还有点小紧张,然而习惯性的扫完所有题目后,陆安珩心里顿时就踏实了起来。 题目虽然多,但内容却并不难,题目全都是四书五经上的原文,主要就是考大家对四书五经的掌握情况。陆安珩这几年自己都不知道把那几本书抄了多少遍了,自然是下笔如有神,连个停顿都没有。 不过陆安珩虽然松了口气,却还是绷紧了一根弦。没办法,这年头儿,卷面分也同样重要。若是你的字儿写得跟狗爬似的,不好意思,除非您是圣人在世,文章惊才绝艳的恨不得让人跪下来叫爸爸,那估计能让考官忽略这点小瑕疵。否则的话,您就可以直接回家,明年再来吧。 陆安珩练的是颜体,讲究的是笔力雄厚,气势庄严。只是他如今年岁尚小,臂力不足,写出来的字虽然气势不太够,却也很能入眼。 原本还带有灰尘味的房间逐渐被墨香味儿掩盖了,陆安珩全神贯注地写着,沾墨落笔极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污了考卷。 一鼓作气做完考卷后,陆安珩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抬头一看天色,估摸着已经正午了。陆安珩扒拉了一下自己的书箱,发现萧氏给他准备了鸡蛋饼和馒头,还有好几个已经煮好了的鸡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陆安珩也不嫌弃这些东西都已经冷了,坐在椅子上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吃,陆安珩一边轻轻活动着双脚。 说来也是坑爹,由于身高原因,房间内为考生准备的椅子陆安珩根本用不上,一直站着做题直到写完,腿都麻了。 将鸡蛋和馒头一扫而空后,陆安珩喝了一口水,摸着肚子满意地眯了眯眼,再次检查了一遍答案,确认无误后,陆安珩的心这才安稳了不少,等着交卷时间一到,立马交了考卷回家去了。 萧氏早就翘首以盼,平日里的优雅做派都不见了,不停地在屋里踱步,时不时地朝大门口望一眼,等着儿子的到来。 见陆安珩推开门走了进来,萧氏连忙迎了上去,一把将手里捧着的暖炉塞进了陆安珩手中,口中催促道:“快捧着这手炉取取暖,莫冻着了!” 陆昌兴上前接过陆安珩的书箱,伸手在陆安珩的肩膀上拍了拍,虽然没开口,但一切的关怀都尽在不言中了。 陆芙想来是被特地叮嘱过,不能闹陆安珩,是以看向陆安珩的眼中还带着几分敬畏,平日里活泼的性子都收敛了几分。 陆安珩倒是不在意,笑眯眯地叫了声“阿姐”,转头就逗弄胖团子陆安珏去了。陆安珏小朋友今年也九岁了,还是粉粉嫩嫩胖墩墩的团子样儿,五官与陆安珩有八分相似,就是体型比陆安珩圆润了两圈。乍一看,就是一个竖矮横宽版的小号陆安珩。 陆安珏也跟着陆昌兴开蒙了好几年,延续了亲哥的凶残学习法,只是因为是家中幼子,父母兄姐都宠着,难免有几分跳脱。要陆安珏说,他最怕的就是自家那个看起来总是笑眯眯,实际上凶残万分的亲哥,因为他哥一见他,就把他当大型玩具摆弄。 这不,陆安珩眼瞅着从三头身进化成了五头身的陆安珏,修长的手指就忍不住的发痒。戳戳陆安珏的婴儿肥,再戳戳他的双下巴,又伸手捏捏他肉嘟嘟的手掌,陆安珏都好脾气的任由他戳。 这也就是亲哥才有的待遇了,换个人来,陆安珏能撸起袖子跟人干一架。 不得不说,戳戳肉乎乎的亲弟弟,实在是有益于放松心情。陆安珩只觉得考试带来的紧迫感一扫而空,心情好地多喝了一盅鸡汤。 接下来的三天亦是如此,虽然题目一天比一天难,陆安珩的状态却一天比一天轻松。他本来就是考试型的选手,进入状态后,竟然感受到了一种游戏通关的快感。也算是一个大奇葩。 放榜那天,陆昌兴不顾陆安珩的阻拦,执意要与他一道儿去看榜。陆安珩没辙,只得由他去了。 没成想陆昌兴比陆安珩还激动,天还没亮就把睡眼惺忪的陆安珩从被窝里拖了出来,随意地给他收拾了一下,拉着正欲打盹的陆安珩就出了门。 陆安珩简直要被他亲爹给折腾死,傻乎乎的跟着陆昌兴一道儿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直到来的人越来越多,终于等到了来放榜的衙役。 榜一贴好,陆安珩还没来得及抬头,手臂上就是一痛。陆安珩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罪魁祸首,却见自家亲爹激动地脸色通红,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压低的声音掩藏不住满满的喜色,“你仔细瞅瞅,那榜上第一的位置,写得是不是你的名字?” 第一?陆安珩惊讶地抬头一看,他的眼神可比陆昌兴好使多了,再三的眨了眨眼,确认那上头写的就是自己的名字,陆安珩也兴奋起来了,“没错,阿爹,我真是第一名!” “好小子,真给爹长脸!回去让你娘多给你做些好吃的!” 好在二人说话的声音小,周围的人注意力又都在榜上,没听清他们的话。不然,就凭刚才那一个第一名,陆安珩就得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考生们的视线洗礼。 待到二人走远了,还有考生们的讨论声传来—— “今年的案首名讳为陆安珩,也不知这位兄台到底是何人,师承哪位名师?” “嗐,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那天考试的时候我恰巧就站在他后头,你这一声兄台,人家可当不起。”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47.滑板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处着。 这位新大伯母姓陈, 看着倒是挺和气, 前些日子陆安珩考试时, 陈氏也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倒是陆昌平见着陆安珩很高兴,使劲儿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大笑道:“好小子, 真给列祖列宗长脸!你年岁尚小,切莫因此沾沾自喜, 继续苦读三年,大伯等着三年后听到你中举的消息!” 又恨恨地推了一把站在他身旁的少年,骂道:“亏你还比三郎年长一岁, 学识上可比三郎差远了!要是再贪玩,仔细你的皮!” 这少年正是陆安瑜,当年陆安珩爆出当初落水的事儿乃是陆安瑾所为后, 陆安瑜便沉默了许多。而后小赵氏病逝, 陆昌平新娶了陈氏, 陆安瑜便愈发沉默了。 此时被陆昌平大声斥责,陆安瑜也不曾有半分情绪波动,只躬身应了一声“是”之外,再次沉默不语。 陆安珩觉着这位便宜堂兄的情绪不太对, 似乎整个人都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如同暮气沉沉的耄耋老人一般, 浑身散发着一股阴郁之气。 这是抑郁症的节奏啊!陆安珩心中一惊, 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陆安瑜本来就对自己心怀芥蒂, 若是自己贸然开口劝解,说不得会起到反效果。 倒是陆安瑜似乎看出了陆安珩有话对自己说,垂眸想了想,向陆昌平请示后,带着陆安珩往后院去了。 二人恰巧来到湖边,陆安瑜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半晌没开口。陆安珩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得静静地陪陆安瑜站着。 过了许久,陆安瑜终于打破了平静,突然开口道:“我小时候,挺不喜欢你的。” 正在走神的陆安珩迅速回神,点头道:“我知道。” 陆安瑜似是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面色纠结了好一阵,这才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阿娘和大郎都欠你一句道歉,只不过如今他们都已不在人世,这一句抱歉还是我来说吧,对不起。” 陆安珩着实惊了一瞬,万万没想到陆安瑜还会跟自己道歉。毕竟站在他的角度,赵氏和陆安瑾已经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依着他的性子,没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就不错了。 回想起记忆里那个活泼好动还有几分霸道的陆安瑜,陆安珩简直无法把那个小霸王与现在这个一脸无所谓的陆安瑜联系在一起。 陆安珩实在是好奇不已,陆安瑜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性子大变样。 想了想,陆安珩还是开口问道:“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这么一付消极厌世的样子,莫不是被虐待了? 陆安瑜斜睨了陆安珩一眼,“少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就是心里憋得慌。阿娘和大郎都走了,新母亲也进了门,又有了新出生的小弟。我这才觉着,这世上,有我没我其实是一样的。” 这是找不到人生的意义,进入迷茫期了?也是,小赵氏当初基本把他们兄弟俩当太阳养,恨不得所有人都得围着他们打转。所以小赵氏死后,陆安瑜才发现自己原来不是世界中心,这才受了打击沉寂了下来? 陆安珩暗自思索,不由地吐槽了一把以往小赵氏对他的娇惯,好好的一个孩子被养成了一朵娇花,半点打击都受不住。 陆安瑜也没想让陆安珩接话,他沉默了太久,如今开了个口子,倾诉的欲望便格外强烈。 “阿娘当初一直说,你和四郎会抢走我的东西,所以我和大郎都对你们有敌意。” 见陆安珩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没有不屑和鄙夷,陆安瑜自嘲一笑,“现在看来,是我们错得离谱。只是,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是啊。”陆安珩也是一声长叹,惆怅地望着湖面,一时无言。 这个湖,曾经吞噬了两个幼童鲜活的生命。因此,间接导致小赵氏发疯,害得陆安珩惨遭人贩子毒手,而后事情水落石出,小赵氏也送了命。 陆安珩的命运也从这里开始,彻底地不一样了。 “仔细想想,一切事情都是从你当初落水开始的。”陆安珩听到了陆安瑜的叹息声,“如今你要进京了,那些恩怨是非,自此始,也自此终,都忘了吧。” 陆安珩失笑,“我早就忘了,阿兄。” 不仅如此,我还比你更清楚,失去的不只是两条人命,而是三条。那个真正的陆安珩,也消散在这世间,再也回不来了。 陆安瑜似乎放下了一直压在心中的大石。前些年,他一直因为兄长与娘亲的死迁怒于陆安珩,哪怕知道陆安珩其实没做错什么,他也管不住自己愤怒的内心。 直至后母生的小弟长大,陆安瑜不小心听到了后母教子的话,那内容与当初娘亲对自己说的相差无几。只是需要防着的人,从当初的二房换成了自己。 那时候,陆安瑜只觉得命运的荒诞之处莫过于此,一报还一报,古人诚不我欺。而这院子里住着的人,那心都跟湖底下的淤泥一般,烂透了。 许是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头的话,陆安瑜的神情放松了不少,真心实意地对陆安珩说道:“进京以后,就别再回来了。别傻乎乎地把陈氏当好人,她正琢磨着让你给她儿子铺路呢。” 见陆安珩笑着点头,陆安瑜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总是这么好脾气,到了京城可别被人欺负了!你方才不是有话对我说吗,还不快说?” 这么一个白眼砸过来,陆安珩倒是看到了一丝陆安瑜当初神采飞扬的影子,忍不住开口道:“你不喜欢伯娘,也总得为自己日后打算一番。即便不想科考,也得想个能挣钱的营生,总归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还用你说!”陆安瑜哼唧一声,“我早就合计好了!走前把你之前的书籍给我抄一份,我要看看你的批注,明年我也要下考场参加县试了。” 合着是要自己的读书笔记啊,陆安珩表示没问题,回去便差人送过来。 陆安瑜这才满意了,眉眼间依稀浮现出幼时跳脱的影子,直到返回正厅之时,陆安瑜又跟变脸似的,飞快地恢复成了原本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陆安珩看得暗自咋舌,心道一声人才啊。 见人都到齐了,赵氏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真切的笑意,目光扫过言笑晏晏的陆昌平兄弟,又看向相处得融洽的陆安珩孙辈们,笑着开口道:“好好好,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家和万事兴,咱们今天不提往日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一家人好好的过个中秋!” 因着陆安珩中了秀才,赵氏明显对他比以往关注多了,特地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了一番。见状,一旁靠在陈氏身边的一个三头身小豆丁明显不高兴了,噘着嘴瞪了陆安珩一眼。 此时,赵氏正在向陆安珩灌输“一家人要互相扶持”的思想,话里话外地让陆安珩好好跟五郎传授一下学习经验,切莫藏私。 陆安珩看着芳龄四岁的五郎无语至极,这么一个小不点,能跟他说什么学习经验啊? 好不容易脱离了老太太的魔音洗脑,陆安珩的里衣都被打湿了,深觉自己这回赴得是鸿门宴,比再去考回院试还费神。 好在陆昌兴夫妇已经在准备上京之事了,以后陆安珩也不用去大房那头和他们虚与委蛇,也算是松了口气。 既是打算在京城长住,那么要收拾的东西可多了去了。萧氏里里外外忙活了大半个月,歇脚的工夫都没用,总算是把行李都收拾得妥当了。 此时已是八月中旬,刚过中秋,暑意渐消,倒也是出门的好时节。 陆安珩一行人先一天拜别了赵氏,在船上冲着来送行的陆昌平和陆安瑜挥挥手,船身缓缓而动,陆安珩眼见着扬州城离自己越来越远,最终化作一个小点再也不见,心中既不舍,又兴奋。 看着沿途的热闹风光,陆安珩忍不住憧憬,天子脚下,又该是何等繁华? 萧恪丝毫不憷他爹的冷脸,这点责骂对他来说完全是毛毛雨啊。咧出一口大白牙,萧恪嬉皮笑脸地对他爹乐道:“阿爹,大好的日子您就别再板着脸了,我都替您累得慌!” 萧将军的面皮抖了抖,觉得自己要忍着不揍这个小混蛋实在是太艰难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拍,萧将军猛地起身,将手指按得啪啪作响,抬脚就朝着萧恪走去。 萧恪熟练地往他娘身后一躲,探出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冲着萧将军喊:“我待会儿可是要去接陆家阿弟的,你总不能让我顶着张猪头脸去给陆家阿弟看笑话吧!” “就你破事儿多!脑子都长哪儿去了?”萧将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接着吼道:“陆三郎的外祖虽然不在了,但尚有一个舅舅还在京中。人家陆家千里迢迢进京,怎么着也得先去拜访他舅家,你这么早去凑什么热闹?” 萧恪顿时就蔫了,泄气道:“我就去找他说几句话也不成么?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陆家阿弟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萧家长子萧恒抹了抹嘴,起身拍了拍蔫儿吧唧的萧恪,随口道:“多大点事儿,待会儿我带你去码头等着便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48.团子玩滑板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很快就到了六月十九这一天, 萧氏一大早便来到陆安珩房内, 亲自给陆安珩穿上喜庆的红衣裳。陆安珩无奈, 只能任由萧氏将自己打扮成一个喜庆的红包。 到了正房, 陆昌兴早已坐在椅子上喝茶, 陆安珏小团子正乖乖的坐在他腿上,一旁的陆芙正一副小淑女的样子, 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见萧氏带着陆安珩进来, 陆昌兴的脸上便露出温和的笑容来。轻轻地对着陆安珩招了招手, 陆昌兴笑道:“三郎快到阿爹这里来!” 陆安珩抬头看了看萧氏,见萧氏也是满脸笑容地看着自己,眼中满是幸福的笑意。陆安珩这才松开萧氏的手,蹬蹬蹬的跑到陆昌兴面前, 甜甜的叫了声,“阿爹~” 陆昌兴笑眯眯地摸了摸陆安珩的头, 拿过早就准备好的文房四宝递给陆安珩,温声道:“过了生辰,三郎又长了一岁, 可莫要再淘气了。” 陆安珩有点不服气, 鼓了鼓自己还带着婴儿肥的包子脸,仰着头气呼呼地看着他爹,哼哼唧唧地道:“我才没有淘气!” “没有淘气?”陆昌兴挑眉反问, “那上回你是因何落水的?” 那明明是陆安瑾的锅!陆安珩几乎要翻白眼了, 然而却在看清楚陆昌兴眼中深处的担忧之色后, 老实的闭嘴了。 一旁的陆安珏拍着小巴掌重复他爹的话,咧着嘴对着陆安珩乐滋滋的道:“不要淘气!” 陆安珩: 果断地上前将小团子圆嘟嘟的脸往两边拉开,满意地看着小团子的脸在自己手中变了形,陆安珩这才点点头,一脸恶霸样儿,对着陆安珏龇了龇牙,笑眯眯地管教弟弟:“小孩子家家的,没事儿别学大人说话!” “呜阿兄~” 见陆安珏一脸要哭不哭的神情,可怜极了。一旁的陆芙看不过去了,连忙从椅子上溜下来,将小团子的脸从陆安珩的魔爪中拯救出来。又顺手揉了揉小团子肉嘟嘟的脸,陆芙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青竹的荷包递给陆安珩,“给,三郎。这是我亲手做的荷包,送给你做生辰贺礼。” 陆安珩接过一看,见荷包的针脚细细密密,上头的翠竹亦是像模像样,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缝制而成的。陆安珩对着陆芙微微一笑,真心实意地感激道:“谢谢阿姐,阿姐的绣工越来越好了!” “都是阿娘教得好!”陆芙一边揉着陆安珏的脸,一边拍了一记萧氏的马屁。 萧氏显然极是受用,望向陆芙的眼中满是慈爱之色。 早膳自然用的是长寿面,仔细吃来,一碗面就只一根面条,从头到尾不曾断开过,配上香喷喷的浇头,别说陆安珩三姐弟了,就连萧氏与陆昌兴都吃的津津有味。 之后,陆安珩便被萧氏拖到正院后边儿的小佛堂内,给观音菩萨上香去了。 陆安珩不由郁闷,怎么到了古代,自己还是没逃过这一茬呢? 在现代的时候,陆安珩每回过生日时,外婆便会领着他去寺庙里拜拜菩萨,给菩萨上香。因为陆安珩的生日与观音菩萨是同一天,外婆这些稍微迷信一点的老年妇女都一致认为他与菩萨有缘,天生的好八字。 当初年纪还小的陆安珩也天真的这么认为,后来才知道,观音菩萨每年要过三个生日! 陆安珩:心好累,迷信是不对的! 万万没想到穿越了一遭,自己过生日还是要来拜菩萨,陆安珩的内心是拒绝的,拜了菩萨能让自己回去吗?明显不行啊!那还拜什么啊? 然而看着萧氏严肃的神情,不知为何,陆安珩到了嘴边的拒绝就咽了下去。萧氏却不知陆安珩内心的拒绝,正了正神色,恭恭敬敬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对着观音像虔诚的祷告,“观音大士在上,信女萧明岚虔诚许愿,愿我的孩子平安康健,所有灾难,都应在信女头上便是!” 陆安珩怔住了。 望着萧氏坚定的面庞,陆安珩的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明媚而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纱洒在萧氏的脸上,陆安珩几乎能看清楚萧氏纤长的睫毛在她脸上的影子,配上萧氏脸上虔诚而坚定的神情,竟是让陆安珩觉着,沐浴在朝晖中的萧氏,比之佛堂中摆放着的菩萨,更为宝相庄严,神圣不可侵犯。 陆安珩心中一叹,走到萧氏身边,同样对着上头慈眉善目的菩萨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心中默念道:菩萨你别听我阿娘的,什么灾啊难的都冲我来,让我的家人们都健康平安。还有,再照顾一下去了现代的小豆丁,和我爸妈他们,拜托了! 佛堂内一时静谧的能听到呼吸声。良久,萧氏才站起身,牵着陆安珩的手回到了正厅。 却不料见到了一个熟人。 原本陆府的管家陆明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正低着头等着听陆昌兴的回复。 陆昌兴逗弄着小儿子,愣是没怎么搭理他。 见萧氏带着陆安珩进门,陆明的眼神便是一亮,先是毕恭毕敬的给萧氏请了个安,而后满脸堆笑的看着陆安珩,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弯腰笑道:“三小郎生辰大喜!老夫人与大郎君特地吩咐小的来给三小郎送贺礼,还请三小郎过目。” 陆安珩抬眼一看,见桌上堆满了用红绸绑着的物什。打眼一看,大部分都是笔墨纸砚一类的学习用具,还有好几本书,底下则压了几匹光滑的布料,陆安珩虽不知那是何种料子,却也能看出来布料的质量不差。 不过是眨眼间工夫,陆安珩已经收回了目光,而后正色对着陆明道:“劳烦陆管家走一趟了。还请陆管家替我谢过祖母与大伯他们对我的一片爱护之心!” 陆明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萧氏,又用余光瞟了瞟老神在在的陆昌兴。陆明一咬牙,接着陪笑道:“今儿是小郎君的喜日,小的便斗胆多句嘴。若是要道谢的话,小郎君何不亲自去府上向老夫人道谢呢?老夫人心里头,很是挂念你们呐!” 这话说的,陆安珩一个字都不信。那老太太心眼儿都偏到咯吱窝去了,历来看二房不顺眼,怎么可能还挂念二房呢? 大房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陆安珩下意识就想拒绝,连忙道:“劳祖母挂心了,我也很惦记祖母。只是我刚开蒙不久,课业繁多,需多下苦功念书,待会儿还要背书练字呢!” “这个”陆明的脸色愈发纠结,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应对。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陆明的眼神瞬间一亮,又恢复了一脸喜气的样子,接着道,“不妨事儿!二小郎前不久也开蒙了,您过去了,还能有个伴儿,一道比一比呢!” 二小郎,陆安瑜?他也开蒙了? 陆安珩一愣,莫非这就是大房死活要请自己过去的真相?想要让陆安瑜在课业上压自己一头?不是陆安珩小看了小赵氏,这么不着调的事儿,还真是小赵氏那个有着蜜汁脑回路的人能干得出来的。 陆安珩正皱眉思索呢,便听到陆昌兴的平静的嗓音响起,“既然母亲如此记挂我们,为人子女,自然不能累得长辈挂心。还请陆管家稍等片刻,容我们收拾一番,一道儿前去给母亲请安。” 陆明的脸上这才露出喜色来,连声称是。 很快,陆安珩一家便再次来到了陆府。这回还未进门,就看到小赵氏已经领着好几个丫鬟迎了上来,未语先笑,“弟妹你们可来了,快进来,母亲正等着你们呐!” 一路上,小赵氏的嘴就没停过,恨不得处处彰显出她一家主母的派头,频频暗示萧氏,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萧氏不过是客人而已。 陆安珩听着小赵氏高亢的嗓音颇觉刺耳,又不能不顾形象的捂住耳朵,不由深恨自己腿贱,大好生日跑来这里找罪受。 小赵氏的心情似乎极好,眼神时不时的落在陆安珩身上,却又欲盖弥彰的飞快收回目光。只看得陆安珩背后发凉,总觉得小赵氏要开始出什么幺蛾子了。 陆安珩心中警铃大作,将自己的防备值调到满格,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暗中提防着小赵氏。 然而小赵氏只是表现得张扬了一些,并无其他异常的举动。到了赵氏的院子里,赵氏已经端坐在主位上,左手边是神情严肃,一派端方君子的陆昌平。陆安瑜与陆荷老实的站在陆昌平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给赵氏请了安后,小赵氏果然按捺不住提出了要陆安珩与陆安瑜比试一番的要求。 陆安珩倒是无所谓,比就比,反正现在比的也不过就是背书罢了。自己与陆安瑜地开蒙时间差不多,比背书的话,一百遍大法可不是说着玩的,陆安瑜绝对比不上自己! 果不其然,一问陆安瑜的进度,《千字文》还没学完呢! 陆昌兴的脸上便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用一种“听起来很平淡实际上在炫耀”的口气淡淡地道:“三郎念书极为用功,如今已经学完《千字文》,正在读《论语》了。” 陆昌平吃了一惊,不曾料到自己这个侄子竟然这般有天分。而后便是大喜,很是夸赞了陆安珩几句。 小赵氏的脸色扭曲了一瞬,逼着陆安瑜背书,可怜陆安瑜在一堆人的注视下,鼻尖都在冒汗了。一紧张,陆安瑜就更磕巴了,“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露结为霜” 感受着陆昌平身上散发出的越来越冷淡的气息,陆安瑜这可怜孩子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露结为霜”了好半天,愣是想不起后面到底是啥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49.二胎出世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舒舒服服地睡了半个时辰的午觉,陆安珩精力充沛的揉揉手腕, 做了回眼保健操后,才开始集中精力答题。 考试的时间过得飞快, 经过这几次考试后,陆安珩的写字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些许, 蘸墨, 提腕,落笔一气呵成。更重要的是, 质量也是上乘, 字体大气又工整, 卷面上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及至黄昏,陆安珩休息之前, 实在没忍住, 摇了铃,请衙役带着自己去了一趟茅房。 去了这么一回,陆安珩只觉得比考了一场试来磨人。这会儿正是夏日, 天气本就闷热不已, 里头那味儿, 真能令陆安珩三天吃不下饭。 再看到这附近的房间的考生一脸菜色的样子,陆安珩便无比庆幸, 自己的运气还不赖, 没被分到临近这里的房间。不然真的要接受肉体精神双重折磨。 这一晚, 考场内的动静比前一晚要大一点。考生们似乎开始心浮气躁起来, 陆安珩听到隔壁的考生翻来覆去弄得床板吱吱作响,还听到另一边的考生低声叹息,接着又是一阵哗哗作响的翻卷声。 好在陆安珩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白天又一直处于精力高度集中的状态,虽然身上不觉得乏累,但精神确实已经万分疲倦了。因此,即便周围的声响较多,陆安珩也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最后一天,陆安珩写完最后一个字,将墨迹仔细晾干后,终于长长地吐出口气,可算是折腾完了。 这么想着,陆安珩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将考卷按顺序仔细放好,陆安珩便拉动了自己房间的摇铃。 很快就有衙役循声而来,将陆安珩考卷上的姓名等信息糊住,用小心翼翼的将考卷放进专用的考匣中。 陆安珩则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放轻脚步,在衙役的带领下出了考场。 陆昌兴早已在考场门口翘首以待,见陆安出来,陆昌兴三步并作两步奔至陆安珩身边,接过他背上的书箱自己背上。再三打量了一番陆安珩地面色后,陆昌兴略显紧绷的脸色也放松了下来,也有兴致开口聊天了。 陆安珩这才知道,原来院试开考没多久,便陆续有考生被衙役遣送出来。有倒霉分到茅房旁边的考生受不了那醉人的味道主动放弃了的,有不小心弄脏考卷惊呼出声被赶出来的,还有体质太弱中暑被抬着出来的 说到最后,陆昌兴还心有余悸,对陆安珩平日里锻炼身体的举动表示了高度赞扬。 陆安珩真是长见识了,深觉科举这玩意儿,它不仅是脑力活和体力活,还是个运气活。回去还是多给祖宗烧柱香,求祖宗保佑自己接下来的科举一路顺遂,每回都能考出最佳状态! 回家后,陆安珩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将萧氏递过来的绿豆汤喝完,陆安珩立马打了水,去耳房好好的洗了个澡。 前两天在考房之中,虽然有简单的清洗一下身体,到底不如在家洗澡痛快。再加上考场中本就憋闷,这么多的考生在一块,空气中都是汗味儿,陆安珩觉着浑身都是一股烂盐菜味儿了。这回可算是回家了,自然是要仔仔细细地清理一下。 由于要等放榜,这几日的扬州城格外热闹,青楼楚馆的生意暴涨了两成。咳才子嘛,总喜欢给自己博一个风流的名声。他们倒也不全是为了某种和谐运动而去的,大部分是学着前人的名士做派,携妓同游,共赏美景,以此为雅事一桩。 要陆安珩来形容这种行为,俩字儿就够了——装逼。 作为一只天生没什么浪漫情怀的理工狗,陆安珩完全不明白这么做“雅”在什么地方了?或许是花钱雇了个美女当导游特别有优越感?陆安珩自认为和这些“名士”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回绝了不少邀请他同游的帖子。 没错,已经有不少同届的考生注意到了陆安珩的存在。毕竟,他的年纪实在太显眼了些。另外,陆安珩那张脸也令人见之不忘,虽然年岁尚小,还没张开,但架不住陆安珩的底子好,光凭长相就让不少颜狗记忆深刻。 这年代,男人对容貌的看重完全不亚于女人。此时世家影响力尤在,那一群人基本都是颜狗,讲究风雅和气度。你要是长得寻常了些,人不乐意带你玩。世家子弟一向是引领潮流的那一拨人,以至于此时男子也颇重颜色。 除此之外,朝廷对官员的外貌也有一定的要求,五官不端正的不要,身有弊端的不要,毕竟官员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朝廷的脸面,长得实在太磕掺的,除非本人真的有经世之才,否则想当官?基本没戏。 以往的朝代中,还有人因为长得丑而被小孩子当街扔石子儿的,简直没处说理儿去。 陆安珩再次感谢爹娘,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中给了自己一张颜值爆表的脸。 当然,对于那些才子们的邀约,陆安珩全都礼貌的婉拒了。所幸他现在还是半大不大的小孩子一个,下邀的人也不觉得被扫了面子,倒也相安无事。 放榜之前,陆安珩收到了萧恪寄来的礼物和信件。萧恪对陆安珩有着蜜汁自信,信上称这些礼物都是给他考中秀才的贺礼。 陆安珩忍不住笑出声,随手拆开了这鼓鼓囊囊的包裹。里面的东西显然是为陆家一家准备的,可谓是面面俱到,一看就是出自萧夫人之手。 包裹中有各种颜色的布料,男女都可用。其中两匹粉红色和嫩黄色的锦缎显然是为陆芙准备的,还附带了几张京城时兴衣裙的图样,萧氏照着这图样就能给陆芙做出新衣裳来。 还有给陆安珏准备的文房四宝,给陆昌兴的一管紫竹箫 占了大头的还是给陆安珩的字帖以及那一摞摞的书,都是萧恪花了不少心思为陆安珩寻摸来的。 陆安珩心下感动,决定进京后好好去萧府拜谢一番。 现在嘛,回信之时,陆安珩便增加了好几张画着简笔画的纸张进去。 因着萧恪不耐烦念书,气走了好些个先生,早些年给陆安珩的回信上还有不少白字儿。陆安珩对这个半文盲很是忧心,恰巧当时正在教陆安珏认字,陆安珩索性做了两份识字教具,不时地给萧恪送去一份。 萧恪对此很感兴趣,特地写了信过来感谢了陆安珩一番,陆安珩也就一直做了下来,每年都给他寄过去不少。反正那些东西大多都是竹子和木板做的,能够循环用,萧恪学完了,他弟弟可以接着用。 陆安珩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反正后来萧恪寄来的信中便基本没有白字儿了。 这几年,陆安珩也不鼓捣那些教具了,想了想萧恪的学习进度,陆安珩动了动笔,将经义中的典故用讲故事的形式写出来给萧恪寄过去。 效果十分显著。 据萧大喇叭透露,萧将军也经常翻翻那些故事,看得津津有味,增长了不少知识量,朝堂之上跟人掐架时,战斗力显著地上了一个台阶。 咳那什么,武官掐架为毛掐不过文官?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文官引经据典的将武官骂成狗,武官还一脸懵逼不知道他在说啥呢。 这回好了,有了陆安珩这一连串的小故事,常用的和偏僻的典故都有,萧将军表示非常实用。再有那不长眼的引经据典骂人,以往都两眼蚊香圈圈眼的萧将军再也不当背景板了。哦,以往没听明白,被你们这群王八犊子给糊弄过去了,合着你这是拐着弯的骂我呢!啥也别说了,撸袖子开喷吧! 得知这种迷之发展的陆安珩很是无语,琢磨着自己大概能出一本书,就叫《实用典故三百个》啥的,估计买账的武官们会有一大堆。 不过这一次的回信,陆安珩再次升级了一下小故事,从原来的文字版变成了简笔漫画版,再配上文字说明。陆安珩的画画水平很不错,人物形象栩栩如生,神态极为传神。即便不识字的,连蒙带猜也能将故事内容给猜出来。 陆安珩都想好了,进京后就找萧恪搭伙弄个书局,专门做各个年龄段的学习资料用书。教育市场这么大的一块的蛋糕,怎么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陆安珩的信寄出不久,院试便开始放榜了。果然不出陆安珩所料,他确实榜上有名,非但如此,还位列第二,成为了一命癝生。 秀才的待遇也不尽相同,如陆安珩这等的癝生,待遇是秀才中最好的。除却秀才都有的免徭役,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每月还能领取一定的粮食。次一等的是增生,也有名额限制,却没有粮食发放。剩下的统都称为附生,拥有去官办的府c州c县学的入学资格。 陆安珩的目光已经盯住了京城的官学,拜名师大儒现在还不敢想,但是通过在官学中的良好表现升进国子监就学还是可以努力一把的。 放榜后不久便到了中秋,许是知晓了陆昌兴一家想上京的打算,沉寂了许久的陆家老太太便压着大房差人前来请陆安珩一家与她一道儿过中秋。 孝字当头,便是陆昌兴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即便陆安珩等人心中再不乐意,也只能跟在父母身后来到了大房的正院。 陆昌兴本来还挺得意于长子的念书天分,很是骄傲了一把。对长子也愈发严苛,然而很快,陆昌兴便发现了问题。 长子开蒙一个来月了,除却第一回进书房的那日,而后的三十多天里,长子每天的每一个时辰干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每一天都是起床,请安用膳,打拳,念书,午膳,小憩,背书,晚膳,散步,背书练字。如此循环往复一个多月,陆安珩整个人就如同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一般,竟然无一日有差错那么一点点。 给陆昌兴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知道,陆安珩才不过四岁啊! 陆昌兴努力地回忆自己四岁时在干什么呢?应当是贪玩好动,对课业深恶痛绝,每天都想着如何应付过亲爹交代过的功课吧?再看看陆安珩现在的表现,陆昌兴羞愧之余,也深觉长子不大正常。瞧瞧他这一个多月坚持不懈的规律行事,是个四岁的小孩子能做出来的事吗? 别说四岁了,就连陆昌兴自己,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平日里看书看得疲倦了,还出门去踏踏青赏赏景呢!哪像长子这样,坚持过着这么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简直自律的吓人。 更可怕的是,在完成陆昌兴布置的课业之余,陆安珩还给自己加餐。陆昌兴简直不愿再回想,自己当初发现长子那一堆抄得满满当当的课业时,内心的震惊是如何难以言表——天呐!我到底是生了怎样的一个怪物出来了啊? 长子还振振有词,“我怕把功课给忘记了。听人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便索性多抄几遍。” 陆昌兴颤抖地指着那一大摞宣纸,面色扭曲的问道:“几遍?” 陆安珩心虚,“额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阿爹~你看我现在不是学得好好的,都记住了嘛~” 说完,陆安珩还熟门熟路的冲着他爹眨了眨眼,努力地卖萌中。 陆昌兴却是眼前一黑,不行!不能让长子再这么继续下去了,长子崩得实在是太紧了,要真变成了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该怎么办?必须让他放松放松! 是以陆昌兴在愁掉了一地的头发后,终于灵光一闪,搬来了各种小孩子的玩意儿,誓要将儿子紧绷的神经给掰过来。 万万没想到,长子竟然不买账!每回看到长子一脸无奈地望着自己,如同哄小孩子一般的陪着自己玩投壶蹴鞠,陆昌兴便觉得自己貌似在智商上被长子排斥了,那滋味,真是酸爽的难以形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50.当个好爹不容易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这时候,陆安珩就无比想念现代社会的暖气、羽绒服、羊毛衫还有雪地靴等一系列的保暖产品。 即便是裹着萧恪特地差人送过来的裘衣, 手捧着暖炉,陆安珩还是觉得冷。在家和出门的区别就是在家被冻成冰棍, 出门就被冻成冰雕。 陆安珩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每年冬日都会有人冻死了。这样的天气,买不起过冬衣物的人家, 可不是就得硬扛着么。至于扛不扛得过, 那就得看命了。 即便有那略微富裕一点的人家,置办一应物什, 家中老人也挺不过这凛冽的寒冬, 陆安珩心下叹息, 努力地回想着炕的盘法。 作为一个南方人,陆安珩家里并没有暖气。不过后世旅游行业发达, 陆安珩也经常在寒假前去北方旅游。然而, 陆安珩只知道这玩意儿的大概原理,对于怎么盘炕,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陆安珩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在心里默默流泪, 早知道自己会穿越, 当初就应该好好钻研农业和工业知识。学好后穿过来, 怎么着也能提高广大古代同胞的生活水平,带领他们走进富强和谐的美好生活。 而现在, 自己还是好好冻着吧。 陆安珩在家里仔细琢磨了两天, 连辣椒苗快到成熟期, 就要长出辣椒了都没能让他高兴起来。想了想, 陆安珩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儿做来转移注意力,比如,忽悠着萧恪和自己搭伙开个书局什么的。 说干就干,陆安珩立马投了拜帖,将自己裹成一个球,艰难地踏进屋外的冰天雪地之中,去将军府找萧恪去了。 没走多远,陆安珩就觉得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脚上似有千斤重,一步一步走得极为艰难。 好不容易来到了将军府,门房已经提前得了萧恪的吩咐,见陆安珩上门,立马将他带到偏房等候,又塞了手炉给他,这才急匆匆跑进院子里禀报去了。 萧恪来得很快,连忙将陆安珩带进正厅。厅内放着几个炭盆,萧将军坐在正位,萧恒则站在一旁侯着。 陆安珩连忙上前见了礼,萧将军一向话不多,笑着对陆安珩点了点头,温声道:“三郎这些时日过得可还好?” 陆安珩苦着一张脸开口答道:“别提了,您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哦?”萧将军扬眉,“还分假话真话?都说来听听!” 陆安珩苦笑:“假话是过得好极了,真话是快要被冻死了。” 话音一落,萧家父子三人齐齐笑出声,陆安珩这才发现,原来萧恪和他爹长得更相似一些,五官都是硬朗那一挂的,笑起来简直就是少年版的萧将军。 而萧恒更俊秀一些,一笑竟然还有两个梨涡,从高冷美少年立马变身为邻家大哥哥。陆安珩在心里默默地想,自己大概已经知道为什么萧恒一直板着脸的原因了。 萧恪一边大笑一边猛拍了几下陆安珩的肩膀,陆安珩再次痛恨起自己现在这仅有一米五的身高来。每次都被高自己大半个头的萧恪当成皮球拍,自己也很心塞的好么! 或许是因为陆安珩的眼神怨念太重,萧恪良心发现的停下了丧心病狂的笑声,然后真心实意地安慰陆安珩:“陆家阿弟你进京不久,自然不习惯京中的严寒,过几年就好了。” 然而这并没有安慰到陆安珩,反而让他更绝望了。想了想还要持续一两个月的严冬,陆安珩就恨不得有个时光加速机,直接跳过这一段难熬的日子。 算了,时光机是不可能的,还是化悲愤为动力,努力去挣小钱钱吧。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说不定金钱的铜臭味能让陆安珩的心情好上几度,心暖了,身子也就不那么凉了。 陆安珩严肃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重点分析了一下教育行业资料的空缺,自己这个鼓捣教辅资料的书局一旦建了起来,定然不愁没有销路。 为了拉萧恪入伙,又加上进京以来萧家一直对自己极为照顾,陆安珩在分成上便十分大方,直说要跟萧恪五五分账。 闻言,萧将军便忍不住皱眉:“这不是占你便宜吗?不成!” 陆安珩言辞十分恳切,躬身对着萧将军道:“将军且听晚辈一言。京中达官显贵多如牛毛,说得夸张点,京中一块牌匾掉下来,砸中十个人,估摸着就有八个身份不凡。晚辈初来乍到,想开书局,本就是想借将军之势。将军多年来对晚辈关爱有加,晚辈本就无以为报,将军若是再推辞,晚辈当真惭愧不已,日后都无颜登门了。” “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起话来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萧将军摆摆手,接着道:“算了,我说不过你,你们爱怎么捣鼓就怎么捣鼓吧。若是有那不长眼的敢上门闹事,只管差人来禀告我便是。我虽权势不大,却也能护你们周全!” 陆安珩大喜过望,连忙作揖答谢。 萧将军忍不住右手虚抬,制止了他的动作,口中抱怨道:“我可不耐烦你们动不动就行礼,弄得彼此都生分了!” 在朝堂上混的,又有谁是傻子呢?萧将军这么帮扶陆安珩,一则是因萧恪与陆安珩之间的交情,陆安珩本人又是人中之龙,此时拉他一把,权当做投资了。二则便是如同陆安珩所说,办这么个书局确实利润颇丰,有银子挣,谁不乐意? 萧将军可不是某些迂腐清高的文官,满心满眼瞧不上铜臭味,弄得妻儿老小都跟着他过苦日子,真是遭罪。 再有,办书局,说出去名声也好听。文人骚客素来附庸风雅,和书有关的事在他们看来都是高雅的。所以看不起武官行为粗鄙,不通圣人之言,都是莽夫。 不过对有文化的武夫,文官们的接纳度就会高很多,给他们的称谓也格外文雅,叫做“儒将”。 现在正是崇尚“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候,文人墨客才是掌握社会话语权的那一批人。萧家虽然不觉得武官有什么不好,但也不乐意总是因为出身被人鄙视来鄙视去。 萧恪若是真的跟陆安珩一道儿办书局,估摸着粗鄙的名声会去掉不少,也算是双赢。 不知想到了什么,萧将军看向陆安珩的目光突然变得有深意起来,试探地问道:“三郎,你办书局,是不是为了给自己积攒名声?” 陆安珩一愣:“啥?我要名声干嘛?” “你傻啊!”萧恪也反应过来了,连忙开口提醒陆安珩,“你名气大,拜大儒为师的机会就大啊!你又不曾去京中的官学上学,书院也没去。难道不是想着拜名师?”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啊!陆安珩傻眼了,下意识的开口道:“我进京之时,已经过了官学的进学日期了,所以才未曾去官学求学啊。” 你们都脑补了些什么? 咳……这就得再来解释一下了。这年头的科举制度并不曾规定考生一定要在官学或者书院求学,是以有许多德高望重的名师大儒便自己招收学生,亲自教导。光是大儒亲自教导这一项,就足以令许多书生心动不已了。 更何况有些大儒原本便纵横朝堂多年,致仕后歇不住才起了收几个弟子的心思。这些可都是久经科举和朝堂双重考验的大佬,水平比书院和官学的夫子强多了。 若是能拜这些大佬为师,好处是摆在明面上的。他们经历过残酷的科考,对圣人之言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又熟知官场的套路以及部分考官的出题喜好。相比起那些自己摸索的考生而言,这些拜名师的幸运儿已经赢在了起跑线。别人走弯路,他们走捷径,简直像带了个作弊器。 只是这些大儒们大多出自世家,许多人都选择进族学教导同族晚辈,一般不轻易收徒。 所以可以想象出每当传出大儒要收徒时,会出现何等火爆的场面。 那怎么才能打败众多竞争对手,成功获得大儒弟子的称号呢?家中跟大佬们有交情的,直接由长辈带着,提着重礼前去拜访。如同陆安珩这般一点身份背景都没有的,那就只能拼实力。 然而竞争太激烈了怎么办?那么多的对手,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学识绝对能力压众人,很大可能就成了背景板被大佬遗忘了,这还怎么拜师啊? 所以经过无数前辈们的研究后,提供了一个拜师新思路。 那就是使劲儿给自己扬名。当然必须要是好名声,还得要名气够大,大到让大佬们都有所耳闻那就更好了。最后,还得自身实力过关,大佬们一看,诶,这不是那谁谁谁吗?名声挺不错的,学识也不赖。很好,那就是你了。 以上就是由无数前辈们的智慧凝结成的方法。 萧将军本以为陆安珩也想着走条路,结果一看陆安珩都被自己给问懵了,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多想了。 回过味来的萧将军不由干笑两声,然后对着陆安珩笑道:“是我想岔了,还以为你急着拜师呢。” 陆安珩心道我一来就错过了四方馆的报道时间,没啥背景人家根本就不给通融。后来又被胡商带来的辣椒占据了心神,沉浸在对各色美食的幻想中无可自拔。哪里还有心思为自己这么谋划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51.滑板生意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处着。 这位新大伯母姓陈,看着倒是挺和气, 前些日子陆安珩考试时,陈氏也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倒是陆昌平见着陆安珩很高兴, 使劲儿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大笑道:“好小子, 真给列祖列宗长脸!你年岁尚小, 切莫因此沾沾自喜,继续苦读三年, 大伯等着三年后听到你中举的消息!” 又恨恨地推了一把站在他身旁的少年, 骂道:“亏你还比三郎年长一岁, 学识上可比三郎差远了!要是再贪玩,仔细你的皮!” 这少年正是陆安瑜, 当年陆安珩爆出当初落水的事儿乃是陆安瑾所为后, 陆安瑜便沉默了许多。而后小赵氏病逝,陆昌平新娶了陈氏,陆安瑜便愈发沉默了。 此时被陆昌平大声斥责, 陆安瑜也不曾有半分情绪波动, 只躬身应了一声“是”之外, 再次沉默不语。 陆安珩觉着这位便宜堂兄的情绪不太对,似乎整个人都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 如同暮气沉沉的耄耋老人一般, 浑身散发着一股阴郁之气。 这是抑郁症的节奏啊!陆安珩心中一惊, 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陆安瑜本来就对自己心怀芥蒂, 若是自己贸然开口劝解,说不得会起到反效果。 倒是陆安瑜似乎看出了陆安珩有话对自己说,垂眸想了想,向陆昌平请示后,带着陆安珩往后院去了。 二人恰巧来到湖边,陆安瑜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半晌没开口。陆安珩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得静静地陪陆安瑜站着。 过了许久,陆安瑜终于打破了平静,突然开口道:“我小时候,挺不喜欢你的。” 正在走神的陆安珩迅速回神,点头道:“我知道。” 陆安瑜似是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面色纠结了好一阵,这才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阿娘和大郎都欠你一句道歉,只不过如今他们都已不在人世,这一句抱歉还是我来说吧,对不起。” 陆安珩着实惊了一瞬,万万没想到陆安瑜还会跟自己道歉。毕竟站在他的角度,赵氏和陆安瑾已经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依着他的性子,没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就不错了。 回想起记忆里那个活泼好动还有几分霸道的陆安瑜,陆安珩简直无法把那个小霸王与现在这个一脸无所谓的陆安瑜联系在一起。 陆安珩实在是好奇不已,陆安瑜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性子大变样。 想了想,陆安珩还是开口问道:“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这么一付消极厌世的样子,莫不是被虐待了? 陆安瑜斜睨了陆安珩一眼,“少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就是心里憋得慌。阿娘和大郎都走了,新母亲也进了门,又有了新出生的小弟。我这才觉着,这世上,有我没我其实是一样的。” 这是找不到人生的意义,进入迷茫期了?也是,小赵氏当初基本把他们兄弟俩当太阳养,恨不得所有人都得围着他们打转。所以小赵氏死后,陆安瑜才发现自己原来不是世界中心,这才受了打击沉寂了下来? 陆安珩暗自思索,不由地吐槽了一把以往小赵氏对他的娇惯,好好的一个孩子被养成了一朵娇花,半点打击都受不住。 陆安瑜也没想让陆安珩接话,他沉默了太久,如今开了个口子,倾诉的欲望便格外强烈。 “阿娘当初一直说,你和四郎会抢走我的东西,所以我和大郎都对你们有敌意。” 见陆安珩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没有不屑和鄙夷,陆安瑜自嘲一笑,“现在看来,是我们错得离谱。只是,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是啊。”陆安珩也是一声长叹,惆怅地望着湖面,一时无言。 这个湖,曾经吞噬了两个幼童鲜活的生命。因此,间接导致小赵氏发疯,害得陆安珩惨遭人贩子毒手,而后事情水落石出,小赵氏也送了命。 陆安珩的命运也从这里开始,彻底地不一样了。 “仔细想想,一切事情都是从你当初落水开始的。”陆安珩听到了陆安瑜的叹息声,“如今你要进京了,那些恩怨是非,自此始,也自此终,都忘了吧。” 陆安珩失笑,“我早就忘了,阿兄。” 不仅如此,我还比你更清楚,失去的不只是两条人命,而是三条。那个真正的陆安珩,也消散在这世间,再也回不来了。 陆安瑜似乎放下了一直压在心中的大石。前些年,他一直因为兄长与娘亲的死迁怒于陆安珩,哪怕知道陆安珩其实没做错什么,他也管不住自己愤怒的内心。 直至后母生的小弟长大,陆安瑜不小心听到了后母教子的话,那内容与当初娘亲对自己说的相差无几。只是需要防着的人,从当初的二房换成了自己。 那时候,陆安瑜只觉得命运的荒诞之处莫过于此,一报还一报,古人诚不我欺。而这院子里住着的人,那心都跟湖底下的淤泥一般,烂透了。 许是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头的话,陆安瑜的神情放松了不少,真心实意地对陆安珩说道:“进京以后,就别再回来了。别傻乎乎地把陈氏当好人,她正琢磨着让你给她儿子铺路呢。” 见陆安珩笑着点头,陆安瑜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总是这么好脾气,到了京城可别被人欺负了!你方才不是有话对我说吗,还不快说?” 这么一个白眼砸过来,陆安珩倒是看到了一丝陆安瑜当初神采飞扬的影子,忍不住开口道:“你不喜欢伯娘,也总得为自己日后打算一番。即便不想科考,也得想个能挣钱的营生,总归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还用你说!”陆安瑜哼唧一声,“我早就合计好了!走前把你之前的书籍给我抄一份,我要看看你的批注,明年我也要下考场参加县试了。” 合着是要自己的读书笔记啊,陆安珩表示没问题,回去便差人送过来。 陆安瑜这才满意了,眉眼间依稀浮现出幼时跳脱的影子,直到返回正厅之时,陆安瑜又跟变脸似的,飞快地恢复成了原本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陆安珩看得暗自咋舌,心道一声人才啊。 见人都到齐了,赵氏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真切的笑意,目光扫过言笑晏晏的陆昌平兄弟,又看向相处得融洽的陆安珩孙辈们,笑着开口道:“好好好,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家和万事兴,咱们今天不提往日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一家人好好的过个中秋!” 因着陆安珩中了秀才,赵氏明显对他比以往关注多了,特地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了一番。见状,一旁靠在陈氏身边的一个三头身小豆丁明显不高兴了,噘着嘴瞪了陆安珩一眼。 此时,赵氏正在向陆安珩灌输“一家人要互相扶持”的思想,话里话外地让陆安珩好好跟五郎传授一下学习经验,切莫藏私。 陆安珩看着芳龄四岁的五郎无语至极,这么一个小不点,能跟他说什么学习经验啊? 好不容易脱离了老太太的魔音洗脑,陆安珩的里衣都被打湿了,深觉自己这回赴得是鸿门宴,比再去考回院试还费神。 好在陆昌兴夫妇已经在准备上京之事了,以后陆安珩也不用去大房那头和他们虚与委蛇,也算是松了口气。 既是打算在京城长住,那么要收拾的东西可多了去了。萧氏里里外外忙活了大半个月,歇脚的工夫都没用,总算是把行李都收拾得妥当了。 此时已是八月中旬,刚过中秋,暑意渐消,倒也是出门的好时节。 陆安珩一行人先一天拜别了赵氏,在船上冲着来送行的陆昌平和陆安瑜挥挥手,船身缓缓而动,陆安珩眼见着扬州城离自己越来越远,最终化作一个小点再也不见,心中既不舍,又兴奋。 看着沿途的热闹风光,陆安珩忍不住憧憬,天子脚下,又该是何等繁华? 虽然陆昌兴张口就将陆安珩的准备时间砍掉了一半,陆安珩却并不觉得压力山大,反而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斗志昂扬,严格按照作息时间表,继续啃书。 萧氏却有点担心,私下很是埋怨了陆昌兴一通,“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三郎尚且年幼,六年后也不过十一岁。多少人一辈子都考不上一个秀才,你简直是昏了头了!” 陆昌兴无奈,仔细握了萧氏的手,含笑道:“夫人息怒,莫要急坏了身子。” 他本就生得极好,又这般讨好一笑,萧氏心头的火气登时去了十之六七,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三郎是个有主意的孩子,郎君你别逼他逼得太紧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正文 152.醉人的画风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斗志昂扬的陆安珩立马就受到了来自亲妈的一根闷棍。 萧氏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长子,再次确认道:“三郎你是说,你想要去书院念书?” 陆安珩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点点头,努力地说服萧氏, “阿娘,爹爹和大伯都考中了秀才,我也要考秀才!还要跟祖父一样,考举人, 中进士, 当大官, 光宗耀祖!” 萧氏失笑,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柔声道:“三郎真有志气。那等会儿你阿爹回来后, 我跟他商量商量,让他给你开蒙。也是娘亲疏忽了, 我们三郎也到了该念书的年纪了。” 陆安珩愣住了, “阿爹给我开蒙?我不去学……额,书院念书吗?” 萧氏惊讶地瞪大了眼, “你这么小,去书院怎么受得住?书院中的蒙学夫子大多是秀才,你阿爹也是秀才,让他给你开蒙就是了。不然弟子多了, 夫子也顾不过来呀。” 什么, 还有这茬?陆安珩无语, 还以为自己能去见识一下古代的书院呢,万万没想到竟然当头挨了一闷棍。说起来,陆昌兴的脾气还挺好的,应该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吧?这年头可是讲究什么“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年代,当爹的教训儿子就跟玩儿似的,艾玛要是自己学的太烂,被陆昌兴暴揍一顿怎么办啊? 陆安珩完全是想起了当初自己小时候调皮被陆爹暴揍的苦逼事儿来了,那还是在学校由老师教呢。现在亲爹成了老师,这么个双重身份,听着都很吓人啊。 总感觉自己的屁股又要遭殃了。 恰好这会儿陆昌兴也从大房那里回来了,萧氏见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心中登时就是一个咯噔,眉头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心下已经闪过了几个念头,萧氏连忙迎了上去,温声道:“那边怎么样了?” 陆昌兴紧绷的脸色松了松,对着萧氏微微颔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端过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而后拎过旁边的陆安珩放在自己的腿上,陆昌兴原本还有点不悦的心情已然好转,这才抬头望向萧氏,笑道:“娘子莫急,娘亲与大哥一切都好,只是大嫂情绪有点崩溃,想来过了段时日便会好了。” 说话间,陆芙已经听到了陆昌兴回来的消息,蹬蹬蹬就跑到了屋门口,一见到陆昌兴的身影,陆芙的眼神瞬间一亮,而后风一样的跑到陆昌兴跟前,甜甜地抬头道:“阿爹,你回来啦!芙儿好想你啊!” 陆昌兴笑容满面的摸了摸陆芙的头,又将陆安珩单独放在右腿上,而后左手揽过陆芙放在了自己的左腿上,这才柔声道:“爹也很想芙儿,芙儿有没有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芙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乖乖的回道:“芙儿最乖了,这些天都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昌兴抱着一双儿女,又有娇妻在侧,只觉得所谓的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正值陆安珏也醒了,一家人好好地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眼瞅着一番笑闹后,陆芙与陆安珏都开始揉眼睛,萧氏这才吩咐人将他们姐弟三人带到内室休息去了。 陆昌兴一直看着他们姐弟三人的身影进入内室,这才转头看向身旁的萧氏,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 萧氏本就是聪明伶俐之人,一见陆昌兴这神色,瞬间便猜出了他方才去大房定然发生了不太高兴之事,只是碍着孩子们还在场,陆昌兴才并未发作。见陆昌兴满脸的欲言又止,萧氏抿唇一笑,开口问道:“郎君有何事?” 陆昌兴眉头紧皱,似是难以启齿,而后伸手握住了萧氏的手,低声道:“娘子,日后,怕是要累你跟着我吃苦了。” 萧氏一惊,“郎君何出此言?我嫁给郎君这么多年,何曾吃过苦?” 陆昌兴苦笑,“方才在大哥院子里,大嫂说话间很是有几分阴阳怪气,明里暗里诅咒我们三郎。我气不过,跟大哥大嫂吵了一架,母亲又拉偏架,我一怒之下,便提出了分家。”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住了,“分家?婆母能同意吗?” 陆昌兴的神色愈发苦涩,微微垂眼,嘴唇张了张,还是没说出话来。萧氏也不急,就这么眼神温柔地看着陆昌兴。 半晌,陆昌兴抬眼,直视萧氏温柔的双眼,低声道:“母亲原本不同意,不过,我说,二房愿意净身出户,不要一分家产,母亲便有所意动。再加上大嫂在一旁极力促成这事儿,大哥沉默不语,权当是默认,母亲也就同意了。”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喜了,在她看来,能分家出去单过,自己当家做主,可比家里那点财产重要多了。萧氏自己的陪嫁也算是丰厚,何苦在这受婆母的气?是以听着陆昌兴这话,萧氏根本半点都不曾为那点家产生气,认真说起来,真要是分家,也是长房占大头,自己这房也分不到多少银钱田产。再有,赵氏的身体一向硬朗,再活个二十年估摸着也不是问题。比起再受二十年气而言,那点子家产还真是不值一提。 然而惊喜过后,萧氏的心陡然便抽疼了起来。回握住陆昌兴的手,萧氏心疼地望着自己的夫君,柔声道:“郎君,那些家产怎么能与我们的这个小家相比。一想到三郎之前说的那番话,我这心里真是不踏实。如今大郎亡故,谁也不知大嫂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我这心可真是一直悬在半空中,唯恐三个孩子发生什么意外。现今你提出分家,恰好解了这个难题。钱财乃身外之物,又怎能与我们的孩子们相比呢?再说了,分家出去,我们便自己当家做主,哪里来的苦呢?” 陆昌兴紧锁的眉头这才松开了些许,深深地看着萧氏,真心实意地道:“我这一生,做得最对的事情,便是娶了娘子为妻。” “就会说甜言蜜语哄我!”萧氏心下一甜,面色绯红,含笑地看着陆昌兴,语气甜蜜的埋怨道。 陆昌兴亦是一笑,眉间的阴郁散去了不少。萧氏见状,轻轻地将头靠在陆昌兴的肩膀上,语气简直比教小儿子说话时还温柔,“郎君,莫要再伤心了啊。所谓父母亲缘,大抵都是要看缘分的。我们日后好好的过日子便成了。” 话音一落,萧氏便感到自己的腰被陆昌兴死死环住,用力之大,几乎是想要将自己嵌进他的身体中,与他融为一体一般。萧氏正欲开口,却忽而感到颈间有些微的湿润感,耳边传来丈夫清润的嗓音,如同二月的春风一般,轻轻拂过自己的心间,拂乱了一池春水。“好的,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精心照料好三个孩子,让他们无忧无虑地度过这一生。” 那些我不曾得到过的关爱,我的孩子们必然不会缺失。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水光,她是真的心疼丈夫,碰上那样偏心的一个生母,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伤过多少回心。也罢,趁着这回分家,丈夫便能彻底地放下,再也不会因此心伤了吧? 似是察觉到了萧氏的内心所想,陆昌兴整了整自己纷乱的情绪,含笑拍了拍萧氏的后背,柔声道:“好了,我都不伤心了,你也别伤心了啊。我们不如来想想,要带走哪些东西,怎么布置自己的新家?” 提到这个话题,萧氏瞬间便来了兴致,忍不住问道:“莫非郎君已经看好了宅院不成?” 陆昌兴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意,“大哥许是怕落了个坏名声,做主将城东的那座三进的大宅院给了我们,再加上良田五十亩以及银票三千两。我本就不欲在家产上纠缠,这家也就这么分了。你做主收拾一下,我们过几天便搬过去。” 萧氏点头,心里飞快的一合计,立马就有了决断,“我们平日里用惯了的一应物件都得带走,再加上三个孩子的衣裳玩物,郎君书房里的笔墨藏书,估摸着也要收拾一天的工夫。对了,说到书,三郎方才还在跟我说,想要念书了呢!” 陆昌兴的眼中闪过一丝趣味,开口问道:“哦?他平日里皮得很,今天怎么突然想着念书了?” 萧氏笑道:“我也不知,想来是三郎这段时日接连生病,吃了些苦头,懂事了些吧?三郎想念书总归是一件好事儿,咱们家的孩子,三郎也好,四郎也罢,日后都是要念书考科举的,这会儿三郎念叨着想念书,可真是祖宗保佑!我可是在他面前夸下了海口,说是让郎君亲自教他读书,不知郎君可愿给妾身这个脸面?” 陆昌兴略微沉吟,面露难色,叹道:“娘子都答应了,夫君岂敢不应?不然家里的葡萄架该倒了哟~” 萧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胡说!” 陆昌兴陪笑,又哄了萧氏好一会儿,这才正色道:“我原本也有此意,三郎开蒙一事,交给我便是。日后我一边教三郎,一边做些书画换些银子,再将良田租与农户,总归是能养家糊口的。” 萧氏惊道:“这怎么能成?郎君的书画何等珍贵,便是往常在京中,也是受人追捧,怎能以它换银两呢?更何况,郎君还要继续准备下场科举考举人呢,怎么能如此劳神呢?” “无妨。”陆昌兴的心态倒是极为平和,“我在科举的天分上不及父亲,怕是下一场也不得中。若是我一门心思的苦读,家中生计岂不是都落在了娘子你身上。作为一家之主,我怎么能让你受累?” 见萧氏还想说些什么,陆昌兴拍了拍她的手,接着道:“我意已决,娘子不用再劝了。我看三郎的天资不错,若是好好教导,应当能重现父亲当日的荣光。更何况,还有四郎呢,孩子的教导可是大事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53.扶手滑板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昌兴抬了抬手,望向萧氏的眼神温柔至极, 含笑道:“娘子不必忙活, 这些时日你辛苦了。三郎今日又晕了过去, 可曾请了大夫,开了药方?” 一听到“药方”这两个可怕的字, 陆安珩立马回神,天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有多苦逼, 都快要被那苦得吓死人的汤药给淹没了,吃啥啥不香。现在一听陆昌兴提到这俩字,陆安珩的身子条件反射的一抖, 简直是提神醒脑的最佳灵药。 陆安珩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陆昌兴,见此,陆昌兴那颗担忧长子的心便放下了,这般灵动,想来这病也不碍事, 再服几剂汤药估摸着就能大好了。不过还得再让大夫仔细瞧一瞧, 可千万莫要留下病根。 不过这一瞬间,陆昌兴的心头便闪过种种思绪, 再次伸手揉了揉陆安珩的头, 轻声安慰他道:“良药苦口利于病, 三郎要乖乖的吃药。” 我真的很听话的喝药了啊!陆安珩全是眼泪的想, 这年头儿小孩子的夭折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自己可不想就这么挂了。要是自己在这边儿挂了, 又回不去原来的世界,那多冤呐! 陆安珩正想得入神,却不知道他现在的一张包子脸正皱成一团,承袭自陆昌兴的一双桃花眼中水光潋滟,看上去分外喜感。陆昌兴与萧氏憋笑,继续安慰萌包子儿子,“三郎别不高兴,大夫说了,再喝几回药就能痊愈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陆安珩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萧氏脸上的笑容愈深,忍不住捏了捏陆安珩的婴儿肥脸,手感太好,萧氏又继续捏了几把,换来陆安珩无奈的眼神。 陆昌兴见此,只觉得自己满腔的阴郁都尽数散去,若能永久地过下去,便是神仙都不换的幸福日子了。 然而一想到长房,陆昌兴原本柔和的脸色又变得冷峻起来,浑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萧氏所有所觉,偏头看了陆昌兴一眼,轻声问道:“夫君要去大哥大嫂那里看一看吗?大郎……真是可惜了。” 萧氏是真心为这个侄儿惋惜,即便她与小赵氏之间的矛盾再多,也不至于牵连到孩子。想到三郎落水昏迷的那段时间,自己眼都不敢阖的守着他,看着他痛苦地皱眉,自己便心如刀绞。如今大郎落水而亡,小赵氏绝对比自己当初更绝望。这么想着,萧氏心中对小赵氏的恶感暂时去了几分,真心实意地为大郎落下泪来。 陆昌兴的神色淡淡,眼中也露出几分惋惜之色,微微叹了口气,“我去安慰安慰大哥。” 陆安珩心道:若是你们知道了那个“让人可惜”的大郎害了你们真正的儿子,只怕这会儿得拍着巴掌庆祝一番吧? 见萧氏还在流泪,陆安珩的眼珠一转,立马气呼呼地道:“阿娘不要为大哥伤心啊!大哥是坏人,就是他把我推进池塘的!” “什么?”萧氏与陆昌兴齐声惊呼,陆昌兴极快,严肃着一张脸,再次向陆安珩确认,“你上回落水,是大郎害的?” 陆安珩点头,接着把刚才梦境里听到的陆安瑾对自己的怨恨之词全部说了出来。陆昌兴和萧氏的脸色哟,简直就跟从墨汁里泡了一回似的,神经大条如陆安珩都感到了空气中的寒意,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悄咪咪地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陆昌兴怒极反笑,“好一个大嫂!” 萧氏只觉得自己的一片伤心喂了狗,这么个心狠手辣想要害死自己儿子的侄子,自己的眼泪真是白流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滔天的怒火。半晌,萧氏冷静地开口道:“夫君还是前去大房院里看一看吧,不管大郎之前对我们三郎有怎样的恶毒心思,现今他已去世,单凭三郎的一番话,也认定不了小赵氏的过错。死者为大,就当是去看一眼他们的报应吧!” 陆昌兴抿唇不语,两道赏心悦目的长眉死死拧在一块儿,日光透过窗纱洒在他俊美的脸上,衬得他愈发丰神如玉,如同芝兰玉树,令人舍不得挪眼。 萧氏见此,忍不住叹道:“婆母还在那边呢,你就当是尽孝了。” 提起赵氏,陆昌兴的脸色愈发冷峻,眼中的苦涩一闪而逝。心疼地望着萧氏,陆昌兴涩声道:“娘子嫁给我这么多年,受累了。”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然而到了赵氏这里,那就得换成大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了。 赵氏只生了陆昌平与陆昌兴两个儿子,奈何在生陆昌兴时难产,差点让赵氏丢了性命。是以赵氏一向不喜陆昌兴,待到陆昌兴及冠后,又拒绝了赵氏为他选的妻子,一心要迎娶萧氏,赵氏便更加不待见二房。陆昌兴这话,实在是肺腑之言,自萧氏进门后,赵氏可没少折腾她。 萧氏一听这话,心头便是一暖,柔声道:“夫君说的哪里话?侍奉婆母本就是为人儿媳的本分,何来辛苦之言?” 平心而论,赵氏对自己确实不算好。只是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一顶“孝顺”的大帽子压下来,自己也只能受着。何况,比之大伯后院中好几个姬妾,自己的夫君身边干干净净,连个通房丫头都不曾有,只这一点,萧氏便心甘情愿地跟着陆昌兴。比起丈夫身边干干净净而言,受点婆母的气又算什么?再说了,赵氏不过是抬举小赵氏来打压自己,那点手段,还真是不痛不痒。 陆安珩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空气,坚决不做父母间的电灯泡,奈何他与父母之间的“心有灵犀”技能点目前还处于零的状态,陆昌兴夫妻二人的眼神同时落在了自己的胖儿子身上,原本严肃的神情松了下来。 陆昌兴微微一笑,对着萧氏柔声道:“我先去大哥那边看看。” 萧氏点头,替陆昌兴整了整衣襟,轻声道:“好好安慰一下大哥大嫂还有婆母,莫要与他们生冲突。” 陆昌兴咬牙,一把抓住萧氏的手,低声道:“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了!” 萧氏面上一红,忍不住嗔了陆昌兴一眼,眼神往陆安珩的方向瞟了瞟,示意儿子还在一旁看着呢! 陆昌兴哈哈一笑,大步踏出门去了。 陆安珩则贼兮兮的瞅着萧氏直发笑,看得萧氏脸上的红晕更深,也匆匆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见萧氏几乎算得上是逃离的背影,陆安珩心中暗笑,而后便是一声叹息。这年头儿不好混,一个“孝”字能压死一群人。如今陆安瑾死了,陆昌平心中作何感想自己无从得知,但是小赵氏,绝对会将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 如同小赵氏这样不讲道理的人,陆安珩曾经在现代时见过,那回可真是刷新了自己的下线,让自己知道,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小赵氏这回伤心是真的,然而只怕要对自己再多出几分怨恨来——为什么你落水了能救回来,我的儿子却死了? 想想她之前教唆陆安瑾的那番话,陆安珩便知道,这等全然不讲道理的强盗逻辑,放在小赵氏身上,那是完全没有冤枉她。再加上一个偏心大房,看二房不顺眼的赵氏,陆安珩真是为自己的爹娘叹了一口气,已然预料到了二房日后的堵心生活。 只是不知自己的大伯陆昌平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若是他与小赵氏心中所想一样,那么二房的处境,真是如履薄冰。萧氏与陆昌兴倒是能应付这些刀光剑影,然而自己姐弟三人便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从来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更何况如今中馈掌握在赵氏手中,若是陆昌兴与萧氏二人一个不查,被大房钻了空子,不管自己姐弟三人哪一个出了岔子,对萧氏二人而言,都是锥心之痛。 陆安珩从未有哪一刻如同现在这般浑身发凉,再三提醒自己日后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顺便看好了陆芙与陆安珏,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绝对不能中了大房的毒手。天知道丧子后发疯的小赵氏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总归小心无大错。 另外,如今自己的身子已经大好,又回不去现代。陆安珩的眉头紧锁,头一回思索起自己未来要走的路来。 古代士农工商,陆安珩原本对商业挺感兴趣的,高考的志愿填报的也是与这方面有关的内容。然而就算陆安珩再学渣,也知道商人的地位在古代如何低下。 农?陆安珩倒是下过地,问题是那是被他外公抓去体验生活的,就下过那么一两回。跟古代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还解决不了温饱问题的农民性质完全不一样。 工?陆安珩手工倒是挺不错的,以往在家没少拆电视机电脑啥的,还能趁着他爸回来之前麻溜的装回去。做各种木雕也是一把好手,然而术业有专攻,他那业务的水平跟现在专门靠这门手艺吃饭的工匠们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字——渣!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科举这一条路能走了。 更何况,若是小豆丁的记忆没错的话,陆昌平与陆昌兴兄弟俩都是秀才,在考取举人的路上碰了几回壁,陆家又不是什么世家,据说原本是商户人家,到了陆安珩的祖父这里才改换门庭,典型的草根。 如今陆安珩的祖父已亡故,陆家根本无人在朝中做官,陆昌平兄弟二人天资不及其父,能否中进士还是个大问号。若是陆安珩这一代还未能出一个进士的话,只怕是祖父留下的人脉都要作废了。家族衰败近在眼前。 陆昌兴必然不想看到自己父亲一生的心血都化成泡影。 便是为了陆昌兴,自己也要通过科举考个进士来! 这么想着,陆安珩的眼神便坚定了起来。虽然知道古代的科举录取率低得吓人,但是陆安珩对自己有着蜜汁自信,怎么说自己都是经历过高三炼狱的人啊,应付考试的技巧一大堆,心理素质杠杠的。 更何况,现在自己才四岁,拿出高三的作息表努力十二年,十六岁开始参加考试,自己就不信了,这么拼,还不能考个秀才回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54.养娃日常和新品种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萧将军一见陆安珩, 眼角便不着痕迹的一抽, 跟着萧将军的何副将亦是内心复杂。他们早就审问了大牛与二狗两个人贩子,自然也就知晓了他们身上那一言难尽的伤势。同为男性, 在场的知情人都忍不住要同情他们了。结果一审, 这伤势竟然是俩小屁孩弄的, 其中一个还是萧将军的儿子! 在场众人当即看萧将军的眼神都不对了, 深觉萧将军教出了个变态, 下手够阴够狠。殊不知萧将军自个儿也诧异呢。结果回去一问萧恪,好家伙, 那阴.招竟然是眼前这比桌子高不了多少的小豆丁的主意!艾玛不少将士们听到这个消息都被吓了一大跳,眼珠子落了一地, 心中惊讶不已,现在的小郎君, 都这么凶残了么?总感觉有种蛋蛋的凉意呢! 是以现在萧将军一见陆安珩, 心里还真是有点迷醉。陆安珩则奇怪地一仰头, 对着萧将军行了个礼后, 这才关心地问道:“将军,您身子可有不适?” 这一脸牙疼的表情是肿么肥四? 萧将军迅速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恢复了一脸冷淡的样子, 对着陆安珩微微点头,声音舒缓, “无事。” 又转过头继续跟陆昌兴说话。 陆安珩这才知道, 他们要回京城了。 不仅如此, 听萧将军的口风,还想劝说陆昌兴早日回京。 这都哪儿跟哪儿呢?陆安珩一脑门的问号,陆昌兴也不由苦笑,“将军,我来扬州,本就是为了守父孝的,怎好轻易回京?更何况,京城居,大不易……” “这都不是事儿!”萧将军一摆手,不以为意,“陆兄原本在京就颇负盛名,怎么现在还谦虚了起来?更何况,还有小郎君的功课呢。如今府上两位小郎君尚且年幼,陆兄自然能亦父亦师。倘使日后要考举人和进士,只怕还是要拜名师大儒。天底下学富五车之士,又有何处能比得上京城呢?” 陆昌兴微微意动,眼神柔和地望着陆安珩。萧将军这话,着实是说到了他心坎上。长子于念书一道上的天分,陆昌兴自是心中有数。正如同萧将军所说,若是能拜得名师大儒,以长子之天分…… 萧将军见此,心知此事已经稳了八.九分了,也不多言,低头将眼神落在了陆安珩身上。 眼前这孩子,比萧恪还要矮半个头,看起来却比萧恪沉稳得多。一举一动,都带着从容稳重。萧将军忍不住想起了最初见到这孩子的情景,他被萧恪拉着摔得很惨,却依旧一声不吭,便是起来后,也不曾自己逃命,而是抿着唇,费力地拉着萧恪。后来见到了自己,依旧从容不迫地对着行了礼后,才口齿清晰地说出了他的请求,对倒在地上中箭不起浑身是血的两个人贩子视若无睹,淡定的全然不像是个五岁幼童。萧将军估摸着,便是十五岁的寻常少年,乍一碰上这等惊心动魄之事,只怕还不曾有这个孩子沉稳。 后来听得萧恪所说,这孩子竟是自被绑后便从未惊慌过。并且,打从刚到被绑的屋里后,就已经开始计划着逃跑了。计划还挺缜密,真让他给跑成了! 这哪像是个五岁的孩子啊? 萧将军惊叹地看着陆安珩,眼中满是欣赏。遇事镇定,从容不迫,典型的大将之风。只恨他不是自己的儿子,不然得省自己多少心呐! 陆安珩仰头看着萧将军,目光澄澈,还带着几分亲近。萧将军带领军多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煞气,平日里小孩子们见着他就跟碰了鬼似的,瑟缩着不敢多话。便是萧恪,在他面前也是拘谨多过亲昵。如同陆安珩这般灵动亲近的眼神,倒是头一回遇见,不免觉出一丝新奇来,对陆安珩更是多了几分喜爱。 大手揉了揉陆安珩的脑袋,萧将军含笑道:“三郎快点长大,回京去伯父家玩。伯父为你留意名师,到时候考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 陆安珩抿唇一笑,嘴边两个梨涡格外讨喜,脆生生地道:“那就借伯父吉言了,到时候,我一定请您喝酒!” 萧将军大笑,萧恪则扯了扯陆安珩的袖子,悄声在他耳边问道:“你怎么不怕我阿爹啊?” 陆安珩失笑,陆爹是军人,陆安珩先天就对军人有好感。萧将军就算气势再逼人,在陆安珩眼中,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军人而已,陆安珩自然不怕他。不但不怕,陆安珩还挺亲近地拉了拉萧将军的手,见他疑惑挑眉,陆安珩便笑着端过桌上的茶杯,恭敬地呈给萧将军,肃容道:“多谢将军的救命之恩,上次若非将军及时赶到,晚辈性命危矣。” 萧将军看向陆安珩的眼神愈发柔和,笑着对陆昌兴道,“陆兄养了个好儿子。” 陆昌兴的眉眼间掠过一缕自得之色,更为他本就俊秀绝伦的脸上添上几分神采,愈发夺目。便是萧将军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将眼神放在了陆安珩脸上。 嗯,这么仔细一打量,萧将军这才发现,陆安珩的眉眼其实像极了陆昌兴,五官却还要比陆昌兴更精致几分。如同国手大师画出的工笔画一般,精致绮丽,一双桃花眼潋滟生辉,已经能窥得此子长成后,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萧将军接过陆安珩手中的茶,忽而一笑,对陆安珩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如今的大齐,开国不过百年。科举取士的制度,实际上是从前朝才开始施行,距今也不过两三百年的光景。朝中世家与寒门互为派系,世家看不上寒门的土鳖作风,寒门也瞧不上世家食厌膏粮的装逼做派,世家骂寒门行事粗鄙,寒门说世家狂妄自大。双方私底下没少给对方使绊子。 今上刚登基不久,却英明果决,手段老辣,将满朝文武制得服服帖帖。世家与寒门虽然互相看不上,但也没闹得太过,今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安珩的出身,那肯定是土鳖得不能再土鳖了。想想吧,陆家商人起家,士农工商,要不是商人们为太.祖打江山出了不少力,让太.祖改了商人不能参加科举的规矩,陆家现在还是一身铜臭味的商贾呐,虽然有银子,生活富足,却总是要被人鄙视的。 不过依着陆安珩这副好相貌,日后出仕,即便是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估摸着也不会去为难他。 无他,长得太好。 深知世家尿性的萧将军最是清楚那都是一群什么样的家伙,喜清贵,讲风姿,爱美人。陆安珩的天分如何,萧将军已经暗中探听了个清楚,旁的不说,只那份恒心,便足以令萧将军动容。这个孩子,有了上苍恩赐的天赋,却还有着常人所不及的努力。他若是不能得中,估摸着也没有旁人能中进士了。 有毅力,有天分,品行好,遇事处变不惊,又有一张得天独厚的脸。萧将军极为看好陆安珩,几乎能看到日后他在朝中如鱼得水的样子。 天生的好苗子,这是萧将军对陆安珩的看法。更兼萧恪也挺喜欢陆安珩,萧将军为了儿子将来能有个能堪大任的好友,自然也乐意顺手拉陆安珩一把。 陆安珩却不知萧将军心中的弯弯绕绕,正弯着眼睛听萧恪嘀嘀咕咕呢。知道自己快要进京了,萧恪很是舍不得陆安珩这个小伙伴,带来了不少好玩意儿送给陆安珩,这会儿兴致来了,正一样一样儿的摆出来为陆安珩讲解呢。 陆安珩对这些小玩意儿并不热衷,但是见着萧恪一脸兴致高昂的样子,也不忍心打扰他,安安静静地听着萧恪眉飞色舞的讲述。 临走时,萧恪耷拉着脑袋,磨蹭了好一会儿,眼瞅着萧将军的脸色越来越黑,萧恪这才低着头,小步小步的挪到了萧将军身边。 陆安珩憋笑,轻声安慰他,“没事,到时候我给你写信,互相说一说彼此的近况,不也挺好的吗?” 萧恪脸色一僵,简直不敢看向陆安珩的眼睛。写信好是好,只是……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告诉陆家阿弟,现在自己还有好些字不大会写呢? 真是丢脸啊! 毕竟是亲生的,萧将军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看了看比儿子还小上两岁的陆安珩,萧将军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暗自决定回去立马就逼着这小混蛋好好认字!不然,要是回给人家的信上一堆白字儿,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待到萧将军走后,陆昌兴沉默良久,忽而定定的看着陆安珩,轻声问道:“三郎,你想去京城吗?” “想。”陆安珩很实在,他确实是想见识一下天子脚下是何等繁华。 陆昌兴的双眼亮得吓人,接着道:“阿爹也想带你们去京城。萧将军说得对,京城名师众多,便是为了你与四郎的课业,我们也得去京城看一看。只是三郎,若想拜名师,你自己也要有令名师刮目相看的长处。守孝三年,阿爹再给你三年,六年的时日,你能否考个秀才回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55.瓜子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心中不由再次叹息, 这年头, 平头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即便是天子脚下,也有的是面黄肌瘦的穷苦人家。 这个时节, 正是萝卜冬瓜成熟之际, 坊市上有不少农户担着这些时令蔬菜在卖。更有那身型明显比周围人壮上一圈的屠户正在大声吆喝,引来肉铺旁的农户们羡慕的眼光。 陆安珩看得有趣, 这种鲜活的市井气息, 难得勾出了陆安珩那么一丢丢的文艺情怀, 想起了前世某个声名赫赫的上河图。陆安珩忍不住想,要不是自己的绘画技术只有简笔画水平,这会儿或许也能画个京城市井图啥的,说不得千百年后还能被后人当成重要史料呢。 当然, 这也仅限于想想了。陆安珩很清楚, 以自己画画水平的渣度, 估摸着能画出个毕加索式的抽象派来。这会儿还真没人能欣赏得来。当然,以后自己若是碰上了丹青高手,忽悠着他画一幅来为后世史料做贡献也是可行的。 陆安珩一边走一边脑洞大开,走走停停间便和几个异族商人碰了个正着。陆安珩不大能分得清各国人的相貌,单看这几人的服饰, 尤其头上极富特色的帽子来看, 倒是有点像后世阿拉伯人的风格。 萧恒见陆安珩对这几个异族商人感兴趣, 顺口为他解释道:“这是西域那边来的异族人, 西域那边小国众多, 各国之间的风俗也不大一样。这些商人走遍西域,手头倒是有不少稀罕物件。” 陆安珩点头表示了解,若他们真是阿拉伯人,那真的没什么好奇怪的。阿拉伯人的足迹可是遍布各大洲,为世界文化间的交融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借着他们打一下掩护,把阿拉伯数字在大齐推广一下。天知道前些天陆安珩看到萧氏手上的账本后,被那些繁冗复杂的账目弄得有多头大。 那时,陆安珩不由感慨,阿拉伯数字和简单的竖式计算,是多么实用的东西啊。 这几个异族商人的汉话说的不错,陆安珩仗着年纪小,努力做出一副天真的神情,仰头瞪着一双眼波潋滟的桃花眼,笑眯眯地问他们:“我听说,在西域,有一种食物长在半人高的麦秆头,结出的果实如同七八岁幼童的小臂一样粗长。那果实金灿灿的,很是漂亮。这是真的吗?” 几个商人面面相觑,眉头紧皱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操着一口口音奇特的汉话回答道:“非常抱歉,我们在西域没见过这样的食物。” 陆安珩有点失落,深深觉得自己被老天爷给抛弃了。人家穿越前辈们一个个混得风生水起,要什么就有什么。自己就是那后爹养的小可怜,要点儿种子老天爷都不给。想想还有点小伤心。 许是陆安珩脸上的表情太过忧伤,又蔫头耷脑的一点精神都没有,看着就让人心疼。其中一个商人忍不住心软了一瞬,干巴巴地安慰他,“小郎君你别急,我们虽然没在西域见到过你说的食物。不过,我们有朋友坐船出海,到了大海的另一端,说不定他们会知道。” 陆安珩的双眼刷地一下就亮了,出海好啊!要去美洲,可不就是要出海么!玉米土豆有望了,老天爷你果然还是没有抛弃我! “你们的朋友,他们也到京城来了吗?” 商人摇头,“我们出发前来京城时,他们刚回来。据说他们从大海的另一边带了许多珍奇的宝物,现在应该也快到京城了。” 陆安珩不由目露憧憬之色,一旁的萧恪见了,很是心疼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陆家阿弟。在他看来,扬州城虽然热闹,到底不若京城繁华。看看陆家阿弟多可怜,刚来京城就被这些蛮夷商人们给忽悠瘸了! 被商人们给忽悠瘸了的陆安珩:劳资见过的世面比你多多了,到底谁才是土包子? 好在陆安珩并不知道萧恪此时的心理活动,这会儿,他正兴致勃勃的问这些商人,“你们的朋友们到了京城,也会在这里贩卖东西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陆安珩的心情立马好转了起来,决定接下来都在这里蹲点,一定要守到出了海的那一群胡商的到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陆安珩这才有心思查看这些商人们带来的东西。 胡商们带来的东西很有外族特色,有不少西方风格的玛瑙首饰,还有看着精美的波斯地毯。萧恒买了两张地毯,准备送给母亲和幼弟。萧恪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感兴趣,斥巨资买了一把锐气逼人的胡刀。陆安珩本欲为他们付账,却被萧恒给拒绝了。 开玩笑,要是真让陆安珩付了账,那估摸着自己和蠢弟弟回家都得挨上一通暴揍。 陆安珩也不过多坚持,随便看了看商人们带来的种子,立马有了新发现。在萧恪选刀的同时,陆安珩也从那一堆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种子中,发现了辣椒的种子! 见到辣椒种子的那一刻,陆安珩恨不得流下一行激动的泪水。要知道,陆安珩前世可是吃辣大省的一员,结果一朝穿越,生活在这个没有辣椒的朝代,这是多么让陆安珩崩溃的一件事。 现在好了,辣椒种子来了,辣椒还会远吗?有了辣椒,麻辣小龙虾c辣椒炒肉c麻辣烫等一系列风靡全国的菜肴还会远吗? 陆安珩想了想,现在虽然已经过了最佳种植辣椒的时期了,貌似也还能赶在季节的尾巴上种一茬? 陆安珩对这些农事不大懂,出于吃货的本能,一拍脑门就决定,不管能不能行,回去先把把辣椒种下去再说。要是真种辣椒来了,到了冬天,自己就能吃到怀念已久的辣椒了。还有鸳鸯锅,冬天吃火锅,那是多么惬意的事儿啊! 在吃货因子的作用下,陆安珩的大脑高速运转,仔细地想了想,终于从遥远的记忆中扒拉出了一个片段。当初在乡下外婆家时,貌似也有乡亲在这个时节种辣椒的。只是要特别注意给辣椒防寒,以免它被冻死。 陆安珩心里琢磨了一下,反正离冬天还有一两个月呢,到时候辣椒苗都能长出来了,真要防寒的话,貌似只要最后结果的那一段时间才需要? 给辣椒防寒陆安珩不大会。但是他在后世见多了阳台种菜的操作,想了想,觉得自己可以改进一下,变成卧室种辣椒,这样,总不至于会把辣椒苗给冻死吧? 这么一想,陆安珩立马就激动了,开口就想把这些辣椒种子全都包圆了。 商人们也很高兴,这玩意儿他们根本欣赏不来,一见到这种子就让他们想起了当初被辣椒支配的恐惧。一听说陆安珩要把这些辣椒种子全部都买下来,鉴于刚才大家进行了一番友好交流,商人们也没好意思把陆安珩当成肥羊宰。 反正种子也不多,加在一起也不到一百颗,另外两个小郎君已经让自己挣了不少钱了,商人们便大手一挥,特别豪爽地开口道:“你给500文就行!” 500文钱对于现在身怀五两银子巨款的陆安珩来说,还是能接受的。因着要跟萧恪兄弟俩出门,萧氏特地给了陆安珩五两银子,还仔细叮嘱陆安珩,要好好请他们吃上顿饭,万万不能怠慢了萧恪两兄弟。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揣着五两银子出了门,没成想,在美食的诱惑之下,陆安珩土豪气十足的一掏腰包付了款,接着,立马麻溜地将所有的辣椒种子都揣进了自己怀里。 别看陆安珩现在付账付的痛快,实际上,大多数人都不乐意花上500文钱去买些不知名的种子,那不是钱多烧得慌吗? 这年头儿,一斗米20文钱。十斗为一石,陆安珩当初闲得无聊算过一下,现在的一石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120斤。 一两银子就是1000文钱,折合米600斤,500文钱就是300斤,都抵得上一家人半年的口粮了。寻常人家,谁会允许自家孩子做这些败家事儿? 即便萧氏宠着陆安珩,要是知道了陆安珩当了回冤大头,估计也得好生说道他一通。 萧恒生怕陆安珩挨揍,连忙劝道:“三郎,这么一堆稀奇古怪不知名的种子就要半两银子,也不知能不能种得活。买下来不划算。” 陆安珩心道这很划算,等到自己真把辣椒种出来后,能挣回无数个500文。 不过萧恒也是一番好意,陆安珩还是很领他的情,心道这人真是面冷心热,跟面热心也热的萧恪果然是亲兄弟。对着萧恒拱了拱手,陆安珩真心实意地道谢:“多谢萧大哥的提点,不过这物小弟恰巧认识,能做调料烹饪出许多美味的菜肴。种出来后,小弟一定请你们前来品尝美食。” 萧恒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冷峻,闻言也只是略微点头,心道你既然不怕被爹娘狠揍一通,我自然也不会再多嘴。 不过,萧恒心里那个想象出来的陆安珩的形象,终于在陆安珩接二连三的奇葩做派中轰然倒塌。 原本在萧恒的想象中,陆安珩能弄出那么多有趣的故事和连环画,必然是一个有趣而风流的书生形象。 萧恒下意识地就将陆安珩代入了京城内那些成日装逼的世家子,脑补了一个风雅清高不沾半点烟火气的谪仙形象。万万没想到陆安珩会是这么个接地气的人,看小贩卖菜都能看得津津有味,不仅如此,他还要自己去种菜!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56.种植与结果 ,最快更新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最新章节! 其实陆安珩对瓜子这玩意儿能得了姜锦修的青眼,那真是一点都不好奇。说到底, 瓜子就是个打发时间占个嘴的小零食, 最适合有钱有闲的人消遣时间用。 姜锦修他们这帮人,出身给力不差钱, 又不出仕当官,成天就宅在家消磨时间,偶尔兴起约上三五好友开个会, 游山玩水来一波什么的, 甭提有多潇洒自在了。 用后世一句接地气的话来说,那就是闲得蛋疼。 这么一帮人碰上了瓜子, 那真是找对了小零嘴, 啪啦啪啦嗑上一下午也不累, 渴了就灌口茶, 聊几句又接着嗑。就算没人跟自己聊天, 一个人待在家里头也能嗑上半天不腻味, 真是个好东西。 这么个好东西,嗑起来自然也快, 陆安珩送来的瓜子也没多少, 姜锦修又是随心所欲从来不考虑以后的人,嗑着嗑着存货就没了, 刚嗑出滋味儿的几个名士自然傻眼了,不是, 之前送过来时不是挺大一堆的吗?怎么就这么不经嗑呢? 好在这玩意儿是陆安珩捣鼓出来的, 那就是自家人, 姜锦修半点客气都没有,直接派人把陆安珩给拎过来了,目的很明确,“你那儿还有多少瓜子?再匀我些许。” 这口气,陆安珩都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当年被姬永康堵门要铅笔的时候了。陆安珩心里不由吐槽,心说就凭这话,姜锦修的中二病那真是半点都没恢复,估摸着应该能继续中二一辈子。 不过要瓜子嘛,陆安珩自己犯了愁,对着姜锦修一脸为难道:“师父,不是弟子小气,实在是弟子手里头也没存货了。送了一圈后,那瓜子本就没剩多少了,弟子还想着让农户们把瓜子种出来,到时候咱们嗑瓜子就更方便了,您想要多少弟子都给您送过来!” 听起来倒是不错,姜锦修却没被陆安珩画出的大饼给糊弄住,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你能否成功将瓜子给种出来?” 陆安珩挠头,眼神漂浮望向天际,干笑着开口道:“那就得看命了,不过弟子素来运道不错,早年间的红薯玉米照样也种成了,想来这回的瓜子也应该差不离。” 这倒是大实话,姜锦修对于陆安珩开挂的运气也是服气的,这家伙天生就讨老天爷喜欢,干什么成什么。这么想着,种瓜子的事儿还真是稳了。 不过即便姜锦修对农事不大清楚,却也知道好些菜蔬是春季播种秋季成熟,按照这发展,自己还得等上好几个月才能再次嗑上瓜子,也是心塞。 陆安珩见状,赶紧狗腿地表示自己那儿还有点存货,除掉给小汤圆的,其他的全部都给师父您送过来! 姜锦修他们再放浪形骸,也不至于跟个小屁孩抢吃的,瓜子虽然不错,大伙儿也没到离不开的程度,自然是拒绝了陆安珩的提议。 陆安珩想了想小汤圆每天嗑的瓜子数目,将自己的那一份匀了出来,差人给姜锦修送了过来打发时间作为谢礼。 嗯,在应付姜锦修的过程中,陆安珩的脑海里突然就闪过了葵花籽油这个还算是熟悉的名词,想来是前世某些广告太深入人心,让陆安珩说着说着就想到这里来了。 这么来看,貌似这葵瓜子除了嗑一嗑打发时间外,还能用来榨油? 陆安珩想了想现在普通百姓家中的菜式,那真是清汤寡水,轻易见不到一点油荤。主要便是猪油的价格太贵,大家做菜都舍不得放,不知道自己要是真的成功将葵瓜子榨出油来了,成本会不会低一点。 这样才能让大伙儿敢于费油做炒菜,提高他们饮食的质量啊。 当然,首先还是得成功把葵瓜子给种出来,不然再美好的想象也都是空想。 农户们也是头一遭见葵瓜子这么奇怪的种子,外壳硬倒是正常,里头的瓤还能直接吃,据陆大人说,长出来果实也会是这样,农户们一时间也是一头雾水,完全想不明白这样的果子到底会长在什么什么东西上。 结在树上好像不大对头,长在地里它这也没个和根茎相连的地方呐! 听说这玩意儿还是从海外带过来的,农户们心里头更加谨慎了几分,生怕自己没种好,毁了这葵瓜子,那真是连赔都不知道怎么赔。 为此,农户们对葵花籽的种植方法也提出了两种不同的看法,一些人觉得直接把种子种进地里就行,另一些人却觉得可能还要在水里头泡一泡,让它发芽了再种进地里。 陆安珩干脆让他们分了两组,各领了一部分瓜子回去试试,看看到底哪边的方法更实用。 种葵花籽的事儿就这么定了,更让陆安珩纠结的是另一样种子,自己也不知道是啥,就这么交给农户们来种,是不是有点坑? 好在农户们都是几十年的庄家把式了,别的不敢说,对于种地这事儿还是有几分成算的。加上陆安珩又再三强调就算种坏了也不让他们赔,种好了就给他们发赏钱,心动的农户也有不少。 这时也正是种瓜种豆的季节,玉米也该种起来了,再种一样新东西,对于庄户们来说,完全就不是个事儿。 事实上,庄户们研究了一通后,对这新种子的种法也有点了底,毕竟这玩意儿跟家里头一些瓜果蔬菜的种子差不多,估摸着种法的差别也不是很大。 是以这回绝大多数农户都领了这两样种子回家,打算好好种种,憋着一口气想在陆安珩面前露一回脸,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为陆安珩排忧解难。 葵花籽的长势极快,农户们才把它种在地里,三四天就渐渐发了芽,隐隐冒出来了一小茬新绿,看得农户们满是沟壑的脸上绽放出一朵朵灿烂的笑容,心说这回陆大人可以不用忧心了,葵花籽明显能种成! 不仅如此,以农户们丰厚的经验来看,葵花籽发芽这么快,想来开花结果的周期也快,估摸着再等上两三个月,就能收获新鲜瓜子了。 倒是另一样种子还没什么动静,让农户们心里头有点发慌。 好在等到葵花籽苗已经长出一截后,另一样种子也慢吞吞地发了芽,只是种子比葵花籽娇气些,成活率不如葵花籽。即便农户们经验丰富,伺候的也很是精心,这种子也只有七成发了芽,剩下三成完全没了动静。 真是让人心疼。 相比之下,葵花籽就讨喜得多了。这玩意儿果然如同农户们猜测的那样,长得挺快,两个月后就开了花,这样大的一个花盘着实让农户们稀奇了一回,等到看着长出来的向日葵还会跟着太阳绕圈时,农户们就更惊奇了。 有那七八岁的顽童,还特地领了一大帮小伙伴守在向日葵旁边,瞪着眼睛看它跟着太阳转圈圈,一个个儿都稀奇的不得了。看完后,这群小屁孩转头就去找别的小伙伴吹牛,说是自己见了种能自己转圈的花,那花盘比人的脸还大,老喜欢太阳了,太阳在哪边它跟着往哪边转。 陆大人可说了,这玩意儿就叫向日葵,专门跟着太阳跑。 别人一开始还以为这帮人在吹牛,结果一听陆大人三个字,顿时也来了精神,别人弄不出来,陆大人本事大着呢,定然能弄出这样奇异的花来!这帮人心里的怀疑去了大半,万分好奇地想要去看看热闹。 然而陆安珩那庄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这帮人只得羡慕嫉妒恨地听着小伙伴继续吹牛。 就连闲的发慌的姜锦修他们也得了消息,这帮大佬可不讲究这些,好奇心一起便相约去陆安珩的庄子里看个稀奇,知会了陆安珩一声后,便嗑着瓜子喝着茶,坐着马车往郊外庄子里而去。 陆安珩得了信后,特地跑回去给他们做了回向导,隆重地向他们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庄园,走到哪儿就说到哪儿,差点没把大佬们给侃晕。 不过,看着这田地间青青绿绿的一大片秧苗,感受着其上传来的勃勃生机,大佬们的心情也确实愉悦万分。 等到见着了向日葵后,饶是大佬们游山玩水走过不少地方,也为向日葵的样子给惊讶了一回,这样大的花盘,确实不多见。 陆安珩特地差人给他们搬来几张凳子,就让他们坐在树下好好瞅瞅向日葵的绕圈动作,结果姜锦修不干,抬脚就走到了向日葵旁边,仔细地打量了许久,这才指着里头的小瓜子问陆安珩:“我们之前嗑的瓜子,就是从这里头取出来的?” 陆安珩自是点头。 其他人顿时也来了兴趣,文人墨客总是讲究个雅致,这瓜子,讲的文雅点,那就是花果,从花里头生出来的果实,听起来就格外有韵味。 为此,姜锦修还狠狠鄙视了一番陆安珩的取名水平,斜着眼睛瞪着陆安珩,嫌弃道:“你这脑子,怎么就不能想点雅致些的名字?向日葵这名儿还勉勉强强能过得去,倒是这瓜子,本就生得不好看,你再给它起了这个名,真是半点意境都无,无趣至极。” 很是嫌弃了陆安珩一回。 陆安珩这回真是躺着也中枪,心说这名字也不是我起的啊,只是叫顺口了,这口锅自己可不背。 然并卵,姜锦修他们已经不搭理陆安珩了,诗兴大发地开始玩起了曲水流觞,实际上没有水,在陆安珩看来,充其量也就是个不入流的击鼓传花,只不过参加的人逼格特别高,做出来的诗绝对是上上品。 有了这帮人带头,陆安珩接到的拜帖又多了起来,全都是想去他庄子里看向日葵抒发感情的,真是让陆安珩一头黑线,差点想直接把自己的庄园做成后世那种收费农庄,想参观可以,给银子! 当然,陆安珩也只是想想,没敢真这么干,不然怕是要得罪一大帮人,或许还能得个死要钱的名号。 肥团子们也吵着要去看会转圈的大花,陆安珩没辙,只好将一切准备妥当,又向元德帝确认了一下团子们的出行安全问题,这才领着他们跑去农庄了。 团子们已经摸透了陆安珩的套路,用不着陆安珩说,就万分自觉地带好了铅笔和作业本,还揣了一小块硬馒头,准备跑去画画和写日记的,反正夫子一直以来都是这个要求,大家都习惯了,绝对不虚。 结果团子们除了成功看了一回向日葵后,还有幸和陆安珩一起,见到了另一样种子的果实——这果子差不多有八.九岁小孩子的拳头大小,红艳艳很是喜庆,看着就跟一个个小灯笼似的,颜值还挺不错,比起瓜子来那真是满分神颜了。 团子们还挺激动,一个个儿兴奋地问陆安珩:“夫子夫子,这个新鲜玩意儿又是什么?大伙儿都没见过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57.西红柿 ,最快更新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萧将军看得直皱眉, 不由冷哼一声, 斥道:“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走路给老子走稳当了!” 萧恪丝毫不憷他爹的冷脸,这点责骂对他来说完全是毛毛雨啊。咧出一口大白牙, 萧恪嬉皮笑脸地对他爹乐道:“阿爹,大好的日子您就别再板着脸了,我都替您累得慌!” 萧将军的面皮抖了抖, 觉得自己要忍着不揍这个小混蛋实在是太艰难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拍, 萧将军猛地起身,将手指按得啪啪作响, 抬脚就朝着萧恪走去。 萧恪熟练地往他娘身后一躲, 探出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冲着萧将军喊:“我待会儿可是要去接陆家阿弟的, 你总不能让我顶着张猪头脸去给陆家阿弟看笑话吧!” “就你破事儿多!脑子都长哪儿去了?”萧将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接着吼道:“陆三郎的外祖虽然不在了, 但尚有一个舅舅还在京中。人家陆家千里迢迢进京, 怎么着也得先去拜访他舅家,你这么早去凑什么热闹?” 萧恪顿时就蔫了, 泄气道:“我就去找他说几句话也不成么?这么多年没见, 也不知陆家阿弟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萧家长子萧恒抹了抹嘴,起身拍了拍蔫儿吧唧的萧恪, 随口道:“多大点事儿,待会儿我带你去码头等着便是。” 话说萧恒自己也对陆安珩这个接二连三寄过来有趣教学小玩意儿的人挺感兴趣的。又听说陆安珩虽然年纪比自家蠢弟弟还小两岁, 却已经得中秀才, 萧恒自然是要为自家蠢弟弟拉拢好这个难得的好朋友。 于是, 陆安珩还没下船,就远远地看到了正在不断冲着船只挥手的萧恪。不是陆安珩眼神太好,而是萧恪穿的太风骚,一袭绛红色的锦衣在一堆素色衣服中格外显眼,回头率百分百,陆安珩想看不见他都挺有难度。 萧恪同样一眼就找到了陆安珩。没办法,总有一些人天生自带光环,走到哪儿就亮到哪儿,一出场就能将周围人都衬成背景板。让人怀疑自己简直跟他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陆安珩就是这么个不科学的存在。 六年后再相逢,陆安珩和萧恪都很激动。萧恪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冲上来就给陆安珩的背上狠狠地来了几下。一边狠拍着陆安珩,萧恪一边爽朗地笑道:“陆家阿弟,别后六年,可算是再见着你了!” 陆安珩猝不及防挨了萧恪好几掌铁砂掌,差点没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好在这些年陆安珩锻炼身体的计划一直没落下,稳稳的扎了个马步后,才险险的扛过了这波冲击。 萧恒在一旁看得眼睛一亮,没成想这位还是个练家子,身手比起某些弱鸡读书人强多了。 萧氏的兄长萧沐风也早早地等在码头,正红着眼与萧氏互相问候。陆安珩见状,冲着萧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等片刻。而后赶忙来到萧氏身边,恭敬地向萧沐风行礼问好。 萧沐风见了亲人很是高兴,他与萧氏也有整整六年未见了,自然极为想念。此时见陆安珩一表人才,又学识过人,实乃少年英才,心中更是欢喜。 接连说了三声“好”后,萧沐风眼见着妹夫转身准备搬行李,立马也撸起袖子帮忙去了。陆安珩正要跟着去,立马就被萧恪给拦住了,“伯父请稍等!这等粗活还是我家小厮来干吧!” 谁说自己是来添乱的?萧恪美滋滋地想,看来亲爹的话也不靠谱,自己明明是来帮忙的! 萧沐风对着陆昌兴哂笑一声,这些年他不大会打理产业,败了不少家业,如今过得也不太宽裕,家中的仆役早就散了。 陆家的宅院在东街,萧沐风接到妹妹一家要上京的消息后,就请人打理好了。陆昌兴他们可直接入住,不用再花任何精力打扫房屋。 萧恪兴致勃勃地为陆安珩讲解京中的趣事,陆安珩一边听着,一边满是兴趣地看着这人声鼎沸的街头。 吆喝不断的小商贩,担着担子走街串巷的货郎,满身华贵大腹便便的商人…… 不仅如此,陆安珩竟然还发现了不少深目肤白的异族人也在街头来来往往,顿时有些惊讶。 萧恪见陆安珩的眼神落在这些异族人身上,连忙像他解释道:“这些异族人,是从西域那边来的商人,专程带着西域那边的新奇玩意儿来京城贩卖,很是有趣。你若觉得稀罕,明儿个我带你好好逛一逛!” 西域那边的商人,莫非是丝绸之路那条路?陆安珩心头一动,顿时想到了从外国传进来的玉米土豆红薯这类解决了大部分温饱问题的饱肚粮食。 这会儿玉米、红薯和土豆这些产量高,易存活的粮食还没传进来,平头百姓的日子其实并不太好过。 虽然朝廷免除了不少徭役赋税,然而农民总是靠天吃饭,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也没有多少。大部分人都是清汤寡水配着粗粮过日子,如同大米和白面这等细粮一年都难得吃几次,陆安珩这些年看到的人,大多都是因营养不良而身形消瘦。 现如今京城既然有各国商人往来,也不知能不能让玉米土豆这些粮食早一点传进大齐来? 陆安珩暗自琢磨,安顿下来后,自己或许可以去找找这些商人们问一问,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带一些红薯玉米和土豆的种子过来。真要成了,也算是造福社会了。 不过这几样粮食的原产地貌似都是美洲,也不知道这些神通广大的商人们能不能有途径弄得到。 陆安珩这个念头一起,顿时便压不住自己的兴奋来。他穿过来好几年,除了备考科举之外,没做任何有意义的事儿。 相比起自己看过的穿越小说,陆安珩深觉自己给广大穿越前辈丢脸了。自己弄不出火.枪大炮之类的热武器,也没有那个雄心壮志振臂一呼推翻朝廷自己登基为皇。 他只是一个简单的高中生而已,偶尔还犯点二,抽风一把,那些霸气侧漏的事陆安珩干不来。但在此时,陆安珩觉得,如果穿越者真的有穿越光环的话,那么就让老天爷赏给自己几把玉米土豆的种子吧,好歹能填饱不少人的肚子,救活不少人命呢! 陆安珩可没什么想名垂青史之类的高大上的愿望,他只是祈祷着,自己的存在,能稍稍地加快那么一点点社会的进程,如果真的能成功提高一点百姓的生活水平的话,自己穿越这一遭了也就有了莫大的价值。 萧将军还未开口,萧恪就立马接过了话头,“陆家阿弟,你家原来就在城内啊?那让何叔先送你回去,以免你家人担忧,我过几天再去找你玩~” 陆安珩见萧恪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不由回了个笑容,“成啊,到时候给你吃我阿娘做的甜糕,可好吃了。” 萧将军想着方才自己所见的情景,自家儿子摔倒了,这孩子都没扔下他自己逃命,心中便对陆安珩生出了几分好感。又见陆安珩行事落落大方,谈吐有礼,萧将军心中的好感就更多了,想着儿子找了这么个同龄玩伴也不错,也就对着陆安珩点点头,笑道:“那便让何副将送你回府。” 说完便调转马头,双脚一夹马腹,瞬间消失在巷道尽头。只听到萧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从风中传来,“陆家阿弟,你记好了,我会去找你玩的啊!” 陆安珩哭笑不得,深觉萧恪是个心大的憨货。而那个被萧恪唤作何叔的副将,见萧将军走远,也不多言,下马来到陆安珩眼前,蹲下.身,锐利的眼神直视陆安珩的双眼,放缓了声音,轻声道,“陆小郎君,你可记得你家的位置?我这就送你回去。” 那必须记得啊!陆安珩麻溜的就将自己家的地址给报出来了,“就在前面不远的荣安街。” 何副将的眼里就有了些许笑意,心道这真是个伶俐的孩子。 到了陆府,急得快要发疯的陆昌兴与萧氏二人自是喜出望外,对着何副将千恩万谢,几乎要对何副将跪下磕头了。吓得何副将连忙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 陆安珩已经被陆芙与陆安珏一人拉着一只手,陆安珏仰着肥嘟嘟的脸蛋儿,使劲儿往他哥身上扒拉。紧紧攥住他哥的手,陆安珏严肃着一张胖脸问道,“阿兄,你去哪里了?都没有来看四郎。” 陆芙抢过陆安珩的话头,拍了拍陆安珏的小脑瓜,小声道,“行了,有什么好问的,三郎回来了就好了。” 陆安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哥。陆安珩失笑,伸手抱住这个肥团子,拔萝卜一样的将他从地上拔起来,轻声安慰他道:“行了,四郎别委屈了。阿兄等会儿陪你玩。” 话还没说完,陆安珩就被萧氏紧紧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撒手了。陆安珩无奈,心知他娘这回真的被吓坏了,连忙将肥团子放下来,拍拍萧氏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慰萧氏,“阿娘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再哭,四郎可要笑话你了啊。” 萧氏的哽咽声更大了,陆安珩无法,只能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阿娘,你知道这等黑心事是谁干的吗?” 萧氏的哭声当即便是一停,拿出帕子擦了擦泪水,咬牙道,“你那个黑了心肝的奶娘,我已经让人将她送至官府了!定然不能轻饶了她!” 陆安珩见状,忍不住道:“就凭奶娘一个人,哪里干的出这么一件大事来?旁人不知,阿爹阿娘你们应当清楚,奶娘为人老实,又胆小,说她是主谋,我这个五岁孩童都不能信!” 陆昌兴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瞬间便想起了陆安珩之前说过的,小赵氏对二房的咒骂。说实话,这回陆安珩被绑之事,陆昌兴夫妻二人也怀疑过小赵氏,只可惜苦于没有证据,奶娘又咬牙不认,陆昌兴他们还真不能就冒冒失失的去找小赵氏的麻烦。 现在陆安珩这话一出,陆昌兴二人登时咬牙。陆安珩见此,揉了揉陆安珏肉嘟嘟的脸,看着陆芙担忧的眼神,也不好多说,只是提了一句,“那两个人贩子已经被萧将军命人捆去官府了,阿爹若是还有疑问,何不去问一问?” 说完,陆安珩又对着陆昌兴一招手。待到陆昌兴俯下.身子后,陆安珩踮脚,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前天我生辰之时,阿荷堂姐曾经悄悄地提醒我要小心一点。说是听到过大伯母有说过什么,‘这次一定要他好看’之类的话。” 陆昌兴面沉如水,看了眼身旁的陆安珏,怕吓着了幼子。强压住内心的愤怒,陆昌兴面色平静地起身,对着萧氏道:“我去衙门走一遭,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萧氏也猜到了其中的隐情,俯身抱着幼子对着陆昌兴颔首,冷声道:“郎君早去早回,家里交给妾身便是!” 不知为何,听着萧氏带着寒意的话语,陆安珩顿时觉得身子一凉,总觉得阿娘身上有杀气。 然而过了许久,陆安珩几人都用完午膳了,陆昌兴还没回来。陆安珩心下奇怪,瞧着大牛他们也不是嘴硬的人啊,怎么这么久还没问出来? 萧氏心下也隐隐焦急,当着三个孩子的面又不好露出来,吃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然而直到未时,陆昌兴还没回来。萧氏有些坐不住了,却突然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萧氏心下一惊,连声问道:“管家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郎君呢?” 管家一抹汗,喘匀了气道,“夫人,郎君请了族老前去大房郎君府上了!说是要请族老做主,处置大房夫人。郎君已经进了府了,这才吩咐小的前来传话,让您带着小郎君和小娘子过去。” 陆昌兴竟然直接请了族老?陆安珩被惊得手中的糕点都掉了。萧氏也惊了一瞬,而后脸色立即难看了起来,郎君如此震怒,看来此事肯定跟小赵氏脱不了干系! 陆安珩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拉了萧氏的手,随着管家赶到了大房府上。 里头早已经闹开了,小赵氏哭声震天,陆安珩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了小赵氏撕心裂肺的哭声,走进祠堂门口,里头已经满满当当地站了一屋子人。小赵氏正跪在屋内,不住的痛哭着。一边哭,一边喊冤。 见陆安珩到来,小赵氏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珩,小赵氏状若疯狂地道,“三郎你相信大伯母,大伯母没有想要害你的!不是我害你的!” 陆昌兴眼神如同寒冰一般刺向小赵氏,冷声道,“那两个人贩子和奶娘都交代了,伺候你的婆子也招供了,你还想抵赖吗?” “我不是有意的!”小赵氏大喊,“凭什么三郎就能这般好运,落水高烧了这么久,还能救回来。我的大郎呢?没了命了啊!郎君你救救我,我不是有心的!” 果然是这样!陆安珩心中一叹,忍不住开口道,“大伯母你可知,当日我落水,是被大郎推下去的。” 小赵氏疯狂的神情一顿,突然恶狠狠地瞪着陆安珩,咬牙切齿地恨道,“所以你就害死了你的大兄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58.瓜子和慈善 ,最快更新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在大牛无意中透露出的信息中, 陆安珩知道他们的同伙快要过来接应他们了, 要是自己被那群人带走,那就真的不知道会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陆安珩不由摸了摸自己袖子里的碎片, 是时候动手逃离这里了。 好在这两天,大牛与二狗两个人也没饿着自己。陆安珩还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继续锻炼身体。一旁的萧恪见状, 也跟着陆安珩一同练拳。陆安珩见他马步扎得稳稳的, 出拳有力,显然是练过功夫的。再一看他那身锦衣, 陆安珩心中已经能确定, 萧恪应当是武将之后, 并且, 家里人的官职品级应当不低。 萧恪也没多说, 对着陆安珩得意一笑, 仿佛在跟陆安珩比赛似的,一拳一拳挥得可有劲儿了。 其他的孩子们却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 见到陆安珩二人奇奇怪怪的举动, 眼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萧恪的眼珠转了转,悄悄地伏在陆安珩耳边说:“陆家阿弟, 把你藏起来的碎片分我一块吧,我们一起动手。” 这家伙果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陆安珩微笑, 想着萧恪的战力不错, 自己与他联手, 说不准还真能逃出去。 陆安珩仔细想了想当初大牛带着自己走的路线,似乎出门后,向右拐了两个弯,又向左拐了三次,用时并太长,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 因此,陆安珩断定,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应当离自己家没多远。不过这里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居住,两天了,除了大牛与二狗说话的声音,陆安珩再也没有听到过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 陆安珩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自己的家在城东,所处的地段也算是较为繁华。他又是一小孩儿,别人也不可能对他说什么外头的地形,所以陆安珩也开始发蒙,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不过陆安珩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仔细想了两天,用手在地上画了好几条路线,大致推算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大牛那天的脚步很快,又时不时的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陆安珩在他怀里就能感到明显的转弯拐角。城中的巷道大致距离都差不多,陆安珩基本能确定,当初大牛走的都是最近的转弯处。路线反向推算一下,出门右拐三次,再左转两次,运气好的话,就能到自己家了。 只是,陆安珩望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十来个瘦弱的孩子,心中复杂万分。萧恪也就算了,总归是战力值不错的友军。这群孩子,都骨瘦嶙峋的,看起来着实可怜,然而陆安珩却不能肯定,他们是否有勇气跟着自己逃跑。要是告诉他们,万一他们之中有一人因为害怕而告密,那自己不但跑不了,还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若是不告诉他们,拉他们一把,陆安珩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思前想后许久,陆安珩还是决定带着他们一起走,这样美好的生命,不能凋零在这里。 自从被关进来,陆安珩第一次走进了这群孩子的面前,努力地释放出自己的善意,轻轻的问道:“我们打算逃跑,你们要不要一起跑?” 没有一个人开口发出声音,陆安珩却看到了他们眼中希冀的光芒。这时,萧恪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眉宇间都是神气之色,小声道:“我阿爹可是大将军,我们跑出去找我阿爹,到时候,我阿爹一定会将这两个大坏蛋抓进大牢里!” 所有人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恪,见萧恪红润的脸色,还有身上穿着的漂亮衣裳,孩子们瞬间就相信了这个小伙伴,纷纷点头,轻声道:“对!把他们抓起来!” 外头的大牛似乎听到了声音,不耐烦地嚷嚷道:“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闭嘴!不然,是想要挨揍吗?” 陆安珩眼珠一转,飞快地将一块碎片塞进了萧恪手里,又贴着萧恪的耳朵轻声交代了几句。见萧恪点头,陆安珩又俯下.身,对着开始发抖的孩子们一招手,小声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孩子们点点头,听着陆安珩的吩咐,挪到了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最里面的两个伤痕累累的男童开始发出微弱的痛呼,一脸虚弱的样子根本无需伪装。 陆安珩见状,连忙将门拍得砰砰响,大声道:“你们快来啊,有人快要死了!快救救他们啊!” “叫魂呢小崽子!”大牛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了门,正准备给陆安珩来上一巴掌,却被陆安珩拉住了手,拖着往里走。艰难地挤出了几滴眼泪,陆安珩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大牛,带着哭腔央求道:“大牛叔,你和二狗叔就行行好,救救他们吧!你们抓我们是想卖了我们挣银子,他们要是死了,晦气不说,还会让你们少挣一点银子呢!” 大牛想了想,这话说的对,也就任由陆安珩拖着来到了屋里头。萧恪也跑到了门口,学着陆安珩的样子,对着外头的二狗哭道:“二狗叔,你快来看看啊,救救柱子他们吧!我们一定听话,你别不管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死掉啊!” “怎么了?很严重?”这些天孩子们的乖巧让二狗放松了警惕,就这么毫无戒心地走到了大牛的身边,低头皱眉看着两个晕过去的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陆安珩与萧恪对视一眼,瞬间弹出碎片,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往大牛二人的脆弱部位刺了进去。 这是陆安珩琢磨了许久才想出来的阴.招,比体力,他和萧恪俩小屁孩绝对不是大牛这两个成年汉子的对手。要是一次逃跑不成被追了回来,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然而面对两个成年大汉,就算是十几个孩子一起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怎么放倒他们,陆安珩思索了许久了。 在昨天大牛给他们送水和食物时,陆安珩无意中发现,自己站起来,头顶刚好在大牛的大腿处。若是拿着碎片往上狠狠一刺,那部位,真是不可说,不可说。 作为男性,某个部位有多脆弱,陆安珩最知道了。这才制定了这个计划,只要将大牛他们骗进来,就能让他们吃个大亏,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果不其然,大牛与二狗当即就是一声惨嚎。这惨嚎如同某种暗号一般,屋内的孩子们一听就开始往外跑。大牛二人还想起身追,却不料陆安珩和萧恪再次往他们的下.身狠狠地扎了几回,二人痛得几乎快要晕过去,哪里还有力气去追已经跑的不见人影的孩子们。 陆安珩和萧恪动作同样迅速,往大牛二人的某个部位插完碎片后,立即撒腿往外跑。陆安珩心中早就计划好了,拖着萧恪一路跑出门,而后对着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的一群孩子大吼道:“跟我来!” 孩子们刚跑出来,对陆安珩简直信服极了,一听陆安珩的声音,立马跟在他身后拼命地跑。 身后,大牛与二狗二人已经艰难的追了起来,狰狞着一张脸,恶狠狠地骂道:“小兔崽子们,快给老子回来!敢对老子动手,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骂骂咧咧间,大牛与二狗已经快要追上他们了。 谁回去谁傻逼!陆安珩完全当他们在放屁!危急关头,陆安珩竟然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潜力,奔跑的速度简直如同一阵风一般,让后头的大牛与二狗追得气喘吁吁。 好在由于他们方才的一通狠手,大牛与二狗的仇恨被他们俩拉得稳稳的,都顾不上已经被他们追上的其他孩子,一门心思的想追上陆安珩二人,以报刚才的不共戴天之仇。 萧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被陆安珩扯着跑。听着大牛二人越来越近的跑步声,萧恪喘着粗气对陆安珩道:“你……你先跑,别管我!” “不可能!”陆安珩同样气喘吁吁,拉着萧恪的手握得更紧了,坚定地说道:“我是不会扔下你的!别说话,加油跑,跑到前面有人的地方,我们就得救了!” 萧恪的瞳孔开始涣散,感觉自己的心口越来越闷,如同快要爆炸了一般。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萧恪狠狠地咬了咬舌尖,直到感到自己嘴里传来的血腥味,萧恪的大脑才清明了几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过来拖着陆安珩往前跑。 “嘿,这两小兔崽子跑的还挺快!”大牛和二狗恶狠狠地追着,眼见着自己与陆安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大牛忍不住大笑道,“跑啊,你们再跑啊!有你们好看的!” 陆安珩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绝望,没成想自己还是没跑成,这回被抓回去,估计要吃不少苦。 萧恪脚下一个趔趄,拖着陆安珩与他一同摔在了地上。 陆安珩心中更绝望,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倒在地上直喘气,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算是抓到你们了!”大牛喘着粗气的狠毒声音传来。 陆安珩不由闭上了眼睛,等着迎接自己惨痛的命运。 却只听到一声破空之声,而后传来大牛的一声哀嚎,瞬间就没了声音。 陆安珩惊讶地睁眼,就看到巷子尽头,一名身穿盔甲的将士如同天降神兵一般,踏着日光而来,手里的弓还未收回,又搭了一箭,射向自己的方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59.卖瓜子的人选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昌兴见长子一双眼瞪得溜圆, 就这么傻呆呆的望着自己, 眼都不眨一下, 那小模样,怎么看怎么都有点蠢? 当然, 自己的亲儿子, 就算蠢点, 陆昌兴也觉得他蠢萌蠢萌的。更兼有好几天没见自己的妻儿, 陆昌兴因为得知了长房噩耗的阴郁心情这才好转了不少。嘴角不着痕迹地上扬了几分,陆昌兴伸手摸了摸陆安珩的头, 温声道:“怎么?三郎莫非不认识爹了?” 被陆昌兴笑得晃了眼的三郎陆安珩:继续沉迷在亲爹的美色中 萧氏连忙接过话头,开口问道:“郎君一路辛苦,可曾用过早膳?云兰, 快去备点点心!” 陆昌兴抬了抬手, 望向萧氏的眼神温柔至极, 含笑道:“娘子不必忙活, 这些时日你辛苦了。三郎今日又晕了过去, 可曾请了大夫, 开了药方?” 一听到“药方”这两个可怕的字,陆安珩立马回神, 天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有多苦逼, 都快要被那苦得吓死人的汤药给淹没了, 吃啥啥不香。现在一听陆昌兴提到这俩字, 陆安珩的身子条件反射的一抖, 简直是提神醒脑的最佳灵药。 陆安珩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陆昌兴,见此,陆昌兴那颗担忧长子的心便放下了,这般灵动,想来这病也不碍事,再服几剂汤药估摸着就能大好了。不过还得再让大夫仔细瞧一瞧,可千万莫要留下病根。 不过这一瞬间,陆昌兴的心头便闪过种种思绪,再次伸手揉了揉陆安珩的头,轻声安慰他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三郎要乖乖的吃药。” 我真的很听话的喝药了啊!陆安珩全是眼泪的想,这年头儿小孩子的夭折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自己可不想就这么挂了。要是自己在这边儿挂了,又回不去原来的世界,那多冤呐! 陆安珩正想得入神,却不知道他现在的一张包子脸正皱成一团,承袭自陆昌兴的一双桃花眼中水光潋滟,看上去分外喜感。陆昌兴与萧氏憋笑,继续安慰萌包子儿子,“三郎别不高兴,大夫说了,再喝几回药就能痊愈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陆安珩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萧氏脸上的笑容愈深,忍不住捏了捏陆安珩的婴儿肥脸,手感太好,萧氏又继续捏了几把,换来陆安珩无奈的眼神。 陆昌兴见此,只觉得自己满腔的阴郁都尽数散去,若能永久地过下去,便是神仙都不换的幸福日子了。 然而一想到长房,陆昌兴原本柔和的脸色又变得冷峻起来,浑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萧氏所有所觉,偏头看了陆昌兴一眼,轻声问道:“夫君要去大哥大嫂那里看一看吗?大郎真是可惜了。” 萧氏是真心为这个侄儿惋惜,即便她与小赵氏之间的矛盾再多,也不至于牵连到孩子。想到三郎落水昏迷的那段时间,自己眼都不敢阖的守着他,看着他痛苦地皱眉,自己便心如刀绞。如今大郎落水而亡,小赵氏绝对比自己当初更绝望。这么想着,萧氏心中对小赵氏的恶感暂时去了几分,真心实意地为大郎落下泪来。 陆昌兴的神色淡淡,眼中也露出几分惋惜之色,微微叹了口气,“我去安慰安慰大哥。” 陆安珩心道:若是你们知道了那个“让人可惜”的大郎害了你们真正的儿子,只怕这会儿得拍着巴掌庆祝一番吧? 见萧氏还在流泪,陆安珩的眼珠一转,立马气呼呼地道:“阿娘不要为大哥伤心啊!大哥是坏人,就是他把我推进池塘的!” “什么?”萧氏与陆昌兴齐声惊呼,陆昌兴极快,严肃着一张脸,再次向陆安珩确认,“你上回落水,是大郎害的?” 陆安珩点头,接着把刚才梦境里听到的陆安瑾对自己的怨恨之词全部说了出来。陆昌兴和萧氏的脸色哟,简直就跟从墨汁里泡了一回似的,神经大条如陆安珩都感到了空气中的寒意,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悄咪咪地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陆昌兴怒极反笑,“好一个大嫂!” 萧氏只觉得自己的一片伤心喂了狗,这么个心狠手辣想要害死自己儿子的侄子,自己的眼泪真是白流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滔天的怒火。半晌,萧氏冷静地开口道:“夫君还是前去大房院里看一看吧,不管大郎之前对我们三郎有怎样的恶毒心思,现今他已去世,单凭三郎的一番话,也认定不了小赵氏的过错。死者为大,就当是去看一眼他们的报应吧!” 陆昌兴抿唇不语,两道赏心悦目的长眉死死拧在一块儿,日光透过窗纱洒在他俊美的脸上,衬得他愈发丰神如玉,如同芝兰玉树,令人舍不得挪眼。 萧氏见此,忍不住叹道:“婆母还在那边呢,你就当是尽孝了。” 提起赵氏,陆昌兴的脸色愈发冷峻,眼中的苦涩一闪而逝。心疼地望着萧氏,陆昌兴涩声道:“娘子嫁给我这么多年,受累了。”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然而到了赵氏这里,那就得换成大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了。 赵氏只生了陆昌平与陆昌兴两个儿子,奈何在生陆昌兴时难产,差点让赵氏丢了性命。是以赵氏一向不喜陆昌兴,待到陆昌兴及冠后,又拒绝了赵氏为他选的妻子,一心要迎娶萧氏,赵氏便更加不待见二房。陆昌兴这话,实在是肺腑之言,自萧氏进门后,赵氏可没少折腾她。 萧氏一听这话,心头便是一暖,柔声道:“夫君说的哪里话?侍奉婆母本就是为人儿媳的本分,何来辛苦之言?” 平心而论,赵氏对自己确实不算好。只是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一顶“孝顺”的大帽子压下来,自己也只能受着。何况,比之大伯后院中好几个姬妾,自己的夫君身边干干净净,连个通房丫头都不曾有,只这一点,萧氏便心甘情愿地跟着陆昌兴。比起丈夫身边干干净净而言,受点婆母的气又算什么?再说了,赵氏不过是抬举小赵氏来打压自己,那点手段,还真是不痛不痒。 陆安珩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空气,坚决不做父母间的电灯泡,奈何他与父母之间的“心有灵犀”技能点目前还处于零的状态,陆昌兴夫妻二人的眼神同时落在了自己的胖儿子身上,原本严肃的神情松了下来。 陆昌兴微微一笑,对着萧氏柔声道:“我先去大哥那边看看。” 萧氏点头,替陆昌兴整了整衣襟,轻声道:“好好安慰一下大哥大嫂还有婆母,莫要与他们生冲突。” 陆昌兴咬牙,一把抓住萧氏的手,低声道:“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了!” 萧氏面上一红,忍不住嗔了陆昌兴一眼,眼神往陆安珩的方向瞟了瞟,示意儿子还在一旁看着呢! 陆昌兴哈哈一笑,大步踏出门去了。 陆安珩则贼兮兮的瞅着萧氏直发笑,看得萧氏脸上的红晕更深,也匆匆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见萧氏几乎算得上是逃离的背影,陆安珩心中暗笑,而后便是一声叹息。这年头儿不好混,一个“孝”字能压死一群人。如今陆安瑾死了,陆昌平心中作何感想自己无从得知,但是小赵氏,绝对会将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 如同小赵氏这样不讲道理的人,陆安珩曾经在现代时见过,那回可真是刷新了自己的下线,让自己知道,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小赵氏这回伤心是真的,然而只怕要对自己再多出几分怨恨来——为什么你落水了能救回来,我的儿子却死了? 想想她之前教唆陆安瑾的那番话,陆安珩便知道,这等全然不讲道理的强盗逻辑,放在小赵氏身上,那是完全没有冤枉她。再加上一个偏心大房,看二房不顺眼的赵氏,陆安珩真是为自己的爹娘叹了一口气,已然预料到了二房日后的堵心生活。 只是不知自己的大伯陆昌平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若是他与小赵氏心中所想一样,那么二房的处境,真是如履薄冰。萧氏与陆昌兴倒是能应付这些刀光剑影,然而自己姐弟三人便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从来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更何况如今中馈掌握在赵氏手中,若是陆昌兴与萧氏二人一个不查,被大房钻了空子,不管自己姐弟三人哪一个出了岔子,对萧氏二人而言,都是锥心之痛。 陆安珩从未有哪一刻如同现在这般浑身发凉,再三提醒自己日后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顺便看好了陆芙与陆安珏,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绝对不能中了大房的毒手。天知道丧子后发疯的小赵氏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总归小心无大错。 另外,如今自己的身子已经大好,又回不去现代。陆安珩的眉头紧锁,头一回思索起自己未来要走的路来。 古代士农工商,陆安珩原本对商业挺感兴趣的,高考的志愿填报的也是与这方面有关的内容。然而就算陆安珩再学渣,也知道商人的地位在古代如何低下。 农?陆安珩倒是下过地,问题是那是被他外公抓去体验生活的,就下过那么一两回。跟古代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还解决不了温饱问题的农民性质完全不一样。 工?陆安珩手工倒是挺不错的,以往在家没少拆电视机电脑啥的,还能趁着他爸回来之前麻溜的装回去。做各种木雕也是一把好手,然而术业有专攻,他那业务的水平跟现在专门靠这门手艺吃饭的工匠们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字——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60.胡麻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好在这两天, 大牛与二狗两个人也没饿着自己。陆安珩还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 继续锻炼身体。一旁的萧恪见状, 也跟着陆安珩一同练拳。陆安珩见他马步扎得稳稳的,出拳有力, 显然是练过功夫的。再一看他那身锦衣, 陆安珩心中已经能确定, 萧恪应当是武将之后, 并且,家里人的官职品级应当不低。 萧恪也没多说, 对着陆安珩得意一笑,仿佛在跟陆安珩比赛似的,一拳一拳挥得可有劲儿了。 其他的孩子们却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 见到陆安珩二人奇奇怪怪的举动, 眼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萧恪的眼珠转了转, 悄悄地伏在陆安珩耳边说:“陆家阿弟, 把你藏起来的碎片分我一块吧, 我们一起动手。” 这家伙果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陆安珩微笑, 想着萧恪的战力不错,自己与他联手, 说不准还真能逃出去。 陆安珩仔细想了想当初大牛带着自己走的路线, 似乎出门后, 向右拐了两个弯, 又向左拐了三次, 用时并太长,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 因此,陆安珩断定,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应当离自己家没多远。不过这里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居住,两天了,除了大牛与二狗说话的声音,陆安珩再也没有听到过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 陆安珩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自己的家在城东,所处的地段也算是较为繁华。他又是一小孩儿,别人也不可能对他说什么外头的地形,所以陆安珩也开始发蒙,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不过陆安珩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仔细想了两天,用手在地上画了好几条路线,大致推算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大牛那天的脚步很快,又时不时的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陆安珩在他怀里就能感到明显的转弯拐角。城中的巷道大致距离都差不多,陆安珩基本能确定,当初大牛走的都是最近的转弯处。路线反向推算一下,出门右拐三次,再左转两次,运气好的话,就能到自己家了。 只是,陆安珩望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十来个瘦弱的孩子,心中复杂万分。萧恪也就算了,总归是战力值不错的友军。这群孩子,都骨瘦嶙峋的,看起来着实可怜,然而陆安珩却不能肯定,他们是否有勇气跟着自己逃跑。要是告诉他们,万一他们之中有一人因为害怕而告密,那自己不但跑不了,还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若是不告诉他们,拉他们一把,陆安珩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思前想后许久,陆安珩还是决定带着他们一起走,这样美好的生命,不能凋零在这里。 自从被关进来,陆安珩第一次走进了这群孩子的面前,努力地释放出自己的善意,轻轻的问道:“我们打算逃跑,你们要不要一起跑?” 没有一个人开口发出声音,陆安珩却看到了他们眼中希冀的光芒。这时,萧恪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眉宇间都是神气之色,小声道:“我阿爹可是大将军,我们跑出去找我阿爹,到时候,我阿爹一定会将这两个大坏蛋抓进大牢里!” 所有人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恪,见萧恪红润的脸色,还有身上穿着的漂亮衣裳,孩子们瞬间就相信了这个小伙伴,纷纷点头,轻声道:“对!把他们抓起来!” 外头的大牛似乎听到了声音,不耐烦地嚷嚷道:“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闭嘴!不然,是想要挨揍吗?” 陆安珩眼珠一转,飞快地将一块碎片塞进了萧恪手里,又贴着萧恪的耳朵轻声交代了几句。见萧恪点头,陆安珩又俯下身,对着开始发抖的孩子们一招手,小声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孩子们点点头,听着陆安珩的吩咐,挪到了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最里面的两个伤痕累累的男童开始发出微弱的痛呼,一脸虚弱的样子根本无需伪装。 陆安珩见状,连忙将门拍得砰砰响,大声道:“你们快来啊,有人快要死了!快救救他们啊!” “叫魂呢小崽子!”大牛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了门,正准备给陆安珩来上一巴掌,却被陆安珩拉住了手,拖着往里走。艰难地挤出了几滴眼泪,陆安珩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大牛,带着哭腔央求道:“大牛叔,你和二狗叔就行行好,救救他们吧!你们抓我们是想卖了我们挣银子,他们要是死了,晦气不说,还会让你们少挣一点银子呢!” 大牛想了想,这话说的对,也就任由陆安珩拖着来到了屋里头。萧恪也跑到了门口,学着陆安珩的样子,对着外头的二狗哭道:“二狗叔,你快来看看啊,救救柱子他们吧!我们一定听话,你别不管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死掉啊!” “怎么了?很严重?”这些天孩子们的乖巧让二狗放松了警惕,就这么毫无戒心地走到了大牛的身边,低头皱眉看着两个晕过去的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陆安珩与萧恪对视一眼,瞬间弹出碎片,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往大牛二人的脆弱部位刺了进去。 这是陆安珩琢磨了许久才想出来的阴招,比体力,他和萧恪俩小屁孩绝对不是大牛这两个成年汉子的对手。要是一次逃跑不成被追了回来,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然而面对两个成年大汉,就算是十几个孩子一起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怎么放倒他们,陆安珩思索了许久了。 在昨天大牛给他们送水和食物时,陆安珩无意中发现,自己站起来,头顶刚好在大牛的大腿处。若是拿着碎片往上狠狠一刺,那部位,真是不可说,不可说。 作为男性,某个部位有多脆弱,陆安珩最知道了。这才制定了这个计划,只要将大牛他们骗进来,就能让他们吃个大亏,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果不其然,大牛与二狗当即就是一声惨嚎。这惨嚎如同某种暗号一般,屋内的孩子们一听就开始往外跑。大牛二人还想起身追,却不料陆安珩和萧恪再次往他们的下身狠狠地扎了几回,二人痛得几乎快要晕过去,哪里还有力气去追已经跑的不见人影的孩子们。 陆安珩和萧恪动作同样迅速,往大牛二人的某个部位插完碎片后,立即撒腿往外跑。陆安珩心中早就计划好了,拖着萧恪一路跑出门,而后对着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的一群孩子大吼道:“跟我来!” 孩子们刚跑出来,对陆安珩简直信服极了,一听陆安珩的声音,立马跟在他身后拼命地跑。 身后,大牛与二狗二人已经艰难的追了起来,狰狞着一张脸,恶狠狠地骂道:“小兔崽子们,快给老子回来!敢对老子动手,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骂骂咧咧间,大牛与二狗已经快要追上他们了。 谁回去谁傻逼!陆安珩完全当他们在放屁!危急关头,陆安珩竟然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潜力,奔跑的速度简直如同一阵风一般,让后头的大牛与二狗追得气喘吁吁。 好在由于他们方才的一通狠手,大牛与二狗的仇恨被他们俩拉得稳稳的,都顾不上已经被他们追上的其他孩子,一门心思的想追上陆安珩二人,以报刚才的不共戴天之仇。 萧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被陆安珩扯着跑。听着大牛二人越来越近的跑步声,萧恪喘着粗气对陆安珩道:“你你先跑,别管我!” “不可能!”陆安珩同样气喘吁吁,拉着萧恪的手握得更紧了,坚定地说道:“我是不会扔下你的!别说话,加油跑,跑到前面有人的地方,我们就得救了!” 萧恪的瞳孔开始涣散,感觉自己的心口越来越闷,如同快要爆炸了一般。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萧恪狠狠地咬了咬舌尖,直到感到自己嘴里传来的血腥味,萧恪的大脑才清明了几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过来拖着陆安珩往前跑。 “嘿,这两小兔崽子跑的还挺快!”大牛和二狗恶狠狠地追着,眼见着自己与陆安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大牛忍不住大笑道,“跑啊,你们再跑啊!有你们好看的!” 陆安珩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绝望,没成想自己还是没跑成,这回被抓回去,估计要吃不少苦。 萧恪脚下一个趔趄,拖着陆安珩与他一同摔在了地上。 陆安珩心中更绝望,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倒在地上直喘气,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算是抓到你们了!”大牛喘着粗气的狠毒声音传来。 陆安珩不由闭上了眼睛,等着迎接自己惨痛的命运。 却只听到一声破空之声,而后传来大牛的一声哀嚎,瞬间就没了声音。 陆安珩惊讶地睁眼,就看到巷子尽头,一名身穿盔甲的将士如同天降神兵一般,踏着日光而来,手里的弓还未收回,又搭了一箭,射向自己的方向。 萧恪的惊喜声与二狗的痛呼声一同传来,“阿爹!” 陆安珩心头一松,可算是安全了! 嘴中忽而又是一苦,陆安珩下意识的皱眉,耳边立即传来萧氏温柔的抚慰声,“三郎乖乖吃药,吃完药就会好起来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61.榨食用油的想法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走在石板路上,陆安珩时不时地停下来听一听货郎们地吆喝。这会儿已到十月下旬,天气逐渐转凉,陆安珩却注意到这些货郎们脚上还穿着破损较重的草鞋, 露在外头的皮肤粗糙不堪, 隐隐还能看到些许疤痕。 陆安珩心中不由再次叹息, 这年头,平头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即便是天子脚下,也有的是面黄肌瘦的穷苦人家。 这个时节, 正是萝卜冬瓜成熟之际, 坊市上有不少农户担着这些时令蔬菜在卖。更有那身型明显比周围人壮上一圈的屠户正在大声吆喝, 引来肉铺旁的农户们羡慕的眼光。 陆安珩看得有趣,这种鲜活的市井气息,难得勾出了陆安珩那么一丢丢的文艺情怀, 想起了前世某个声名赫赫的上河图。陆安珩忍不住想, 要不是自己的绘画技术只有简笔画水平, 这会儿或许也能画个京城市井图啥的,说不得千百年后还能被后人当成重要史料呢。 当然,这也仅限于想想了。陆安珩很清楚,以自己画画水平的渣度,估摸着能画出个毕加索式的抽象派来。这会儿还真没人能欣赏得来。当然,以后自己若是碰上了丹青高手, 忽悠着他画一幅来为后世史料做贡献也是可行的。 陆安珩一边走一边脑洞大开, 走走停停间便和几个异族商人碰了个正着。陆安珩不大能分得清各国人的相貌, 单看这几人的服饰,尤其头上极富特色的帽子来看,倒是有点像后世阿拉伯人的风格。 萧恒见陆安珩对这几个异族商人感兴趣,顺口为他解释道:“这是西域那边来的异族人,西域那边小国众多,各国之间的风俗也不大一样。这些商人走遍西域,手头倒是有不少稀罕物件。” 陆安珩点头表示了解,若他们真是阿拉伯人,那真的没什么好奇怪的。阿拉伯人的足迹可是遍布各大洲,为世界文化间的交融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借着他们打一下掩护,把阿拉伯数字在大齐推广一下。天知道前些天陆安珩看到萧氏手上的账本后,被那些繁冗复杂的账目弄得有多头大。 那时,陆安珩不由感慨,阿拉伯数字和简单的竖式计算,是多么实用的东西啊。 这几个异族商人的汉话说的不错,陆安珩仗着年纪小,努力做出一副天真的神情,仰头瞪着一双眼波潋滟的桃花眼,笑眯眯地问他们:“我听说,在西域,有一种食物长在半人高的麦秆头,结出的果实如同七八岁幼童的小臂一样粗长。那果实金灿灿的,很是漂亮。这是真的吗?” 几个商人面面相觑,眉头紧皱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操着一口口音奇特的汉话回答道:“非常抱歉,我们在西域没见过这样的食物。” 陆安珩有点失落,深深觉得自己被老天爷给抛弃了。人家穿越前辈们一个个混得风生水起,要什么就有什么。自己就是那后爹养的小可怜,要点儿种子老天爷都不给。想想还有点小伤心。 许是陆安珩脸上的表情太过忧伤,又蔫头耷脑的一点精神都没有,看着就让人心疼。其中一个商人忍不住心软了一瞬,干巴巴地安慰他,“小郎君你别急,我们虽然没在西域见到过你说的食物。不过,我们有朋友坐船出海,到了大海的另一端,说不定他们会知道。” 陆安珩的双眼刷地一下就亮了,出海好啊!要去美洲,可不就是要出海么!玉米土豆有望了,老天爷你果然还是没有抛弃我! “你们的朋友,他们也到京城来了吗?” 商人摇头,“我们出发前来京城时,他们刚回来。据说他们从大海的另一边带了许多珍奇的宝物,现在应该也快到京城了。” 陆安珩不由目露憧憬之色,一旁的萧恪见了,很是心疼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陆家阿弟。在他看来,扬州城虽然热闹,到底不若京城繁华。看看陆家阿弟多可怜,刚来京城就被这些蛮夷商人们给忽悠瘸了! 被商人们给忽悠瘸了的陆安珩:……劳资见过的世面比你多多了,到底谁才是土包子? 好在陆安珩并不知道萧恪此时的心理活动,这会儿,他正兴致勃勃的问这些商人,“你们的朋友们到了京城,也会在这里贩卖东西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陆安珩的心情立马好转了起来,决定接下来都在这里蹲点,一定要守到出了海的那一群胡商的到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陆安珩这才有心思查看这些商人们带来的东西。 胡商们带来的东西很有外族特色,有不少西方风格的玛瑙首饰,还有看着精美的波斯地毯。萧恒买了两张地毯,准备送给母亲和幼弟。萧恪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感兴趣,斥巨资买了一把锐气逼人的胡刀。陆安珩本欲为他们付账,却被萧恒给拒绝了。 开玩笑,要是真让陆安珩付了账,那估摸着自己和蠢弟弟回家都得挨上一通暴揍。 陆安珩也不过多坚持,随便看了看商人们带来的种子,立马有了新发现。在萧恪选刀的同时,陆安珩也从那一堆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种子中,发现了辣椒的种子! 见到辣椒种子的那一刻,陆安珩恨不得流下一行激动的泪水。要知道,陆安珩前世可是吃辣大省的一员,结果一朝穿越,生活在这个没有辣椒的朝代,这是多么让陆安珩崩溃的一件事。 现在好了,辣椒种子来了,辣椒还会远吗?有了辣椒,麻辣小龙虾、辣椒炒肉、麻辣烫等一系列风靡全国的菜肴还会远吗? 陆安珩想了想,现在虽然已经过了最佳种植辣椒的时期了,貌似也还能赶在季节的尾巴上种一茬? 陆安珩对这些农事不大懂,出于吃货的本能,一拍脑门就决定,不管能不能行,回去先把把辣椒种下去再说。要是真种辣椒来了,到了冬天,自己就能吃到怀念已久的辣椒了。还有鸳鸯锅,冬天吃火锅,那是多么惬意的事儿啊! 在吃货因子的作用下,陆安珩的大脑高速运转,仔细地想了想,终于从遥远的记忆中扒拉出了一个片段。当初在乡下外婆家时,貌似也有乡亲在这个时节种辣椒的。只是要特别注意给辣椒防寒,以免它被冻死。 陆安珩心里琢磨了一下,反正离冬天还有一两个月呢,到时候辣椒苗都能长出来了,真要防寒的话,貌似只要最后结果的那一段时间才需要? 给辣椒防寒……陆安珩不大会。但是他在后世见多了阳台种菜的操作,想了想,觉得自己可以改进一下,变成卧室种辣椒,这样,总不至于会把辣椒苗给冻死吧? 这么一想,陆安珩立马就激动了,开口就想把这些辣椒种子全都包圆了。 商人们也很高兴,这玩意儿他们根本欣赏不来,一见到这种子就让他们想起了当初被辣椒支配的恐惧。一听说陆安珩要把这些辣椒种子全部都买下来,鉴于刚才大家进行了一番友好交流,商人们也没好意思把陆安珩当成肥羊宰。 反正种子也不多,加在一起也不到一百颗,另外两个小郎君已经让自己挣了不少钱了,商人们便大手一挥,特别豪爽地开口道:“你给500文就行!” 500文钱对于现在身怀五两银子巨款的陆安珩来说,还是能接受的。因着要跟萧恪兄弟俩出门,萧氏特地给了陆安珩五两银子,还仔细叮嘱陆安珩,要好好请他们吃上顿饭,万万不能怠慢了萧恪两兄弟。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揣着五两银子出了门,没成想,在美食的诱惑之下,陆安珩土豪气十足的一掏腰包付了款,接着,立马麻溜地将所有的辣椒种子都揣进了自己怀里。 别看陆安珩现在付账付的痛快,实际上,大多数人都不乐意花上500文钱去买些不知名的种子,那不是钱多烧得慌吗? 这年头儿,一斗米20文钱。十斗为一石,陆安珩当初闲得无聊算过一下,现在的一石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120斤。 一两银子就是1000文钱,折合米600斤,500文钱就是300斤,都抵得上一家人半年的口粮了。寻常人家,谁会允许自家孩子做这些败家事儿? 即便萧氏宠着陆安珩,要是知道了陆安珩当了回冤大头,估计也得好生说道他一通。 萧恒生怕陆安珩挨揍,连忙劝道:“三郎,这么一堆稀奇古怪不知名的种子就要半两银子,也不知能不能种得活。买下来不划算。” 陆安珩心道这很划算,等到自己真把辣椒种出来后,能挣回无数个500文。 不过萧恒也是一番好意,陆安珩还是很领他的情,心道这人真是面冷心热,跟面热心也热的萧恪果然是亲兄弟。对着萧恒拱了拱手,陆安珩真心实意地道谢:“多谢萧大哥的提点,不过这物小弟恰巧认识,能做调料烹饪出许多美味的菜肴。种出来后,小弟一定请你们前来品尝美食。” 萧恒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冷峻,闻言也只是略微点头,心道你既然不怕被爹娘狠揍一通,我自然也不会再多嘴。 不过,萧恒心里那个想象出来的陆安珩的形象,终于在陆安珩接二连三的奇葩做派中轰然倒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62.芝麻酱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到底也放了心, 反正看自家儿子这个状态, 准保出不了什么差错。 陆安珩对此表示毫无压力, 上辈子从小学到高中这十二年学念下来,别的不敢说, 单论考试的心理素质, 陆安珩绝对能甩大伙儿一条街。 就是这天气坑爹了一点, 此时正是二月份,正是春寒料峭之时,陆安珩拒绝了自家亲爹要送自己的提议,独自背着书箱走在大街上, 一出门便感到寒意直往自己的身上钻。 没走多久就到了县衙, 虽然天色还未破晓,县衙门口已经乌泱泱的站了好些人。好在有衙役在维持秩序, 前来赴考的学子们也不敢跟任何人发生冲突,都老老实实的听从衙役的安排, 排起了三条队伍。 陆安珩大致扫了一眼, 估摸着已经到了将近一百人了, 这还不算站在一旁前来送考的人数。陆安珩内心不由感叹,这年头儿的考生真遵守纪律, 还没进考场,就都已经安静如鸡了。陆安珩能毫不吹牛逼的说, 这会儿就是扔根针下去, 都能听到响儿。 只是, 察觉到周围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若有若无的牙齿打颤声,陆安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经历过考试的人都知道,紧张那玩意儿都是会传染的,一个人开始发抖,那就会带动着周围的人一块儿抖。尤其是这会儿天气还挺冷,半冷半吓之下,也不知道是哪个哥们儿先开的头,队伍里五分之四的人都在跟着抖。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好些人嘴里念念有词,轻声细语的开始背诵四书五经的内容。 不知等了多久,陆安珩的脚都冷得跟冰块儿似的了,天色才逐渐亮了起来。队伍前头也开始动了起来,进场的时间,到了。 人群瞬间就嘈杂了起来,周围来送考的亲友拉着自家的考生就念叨开了—— “儿啊,你要好好考,争取考中,中了后你就是秀才公,娘也跟着你享福咯!” “快瞅瞅你书箱,看看东西是否都带齐了,好好考,爹在外头等你!” “阿兄,多年苦读,成败在此一举,千万莫要辜负了爹娘的期待!” 陆安珩听着,不由在心里给这些考生点了根蜡烛,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呢!陆安珩敢用自己的节操发誓,这话绝对起了反作用了,看看前头那哥们儿抖得厉害的手就知道了! 不过,陆安珩不知道的是,在他观看别人之时,他自己也成了别人的打量对象。毕竟前来参加考试的人虽多,如同他这般,才十一二岁的小屁孩也没几个。他往人群中一站,自动跟前后两人站出了一个盆地来。更何况,陆安珩年纪虽小,却无人来送考,在一堆年纪长了许多的“兄长”面前,格外显眼。 陆安珩也不在意,自动开启屏蔽模式,无视了周围隐隐绰绰投过来的打量眼神,心理素质一级棒。 没过多久就到了陆安珩,入口处的衙役检查了一下他的书箱,又仔细地对比了一下他的画像,确认是本人无误,又冷着一张脸让陆安珩脱下自己的外衣。 陆安珩心里大呼坑爹,这变态的规矩,本就不许考生穿棉袄来考试,现在还得让自己把外套给脱了,人干事?然而腹诽归腹诽,陆安珩面上还得带着笑,老老实实将外衣脱下来,任由衙役仔仔细细地翻了个遍。 直到接过衙役递来的几件外衣穿上后,陆安珩才觉得自己终于从冰棍状态下活了过来。 进了县衙后总算没那么冷了,陆安珩和前面进来的考生站在一起,等着所有考生入场。 等到县令宣布了考试开始后,陆安珩才找到自己的考试房间。房子里的设施很简单,除了一套桌椅,啥都没有。 陆安珩的生活技能还是不错的,先从萧氏给自己准备的书箱中拿出抹布将桌椅擦干净,然后轻手轻脚地将笔墨纸砚和镇纸摆放好。他虽然人小,做起事来却有条不紊,一举一动都带了一股优雅的味儿,再配上他天生的好皮相,愣是让对面几人看傻了眼,脑海里齐刷刷的浮现出“蓬荜生辉”四个大字。 等到陆安珩收拾妥当后,衙役也开始分发考卷了。 陆安珩拿着厚厚的一沓考卷,内心还有点小紧张,然而习惯性的扫完所有题目后,陆安珩心里顿时就踏实了起来。 题目虽然多,但内容却并不难,题目全都是四书五经上的原文,主要就是考大家对四书五经的掌握情况。陆安珩这几年自己都不知道把那几本书抄了多少遍了,自然是下笔如有神,连个停顿都没有。 不过陆安珩虽然松了口气,却还是绷紧了一根弦。没办法,这年头儿,卷面分也同样重要。若是你的字儿写得跟狗爬似的,不好意思,除非您是圣人在世,文章惊才绝艳的恨不得让人跪下来叫爸爸,那估计能让考官忽略这点小瑕疵。否则的话,您就可以直接回家,明年再来吧。 陆安珩练的是颜体,讲究的是笔力雄厚,气势庄严。只是他如今年岁尚小,臂力不足,写出来的字虽然气势不太够,却也很能入眼。 原本还带有灰尘味的房间逐渐被墨香味儿掩盖了,陆安珩全神贯注地写着,沾墨落笔极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污了考卷。 一鼓作气做完考卷后,陆安珩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抬头一看天色,估摸着已经正午了。陆安珩扒拉了一下自己的书箱,发现萧氏给他准备了鸡蛋饼和馒头,还有好几个已经煮好了的鸡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陆安珩也不嫌弃这些东西都已经冷了,坐在椅子上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吃,陆安珩一边轻轻活动着双脚。 说来也是坑爹,由于身高原因,房间内为考生准备的椅子陆安珩根本用不上,一直站着做题直到写完,腿都麻了。 将鸡蛋和馒头一扫而空后,陆安珩喝了一口水,摸着肚子满意地眯了眯眼,再次检查了一遍答案,确认无误后,陆安珩的心这才安稳了不少,等着交卷时间一到,立马交了考卷回家去了。 萧氏早就翘首以盼,平日里的优雅做派都不见了,不停地在屋里踱步,时不时地朝大门口望一眼,等着儿子的到来。 见陆安珩推开门走了进来,萧氏连忙迎了上去,一把将手里捧着的暖炉塞进了陆安珩手中,口中催促道:“快捧着这手炉取取暖,莫冻着了!” 陆昌兴上前接过陆安珩的书箱,伸手在陆安珩的肩膀上拍了拍,虽然没开口,但一切的关怀都尽在不言中了。 陆芙想来是被特地叮嘱过,不能闹陆安珩,是以看向陆安珩的眼中还带着几分敬畏,平日里活泼的性子都收敛了几分。 陆安珩倒是不在意,笑眯眯地叫了声“阿姐”,转头就逗弄胖团子陆安珏去了。陆安珏小朋友今年也九岁了,还是粉粉嫩嫩胖墩墩的团子样儿,五官与陆安珩有八分相似,就是体型比陆安珩圆润了两圈。乍一看,就是一个竖矮横宽版的小号陆安珩。 陆安珏也跟着陆昌兴开蒙了好几年,延续了亲哥的凶残学习法,只是因为是家中幼子,父母兄姐都宠着,难免有几分跳脱。要陆安珏说,他最怕的就是自家那个看起来总是笑眯眯,实际上凶残万分的亲哥,因为他哥一见他,就把他当大型玩具摆弄。 这不,陆安珩眼瞅着从三头身进化成了五头身的陆安珏,修长的手指就忍不住的发痒。戳戳陆安珏的婴儿肥,再戳戳他的双下巴,又伸手捏捏他肉嘟嘟的手掌,陆安珏都好脾气的任由他戳。 这也就是亲哥才有的待遇了,换个人来,陆安珏能撸起袖子跟人干一架。 不得不说,戳戳肉乎乎的亲弟弟,实在是有益于放松心情。陆安珩只觉得考试带来的紧迫感一扫而空,心情好地多喝了一盅鸡汤。 接下来的三天亦是如此,虽然题目一天比一天难,陆安珩的状态却一天比一天轻松。他本来就是考试型的选手,进入状态后,竟然感受到了一种游戏通关的快感。也算是一个大奇葩。 放榜那天,陆昌兴不顾陆安珩的阻拦,执意要与他一道儿去看榜。陆安珩没辙,只得由他去了。 没成想陆昌兴比陆安珩还激动,天还没亮就把睡眼惺忪的陆安珩从被窝里拖了出来,随意地给他收拾了一下,拉着正欲打盹的陆安珩就出了门。 陆安珩简直要被他亲爹给折腾死,傻乎乎的跟着陆昌兴一道儿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直到来的人越来越多,终于等到了来放榜的衙役。 榜一贴好,陆安珩还没来得及抬头,手臂上就是一痛。陆安珩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罪魁祸首,却见自家亲爹激动地脸色通红,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压低的声音掩藏不住满满的喜色,“你仔细瞅瞅,那榜上第一的位置,写得是不是你的名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63.合伙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其他的孩子们却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 见到陆安珩二人奇奇怪怪的举动,眼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萧恪的眼珠转了转,悄悄地伏在陆安珩耳边说:“陆家阿弟, 把你藏起来的碎片分我一块吧, 我们一起动手。” 这家伙果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陆安珩微笑, 想着萧恪的战力不错,自己与他联手,说不准还真能逃出去。 陆安珩仔细想了想当初大牛带着自己走的路线,似乎出门后,向右拐了两个弯, 又向左拐了三次, 用时并太长, 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 因此, 陆安珩断定, 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 应当离自己家没多远。不过这里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居住,两天了,除了大牛与二狗说话的声音,陆安珩再也没有听到过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 陆安珩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自己的家在城东,所处的地段也算是较为繁华。他又是一小孩儿, 别人也不可能对他说什么外头的地形, 所以陆安珩也开始发蒙, 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不过陆安珩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仔细想了两天,用手在地上画了好几条路线,大致推算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大牛那天的脚步很快,又时不时的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陆安珩在他怀里就能感到明显的转弯拐角。城中的巷道大致距离都差不多,陆安珩基本能确定,当初大牛走的都是最近的转弯处。路线反向推算一下,出门右拐三次,再左转两次,运气好的话,就能到自己家了。 只是,陆安珩望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十来个瘦弱的孩子,心中复杂万分。萧恪也就算了,总归是战力值不错的友军。这群孩子,都骨瘦嶙峋的,看起来着实可怜,然而陆安珩却不能肯定,他们是否有勇气跟着自己逃跑。要是告诉他们,万一他们之中有一人因为害怕而告密,那自己不但跑不了,还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若是不告诉他们,拉他们一把,陆安珩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思前想后许久,陆安珩还是决定带着他们一起走,这样美好的生命,不能凋零在这里。 自从被关进来,陆安珩第一次走进了这群孩子的面前,努力地释放出自己的善意,轻轻的问道:“我们打算逃跑,你们要不要一起跑?” 没有一个人开口发出声音,陆安珩却看到了他们眼中希冀的光芒。这时,萧恪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眉宇间都是神气之色,小声道:“我阿爹可是大将军,我们跑出去找我阿爹,到时候,我阿爹一定会将这两个大坏蛋抓进大牢里!” 所有人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恪,见萧恪红润的脸色,还有身上穿着的漂亮衣裳,孩子们瞬间就相信了这个小伙伴,纷纷点头,轻声道:“对!把他们抓起来!” 外头的大牛似乎听到了声音,不耐烦地嚷嚷道:“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闭嘴!不然,是想要挨揍吗?” 陆安珩眼珠一转,飞快地将一块碎片塞进了萧恪手里,又贴着萧恪的耳朵轻声交代了几句。见萧恪点头,陆安珩又俯下身,对着开始发抖的孩子们一招手,小声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孩子们点点头,听着陆安珩的吩咐,挪到了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最里面的两个伤痕累累的男童开始发出微弱的痛呼,一脸虚弱的样子根本无需伪装。 陆安珩见状,连忙将门拍得砰砰响,大声道:“你们快来啊,有人快要死了!快救救他们啊!” “叫魂呢小崽子!”大牛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了门,正准备给陆安珩来上一巴掌,却被陆安珩拉住了手,拖着往里走。艰难地挤出了几滴眼泪,陆安珩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大牛,带着哭腔央求道:“大牛叔,你和二狗叔就行行好,救救他们吧!你们抓我们是想卖了我们挣银子,他们要是死了,晦气不说,还会让你们少挣一点银子呢!” 大牛想了想,这话说的对,也就任由陆安珩拖着来到了屋里头。萧恪也跑到了门口,学着陆安珩的样子,对着外头的二狗哭道:“二狗叔,你快来看看啊,救救柱子他们吧!我们一定听话,你别不管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死掉啊!” “怎么了?很严重?”这些天孩子们的乖巧让二狗放松了警惕,就这么毫无戒心地走到了大牛的身边,低头皱眉看着两个晕过去的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陆安珩与萧恪对视一眼,瞬间弹出碎片,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往大牛二人的脆弱部位刺了进去。 这是陆安珩琢磨了许久才想出来的阴招,比体力,他和萧恪俩小屁孩绝对不是大牛这两个成年汉子的对手。要是一次逃跑不成被追了回来,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然而面对两个成年大汉,就算是十几个孩子一起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怎么放倒他们,陆安珩思索了许久了。 在昨天大牛给他们送水和食物时,陆安珩无意中发现,自己站起来,头顶刚好在大牛的大腿处。若是拿着碎片往上狠狠一刺,那部位,真是不可说,不可说。 作为男性,某个部位有多脆弱,陆安珩最知道了。这才制定了这个计划,只要将大牛他们骗进来,就能让他们吃个大亏,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果不其然,大牛与二狗当即就是一声惨嚎。这惨嚎如同某种暗号一般,屋内的孩子们一听就开始往外跑。大牛二人还想起身追,却不料陆安珩和萧恪再次往他们的下身狠狠地扎了几回,二人痛得几乎快要晕过去,哪里还有力气去追已经跑的不见人影的孩子们。 陆安珩和萧恪动作同样迅速,往大牛二人的某个部位插完碎片后,立即撒腿往外跑。陆安珩心中早就计划好了,拖着萧恪一路跑出门,而后对着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的一群孩子大吼道:“跟我来!” 孩子们刚跑出来,对陆安珩简直信服极了,一听陆安珩的声音,立马跟在他身后拼命地跑。 身后,大牛与二狗二人已经艰难的追了起来,狰狞着一张脸,恶狠狠地骂道:“小兔崽子们,快给老子回来!敢对老子动手,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骂骂咧咧间,大牛与二狗已经快要追上他们了。 谁回去谁傻逼!陆安珩完全当他们在放屁!危急关头,陆安珩竟然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潜力,奔跑的速度简直如同一阵风一般,让后头的大牛与二狗追得气喘吁吁。 好在由于他们方才的一通狠手,大牛与二狗的仇恨被他们俩拉得稳稳的,都顾不上已经被他们追上的其他孩子,一门心思的想追上陆安珩二人,以报刚才的不共戴天之仇。 萧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被陆安珩扯着跑。听着大牛二人越来越近的跑步声,萧恪喘着粗气对陆安珩道:“你你先跑,别管我!” “不可能!”陆安珩同样气喘吁吁,拉着萧恪的手握得更紧了,坚定地说道:“我是不会扔下你的!别说话,加油跑,跑到前面有人的地方,我们就得救了!” 萧恪的瞳孔开始涣散,感觉自己的心口越来越闷,如同快要爆炸了一般。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萧恪狠狠地咬了咬舌尖,直到感到自己嘴里传来的血腥味,萧恪的大脑才清明了几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过来拖着陆安珩往前跑。 “嘿,这两小兔崽子跑的还挺快!”大牛和二狗恶狠狠地追着,眼见着自己与陆安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大牛忍不住大笑道,“跑啊,你们再跑啊!有你们好看的!” 陆安珩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绝望,没成想自己还是没跑成,这回被抓回去,估计要吃不少苦。 萧恪脚下一个趔趄,拖着陆安珩与他一同摔在了地上。 陆安珩心中更绝望,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倒在地上直喘气,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算是抓到你们了!”大牛喘着粗气的狠毒声音传来。 陆安珩不由闭上了眼睛,等着迎接自己惨痛的命运。 却只听到一声破空之声,而后传来大牛的一声哀嚎,瞬间就没了声音。 陆安珩惊讶地睁眼,就看到巷子尽头,一名身穿盔甲的将士如同天降神兵一般,踏着日光而来,手里的弓还未收回,又搭了一箭,射向自己的方向。 萧恪的惊喜声与二狗的痛呼声一同传来,“阿爹!” 陆安珩心头一松,可算是安全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64.植物油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没办法,男孩子总会有调皮的时候。陆安珩小时候没少因为犯错被亲爹好一顿打, 爷爷奶奶虽然心疼, 也不好阻止儿子管教孙子。只是爷爷经常气不过, 陆安珩他爸揍了他, 他爷爷背地里就得收拾他爸一顿,把他爸给气的,没少骂陆安珩是个坑爹货。 如今陆安珩穿成了一枚小豆丁,这小豆丁长得又圆圆润润的, 配上那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就跟个白嫩嫩的汤圆似的,极是招老年人的喜爱。 赵氏一见陆安珩仰着小脑瓜子望着自己, 两只墨玉一般的眼中满是孺慕之色, 一直紧绷着的脸色瞬间就缓和了下来。见孙子白嫩嫩的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袖,脸上的笑容几乎能令日光失色。赵氏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 面上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 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陆安珩的脑袋。 陆安珩见此, 更是兴奋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脆生生的道:“祖母,娘亲说我这回落水, 您担忧了好些时日,念了许久的佛经, 直到我大好了, 您才放下心来。是孙儿不孝, 让您劳神了!我下次再也不顽皮了!” 赵氏听着这话,心中极为熨帖,赞赏的看了萧氏一眼,心道这小儿媳不愧是出身官宦的大家闺秀,于教养孩子上头,真是有几分独到之处。 萧氏破天荒得了婆母这赞赏的一瞥,眉毛都没动半分,眼观鼻口观心,恭敬的立在一旁,大家风范尽显。 反倒是小赵氏坐不住了,心中暗恨萧氏方才毫不留情的揭了自己的短,又恨陆安珩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头。要知道,平日里,姑母可是更看重自己的两个儿子的,却不成想今日倒是让二房出了彩。 小赵氏心中不甘,将手中帕子撕扯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恨恨的看着陆安珩,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三郎这回可真是懂事了呢!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三郎如今,当真是开窍了。” 话虽是好话,可是从小赵氏的嘴里吐出来,愣是让人觉着有几分刺耳。 萧氏眉眼一冷,张嘴便欲再给这个大嫂一个颜色瞧瞧。却不料陆安珩反应更快,立马扑进了赵氏的怀里,身子还一抖一抖的,显然是一副被吓着了的样子。 赵氏顿时也恼了,她虽然不喜二房,但孙子总归是自家的。三郎本就多灾多难的,还被大儿媳三番两次的咒一通,赵氏心头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了,狠狠地一拍桌子,对着小赵氏厉声道:“老大家的,住嘴!” 小赵氏冷不丁的被赵氏这么一吼,也是骇了一跳。愣了片刻,又见陆安珩这个碍眼的小混球正窝在赵氏的怀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小赵氏心头的火气也上来了,又碍于婆母发威,小赵氏一时竟不敢多言,只能将自己给憋个半死。 接下来用早膳,小赵氏就更堵心了。 往常赵氏为了为难萧氏,用膳时,十回里有七八回得让萧氏立规矩。每逢这个时候,小赵氏便得意不已,觉着即便弟妹处处压自己一头又如何,日子还是不如自己过得舒心。 结果方才,萧氏正熟门熟路的立在一旁准备服侍赵氏用早膳,手中的筷子却突然被陆安珩给抢了过去。萧氏惊讶的低头,就见长子顶着脚拿过了自己手中的筷子,笑眯眯的推着自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屋内所有人见陆安珩的动作,都不由呆愣了片刻。楞楞的看着陆安珩,半天没回过神来。 陆安珩浑然不觉众人心中的惊讶,极其自然的拿着筷子跑到赵氏身边,对着赵氏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认真的开口道:“祖母这般疼爱珩儿,珩儿也想服侍一番祖母,以尽自己的孝心。” 把赵氏给感动的,眼眶都红了。连声道:“乖孙,你的孝心祖母心领了。只是如今你还小,哪能让你服侍祖母呢?快去坐好,让乳母服侍你用膳!” 陆安珩却是不依,蹬蹬的爬上了椅子,稳稳的夹住了一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奶糖包放进了赵氏的碗里,又颠颠儿给赵氏盛了碗小米粥,喜滋滋的看着赵氏道:“祖母,小米粥最是养胃,你可要多吃点。” 赵氏红着眼眶,看向陆安珩的眼中满是疼爱与欣慰,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连连点头,“好好好,祖母这就吃!乖三郎,你也快去用膳!” 陆安珩也不急,又喜滋滋的给萧氏和陆芙都盛了碗粥,见桌上还摆着一小碟饴糖,陆安珩便极为自然的给陆芙的碗里夹了一块。 小赵氏气恼不已,这三郎好端端地出什么风头?这一番举动下来,可算是将自己的大郎二郎给比到泥地里去了! 实在不是小赵氏乐意让陆安珩单独出这个风头,只是她所出的两个儿子,一个六岁,一个五岁,因着她平日里的娇纵,如今连筷子都拿不稳,还需要乳母照料喂饭。再一看陆安珩使筷子使得稳稳当当的,哪里能跟陆安珩来抢这个风头呢? 只是小赵氏素来见不得二房得脸,如今陆安珩表现的这般显眼,小赵氏看得实在堵心,忍不住嘲讽道:“哟~果然还是亲娘亲,只是,三郎你怎么也不孝顺大伯母一回呢?” 此话一出,赵氏与萧氏神情俱是一冷,放下手中的碗筷便欲好生教训小赵氏一通。却听见陆安珩脆生生的答道,“好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陆安珩一阵风似的跑到了小赵氏身边,吭哧吭哧的爬上了椅子,颤颤巍巍地端过小赵氏面前的碗,拿过勺子就舀了一勺粥递到小赵氏嘴边。 小赵氏下意识地咽下这口粥,陆安珩立马又递了一口。也不想着给赵氏布菜了,一门心思地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又不好将陆安珩手中的碗勺强抢过来,几个来回之下,竟是连说话的空挡都没有了,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笑意,便是赵氏也忍俊不禁,心中的怒气倒是一扫而空,眼带笑意的看着小赵氏出糗。 见小赵氏脸上的愤怒之色,陆安珩心中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心道:就你这小鼻子小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人。不巧,我可是专治不服!小样儿,还收拾不了你?气吧气吧,把自己给气死了最好! 再一看小赵氏身旁气呼呼瞪着自己的陆安瑾与陆安瑜兄弟二人,陆安珩冲着他们得意一笑,拍了拍手回到萧氏身边,乖乖的用早膳去了。 一顿早膳吃得小赵氏憋了满肚子火,萧氏倒是心情不错。回了自己的院子,萧氏细细的嘱咐了陆安珩一番,“以后可不要再这般胡闹了。你大伯母毕竟是你的长辈,如若你再同今日一般戏弄于她,难免会落人口舌。若是得了个不敬长辈的名声,于你可是无半分益处。” 陆安珩笑眯眯地看着萧氏,极是乖巧的点了点头,“阿娘,我知道了~” 换来萧氏爱怜的摸头,陆安珩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陪着陆安珏玩了许久,直到陆安珏撑不住睡了过去,陆安珩这才回到萧氏身边,接过萧氏递过来的九连环与陆芙一起拆着玩。 屋内气氛温馨不已,却突然听得屋外传来急急地脚步声,一个青衣侍女脸色慌乱的赶了过来,对着萧氏道:“不好了夫人,大郎落水了!” 萧氏还未开口,陆安珩却不知为何,一听这话,突然便感到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痛。 陆安珩还来不及开口,登时便两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萧将军迅速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恢复了一脸冷淡的样子,对着陆安珩微微点头,声音舒缓,“无事。” 又转过头继续跟陆昌兴说话。 陆安珩这才知道,他们要回京城了。 不仅如此,听萧将军的口风,还想劝说陆昌兴早日回京。 这都哪儿跟哪儿呢?陆安珩一脑门的问号,陆昌兴也不由苦笑,“将军,我来扬州,本就是为了守父孝的,怎好轻易回京?更何况,京城居,大不易” “这都不是事儿!”萧将军一摆手,不以为意,“陆兄原本在京就颇负盛名,怎么现在还谦虚了起来?更何况,还有小郎君的功课呢。如今府上两位小郎君尚且年幼,陆兄自然能亦父亦师。倘使日后要考举人和进士,只怕还是要拜名师大儒。天底下学富五车之士,又有何处能比得上京城呢?” 陆昌兴微微意动,眼神柔和地望着陆安珩。萧将军这话,着实是说到了他心坎上。长子于念书一道上的天分,陆昌兴自是心中有数。正如同萧将军所说,若是能拜得名师大儒,以长子之天分 萧将军见此,心知此事已经稳了八九分了,也不多言,低头将眼神落在了陆安珩身上。 眼前这孩子,比萧恪还要矮半个头,看起来却比萧恪沉稳得多。一举一动,都带着从容稳重。萧将军忍不住想起了最初见到这孩子的情景,他被萧恪拉着摔得很惨,却依旧一声不吭,便是起来后,也不曾自己逃命,而是抿着唇,费力地拉着萧恪。后来见到了自己,依旧从容不迫地对着行了礼后,才口齿清晰地说出了他的请求,对倒在地上中箭不起浑身是血的两个人贩子视若无睹,淡定的全然不像是个五岁幼童。萧将军估摸着,便是十五岁的寻常少年,乍一碰上这等惊心动魄之事,只怕还不曾有这个孩子沉稳。 后来听得萧恪所说,这孩子竟是自被绑后便从未惊慌过。并且,打从刚到被绑的屋里后,就已经开始计划着逃跑了。计划还挺缜密,真让他给跑成了! 这哪像是个五岁的孩子啊? 萧将军惊叹地看着陆安珩,眼中满是欣赏。遇事镇定,从容不迫,典型的大将之风。只恨他不是自己的儿子,不然得省自己多少心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65.售价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眼珠转了转,陆安珩心中登时便有了主意, 迈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蹬蹬蹬的就跑到了赵氏面前。一把拉住赵氏的衣袖,陆安珩仰着自己白嫩嫩的脸蛋儿, 用天真的小眼神看着赵氏, 笑眯眯地开口道:“祖母,珩儿好想你啊~” 竟是无耻的跑去赵氏面前卖萌去了。 陆安珩在现代时哄老头儿老太太就很有一手,他家爷爷奶奶被他哄得那叫一个团团转,每回见着他,人都精神了几分。也因为如此, 陆安珩小时候倒是狠狠地坑过他亲爹好几回。 没办法, 男孩子总会有调皮的时候。陆安珩小时候没少因为犯错被亲爹好一顿打,爷爷奶奶虽然心疼, 也不好阻止儿子管教孙子。只是爷爷经常气不过, 陆安珩他爸揍了他, 他爷爷背地里就得收拾他爸一顿,把他爸给气的, 没少骂陆安珩是个坑爹货。 如今陆安珩穿成了一枚小豆丁, 这小豆丁长得又圆圆润润的,配上那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 就跟个白嫩嫩的汤圆似的, 极是招老年人的喜爱。 赵氏一见陆安珩仰着小脑瓜子望着自己, 两只墨玉一般的眼中满是孺慕之色, 一直紧绷着的脸色瞬间就缓和了下来。见孙子白嫩嫩的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袖, 脸上的笑容几乎能令日光失色。赵氏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面上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陆安珩的脑袋。 陆安珩见此,更是兴奋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脆生生的道:“祖母,娘亲说我这回落水,您担忧了好些时日,念了许久的佛经,直到我大好了,您才放下心来。是孙儿不孝,让您劳神了!我下次再也不顽皮了!” 赵氏听着这话,心中极为熨帖,赞赏的看了萧氏一眼,心道这小儿媳不愧是出身官宦的大家闺秀,于教养孩子上头,真是有几分独到之处。 萧氏破天荒得了婆母这赞赏的一瞥,眉毛都没动半分,眼观鼻口观心,恭敬的立在一旁,大家风范尽显。 反倒是小赵氏坐不住了,心中暗恨萧氏方才毫不留情的揭了自己的短,又恨陆安珩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头。要知道,平日里,姑母可是更看重自己的两个儿子的,却不成想今日倒是让二房出了彩。 小赵氏心中不甘,将手中帕子撕扯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恨恨的看着陆安珩,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三郎这回可真是懂事了呢!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三郎如今,当真是开窍了。” 话虽是好话,可是从小赵氏的嘴里吐出来,愣是让人觉着有几分刺耳。 萧氏眉眼一冷,张嘴便欲再给这个大嫂一个颜色瞧瞧。却不料陆安珩反应更快,立马扑进了赵氏的怀里,身子还一抖一抖的,显然是一副被吓着了的样子。 赵氏顿时也恼了,她虽然不喜二房,但孙子总归是自家的。三郎本就多灾多难的,还被大儿媳三番两次的咒一通,赵氏心头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了,狠狠地一拍桌子,对着小赵氏厉声道:“老大家的,住嘴!” 小赵氏冷不丁的被赵氏这么一吼,也是骇了一跳。愣了片刻,又见陆安珩这个碍眼的小混球正窝在赵氏的怀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小赵氏心头的火气也上来了,又碍于婆母发威,小赵氏一时竟不敢多言,只能将自己给憋个半死。 接下来用早膳,小赵氏就更堵心了。 往常赵氏为了为难萧氏,用膳时,十回里有七八回得让萧氏立规矩。每逢这个时候,小赵氏便得意不已,觉着即便弟妹处处压自己一头又如何,日子还是不如自己过得舒心。 结果方才,萧氏正熟门熟路的立在一旁准备服侍赵氏用早膳,手中的筷子却突然被陆安珩给抢了过去。萧氏惊讶的低头,就见长子顶着脚拿过了自己手中的筷子,笑眯眯的推着自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屋内所有人见陆安珩的动作,都不由呆愣了片刻。楞楞的看着陆安珩,半天没回过神来。 陆安珩浑然不觉众人心中的惊讶,极其自然的拿着筷子跑到赵氏身边,对着赵氏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认真的开口道:“祖母这般疼爱珩儿,珩儿也想服侍一番祖母,以尽自己的孝心。” 把赵氏给感动的,眼眶都红了。连声道:“乖孙,你的孝心祖母心领了。只是如今你还小,哪能让你服侍祖母呢?快去坐好,让乳母服侍你用膳!” 陆安珩却是不依,蹬蹬的爬上了椅子,稳稳的夹住了一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奶糖包放进了赵氏的碗里,又颠颠儿给赵氏盛了碗小米粥,喜滋滋的看着赵氏道:“祖母,小米粥最是养胃,你可要多吃点。” 赵氏红着眼眶,看向陆安珩的眼中满是疼爱与欣慰,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连连点头,“好好好,祖母这就吃!乖三郎,你也快去用膳!” 陆安珩也不急,又喜滋滋的给萧氏和陆芙都盛了碗粥,见桌上还摆着一小碟饴糖,陆安珩便极为自然的给陆芙的碗里夹了一块。 小赵氏气恼不已,这三郎好端端地出什么风头?这一番举动下来,可算是将自己的大郎二郎给比到泥地里去了! 实在不是小赵氏乐意让陆安珩单独出这个风头,只是她所出的两个儿子,一个六岁,一个五岁,因着她平日里的娇纵,如今连筷子都拿不稳,还需要乳母照料喂饭。再一看陆安珩使筷子使得稳稳当当的,哪里能跟陆安珩来抢这个风头呢? 只是小赵氏素来见不得二房得脸,如今陆安珩表现的这般显眼,小赵氏看得实在堵心,忍不住嘲讽道:“哟~果然还是亲娘亲,只是,三郎你怎么也不孝顺大伯母一回呢?” 此话一出,赵氏与萧氏神情俱是一冷,放下手中的碗筷便欲好生教训小赵氏一通。却听见陆安珩脆生生的答道,“好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陆安珩一阵风似的跑到了小赵氏身边,吭哧吭哧的爬上了椅子,颤颤巍巍地端过小赵氏面前的碗,拿过勺子就舀了一勺粥递到小赵氏嘴边。 小赵氏下意识地咽下这口粥,陆安珩立马又递了一口。也不想着给赵氏布菜了,一门心思地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又不好将陆安珩手中的碗勺强抢过来,几个来回之下,竟是连说话的空挡都没有了,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笑意,便是赵氏也忍俊不禁,心中的怒气倒是一扫而空,眼带笑意的看着小赵氏出糗。 见小赵氏脸上的愤怒之色,陆安珩心中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心道:就你这小鼻子小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人。不巧,我可是专治不服!小样儿,还收拾不了你?气吧气吧,把自己给气死了最好! 再一看小赵氏身旁气呼呼瞪着自己的陆安瑾与陆安瑜兄弟二人,陆安珩冲着他们得意一笑,拍了拍手回到萧氏身边,乖乖的用早膳去了。 一顿早膳吃得小赵氏憋了满肚子火,萧氏倒是心情不错。回了自己的院子,萧氏细细的嘱咐了陆安珩一番,“以后可不要再这般胡闹了。你大伯母毕竟是你的长辈,如若你再同今日一般戏弄于她,难免会落人口舌。若是得了个不敬长辈的名声,于你可是无半分益处。” 陆安珩笑眯眯地看着萧氏,极是乖巧的点了点头,“阿娘,我知道了~” 换来萧氏爱怜的摸头,陆安珩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陪着陆安珏玩了许久,直到陆安珏撑不住睡了过去,陆安珩这才回到萧氏身边,接过萧氏递过来的九连环与陆芙一起拆着玩。 屋内气氛温馨不已,却突然听得屋外传来急急地脚步声,一个青衣侍女脸色慌乱的赶了过来,对着萧氏道:“不好了夫人,大郎落水了!” 萧氏还未开口,陆安珩却不知为何,一听这话,突然便感到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痛。 陆安珩还来不及开口,登时便两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在零下十几二十度没有炕的北方过冬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陆安珩的回答是已经冻成了傻逼。 这时候,陆安珩就无比想念现代社会的暖气、羽绒服、羊毛衫还有雪地靴等一系列的保暖产品。 即便是裹着萧恪特地差人送过来的裘衣,手捧着暖炉,陆安珩还是觉得冷。在家和出门的区别就是在家被冻成冰棍,出门就被冻成冰雕。 陆安珩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每年冬日都会有人冻死了。这样的天气,买不起过冬衣物的人家,可不是就得硬扛着么。至于扛不扛得过,那就得看命了。 即便有那略微富裕一点的人家,置办一应物什,家中老人也挺不过这凛冽的寒冬, 陆安珩心下叹息,努力地回想着炕的盘法。 作为一个南方人,陆安珩家里并没有暖气。不过后世旅游行业发达,陆安珩也经常在寒假前去北方旅游。然而,陆安珩只知道这玩意儿的大概原理,对于怎么盘炕,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陆安珩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在心里默默流泪,早知道自己会穿越,当初就应该好好钻研农业和工业知识。学好后穿过来,怎么着也能提高广大古代同胞的生活水平,带领他们走进富强和谐的美好生活。 而现在,自己还是好好冻着吧。 陆安珩在家里仔细琢磨了两天,连辣椒苗快到成熟期,就要长出辣椒了都没能让他高兴起来。想了想,陆安珩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儿做来转移注意力,比如,忽悠着萧恪和自己搭伙开个书局什么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66.兵器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走在石板路上,陆安珩时不时地停下来听一听货郎们地吆喝。这会儿已到十月下旬,天气逐渐转凉,陆安珩却注意到这些货郎们脚上还穿着破损较重的草鞋,露在外头的皮肤粗糙不堪,隐隐还能看到些许疤痕。 陆安珩心中不由再次叹息, 这年头, 平头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即便是天子脚下,也有的是面黄肌瘦的穷苦人家。 这个时节, 正是萝卜冬瓜成熟之际, 坊市上有不少农户担着这些时令蔬菜在卖。更有那身型明显比周围人壮上一圈的屠户正在大声吆喝, 引来肉铺旁的农户们羡慕的眼光。 陆安珩看得有趣, 这种鲜活的市井气息, 难得勾出了陆安珩那么一丢丢的文艺情怀,想起了前世某个声名赫赫的上河图。陆安珩忍不住想,要不是自己的绘画技术只有简笔画水平, 这会儿或许也能画个京城市井图啥的, 说不得千百年后还能被后人当成重要史料呢。 当然,这也仅限于想想了。陆安珩很清楚, 以自己画画水平的渣度, 估摸着能画出个毕加索式的抽象派来。这会儿还真没人能欣赏得来。当然, 以后自己若是碰上了丹青高手, 忽悠着他画一幅来为后世史料做贡献也是可行的。 陆安珩一边走一边脑洞大开, 走走停停间便和几个异族商人碰了个正着。陆安珩不大能分得清各国人的相貌, 单看这几人的服饰,尤其头上极富特色的帽子来看,倒是有点像后世阿拉伯人的风格。 萧恒见陆安珩对这几个异族商人感兴趣,顺口为他解释道:“这是西域那边来的异族人,西域那边小国众多,各国之间的风俗也不大一样。这些商人走遍西域,手头倒是有不少稀罕物件。” 陆安珩点头表示了解,若他们真是阿拉伯人,那真的没什么好奇怪的。阿拉伯人的足迹可是遍布各大洲,为世界文化间的交融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借着他们打一下掩护,把阿拉伯数字在大齐推广一下。天知道前些天陆安珩看到萧氏手上的账本后,被那些繁冗复杂的账目弄得有多头大。 那时,陆安珩不由感慨,阿拉伯数字和简单的竖式计算,是多么实用的东西啊。 这几个异族商人的汉话说的不错,陆安珩仗着年纪小,努力做出一副天真的神情,仰头瞪着一双眼波潋滟的桃花眼,笑眯眯地问他们:“我听说,在西域,有一种食物长在半人高的麦秆头,结出的果实如同七八岁幼童的小臂一样粗长。那果实金灿灿的,很是漂亮。这是真的吗?” 几个商人面面相觑,眉头紧皱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操着一口口音奇特的汉话回答道:“非常抱歉,我们在西域没见过这样的食物。” 陆安珩有点失落,深深觉得自己被老天爷给抛弃了。人家穿越前辈们一个个混得风生水起,要什么就有什么。自己就是那后爹养的小可怜,要点儿种子老天爷都不给。想想还有点小伤心。 许是陆安珩脸上的表情太过忧伤,又蔫头耷脑的一点精神都没有,看着就让人心疼。其中一个商人忍不住心软了一瞬,干巴巴地安慰他,“小郎君你别急,我们虽然没在西域见到过你说的食物。不过,我们有朋友坐船出海,到了大海的另一端,说不定他们会知道。” 陆安珩的双眼刷地一下就亮了,出海好啊!要去美洲,可不就是要出海么!玉米土豆有望了,老天爷你果然还是没有抛弃我! “你们的朋友,他们也到京城来了吗?” 商人摇头,“我们出发前来京城时,他们刚回来。据说他们从大海的另一边带了许多珍奇的宝物,现在应该也快到京城了。” 陆安珩不由目露憧憬之色,一旁的萧恪见了,很是心疼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陆家阿弟。在他看来,扬州城虽然热闹,到底不若京城繁华。看看陆家阿弟多可怜,刚来京城就被这些蛮夷商人们给忽悠瘸了! 被商人们给忽悠瘸了的陆安珩:……劳资见过的世面比你多多了,到底谁才是土包子? 好在陆安珩并不知道萧恪此时的心理活动,这会儿,他正兴致勃勃的问这些商人,“你们的朋友们到了京城,也会在这里贩卖东西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陆安珩的心情立马好转了起来,决定接下来都在这里蹲点,一定要守到出了海的那一群胡商的到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陆安珩这才有心思查看这些商人们带来的东西。 胡商们带来的东西很有外族特色,有不少西方风格的玛瑙首饰,还有看着精美的波斯地毯。萧恒买了两张地毯,准备送给母亲和幼弟。萧恪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感兴趣,斥巨资买了一把锐气逼人的胡刀。陆安珩本欲为他们付账,却被萧恒给拒绝了。 开玩笑,要是真让陆安珩付了账,那估摸着自己和蠢弟弟回家都得挨上一通暴揍。 陆安珩也不过多坚持,随便看了看商人们带来的种子,立马有了新发现。在萧恪选刀的同时,陆安珩也从那一堆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种子中,发现了辣椒的种子! 见到辣椒种子的那一刻,陆安珩恨不得流下一行激动的泪水。要知道,陆安珩前世可是吃辣大省的一员,结果一朝穿越,生活在这个没有辣椒的朝代,这是多么让陆安珩崩溃的一件事。 现在好了,辣椒种子来了,辣椒还会远吗?有了辣椒,麻辣小龙虾、辣椒炒肉、麻辣烫等一系列风靡全国的菜肴还会远吗? 陆安珩想了想,现在虽然已经过了最佳种植辣椒的时期了,貌似也还能赶在季节的尾巴上种一茬? 陆安珩对这些农事不大懂,出于吃货的本能,一拍脑门就决定,不管能不能行,回去先把把辣椒种下去再说。要是真种辣椒来了,到了冬天,自己就能吃到怀念已久的辣椒了。还有鸳鸯锅,冬天吃火锅,那是多么惬意的事儿啊! 在吃货因子的作用下,陆安珩的大脑高速运转,仔细地想了想,终于从遥远的记忆中扒拉出了一个片段。当初在乡下外婆家时,貌似也有乡亲在这个时节种辣椒的。只是要特别注意给辣椒防寒,以免它被冻死。 陆安珩心里琢磨了一下,反正离冬天还有一两个月呢,到时候辣椒苗都能长出来了,真要防寒的话,貌似只要最后结果的那一段时间才需要? 给辣椒防寒……陆安珩不大会。但是他在后世见多了阳台种菜的操作,想了想,觉得自己可以改进一下,变成卧室种辣椒,这样,总不至于会把辣椒苗给冻死吧? 这么一想,陆安珩立马就激动了,开口就想把这些辣椒种子全都包圆了。 商人们也很高兴,这玩意儿他们根本欣赏不来,一见到这种子就让他们想起了当初被辣椒支配的恐惧。一听说陆安珩要把这些辣椒种子全部都买下来,鉴于刚才大家进行了一番友好交流,商人们也没好意思把陆安珩当成肥羊宰。 反正种子也不多,加在一起也不到一百颗,另外两个小郎君已经让自己挣了不少钱了,商人们便大手一挥,特别豪爽地开口道:“你给500文就行!” 500文钱对于现在身怀五两银子巨款的陆安珩来说,还是能接受的。因着要跟萧恪兄弟俩出门,萧氏特地给了陆安珩五两银子,还仔细叮嘱陆安珩,要好好请他们吃上顿饭,万万不能怠慢了萧恪两兄弟。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揣着五两银子出了门,没成想,在美食的诱惑之下,陆安珩土豪气十足的一掏腰包付了款,接着,立马麻溜地将所有的辣椒种子都揣进了自己怀里。 别看陆安珩现在付账付的痛快,实际上,大多数人都不乐意花上500文钱去买些不知名的种子,那不是钱多烧得慌吗? 这年头儿,一斗米20文钱。十斗为一石,陆安珩当初闲得无聊算过一下,现在的一石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120斤。 一两银子就是1000文钱,折合米600斤,500文钱就是300斤,都抵得上一家人半年的口粮了。寻常人家,谁会允许自家孩子做这些败家事儿? 即便萧氏宠着陆安珩,要是知道了陆安珩当了回冤大头,估计也得好生说道他一通。 萧恒生怕陆安珩挨揍,连忙劝道:“三郎,这么一堆稀奇古怪不知名的种子就要半两银子,也不知能不能种得活。买下来不划算。” 陆安珩心道这很划算,等到自己真把辣椒种出来后,能挣回无数个500文。 不过萧恒也是一番好意,陆安珩还是很领他的情,心道这人真是面冷心热,跟面热心也热的萧恪果然是亲兄弟。对着萧恒拱了拱手,陆安珩真心实意地道谢:“多谢萧大哥的提点,不过这物小弟恰巧认识,能做调料烹饪出许多美味的菜肴。种出来后,小弟一定请你们前来品尝美食。” 萧恒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冷峻,闻言也只是略微点头,心道你既然不怕被爹娘狠揍一通,我自然也不会再多嘴。 不过,萧恒心里那个想象出来的陆安珩的形象,终于在陆安珩接二连三的奇葩做派中轰然倒塌。 原本在萧恒的想象中,陆安珩能弄出那么多有趣的故事和连环画,必然是一个有趣而风流的书生形象。 萧恒下意识地就将陆安珩代入了京城内那些成日装逼的世家子,脑补了一个风雅清高不沾半点烟火气的谪仙形象。万万没想到陆安珩会是这么个接地气的人,看小贩卖菜都能看得津津有味,不仅如此,他还要自己去种菜! 如此浑身散发着馥郁泥土气息的读书人,萧恒还真是头一回见。塌了塌了,萧恒只觉得,陆安珩在自己心里一直高大上的形象彻底塌了。 不过这样的陆安珩,倒是莫名让萧恒觉得亲近了不少。见惯了世家子弟们各种各样的奇葩行为,萧恒的内心已经无比淡定了。陆安珩这么个喜欢种地的爱好,完全就不是个事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67.弩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然而令陆安珩诧异的是, 小赵氏原本扭曲的脸色突然恢复如常, 就算看到陆安瑜被自家两岁的小团子打脸也不生气, 脸色反而比陆昌平还要平静一些。 不知为何,陆安珩突然就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内心,浑身血液都发凉。这是陆安珩每回察觉到危险时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也就是俗称的第六感。在现代时, 陆安珩便凭借着这个蜜汁灵验的第六感躲过了不少危险。比如因为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陆安珩走在半路突然站住不动,然后就发现一盆花从天而降砸碎在他面前,要是他再往前走上那么一两步,必然就会被砸个头破血流。还有旅游订票时,都订好了车票, 突然又出现这种熟悉的感觉,陆安珩果断退票, 结果不久后就听到车辆出事的消息。如此种种,陆安珩有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开挂了, 简直是老天爷他亲儿子的待遇。 是以陆安珩对自己的第六感极为相信。如今第六感再次出现,陆安珩心头一凛, 瞬间防御全开,戒备的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似乎察觉到了陆安珩的视线, 偏头向陆安珩看来。陆安珩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只觉得小赵氏的眼神极为诡异, 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夕, 平静之下是疯狂。 见陆安珩的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小赵氏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眼中忽而泛起了些微的涟漪,对着陆安珩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来。那笑容落在陆安珩眼里,简直就跟厉鬼似的,莫名让人瘆得慌。陆安珩的危机感更重,几乎忍不住想要拉着陆昌兴他们转头就走。 小赵氏却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和颜悦色地夸了陆安珏一通,完全超水平表现,甩她平时尖酸刻薄的样子好几条街。以至于萧氏都暗自诧异,心道大嫂今日是被哪路菩萨摸了头,这是开窍了吗?她要是早能有这表现,自己与她之间的妯娌关系也不至于是如今这样不冷不热的啊! 唯有陆安珩心下不安,眼见赵氏与陆昌平一副要留饭的架势,陆安珩就更郁闷了。天知道小赵氏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啊? 陆昌兴与陆昌平兄弟俩没待多久,陪着赵氏说了会话后,二人就起身往前院而去了,留下一屋子女眷与幼童陪着赵氏。 陆安珩不乐意看小赵氏那张瘆人的脸,连忙找了个借口,想去花园里转一转。 结果陆安珩这话一出,屋里的一群孩子都看了过来,而后一致用乞求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赵氏。 咳……小孩子嘛,总是坐不住的。尤其是在听不大懂大人的话的时候,那就更加如坐针毡了。特别是陆安瑜,生怕他娘再让他背一回书,一听陆安珩想要开溜,连忙抢话道:“祖母,孙儿带着阿姐还有三郎他们一道儿去逛一逛园子吧!” 赵氏自然是笑眯眯地应了。慈爱地看了看陆安珩与陆安珏兄弟俩,赵氏柔声嘱咐陆安瑜,“二郎要照顾好三郎四郎他们。” “是,祖母!”陆安瑜这回反应极快,欢呼一声,嗖的一下就蹿到了陆安珩身边,大声道:“三郎,我们走吧!” 不远处的陆芙急了,连忙牵着陆安珏的手,急道:“你们倒是等等我们啊!” 说完,陆芙顺道儿还拉住了一旁陆荷的手,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陆安珩二人面前。几人转眼就跑出了门,留下萧氏三人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欢快离去的背影。半晌,赵氏笑道:“二郎他们都是好孩子,我们陆家,也算是子孙出众了。若哪一日我去了地府,也能有脸见你们阿爹了。” “婆母您这话说的,我们可不依!”萧氏含笑宽慰赵氏,“二郎他们还小呢,您呐,怎么也得看到曾孙呐!到时候我们陆家五世同堂,人丁兴旺,子孙争气,大伙儿争先孝敬您。那才好呢!” 赵氏听萧氏说的有趣,亦是笑容满面。就连小赵氏,听到萧氏的话,也忍不住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另一边,陆安珩却发现陆荷对自己的态度很是微妙。陆荷本来就是存在感特别低的一个人,身为大房庶长女,小赵氏一直看她不顺眼,陆昌平又是传统的士大夫做派,后院全部交由妻子打理,不闻不问。据说小赵氏当初还夭折过一个孩子,那才是陆家真正意义上的长孙,比陆荷还要大上一岁。只是陆荷出生没多久后,那孩子便染了重病,没救回来。因为年纪太小,竟是连序齿都未曾序,也不曾上过族谱。后来陆安瑾出生后,养大了才序了齿,是以府上才管陆安瑾唤作大郎。 有这么一茬在,小赵氏每每看到陆荷就想到了自己早夭的长子,自然不会给陆荷什么好脸色。陆荷也就战战兢兢的在小赵氏手下讨生活,由此养成了现在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在真正“陆安珩”的记忆中,这个大堂姐一直都是低头沉默的形象,原身甚至连陆荷的长相都没记住。 虽然知道了陆荷性子沉默,陆安珩心中却还是感到有几分违和。性子沉闷也不代表是胆小鬼吧?陆荷如今一对上自己的眼神,就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抖抖身子是个什么操作?天地良心,陆安珩敢用自己未来的科举之路发誓,自己和小豆丁绝对没有欺负过她! 陆荷的动作虽然极其细微,一碰到陆安珩的眼神便连忙避开。然而那种身体因为害怕而产生的紧绷感却逃不过陆安珩的双眼,那可怜样儿,以至于陆安珩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小豆丁的记忆不太完整,选择性遗忘了欺负这个小可怜的事实了。 然而陆荷接下来的表现,让陆安珩明白自己错怪小豆丁了。 到了湖边,陆荷的神色明显就不自然了起来,头越来越低,挪动着步子试图离陆安珩越远越好。陆安珩心下奇怪,忍不住用探究的眼神望向陆荷,却只能勉强看到了一点她煞白的脸色,和血色全无的嘴唇。 陆安珩皱眉,完全搞不懂陆荷对自己谜一样的恐惧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望着陆荷身后不远处的假山,电光火石间,陆安珩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遇到小豆丁的那个梦境,瞬间就知道了陆荷这么害怕自己的原因。 当初,陆安瑾将小豆丁推进水中之时,陆荷会不会就刚好躲在假山后,看到了一切呢? 所以,陆荷现在才一见到自己就这么害怕,是因为心虚? 陆芙与陆安瑾三人已经跑到假山后玩去了,陆安珩听着小团子发出的“咯咯”笑声,正欲走过去看看,却突然听到陆荷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三……三郎,你要小心。” 陆安珩诧异的扭头,就见陆荷神色纠结的看着自己,本就瘦弱的身躯因为害怕更加摇摇欲坠。 见陆安珩扭头望着自己,陆荷下意识地避开了陆安珩的眼神,接着用细弱蚊呐的声音再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陆安珩心下有了底,也不接陆荷的话茬,忽而问道:“阿姐,当日大郎将我推进水里时,你看到了,是也不是?” 陆荷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满脸,抖着声音道:“对……对不起,我不敢说。” 陆安珩叹了口气,轻声安慰她道:“我没有怪你。不过你刚才让我小心,是要我小心大伯母吗?” 陆荷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红着眼眶道:“我去给母亲请安时,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母亲说了什么‘三郎’,‘这回定要他好看’这些话。当初我没能说出事情真相,以至于让你落水后还担了个调皮生事的名头,我心里觉着对不住你。这回听到了母亲的话,我又不知内情,也只能暗中提醒你一下了。” 这估计是陆荷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了。陆安珩心下感动,对着陆荷笑了笑,万分郑重地道:“多谢阿姐!阿姐本就处境艰难,千万莫要让人知晓了你将这事儿告诉了我。” 陆荷自是点头,她能在大房坚韧的活下来,活的还算滋润,自然也有一套生存法则。陆安珩这番嘱咐,完全是多余的。 接下来待在大房的这段时间,陆安珩简直将自己的神经崩到了最紧,眼都不错的盯着陆安珏,生怕小赵氏会对陆安珏下手。好在直到吃过午饭回家,小赵氏都不曾有任何黑手。回到自己家中,陆安珩忍不住松了口气,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 然而等到晚膳后,自己被人用帕子捂住口鼻药晕过去时,陆安珩才悔恨不已,自己真是放松得太早了! 萧恪熟练地往他娘身后一躲,探出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冲着萧将军喊:“我待会儿可是要去接陆家阿弟的,你总不能让我顶着张猪头脸去给陆家阿弟看笑话吧!” “就你破事儿多!脑子都长哪儿去了?”萧将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接着吼道:“陆三郎的外祖虽然不在了,但尚有一个舅舅还在京中。人家陆家千里迢迢进京,怎么着也得先去拜访他舅家,你这么早去凑什么热闹?” 萧恪顿时就蔫了,泄气道:“我就去找他说几句话也不成么?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陆家阿弟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68.建议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见状, 陆安珩还拿自己亲娘打趣,“阿娘,知道的是我要去考试,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要亲自上阵呢。” 萧氏无奈地瞪了陆安珩一眼,“你这孩子,怎么心就这么大呢?” 到底也放了心, 反正看自家儿子这个状态,准保出不了什么差错。 陆安珩对此表示毫无压力,上辈子从小学到高中这十二年学念下来,别的不敢说, 单论考试的心理素质,陆安珩绝对能甩大伙儿一条街。 就是这天气坑爹了一点,此时正是二月份,正是春寒料峭之时, 陆安珩拒绝了自家亲爹要送自己的提议, 独自背着书箱走在大街上, 一出门便感到寒意直往自己的身上钻。 没走多久就到了县衙,虽然天色还未破晓,县衙门口已经乌泱泱的站了好些人。好在有衙役在维持秩序,前来赴考的学子们也不敢跟任何人发生冲突,都老老实实的听从衙役的安排, 排起了三条队伍。 陆安珩大致扫了一眼, 估摸着已经到了将近一百人了, 这还不算站在一旁前来送考的人数。陆安珩内心不由感叹,这年头儿的考生真遵守纪律,还没进考场,就都已经安静如鸡了。陆安珩能毫不吹牛逼的说,这会儿就是扔根针下去,都能听到响儿。 只是,察觉到周围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若有若无的牙齿打颤声,陆安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经历过考试的人都知道,紧张那玩意儿都是会传染的,一个人开始发抖,那就会带动着周围的人一块儿抖。尤其是这会儿天气还挺冷,半冷半吓之下,也不知道是哪个哥们儿先开的头,队伍里五分之四的人都在跟着抖。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好些人嘴里念念有词,轻声细语的开始背诵四书五经的内容。 不知等了多久,陆安珩的脚都冷得跟冰块儿似的了,天色才逐渐亮了起来。队伍前头也开始动了起来,进场的时间,到了。 人群瞬间就嘈杂了起来,周围来送考的亲友拉着自家的考生就念叨开了—— “儿啊,你要好好考,争取考中,中了后你就是秀才公,娘也跟着你享福咯!” “快瞅瞅你书箱,看看东西是否都带齐了,好好考,爹在外头等你!” “阿兄,多年苦读,成败在此一举,千万莫要辜负了爹娘的期待!” …… 陆安珩听着,不由在心里给这些考生点了根蜡烛,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呢!陆安珩敢用自己的节操发誓,这话绝对起了反作用了,看看前头那哥们儿抖得厉害的手就知道了! 不过,陆安珩不知道的是,在他观看别人之时,他自己也成了别人的打量对象。毕竟前来参加考试的人虽多,如同他这般,才十一二岁的小屁孩也没几个。他往人群中一站,自动跟前后两人站出了一个盆地来。更何况,陆安珩年纪虽小,却无人来送考,在一堆年纪长了许多的“兄长”面前,格外显眼。 陆安珩也不在意,自动开启屏蔽模式,无视了周围隐隐绰绰投过来的打量眼神,心理素质一级棒。 没过多久就到了陆安珩,入口处的衙役检查了一下他的书箱,又仔细地对比了一下他的画像,确认是本人无误,又冷着一张脸让陆安珩脱下自己的外衣。 陆安珩心里大呼坑爹,这变态的规矩,本就不许考生穿棉袄来考试,现在还得让自己把外套给脱了,人干事?然而腹诽归腹诽,陆安珩面上还得带着笑,老老实实将外衣脱下来,任由衙役仔仔细细地翻了个遍。 直到接过衙役递来的几件外衣穿上后,陆安珩才觉得自己终于从冰棍状态下活了过来。 进了县衙后总算没那么冷了,陆安珩和前面进来的考生站在一起,等着所有考生入场。 等到县令宣布了考试开始后,陆安珩才找到自己的考试房间。房子里的设施很简单,除了一套桌椅,啥都没有。 陆安珩的生活技能还是不错的,先从萧氏给自己准备的书箱中拿出抹布将桌椅擦干净,然后轻手轻脚地将笔墨纸砚和镇纸摆放好。他虽然人小,做起事来却有条不紊,一举一动都带了一股优雅的味儿,再配上他天生的好皮相,愣是让对面几人看傻了眼,脑海里齐刷刷的浮现出“蓬荜生辉”四个大字。 等到陆安珩收拾妥当后,衙役也开始分发考卷了。 陆安珩拿着厚厚的一沓考卷,内心还有点小紧张,然而习惯性的扫完所有题目后,陆安珩心里顿时就踏实了起来。 题目虽然多,但内容却并不难,题目全都是四书五经上的原文,主要就是考大家对四书五经的掌握情况。陆安珩这几年自己都不知道把那几本书抄了多少遍了,自然是下笔如有神,连个停顿都没有。 不过陆安珩虽然松了口气,却还是绷紧了一根弦。没办法,这年头儿,卷面分也同样重要。若是你的字儿写得跟狗爬似的,不好意思,除非您是圣人在世,文章惊才绝艳的恨不得让人跪下来叫爸爸,那估计能让考官忽略这点小瑕疵。否则的话,您就可以直接回家,明年再来吧。 陆安珩练的是颜体,讲究的是笔力雄厚,气势庄严。只是他如今年岁尚小,臂力不足,写出来的字虽然气势不太够,却也很能入眼。 原本还带有灰尘味的房间逐渐被墨香味儿掩盖了,陆安珩全神贯注地写着,沾墨落笔极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污了考卷。 一鼓作气做完考卷后,陆安珩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抬头一看天色,估摸着已经正午了。陆安珩扒拉了一下自己的书箱,发现萧氏给他准备了鸡蛋饼和馒头,还有好几个已经煮好了的鸡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陆安珩也不嫌弃这些东西都已经冷了,坐在椅子上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吃,陆安珩一边轻轻活动着双脚。 说来也是坑爹,由于身高原因,房间内为考生准备的椅子陆安珩根本用不上,一直站着做题直到写完,腿都麻了。 将鸡蛋和馒头一扫而空后,陆安珩喝了一口水,摸着肚子满意地眯了眯眼,再次检查了一遍答案,确认无误后,陆安珩的心这才安稳了不少,等着交卷时间一到,立马交了考卷回家去了。 萧氏早就翘首以盼,平日里的优雅做派都不见了,不停地在屋里踱步,时不时地朝大门口望一眼,等着儿子的到来。 见陆安珩推开门走了进来,萧氏连忙迎了上去,一把将手里捧着的暖炉塞进了陆安珩手中,口中催促道:“快捧着这手炉取取暖,莫冻着了!” 陆昌兴上前接过陆安珩的书箱,伸手在陆安珩的肩膀上拍了拍,虽然没开口,但一切的关怀都尽在不言中了。 陆芙想来是被特地叮嘱过,不能闹陆安珩,是以看向陆安珩的眼中还带着几分敬畏,平日里活泼的性子都收敛了几分。 陆安珩倒是不在意,笑眯眯地叫了声“阿姐”,转头就逗弄胖团子陆安珏去了。陆安珏小朋友今年也九岁了,还是粉粉嫩嫩胖墩墩的团子样儿,五官与陆安珩有八分相似,就是体型比陆安珩圆润了两圈。乍一看,就是一个竖矮横宽版的小号陆安珩。 陆安珏也跟着陆昌兴开蒙了好几年,延续了亲哥的凶残学习法,只是因为是家中幼子,父母兄姐都宠着,难免有几分跳脱。要陆安珏说,他最怕的就是自家那个看起来总是笑眯眯,实际上凶残万分的亲哥,因为他哥一见他,就把他当大型玩具摆弄。 这不,陆安珩眼瞅着从三头身进化成了五头身的陆安珏,修长的手指就忍不住的发痒。戳戳陆安珏的婴儿肥,再戳戳他的双下巴,又伸手捏捏他肉嘟嘟的手掌,陆安珏都好脾气的任由他戳。 这也就是亲哥才有的待遇了,换个人来,陆安珏能撸起袖子跟人干一架。 不得不说,戳戳肉乎乎的亲弟弟,实在是有益于放松心情。陆安珩只觉得考试带来的紧迫感一扫而空,心情好地多喝了一盅鸡汤。 接下来的三天亦是如此,虽然题目一天比一天难,陆安珩的状态却一天比一天轻松。他本来就是考试型的选手,进入状态后,竟然感受到了一种游戏通关的快.感。也算是一个大奇葩。 放榜那天,陆昌兴不顾陆安珩的阻拦,执意要与他一道儿去看榜。陆安珩没辙,只得由他去了。 没成想陆昌兴比陆安珩还激动,天还没亮就把睡眼惺忪的陆安珩从被窝里拖了出来,随意地给他收拾了一下,拉着正欲打盹的陆安珩就出了门。 陆安珩简直要被他亲爹给折腾死,傻乎乎的跟着陆昌兴一道儿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直到来的人越来越多,终于等到了来放榜的衙役。 榜一贴好,陆安珩还没来得及抬头,手臂上就是一痛。陆安珩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罪魁祸首,却见自家亲爹激动地脸色通红,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压低的声音掩藏不住满满的喜色,“你仔细瞅瞅,那榜上第一的位置,写得是不是你的名字?” 第一?陆安珩惊讶地抬头一看,他的眼神可比陆昌兴好使多了,再三的眨了眨眼,确认那上头写的就是自己的名字,陆安珩也兴奋起来了,“没错,阿爹,我真是第一名!” “好小子,真给爹长脸!回去让你娘多给你做些好吃的!” 好在二人说话的声音小,周围的人注意力又都在榜上,没听清他们的话。不然,就凭刚才那一个第一名,陆安珩就得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考生们的视线洗礼。 待到二人走远了,还有考生们的讨论声传来—— “今年的案首名讳为陆安珩,也不知这位兄台到底是何人,师承哪位名师?” “嗐,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那天考试的时候我恰巧就站在他后头,你这一声兄台,人家可当不起。” “有甚可当不起的?” “人家年方十一,你有那个脸面唤他一声兄长?” “咝——真是天纵奇才啊!” 听着他们越说越离谱,陆安珩就算再厚的脸皮也撑不住了,心道别看我现在只有十一岁的外壳,但我有一颗二十来岁的心啊!你们叫我一声哥,我还是能应得起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69.发财新思路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在零下十几二十度没有炕的北方过冬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陆安珩的回答是已经冻成了傻逼。 这时候, 陆安珩就无比想念现代社会的暖气、羽绒服、羊毛衫还有雪地靴等一系列的保暖产品。 即便是裹着萧恪特地差人送过来的裘衣,手捧着暖炉,陆安珩还是觉得冷。在家和出门的区别就是在家被冻成冰棍, 出门就被冻成冰雕。 陆安珩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每年冬日都会有人冻死了。这样的天气, 买不起过冬衣物的人家, 可不是就得硬扛着么。至于扛不扛得过,那就得看命了。 即便有那略微富裕一点的人家, 置办一应物什,家中老人也挺不过这凛冽的寒冬, 陆安珩心下叹息, 努力地回想着炕的盘法。 作为一个南方人,陆安珩家里并没有暖气。不过后世旅游行业发达, 陆安珩也经常在寒假前去北方旅游。然而, 陆安珩只知道这玩意儿的大概原理,对于怎么盘炕, 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陆安珩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在心里默默流泪,早知道自己会穿越, 当初就应该好好钻研农业和工业知识。学好后穿过来,怎么着也能提高广大古代同胞的生活水平, 带领他们走进富强和谐的美好生活。 而现在, 自己还是好好冻着吧。 陆安珩在家里仔细琢磨了两天, 连辣椒苗快到成熟期, 就要长出辣椒了都没能让他高兴起来。想了想, 陆安珩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儿做来转移注意力,比如,忽悠着萧恪和自己搭伙开个书局什么的。 说干就干,陆安珩立马投了拜帖,将自己裹成一个球,艰难地踏进屋外的冰天雪地之中,去将军府找萧恪去了。 没走多远,陆安珩就觉得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脚上似有千斤重,一步一步走得极为艰难。 好不容易来到了将军府,门房已经提前得了萧恪的吩咐,见陆安珩上门,立马将他带到偏房等候,又塞了手炉给他,这才急匆匆跑进院子里禀报去了。 萧恪来得很快,连忙将陆安珩带进正厅。厅内放着几个炭盆,萧将军坐在正位,萧恒则站在一旁侯着。 陆安珩连忙上前见了礼,萧将军一向话不多,笑着对陆安珩点了点头,温声道:“三郎这些时日过得可还好?” 陆安珩苦着一张脸开口答道:“别提了,您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哦?”萧将军扬眉,“还分假话真话?都说来听听!” 陆安珩苦笑:“假话是过得好极了,真话是快要被冻死了。” 话音一落,萧家父子三人齐齐笑出声,陆安珩这才发现,原来萧恪和他爹长得更相似一些,五官都是硬朗那一挂的,笑起来简直就是少年版的萧将军。 而萧恒更俊秀一些,一笑竟然还有两个梨涡,从高冷美少年立马变身为邻家大哥哥。陆安珩在心里默默地想,自己大概已经知道为什么萧恒一直板着脸的原因了。 萧恪一边大笑一边猛拍了几下陆安珩的肩膀,陆安珩再次痛恨起自己现在这仅有一米五的身高来。每次都被高自己大半个头的萧恪当成皮球拍,自己也很心塞的好么! 或许是因为陆安珩的眼神怨念太重,萧恪良心发现的停下了丧心病狂的笑声,然后真心实意地安慰陆安珩:“陆家阿弟你进京不久,自然不习惯京中的严寒,过几年就好了。” 然而这并没有安慰到陆安珩,反而让他更绝望了。想了想还要持续一两个月的严冬,陆安珩就恨不得有个时光加速机,直接跳过这一段难熬的日子。 算了,时光机是不可能的,还是化悲愤为动力,努力去挣小钱钱吧。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说不定金钱的铜臭味能让陆安珩的心情好上几度,心暖了,身子也就不那么凉了。 陆安珩严肃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重点分析了一下教育行业资料的空缺,自己这个鼓捣教辅资料的书局一旦建了起来,定然不愁没有销路。 为了拉萧恪入伙,又加上进京以来萧家一直对自己极为照顾,陆安珩在分成上便十分大方,直说要跟萧恪五五分账。 闻言,萧将军便忍不住皱眉:“这不是占你便宜吗?不成!” 陆安珩言辞十分恳切,躬身对着萧将军道:“将军且听晚辈一言。京中达官显贵多如牛毛,说得夸张点,京中一块牌匾掉下来,砸中十个人,估摸着就有八个身份不凡。晚辈初来乍到,想开书局,本就是想借将军之势。将军多年来对晚辈关爱有加,晚辈本就无以为报,将军若是再推辞,晚辈当真惭愧不已,日后都无颜登门了。” “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起话来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萧将军摆摆手,接着道:“算了,我说不过你,你们爱怎么捣鼓就怎么捣鼓吧。若是有那不长眼的敢上门闹事,只管差人来禀告我便是。我虽权势不大,却也能护你们周全!” 陆安珩大喜过望,连忙作揖答谢。 萧将军忍不住右手虚抬,制止了他的动作,口中抱怨道:“我可不耐烦你们动不动就行礼,弄得彼此都生分了!” 在朝堂上混的,又有谁是傻子呢?萧将军这么帮扶陆安珩,一则是因萧恪与陆安珩之间的交情,陆安珩本人又是人中之龙,此时拉他一把,权当做投资了。二则便是如同陆安珩所说,办这么个书局确实利润颇丰,有银子挣,谁不乐意? 萧将军可不是某些迂腐清高的文官,满心满眼瞧不上铜臭味,弄得妻儿老小都跟着他过苦日子,真是遭罪。 再有,办书局,说出去名声也好听。文人骚客素来附庸风雅,和书有关的事在他们看来都是高雅的。所以看不起武官行为粗鄙,不通圣人之言,都是莽夫。 不过对有文化的武夫,文官们的接纳度就会高很多,给他们的称谓也格外文雅,叫做“儒将”。 现在正是崇尚“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候,文人墨客才是掌握社会话语权的那一批人。萧家虽然不觉得武官有什么不好,但也不乐意总是因为出身被人鄙视来鄙视去。 萧恪若是真的跟陆安珩一道儿办书局,估摸着粗鄙的名声会去掉不少,也算是双赢。 不知想到了什么,萧将军看向陆安珩的目光突然变得有深意起来,试探地问道:“三郎,你办书局,是不是为了给自己积攒名声?” 陆安珩一愣:“啥?我要名声干嘛?” “你傻啊!”萧恪也反应过来了,连忙开口提醒陆安珩,“你名气大,拜大儒为师的机会就大啊!你又不曾去京中的官学上学,书院也没去。难道不是想着拜名师?”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啊!陆安珩傻眼了,下意识的开口道:“我进京之时,已经过了官学的进学日期了,所以才未曾去官学求学啊。” 你们都脑补了些什么? 咳……这就得再来解释一下了。这年头的科举制度并不曾规定考生一定要在官学或者书院求学,是以有许多德高望重的名师大儒便自己招收学生,亲自教导。光是大儒亲自教导这一项,就足以令许多书生心动不已了。 更何况有些大儒原本便纵横朝堂多年,致仕后歇不住才起了收几个弟子的心思。这些可都是久经科举和朝堂双重考验的大佬,水平比书院和官学的夫子强多了。 若是能拜这些大佬为师,好处是摆在明面上的。他们经历过残酷的科考,对圣人之言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又熟知官场的套路以及部分考官的出题喜好。相比起那些自己摸索的考生而言,这些拜名师的幸运儿已经赢在了起跑线。别人走弯路,他们走捷径,简直像带了个作弊器。 只是这些大儒们大多出自世家,许多人都选择进族学教导同族晚辈,一般不轻易收徒。 所以可以想象出每当传出大儒要收徒时,会出现何等火爆的场面。 那怎么才能打败众多竞争对手,成功获得大儒弟子的称号呢?家中跟大佬们有交情的,直接由长辈带着,提着重礼前去拜访。如同陆安珩这般一点身份背景都没有的,那就只能拼实力。 然而竞争太激烈了怎么办?那么多的对手,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学识绝对能力压众人,很大可能就成了背景板被大佬遗忘了,这还怎么拜师啊? 所以经过无数前辈们的研究后,提供了一个拜师新思路。 那就是使劲儿给自己扬名。当然必须要是好名声,还得要名气够大,大到让大佬们都有所耳闻那就更好了。最后,还得自身实力过关,大佬们一看,诶,这不是那谁谁谁吗?名声挺不错的,学识也不赖。很好,那就是你了。 以上就是由无数前辈们的智慧凝结成的方法。 萧将军本以为陆安珩也想着走条路,结果一看陆安珩都被自己给问懵了,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多想了。 回过味来的萧将军不由干笑两声,然后对着陆安珩笑道:“是我想岔了,还以为你急着拜师呢。” 陆安珩心道我一来就错过了四方馆的报道时间,没啥背景人家根本就不给通融。后来又被胡商带来的辣椒占据了心神,沉浸在对各色美食的幻想中无可自拔。哪里还有心思为自己这么谋划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70.计定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在现代时哄老头儿老太太就很有一手, 他家爷爷奶奶被他哄得那叫一个团团转, 每回见着他,人都精神了几分。也因为如此,陆安珩小时候倒是狠狠地坑过他亲爹好几回。 没办法, 男孩子总会有调皮的时候。陆安珩小时候没少因为犯错被亲爹好一顿打,爷爷奶奶虽然心疼, 也不好阻止儿子管教孙子。只是爷爷经常气不过,陆安珩他爸揍了他,他爷爷背地里就得收拾他爸一顿, 把他爸给气的,没少骂陆安珩是个坑爹货。 如今陆安珩穿成了一枚小豆丁, 这小豆丁长得又圆圆润润的, 配上那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 就跟个白嫩嫩的汤圆似的, 极是招老年人的喜爱。 赵氏一见陆安珩仰着小脑瓜子望着自己,两只墨玉一般的眼中满是孺慕之色, 一直紧绷着的脸色瞬间就缓和了下来。见孙子白嫩嫩的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袖, 脸上的笑容几乎能令日光失色。赵氏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面上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 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陆安珩的脑袋。 陆安珩见此,更是兴奋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脆生生的道:“祖母, 娘亲说我这回落水, 您担忧了好些时日,念了许久的佛经,直到我大好了,您才放下心来。是孙儿不孝,让您劳神了!我下次再也不顽皮了!” 赵氏听着这话,心中极为熨帖,赞赏的看了萧氏一眼,心道这小儿媳不愧是出身官宦的大家闺秀,于教养孩子上头,真是有几分独到之处。 萧氏破天荒得了婆母这赞赏的一瞥,眉毛都没动半分,眼观鼻口观心,恭敬的立在一旁,大家风范尽显。 反倒是小赵氏坐不住了,心中暗恨萧氏方才毫不留情的揭了自己的短,又恨陆安珩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头。要知道,平日里,姑母可是更看重自己的两个儿子的,却不成想今日倒是让二房出了彩。 小赵氏心中不甘,将手中帕子撕扯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恨恨的看着陆安珩,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三郎这回可真是懂事了呢!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三郎如今,当真是开窍了。” 话虽是好话,可是从小赵氏的嘴里吐出来,愣是让人觉着有几分刺耳。 萧氏眉眼一冷,张嘴便欲再给这个大嫂一个颜色瞧瞧。却不料陆安珩反应更快,立马扑进了赵氏的怀里,身子还一抖一抖的,显然是一副被吓着了的样子。 赵氏顿时也恼了,她虽然不喜二房,但孙子总归是自家的。三郎本就多灾多难的,还被大儿媳三番两次的咒一通,赵氏心头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了,狠狠地一拍桌子,对着小赵氏厉声道:“老大家的,住嘴!” 小赵氏冷不丁的被赵氏这么一吼,也是骇了一跳。愣了片刻,又见陆安珩这个碍眼的小混球正窝在赵氏的怀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小赵氏心头的火气也上来了,又碍于婆母发威,小赵氏一时竟不敢多言,只能将自己给憋个半死。 接下来用早膳,小赵氏就更堵心了。 往常赵氏为了为难萧氏,用膳时,十回里有七八回得让萧氏立规矩。每逢这个时候,小赵氏便得意不已,觉着即便弟妹处处压自己一头又如何,日子还是不如自己过得舒心。 结果方才,萧氏正熟门熟路的立在一旁准备服侍赵氏用早膳,手中的筷子却突然被陆安珩给抢了过去。萧氏惊讶的低头,就见长子顶着脚拿过了自己手中的筷子,笑眯眯的推着自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屋内所有人见陆安珩的动作,都不由呆愣了片刻。楞楞的看着陆安珩,半天没回过神来。 陆安珩浑然不觉众人心中的惊讶,极其自然的拿着筷子跑到赵氏身边,对着赵氏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认真的开口道:“祖母这般疼爱珩儿,珩儿也想服侍一番祖母,以尽自己的孝心。” 把赵氏给感动的,眼眶都红了。连声道:“乖孙,你的孝心祖母心领了。只是如今你还小,哪能让你服侍祖母呢?快去坐好,让乳母服侍你用膳!” 陆安珩却是不依,蹬蹬的爬上了椅子,稳稳的夹住了一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奶糖包放进了赵氏的碗里,又颠颠儿给赵氏盛了碗小米粥,喜滋滋的看着赵氏道:“祖母,小米粥最是养胃,你可要多吃点。” 赵氏红着眼眶,看向陆安珩的眼中满是疼爱与欣慰,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连连点头,“好好好,祖母这就吃!乖三郎,你也快去用膳!” 陆安珩也不急,又喜滋滋的给萧氏和陆芙都盛了碗粥,见桌上还摆着一小碟饴糖,陆安珩便极为自然的给陆芙的碗里夹了一块。 小赵氏气恼不已,这三郎好端端地出什么风头?这一番举动下来,可算是将自己的大郎二郎给比到泥地里去了! 实在不是小赵氏乐意让陆安珩单独出这个风头,只是她所出的两个儿子,一个六岁,一个五岁,因着她平日里的娇纵,如今连筷子都拿不稳,还需要乳母照料喂饭。再一看陆安珩使筷子使得稳稳当当的,哪里能跟陆安珩来抢这个风头呢? 只是小赵氏素来见不得二房得脸,如今陆安珩表现的这般显眼,小赵氏看得实在堵心,忍不住嘲讽道:“哟~果然还是亲娘亲,只是,三郎你怎么也不孝顺大伯母一回呢?” 此话一出,赵氏与萧氏神情俱是一冷,放下手中的碗筷便欲好生教训小赵氏一通。却听见陆安珩脆生生的答道,“好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陆安珩一阵风似的跑到了小赵氏身边,吭哧吭哧的爬上了椅子,颤颤巍巍地端过小赵氏面前的碗,拿过勺子就舀了一勺粥递到小赵氏嘴边。 小赵氏下意识地咽下这口粥,陆安珩立马又递了一口。也不想着给赵氏布菜了,一门心思地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又不好将陆安珩手中的碗勺强抢过来,几个来回之下,竟是连说话的空挡都没有了,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笑意,便是赵氏也忍俊不禁,心中的怒气倒是一扫而空,眼带笑意的看着小赵氏出糗。 见小赵氏脸上的愤怒之色,陆安珩心中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心道:就你这小鼻子小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人。不巧,我可是专治不服!小样儿,还收拾不了你?气吧气吧,把自己给气死了最好! 再一看小赵氏身旁气呼呼瞪着自己的陆安瑾与陆安瑜兄弟二人,陆安珩冲着他们得意一笑,拍了拍手回到萧氏身边,乖乖的用早膳去了。 一顿早膳吃得小赵氏憋了满肚子火,萧氏倒是心情不错。回了自己的院子,萧氏细细的嘱咐了陆安珩一番,“以后可不要再这般胡闹了。你大伯母毕竟是你的长辈,如若你再同今日一般戏弄于她,难免会落人口舌。若是得了个不敬长辈的名声,于你可是无半分益处。” 陆安珩笑眯眯地看着萧氏,极是乖巧的点了点头,“阿娘,我知道了~” 换来萧氏爱怜的摸头,陆安珩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陪着陆安珏玩了许久,直到陆安珏撑不住睡了过去,陆安珩这才回到萧氏身边,接过萧氏递过来的九连环与陆芙一起拆着玩。 屋内气氛温馨不已,却突然听得屋外传来急急地脚步声,一个青衣侍女脸色慌乱的赶了过来,对着萧氏道:“不好了夫人,大郎落水了!” 萧氏还未开口,陆安珩却不知为何,一听这话,突然便感到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痛。 陆安珩还来不及开口,登时便两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陆安珩愣住了,“阿爹给我开蒙?我不去学额,书院念书吗?” 萧氏惊讶地瞪大了眼,“你这么小,去书院怎么受得住?书院中的蒙学夫子大多是秀才,你阿爹也是秀才,让他给你开蒙就是了。不然弟子多了,夫子也顾不过来呀。” 什么,还有这茬?陆安珩无语,还以为自己能去见识一下古代的书院呢,万万没想到竟然当头挨了一闷棍。说起来,陆昌兴的脾气还挺好的,应该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吧?这年头可是讲究什么“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年代,当爹的教训儿子就跟玩儿似的,艾玛要是自己学的太烂,被陆昌兴暴揍一顿怎么办啊? 陆安珩完全是想起了当初自己小时候调皮被陆爹暴揍的苦逼事儿来了,那还是在学校由老师教呢。现在亲爹成了老师,这么个双重身份,听着都很吓人啊。 总感觉自己的屁股又要遭殃了。 恰好这会儿陆昌兴也从大房那里回来了,萧氏见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心中登时就是一个咯噔,眉头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心下已经闪过了几个念头,萧氏连忙迎了上去,温声道:“那边怎么样了?” 陆昌兴紧绷的脸色松了松,对着萧氏微微颔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端过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而后拎过旁边的陆安珩放在自己的腿上,陆昌兴原本还有点不悦的心情已然好转,这才抬头望向萧氏,笑道:“娘子莫急,娘亲与大哥一切都好,只是大嫂情绪有点崩溃,想来过了段时日便会好了。” 说话间,陆芙已经听到了陆昌兴回来的消息,蹬蹬蹬就跑到了屋门口,一见到陆昌兴的身影,陆芙的眼神瞬间一亮,而后风一样的跑到陆昌兴跟前,甜甜地抬头道:“阿爹,你回来啦!芙儿好想你啊!” 陆昌兴笑容满面的摸了摸陆芙的头,又将陆安珩单独放在右腿上,而后左手揽过陆芙放在了自己的左腿上,这才柔声道:“爹也很想芙儿,芙儿有没有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芙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乖乖的回道:“芙儿最乖了,这些天都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昌兴抱着一双儿女,又有娇妻在侧,只觉得所谓的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71.拉人做慈善 ,最快更新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心中不由再次叹息, 这年头, 平头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即便是天子脚下,也有的是面黄肌瘦的穷苦人家。 这个时节,正是萝卜冬瓜成熟之际,坊市上有不少农户担着这些时令蔬菜在卖。更有那身型明显比周围人壮上一圈的屠户正在大声吆喝,引来肉铺旁的农户们羡慕的眼光。 陆安珩看得有趣,这种鲜活的市井气息,难得勾出了陆安珩那么一丢丢的文艺情怀, 想起了前世某个声名赫赫的上河图。陆安珩忍不住想,要不是自己的绘画技术只有简笔画水平, 这会儿或许也能画个京城市井图啥的, 说不得千百年后还能被后人当成重要史料呢。 当然,这也仅限于想想了。陆安珩很清楚,以自己画画水平的渣度,估摸着能画出个毕加索式的抽象派来。这会儿还真没人能欣赏得来。当然, 以后自己若是碰上了丹青高手,忽悠着他画一幅来为后世史料做贡献也是可行的。 陆安珩一边走一边脑洞大开, 走走停停间便和几个异族商人碰了个正着。陆安珩不大能分得清各国人的相貌, 单看这几人的服饰, 尤其头上极富特色的帽子来看, 倒是有点像后世阿拉伯人的风格。 萧恒见陆安珩对这几个异族商人感兴趣, 顺口为他解释道:“这是西域那边来的异族人, 西域那边小国众多, 各国之间的风俗也不大一样。这些商人走遍西域,手头倒是有不少稀罕物件。” 陆安珩点头表示了解,若他们真是阿拉伯人,那真的没什么好奇怪的。阿拉伯人的足迹可是遍布各大洲,为世界文化间的交融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借着他们打一下掩护,把阿拉伯数字在大齐推广一下。天知道前些天陆安珩看到萧氏手上的账本后,被那些繁冗复杂的账目弄得有多头大。 那时,陆安珩不由感慨,阿拉伯数字和简单的竖式计算,是多么实用的东西啊。 这几个异族商人的汉话说的不错,陆安珩仗着年纪小,努力做出一副天真的神情,仰头瞪着一双眼波潋滟的桃花眼,笑眯眯地问他们:“我听说,在西域,有一种食物长在半人高的麦秆头,结出的果实如同七八岁幼童的小臂一样粗长。那果实金灿灿的,很是漂亮。这是真的吗?” 几个商人面面相觑,眉头紧皱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操着一口口音奇特的汉话回答道:“非常抱歉,我们在西域没见过这样的食物。” 陆安珩有点失落,深深觉得自己被老天爷给抛弃了。人家穿越前辈们一个个混得风生水起,要什么就有什么。自己就是那后爹养的小可怜,要点儿种子老天爷都不给。想想还有点小伤心。 许是陆安珩脸上的表情太过忧伤,又蔫头耷脑的一点精神都没有,看着就让人心疼。其中一个商人忍不住心软了一瞬,干巴巴地安慰他,“小郎君你别急,我们虽然没在西域见到过你说的食物。不过,我们有朋友坐船出海,到了大海的另一端,说不定他们会知道。” 陆安珩的双眼刷地一下就亮了,出海好啊!要去美洲,可不就是要出海么!玉米土豆有望了,老天爷你果然还是没有抛弃我! “你们的朋友,他们也到京城来了吗?” 商人摇头,“我们出发前来京城时,他们刚回来。据说他们从大海的另一边带了许多珍奇的宝物,现在应该也快到京城了。” 陆安珩不由目露憧憬之色,一旁的萧恪见了,很是心疼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陆家阿弟。在他看来,扬州城虽然热闹,到底不若京城繁华。看看陆家阿弟多可怜,刚来京城就被这些蛮夷商人们给忽悠瘸了! 被商人们给忽悠瘸了的陆安珩:……劳资见过的世面比你多多了,到底谁才是土包子? 好在陆安珩并不知道萧恪此时的心理活动,这会儿,他正兴致勃勃的问这些商人,“你们的朋友们到了京城,也会在这里贩卖东西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陆安珩的心情立马好转了起来,决定接下来都在这里蹲点,一定要守到出了海的那一群胡商的到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陆安珩这才有心思查看这些商人们带来的东西。 胡商们带来的东西很有外族特色,有不少西方风格的玛瑙首饰,还有看着精美的波斯地毯。萧恒买了两张地毯,准备送给母亲和幼弟。萧恪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感兴趣,斥巨资买了一把锐气逼人的胡刀。陆安珩本欲为他们付账,却被萧恒给拒绝了。 开玩笑,要是真让陆安珩付了账,那估摸着自己和蠢弟弟回家都得挨上一通暴揍。 陆安珩也不过多坚持,随便看了看商人们带来的种子,立马有了新发现。在萧恪选刀的同时,陆安珩也从那一堆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种子中,发现了辣椒的种子! 见到辣椒种子的那一刻,陆安珩恨不得流下一行激动的泪水。要知道,陆安珩前世可是吃辣大省的一员,结果一朝穿越,生活在这个没有辣椒的朝代,这是多么让陆安珩崩溃的一件事。 现在好了,辣椒种子来了,辣椒还会远吗?有了辣椒,麻辣小龙虾、辣椒炒肉、麻辣烫等一系列风靡全国的菜肴还会远吗? 陆安珩想了想,现在虽然已经过了最佳种植辣椒的时期了,貌似也还能赶在季节的尾巴上种一茬? 陆安珩对这些农事不大懂,出于吃货的本能,一拍脑门就决定,不管能不能行,回去先把把辣椒种下去再说。要是真种辣椒来了,到了冬天,自己就能吃到怀念已久的辣椒了。还有鸳鸯锅,冬天吃火锅,那是多么惬意的事儿啊! 在吃货因子的作用下,陆安珩的大脑高速运转,仔细地想了想,终于从遥远的记忆中扒拉出了一个片段。当初在乡下外婆家时,貌似也有乡亲在这个时节种辣椒的。只是要特别注意给辣椒防寒,以免它被冻死。 陆安珩心里琢磨了一下,反正离冬天还有一两个月呢,到时候辣椒苗都能长出来了,真要防寒的话,貌似只要最后结果的那一段时间才需要? 给辣椒防寒……陆安珩不大会。但是他在后世见多了阳台种菜的操作,想了想,觉得自己可以改进一下,变成卧室种辣椒,这样,总不至于会把辣椒苗给冻死吧? 这么一想,陆安珩立马就激动了,开口就想把这些辣椒种子全都包圆了。 商人们也很高兴,这玩意儿他们根本欣赏不来,一见到这种子就让他们想起了当初被辣椒支配的恐惧。一听说陆安珩要把这些辣椒种子全部都买下来,鉴于刚才大家进行了一番友好交流,商人们也没好意思把陆安珩当成肥羊宰。 反正种子也不多,加在一起也不到一百颗,另外两个小郎君已经让自己挣了不少钱了,商人们便大手一挥,特别豪爽地开口道:“你给500文就行!” 500文钱对于现在身怀五两银子巨款的陆安珩来说,还是能接受的。因着要跟萧恪兄弟俩出门,萧氏特地给了陆安珩五两银子,还仔细叮嘱陆安珩,要好好请他们吃上顿饭,万万不能怠慢了萧恪两兄弟。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揣着五两银子出了门,没成想,在美食的诱惑之下,陆安珩土豪气十足的一掏腰包付了款,接着,立马麻溜地将所有的辣椒种子都揣进了自己怀里。 别看陆安珩现在付账付的痛快,实际上,大多数人都不乐意花上500文钱去买些不知名的种子,那不是钱多烧得慌吗? 这年头儿,一斗米20文钱。十斗为一石,陆安珩当初闲得无聊算过一下,现在的一石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120斤。 一两银子就是1000文钱,折合米600斤,500文钱就是300斤,都抵得上一家人半年的口粮了。寻常人家,谁会允许自家孩子做这些败家事儿? 即便萧氏宠着陆安珩,要是知道了陆安珩当了回冤大头,估计也得好生说道他一通。 萧恒生怕陆安珩挨揍,连忙劝道:“三郎,这么一堆稀奇古怪不知名的种子就要半两银子,也不知能不能种得活。买下来不划算。” 陆安珩心道这很划算,等到自己真把辣椒种出来后,能挣回无数个500文。 不过萧恒也是一番好意,陆安珩还是很领他的情,心道这人真是面冷心热,跟面热心也热的萧恪果然是亲兄弟。对着萧恒拱了拱手,陆安珩真心实意地道谢:“多谢萧大哥的提点,不过这物小弟恰巧认识,能做调料烹饪出许多美味的菜肴。种出来后,小弟一定请你们前来品尝美食。” 萧恒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冷峻,闻言也只是略微点头,心道你既然不怕被爹娘狠揍一通,我自然也不会再多嘴。 不过,萧恒心里那个想象出来的陆安珩的形象,终于在陆安珩接二连三的奇葩做派中轰然倒塌。 原本在萧恒的想象中,陆安珩能弄出那么多有趣的故事和连环画,必然是一个有趣而风流的书生形象。 萧恒下意识地就将陆安珩代入了京城内那些成日装逼的世家子,脑补了一个风雅清高不沾半点烟火气的谪仙形象。万万没想到陆安珩会是这么个接地气的人,看小贩卖菜都能看得津津有味,不仅如此,他还要自己去种菜!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72.慈善拍卖会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这话可冤枉我了。”陆昌兴的面上故意露出一抹委屈来,将当日萧将军的话仔细与萧氏说了,又低声道,“三郎乃是我们的长子, 我如何不心疼他?只是父母之爱子女, 必为计深远。若是三郎吃了这几年苦头,能换得日后的顺遂,你我便是再心疼他,又怎能心软呢?” 萧氏沉默不语,眼中露出真切的心疼来,到底没有在出言反对。 陆昌兴见此,暗松口气, 接着道,“何况三郎自己,并不曾觉着辛苦, 你瞧瞧他那乐在其中的样子。娘子,我们的三郎,天生就适合走这一条路。我们做父母的, 便要想方设法让他日后的路走得更顺畅一些。” 萧氏眼中的疼惜之色更浓,半晌,长长叹了口气, 道:“都听郎君的便是。” 却是在吃食上对陆安珩更为精心, 一日三餐汤汤水水, 外加宵夜点心, 变着花样的给陆安珩补身子。 陆安珩得闻此事后,特地抽空去看了看萧氏,再三安慰了她一番,又意有所指地道:“阿娘,我提前考试也有好处的。阿姐比我大两岁呢,六年后阿姐都十三了,正是说亲的年纪。我要是中了秀才,阿姐能选的人家就更好了不是?” 古代这坑爹的三从四德,女子生活太过艰难。陆安珩无法改变这个大环境,便只能在规则内让陆芙生活得更舒心一些。如今女子安身立命的根本,来自父,夫与子。夫与子陆安珩无法预料,父这一方,陆昌兴固然疼爱女儿,只是从古至今,实力才是硬道理。自己若是以十一岁之龄中了秀才,便是陆芙未来的倚仗,不管陆芙未来要说与何人,依着这一点,婆家也不能轻易看低了她去。 萧氏不妨陆安珩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怔愣了片刻,忽而温柔一笑,大而透亮的眼中泪光隐隐,用手点了点陆安珩的额头,含笑道:“偏你爱操心,这些事情有阿娘呢!你就别瞎想了,好生念书便是。” 又叹了口气,心疼地望着陆安珩,“千万莫要累着自己了!” 陆安珩还真不觉着累,日子过得有条不紊,到什么点干什么事。运动学习两不误,加上小孩子的记忆力本来就好,一天下来收获颇丰,成就感简直爆棚。陆安珩想着自己如今的年纪,再结合一下前世的轨迹,总觉着自己现今就是个刚进学校的一年级小学生,六年后要参加小升初考试,考好了就能上名校,心态简直不能更沉稳。 六年的时间说长也不不长,日子过得充实了,陆安珩也就察觉不到如同浮光一般急掠而去的时间。 十一岁的陆安珩眉眼比之幼年长开了许多,肌肤光洁如玉,五官精致更甚女子,又因眉宇间的舒况开阔之意,并不显得女气。 举手投足间风姿迫人,一张微带血色的唇因为爱笑的缘故,唇角隐隐上扬,一双波光粼粼的桃花眼中噙着一抹笑意,望之则令人心驰神往。更兼每日风雨无阻的锻炼,陆安珩的身量较同龄人要高上些许,身材极是匀称,宽肩细腰大长腿。如今已经快到二月,空气中还带着几分料峭的寒意,陆安珩身着一袭湖绿色的长袍,外罩一件银色的披风,愈发衬得他丰神如玉,如同从冰天雪地里走出的神仙公子一般,遗世独立。 屋里的陆昌兴与萧氏见了,眼中就露出抑制不住的欣喜与自豪来。 待到陆安珩向他们问了安后,陆昌兴才开口问陆安珩,“二月将至,县试在即,你可有把握?” 陆安珩眉眼弯弯,端着一杯茶递给他爹,这才笑道:“我的文章如何,阿爹不是心里有数吗?” 其实陆安珩心里也没底,不过想着几年的努力下来,他几乎能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了,也就淡定了下来。肚里有货心不慌,陆安珩甚至还有心情打趣陆昌兴一番。 陆昌兴哭笑不得地看了陆安珩一眼,肃容沉声道,“县试最为简单,熟记四书五经便能通过,你切莫太过慌乱,失了寻常的水准。” 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陆昌兴记得,当年他考县试之时,与他同批的考生中,就有一人,平日里四书五经背了个滚瓜烂熟,然而一到考场上就发抖,抖了好些年都没抖过县试。以陆安珩的学问,正常发挥,通过县试应当没问题。陆昌兴就怕陆安珩年纪还小,心性不稳重。要是跟那个倒霉蛋似的,一上场就发慌,那可就是个悲伤的故事了。 陆安珩倒是很淡定,不过就是考试嘛,前世大大小小的考试千千万,陆安珩早就习惯了。他本来就是考试型选手,每回大考还能超常发挥,就连高考时都没感觉有多紧张。现在县试还没开始考,以陆安珩那过硬的心理素质而言,绝对不可能紧张到浑身发抖。陆昌兴着实多虑了。 成为秀才须得经过三道关卡,方才说的县试便是第一道,县试过后,还有府试和院试。只有通过了最后的院试后,才能取得秀才功名,享受秀才应有的待遇。 然而这会儿可不比陆安珩的前世,施行什么义务教育。这年头,秀才可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考的。报名考秀才的童生,要提供自己的姓名、籍贯、年龄、身高样貌以及三代履历等一系列信息,这还不够,还要找廪生作保,确认报名的童生信息无误,并且不在父母孝中,方能报名成功。 陆昌兴并不是廪生,以至于陆安珩对陆昌兴很是怨念,对着陆昌兴碎碎念,嘴贱了一回,“阿爹啊,你说你怎么就没考个廪生回来呢?这样我们现在就不用去求旁人帮忙,等着别人捧着礼物上门拜访就成了啊!” 给陆昌兴气得,脱下鞋子差点把陆安珩的屁股揍肿,一边揍一边中气十足地大吼道,“你这小子还敢嫌弃你老子了不成?这回你要是不能考个廪生回来,看我不打肿你的腿!” 陆安珩赶紧逃命。 一番插科打诨后,县试的日子,终于到了。 萧恪也没多说,对着陆安珩得意一笑,仿佛在跟陆安珩比赛似的,一拳一拳挥得可有劲儿了。 其他的孩子们却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见到陆安珩二人奇奇怪怪的举动,眼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萧恪的眼珠转了转,悄悄地伏在陆安珩耳边说:“陆家阿弟,把你藏起来的碎片分我一块吧,我们一起动手。” 这家伙果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陆安珩微笑,想着萧恪的战力不错,自己与他联手,说不准还真能逃出去。 陆安珩仔细想了想当初大牛带着自己走的路线,似乎出门后,向右拐了两个弯,又向左拐了三次,用时并太长,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 因此,陆安珩断定,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应当离自己家没多远。不过这里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居住,两天了,除了大牛与二狗说话的声音,陆安珩再也没有听到过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 陆安珩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自己的家在城东,所处的地段也算是较为繁华。他又是一小孩儿,别人也不可能对他说什么外头的地形,所以陆安珩也开始发蒙,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不过陆安珩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仔细想了两天,用手在地上画了好几条路线,大致推算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大牛那天的脚步很快,又时不时的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陆安珩在他怀里就能感到明显的转弯拐角。城中的巷道大致距离都差不多,陆安珩基本能确定,当初大牛走的都是最近的转弯处。路线反向推算一下,出门右拐三次,再左转两次,运气好的话,就能到自己家了。 只是,陆安珩望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十来个瘦弱的孩子,心中复杂万分。萧恪也就算了,总归是战力值不错的友军。这群孩子,都骨瘦嶙峋的,看起来着实可怜,然而陆安珩却不能肯定,他们是否有勇气跟着自己逃跑。要是告诉他们,万一他们之中有一人因为害怕而告密,那自己不但跑不了,还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若是不告诉他们,拉他们一把,陆安珩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思前想后许久,陆安珩还是决定带着他们一起走,这样美好的生命,不能凋零在这里。 自从被关进来,陆安珩第一次走进了这群孩子的面前,努力地释放出自己的善意,轻轻的问道:“我们打算逃跑,你们要不要一起跑?” 没有一个人开口发出声音,陆安珩却看到了他们眼中希冀的光芒。这时,萧恪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眉宇间都是神气之色,小声道:“我阿爹可是大将军,我们跑出去找我阿爹,到时候,我阿爹一定会将这两个大坏蛋抓进大牢里!” 所有人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恪,见萧恪红润的脸色,还有身上穿着的漂亮衣裳,孩子们瞬间就相信了这个小伙伴,纷纷点头,轻声道:“对!把他们抓起来!” 外头的大牛似乎听到了声音,不耐烦地嚷嚷道:“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闭嘴!不然,是想要挨揍吗?” 陆安珩眼珠一转,飞快地将一块碎片塞进了萧恪手里,又贴着萧恪的耳朵轻声交代了几句。见萧恪点头,陆安珩又俯下.身,对着开始发抖的孩子们一招手,小声地说了自己的计划。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73.给团子们上地理课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定了定心神, 在心中分配好了自己的答题时间后,才收好考卷,端过衙役送过来的饭食开始填肚子。 舒舒服服地睡了半个时辰的午觉,陆安珩精力充沛的揉揉手腕,做了回眼保健操后,才开始集中精力答题。 考试的时间过得飞快, 经过这几次考试后,陆安珩的写字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些许, 蘸墨,提腕, 落笔一气呵成。更重要的是, 质量也是上乘, 字体大气又工整,卷面上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及至黄昏,陆安珩休息之前, 实在没忍住,摇了铃, 请衙役带着自己去了一趟茅房。 去了这么一回, 陆安珩只觉得比考了一场试来磨人。这会儿正是夏日,天气本就闷热不已, 里头那味儿, 真能令陆安珩三天吃不下饭。 再看到这附近的房间的考生一脸菜色的样子, 陆安珩便无比庆幸, 自己的运气还不赖,没被分到临近这里的房间。不然真的要接受肉体精神双重折磨。 这一晚,考场内的动静比前一晚要大一点。考生们似乎开始心浮气躁起来,陆安珩听到隔壁的考生翻来覆去弄得床板吱吱作响,还听到另一边的考生低声叹息,接着又是一阵哗哗作响的翻卷声。 好在陆安珩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白天又一直处于精力高度集中的状态,虽然身上不觉得乏累,但精神确实已经万分疲倦了。因此,即便周围的声响较多,陆安珩也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最后一天,陆安珩写完最后一个字,将墨迹仔细晾干后,终于长长地吐出口气,可算是折腾完了。 这么想着,陆安珩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将考卷按顺序仔细放好,陆安珩便拉动了自己房间的摇铃。 很快就有衙役循声而来,将陆安珩考卷上的姓名等信息糊住,用小心翼翼的将考卷放进专用的考匣中。 陆安珩则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放轻脚步,在衙役的带领下出了考场。 陆昌兴早已在考场门口翘首以待,见陆安出来,陆昌兴三步并作两步奔至陆安珩身边,接过他背上的书箱自己背上。再三打量了一番陆安珩地面色后,陆昌兴略显紧绷的脸色也放松了下来,也有兴致开口聊天了。 陆安珩这才知道,原来院试开考没多久,便陆续有考生被衙役遣送出来。有倒霉分到茅房旁边的考生受不了那醉人的味道主动放弃了的,有不小心弄脏考卷惊呼出声被赶出来的,还有体质太弱中暑被抬着出来的 说到最后,陆昌兴还心有余悸,对陆安珩平日里锻炼身体的举动表示了高度赞扬。 陆安珩真是长见识了,深觉科举这玩意儿,它不仅是脑力活和体力活,还是个运气活。回去还是多给祖宗烧柱香,求祖宗保佑自己接下来的科举一路顺遂,每回都能考出最佳状态! 回家后,陆安珩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将萧氏递过来的绿豆汤喝完,陆安珩立马打了水,去耳房好好的洗了个澡。 前两天在考房之中,虽然有简单的清洗一下身体,到底不如在家洗澡痛快。再加上考场中本就憋闷,这么多的考生在一块,空气中都是汗味儿,陆安珩觉着浑身都是一股烂盐菜味儿了。这回可算是回家了,自然是要仔仔细细地清理一下。 由于要等放榜,这几日的扬州城格外热闹,青楼楚馆的生意暴涨了两成。咳才子嘛,总喜欢给自己博一个风流的名声。他们倒也不全是为了某种和谐运动而去的,大部分是学着前人的名士做派,携妓同游,共赏美景,以此为雅事一桩。 要陆安珩来形容这种行为,俩字儿就够了——装逼。 作为一只天生没什么浪漫情怀的理工狗,陆安珩完全不明白这么做“雅”在什么地方了?或许是花钱雇了个美女当导游特别有优越感?陆安珩自认为和这些“名士”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回绝了不少邀请他同游的帖子。 没错,已经有不少同届的考生注意到了陆安珩的存在。毕竟,他的年纪实在太显眼了些。另外,陆安珩那张脸也令人见之不忘,虽然年岁尚小,还没张开,但架不住陆安珩的底子好,光凭长相就让不少颜狗记忆深刻。 这年代,男人对容貌的看重完全不亚于女人。此时世家影响力尤在,那一群人基本都是颜狗,讲究风雅和气度。你要是长得寻常了些,人不乐意带你玩。世家子弟一向是引领潮流的那一拨人,以至于此时男子也颇重颜色。 除此之外,朝廷对官员的外貌也有一定的要求,五官不端正的不要,身有弊端的不要,毕竟官员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朝廷的脸面,长得实在太磕掺的,除非本人真的有经世之才,否则想当官?基本没戏。 以往的朝代中,还有人因为长得丑而被小孩子当街扔石子儿的,简直没处说理儿去。 陆安珩再次感谢爹娘,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中给了自己一张颜值爆表的脸。 当然,对于那些才子们的邀约,陆安珩全都礼貌的婉拒了。所幸他现在还是半大不大的小孩子一个,下邀的人也不觉得被扫了面子,倒也相安无事。 放榜之前,陆安珩收到了萧恪寄来的礼物和信件。萧恪对陆安珩有着蜜汁自信,信上称这些礼物都是给他考中秀才的贺礼。 陆安珩忍不住笑出声,随手拆开了这鼓鼓囊囊的包裹。里面的东西显然是为陆家一家准备的,可谓是面面俱到,一看就是出自萧夫人之手。 包裹中有各种颜色的布料,男女都可用。其中两匹粉红色和嫩黄色的锦缎显然是为陆芙准备的,还附带了几张京城时兴衣裙的图样,萧氏照着这图样就能给陆芙做出新衣裳来。 还有给陆安珏准备的文房四宝,给陆昌兴的一管紫竹箫 占了大头的还是给陆安珩的字帖以及那一摞摞的书,都是萧恪花了不少心思为陆安珩寻摸来的。 陆安珩心下感动,决定进京后好好去萧府拜谢一番。 现在嘛,回信之时,陆安珩便增加了好几张画着简笔画的纸张进去。 因着萧恪不耐烦念书,气走了好些个先生,早些年给陆安珩的回信上还有不少白字儿。陆安珩对这个半文盲很是忧心,恰巧当时正在教陆安珏认字,陆安珩索性做了两份识字教具,不时地给萧恪送去一份。 萧恪对此很感兴趣,特地写了信过来感谢了陆安珩一番,陆安珩也就一直做了下来,每年都给他寄过去不少。反正那些东西大多都是竹子和木板做的,能够循环用,萧恪学完了,他弟弟可以接着用。 陆安珩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反正后来萧恪寄来的信中便基本没有白字儿了。 这几年,陆安珩也不鼓捣那些教具了,想了想萧恪的学习进度,陆安珩动了动笔,将经义中的典故用讲故事的形式写出来给萧恪寄过去。 效果十分显著。 据萧大喇叭透露,萧将军也经常翻翻那些故事,看得津津有味,增长了不少知识量,朝堂之上跟人掐架时,战斗力显著地上了一个台阶。 咳那什么,武官掐架为毛掐不过文官?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文官引经据典的将武官骂成狗,武官还一脸懵逼不知道他在说啥呢。 这回好了,有了陆安珩这一连串的小故事,常用的和偏僻的典故都有,萧将军表示非常实用。再有那不长眼的引经据典骂人,以往都两眼蚊香圈圈眼的萧将军再也不当背景板了。哦,以往没听明白,被你们这群王八犊子给糊弄过去了,合着你这是拐着弯的骂我呢!啥也别说了,撸袖子开喷吧! 得知这种迷之发展的陆安珩很是无语,琢磨着自己大概能出一本书,就叫《实用典故三百个》啥的,估计买账的武官们会有一大堆。 不过这一次的回信,陆安珩再次升级了一下小故事,从原来的文字版变成了简笔漫画版,再配上文字说明。陆安珩的画画水平很不错,人物形象栩栩如生,神态极为传神。即便不识字的,连蒙带猜也能将故事内容给猜出来。 陆安珩都想好了,进京后就找萧恪搭伙弄个书局,专门做各个年龄段的学习资料用书。教育市场这么大的一块的蛋糕,怎么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陆安珩的信寄出不久,院试便开始放榜了。果然不出陆安珩所料,他确实榜上有名,非但如此,还位列第二,成为了一命癝生。 秀才的待遇也不尽相同,如陆安珩这等的癝生,待遇是秀才中最好的。除却秀才都有的免徭役,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每月还能领取一定的粮食。次一等的是增生,也有名额限制,却没有粮食发放。剩下的统都称为附生,拥有去官办的府c州c县学的入学资格。 陆安珩的目光已经盯住了京城的官学,拜名师大儒现在还不敢想,但是通过在官学中的良好表现升进国子监就学还是可以努力一把的。 放榜后不久便到了中秋,许是知晓了陆昌兴一家想上京的打算,沉寂了许久的陆家老太太便压着大房差人前来请陆安珩一家与她一道儿过中秋。 孝字当头,便是陆昌兴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即便陆安珩等人心中再不乐意,也只能跟在父母身后来到了大房的正院。 “没有淘气?”陆昌兴挑眉反问,“那上回你是因何落水的?” 那明明是陆安瑾的锅!陆安珩几乎要翻白眼了,然而却在看清楚陆昌兴眼中深处的担忧之色后,老实的闭嘴了。 一旁的陆安珏拍着小巴掌重复他爹的话,咧着嘴对着陆安珩乐滋滋的道:“不要淘气!” 陆安珩: 果断地上前将小团子圆嘟嘟的脸往两边拉开,满意地看着小团子的脸在自己手中变了形,陆安珩这才点点头,一脸恶霸样儿,对着陆安珏龇了龇牙,笑眯眯地管教弟弟:“小孩子家家的,没事儿别学大人说话!” “呜阿兄~” 见陆安珏一脸要哭不哭的神情,可怜极了。一旁的陆芙看不过去了,连忙从椅子上溜下来,将小团子的脸从陆安珩的魔爪中拯救出来。又顺手揉了揉小团子肉嘟嘟的脸,陆芙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青竹的荷包递给陆安珩,“给,三郎。这是我亲手做的荷包,送给你做生辰贺礼。”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74.重骑兵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见萧氏的兴奋劲儿还没过, 陆安珩实在没忍住, 好声好气地安抚他娘,“阿娘, 我这才只过了县试呢, 还有府试和院试两道关卡等着我呢。您可得悠着点,要激动, 也得等到我过了院试后再一起激动!” “是是是, 你说的是!”萧氏依旧笑容满面, 心里觉着陆安珩这话的口彩十分好, 又喜滋滋地憧憬道:“恰逢院试也在今年,你要真过了, 那可就是正经的秀才了。十一岁的秀才, 便是连京城都不多见呢!” 如今的院试乃是三年考两次,今年恰好就是开院试的年份,陆安珩若是一鼓作气得中秀才的话, 还能提前一年完成任务,早做上京的准备。 有了之前县试的经验,待到四月份府试开考之时,陆安珩已经成功地混成一根半老的油条。 陆昌兴遍求友人, 好不容易给陆安珩弄到了一份往年的试卷。陆安珩见状不由叹气, 这年头儿真的什么都缺, 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取得功名, 偏偏市场上只有教科书, 半点资料都没有,全凭教书的夫子讲解外加自己用功琢磨。 想想后世那满大街的让考生闻之色变的参考资料,什么黄冈五三啦,当年陆安珩没少骂出资料的人。现在陆安珩真的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这会儿要是能有一家专门做科举资料的书店,包括陆安珩在内的广大考生们能把这店给供起来!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这么一想,以前被逼着埋头苦写各色资料的时光也幸福了起来。 思维这么一发散,陆安珩倒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到了京城后,若是能和萧恪合伙,借着萧将军的人脉,不知道能不能弄出这么一间书店来。 也是这年头的人没有开启发财的新思路了,想想21世纪,那些教辅资料卖的多火爆?办上这么一个铺子,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就看萧恪乐不乐意和自己搭伙了,不然自己在京城没点人脉靠山,还真不敢轻易弄出个新奇东西。 咳想远了,一不留神就开始想小钱钱去了。陆安珩摸摸鼻子,努力地静下心来开始翻资料。 这些考卷既然能流出来,就证明今年的考试中不会有原题。不过陆安珩也不在乎原题不原题,他主要看得是大致的题型和出题方向。 作为一只饱经题海战术磨炼的苦逼高三狗,陆安珩分析题目还是有一手的。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份试卷,发现府试的题目相比起县试更为生僻,非但如此,考官还喜欢出一些烟雾弹题目来迷惑考生,稍有不慎就会掉坑。 吓得陆安珩赶紧再多翻了几回书压压惊。两个月的时光就这么飞逝而去,很快就到了府试的日子。 府试时的天气可比之前县试时对人友好多了。至少陆安珩不像之前那般在寒风中冻成狗,府试检查比县试更为严格后,就连做保的廪生都要比县试多一名。陆安珩任由衙役将自己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这才拎着自己的东西进了考场。 果不其然,试题几乎有一半是比较生僻的知识点,以陆安珩记性之变态,若不是前些日子再特地回顾了一下这些偏僻之处,怕是这么儿也得跟对面那人一样抓瞎了。 即便如此,陆安珩也不敢轻易动笔。沉下心来仔细打好了腹稿之后,陆安珩才慢悠悠地磨好了墨,而后专心致志地跟题目死磕。 陆安珩答完卷后,小心翼翼地将笔放置好,而后一手撑着桌案,忍下了由于精力太过集中而导致的轻微晕眩感。 吃了个馒头喝了几口水后,陆安珩又满血复活了,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走出了考场。 接下来的两天,陆安珩的状态越来越好,再也没出现过晕眩的症状,反而一天比一天精神。 陆安珩这个状态给了他爹娘极大的信心,二人嘴上虽然不说,怕影响了儿子的心情,内心里已经觉得府试这一关儿子已经稳了。就只看八月份的院试,陆安珩能否一鼓作气拿下这个许多人一辈子都考不上的秀才功名。 陆安珩从来就没让自家爹娘失望过。果不其然,府试成绩一出,陆安珩的名字赫然在榜。虽然这回不是第一,却也在前三之列,陆昌兴乐得直说祖宗保佑。 陆安珩倒没什么感觉,他在后两场考试时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大概是那种“虽然爸爸还没开始考,但是爸爸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的迷之自信,还好这回的旗子稳稳地立住了没有倒,陆安珩顺利地来到了考秀才的最后一关——院试。 院试在八月份,陆安珩这一年基本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一心扑在这三回考试之中。 实际上陆安珩还算幸运,毕竟他所在的扬州城,本就是一个郡城,相当于后世的省会。而整个郡的院试,都会在扬州城举行。好不夸张的说,这会儿就已经有偏远地区的考生从家里出发赶往扬州城了。 毕竟这年头的交通实在太坑爹,基本靠走。尤其是乡下地方,牛已经是一笔巨款,一个村都难得有一头牛。好一点村子的能有一辆驴车,更多的则是什么都没有,一切劳动全部靠人工。可想而知,如果要是用走的,从山旮沓里走进扬州城,得花多少时间。 这还只是时间成本,路上吃和住都是一大笔花销。更有那倒霉透顶的,在赶考途中染上疾病,又苦于囊中羞涩强忍着不去看大夫,病逝在途中的考生也有不少。 文弱书生,有时候就倒在了“文弱”这两个字上面了。 陆安珩得知这些情况后,锻炼时更起劲儿了。他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自然比让人惜命一些。这年代不仅交通坑爹,医疗体系也坑爹,要是他一不留神再挂了,天知道老天爷是不是还有那份好心,让他再穿越一次。 随着院试日子的临近,萧氏和陆昌兴愈发紧张,连陆安珏和陆芙都被他们传染了,轻易不敢来打扰陆安珩。 陆安珩心态贼稳。经过前两次考试后,陆安珩已经摸清了考试流程的套路,内心再也不发憷了。至于题目嘛,反正不管怎么考,考官出题总是万变不离其宗,永远跳不过四书五经。陆安珩是肚里有货心不慌,算起来全家人竟然是他这个去赴考的考生最淡定。 开考前几天,萧氏特地带着陆安珩去了大慈寺去求了道平安福,又去了玄山观去拜文曲星。致力于求遍漫天的神佛,希望他们显显灵,保佑陆安珩能顺利通过院试。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陆安珩觉着天上的神仙也挺不容易的,拜祭他们的人大多数都不靠谱。 院试和前两次的县试府试不一样,要连着考三天。所以这一次,萧氏为陆安珩准备的东西就格外多——驱蚊虫的艾草,备用的衣物,以防中暑备下的药丸,还准备了一点雄黄,用来驱逐蜈蚣和蛇。 据说上一回院试,有考生就被蛇咬了。虽然那蛇没毒,然而考生也惊吓过度,被抬出去看大夫了。是以萧氏对此便格外留心。 由于不用赶路,萧氏每天都有新想法,来来回回地想给陆安珩再添置点东西。陆安珩略有抗议,陆昌兴便主动跳出来申请去送考。陆安珩十分感动,然后坚定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开玩笑,自己心里年龄都二十多了,在家门口考个试还要亲爹送,哪里有这么大的脸哦!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肩背手提的来到了考场外,静静地当个美男子,等着考场开放。 进了考场,来到自己的房间后,陆安珩四下一扫,心中不由吐槽。这环境对考生来说未免也太不友好了一点了吧!房间小不说,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霉味,里头除了桌椅,还摆了块老旧的木板,上头放着一张破烂的草席,外加一床发黑的被褥。 等到陆安珩收拾好桌椅后,第一场的考卷已经下发了。 院试分为两场,现在考的这第一场,称为正试,明天午时就得交卷。然后再接着发第二场的试卷。 陆安珩浏览了一下考题,题量还是多的吓死人,多为帖经墨义。陆安珩也不急着动笔,先将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后,这才开始凝神细思,提笔作答。 写了没多久,陆安珩的思路便被腹中传来的饥饿感打断了。这时,衙役也开始发放吃食。陆安珩仔细地将考卷收好,放进一旁的书箱里,以免不小心沾上饭菜的污渍,这才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 吃饱喝足后,陆安珩眯着眼打了会儿盹,养足了精神后,再接着摆好试卷作答。他的时间掐得非常好,待到天黑之时,剩余的题目已经不到三分之一了。 陆安珩想了想,将试卷收好,也不像周围房间的考生一般挑灯夜战,放好艾草和雄黄后,将床上的被褥卷吧卷吧,毫无压力的睡觉去了。 开玩笑,蜡烛的光才多亮,费眼睛不说,一个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自己精心写好的考卷都要付之一炬了。点不不起。 一觉睡到自然醒,陆安珩精神十足继续答题。他昨晚睡得早,自然也醒的早。相比起难以入眠的其他考生而言,陆安珩现在容光焕发的模样特别不合群。好在现在基本上谁也看不见谁,陆安珩的这波仇恨才没拉稳。 第一场的交卷时间很快就到了,下一场的试卷也已经发了下来。陆安珩一看,嗬,这可比之前的考试考得杂多了,四书五经占的比例不太多,算学,杂文之类的知识占据了考卷的半壁江山。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75.职位新变动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没办法, 男孩子总会有调皮的时候。陆安珩小时候没少因为犯错被亲爹好一顿打, 爷爷奶奶虽然心疼, 也不好阻止儿子管教孙子。只是爷爷经常气不过,陆安珩他爸揍了他, 他爷爷背地里就得收拾他爸一顿,把他爸给气的, 没少骂陆安珩是个坑爹货。 如今陆安珩穿成了一枚小豆丁,这小豆丁长得又圆圆润润的,配上那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就跟个白嫩嫩的汤圆似的, 极是招老年人的喜爱。 赵氏一见陆安珩仰着小脑瓜子望着自己,两只墨玉一般的眼中满是孺慕之色,一直紧绷着的脸色瞬间就缓和了下来。见孙子白嫩嫩的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袖, 脸上的笑容几乎能令日光失色。赵氏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 面上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 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陆安珩的脑袋。 陆安珩见此, 更是兴奋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脆生生的道:“祖母,娘亲说我这回落水,您担忧了好些时日, 念了许久的佛经, 直到我大好了, 您才放下心来。是孙儿不孝, 让您劳神了!我下次再也不顽皮了!” 赵氏听着这话,心中极为熨帖,赞赏的看了萧氏一眼,心道这小儿媳不愧是出身官宦的大家闺秀,于教养孩子上头,真是有几分独到之处。 萧氏破天荒得了婆母这赞赏的一瞥,眉毛都没动半分,眼观鼻口观心,恭敬的立在一旁,大家风范尽显。 反倒是小赵氏坐不住了,心中暗恨萧氏方才毫不留情的揭了自己的短,又恨陆安珩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头。要知道,平日里,姑母可是更看重自己的两个儿子的,却不成想今日倒是让二房出了彩。 小赵氏心中不甘,将手中帕子撕扯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恨恨的看着陆安珩,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三郎这回可真是懂事了呢!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三郎如今,当真是开窍了。” 话虽是好话,可是从小赵氏的嘴里吐出来,愣是让人觉着有几分刺耳。 萧氏眉眼一冷,张嘴便欲再给这个大嫂一个颜色瞧瞧。却不料陆安珩反应更快,立马扑进了赵氏的怀里,身子还一抖一抖的,显然是一副被吓着了的样子。 赵氏顿时也恼了,她虽然不喜二房,但孙子总归是自家的。三郎本就多灾多难的,还被大儿媳三番两次的咒一通,赵氏心头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了,狠狠地一拍桌子,对着小赵氏厉声道:“老大家的,住嘴!” 小赵氏冷不丁的被赵氏这么一吼,也是骇了一跳。愣了片刻,又见陆安珩这个碍眼的小混球正窝在赵氏的怀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小赵氏心头的火气也上来了,又碍于婆母发威,小赵氏一时竟不敢多言,只能将自己给憋个半死。 接下来用早膳,小赵氏就更堵心了。 往常赵氏为了为难萧氏,用膳时,十回里有七八回得让萧氏立规矩。每逢这个时候,小赵氏便得意不已,觉着即便弟妹处处压自己一头又如何,日子还是不如自己过得舒心。 结果方才,萧氏正熟门熟路的立在一旁准备服侍赵氏用早膳,手中的筷子却突然被陆安珩给抢了过去。萧氏惊讶的低头,就见长子顶着脚拿过了自己手中的筷子,笑眯眯的推着自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屋内所有人见陆安珩的动作,都不由呆愣了片刻。楞楞的看着陆安珩,半天没回过神来。 陆安珩浑然不觉众人心中的惊讶,极其自然的拿着筷子跑到赵氏身边,对着赵氏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认真的开口道:“祖母这般疼爱珩儿,珩儿也想服侍一番祖母,以尽自己的孝心。” 把赵氏给感动的,眼眶都红了。连声道:“乖孙,你的孝心祖母心领了。只是如今你还小,哪能让你服侍祖母呢?快去坐好,让乳母服侍你用膳!” 陆安珩却是不依,蹬蹬的爬上了椅子,稳稳的夹住了一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奶糖包放进了赵氏的碗里,又颠颠儿给赵氏盛了碗小米粥,喜滋滋的看着赵氏道:“祖母,小米粥最是养胃,你可要多吃点。” 赵氏红着眼眶,看向陆安珩的眼中满是疼爱与欣慰,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连连点头,“好好好,祖母这就吃!乖三郎,你也快去用膳!” 陆安珩也不急,又喜滋滋的给萧氏和陆芙都盛了碗粥,见桌上还摆着一小碟饴糖,陆安珩便极为自然的给陆芙的碗里夹了一块。 小赵氏气恼不已,这三郎好端端地出什么风头?这一番举动下来,可算是将自己的大郎二郎给比到泥地里去了! 实在不是小赵氏乐意让陆安珩单独出这个风头,只是她所出的两个儿子,一个六岁,一个五岁,因着她平日里的娇纵,如今连筷子都拿不稳,还需要乳母照料喂饭。再一看陆安珩使筷子使得稳稳当当的,哪里能跟陆安珩来抢这个风头呢? 只是小赵氏素来见不得二房得脸,如今陆安珩表现的这般显眼,小赵氏看得实在堵心,忍不住嘲讽道:“哟~果然还是亲娘亲,只是,三郎你怎么也不孝顺大伯母一回呢?” 此话一出,赵氏与萧氏神情俱是一冷,放下手中的碗筷便欲好生教训小赵氏一通。却听见陆安珩脆生生的答道,“好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陆安珩一阵风似的跑到了小赵氏身边,吭哧吭哧的爬上了椅子,颤颤巍巍地端过小赵氏面前的碗,拿过勺子就舀了一勺粥递到小赵氏嘴边。 小赵氏下意识地咽下这口粥,陆安珩立马又递了一口。也不想着给赵氏布菜了,一门心思地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又不好将陆安珩手中的碗勺强抢过来,几个来回之下,竟是连说话的空挡都没有了,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笑意,便是赵氏也忍俊不禁,心中的怒气倒是一扫而空,眼带笑意的看着小赵氏出糗。 见小赵氏脸上的愤怒之色,陆安珩心中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心道:就你这小鼻子小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人。不巧,我可是专治不服!小样儿,还收拾不了你?气吧气吧,把自己给气死了最好! 再一看小赵氏身旁气呼呼瞪着自己的陆安瑾与陆安瑜兄弟二人,陆安珩冲着他们得意一笑,拍了拍手回到萧氏身边,乖乖的用早膳去了。 一顿早膳吃得小赵氏憋了满肚子火,萧氏倒是心情不错。回了自己的院子,萧氏细细的嘱咐了陆安珩一番,“以后可不要再这般胡闹了。你大伯母毕竟是你的长辈,如若你再同今日一般戏弄于她,难免会落人口舌。若是得了个不敬长辈的名声,于你可是无半分益处。” 陆安珩笑眯眯地看着萧氏,极是乖巧的点了点头,“阿娘,我知道了~” 换来萧氏爱怜的摸头,陆安珩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陪着陆安珏玩了许久,直到陆安珏撑不住睡了过去,陆安珩这才回到萧氏身边,接过萧氏递过来的九连环与陆芙一起拆着玩。 屋内气氛温馨不已,却突然听得屋外传来急急地脚步声,一个青衣侍女脸色慌乱的赶了过来,对着萧氏道:“不好了夫人,大郎落水了!” 萧氏还未开口,陆安珩却不知为何,一听这话,突然便感到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痛。 陆安珩还来不及开口,登时便两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这话可冤枉我了。”陆昌兴的面上故意露出一抹委屈来,将当日萧将军的话仔细与萧氏说了,又低声道,“三郎乃是我们的长子,我如何不心疼他?只是父母之爱子女,必为计深远。若是三郎吃了这几年苦头,能换得日后的顺遂,你我便是再心疼他,又怎能心软呢?” 萧氏沉默不语,眼中露出真切的心疼来,到底没有在出言反对。 陆昌兴见此,暗松口气,接着道,“何况三郎自己,并不曾觉着辛苦,你瞧瞧他那乐在其中的样子。娘子,我们的三郎,天生就适合走这一条路。我们做父母的,便要想方设法让他日后的路走得更顺畅一些。” 萧氏眼中的疼惜之色更浓,半晌,长长叹了口气,道:“都听郎君的便是。” 却是在吃食上对陆安珩更为精心,一日三餐汤汤水水,外加宵夜点心,变着花样的给陆安珩补身子。 陆安珩得闻此事后,特地抽空去看了看萧氏,再三安慰了她一番,又意有所指地道:“阿娘,我提前考试也有好处的。阿姐比我大两岁呢,六年后阿姐都十三了,正是说亲的年纪。我要是中了秀才,阿姐能选的人家就更好了不是?” 古代这坑爹的三从四德,女子生活太过艰难。陆安珩无法改变这个大环境,便只能在规则内让陆芙生活得更舒心一些。如今女子安身立命的根本,来自父,夫与子。夫与子陆安珩无法预料,父这一方,陆昌兴固然疼爱女儿,只是从古至今,实力才是硬道理。自己若是以十一岁之龄中了秀才,便是陆芙未来的倚仗,不管陆芙未来要说与何人,依着这一点,婆家也不能轻易看低了她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76.乌桑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心下却是泪流满面, 鬼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一觉醒来就成了这个与自己同名,却半死不活的小豆丁。病恹恹了许久,灌下了好些比黄连还苦的中药,才慢慢的好转了起来。 只是自己在这边倒是艰难的活了下来, 却不知现代的自己又是何种境况。陆安珩只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心中就恨不得再次往水中跳上一回, 好再次回到现代去。嗯, 这小豆丁便是落水后高烧, 将自己给烧来了。 陆安珩任由一旁的奶娘给自己擦脸, 心中却是叹口气。隐隐有种预感,觉着自己估摸着再也无法回到现代了。这么多天下来,陆安珩也认了命, 只希望自己的身体也能有一个穿过去,替自己好好的孝顺父母, 以免他们伤心。 另外,还有一桩事也令陆安珩颇为发愁。自打他来此,也有半个月的工夫了。虽然接收了这个小豆丁的记忆, 但是这小豆丁不过四岁的年纪,哪里知晓什么有用处的东西。 是以陆安珩穿来这么久的时日,竟是连自己身处哪个朝代都不知道, 颇是觉着自己给穿越界的众多前辈丢脸了。 只知道这小豆丁的名字与自己一样, 家中还有一姐一弟。姐姐便是面前的这个女童, 名叫陆芙,今年不过六岁。还有一个弟弟,名为陆安珏,才两岁,正养在母亲萧氏的屋子里。 陆家一家本在京城,却因为在朝为官的祖父病逝,大伯陆昌平与小豆丁的生父陆昌兴两兄弟便扶柩回乡,来到了江南故居,在此守孝。 没成想,眼瞅着都快出孝期了,小豆丁却落了水,芯子换成了陆安珩。 多了的,便再也不知道了。 陆安珩心下郁闷,自己虽然是个学渣,但是还是上过历史课的!更何况自己刚参加完高考,正处于知识巅峰期,吹一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生理物理信手捏来也不是不可。要是让自己知道这是穿哪儿来了,怎么着也能提前去抱个金大腿啊!现在这么两眼一抓瞎的,人干事? 陆安珩一边吐槽,一边配合着奶娘的动作,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陆安珩拒绝了奶娘的怀抱,乖乖的牵着长姐陆芙的手,迈着小短腿去给他们的母亲萧氏请安了。 说是请安,实际上,二人的房间就在萧氏的院子内,隔着不过是两个厢房的距离罢了。就陆安珩如今这小胳膊小腿的样儿,外加一个六岁的陆芙,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来到了萧氏房内。 萧氏早就梳洗好了,因着在孝中,服饰极为素净,脸上脂粉未施,却是天生的好颜色。星目琼鼻,肌肤如玉,正抱着一个胖团子耐心的哄着,眉眼间一片温柔之色。 见陆安珩姐弟二人牵着手前来,萧氏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就跟从精致的仕女图上走下来的仙女似的,漂亮的几乎让人不敢逼视。 人嘛,天生就对美好的事物倍加有好感。陆安珩忍不住对着萧氏露出一个真心实意地笑容来。萧氏见了,更是开怀,对着自己的长女和长子招招手,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幼子交给了一旁随侍的奶娘。这才仔细的拉了陆安珩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长舒口气,笑道:“谢天谢地,如今可算是大好了!前些日子你顽皮落了水,高烧不退,险些将阿娘吓死!日后可不能再这般胡闹了!” 听得萧氏提及落水一事,陆安珩的眉头便不着痕迹的皱了皱。说来也是奇怪,陆安珩明明接收了这个小豆丁所有的记忆,却偏生对这要了他性命的落水之事毫无印象。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当初似乎有好些个小孩子一起在湖边玩,追追打打极是热闹。然而这小豆丁因何落水,陆安珩却是半点都想不起来。 心下虽是疑惑不已,陆安珩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笑眯眯的蹭了蹭萧氏的手,答道:“知道了阿娘,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萧氏顿时觉得长子经此一难,颇是懂事了不少,心中只觉得熨帖不已。又转头拉了陆芙的手,细细的问了问她昨儿夜里睡得可好。陆芙俱口齿伶俐的一一答了,这才扭头看向一旁的奶娘,软糯糯的对着萧氏撒娇,“阿娘,我要看弟弟,看四郎!” 奶娘听得陆芙的话,连忙躬下身子,将陆安珏白白嫩嫩的脸蛋儿对着陆芙。 陆芙这才止了声,抬手掐了掐陆安珏的柔嫩的脸。陆安珩见这个小团子乖乖巧巧吐泡泡的模样,也是心动不已,颇觉自己也有几分手痒。正欲伸出自己的罪恶之手向着陆安珏白嫩的脸蛋掐出,却被萧氏出言拦住了,笑道:“你们可别再掐了,再掐,四郎的口水又得忍不住了。” 陆安珩定睛一看,果不其然见到了这个小团子嘴边的一丝晶莹,陆安珩瞬间就收回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颇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心下又微微疑惑,这团子都两岁了,怎么还只长了八颗牙?想了想前世自己看到的两岁小豆丁,牙口那叫一个好,怎么都不止八颗牙啊。莫非是陆安珏生长发育缓慢?这可是大事啊! 陆安珩这么一想就着急了起来,自己生病的那段的时日,萧氏可是没日没夜的守在自己身边,细细的照顾自己。如今好不容易自己身体好了,陆安珏可别又出问题了啊! 正心急呢,陆安珩又突然想起来,古人一向算的是虚岁,按照现代的标准来说,陆安珏才一岁多。如此看来,陆安珏哪里是什么生长发育缓慢,明明是很健康的。 陆安珩暗松口气,深觉自己闹了个乌龙,还好没有咋咋呼呼的嚷嚷出来,不然一准儿得丢个大脸。心下暗自告诫自己,日后定然要小心再小心,万万不可想当然代入现代之事。不然若是被人发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恐怕等着自己的,便会是当做怪物被烧死的结局。 萧氏未曾察觉到陆安珩略微僵硬的脸色,低头拿帕子仔细的擦了擦陆安珏的口水,而后小心的从奶娘手中接过陆安珏,面上的神情略微冷淡了些许,对着陆安珩姐弟柔声道:“你们阿爹今早有事出去了,我们现在一同去祖母那里,给祖母请安。”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安珩只觉得萧氏在说出这句话时,语气虽然轻柔,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冷意。 便连方才还兴奋不已的陆芙,脸色也挎了下来,扯了扯衣袖,小声道:“阿娘,我们等阿爹来了再去好不好嘛~” 陆安珩略微垂眼,心中明悟,萧氏与婆婆之间的关系只怕是不太好,更是波及了孩子,以至于陆芙尚且年幼,便不愿去祖母赵氏那边。孩子最是敏感,陆芙想来是察觉到了赵氏对她的冷淡,便格外的排斥赵氏。 萧氏对陆芙的话毫不动气,俯身细心的安抚陆芙道:“阿芙乖,我们要做个孝顺的乖孩子,给祖母请安要趁早,可不能偷懒啊!” 陆芙这才不甘不愿的应了,牵着陆安珩的手跟在萧氏后头,穿过重重回廊,这才来到了赵氏的院子。 还未进门,就听得屋内传来阵阵笑声。萧氏的神色更为冷淡了几分,却又不着痕迹的掩饰了下去,挂上了客气的笑容,这才领着陆安珩姐弟进了门。 屋内的笑声顿时就是一停。 陆安珩只觉得一道犀利的眼神从自己的身上一扫而过,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抬眼望去,就见一个面容不过清秀,神情却十分张扬的妇人对着萧氏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弟妹来得可真早啊。” 那个“早”字,拖得格外长,就连神经大条如陆安珩,都瞬间听出了这妇人话中的讽刺之意。 这妇人,便是长房陆昌平的妻子小赵氏,亦是赵氏的亲侄女。 陆安珩听得此话,眉头便是一皱,心中略微疑惑,这陆家长房与二房之间的关系有点僵啊?正想着,却又察觉到小赵氏冷冷的目光再次落在自己身上,对着自己道:“哟,三郎身子可是大好了?下回可别这么顽皮,要是有了个万一,可怎生是好?” 说完,又飞快地拿帕子捂了嘴,口中“呸呸呸”的出声,转而一脸愧疚的对着萧氏道:“瞧我这张嘴,大早上的尽胡说八道了,弟妹可千万别介意啊!” 萧氏怎么可能不介意?自家孩子大早上的平白无故就被人咒一通,再是个好脾气的人都会发火。更何况,萧氏还真不是个泥人儿,冷冷的看了小赵氏一眼,萧氏忽而也是一笑,“大嫂这张嘴,我哪有什么介意的?倒是替大嫂担心,怕大嫂再次被大伯抽个大耳刮子呢!” 赵氏嘴角得意的笑,就这么僵住了。 萧恪也没多说,对着陆安珩得意一笑,仿佛在跟陆安珩比赛似的,一拳一拳挥得可有劲儿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77.万寿节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在零下十几二十度没有炕的北方过冬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陆安珩的回答是已经冻成了傻逼。 这时候,陆安珩就无比想念现代社会的暖气、羽绒服、羊毛衫还有雪地靴等一系列的保暖产品。 即便是裹着萧恪特地差人送过来的裘衣, 手捧着暖炉,陆安珩还是觉得冷。在家和出门的区别就是在家被冻成冰棍, 出门就被冻成冰雕。 陆安珩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每年冬日都会有人冻死了。这样的天气, 买不起过冬衣物的人家,可不是就得硬扛着么。至于扛不扛得过,那就得看命了。 即便有那略微富裕一点的人家,置办一应物什, 家中老人也挺不过这凛冽的寒冬, 陆安珩心下叹息,努力地回想着炕的盘法。 作为一个南方人,陆安珩家里并没有暖气。不过后世旅游行业发达, 陆安珩也经常在寒假前去北方旅游。然而,陆安珩只知道这玩意儿的大概原理,对于怎么盘炕,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陆安珩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在心里默默流泪, 早知道自己会穿越,当初就应该好好钻研农业和工业知识。学好后穿过来, 怎么着也能提高广大古代同胞的生活水平,带领他们走进富强和谐的美好生活。 而现在,自己还是好好冻着吧。 陆安珩在家里仔细琢磨了两天, 连辣椒苗快到成熟期, 就要长出辣椒了都没能让他高兴起来。想了想, 陆安珩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儿做来转移注意力,比如,忽悠着萧恪和自己搭伙开个书局什么的。 说干就干,陆安珩立马投了拜帖,将自己裹成一个球,艰难地踏进屋外的冰天雪地之中,去将军府找萧恪去了。 没走多远,陆安珩就觉得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脚上似有千斤重,一步一步走得极为艰难。 好不容易来到了将军府,门房已经提前得了萧恪的吩咐,见陆安珩上门,立马将他带到偏房等候,又塞了手炉给他,这才急匆匆跑进院子里禀报去了。 萧恪来得很快,连忙将陆安珩带进正厅。厅内放着几个炭盆,萧将军坐在正位,萧恒则站在一旁侯着。 陆安珩连忙上前见了礼,萧将军一向话不多,笑着对陆安珩点了点头,温声道:“三郎这些时日过得可还好?” 陆安珩苦着一张脸开口答道:“别提了,您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哦?”萧将军扬眉,“还分假话真话?都说来听听!” 陆安珩苦笑:“假话是过得好极了,真话是快要被冻死了。” 话音一落,萧家父子三人齐齐笑出声,陆安珩这才发现,原来萧恪和他爹长得更相似一些,五官都是硬朗那一挂的,笑起来简直就是少年版的萧将军。 而萧恒更俊秀一些,一笑竟然还有两个梨涡,从高冷美少年立马变身为邻家大哥哥。陆安珩在心里默默地想,自己大概已经知道为什么萧恒一直板着脸的原因了。 萧恪一边大笑一边猛拍了几下陆安珩的肩膀,陆安珩再次痛恨起自己现在这仅有一米五的身高来。每次都被高自己大半个头的萧恪当成皮球拍,自己也很心塞的好么! 或许是因为陆安珩的眼神怨念太重,萧恪良心发现的停下了丧心病狂的笑声,然后真心实意地安慰陆安珩:“陆家阿弟你进京不久,自然不习惯京中的严寒,过几年就好了。” 然而这并没有安慰到陆安珩,反而让他更绝望了。想了想还要持续一两个月的严冬,陆安珩就恨不得有个时光加速机,直接跳过这一段难熬的日子。 算了,时光机是不可能的,还是化悲愤为动力,努力去挣小钱钱吧。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说不定金钱的铜臭味能让陆安珩的心情好上几度,心暖了,身子也就不那么凉了。 陆安珩严肃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重点分析了一下教育行业资料的空缺,自己这个鼓捣教辅资料的书局一旦建了起来,定然不愁没有销路。 为了拉萧恪入伙,又加上进京以来萧家一直对自己极为照顾,陆安珩在分成上便十分大方,直说要跟萧恪五五分账。 闻言,萧将军便忍不住皱眉:“这不是占你便宜吗?不成!” 陆安珩言辞十分恳切,躬身对着萧将军道:“将军且听晚辈一言。京中达官显贵多如牛毛,说得夸张点,京中一块牌匾掉下来,砸中十个人,估摸着就有八个身份不凡。晚辈初来乍到,想开书局,本就是想借将军之势。将军多年来对晚辈关爱有加,晚辈本就无以为报,将军若是再推辞,晚辈当真惭愧不已,日后都无颜登门了。” “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起话来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萧将军摆摆手,接着道:“算了,我说不过你,你们爱怎么捣鼓就怎么捣鼓吧。若是有那不长眼的敢上门闹事,只管差人来禀告我便是。我虽权势不大,却也能护你们周全!” 陆安珩大喜过望,连忙作揖答谢。 萧将军忍不住右手虚抬,制止了他的动作,口中抱怨道:“我可不耐烦你们动不动就行礼,弄得彼此都生分了!” 在朝堂上混的,又有谁是傻子呢?萧将军这么帮扶陆安珩,一则是因萧恪与陆安珩之间的交情,陆安珩本人又是人中之龙,此时拉他一把,权当做投资了。二则便是如同陆安珩所说,办这么个书局确实利润颇丰,有银子挣,谁不乐意? 萧将军可不是某些迂腐清高的文官,满心满眼瞧不上铜臭味,弄得妻儿老小都跟着他过苦日子,真是遭罪。 再有,办书局,说出去名声也好听。文人骚客素来附庸风雅,和书有关的事在他们看来都是高雅的。所以看不起武官行为粗鄙,不通圣人之言,都是莽夫。 不过对有文化的武夫,文官们的接纳度就会高很多,给他们的称谓也格外文雅,叫做“儒将”。 现在正是崇尚“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候,文人墨客才是掌握社会话语权的那一批人。萧家虽然不觉得武官有什么不好,但也不乐意总是因为出身被人鄙视来鄙视去。 萧恪若是真的跟陆安珩一道儿办书局,估摸着粗鄙的名声会去掉不少,也算是双赢。 不知想到了什么,萧将军看向陆安珩的目光突然变得有深意起来,试探地问道:“三郎,你办书局,是不是为了给自己积攒名声?” 陆安珩一愣:“啥?我要名声干嘛?” “你傻啊!”萧恪也反应过来了,连忙开口提醒陆安珩,“你名气大,拜大儒为师的机会就大啊!你又不曾去京中的官学上学,书院也没去。难道不是想着拜名师?”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啊!陆安珩傻眼了,下意识的开口道:“我进京之时,已经过了官学的进学日期了,所以才未曾去官学求学啊。” 你们都脑补了些什么? 咳……这就得再来解释一下了。这年头的科举制度并不曾规定考生一定要在官学或者书院求学,是以有许多德高望重的名师大儒便自己招收学生,亲自教导。光是大儒亲自教导这一项,就足以令许多书生心动不已了。 更何况有些大儒原本便纵横朝堂多年,致仕后歇不住才起了收几个弟子的心思。这些可都是久经科举和朝堂双重考验的大佬,水平比书院和官学的夫子强多了。 若是能拜这些大佬为师,好处是摆在明面上的。他们经历过残酷的科考,对圣人之言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又熟知官场的套路以及部分考官的出题喜好。相比起那些自己摸索的考生而言,这些拜名师的幸运儿已经赢在了起跑线。别人走弯路,他们走捷径,简直像带了个作弊器。 只是这些大儒们大多出自世家,许多人都选择进族学教导同族晚辈,一般不轻易收徒。 所以可以想象出每当传出大儒要收徒时,会出现何等火爆的场面。 那怎么才能打败众多竞争对手,成功获得大儒弟子的称号呢?家中跟大佬们有交情的,直接由长辈带着,提着重礼前去拜访。如同陆安珩这般一点身份背景都没有的,那就只能拼实力。 然而竞争太激烈了怎么办?那么多的对手,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学识绝对能力压众人,很大可能就成了背景板被大佬遗忘了,这还怎么拜师啊? 所以经过无数前辈们的研究后,提供了一个拜师新思路。 那就是使劲儿给自己扬名。当然必须要是好名声,还得要名气够大,大到让大佬们都有所耳闻那就更好了。最后,还得自身实力过关,大佬们一看,诶,这不是那谁谁谁吗?名声挺不错的,学识也不赖。很好,那就是你了。 以上就是由无数前辈们的智慧凝结成的方法。 萧将军本以为陆安珩也想着走条路,结果一看陆安珩都被自己给问懵了,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多想了。 回过味来的萧将军不由干笑两声,然后对着陆安珩笑道:“是我想岔了,还以为你急着拜师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78.犀利的问题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心下叹息,努力地回想着炕的盘法。 作为一个南方人, 陆安珩家里并没有暖气。不过后世旅游行业发达,陆安珩也经常在寒假前去北方旅游。然而, 陆安珩只知道这玩意儿的大概原理,对于怎么盘炕, 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陆安珩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在心里默默流泪, 早知道自己会穿越,当初就应该好好钻研农业和工业知识。学好后穿过来,怎么着也能提高广大古代同胞的生活水平,带领他们走进富强和谐的美好生活。 而现在, 自己还是好好冻着吧。 陆安珩在家里仔细琢磨了两天,连辣椒苗快到成熟期, 就要长出辣椒了都没能让他高兴起来。想了想,陆安珩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儿做来转移注意力, 比如,忽悠着萧恪和自己搭伙开个书局什么的。 说干就干,陆安珩立马投了拜帖, 将自己裹成一个球, 艰难地踏进屋外的冰天雪地之中,去将军府找萧恪去了。 没走多远,陆安珩就觉得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脚上似有千斤重, 一步一步走得极为艰难。 好不容易来到了将军府, 门房已经提前得了萧恪的吩咐,见陆安珩上门,立马将他带到偏房等候,又塞了手炉给他,这才急匆匆跑进院子里禀报去了。 萧恪来得很快,连忙将陆安珩带进正厅。厅内放着几个炭盆,萧将军坐在正位,萧恒则站在一旁侯着。 陆安珩连忙上前见了礼,萧将军一向话不多,笑着对陆安珩点了点头,温声道:“三郎这些时日过得可还好?” 陆安珩苦着一张脸开口答道:“别提了,您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哦?”萧将军扬眉,“还分假话真话?都说来听听!” 陆安珩苦笑:“假话是过得好极了,真话是快要被冻死了。” 话音一落,萧家父子三人齐齐笑出声,陆安珩这才发现,原来萧恪和他爹长得更相似一些,五官都是硬朗那一挂的,笑起来简直就是少年版的萧将军。 而萧恒更俊秀一些,一笑竟然还有两个梨涡,从高冷美少年立马变身为邻家大哥哥。陆安珩在心里默默地想,自己大概已经知道为什么萧恒一直板着脸的原因了。 萧恪一边大笑一边猛拍了几下陆安珩的肩膀,陆安珩再次痛恨起自己现在这仅有一米五的身高来。每次都被高自己大半个头的萧恪当成皮球拍,自己也很心塞的好么! 或许是因为陆安珩的眼神怨念太重,萧恪良心发现的停下了丧心病狂的笑声,然后真心实意地安慰陆安珩:“陆家阿弟你进京不久,自然不习惯京中的严寒,过几年就好了。” 然而这并没有安慰到陆安珩,反而让他更绝望了。想了想还要持续一两个月的严冬,陆安珩就恨不得有个时光加速机,直接跳过这一段难熬的日子。 算了,时光机是不可能的,还是化悲愤为动力,努力去挣小钱钱吧。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说不定金钱的铜臭味能让陆安珩的心情好上几度,心暖了,身子也就不那么凉了。 陆安珩严肃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重点分析了一下教育行业资料的空缺,自己这个鼓捣教辅资料的书局一旦建了起来,定然不愁没有销路。 为了拉萧恪入伙,又加上进京以来萧家一直对自己极为照顾,陆安珩在分成上便十分大方,直说要跟萧恪五五分账。 闻言,萧将军便忍不住皱眉:“这不是占你便宜吗?不成!” 陆安珩言辞十分恳切,躬身对着萧将军道:“将军且听晚辈一言。京中达官显贵多如牛毛,说得夸张点,京中一块牌匾掉下来,砸中十个人,估摸着就有八个身份不凡。晚辈初来乍到,想开书局,本就是想借将军之势。将军多年来对晚辈关爱有加,晚辈本就无以为报,将军若是再推辞,晚辈当真惭愧不已,日后都无颜登门了。” “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起话来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萧将军摆摆手,接着道:“算了,我说不过你,你们爱怎么捣鼓就怎么捣鼓吧。若是有那不长眼的敢上门闹事,只管差人来禀告我便是。我虽权势不大,却也能护你们周全!” 陆安珩大喜过望,连忙作揖答谢。 萧将军忍不住右手虚抬,制止了他的动作,口中抱怨道:“我可不耐烦你们动不动就行礼,弄得彼此都生分了!” 在朝堂上混的,又有谁是傻子呢?萧将军这么帮扶陆安珩,一则是因萧恪与陆安珩之间的交情,陆安珩本人又是人中之龙,此时拉他一把,权当做投资了。二则便是如同陆安珩所说,办这么个书局确实利润颇丰,有银子挣,谁不乐意? 萧将军可不是某些迂腐清高的文官,满心满眼瞧不上铜臭味,弄得妻儿老小都跟着他过苦日子,真是遭罪。 再有,办书局,说出去名声也好听。文人骚客素来附庸风雅,和书有关的事在他们看来都是高雅的。所以看不起武官行为粗鄙,不通圣人之言,都是莽夫。 不过对有文化的武夫,文官们的接纳度就会高很多,给他们的称谓也格外文雅,叫做“儒将”。 现在正是崇尚“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候,文人墨客才是掌握社会话语权的那一批人。萧家虽然不觉得武官有什么不好,但也不乐意总是因为出身被人鄙视来鄙视去。 萧恪若是真的跟陆安珩一道儿办书局,估摸着粗鄙的名声会去掉不少,也算是双赢。 不知想到了什么,萧将军看向陆安珩的目光突然变得有深意起来,试探地问道:“三郎,你办书局,是不是为了给自己积攒名声?” 陆安珩一愣:“啥?我要名声干嘛?” “你傻啊!”萧恪也反应过来了,连忙开口提醒陆安珩,“你名气大,拜大儒为师的机会就大啊!你又不曾去京中的官学上学,书院也没去。难道不是想着拜名师?”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啊!陆安珩傻眼了,下意识的开口道:“我进京之时,已经过了官学的进学日期了,所以才未曾去官学求学啊。” 你们都脑补了些什么? 咳……这就得再来解释一下了。这年头的科举制度并不曾规定考生一定要在官学或者书院求学,是以有许多德高望重的名师大儒便自己招收学生,亲自教导。光是大儒亲自教导这一项,就足以令许多书生心动不已了。 更何况有些大儒原本便纵横朝堂多年,致仕后歇不住才起了收几个弟子的心思。这些可都是久经科举和朝堂双重考验的大佬,水平比书院和官学的夫子强多了。 若是能拜这些大佬为师,好处是摆在明面上的。他们经历过残酷的科考,对圣人之言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又熟知官场的套路以及部分考官的出题喜好。相比起那些自己摸索的考生而言,这些拜名师的幸运儿已经赢在了起跑线。别人走弯路,他们走捷径,简直像带了个作弊器。 只是这些大儒们大多出自世家,许多人都选择进族学教导同族晚辈,一般不轻易收徒。 所以可以想象出每当传出大儒要收徒时,会出现何等火爆的场面。 那怎么才能打败众多竞争对手,成功获得大儒弟子的称号呢?家中跟大佬们有交情的,直接由长辈带着,提着重礼前去拜访。如同陆安珩这般一点身份背景都没有的,那就只能拼实力。 然而竞争太激烈了怎么办?那么多的对手,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学识绝对能力压众人,很大可能就成了背景板被大佬遗忘了,这还怎么拜师啊? 所以经过无数前辈们的研究后,提供了一个拜师新思路。 那就是使劲儿给自己扬名。当然必须要是好名声,还得要名气够大,大到让大佬们都有所耳闻那就更好了。最后,还得自身实力过关,大佬们一看,诶,这不是那谁谁谁吗?名声挺不错的,学识也不赖。很好,那就是你了。 以上就是由无数前辈们的智慧凝结成的方法。 萧将军本以为陆安珩也想着走条路,结果一看陆安珩都被自己给问懵了,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多想了。 回过味来的萧将军不由干笑两声,然后对着陆安珩笑道:“是我想岔了,还以为你急着拜师呢。” 陆安珩心道我一来就错过了四方馆的报道时间,没啥背景人家根本就不给通融。后来又被胡商带来的辣椒占据了心神,沉浸在对各色美食的幻想中无可自拔。哪里还有心思为自己这么谋划哦? 莫不是歪打正着,真能帮自己拜个好老师? 见陆安珩低头沉思,萧将军又接着道:“我本想劝你不要心急,没想到你能如此稳得住,果然是能成大器之人。你是否还记得,当年我曾允诺过你,若你进京,我便会尽量为你请来名师?” 陆安珩想了想,当年萧将军劝自家亲爹进京的时候,貌似是说了这话来着。陆安珩原本以为他就是客套一下,没想到他还记得。 似是看穿了陆安珩心中的想法,萧将军虎目一瞪,佯怒道:“想什么呢?我虽是粗人,却也知道言出必行的道理,向来说话说话!说要帮你找名师,就绝对不会蒙你!” 这种抱上土豪大腿的感觉,可真是太好了! 陆安珩这会儿都要忍不住感谢一把指使奶娘把自己卖给人贩子的小赵氏了。要不是她动了歪脑筋,自己也就不会认识萧恪。不认识萧恪,自己就跟将军府毫无关联,自然也就抱不上将军府这只粗壮的大腿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79.商谈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萧将军迅速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 恢复了一脸冷淡的样子,对着陆安珩微微点头,声音舒缓, “无事。” 又转过头继续跟陆昌兴说话。 陆安珩这才知道, 他们要回京城了。 不仅如此,听萧将军的口风,还想劝说陆昌兴早日回京。 这都哪儿跟哪儿呢?陆安珩一脑门的问号, 陆昌兴也不由苦笑, “将军,我来扬州, 本就是为了守父孝的,怎好轻易回京?更何况,京城居, 大不易……” “这都不是事儿!”萧将军一摆手,不以为意, “陆兄原本在京就颇负盛名,怎么现在还谦虚了起来?更何况, 还有小郎君的功课呢。如今府上两位小郎君尚且年幼, 陆兄自然能亦父亦师。倘使日后要考举人和进士,只怕还是要拜名师大儒。天底下学富五车之士,又有何处能比得上京城呢?” 陆昌兴微微意动, 眼神柔和地望着陆安珩。萧将军这话, 着实是说到了他心坎上。长子于念书一道上的天分, 陆昌兴自是心中有数。正如同萧将军所说,若是能拜得名师大儒,以长子之天分…… 萧将军见此,心知此事已经稳了八.九分了,也不多言,低头将眼神落在了陆安珩身上。 眼前这孩子,比萧恪还要矮半个头,看起来却比萧恪沉稳得多。一举一动,都带着从容稳重。萧将军忍不住想起了最初见到这孩子的情景,他被萧恪拉着摔得很惨,却依旧一声不吭,便是起来后,也不曾自己逃命,而是抿着唇,费力地拉着萧恪。后来见到了自己,依旧从容不迫地对着行了礼后,才口齿清晰地说出了他的请求,对倒在地上中箭不起浑身是血的两个人贩子视若无睹,淡定的全然不像是个五岁幼童。萧将军估摸着,便是十五岁的寻常少年,乍一碰上这等惊心动魄之事,只怕还不曾有这个孩子沉稳。 后来听得萧恪所说,这孩子竟是自被绑后便从未惊慌过。并且,打从刚到被绑的屋里后,就已经开始计划着逃跑了。计划还挺缜密,真让他给跑成了! 这哪像是个五岁的孩子啊? 萧将军惊叹地看着陆安珩,眼中满是欣赏。遇事镇定,从容不迫,典型的大将之风。只恨他不是自己的儿子,不然得省自己多少心呐! 陆安珩仰头看着萧将军,目光澄澈,还带着几分亲近。萧将军带领军多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煞气,平日里小孩子们见着他就跟碰了鬼似的,瑟缩着不敢多话。便是萧恪,在他面前也是拘谨多过亲昵。如同陆安珩这般灵动亲近的眼神,倒是头一回遇见,不免觉出一丝新奇来,对陆安珩更是多了几分喜爱。 大手揉了揉陆安珩的脑袋,萧将军含笑道:“三郎快点长大,回京去伯父家玩。伯父为你留意名师,到时候考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 陆安珩抿唇一笑,嘴边两个梨涡格外讨喜,脆生生地道:“那就借伯父吉言了,到时候,我一定请您喝酒!” 萧将军大笑,萧恪则扯了扯陆安珩的袖子,悄声在他耳边问道:“你怎么不怕我阿爹啊?” 陆安珩失笑,陆爹是军人,陆安珩先天就对军人有好感。萧将军就算气势再逼人,在陆安珩眼中,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军人而已,陆安珩自然不怕他。不但不怕,陆安珩还挺亲近地拉了拉萧将军的手,见他疑惑挑眉,陆安珩便笑着端过桌上的茶杯,恭敬地呈给萧将军,肃容道:“多谢将军的救命之恩,上次若非将军及时赶到,晚辈性命危矣。” 萧将军看向陆安珩的眼神愈发柔和,笑着对陆昌兴道,“陆兄养了个好儿子。” 陆昌兴的眉眼间掠过一缕自得之色,更为他本就俊秀绝伦的脸上添上几分神采,愈发夺目。便是萧将军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将眼神放在了陆安珩脸上。 嗯,这么仔细一打量,萧将军这才发现,陆安珩的眉眼其实像极了陆昌兴,五官却还要比陆昌兴更精致几分。如同国手大师画出的工笔画一般,精致绮丽,一双桃花眼潋滟生辉,已经能窥得此子长成后,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萧将军接过陆安珩手中的茶,忽而一笑,对陆安珩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如今的大齐,开国不过百年。科举取士的制度,实际上是从前朝才开始施行,距今也不过两三百年的光景。朝中世家与寒门互为派系,世家看不上寒门的土鳖作风,寒门也瞧不上世家食厌膏粮的装逼做派,世家骂寒门行事粗鄙,寒门说世家狂妄自大。双方私底下没少给对方使绊子。 今上刚登基不久,却英明果决,手段老辣,将满朝文武制得服服帖帖。世家与寒门虽然互相看不上,但也没闹得太过,今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安珩的出身,那肯定是土鳖得不能再土鳖了。想想吧,陆家商人起家,士农工商,要不是商人们为太.祖打江山出了不少力,让太.祖改了商人不能参加科举的规矩,陆家现在还是一身铜臭味的商贾呐,虽然有银子,生活富足,却总是要被人鄙视的。 不过依着陆安珩这副好相貌,日后出仕,即便是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估摸着也不会去为难他。 无他,长得太好。 深知世家尿性的萧将军最是清楚那都是一群什么样的家伙,喜清贵,讲风姿,爱美人。陆安珩的天分如何,萧将军已经暗中探听了个清楚,旁的不说,只那份恒心,便足以令萧将军动容。这个孩子,有了上苍恩赐的天赋,却还有着常人所不及的努力。他若是不能得中,估摸着也没有旁人能中进士了。 有毅力,有天分,品行好,遇事处变不惊,又有一张得天独厚的脸。萧将军极为看好陆安珩,几乎能看到日后他在朝中如鱼得水的样子。 天生的好苗子,这是萧将军对陆安珩的看法。更兼萧恪也挺喜欢陆安珩,萧将军为了儿子将来能有个能堪大任的好友,自然也乐意顺手拉陆安珩一把。 陆安珩却不知萧将军心中的弯弯绕绕,正弯着眼睛听萧恪嘀嘀咕咕呢。知道自己快要进京了,萧恪很是舍不得陆安珩这个小伙伴,带来了不少好玩意儿送给陆安珩,这会儿兴致来了,正一样一样儿的摆出来为陆安珩讲解呢。 陆安珩对这些小玩意儿并不热衷,但是见着萧恪一脸兴致高昂的样子,也不忍心打扰他,安安静静地听着萧恪眉飞色舞的讲述。 临走时,萧恪耷拉着脑袋,磨蹭了好一会儿,眼瞅着萧将军的脸色越来越黑,萧恪这才低着头,小步小步的挪到了萧将军身边。 陆安珩憋笑,轻声安慰他,“没事,到时候我给你写信,互相说一说彼此的近况,不也挺好的吗?” 萧恪脸色一僵,简直不敢看向陆安珩的眼睛。写信好是好,只是……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告诉陆家阿弟,现在自己还有好些字不大会写呢? 真是丢脸啊! 毕竟是亲生的,萧将军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看了看比儿子还小上两岁的陆安珩,萧将军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暗自决定回去立马就逼着这小混蛋好好认字!不然,要是回给人家的信上一堆白字儿,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待到萧将军走后,陆昌兴沉默良久,忽而定定的看着陆安珩,轻声问道:“三郎,你想去京城吗?” “想。”陆安珩很实在,他确实是想见识一下天子脚下是何等繁华。 陆昌兴的双眼亮得吓人,接着道:“阿爹也想带你们去京城。萧将军说得对,京城名师众多,便是为了你与四郎的课业,我们也得去京城看一看。只是三郎,若想拜名师,你自己也要有令名师刮目相看的长处。守孝三年,阿爹再给你三年,六年的时日,你能否考个秀才回来?” 六年?陆安珩怔住了,他本来打算十八岁才去参加童生试,算了算还有十二三年呢,结果突然就这么砍掉一半的时间了? 奇异的,陆安珩竟然没有半分慌张,内心反而充盈着熊熊斗志。六年后,自己十一岁,十一岁的秀才,难吗?自然是难的,不过,有挑战,才会有动力,不是么? 陆安珩扬唇一笑,直直地看向他爹,斩钉截铁地答了一句,“能!” 陆昌兴见一切都收拾妥当了,领着妻儿拜别赵氏,就这么开开心心往新家去了。 到了新家,萧氏四下一打量,见庭院内布置的井井有条,正院内的花圃中已经种好了自己喜爱的牡丹花。如今正值牡丹花期,那大片大片开得富丽堂皇的牡丹格外夺人眼球,仿若昭示着二房日后的生活也会跟这花儿似的,灿烂至极。 陆安珩也很激动,习惯了现代社会的小家庭模式,陆安珩对之前一大家子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行为实在非常不习惯。更何况,大房一家对自己一家明显不怀好意,陆安珩当初还昏昏沉沉之时,便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小赵氏对萧氏的明朝暗讽,再加上上回去给赵氏请安时的情景,陆安珩都替萧氏感到累。这回可好了,远离了大房与赵氏,萧氏总算是能当家做主了!这不,萧氏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80.赔款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好在这两天, 大牛与二狗两个人也没饿着自己。陆安珩还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继续锻炼身体。一旁的萧恪见状,也跟着陆安珩一同练拳。陆安珩见他马步扎得稳稳的,出拳有力,显然是练过功夫的。再一看他那身锦衣, 陆安珩心中已经能确定, 萧恪应当是武将之后, 并且, 家里人的官职品级应当不低。 萧恪也没多说, 对着陆安珩得意一笑, 仿佛在跟陆安珩比赛似的,一拳一拳挥得可有劲儿了。 其他的孩子们却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 见到陆安珩二人奇奇怪怪的举动, 眼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萧恪的眼珠转了转,悄悄地伏在陆安珩耳边说:“陆家阿弟,把你藏起来的碎片分我一块吧, 我们一起动手。” 这家伙果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陆安珩微笑,想着萧恪的战力不错, 自己与他联手,说不准还真能逃出去。 陆安珩仔细想了想当初大牛带着自己走的路线, 似乎出门后, 向右拐了两个弯, 又向左拐了三次, 用时并太长,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 因此,陆安珩断定,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应当离自己家没多远。不过这里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居住,两天了,除了大牛与二狗说话的声音,陆安珩再也没有听到过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 陆安珩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自己的家在城东,所处的地段也算是较为繁华。他又是一小孩儿,别人也不可能对他说什么外头的地形,所以陆安珩也开始发蒙,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不过陆安珩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仔细想了两天,用手在地上画了好几条路线,大致推算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大牛那天的脚步很快,又时不时的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陆安珩在他怀里就能感到明显的转弯拐角。城中的巷道大致距离都差不多,陆安珩基本能确定,当初大牛走的都是最近的转弯处。路线反向推算一下,出门右拐三次,再左转两次,运气好的话,就能到自己家了。 只是,陆安珩望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十来个瘦弱的孩子,心中复杂万分。萧恪也就算了,总归是战力值不错的友军。这群孩子,都骨瘦嶙峋的,看起来着实可怜,然而陆安珩却不能肯定,他们是否有勇气跟着自己逃跑。要是告诉他们,万一他们之中有一人因为害怕而告密,那自己不但跑不了,还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若是不告诉他们,拉他们一把,陆安珩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思前想后许久,陆安珩还是决定带着他们一起走,这样美好的生命,不能凋零在这里。 自从被关进来,陆安珩第一次走进了这群孩子的面前,努力地释放出自己的善意,轻轻的问道:“我们打算逃跑,你们要不要一起跑?” 没有一个人开口发出声音,陆安珩却看到了他们眼中希冀的光芒。这时,萧恪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眉宇间都是神气之色,小声道:“我阿爹可是大将军,我们跑出去找我阿爹,到时候,我阿爹一定会将这两个大坏蛋抓进大牢里!” 所有人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恪,见萧恪红润的脸色,还有身上穿着的漂亮衣裳,孩子们瞬间就相信了这个小伙伴,纷纷点头,轻声道:“对!把他们抓起来!” 外头的大牛似乎听到了声音,不耐烦地嚷嚷道:“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闭嘴!不然,是想要挨揍吗?” 陆安珩眼珠一转,飞快地将一块碎片塞进了萧恪手里,又贴着萧恪的耳朵轻声交代了几句。见萧恪点头,陆安珩又俯下.身,对着开始发抖的孩子们一招手,小声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孩子们点点头,听着陆安珩的吩咐,挪到了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最里面的两个伤痕累累的男童开始发出微弱的痛呼,一脸虚弱的样子根本无需伪装。 陆安珩见状,连忙将门拍得砰砰响,大声道:“你们快来啊,有人快要死了!快救救他们啊!” “叫魂呢小崽子!”大牛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了门,正准备给陆安珩来上一巴掌,却被陆安珩拉住了手,拖着往里走。艰难地挤出了几滴眼泪,陆安珩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大牛,带着哭腔央求道:“大牛叔,你和二狗叔就行行好,救救他们吧!你们抓我们是想卖了我们挣银子,他们要是死了,晦气不说,还会让你们少挣一点银子呢!” 大牛想了想,这话说的对,也就任由陆安珩拖着来到了屋里头。萧恪也跑到了门口,学着陆安珩的样子,对着外头的二狗哭道:“二狗叔,你快来看看啊,救救柱子他们吧!我们一定听话,你别不管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死掉啊!” “怎么了?很严重?”这些天孩子们的乖巧让二狗放松了警惕,就这么毫无戒心地走到了大牛的身边,低头皱眉看着两个晕过去的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陆安珩与萧恪对视一眼,瞬间弹出碎片,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往大牛二人的脆弱部位刺了进去。 这是陆安珩琢磨了许久才想出来的阴.招,比体力,他和萧恪俩小屁孩绝对不是大牛这两个成年汉子的对手。要是一次逃跑不成被追了回来,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然而面对两个成年大汉,就算是十几个孩子一起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怎么放倒他们,陆安珩思索了许久了。 在昨天大牛给他们送水和食物时,陆安珩无意中发现,自己站起来,头顶刚好在大牛的大腿处。若是拿着碎片往上狠狠一刺,那部位,真是不可说,不可说。 作为男性,某个部位有多脆弱,陆安珩最知道了。这才制定了这个计划,只要将大牛他们骗进来,就能让他们吃个大亏,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果不其然,大牛与二狗当即就是一声惨嚎。这惨嚎如同某种暗号一般,屋内的孩子们一听就开始往外跑。大牛二人还想起身追,却不料陆安珩和萧恪再次往他们的下.身狠狠地扎了几回,二人痛得几乎快要晕过去,哪里还有力气去追已经跑的不见人影的孩子们。 陆安珩和萧恪动作同样迅速,往大牛二人的某个部位插完碎片后,立即撒腿往外跑。陆安珩心中早就计划好了,拖着萧恪一路跑出门,而后对着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的一群孩子大吼道:“跟我来!” 孩子们刚跑出来,对陆安珩简直信服极了,一听陆安珩的声音,立马跟在他身后拼命地跑。 身后,大牛与二狗二人已经艰难的追了起来,狰狞着一张脸,恶狠狠地骂道:“小兔崽子们,快给老子回来!敢对老子动手,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骂骂咧咧间,大牛与二狗已经快要追上他们了。 谁回去谁傻逼!陆安珩完全当他们在放屁!危急关头,陆安珩竟然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潜力,奔跑的速度简直如同一阵风一般,让后头的大牛与二狗追得气喘吁吁。 好在由于他们方才的一通狠手,大牛与二狗的仇恨被他们俩拉得稳稳的,都顾不上已经被他们追上的其他孩子,一门心思的想追上陆安珩二人,以报刚才的不共戴天之仇。 萧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被陆安珩扯着跑。听着大牛二人越来越近的跑步声,萧恪喘着粗气对陆安珩道:“你……你先跑,别管我!” “不可能!”陆安珩同样气喘吁吁,拉着萧恪的手握得更紧了,坚定地说道:“我是不会扔下你的!别说话,加油跑,跑到前面有人的地方,我们就得救了!” 萧恪的瞳孔开始涣散,感觉自己的心口越来越闷,如同快要爆炸了一般。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萧恪狠狠地咬了咬舌尖,直到感到自己嘴里传来的血腥味,萧恪的大脑才清明了几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过来拖着陆安珩往前跑。 “嘿,这两小兔崽子跑的还挺快!”大牛和二狗恶狠狠地追着,眼见着自己与陆安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大牛忍不住大笑道,“跑啊,你们再跑啊!有你们好看的!” 陆安珩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绝望,没成想自己还是没跑成,这回被抓回去,估计要吃不少苦。 萧恪脚下一个趔趄,拖着陆安珩与他一同摔在了地上。 陆安珩心中更绝望,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倒在地上直喘气,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算是抓到你们了!”大牛喘着粗气的狠毒声音传来。 陆安珩不由闭上了眼睛,等着迎接自己惨痛的命运。 却只听到一声破空之声,而后传来大牛的一声哀嚎,瞬间就没了声音。 陆安珩惊讶地睁眼,就看到巷子尽头,一名身穿盔甲的将士如同天降神兵一般,踏着日光而来,手里的弓还未收回,又搭了一箭,射向自己的方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81.赔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如今再一见小赵氏如此嘲讽萧氏, 陆安珩当即便站不住了。即便萧氏拿话弹压住了小赵氏,陆安珩心中还是有几分恼意。 眼珠转了转,陆安珩心中登时便有了主意, 迈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蹬蹬蹬的就跑到了赵氏面前。一把拉住赵氏的衣袖, 陆安珩仰着自己白嫩嫩的脸蛋儿, 用天真的小眼神看着赵氏, 笑眯眯地开口道:“祖母,珩儿好想你啊~” 竟是无耻的跑去赵氏面前卖萌去了。 陆安珩在现代时哄老头儿老太太就很有一手, 他家爷爷奶奶被他哄得那叫一个团团转, 每回见着他,人都精神了几分。也因为如此,陆安珩小时候倒是狠狠地坑过他亲爹好几回。 没办法, 男孩子总会有调皮的时候。陆安珩小时候没少因为犯错被亲爹好一顿打,爷爷奶奶虽然心疼,也不好阻止儿子管教孙子。只是爷爷经常气不过, 陆安珩他爸揍了他, 他爷爷背地里就得收拾他爸一顿, 把他爸给气的,没少骂陆安珩是个坑爹货。 如今陆安珩穿成了一枚小豆丁,这小豆丁长得又圆圆润润的, 配上那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 就跟个白嫩嫩的汤圆似的, 极是招老年人的喜爱。 赵氏一见陆安珩仰着小脑瓜子望着自己, 两只墨玉一般的眼中满是孺慕之色,一直紧绷着的脸色瞬间就缓和了下来。见孙子白嫩嫩的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袖,脸上的笑容几乎能令日光失色。赵氏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面上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陆安珩的脑袋。 陆安珩见此,更是兴奋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脆生生的道:“祖母,娘亲说我这回落水,您担忧了好些时日,念了许久的佛经,直到我大好了,您才放下心来。是孙儿不孝,让您劳神了!我下次再也不顽皮了!” 赵氏听着这话,心中极为熨帖,赞赏的看了萧氏一眼,心道这小儿媳不愧是出身官宦的大家闺秀,于教养孩子上头,真是有几分独到之处。 萧氏破天荒得了婆母这赞赏的一瞥,眉毛都没动半分,眼观鼻口观心,恭敬的立在一旁,大家风范尽显。 反倒是小赵氏坐不住了,心中暗恨萧氏方才毫不留情的揭了自己的短,又恨陆安珩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头。要知道,平日里,姑母可是更看重自己的两个儿子的,却不成想今日倒是让二房出了彩。 小赵氏心中不甘,将手中帕子撕扯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恨恨的看着陆安珩,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三郎这回可真是懂事了呢!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三郎如今,当真是开窍了。” 话虽是好话,可是从小赵氏的嘴里吐出来,愣是让人觉着有几分刺耳。 萧氏眉眼一冷,张嘴便欲再给这个大嫂一个颜色瞧瞧。却不料陆安珩反应更快,立马扑进了赵氏的怀里,身子还一抖一抖的,显然是一副被吓着了的样子。 赵氏顿时也恼了,她虽然不喜二房,但孙子总归是自家的。三郎本就多灾多难的,还被大儿媳三番两次的咒一通,赵氏心头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了,狠狠地一拍桌子,对着小赵氏厉声道:“老大家的,住嘴!” 小赵氏冷不丁的被赵氏这么一吼,也是骇了一跳。愣了片刻,又见陆安珩这个碍眼的小混球正窝在赵氏的怀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小赵氏心头的火气也上来了,又碍于婆母发威,小赵氏一时竟不敢多言,只能将自己给憋个半死。 接下来用早膳,小赵氏就更堵心了。 往常赵氏为了为难萧氏,用膳时,十回里有七八回得让萧氏立规矩。每逢这个时候,小赵氏便得意不已,觉着即便弟妹处处压自己一头又如何,日子还是不如自己过得舒心。 结果方才,萧氏正熟门熟路的立在一旁准备服侍赵氏用早膳,手中的筷子却突然被陆安珩给抢了过去。萧氏惊讶的低头,就见长子顶着脚拿过了自己手中的筷子,笑眯眯的推着自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屋内所有人见陆安珩的动作,都不由呆愣了片刻。楞楞的看着陆安珩,半天没回过神来。 陆安珩浑然不觉众人心中的惊讶,极其自然的拿着筷子跑到赵氏身边,对着赵氏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认真的开口道:“祖母这般疼爱珩儿,珩儿也想服侍一番祖母,以尽自己的孝心。” 把赵氏给感动的,眼眶都红了。连声道:“乖孙,你的孝心祖母心领了。只是如今你还小,哪能让你服侍祖母呢?快去坐好,让乳母服侍你用膳!” 陆安珩却是不依,蹬蹬的爬上了椅子,稳稳的夹住了一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奶糖包放进了赵氏的碗里,又颠颠儿给赵氏盛了碗小米粥,喜滋滋的看着赵氏道:“祖母,小米粥最是养胃,你可要多吃点。” 赵氏红着眼眶,看向陆安珩的眼中满是疼爱与欣慰,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连连点头,“好好好,祖母这就吃!乖三郎,你也快去用膳!” 陆安珩也不急,又喜滋滋的给萧氏和陆芙都盛了碗粥,见桌上还摆着一小碟饴糖,陆安珩便极为自然的给陆芙的碗里夹了一块。 小赵氏气恼不已,这三郎好端端地出什么风头?这一番举动下来,可算是将自己的大郎二郎给比到泥地里去了! 实在不是小赵氏乐意让陆安珩单独出这个风头,只是她所出的两个儿子,一个六岁,一个五岁,因着她平日里的娇纵,如今连筷子都拿不稳,还需要乳母照料喂饭。再一看陆安珩使筷子使得稳稳当当的,哪里能跟陆安珩来抢这个风头呢? 只是小赵氏素来见不得二房得脸,如今陆安珩表现的这般显眼,小赵氏看得实在堵心,忍不住嘲讽道:“哟~果然还是亲娘亲,只是,三郎你怎么也不孝顺大伯母一回呢?” 此话一出,赵氏与萧氏神情俱是一冷,放下手中的碗筷便欲好生教训小赵氏一通。却听见陆安珩脆生生的答道,“好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陆安珩一阵风似的跑到了小赵氏身边,吭哧吭哧的爬上了椅子,颤颤巍巍地端过小赵氏面前的碗,拿过勺子就舀了一勺粥递到小赵氏嘴边。 小赵氏下意识地咽下这口粥,陆安珩立马又递了一口。也不想着给赵氏布菜了,一门心思地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又不好将陆安珩手中的碗勺强抢过来,几个来回之下,竟是连说话的空挡都没有了,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笑意,便是赵氏也忍俊不禁,心中的怒气倒是一扫而空,眼带笑意的看着小赵氏出糗。 见小赵氏脸上的愤怒之色,陆安珩心中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心道:就你这小鼻子小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人。不巧,我可是专治不服!小样儿,还收拾不了你?气吧气吧,把自己给气死了最好! 再一看小赵氏身旁气呼呼瞪着自己的陆安瑾与陆安瑜兄弟二人,陆安珩冲着他们得意一笑,拍了拍手回到萧氏身边,乖乖的用早膳去了。 一顿早膳吃得小赵氏憋了满肚子火,萧氏倒是心情不错。回了自己的院子,萧氏细细的嘱咐了陆安珩一番,“以后可不要再这般胡闹了。你大伯母毕竟是你的长辈,如若你再同今日一般戏弄于她,难免会落人口舌。若是得了个不敬长辈的名声,于你可是无半分益处。” 陆安珩笑眯眯地看着萧氏,极是乖巧的点了点头,“阿娘,我知道了~” 换来萧氏爱怜的摸头,陆安珩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陪着陆安珏玩了许久,直到陆安珏撑不住睡了过去,陆安珩这才回到萧氏身边,接过萧氏递过来的九连环与陆芙一起拆着玩。 屋内气氛温馨不已,却突然听得屋外传来急急地脚步声,一个青衣侍女脸色慌乱的赶了过来,对着萧氏道:“不好了夫人,大郎落水了!” 萧氏还未开口,陆安珩却不知为何,一听这话,突然便感到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痛。 陆安珩还来不及开口,登时便两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萧氏无奈地瞪了陆安珩一眼,“你这孩子,怎么心就这么大呢?” 到底也放了心,反正看自家儿子这个状态,准保出不了什么差错。 陆安珩对此表示毫无压力,上辈子从小学到高中这十二年学念下来,别的不敢说,单论考试的心理素质,陆安珩绝对能甩大伙儿一条街。 就是这天气坑爹了一点,此时正是二月份,正是春寒料峭之时,陆安珩拒绝了自家亲爹要送自己的提议,独自背着书箱走在大街上,一出门便感到寒意直往自己的身上钻。 没走多久就到了县衙,虽然天色还未破晓,县衙门口已经乌泱泱的站了好些人。好在有衙役在维持秩序,前来赴考的学子们也不敢跟任何人发生冲突,都老老实实的听从衙役的安排,排起了三条队伍。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82.土豆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县衙离陆家的宅院不远, 陆安珩前一天晚上睡得特别早, 他的睡眠质量极高, 尽管起床时天还未亮,整个人也容光焕发。反倒是萧氏一整晚没睡好, 陆安珩都能看到他娘亲眼底的青黑色。 见状, 陆安珩还拿自己亲娘打趣,“阿娘, 知道的是我要去考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要亲自上阵呢。” 萧氏无奈地瞪了陆安珩一眼,“你这孩子, 怎么心就这么大呢?” 到底也放了心, 反正看自家儿子这个状态, 准保出不了什么差错。 陆安珩对此表示毫无压力, 上辈子从小学到高中这十二年学念下来, 别的不敢说, 单论考试的心理素质, 陆安珩绝对能甩大伙儿一条街。 就是这天气坑爹了一点,此时正是二月份, 正是春寒料峭之时, 陆安珩拒绝了自家亲爹要送自己的提议, 独自背着书箱走在大街上, 一出门便感到寒意直往自己的身上钻。 没走多久就到了县衙, 虽然天色还未破晓, 县衙门口已经乌泱泱的站了好些人。好在有衙役在维持秩序,前来赴考的学子们也不敢跟任何人发生冲突,都老老实实的听从衙役的安排,排起了三条队伍。 陆安珩大致扫了一眼,估摸着已经到了将近一百人了,这还不算站在一旁前来送考的人数。陆安珩内心不由感叹,这年头儿的考生真遵守纪律,还没进考场,就都已经安静如鸡了。陆安珩能毫不吹牛逼的说,这会儿就是扔根针下去,都能听到响儿。 只是,察觉到周围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若有若无的牙齿打颤声,陆安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经历过考试的人都知道,紧张那玩意儿都是会传染的,一个人开始发抖,那就会带动着周围的人一块儿抖。尤其是这会儿天气还挺冷,半冷半吓之下,也不知道是哪个哥们儿先开的头,队伍里五分之四的人都在跟着抖。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好些人嘴里念念有词,轻声细语的开始背诵四书五经的内容。 不知等了多久,陆安珩的脚都冷得跟冰块儿似的了,天色才逐渐亮了起来。队伍前头也开始动了起来,进场的时间,到了。 人群瞬间就嘈杂了起来,周围来送考的亲友拉着自家的考生就念叨开了—— “儿啊,你要好好考,争取考中,中了后你就是秀才公,娘也跟着你享福咯!” “快瞅瞅你书箱,看看东西是否都带齐了,好好考,爹在外头等你!” “阿兄,多年苦读,成败在此一举,千万莫要辜负了爹娘的期待!” 陆安珩听着,不由在心里给这些考生点了根蜡烛,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呢!陆安珩敢用自己的节操发誓,这话绝对起了反作用了,看看前头那哥们儿抖得厉害的手就知道了! 不过,陆安珩不知道的是,在他观看别人之时,他自己也成了别人的打量对象。毕竟前来参加考试的人虽多,如同他这般,才十一二岁的小屁孩也没几个。他往人群中一站,自动跟前后两人站出了一个盆地来。更何况,陆安珩年纪虽小,却无人来送考,在一堆年纪长了许多的“兄长”面前,格外显眼。 陆安珩也不在意,自动开启屏蔽模式,无视了周围隐隐绰绰投过来的打量眼神,心理素质一级棒。 没过多久就到了陆安珩,入口处的衙役检查了一下他的书箱,又仔细地对比了一下他的画像,确认是本人无误,又冷着一张脸让陆安珩脱下自己的外衣。 陆安珩心里大呼坑爹,这变态的规矩,本就不许考生穿棉袄来考试,现在还得让自己把外套给脱了,人干事?然而腹诽归腹诽,陆安珩面上还得带着笑,老老实实将外衣脱下来,任由衙役仔仔细细地翻了个遍。 直到接过衙役递来的几件外衣穿上后,陆安珩才觉得自己终于从冰棍状态下活了过来。 进了县衙后总算没那么冷了,陆安珩和前面进来的考生站在一起,等着所有考生入场。 等到县令宣布了考试开始后,陆安珩才找到自己的考试房间。房子里的设施很简单,除了一套桌椅,啥都没有。 陆安珩的生活技能还是不错的,先从萧氏给自己准备的书箱中拿出抹布将桌椅擦干净,然后轻手轻脚地将笔墨纸砚和镇纸摆放好。他虽然人小,做起事来却有条不紊,一举一动都带了一股优雅的味儿,再配上他天生的好皮相,愣是让对面几人看傻了眼,脑海里齐刷刷的浮现出“蓬荜生辉”四个大字。 等到陆安珩收拾妥当后,衙役也开始分发考卷了。 陆安珩拿着厚厚的一沓考卷,内心还有点小紧张,然而习惯性的扫完所有题目后,陆安珩心里顿时就踏实了起来。 题目虽然多,但内容却并不难,题目全都是四书五经上的原文,主要就是考大家对四书五经的掌握情况。陆安珩这几年自己都不知道把那几本书抄了多少遍了,自然是下笔如有神,连个停顿都没有。 不过陆安珩虽然松了口气,却还是绷紧了一根弦。没办法,这年头儿,卷面分也同样重要。若是你的字儿写得跟狗爬似的,不好意思,除非您是圣人在世,文章惊才绝艳的恨不得让人跪下来叫爸爸,那估计能让考官忽略这点小瑕疵。否则的话,您就可以直接回家,明年再来吧。 陆安珩练的是颜体,讲究的是笔力雄厚,气势庄严。只是他如今年岁尚小,臂力不足,写出来的字虽然气势不太够,却也很能入眼。 原本还带有灰尘味的房间逐渐被墨香味儿掩盖了,陆安珩全神贯注地写着,沾墨落笔极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污了考卷。 一鼓作气做完考卷后,陆安珩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抬头一看天色,估摸着已经正午了。陆安珩扒拉了一下自己的书箱,发现萧氏给他准备了鸡蛋饼和馒头,还有好几个已经煮好了的鸡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陆安珩也不嫌弃这些东西都已经冷了,坐在椅子上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吃,陆安珩一边轻轻活动着双脚。 说来也是坑爹,由于身高原因,房间内为考生准备的椅子陆安珩根本用不上,一直站着做题直到写完,腿都麻了。 将鸡蛋和馒头一扫而空后,陆安珩喝了一口水,摸着肚子满意地眯了眯眼,再次检查了一遍答案,确认无误后,陆安珩的心这才安稳了不少,等着交卷时间一到,立马交了考卷回家去了。 萧氏早就翘首以盼,平日里的优雅做派都不见了,不停地在屋里踱步,时不时地朝大门口望一眼,等着儿子的到来。 见陆安珩推开门走了进来,萧氏连忙迎了上去,一把将手里捧着的暖炉塞进了陆安珩手中,口中催促道:“快捧着这手炉取取暖,莫冻着了!” 陆昌兴上前接过陆安珩的书箱,伸手在陆安珩的肩膀上拍了拍,虽然没开口,但一切的关怀都尽在不言中了。 陆芙想来是被特地叮嘱过,不能闹陆安珩,是以看向陆安珩的眼中还带着几分敬畏,平日里活泼的性子都收敛了几分。 陆安珩倒是不在意,笑眯眯地叫了声“阿姐”,转头就逗弄胖团子陆安珏去了。陆安珏小朋友今年也九岁了,还是粉粉嫩嫩胖墩墩的团子样儿,五官与陆安珩有八分相似,就是体型比陆安珩圆润了两圈。乍一看,就是一个竖矮横宽版的小号陆安珩。 陆安珏也跟着陆昌兴开蒙了好几年,延续了亲哥的凶残学习法,只是因为是家中幼子,父母兄姐都宠着,难免有几分跳脱。要陆安珏说,他最怕的就是自家那个看起来总是笑眯眯,实际上凶残万分的亲哥,因为他哥一见他,就把他当大型玩具摆弄。 这不,陆安珩眼瞅着从三头身进化成了五头身的陆安珏,修长的手指就忍不住的发痒。戳戳陆安珏的婴儿肥,再戳戳他的双下巴,又伸手捏捏他肉嘟嘟的手掌,陆安珏都好脾气的任由他戳。 这也就是亲哥才有的待遇了,换个人来,陆安珏能撸起袖子跟人干一架。 不得不说,戳戳肉乎乎的亲弟弟,实在是有益于放松心情。陆安珩只觉得考试带来的紧迫感一扫而空,心情好地多喝了一盅鸡汤。 接下来的三天亦是如此,虽然题目一天比一天难,陆安珩的状态却一天比一天轻松。他本来就是考试型的选手,进入状态后,竟然感受到了一种游戏通关的快感。也算是一个大奇葩。 放榜那天,陆昌兴不顾陆安珩的阻拦,执意要与他一道儿去看榜。陆安珩没辙,只得由他去了。 没成想陆昌兴比陆安珩还激动,天还没亮就把睡眼惺忪的陆安珩从被窝里拖了出来,随意地给他收拾了一下,拉着正欲打盹的陆安珩就出了门。 陆安珩简直要被他亲爹给折腾死,傻乎乎的跟着陆昌兴一道儿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直到来的人越来越多,终于等到了来放榜的衙役。 榜一贴好,陆安珩还没来得及抬头,手臂上就是一痛。陆安珩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罪魁祸首,却见自家亲爹激动地脸色通红,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压低的声音掩藏不住满满的喜色,“你仔细瞅瞅,那榜上第一的位置,写得是不是你的名字?” 第一?陆安珩惊讶地抬头一看,他的眼神可比陆昌兴好使多了,再三的眨了眨眼,确认那上头写的就是自己的名字,陆安珩也兴奋起来了,“没错,阿爹,我真是第一名!”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83.种土豆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萧氏见此,心情更加大好, 对着小赵氏弯唇一笑,换来小赵氏愈发阴沉的脸色。 陆昌兴见一切都收拾妥当了, 领着妻儿拜别赵氏, 就这么开开心心往新家去了。 到了新家,萧氏四下一打量,见庭院内布置的井井有条,正院内的花圃中已经种好了自己喜爱的牡丹花。如今正值牡丹花期,那大片大片开得富丽堂皇的牡丹格外夺人眼球, 仿若昭示着二房日后的生活也会跟这花儿似的,灿烂至极。 陆安珩也很激动, 习惯了现代社会的小家庭模式, 陆安珩对之前一大家子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行为实在非常不习惯。更何况,大房一家对自己一家明显不怀好意,陆安珩当初还昏昏沉沉之时, 便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小赵氏对萧氏的明朝暗讽, 再加上上回去给赵氏请安时的情景, 陆安珩都替萧氏感到累。这回可好了,远离了大房与赵氏,萧氏总算是能当家做主了!这不,萧氏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呢。 萧氏却是百忙之中还瞪了陆昌兴一眼, 心中暗怒, 还跟自己打马虎眼呢!瞧这院子的装饰, 说他不是早有准备,谁信呐? 陆昌兴摸了摸鼻子,就这么眉眼含笑地看着萧氏。他本就生得极好,乍一露出这么发自内心的笑容来,竟是让人生出了满室生辉之感。纵然萧氏与他成婚多年,孩子都生了三个,也微微目眩神迷,与陆安珩姐弟三人一同看呆了去。 一切收拾妥当后,一家人简单的用了点午膳,陆昌兴想着前几日妻子对自己说的话,放下筷子后就将陆安珩给提溜到书房了。 被亲爹拎在手上的三头身陆安珩:……劳资要长高,把我的大长腿还给我! 到了书房,陆昌兴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便严肃了起来,陆安珩仔细一看,书房里竟然还有一张矮案几,看高度,恰好适合自己这般大的孩子使用。案几正中摆着一本崭新的《千字文》,左上角则工工整整地放置着笔墨纸砚。 闻着满室的墨香,陆安珩突然就淡定了——艾玛毛笔字和千字文,这我都会啊!太好啦,屁股保住了! 咳……这个就要想当年了。话说当年陆安珩还是个熊孩子的时候,虽然爷爷奶奶极为溺爱他,经常任由他将陆爹气得背过气去还护着他不让陆爹揍,但是两个老人家对陆安珩的教育也是极为重视的。爱护宝贝孙子的同时,两位老人家也意识到了自己这孙子性子太急躁,因此从陆安珩六岁起,于书法一道上造诣颇深的陆爷爷便亲自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如何运笔,如何藏锋,就盼着练练书法能磨一磨陆安珩略显浮躁的性子。 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陆安珩的性子还真沉稳了不少,直到陆安珩穿越来之前,都不曾放弃过书法的练习。从小到大,陆安珩获得过的书法奖杯都要摆满一大柜子了。说实话,要是陆昌兴一上来就教他什么《大学》《中庸》啥的,陆安珩估摸着这回又得挨上一回揍,不过今天要是只学书法和《千字文》地话,那完全没问题啊,小菜一碟! 艾玛突然就能有机会当学霸了,陆安珩心中的小人儿喜滋滋的搓搓手,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陆昌兴却不知陆安珩心中所想,见长子直愣愣的看着那张小案几,陆昌兴神色严肃地对着陆安珩道:“我听你阿娘说,你吵着要念书,想要考进士,做大官。不愧是我的儿子,好志气!然而你可知,天底下读书人如同过江之鲫,能考中进士者万里挑一。那些能鲤鱼跃龙门之辈,无一不是数年苦读,头悬梁锥刺股,十年磨一剑,其中的苦楚,简直难以言喻。现在你告诉阿爹,你还想考进士吗?” 陆安珩反问:“我若是不考进士,阿爹待如何?” “阿爹自然不会强求你!”陆昌兴的眼神柔和地看着陆安珩,接着道,“三郎你记住,阿爹不会强逼你们做你们不喜欢做的事情。若是你不想考科举,阿爹便为你挣下一笔家业,也让你衣食无忧。这条路,比科举舒服多了,三郎你想选吗?” 听起来确实不错,混吃等死的悠闲日子,现代多少人的理想生活啊!陆安珩也有过瞬间的动心,而后立马又坚定了自己的本心,铿锵有力的答道:“这条路虽好,却不是我想要的。我身为家中长子,日后乃是要撑起门楣之人,自然不能躲懒!” “好!”陆昌兴几乎是惊喜地望着自己的长子,心中满是欣慰,神采飞扬地道:“那便不许叫苦!” “决不叫苦!”陆安珩的小脸上满是坚定之色,心中的倔劲儿也被陆昌兴这一句话给激出来了,自己从小到大不管被陆爹怎么折腾,可从来没叫过一声苦。现在专门念书就叫苦?你未免太小看了你儿子! 陆昌兴对长子的表现满意极了,也不跟他废话,翻开了《千字文》,便开始讲解起来。 很快,陆昌兴便吃惊地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子,实在是让自己惊喜万分。不管自己教什么,陆安珩都能立马掌握,拿笔的架势也像模像样,写出来的全然不似寻常幼童那般歪歪扭扭。虽然自己今天不过就是简单地教了他“天地玄黄”四个字,然而其中的那个“黄”字对于幼童而言着实是不大好写。便是陆昌兴自己,当年头一回写黄字的时候,还差点占到了旁的格子里去了,大的尤为突兀。当然,陆昌平更菜,直接将这个字写成了一团黑墨,换来亲爹一顿好打。 然而陆安珩却写得工工整整,握笔的手极稳,陆昌兴一眼便看出,即便是已经开蒙了好几年的七八岁孩童,论及手稳,估摸着还不及自己的长子。 想到这里,陆昌兴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自己的儿子,果然天资出众! 再一考陆安珩方才所学的功课,陆安珩也不含糊,一口气就将它们给背了出来,顺便表示,自己已经超额完成任务,连后头的那些字也学会了。 喜得陆昌兴连连抚掌大笑,还抓着陆安珩往空中抛了几回,可见他内心是多么的喜悦。 念书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陆安珩回去便给自己做出了一张时间表,将自己一天的时间排的满满当当的。陆安珩从来不是说大话的人,他说要考进士,那就一定是要考上的。就跟他当初高三时说自己要985名校,同学和老师都觉得他在发梦!结果呢?陆安珩规划了一年,努力了一年,稳稳当当地拿到了心仪高校的录取通知书,成为学校中学渣逆袭的典范。 现在,陆安珩既然下定决心要考科举,那就不会偷懒糊弄自己。即便他不大关心历史,也知道古代的科举考试,录取率比985院校要低多了。陆安珩也从来不曾小看别人,虽然芯子比同龄人大得多,陆安珩却不会自大的认为别人一定会不如自己。他并不是智商超群的人,唯一能算得上优点,便是自身强大的自制力。好在现在年龄小,留给自己的时间还很长,足以准备日后的科举之路。 陆安珩很快就做好了自己的作息时间表,卯时(早上七点)起床,向父母请安后,与他们一道儿用膳。而后打一套军体拳,锻炼身体。这套军体拳是当初陆爹教给他的,陆安珩一直坚持锻炼,所以他从小到大身体倍儿棒,几乎很少生病,现在也自然而然的继续练了起来。要知道,古代科举,考的不但是脑力,还有体力,多少人竖着进去被抬着出来,陆安珩可不想在身体素质这方面吃亏。不过他现在是三头身的团子一枚,练起来格外有喜感,陆昌兴与萧氏看的有趣,只当他是小孩子家家胡乱动动腿脚,也由着他去了。 而后便到了辰时,开始跟着陆昌兴念书,直到用午膳。休息半个时辰后,接着背书练字复习功课,直到晚膳时分才停止。用完晚膳后陪着萧氏说说话,逗逗还是个胖团子的四郎陆安珏,又拉着陆芙与陆安珏散散步,权当领着他们锻炼身体。 到了戌时(晚上八.九点),陆安珩便一边闭眼睡觉一边在脑海里再回忆一遍当天所学的知识。 不仅如此,陆安珩怕自己忘记,还特地给自己加训,每天所学的内容,背上五十遍,又抄上十遍。如此折腾下来,只要陆安珩的智商在平均线上,就算依靠着惯性都能背下来。 事实证明,效果显著。陆安珩的功课,没一回出过差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84.薯条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这个时节,正是萝卜冬瓜成熟之际, 坊市上有不少农户担着这些时令蔬菜在卖。更有那身型明显比周围人壮上一圈的屠户正在大声吆喝, 引来肉铺旁的农户们羡慕的眼光。 陆安珩看得有趣, 这种鲜活的市井气息, 难得勾出了陆安珩那么一丢丢的文艺情怀,想起了前世某个声名赫赫的上河图。陆安珩忍不住想, 要不是自己的绘画技术只有简笔画水平,这会儿或许也能画个京城市井图啥的,说不得千百年后还能被后人当成重要史料呢。 当然,这也仅限于想想了。陆安珩很清楚, 以自己画画水平的渣度, 估摸着能画出个毕加索式的抽象派来。这会儿还真没人能欣赏得来。当然,以后自己若是碰上了丹青高手, 忽悠着他画一幅来为后世史料做贡献也是可行的。 陆安珩一边走一边脑洞大开, 走走停停间便和几个异族商人碰了个正着。陆安珩不大能分得清各国人的相貌, 单看这几人的服饰,尤其头上极富特色的帽子来看, 倒是有点像后世阿拉伯人的风格。 萧恒见陆安珩对这几个异族商人感兴趣,顺口为他解释道:“这是西域那边来的异族人,西域那边小国众多, 各国之间的风俗也不大一样。这些商人走遍西域, 手头倒是有不少稀罕物件。” 陆安珩点头表示了解, 若他们真是阿拉伯人, 那真的没什么好奇怪的。阿拉伯人的足迹可是遍布各大洲,为世界文化间的交融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借着他们打一下掩护,把阿拉伯数字在大齐推广一下。天知道前些天陆安珩看到萧氏手上的账本后,被那些繁冗复杂的账目弄得有多头大。 那时,陆安珩不由感慨,阿拉伯数字和简单的竖式计算,是多么实用的东西啊。 这几个异族商人的汉话说的不错,陆安珩仗着年纪小,努力做出一副天真的神情,仰头瞪着一双眼波潋滟的桃花眼,笑眯眯地问他们:“我听说,在西域,有一种食物长在半人高的麦秆头,结出的果实如同七八岁幼童的小臂一样粗长。那果实金灿灿的,很是漂亮。这是真的吗?” 几个商人面面相觑,眉头紧皱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操着一口口音奇特的汉话回答道:“非常抱歉,我们在西域没见过这样的食物。” 陆安珩有点失落,深深觉得自己被老天爷给抛弃了。人家穿越前辈们一个个混得风生水起,要什么就有什么。自己就是那后爹养的小可怜,要点儿种子老天爷都不给。想想还有点小伤心。 许是陆安珩脸上的表情太过忧伤,又蔫头耷脑的一点精神都没有,看着就让人心疼。其中一个商人忍不住心软了一瞬,干巴巴地安慰他,“小郎君你别急,我们虽然没在西域见到过你说的食物。不过,我们有朋友坐船出海,到了大海的另一端,说不定他们会知道。” 陆安珩的双眼刷地一下就亮了,出海好啊!要去美洲,可不就是要出海么!玉米土豆有望了,老天爷你果然还是没有抛弃我! “你们的朋友,他们也到京城来了吗?” 商人摇头,“我们出发前来京城时,他们刚回来。据说他们从大海的另一边带了许多珍奇的宝物,现在应该也快到京城了。” 陆安珩不由目露憧憬之色,一旁的萧恪见了,很是心疼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陆家阿弟。在他看来,扬州城虽然热闹,到底不若京城繁华。看看陆家阿弟多可怜,刚来京城就被这些蛮夷商人们给忽悠瘸了! 被商人们给忽悠瘸了的陆安珩:……劳资见过的世面比你多多了,到底谁才是土包子? 好在陆安珩并不知道萧恪此时的心理活动,这会儿,他正兴致勃勃的问这些商人,“你们的朋友们到了京城,也会在这里贩卖东西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陆安珩的心情立马好转了起来,决定接下来都在这里蹲点,一定要守到出了海的那一群胡商的到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陆安珩这才有心思查看这些商人们带来的东西。 胡商们带来的东西很有外族特色,有不少西方风格的玛瑙首饰,还有看着精美的波斯地毯。萧恒买了两张地毯,准备送给母亲和幼弟。萧恪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感兴趣,斥巨资买了一把锐气逼人的胡刀。陆安珩本欲为他们付账,却被萧恒给拒绝了。 开玩笑,要是真让陆安珩付了账,那估摸着自己和蠢弟弟回家都得挨上一通暴揍。 陆安珩也不过多坚持,随便看了看商人们带来的种子,立马有了新发现。在萧恪选刀的同时,陆安珩也从那一堆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种子中,发现了辣椒的种子! 见到辣椒种子的那一刻,陆安珩恨不得流下一行激动的泪水。要知道,陆安珩前世可是吃辣大省的一员,结果一朝穿越,生活在这个没有辣椒的朝代,这是多么让陆安珩崩溃的一件事。 现在好了,辣椒种子来了,辣椒还会远吗?有了辣椒,麻辣小龙虾、辣椒炒肉、麻辣烫等一系列风靡全国的菜肴还会远吗? 陆安珩想了想,现在虽然已经过了最佳种植辣椒的时期了,貌似也还能赶在季节的尾巴上种一茬? 陆安珩对这些农事不大懂,出于吃货的本能,一拍脑门就决定,不管能不能行,回去先把把辣椒种下去再说。要是真种辣椒来了,到了冬天,自己就能吃到怀念已久的辣椒了。还有鸳鸯锅,冬天吃火锅,那是多么惬意的事儿啊! 在吃货因子的作用下,陆安珩的大脑高速运转,仔细地想了想,终于从遥远的记忆中扒拉出了一个片段。当初在乡下外婆家时,貌似也有乡亲在这个时节种辣椒的。只是要特别注意给辣椒防寒,以免它被冻死。 陆安珩心里琢磨了一下,反正离冬天还有一两个月呢,到时候辣椒苗都能长出来了,真要防寒的话,貌似只要最后结果的那一段时间才需要? 给辣椒防寒……陆安珩不大会。但是他在后世见多了阳台种菜的操作,想了想,觉得自己可以改进一下,变成卧室种辣椒,这样,总不至于会把辣椒苗给冻死吧? 这么一想,陆安珩立马就激动了,开口就想把这些辣椒种子全都包圆了。 商人们也很高兴,这玩意儿他们根本欣赏不来,一见到这种子就让他们想起了当初被辣椒支配的恐惧。一听说陆安珩要把这些辣椒种子全部都买下来,鉴于刚才大家进行了一番友好交流,商人们也没好意思把陆安珩当成肥羊宰。 反正种子也不多,加在一起也不到一百颗,另外两个小郎君已经让自己挣了不少钱了,商人们便大手一挥,特别豪爽地开口道:“你给500文就行!” 500文钱对于现在身怀五两银子巨款的陆安珩来说,还是能接受的。因着要跟萧恪兄弟俩出门,萧氏特地给了陆安珩五两银子,还仔细叮嘱陆安珩,要好好请他们吃上顿饭,万万不能怠慢了萧恪两兄弟。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揣着五两银子出了门,没成想,在美食的诱惑之下,陆安珩土豪气十足的一掏腰包付了款,接着,立马麻溜地将所有的辣椒种子都揣进了自己怀里。 别看陆安珩现在付账付的痛快,实际上,大多数人都不乐意花上500文钱去买些不知名的种子,那不是钱多烧得慌吗? 这年头儿,一斗米20文钱。十斗为一石,陆安珩当初闲得无聊算过一下,现在的一石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120斤。 一两银子就是1000文钱,折合米600斤,500文钱就是300斤,都抵得上一家人半年的口粮了。寻常人家,谁会允许自家孩子做这些败家事儿? 即便萧氏宠着陆安珩,要是知道了陆安珩当了回冤大头,估计也得好生说道他一通。 萧恒生怕陆安珩挨揍,连忙劝道:“三郎,这么一堆稀奇古怪不知名的种子就要半两银子,也不知能不能种得活。买下来不划算。” 陆安珩心道这很划算,等到自己真把辣椒种出来后,能挣回无数个500文。 不过萧恒也是一番好意,陆安珩还是很领他的情,心道这人真是面冷心热,跟面热心也热的萧恪果然是亲兄弟。对着萧恒拱了拱手,陆安珩真心实意地道谢:“多谢萧大哥的提点,不过这物小弟恰巧认识,能做调料烹饪出许多美味的菜肴。种出来后,小弟一定请你们前来品尝美食。” 萧恒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冷峻,闻言也只是略微点头,心道你既然不怕被爹娘狠揍一通,我自然也不会再多嘴。 不过,萧恒心里那个想象出来的陆安珩的形象,终于在陆安珩接二连三的奇葩做派中轰然倒塌。 原本在萧恒的想象中,陆安珩能弄出那么多有趣的故事和连环画,必然是一个有趣而风流的书生形象。 萧恒下意识地就将陆安珩代入了京城内那些成日装逼的世家子,脑补了一个风雅清高不沾半点烟火气的谪仙形象。万万没想到陆安珩会是这么个接地气的人,看小贩卖菜都能看得津津有味,不仅如此,他还要自己去种菜! 如此浑身散发着馥郁泥土气息的读书人,萧恒还真是头一回见。塌了塌了,萧恒只觉得,陆安珩在自己心里一直高大上的形象彻底塌了。 不过这样的陆安珩,倒是莫名让萧恒觉得亲近了不少。见惯了世家子弟们各种各样的奇葩行为,萧恒的内心已经无比淡定了。陆安珩这么个喜欢种地的爱好,完全就不是个事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85.土豆菜谱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竟是无耻的跑去赵氏面前卖萌去了。 陆安珩在现代时哄老头儿老太太就很有一手, 他家爷爷奶奶被他哄得那叫一个团团转,每回见着他, 人都精神了几分。也因为如此, 陆安珩小时候倒是狠狠地坑过他亲爹好几回。 没办法, 男孩子总会有调皮的时候。陆安珩小时候没少因为犯错被亲爹好一顿打,爷爷奶奶虽然心疼, 也不好阻止儿子管教孙子。只是爷爷经常气不过, 陆安珩他爸揍了他, 他爷爷背地里就得收拾他爸一顿, 把他爸给气的,没少骂陆安珩是个坑爹货。 如今陆安珩穿成了一枚小豆丁,这小豆丁长得又圆圆润润的, 配上那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 就跟个白嫩嫩的汤圆似的,极是招老年人的喜爱。 赵氏一见陆安珩仰着小脑瓜子望着自己, 两只墨玉一般的眼中满是孺慕之色,一直紧绷着的脸色瞬间就缓和了下来。见孙子白嫩嫩的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袖,脸上的笑容几乎能令日光失色。赵氏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 面上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陆安珩的脑袋。 陆安珩见此,更是兴奋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脆生生的道:“祖母, 娘亲说我这回落水, 您担忧了好些时日,念了许久的佛经,直到我大好了,您才放下心来。是孙儿不孝,让您劳神了!我下次再也不顽皮了!” 赵氏听着这话,心中极为熨帖,赞赏的看了萧氏一眼,心道这小儿媳不愧是出身官宦的大家闺秀,于教养孩子上头,真是有几分独到之处。 萧氏破天荒得了婆母这赞赏的一瞥,眉毛都没动半分,眼观鼻口观心,恭敬的立在一旁,大家风范尽显。 反倒是小赵氏坐不住了,心中暗恨萧氏方才毫不留情的揭了自己的短,又恨陆安珩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头。要知道,平日里,姑母可是更看重自己的两个儿子的,却不成想今日倒是让二房出了彩。 小赵氏心中不甘,将手中帕子撕扯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恨恨的看着陆安珩,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三郎这回可真是懂事了呢!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三郎如今,当真是开窍了。” 话虽是好话,可是从小赵氏的嘴里吐出来,愣是让人觉着有几分刺耳。 萧氏眉眼一冷,张嘴便欲再给这个大嫂一个颜色瞧瞧。却不料陆安珩反应更快,立马扑进了赵氏的怀里,身子还一抖一抖的,显然是一副被吓着了的样子。 赵氏顿时也恼了,她虽然不喜二房,但孙子总归是自家的。三郎本就多灾多难的,还被大儿媳三番两次的咒一通,赵氏心头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了,狠狠地一拍桌子,对着小赵氏厉声道:“老大家的,住嘴!” 小赵氏冷不丁的被赵氏这么一吼,也是骇了一跳。愣了片刻,又见陆安珩这个碍眼的小混球正窝在赵氏的怀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小赵氏心头的火气也上来了,又碍于婆母发威,小赵氏一时竟不敢多言,只能将自己给憋个半死。 接下来用早膳,小赵氏就更堵心了。 往常赵氏为了为难萧氏,用膳时,十回里有七八回得让萧氏立规矩。每逢这个时候,小赵氏便得意不已,觉着即便弟妹处处压自己一头又如何,日子还是不如自己过得舒心。 结果方才,萧氏正熟门熟路的立在一旁准备服侍赵氏用早膳,手中的筷子却突然被陆安珩给抢了过去。萧氏惊讶的低头,就见长子顶着脚拿过了自己手中的筷子,笑眯眯的推着自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屋内所有人见陆安珩的动作,都不由呆愣了片刻。楞楞的看着陆安珩,半天没回过神来。 陆安珩浑然不觉众人心中的惊讶,极其自然的拿着筷子跑到赵氏身边,对着赵氏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认真的开口道:“祖母这般疼爱珩儿,珩儿也想服侍一番祖母,以尽自己的孝心。” 把赵氏给感动的,眼眶都红了。连声道:“乖孙,你的孝心祖母心领了。只是如今你还小,哪能让你服侍祖母呢?快去坐好,让乳母服侍你用膳!” 陆安珩却是不依,蹬蹬的爬上了椅子,稳稳的夹住了一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奶糖包放进了赵氏的碗里,又颠颠儿给赵氏盛了碗小米粥,喜滋滋的看着赵氏道:“祖母,小米粥最是养胃,你可要多吃点。” 赵氏红着眼眶,看向陆安珩的眼中满是疼爱与欣慰,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连连点头,“好好好,祖母这就吃!乖三郎,你也快去用膳!” 陆安珩也不急,又喜滋滋的给萧氏和陆芙都盛了碗粥,见桌上还摆着一小碟饴糖,陆安珩便极为自然的给陆芙的碗里夹了一块。 小赵氏气恼不已,这三郎好端端地出什么风头?这一番举动下来,可算是将自己的大郎二郎给比到泥地里去了! 实在不是小赵氏乐意让陆安珩单独出这个风头,只是她所出的两个儿子,一个六岁,一个五岁,因着她平日里的娇纵,如今连筷子都拿不稳,还需要乳母照料喂饭。再一看陆安珩使筷子使得稳稳当当的,哪里能跟陆安珩来抢这个风头呢? 只是小赵氏素来见不得二房得脸,如今陆安珩表现的这般显眼,小赵氏看得实在堵心,忍不住嘲讽道:“哟~果然还是亲娘亲,只是,三郎你怎么也不孝顺大伯母一回呢?” 此话一出,赵氏与萧氏神情俱是一冷,放下手中的碗筷便欲好生教训小赵氏一通。却听见陆安珩脆生生的答道,“好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陆安珩一阵风似的跑到了小赵氏身边,吭哧吭哧的爬上了椅子,颤颤巍巍地端过小赵氏面前的碗,拿过勺子就舀了一勺粥递到小赵氏嘴边。 小赵氏下意识地咽下这口粥,陆安珩立马又递了一口。也不想着给赵氏布菜了,一门心思地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又不好将陆安珩手中的碗勺强抢过来,几个来回之下,竟是连说话的空挡都没有了,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笑意,便是赵氏也忍俊不禁,心中的怒气倒是一扫而空,眼带笑意的看着小赵氏出糗。 见小赵氏脸上的愤怒之色,陆安珩心中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心道:就你这小鼻子小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人。不巧,我可是专治不服!小样儿,还收拾不了你?气吧气吧,把自己给气死了最好! 再一看小赵氏身旁气呼呼瞪着自己的陆安瑾与陆安瑜兄弟二人,陆安珩冲着他们得意一笑,拍了拍手回到萧氏身边,乖乖的用早膳去了。 一顿早膳吃得小赵氏憋了满肚子火,萧氏倒是心情不错。回了自己的院子,萧氏细细的嘱咐了陆安珩一番,“以后可不要再这般胡闹了。你大伯母毕竟是你的长辈,如若你再同今日一般戏弄于她,难免会落人口舌。若是得了个不敬长辈的名声,于你可是无半分益处。” 陆安珩笑眯眯地看着萧氏,极是乖巧的点了点头,“阿娘,我知道了~” 换来萧氏爱怜的摸头,陆安珩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陪着陆安珏玩了许久,直到陆安珏撑不住睡了过去,陆安珩这才回到萧氏身边,接过萧氏递过来的九连环与陆芙一起拆着玩。 屋内气氛温馨不已,却突然听得屋外传来急急地脚步声,一个青衣侍女脸色慌乱的赶了过来,对着萧氏道:“不好了夫人,大郎落水了!” 萧氏还未开口,陆安珩却不知为何,一听这话,突然便感到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痛。 陆安珩还来不及开口,登时便两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好在这两天,大牛与二狗两个人也没饿着自己。陆安珩还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继续锻炼身体。一旁的萧恪见状,也跟着陆安珩一同练拳。陆安珩见他马步扎得稳稳的,出拳有力,显然是练过功夫的。再一看他那身锦衣,陆安珩心中已经能确定,萧恪应当是武将之后,并且,家里人的官职品级应当不低。 萧恪也没多说,对着陆安珩得意一笑,仿佛在跟陆安珩比赛似的,一拳一拳挥得可有劲儿了。 其他的孩子们却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见到陆安珩二人奇奇怪怪的举动,眼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萧恪的眼珠转了转,悄悄地伏在陆安珩耳边说:“陆家阿弟,把你藏起来的碎片分我一块吧,我们一起动手。” 这家伙果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陆安珩微笑,想着萧恪的战力不错,自己与他联手,说不准还真能逃出去。 陆安珩仔细想了想当初大牛带着自己走的路线,似乎出门后,向右拐了两个弯,又向左拐了三次,用时并太长,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 因此,陆安珩断定,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应当离自己家没多远。不过这里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居住,两天了,除了大牛与二狗说话的声音,陆安珩再也没有听到过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86.去与归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意识还在, 乖乖的配合萧氏的动作, 将汤药喝了个精光。 然而却不知何故, 喝完药后, 陆安珩却觉着脑子似乎更加昏沉了, 眼皮愈发厚重, 再次昏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 陆安珩忽然听到了一阵孩童的嬉戏声, 儿童特有的尖细笑声传了过来,“二哥你等等我!” 这是,小豆丁的声音? 陆安珩原本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便清醒了。这才发现,自己的眼前如同放电影似的,一幕幕的回放着小豆丁落水那一日的情景。这种感觉陆安珩极是熟悉, 当初他病恹恹的卧床时,便是这样得到了小豆丁的大部分记忆。只是缺了最为要紧的落水那日的记忆,以至于陆安珩实在摸不透这小豆丁落水之事,到底是他自己淘气,还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看来,现在便能解开这一谜底了。 念及至此,陆安珩便来了精神, 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几个孩童。仔细一看,还都是熟人。大房的陆安瑾与陆安瑜都在, 还有一个一直沉默着的小姑娘, 观其年龄, 竟是比陆安瑾还要大上些许。陆安珩微微一愣,而后便想起来了这小女孩的身份,正是大房的庶长女,今年八岁的陆荷。 画面中,陆荷正沉默地跟在陆安瑾后头。听到“陆安珩”的喊声,陆荷便停下了脚步,等着“陆安珩”追上自己,而后小心的牵了“陆安珩”的手,领着他一道儿跟随者陆安瑾的步子走。 几人很快便来到了府中的荷塘畔,也不知陆安瑾说了些什么,竟是将随侍的婢女奶娘都打发了走,几人就这么高高兴兴的在湖边玩了起来。 陆安珩见这小豆丁傻乎乎的跟着陆安瑾跑,心头顿时闪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见小豆丁“陆安珩”被陆安瑾忽悠着去采莲子。这小豆丁也是憨,陆安瑾一开口,他便将自己的三头身趴在了地上,费力的伸出了小胖手,使劲儿去够湖边处的莲叶。 却不成想,身后的陆安瑾突然使坏,趁着陆安瑜与陆荷未曾注意时,冷不丁的俯下身,飞快地推了“陆安珩”一把,而后一脸惊慌的大喊,“快来人,三郎落水了!” 这简直是蓄意谋杀! 旁观了一切真相的陆安珩气得浑身发抖,完全想不明白现今只有六岁的陆安瑾怎么会生出这样恶毒的心思。见小豆丁还在水里扑腾挣扎,陆安珩也顾不得生气了,连忙拔腿就向着湖边跑,想要将小豆丁给救上来。 然而他甫一跑到河边,便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挡了回来,只能看着湖中不断扑腾的小豆丁干着急。 好在下人们来得及时,手忙脚乱的将小豆丁救了上来。最令陆安珩生气的事情发生了,那个王八蛋陆安瑾,竟然睁眼说瞎话,说是小豆丁贪玩,要去摘莲子,这才不小心落了水。因着陆安瑾动手极快,以至于陆荷与陆安瑜都未曾察觉到。二人本就年纪小,乍一见小豆丁落水,都被吓傻了,自然是随着陆安瑾的话头说。竟然就这么将罪名按在了人事不省的小豆丁身上。 陆安珩险些没给陆安瑾给气死,听着他那颠倒黑白的话,陆安珩直接一挽袖子,咬牙切齿的准备暴揍这黑心肝的小屁孩一顿。顺道儿将他也扔进湖里好好泡上一泡,洗去他心中的恶毒心思。 只是陆安珩怒气冲冲的拳头一碰到陆安瑾的身子,瞬间就从他的身上穿了过去,陆安瑾犹自振振有词的给小豆丁扣黑锅,任凭陆安珩对他使出各种拳打脚踢,愣是半点事都没有! 陆安珩气得头顶冒烟,却拿陆安瑾一点办法都没有。正气怒间,陆安珩便见得眼前的场景忽而一变,周围吵吵嚷嚷的人都不见了,陆安瑾也换了身衣服,就这么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来到了荷塘边。陆安珩一愣,突然想起来,陆安瑾现在这身衣服,就跟方才在赵氏屋里用早膳时的打扮一样。 又想起自己昏迷前听到的消息,陆安珩的眉头微微皱起,莫非陆安瑾吃完早餐后就来到了荷塘边,而后出了意外落水了? 陆安珩心下疑惑,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瑾的一举一动。 却见陆安瑾一张小脸上满是怒容,俯身抓了一手的石子不断地扔进水中,带出接二连三的咚咚声。一边扔石子,陆安瑾一边恨恨道:“臭三郎!做什么还要好起来?之前淹死了就好了!” 扔了好一会儿石子后,陆安瑾又跺了跺脚,接着碎碎念:“今日竟然还在祖母面前讨巧卖乖,明明平日里祖母更喜欢我的,今天却没有再多看我一眼,真是太讨厌了!娘亲说了,你们死了,这府上所有的东西就都是我的。” 听得这话,陆安珩心中便是一惊,大房沐二房,到底有多大的矛盾,竟然是恨不得二房通通去死? 陆安瑾尚且年幼,还不曾清楚他所做的事情是何等的严重。只是这样可怕的想法,定然是有人长年累月在他耳边念叨个不停,这才让陆安瑾小小年纪便长歪了。 那个人,最有可能的,便是小赵氏。 想了想之前小赵氏的一系列行为,陆安珩的眉头紧锁,完全不知道她对二房这么大的敌意到底从何而来。真的是如同陆安瑾所说,因为财产吗? 正想着,陆安珩却忽然觉得有点冷。抬眼一看,便骇然的发现原本平静的湖面忽然露出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带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陆安瑾也被吓了一跳,或许是出于某种直觉,陆安瑾本能的觉出了几分危险,连忙转身向着大房的院落方向跑去。 然而陆安瑾的脚步再快,也快不过湖中的那个不知名的东西。陆安珩只觉得眼前的黑气一闪,而后便听到了陆安瑾的求救声。陆安珩吓了一跳,连忙循声望去,就见陆安瑾已经如同之前的小豆丁一般,在水面上挣扎个不停。似是呛了口水,陆安瑾的呼救声登时便是一停,而后身子如同秤砣一般,就这么沉进了水中那个黑色的漩涡之中。 陆安珩惊骇间,便见那黑色漩涡缓缓平息了下去,露出了一张万分熟悉的脸来,不是小豆丁是谁? 小豆丁看了陆安珩一眼,疑惑的问道:“你便是我找来的大哥哥吗?” 这是什么意思?陆安珩亦是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什么叫做,我是你找来的?” “你当然是我找来的啦!”小豆丁偏了偏头,望着陆安珩脆生生的解释道,“当初我落水后,便想,若是自己就这么去了,阿爹阿娘还不知有多伤心呢!所以我便向苍天祈祷,以求有个人能代替我活着,好好孝顺阿爹阿娘,结果你就来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算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吧。” 说完,小豆丁又严肃地绷着一张小肥脸,认真的对着陆安珩道:“大哥害了我的性命,我这回便是为自己报仇啦!你可要好好孝顺我阿爹阿娘啊!” 陆安珩还没反应过来,小豆丁原本淡定的小胖脸上突然浮现出慌乱之色,似乎被某种神秘力量所牵引,身子被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慌乱之下,小豆丁又看了陆安珩一眼,再次高声吩咐道:“大哥哥,请你好好照顾我爹娘,求你了!” 陆安珩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小豆丁消失的方向似乎闪过了一道白光,隐隐浮现了各种机器设备,白色的病床上正躺着一个自己极为熟悉的人,小豆丁就这么跑进了那个人的身体中。 我靠!那是我的身体啊! 陆安珩瞬间脸色大变,连忙追过去想要跟着小豆丁的步伐回到自己的身体上,却被一股巨力反弹了回来。陆安珩疼的一声大喊,瞬间睁眼坐起了身子,抬头就见到了萧氏惊喜的神情。不知为何,陆安珩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自己只怕是真的回不去了,方才那个小豆丁,应当是去了自己的身体中。 这么一想,陆安珩的嘴角不由微微抽搐。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这小豆丁貌似才四岁吧?自己可是十八了,小豆丁去了自己的身体中,醒过来会发生什么乌龙事,那画面真是太美,陆安珩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又突然想起了之前下人说的话,再一想到梦境中陆安瑾那句句诛心的话,陆安珩也顾不得担忧自己现在的身体了,连忙抬头看向萧氏,小声问道:“阿娘,大郎如何了?” 萧氏的神情一黯,伸手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柔声道:“大郎去了很远的地方了,以后都见不着他了。” 陆安珩心下一沉,看来,自己方才的梦境,都是真的了。 陆安珩连忙用两只胖爪子捉住这女童的手,对着这女童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阿姐,你好早。” 心下却是泪流满面,鬼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一觉醒来就成了这个与自己同名,却半死不活的小豆丁。病恹恹了许久,灌下了好些比黄连还苦的中药,才慢慢的好转了起来。 只是自己在这边倒是艰难的活了下来,却不知现代的自己又是何种境况。陆安珩只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心中就恨不得再次往水中跳上一回,好再次回到现代去。嗯,这小豆丁便是落水后高烧,将自己给烧来了。 陆安珩任由一旁的奶娘给自己擦脸,心中却是叹口气。隐隐有种预感,觉着自己估摸着再也无法回到现代了。这么多天下来,陆安珩也认了命,只希望自己的身体也能有一个穿过去,替自己好好的孝顺父母,以免他们伤心。 另外,还有一桩事也令陆安珩颇为发愁。自打他来此,也有半个月的工夫了。虽然接收了这个小豆丁的记忆,但是这小豆丁不过四岁的年纪,哪里知晓什么有用处的东西。 是以陆安珩穿来这么久的时日,竟是连自己身处哪个朝代都不知道,颇是觉着自己给穿越界的众多前辈丢脸了。 只知道这小豆丁的名字与自己一样,家中还有一姐一弟。姐姐便是面前的这个女童,名叫陆芙,今年不过六岁。还有一个弟弟,名为陆安珏,才两岁,正养在母亲萧氏的屋子里。 陆家一家本在京城,却因为在朝为官的祖父病逝,大伯陆昌平与小豆丁的生父陆昌兴两兄弟便扶柩回乡,来到了江南故居,在此守孝。 没成想,眼瞅着都快出孝期了,小豆丁却落了水,芯子换成了陆安珩。 多了的,便再也不知道了。 陆安珩心下郁闷,自己虽然是个学渣,但是还是上过历史课的!更何况自己刚参加完高考,正处于知识巅峰期,吹一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生理物理信手捏来也不是不可。要是让自己知道这是穿哪儿来了,怎么着也能提前去抱个金大腿啊!现在这么两眼一抓瞎的,人干事? 陆安珩一边吐槽,一边配合着奶娘的动作,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陆安珩拒绝了奶娘的怀抱,乖乖的牵着长姐陆芙的手,迈着小短腿去给他们的母亲萧氏请安了。 说是请安,实际上,二人的房间就在萧氏的院子内,隔着不过是两个厢房的距离罢了。就陆安珩如今这小胳膊小腿的样儿,外加一个六岁的陆芙,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来到了萧氏房内。 萧氏早就梳洗好了,因着在孝中,服饰极为素净,脸上脂粉未施,却是天生的好颜色。星目琼鼻,肌肤如玉,正抱着一个胖团子耐心的哄着,眉眼间一片温柔之色。 见陆安珩姐弟二人牵着手前来,萧氏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就跟从精致的仕女图上走下来的仙女似的,漂亮的几乎让人不敢逼视。 人嘛,天生就对美好的事物倍加有好感。陆安珩忍不住对着萧氏露出一个真心实意地笑容来。萧氏见了,更是开怀,对着自己的长女和长子招招手,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幼子交给了一旁随侍的奶娘。这才仔细的拉了陆安珩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长舒口气,笑道:“谢天谢地,如今可算是大好了!前些日子你顽皮落了水,高烧不退,险些将阿娘吓死!日后可不能再这般胡闹了!” 听得萧氏提及落水一事,陆安珩的眉头便不着痕迹的皱了皱。说来也是奇怪,陆安珩明明接收了这个小豆丁所有的记忆,却偏生对这要了他性命的落水之事毫无印象。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当初似乎有好些个小孩子一起在湖边玩,追追打打极是热闹。然而这小豆丁因何落水,陆安珩却是半点都想不起来。 心下虽是疑惑不已,陆安珩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笑眯眯的蹭了蹭萧氏的手,答道:“知道了阿娘,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萧氏顿时觉得长子经此一难,颇是懂事了不少,心中只觉得熨帖不已。又转头拉了陆芙的手,细细的问了问她昨儿夜里睡得可好。陆芙俱口齿伶俐的一一答了,这才扭头看向一旁的奶娘,软糯糯的对着萧氏撒娇,“阿娘,我要看弟弟,看四郎!”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87.回归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看着陆安珏小团子白嫩嫩的手, 陆安珩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熊的, 别人坑爹你坑哥! 努力地回想了一下,陆安珩突然就明白了陆安珏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的了。貌似自己有那么几天领着他散步的时候,还在继续背书?刚好那天学的就是这两句, 自己又噼里啪啦连着背了一百遍,所以一旁听着的陆安珏也学会了? 这么想着, 陆安珩再次问道:“那我再考考你, 天地玄黄后面是什么吗?” 陆安珏迷茫眼看向他哥,完全不知道他哥到底在说什么。陆安珩无语, 合着这小团子就会这一句, 还恰好误打误撞地精准打了陆安瑜的脸, 这概率真是堪比中上五百万。 再一看陆昌平那张冷面,陆安珩简直要心疼陆安瑜了。这倒霉孩子,哪是一个苦逼能形容得了的哟! 然而令陆安珩诧异的是, 小赵氏原本扭曲的脸色突然恢复如常,就算看到陆安瑜被自家两岁的小团子打脸也不生气, 脸色反而比陆昌平还要平静一些。 不知为何,陆安珩突然就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内心,浑身血液都发凉。这是陆安珩每回察觉到危险时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也就是俗称的第六感。在现代时, 陆安珩便凭借着这个蜜汁灵验的第六感躲过了不少危险。比如因为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陆安珩走在半路突然站住不动, 然后就发现一盆花从天而降砸碎在他面前, 要是他再往前走上那么一两步,必然就会被砸个头破血流。还有旅游订票时,都订好了车票,突然又出现这种熟悉的感觉,陆安珩果断退票,结果不久后就听到车辆出事的消息。如此种种,陆安珩有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开挂了,简直是老天爷他亲儿子的待遇。 是以陆安珩对自己的第六感极为相信。如今第六感再次出现,陆安珩心头一凛,瞬间防御全开,戒备的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似乎察觉到了陆安珩的视线,偏头向陆安珩看来。陆安珩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只觉得小赵氏的眼神极为诡异,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夕,平静之下是疯狂。 见陆安珩的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小赵氏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眼中忽而泛起了些微的涟漪,对着陆安珩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来。那笑容落在陆安珩眼里,简直就跟厉鬼似的,莫名让人瘆得慌。陆安珩的危机感更重,几乎忍不住想要拉着陆昌兴他们转头就走。 小赵氏却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和颜悦色地夸了陆安珏一通,完全超水平表现,甩她平时尖酸刻薄的样子好几条街。以至于萧氏都暗自诧异,心道大嫂今日是被哪路菩萨摸了头,这是开窍了吗?她要是早能有这表现,自己与她之间的妯娌关系也不至于是如今这样不冷不热的啊! 唯有陆安珩心下不安,眼见赵氏与陆昌平一副要留饭的架势,陆安珩就更郁闷了。天知道小赵氏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啊? 陆昌兴与陆昌平兄弟俩没待多久,陪着赵氏说了会话后,二人就起身往前院而去了,留下一屋子女眷与幼童陪着赵氏。 陆安珩不乐意看小赵氏那张瘆人的脸,连忙找了个借口,想去花园里转一转。 结果陆安珩这话一出,屋里的一群孩子都看了过来,而后一致用乞求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赵氏。 咳小孩子嘛,总是坐不住的。尤其是在听不大懂大人的话的时候,那就更加如坐针毡了。特别是陆安瑜,生怕他娘再让他背一回书,一听陆安珩想要开溜,连忙抢话道:“祖母,孙儿带着阿姐还有三郎他们一道儿去逛一逛园子吧!” 赵氏自然是笑眯眯地应了。慈爱地看了看陆安珩与陆安珏兄弟俩,赵氏柔声嘱咐陆安瑜,“二郎要照顾好三郎四郎他们。” “是,祖母!”陆安瑜这回反应极快,欢呼一声,嗖的一下就蹿到了陆安珩身边,大声道:“三郎,我们走吧!” 不远处的陆芙急了,连忙牵着陆安珏的手,急道:“你们倒是等等我们啊!” 说完,陆芙顺道儿还拉住了一旁陆荷的手,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陆安珩二人面前。几人转眼就跑出了门,留下萧氏三人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欢快离去的背影。半晌,赵氏笑道:“二郎他们都是好孩子,我们陆家,也算是子孙出众了。若哪一日我去了地府,也能有脸见你们阿爹了。” “婆母您这话说的,我们可不依!”萧氏含笑宽慰赵氏,“二郎他们还小呢,您呐,怎么也得看到曾孙呐!到时候我们陆家五世同堂,人丁兴旺,子孙争气,大伙儿争先孝敬您。那才好呢!” 赵氏听萧氏说的有趣,亦是笑容满面。就连小赵氏,听到萧氏的话,也忍不住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另一边,陆安珩却发现陆荷对自己的态度很是微妙。陆荷本来就是存在感特别低的一个人,身为大房庶长女,小赵氏一直看她不顺眼,陆昌平又是传统的士大夫做派,后院全部交由妻子打理,不闻不问。据说小赵氏当初还夭折过一个孩子,那才是陆家真正意义上的长孙,比陆荷还要大上一岁。只是陆荷出生没多久后,那孩子便染了重病,没救回来。因为年纪太小,竟是连序齿都未曾序,也不曾上过族谱。后来陆安瑾出生后,养大了才序了齿,是以府上才管陆安瑾唤作大郎。 有这么一茬在,小赵氏每每看到陆荷就想到了自己早夭的长子,自然不会给陆荷什么好脸色。陆荷也就战战兢兢的在小赵氏手下讨生活,由此养成了现在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在真正“陆安珩”的记忆中,这个大堂姐一直都是低头沉默的形象,原身甚至连陆荷的长相都没记住。 虽然知道了陆荷性子沉默,陆安珩心中却还是感到有几分违和。性子沉闷也不代表是胆小鬼吧?陆荷如今一对上自己的眼神,就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抖抖身子是个什么操作?天地良心,陆安珩敢用自己未来的科举之路发誓,自己和小豆丁绝对没有欺负过她! 陆荷的动作虽然极其细微,一碰到陆安珩的眼神便连忙避开。然而那种身体因为害怕而产生的紧绷感却逃不过陆安珩的双眼,那可怜样儿,以至于陆安珩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小豆丁的记忆不太完整,选择性遗忘了欺负这个小可怜的事实了。 然而陆荷接下来的表现,让陆安珩明白自己错怪小豆丁了。 到了湖边,陆荷的神色明显就不自然了起来,头越来越低,挪动着步子试图离陆安珩越远越好。陆安珩心下奇怪,忍不住用探究的眼神望向陆荷,却只能勉强看到了一点她煞白的脸色,和血色全无的嘴唇。 陆安珩皱眉,完全搞不懂陆荷对自己谜一样的恐惧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望着陆荷身后不远处的假山,电光火石间,陆安珩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遇到小豆丁的那个梦境,瞬间就知道了陆荷这么害怕自己的原因。 当初,陆安瑾将小豆丁推进水中之时,陆荷会不会就刚好躲在假山后,看到了一切呢? 所以,陆荷现在才一见到自己就这么害怕,是因为心虚? 陆芙与陆安瑾三人已经跑到假山后玩去了,陆安珩听着小团子发出的“咯咯”笑声,正欲走过去看看,却突然听到陆荷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三三郎,你要小心。” 陆安珩诧异的扭头,就见陆荷神色纠结的看着自己,本就瘦弱的身躯因为害怕更加摇摇欲坠。 见陆安珩扭头望着自己,陆荷下意识地避开了陆安珩的眼神,接着用细弱蚊呐的声音再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陆安珩心下有了底,也不接陆荷的话茬,忽而问道:“阿姐,当日大郎将我推进水里时,你看到了,是也不是?” 陆荷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满脸,抖着声音道:“对对不起,我不敢说。” 陆安珩叹了口气,轻声安慰她道:“我没有怪你。不过你刚才让我小心,是要我小心大伯母吗?” 陆荷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红着眼眶道:“我去给母亲请安时,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母亲说了什么‘三郎’,‘这回定要他好看’这些话。当初我没能说出事情真相,以至于让你落水后还担了个调皮生事的名头,我心里觉着对不住你。这回听到了母亲的话,我又不知内情,也只能暗中提醒你一下了。” 这估计是陆荷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了。陆安珩心下感动,对着陆荷笑了笑,万分郑重地道:“多谢阿姐!阿姐本就处境艰难,千万莫要让人知晓了你将这事儿告诉了我。” 陆荷自是点头,她能在大房坚韧的活下来,活的还算滋润,自然也有一套生存法则。陆安珩这番嘱咐,完全是多余的。 接下来待在大房的这段时间,陆安珩简直将自己的神经崩到了最紧,眼都不错的盯着陆安珏,生怕小赵氏会对陆安珏下手。好在直到吃过午饭回家,小赵氏都不曾有任何黑手。回到自己家中,陆安珩忍不住松了口气,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 然而等到晚膳后,自己被人用帕子捂住口鼻药晕过去时,陆安珩才悔恨不已,自己真是放松得太早了! 萧氏无奈地瞪了陆安珩一眼,“你这孩子,怎么心就这么大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88.蔬菜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连忙用两只胖爪子捉住这女童的手, 对着这女童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阿姐, 你好早。” 心下却是泪流满面, 鬼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一觉醒来就成了这个与自己同名,却半死不活的小豆丁。病恹恹了许久,灌下了好些比黄连还苦的中药,才慢慢的好转了起来。 只是自己在这边倒是艰难的活了下来, 却不知现代的自己又是何种境况。陆安珩只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心中就恨不得再次往水中跳上一回,好再次回到现代去。嗯,这小豆丁便是落水后高烧,将自己给烧来了。 陆安珩任由一旁的奶娘给自己擦脸,心中却是叹口气。隐隐有种预感,觉着自己估摸着再也无法回到现代了。这么多天下来, 陆安珩也认了命, 只希望自己的身体也能有一个穿过去,替自己好好的孝顺父母, 以免他们伤心。 另外, 还有一桩事也令陆安珩颇为发愁。自打他来此, 也有半个月的工夫了。虽然接收了这个小豆丁的记忆, 但是这小豆丁不过四岁的年纪, 哪里知晓什么有用处的东西。 是以陆安珩穿来这么久的时日, 竟是连自己身处哪个朝代都不知道,颇是觉着自己给穿越界的众多前辈丢脸了。 只知道这小豆丁的名字与自己一样,家中还有一姐一弟。姐姐便是面前的这个女童,名叫陆芙,今年不过六岁。还有一个弟弟,名为陆安珏,才两岁,正养在母亲萧氏的屋子里。 陆家一家本在京城,却因为在朝为官的祖父病逝,大伯陆昌平与小豆丁的生父陆昌兴两兄弟便扶柩回乡,来到了江南故居,在此守孝。 没成想,眼瞅着都快出孝期了,小豆丁却落了水,芯子换成了陆安珩。 多了的,便再也不知道了。 陆安珩心下郁闷,自己虽然是个学渣,但是还是上过历史课的!更何况自己刚参加完高考,正处于知识巅峰期,吹一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生理物理信手捏来也不是不可。要是让自己知道这是穿哪儿来了,怎么着也能提前去抱个金大腿啊!现在这么两眼一抓瞎的,人干事? 陆安珩一边吐槽,一边配合着奶娘的动作,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陆安珩拒绝了奶娘的怀抱,乖乖的牵着长姐陆芙的手,迈着小短腿去给他们的母亲萧氏请安了。 说是请安,实际上,二人的房间就在萧氏的院子内,隔着不过是两个厢房的距离罢了。就陆安珩如今这小胳膊小腿的样儿,外加一个六岁的陆芙,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来到了萧氏房内。 萧氏早就梳洗好了,因着在孝中,服饰极为素净,脸上脂粉未施,却是天生的好颜色。星目琼鼻,肌肤如玉,正抱着一个胖团子耐心的哄着,眉眼间一片温柔之色。 见陆安珩姐弟二人牵着手前来,萧氏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就跟从精致的仕女图上走下来的仙女似的,漂亮的几乎让人不敢逼视。 人嘛,天生就对美好的事物倍加有好感。陆安珩忍不住对着萧氏露出一个真心实意地笑容来。萧氏见了,更是开怀,对着自己的长女和长子招招手,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幼子交给了一旁随侍的奶娘。这才仔细的拉了陆安珩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长舒口气,笑道:“谢天谢地,如今可算是大好了!前些日子你顽皮落了水,高烧不退,险些将阿娘吓死!日后可不能再这般胡闹了!” 听得萧氏提及落水一事,陆安珩的眉头便不着痕迹的皱了皱。说来也是奇怪,陆安珩明明接收了这个小豆丁所有的记忆,却偏生对这要了他性命的落水之事毫无印象。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当初似乎有好些个小孩子一起在湖边玩,追追打打极是热闹。然而这小豆丁因何落水,陆安珩却是半点都想不起来。 心下虽是疑惑不已,陆安珩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笑眯眯的蹭了蹭萧氏的手,答道:“知道了阿娘,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萧氏顿时觉得长子经此一难,颇是懂事了不少,心中只觉得熨帖不已。又转头拉了陆芙的手,细细的问了问她昨儿夜里睡得可好。陆芙俱口齿伶俐的一一答了,这才扭头看向一旁的奶娘,软糯糯的对着萧氏撒娇,“阿娘,我要看弟弟,看四郎!” 奶娘听得陆芙的话,连忙躬下身子,将陆安珏白白嫩嫩的脸蛋儿对着陆芙。 陆芙这才止了声,抬手掐了掐陆安珏的柔嫩的脸。陆安珩见这个小团子乖乖巧巧吐泡泡的模样,也是心动不已,颇觉自己也有几分手痒。正欲伸出自己的罪恶之手向着陆安珏白嫩的脸蛋掐出,却被萧氏出言拦住了,笑道:“你们可别再掐了,再掐,四郎的口水又得忍不住了。” 陆安珩定睛一看,果不其然见到了这个小团子嘴边的一丝晶莹,陆安珩瞬间就收回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颇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心下又微微疑惑,这团子都两岁了,怎么还只长了八颗牙?想了想前世自己看到的两岁小豆丁,牙口那叫一个好,怎么都不止八颗牙啊。莫非是陆安珏生长发育缓慢?这可是大事啊! 陆安珩这么一想就着急了起来,自己生病的那段的时日,萧氏可是没日没夜的守在自己身边,细细的照顾自己。如今好不容易自己身体好了,陆安珏可别又出问题了啊! 正心急呢,陆安珩又突然想起来,古人一向算的是虚岁,按照现代的标准来说,陆安珏才一岁多。如此看来,陆安珏哪里是什么生长发育缓慢,明明是很健康的。 陆安珩暗松口气,深觉自己闹了个乌龙,还好没有咋咋呼呼的嚷嚷出来,不然一准儿得丢个大脸。心下暗自告诫自己,日后定然要小心再小心,万万不可想当然代入现代之事。不然若是被人发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恐怕等着自己的,便会是当做怪物被烧死的结局。 萧氏未曾察觉到陆安珩略微僵硬的脸色,低头拿帕子仔细的擦了擦陆安珏的口水,而后小心的从奶娘手中接过陆安珏,面上的神情略微冷淡了些许,对着陆安珩姐弟柔声道:“你们阿爹今早有事出去了,我们现在一同去祖母那里,给祖母请安。”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安珩只觉得萧氏在说出这句话时,语气虽然轻柔,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冷意。 便连方才还兴奋不已的陆芙,脸色也挎了下来,扯了扯衣袖,小声道:“阿娘,我们等阿爹来了再去好不好嘛~” 陆安珩略微垂眼,心中明悟,萧氏与婆婆之间的关系只怕是不太好,更是波及了孩子,以至于陆芙尚且年幼,便不愿去祖母赵氏那边。孩子最是敏感,陆芙想来是察觉到了赵氏对她的冷淡,便格外的排斥赵氏。 萧氏对陆芙的话毫不动气,俯身细心的安抚陆芙道:“阿芙乖,我们要做个孝顺的乖孩子,给祖母请安要趁早,可不能偷懒啊!” 陆芙这才不甘不愿的应了,牵着陆安珩的手跟在萧氏后头,穿过重重回廊,这才来到了赵氏的院子。 还未进门,就听得屋内传来阵阵笑声。萧氏的神色更为冷淡了几分,却又不着痕迹的掩饰了下去,挂上了客气的笑容,这才领着陆安珩姐弟进了门。 屋内的笑声顿时就是一停。 陆安珩只觉得一道犀利的眼神从自己的身上一扫而过,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抬眼望去,就见一个面容不过清秀,神情却十分张扬的妇人对着萧氏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弟妹来得可真早啊。” 那个“早”字,拖得格外长,就连神经大条如陆安珩,都瞬间听出了这妇人话中的讽刺之意。 这妇人,便是长房陆昌平的妻子小赵氏,亦是赵氏的亲侄女。 陆安珩听得此话,眉头便是一皱,心中略微疑惑,这陆家长房与二房之间的关系有点僵啊?正想着,却又察觉到小赵氏冷冷的目光再次落在自己身上,对着自己道:“哟,三郎身子可是大好了?下回可别这么顽皮,要是有了个万一,可怎生是好?” 说完,又飞快地拿帕子捂了嘴,口中“呸呸呸”的出声,转而一脸愧疚的对着萧氏道:“瞧我这张嘴,大早上的尽胡说八道了,弟妹可千万别介意啊!” 萧氏怎么可能不介意?自家孩子大早上的平白无故就被人咒一通,再是个好脾气的人都会发火。更何况,萧氏还真不是个泥人儿,冷冷的看了小赵氏一眼,萧氏忽而也是一笑,“大嫂这张嘴,我哪有什么介意的?倒是替大嫂担心,怕大嫂再次被大伯抽个大耳刮子呢!” 赵氏嘴角得意的笑,就这么僵住了。 陆安珩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每年冬日都会有人冻死了。这样的天气,买不起过冬衣物的人家,可不是就得硬扛着么。至于扛不扛得过,那就得看命了。 即便有那略微富裕一点的人家,置办一应物什,家中老人也挺不过这凛冽的寒冬, 陆安珩心下叹息,努力地回想着炕的盘法。 作为一个南方人,陆安珩家里并没有暖气。不过后世旅游行业发达,陆安珩也经常在寒假前去北方旅游。然而,陆安珩只知道这玩意儿的大概原理,对于怎么盘炕,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89.众人买菜忙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躺在怀里,将奶娘剧烈的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还听到了奶娘压制不住的低泣声。陆安珩却只觉得讽刺, 奶娘这是良心还未完全丢失, 所以在自责吗?真是可笑, 即便她再自责, 不也还是要对自己不利吗?更何况, 家里的下人虽然不多, 却都被萧氏安排的井井有条, 内院每晚必定会有守门的婆子,外院则有小厮。方才奶娘一路畅通无阻,分明就是计划了好些时日,这才选在今天动手。 接应的人很快就来了, 奶娘抱住陆安珩的手更为用力了, 抽泣了几声, 奶娘低声对着陆安珩哽咽道:“三郎你别怪奶娘!她们抓了我的孩子威胁我,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废话少说, 把人给我!”前来接应的人粗声粗气地低斥了奶娘一句,而后动作粗暴的将陆安珩从奶娘怀里扯了出来, 一只手搂紧陆安珩转身就走。陆安珩被这大汉抱的难受极了,这大汉生的格外壮实, 一身蛮力, 就算是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力气, 陆安珩还是差点被他捂得背过气去。 奶娘似乎放心不下, 又上前追了几步,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求求你们,照顾好这个孩子吧!” “嗬,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大汉一把将奶娘推了个趔趄,抱紧了陆安珩瞬间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陆安珩便听到“吱呀”一声门响,而后响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快进来!” 大汉抱着陆安珩迅速进了门,这么一番折腾,陆安珩所中迷药的药效也过去了,悄悄地睁开了眼,想看一看自己究竟被抓到了什么地方来。 入眼便是一片漆黑,只有皎月的清辉铺了一地,陆安珩只能看出,这只是个极为普通的农家小院,并无任何线索。这几人行事极为小心,直到进了正屋这才开始说话。 “人接过来了?” “当然,我亲自出马,还能出岔子不成?”大汉猛地一拍陆安珩的后背,得意地开口道,“别说,那娘们儿还真没糊弄我们!这个,可是读书人家的孩子。听说已经开蒙,识字念书了呢!” “那感情好!”开门的那人搓了搓手,喜滋滋道,“再加上另一个白白嫩嫩的小郎君,我们这回可算是能大赚一笔了!到时候,咱哥儿俩赚足了银子就不干了,回老家娶个婆娘,再生几个大胖小子,好好过日子去!” “诶!二狗哥,我听你的!”大汉似乎是被他口中的“二狗哥”所说的美好未来给迷住了,声音也带了几分喜色,猛然起身道,“我去看看那些小崽子们。” 陆安珩听得心中直发冷,自己这是进了人贩子的地盘了?小赵氏可真是好样儿的,自己这回要是能回去,一定要亲手揍死她!也不知萧氏与陆昌兴发现自己失踪后,会如何伤心崩溃? 想着陆昌兴夫妻二人这些日子对自己的照顾,陆安珩的心中不禁为他们担忧起来。尤其是萧氏,本就因为小豆丁落水一事颇为自责,认为是她自己没照顾好小豆丁。如今自己被奶娘送进了人贩子手中,萧氏若是知晓了,还不知有多绝望呢。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陆昌兴他们来救人!陆安珩的脑子飞速的转动着,别说是消息不通畅的古代了,就算是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也不知有多少家庭因为该死的人贩子而支离破碎。许多父母找孩子找了一辈子,也没有找到。若是自己真的被这两个人贩子带着离开了杭州,只怕是再也见不着萧氏与陆昌兴了! 这怎么能行? 陆安珩心下焦急万分,却又苦于无法动弹,只能干着急。 等到大汉将他放在地上离开后,陆安珩努力地想要动一动身子,挣扎了许久,终于感到自己有了点劲儿。陆安珩心中一喜,看来这迷药的药效快要过去了! 正在这时,陆安珩忽然被人扶着坐了下来。陆安珩惊讶地转动眼珠,想要看清扶着自己的人的长相,却突然被捂住了嘴。耳边传来那人暖暖的呼吸声,“嘘!你莫出声!不然,哭闹声将他们招了过来,你还得讨他们一顿打。” 陆安珩轻轻点头,现在药效基本已经过了,陆安珩抬手将这人捂住自己嘴唇的手给挪开,同样小声道:“我知道了,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 一边说着,陆安珩一边扭头,这才趁着月色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杂乱不堪的小房间内,异味熏人,十来个小孩子正瑟缩着身子望着自己。令陆安珩心惊的是,这些孩子们的眼中满是麻木之色,瘦骨嶙峋的身子紧紧挨在一起,衣裳破破烂不堪,几乎蔽不了体,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一道道伤痕。许是被人贩子折腾地太久,这些孩子虽然年幼,面上的神情却如同八十老妪一般死气沉沉。 陆安珩咬牙,看把这些孩子毁成什么样了?所有人贩子就应该通通被打死!死后还要下十八层地狱日日遭受折磨! “你怎么了?吓傻了吗?” 陆安珩瞬间收回了眼神,仔细地看着方才扶起自己的男孩。见这孩子不过六七岁的样子,长得眉目如画,很是精致,即便沦落到如此窘境,这孩子的眼中还闪烁着熠熠的光辉,与身后的那群孩童宛若处于两个世界。再一看他身上所穿的锦衣,料子明显不是凡品,陆安珩便能断定,这位的来历定然不凡,也不知外头那俩人贩子哪儿来的豹子胆,竟然敢招惹上这么一个权贵家的小少爷。 这位小少爷倒是天生的自来熟,对着陆安珩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头,小声安慰他道,“你别担心,我阿爹肯定会来救我的!到时候,我就让我阿爹把外面那两个坏蛋关到大牢里去!” 陆安珩点点头,同样小声的问道,“你被抓来很久了吗?这里就只有那两个坏人看着我们吗?” 男孩点头,接着道,“没错,我被关进来两天了,就只看到他们两个人。对了,我叫萧恪,你叫什么?” “陆安珩。” “嗯,陆家阿弟,你放心,我阿爹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陆安珩可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四下看了看,陆安珩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正准备试试爬一爬窗户,就听得门口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陆安珩赶紧坐下,紧紧地挨着萧恪,做足了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 门应声而开,大汉端着一只破碗走了进来,见陆安珩已经醒了过来,大汉满意地笑了笑,粗声道:“很好!算你识相,听好了小崽子,你要是敢哭,我大牛的拳头可饶不了你!喏,喝了这碗水!” 陆安珩乖巧的接过水喝了一口,又苍白着脸将碗递给大汉,却在大汉快要接过的瞬间松了手。大汉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碗摔得四分五裂。 大汉瞬间就沉了脸准备发火,陆安珩的动作却比他更快,连忙将碎片全部扫进自己的下袍中,似乎被吓到了,瑟瑟发抖的急急开口道:“我马上就收拾好,你别打我!” 许是陆安珩的脸色太苍白,大汉抡在半空中又放了下来,黑着脸吓唬陆安珩,“这回我就放过你,下次再毛毛躁躁的,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陆安珩连连点头,乖巧地应道:“我知道了,下回一定当心。” 大汉对陆安珩如此听话的表现很满意,乐道:“不愧是念过书的娃,就是要比这些小崽子们懂事得多!” 陆安珩则白着一张脸,怯生生地道:“我要是听话,你是不是能将我送回家去?” 大汉大笑,“回家?放心,看在你听话的份儿上,我会给你找个好买家的!行了!都不准说话,让我听到一丁点声音,你们就都得挨揍!” 陆安珩点头,望着大汉离去的背影,悄悄地将碗的碎片全部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如果只有这两个人看守的话,自己未必不能拼上一把。 及至黄昏,陆安珩休息之前,实在没忍住,摇了铃,请衙役带着自己去了一趟茅房。 去了这么一回,陆安珩只觉得比考了一场试来磨人。这会儿正是夏日,天气本就闷热不已,里头那味儿,真能令陆安珩三天吃不下饭。 再看到这附近的房间的考生一脸菜色的样子,陆安珩便无比庆幸,自己的运气还不赖,没被分到临近这里的房间。不然真的要接受肉体精神双重折磨。 这一晚,考场内的动静比前一晚要大一点。考生们似乎开始心浮气躁起来,陆安珩听到隔壁的考生翻来覆去弄得床板吱吱作响,还听到另一边的考生低声叹息,接着又是一阵哗哗作响的翻卷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90.买和卖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萧氏失笑, 摸了摸陆安珩的头, 柔声道:“三郎真有志气。那等会儿你阿爹回来后, 我跟他商量商量,让他给你开蒙。也是娘亲疏忽了,我们三郎也到了该念书的年纪了。” 陆安珩愣住了, “阿爹给我开蒙?我不去学额,书院念书吗?” 萧氏惊讶地瞪大了眼, “你这么小, 去书院怎么受得住?书院中的蒙学夫子大多是秀才, 你阿爹也是秀才,让他给你开蒙就是了。不然弟子多了, 夫子也顾不过来呀。” 什么,还有这茬?陆安珩无语, 还以为自己能去见识一下古代的书院呢, 万万没想到竟然当头挨了一闷棍。说起来, 陆昌兴的脾气还挺好的, 应该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吧?这年头可是讲究什么“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年代, 当爹的教训儿子就跟玩儿似的, 艾玛要是自己学的太烂,被陆昌兴暴揍一顿怎么办啊? 陆安珩完全是想起了当初自己小时候调皮被陆爹暴揍的苦逼事儿来了, 那还是在学校由老师教呢。现在亲爹成了老师, 这么个双重身份, 听着都很吓人啊。 总感觉自己的屁股又要遭殃了。 恰好这会儿陆昌兴也从大房那里回来了,萧氏见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心中登时就是一个咯噔,眉头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心下已经闪过了几个念头,萧氏连忙迎了上去,温声道:“那边怎么样了?” 陆昌兴紧绷的脸色松了松,对着萧氏微微颔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端过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而后拎过旁边的陆安珩放在自己的腿上,陆昌兴原本还有点不悦的心情已然好转,这才抬头望向萧氏,笑道:“娘子莫急,娘亲与大哥一切都好,只是大嫂情绪有点崩溃,想来过了段时日便会好了。” 说话间,陆芙已经听到了陆昌兴回来的消息,蹬蹬蹬就跑到了屋门口,一见到陆昌兴的身影,陆芙的眼神瞬间一亮,而后风一样的跑到陆昌兴跟前,甜甜地抬头道:“阿爹,你回来啦!芙儿好想你啊!” 陆昌兴笑容满面的摸了摸陆芙的头,又将陆安珩单独放在右腿上,而后左手揽过陆芙放在了自己的左腿上,这才柔声道:“爹也很想芙儿,芙儿有没有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芙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乖乖的回道:“芙儿最乖了,这些天都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昌兴抱着一双儿女,又有娇妻在侧,只觉得所谓的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正值陆安珏也醒了,一家人好好地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眼瞅着一番笑闹后,陆芙与陆安珏都开始揉眼睛,萧氏这才吩咐人将他们姐弟三人带到内室休息去了。 陆昌兴一直看着他们姐弟三人的身影进入内室,这才转头看向身旁的萧氏,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 萧氏本就是聪明伶俐之人,一见陆昌兴这神色,瞬间便猜出了他方才去大房定然发生了不太高兴之事,只是碍着孩子们还在场,陆昌兴才并未发作。见陆昌兴满脸的欲言又止,萧氏抿唇一笑,开口问道:“郎君有何事?” 陆昌兴眉头紧皱,似是难以启齿,而后伸手握住了萧氏的手,低声道:“娘子,日后,怕是要累你跟着我吃苦了。” 萧氏一惊,“郎君何出此言?我嫁给郎君这么多年,何曾吃过苦?” 陆昌兴苦笑,“方才在大哥院子里,大嫂说话间很是有几分阴阳怪气,明里暗里诅咒我们三郎。我气不过,跟大哥大嫂吵了一架,母亲又拉偏架,我一怒之下,便提出了分家。”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住了,“分家?婆母能同意吗?” 陆昌兴的神色愈发苦涩,微微垂眼,嘴唇张了张,还是没说出话来。萧氏也不急,就这么眼神温柔地看着陆昌兴。 半晌,陆昌兴抬眼,直视萧氏温柔的双眼,低声道:“母亲原本不同意,不过,我说,二房愿意净身出户,不要一分家产,母亲便有所意动。再加上大嫂在一旁极力促成这事儿,大哥沉默不语,权当是默认,母亲也就同意了。”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喜了,在她看来,能分家出去单过,自己当家做主,可比家里那点财产重要多了。萧氏自己的陪嫁也算是丰厚,何苦在这受婆母的气?是以听着陆昌兴这话,萧氏根本半点都不曾为那点家产生气,认真说起来,真要是分家,也是长房占大头,自己这房也分不到多少银钱田产。再有,赵氏的身体一向硬朗,再活个二十年估摸着也不是问题。比起再受二十年气而言,那点子家产还真是不值一提。 然而惊喜过后,萧氏的心陡然便抽疼了起来。回握住陆昌兴的手,萧氏心疼地望着自己的夫君,柔声道:“郎君,那些家产怎么能与我们的这个小家相比。一想到三郎之前说的那番话,我这心里真是不踏实。如今大郎亡故,谁也不知大嫂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我这心可真是一直悬在半空中,唯恐三个孩子发生什么意外。现今你提出分家,恰好解了这个难题。钱财乃身外之物,又怎能与我们的孩子们相比呢?再说了,分家出去,我们便自己当家做主,哪里来的苦呢?” 陆昌兴紧锁的眉头这才松开了些许,深深地看着萧氏,真心实意地道:“我这一生,做得最对的事情,便是娶了娘子为妻。” “就会说甜言蜜语哄我!”萧氏心下一甜,面色绯红,含笑地看着陆昌兴,语气甜蜜的埋怨道。 陆昌兴亦是一笑,眉间的阴郁散去了不少。萧氏见状,轻轻地将头靠在陆昌兴的肩膀上,语气简直比教小儿子说话时还温柔,“郎君,莫要再伤心了啊。所谓父母亲缘,大抵都是要看缘分的。我们日后好好的过日子便成了。” 话音一落,萧氏便感到自己的腰被陆昌兴死死环住,用力之大,几乎是想要将自己嵌进他的身体中,与他融为一体一般。萧氏正欲开口,却忽而感到颈间有些微的湿润感,耳边传来丈夫清润的嗓音,如同二月的春风一般,轻轻拂过自己的心间,拂乱了一池春水。“好的,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精心照料好三个孩子,让他们无忧无虑地度过这一生。” 那些我不曾得到过的关爱,我的孩子们必然不会缺失。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水光,她是真的心疼丈夫,碰上那样偏心的一个生母,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伤过多少回心。也罢,趁着这回分家,丈夫便能彻底地放下,再也不会因此心伤了吧? 似是察觉到了萧氏的内心所想,陆昌兴整了整自己纷乱的情绪,含笑拍了拍萧氏的后背,柔声道:“好了,我都不伤心了,你也别伤心了啊。我们不如来想想,要带走哪些东西,怎么布置自己的新家?” 提到这个话题,萧氏瞬间便来了兴致,忍不住问道:“莫非郎君已经看好了宅院不成?” 陆昌兴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意,“大哥许是怕落了个坏名声,做主将城东的那座三进的大宅院给了我们,再加上良田五十亩以及银票三千两。我本就不欲在家产上纠缠,这家也就这么分了。你做主收拾一下,我们过几天便搬过去。” 萧氏点头,心里飞快的一合计,立马就有了决断,“我们平日里用惯了的一应物件都得带走,再加上三个孩子的衣裳玩物,郎君书房里的笔墨藏书,估摸着也要收拾一天的工夫。对了,说到书,三郎方才还在跟我说,想要念书了呢!” 陆昌兴的眼中闪过一丝趣味,开口问道:“哦?他平日里皮得很,今天怎么突然想着念书了?” 萧氏笑道:“我也不知,想来是三郎这段时日接连生病,吃了些苦头,懂事了些吧?三郎想念书总归是一件好事儿,咱们家的孩子,三郎也好,四郎也罢,日后都是要念书考科举的,这会儿三郎念叨着想念书,可真是祖宗保佑!我可是在他面前夸下了海口,说是让郎君亲自教他读书,不知郎君可愿给妾身这个脸面?” 陆昌兴略微沉吟,面露难色,叹道:“娘子都答应了,夫君岂敢不应?不然家里的葡萄架该倒了哟~” 萧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胡说!” 陆昌兴陪笑,又哄了萧氏好一会儿,这才正色道:“我原本也有此意,三郎开蒙一事,交给我便是。日后我一边教三郎,一边做些书画换些银子,再将良田租与农户,总归是能养家糊口的。” 萧氏惊道:“这怎么能成?郎君的书画何等珍贵,便是往常在京中,也是受人追捧,怎能以它换银两呢?更何况,郎君还要继续准备下场科举考举人呢,怎么能如此劳神呢?” “无妨。”陆昌兴的心态倒是极为平和,“我在科举的天分上不及父亲,怕是下一场也不得中。若是我一门心思的苦读,家中生计岂不是都落在了娘子你身上。作为一家之主,我怎么能让你受累?” 见萧氏还想说些什么,陆昌兴拍了拍她的手,接着道:“我意已决,娘子不用再劝了。我看三郎的天资不错,若是好好教导,应当能重现父亲当日的荣光。更何况,还有四郎呢,孩子的教导可是大事儿。”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91.缓慢的变化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萧氏失笑, 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柔声道:“三郎真有志气。那等会儿你阿爹回来后,我跟他商量商量, 让他给你开蒙。也是娘亲疏忽了,我们三郎也到了该念书的年纪了。” 陆安珩愣住了,“阿爹给我开蒙?我不去学额, 书院念书吗?” 萧氏惊讶地瞪大了眼,“你这么小, 去书院怎么受得住?书院中的蒙学夫子大多是秀才, 你阿爹也是秀才,让他给你开蒙就是了。不然弟子多了, 夫子也顾不过来呀。” 什么,还有这茬?陆安珩无语, 还以为自己能去见识一下古代的书院呢,万万没想到竟然当头挨了一闷棍。说起来, 陆昌兴的脾气还挺好的, 应该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吧?这年头可是讲究什么“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年代, 当爹的教训儿子就跟玩儿似的,艾玛要是自己学的太烂,被陆昌兴暴揍一顿怎么办啊? 陆安珩完全是想起了当初自己小时候调皮被陆爹暴揍的苦逼事儿来了, 那还是在学校由老师教呢。现在亲爹成了老师, 这么个双重身份, 听着都很吓人啊。 总感觉自己的屁股又要遭殃了。 恰好这会儿陆昌兴也从大房那里回来了,萧氏见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心中登时就是一个咯噔,眉头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心下已经闪过了几个念头,萧氏连忙迎了上去,温声道:“那边怎么样了?” 陆昌兴紧绷的脸色松了松,对着萧氏微微颔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端过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而后拎过旁边的陆安珩放在自己的腿上,陆昌兴原本还有点不悦的心情已然好转,这才抬头望向萧氏,笑道:“娘子莫急,娘亲与大哥一切都好,只是大嫂情绪有点崩溃,想来过了段时日便会好了。” 说话间,陆芙已经听到了陆昌兴回来的消息,蹬蹬蹬就跑到了屋门口,一见到陆昌兴的身影,陆芙的眼神瞬间一亮,而后风一样的跑到陆昌兴跟前,甜甜地抬头道:“阿爹,你回来啦!芙儿好想你啊!” 陆昌兴笑容满面的摸了摸陆芙的头,又将陆安珩单独放在右腿上,而后左手揽过陆芙放在了自己的左腿上,这才柔声道:“爹也很想芙儿,芙儿有没有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芙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乖乖的回道:“芙儿最乖了,这些天都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昌兴抱着一双儿女,又有娇妻在侧,只觉得所谓的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正值陆安珏也醒了,一家人好好地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眼瞅着一番笑闹后,陆芙与陆安珏都开始揉眼睛,萧氏这才吩咐人将他们姐弟三人带到内室休息去了。 陆昌兴一直看着他们姐弟三人的身影进入内室,这才转头看向身旁的萧氏,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 萧氏本就是聪明伶俐之人,一见陆昌兴这神色,瞬间便猜出了他方才去大房定然发生了不太高兴之事,只是碍着孩子们还在场,陆昌兴才并未发作。见陆昌兴满脸的欲言又止,萧氏抿唇一笑,开口问道:“郎君有何事?” 陆昌兴眉头紧皱,似是难以启齿,而后伸手握住了萧氏的手,低声道:“娘子,日后,怕是要累你跟着我吃苦了。” 萧氏一惊,“郎君何出此言?我嫁给郎君这么多年,何曾吃过苦?” 陆昌兴苦笑,“方才在大哥院子里,大嫂说话间很是有几分阴阳怪气,明里暗里诅咒我们三郎。我气不过,跟大哥大嫂吵了一架,母亲又拉偏架,我一怒之下,便提出了分家。”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住了,“分家?婆母能同意吗?” 陆昌兴的神色愈发苦涩,微微垂眼,嘴唇张了张,还是没说出话来。萧氏也不急,就这么眼神温柔地看着陆昌兴。 半晌,陆昌兴抬眼,直视萧氏温柔的双眼,低声道:“母亲原本不同意,不过,我说,二房愿意净身出户,不要一分家产,母亲便有所意动。再加上大嫂在一旁极力促成这事儿,大哥沉默不语,权当是默认,母亲也就同意了。”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喜了,在她看来,能分家出去单过,自己当家做主,可比家里那点财产重要多了。萧氏自己的陪嫁也算是丰厚,何苦在这受婆母的气?是以听着陆昌兴这话,萧氏根本半点都不曾为那点家产生气,认真说起来,真要是分家,也是长房占大头,自己这房也分不到多少银钱田产。再有,赵氏的身体一向硬朗,再活个二十年估摸着也不是问题。比起再受二十年气而言,那点子家产还真是不值一提。 然而惊喜过后,萧氏的心陡然便抽疼了起来。回握住陆昌兴的手,萧氏心疼地望着自己的夫君,柔声道:“郎君,那些家产怎么能与我们的这个小家相比。一想到三郎之前说的那番话,我这心里真是不踏实。如今大郎亡故,谁也不知大嫂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我这心可真是一直悬在半空中,唯恐三个孩子发生什么意外。现今你提出分家,恰好解了这个难题。钱财乃身外之物,又怎能与我们的孩子们相比呢?再说了,分家出去,我们便自己当家做主,哪里来的苦呢?” 陆昌兴紧锁的眉头这才松开了些许,深深地看着萧氏,真心实意地道:“我这一生,做得最对的事情,便是娶了娘子为妻。” “就会说甜言蜜语哄我!”萧氏心下一甜,面色绯红,含笑地看着陆昌兴,语气甜蜜的埋怨道。 陆昌兴亦是一笑,眉间的阴郁散去了不少。萧氏见状,轻轻地将头靠在陆昌兴的肩膀上,语气简直比教小儿子说话时还温柔,“郎君,莫要再伤心了啊。所谓父母亲缘,大抵都是要看缘分的。我们日后好好的过日子便成了。” 话音一落,萧氏便感到自己的腰被陆昌兴死死环住,用力之大,几乎是想要将自己嵌进他的身体中,与他融为一体一般。萧氏正欲开口,却忽而感到颈间有些微的湿润感,耳边传来丈夫清润的嗓音,如同二月的春风一般,轻轻拂过自己的心间,拂乱了一池春水。“好的,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精心照料好三个孩子,让他们无忧无虑地度过这一生。” 那些我不曾得到过的关爱,我的孩子们必然不会缺失。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水光,她是真的心疼丈夫,碰上那样偏心的一个生母,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伤过多少回心。也罢,趁着这回分家,丈夫便能彻底地放下,再也不会因此心伤了吧? 似是察觉到了萧氏的内心所想,陆昌兴整了整自己纷乱的情绪,含笑拍了拍萧氏的后背,柔声道:“好了,我都不伤心了,你也别伤心了啊。我们不如来想想,要带走哪些东西,怎么布置自己的新家?” 提到这个话题,萧氏瞬间便来了兴致,忍不住问道:“莫非郎君已经看好了宅院不成?” 陆昌兴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意,“大哥许是怕落了个坏名声,做主将城东的那座三进的大宅院给了我们,再加上良田五十亩以及银票三千两。我本就不欲在家产上纠缠,这家也就这么分了。你做主收拾一下,我们过几天便搬过去。” 萧氏点头,心里飞快的一合计,立马就有了决断,“我们平日里用惯了的一应物件都得带走,再加上三个孩子的衣裳玩物,郎君书房里的笔墨藏书,估摸着也要收拾一天的工夫。对了,说到书,三郎方才还在跟我说,想要念书了呢!” 陆昌兴的眼中闪过一丝趣味,开口问道:“哦?他平日里皮得很,今天怎么突然想着念书了?” 萧氏笑道:“我也不知,想来是三郎这段时日接连生病,吃了些苦头,懂事了些吧?三郎想念书总归是一件好事儿,咱们家的孩子,三郎也好,四郎也罢,日后都是要念书考科举的,这会儿三郎念叨着想念书,可真是祖宗保佑!我可是在他面前夸下了海口,说是让郎君亲自教他读书,不知郎君可愿给妾身这个脸面?” 陆昌兴略微沉吟,面露难色,叹道:“娘子都答应了,夫君岂敢不应?不然家里的葡萄架该倒了哟~” 萧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胡说!” 陆昌兴陪笑,又哄了萧氏好一会儿,这才正色道:“我原本也有此意,三郎开蒙一事,交给我便是。日后我一边教三郎,一边做些书画换些银子,再将良田租与农户,总归是能养家糊口的。” 萧氏惊道:“这怎么能成?郎君的书画何等珍贵,便是往常在京中,也是受人追捧,怎能以它换银两呢?更何况,郎君还要继续准备下场科举考举人呢,怎么能如此劳神呢?” “无妨。”陆昌兴的心态倒是极为平和,“我在科举的天分上不及父亲,怕是下一场也不得中。若是我一门心思的苦读,家中生计岂不是都落在了娘子你身上。作为一家之主,我怎么能让你受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92.病与暗流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再一看陆昌平那张冷面, 陆安珩简直要心疼陆安瑜了。这倒霉孩子,哪是一个苦逼能形容得了的哟! 然而令陆安珩诧异的是,小赵氏原本扭曲的脸色突然恢复如常,就算看到陆安瑜被自家两岁的小团子打脸也不生气,脸色反而比陆昌平还要平静一些。 不知为何,陆安珩突然就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内心, 浑身血液都发凉。这是陆安珩每回察觉到危险时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也就是俗称的第六感。在现代时, 陆安珩便凭借着这个蜜汁灵验的第六感躲过了不少危险。比如因为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陆安珩走在半路突然站住不动, 然后就发现一盆花从天而降砸碎在他面前, 要是他再往前走上那么一两步, 必然就会被砸个头破血流。还有旅游订票时, 都订好了车票, 突然又出现这种熟悉的感觉, 陆安珩果断退票, 结果不久后就听到车辆出事的消息。如此种种, 陆安珩有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开挂了, 简直是老天爷他亲儿子的待遇。 是以陆安珩对自己的第六感极为相信。如今第六感再次出现,陆安珩心头一凛, 瞬间防御全开, 戒备的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似乎察觉到了陆安珩的视线, 偏头向陆安珩看来。陆安珩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只觉得小赵氏的眼神极为诡异,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夕,平静之下是疯狂。 见陆安珩的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小赵氏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眼中忽而泛起了些微的涟漪,对着陆安珩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来。那笑容落在陆安珩眼里,简直就跟厉鬼似的,莫名让人瘆得慌。陆安珩的危机感更重,几乎忍不住想要拉着陆昌兴他们转头就走。 小赵氏却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和颜悦色地夸了陆安珏一通,完全超水平表现,甩她平时尖酸刻薄的样子好几条街。以至于萧氏都暗自诧异,心道大嫂今日是被哪路菩萨摸了头,这是开窍了吗?她要是早能有这表现,自己与她之间的妯娌关系也不至于是如今这样不冷不热的啊! 唯有陆安珩心下不安,眼见赵氏与陆昌平一副要留饭的架势,陆安珩就更郁闷了。天知道小赵氏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啊? 陆昌兴与陆昌平兄弟俩没待多久,陪着赵氏说了会话后,二人就起身往前院而去了,留下一屋子女眷与幼童陪着赵氏。 陆安珩不乐意看小赵氏那张瘆人的脸,连忙找了个借口,想去花园里转一转。 结果陆安珩这话一出,屋里的一群孩子都看了过来,而后一致用乞求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赵氏。 咳……小孩子嘛,总是坐不住的。尤其是在听不大懂大人的话的时候,那就更加如坐针毡了。特别是陆安瑜,生怕他娘再让他背一回书,一听陆安珩想要开溜,连忙抢话道:“祖母,孙儿带着阿姐还有三郎他们一道儿去逛一逛园子吧!” 赵氏自然是笑眯眯地应了。慈爱地看了看陆安珩与陆安珏兄弟俩,赵氏柔声嘱咐陆安瑜,“二郎要照顾好三郎四郎他们。” “是,祖母!”陆安瑜这回反应极快,欢呼一声,嗖的一下就蹿到了陆安珩身边,大声道:“三郎,我们走吧!” 不远处的陆芙急了,连忙牵着陆安珏的手,急道:“你们倒是等等我们啊!” 说完,陆芙顺道儿还拉住了一旁陆荷的手,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陆安珩二人面前。几人转眼就跑出了门,留下萧氏三人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欢快离去的背影。半晌,赵氏笑道:“二郎他们都是好孩子,我们陆家,也算是子孙出众了。若哪一日我去了地府,也能有脸见你们阿爹了。” “婆母您这话说的,我们可不依!”萧氏含笑宽慰赵氏,“二郎他们还小呢,您呐,怎么也得看到曾孙呐!到时候我们陆家五世同堂,人丁兴旺,子孙争气,大伙儿争先孝敬您。那才好呢!” 赵氏听萧氏说的有趣,亦是笑容满面。就连小赵氏,听到萧氏的话,也忍不住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另一边,陆安珩却发现陆荷对自己的态度很是微妙。陆荷本来就是存在感特别低的一个人,身为大房庶长女,小赵氏一直看她不顺眼,陆昌平又是传统的士大夫做派,后院全部交由妻子打理,不闻不问。据说小赵氏当初还夭折过一个孩子,那才是陆家真正意义上的长孙,比陆荷还要大上一岁。只是陆荷出生没多久后,那孩子便染了重病,没救回来。因为年纪太小,竟是连序齿都未曾序,也不曾上过族谱。后来陆安瑾出生后,养大了才序了齿,是以府上才管陆安瑾唤作大郎。 有这么一茬在,小赵氏每每看到陆荷就想到了自己早夭的长子,自然不会给陆荷什么好脸色。陆荷也就战战兢兢的在小赵氏手下讨生活,由此养成了现在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在真正“陆安珩”的记忆中,这个大堂姐一直都是低头沉默的形象,原身甚至连陆荷的长相都没记住。 虽然知道了陆荷性子沉默,陆安珩心中却还是感到有几分违和。性子沉闷也不代表是胆小鬼吧?陆荷如今一对上自己的眼神,就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抖抖身子是个什么操作?天地良心,陆安珩敢用自己未来的科举之路发誓,自己和小豆丁绝对没有欺负过她! 陆荷的动作虽然极其细微,一碰到陆安珩的眼神便连忙避开。然而那种身体因为害怕而产生的紧绷感却逃不过陆安珩的双眼,那可怜样儿,以至于陆安珩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小豆丁的记忆不太完整,选择性遗忘了欺负这个小可怜的事实了。 然而陆荷接下来的表现,让陆安珩明白自己错怪小豆丁了。 到了湖边,陆荷的神色明显就不自然了起来,头越来越低,挪动着步子试图离陆安珩越远越好。陆安珩心下奇怪,忍不住用探究的眼神望向陆荷,却只能勉强看到了一点她煞白的脸色,和血色全无的嘴唇。 陆安珩皱眉,完全搞不懂陆荷对自己谜一样的恐惧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望着陆荷身后不远处的假山,电光火石间,陆安珩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遇到小豆丁的那个梦境,瞬间就知道了陆荷这么害怕自己的原因。 当初,陆安瑾将小豆丁推进水中之时,陆荷会不会就刚好躲在假山后,看到了一切呢? 所以,陆荷现在才一见到自己就这么害怕,是因为心虚? 陆芙与陆安瑾三人已经跑到假山后玩去了,陆安珩听着小团子发出的“咯咯”笑声,正欲走过去看看,却突然听到陆荷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三……三郎,你要小心。” 陆安珩诧异的扭头,就见陆荷神色纠结的看着自己,本就瘦弱的身躯因为害怕更加摇摇欲坠。 见陆安珩扭头望着自己,陆荷下意识地避开了陆安珩的眼神,接着用细弱蚊呐的声音再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陆安珩心下有了底,也不接陆荷的话茬,忽而问道:“阿姐,当日大郎将我推进水里时,你看到了,是也不是?” 陆荷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满脸,抖着声音道:“对……对不起,我不敢说。” 陆安珩叹了口气,轻声安慰她道:“我没有怪你。不过你刚才让我小心,是要我小心大伯母吗?” 陆荷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红着眼眶道:“我去给母亲请安时,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母亲说了什么‘三郎’,‘这回定要他好看’这些话。当初我没能说出事情真相,以至于让你落水后还担了个调皮生事的名头,我心里觉着对不住你。这回听到了母亲的话,我又不知内情,也只能暗中提醒你一下了。” 这估计是陆荷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了。陆安珩心下感动,对着陆荷笑了笑,万分郑重地道:“多谢阿姐!阿姐本就处境艰难,千万莫要让人知晓了你将这事儿告诉了我。” 陆荷自是点头,她能在大房坚韧的活下来,活的还算滋润,自然也有一套生存法则。陆安珩这番嘱咐,完全是多余的。 接下来待在大房的这段时间,陆安珩简直将自己的神经崩到了最紧,眼都不错的盯着陆安珏,生怕小赵氏会对陆安珏下手。好在直到吃过午饭回家,小赵氏都不曾有任何黑手。回到自己家中,陆安珩忍不住松了口气,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 然而等到晚膳后,自己被人用帕子捂住口鼻药晕过去时,陆安珩才悔恨不已,自己真是放松得太早了! 萧将军还未开口,萧恪就立马接过了话头,“陆家阿弟,你家原来就在城内啊?那让何叔先送你回去,以免你家人担忧,我过几天再去找你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93.病愈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萧氏见此,心情更加大好, 对着小赵氏弯唇一笑, 换来小赵氏愈发阴沉的脸色。 陆昌兴见一切都收拾妥当了, 领着妻儿拜别赵氏,就这么开开心心往新家去了。 到了新家, 萧氏四下一打量, 见庭院内布置的井井有条, 正院内的花圃中已经种好了自己喜爱的牡丹花。如今正值牡丹花期, 那大片大片开得富丽堂皇的牡丹格外夺人眼球,仿若昭示着二房日后的生活也会跟这花儿似的, 灿烂至极。 陆安珩也很激动,习惯了现代社会的小家庭模式, 陆安珩对之前一大家子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行为实在非常不习惯。更何况, 大房一家对自己一家明显不怀好意,陆安珩当初还昏昏沉沉之时,便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小赵氏对萧氏的明朝暗讽, 再加上上回去给赵氏请安时的情景,陆安珩都替萧氏感到累。这回可好了,远离了大房与赵氏,萧氏总算是能当家做主了!这不,萧氏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呢。 萧氏却是百忙之中还瞪了陆昌兴一眼, 心中暗怒, 还跟自己打马虎眼呢!瞧这院子的装饰, 说他不是早有准备,谁信呐? 陆昌兴摸了摸鼻子,就这么眉眼含笑地看着萧氏。他本就生得极好,乍一露出这么发自内心的笑容来,竟是让人生出了满室生辉之感。纵然萧氏与他成婚多年,孩子都生了三个,也微微目眩神迷,与陆安珩姐弟三人一同看呆了去。 一切收拾妥当后,一家人简单的用了点午膳,陆昌兴想着前几日妻子对自己说的话,放下筷子后就将陆安珩给提溜到书房了。 被亲爹拎在手上的三头身陆安珩:……劳资要长高,把我的大长腿还给我! 到了书房,陆昌兴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便严肃了起来,陆安珩仔细一看,书房里竟然还有一张矮案几,看高度,恰好适合自己这般大的孩子使用。案几正中摆着一本崭新的《千字文》,左上角则工工整整地放置着笔墨纸砚。 闻着满室的墨香,陆安珩突然就淡定了——艾玛毛笔字和千字文,这我都会啊!太好啦,屁股保住了! 咳……这个就要想当年了。话说当年陆安珩还是个熊孩子的时候,虽然爷爷奶奶极为溺爱他,经常任由他将陆爹气得背过气去还护着他不让陆爹揍,但是两个老人家对陆安珩的教育也是极为重视的。爱护宝贝孙子的同时,两位老人家也意识到了自己这孙子性子太急躁,因此从陆安珩六岁起,于书法一道上造诣颇深的陆爷爷便亲自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如何运笔,如何藏锋,就盼着练练书法能磨一磨陆安珩略显浮躁的性子。 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陆安珩的性子还真沉稳了不少,直到陆安珩穿越来之前,都不曾放弃过书法的练习。从小到大,陆安珩获得过的书法奖杯都要摆满一大柜子了。说实话,要是陆昌兴一上来就教他什么《大学》《中庸》啥的,陆安珩估摸着这回又得挨上一回揍,不过今天要是只学书法和《千字文》地话,那完全没问题啊,小菜一碟! 艾玛突然就能有机会当学霸了,陆安珩心中的小人儿喜滋滋的搓搓手,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陆昌兴却不知陆安珩心中所想,见长子直愣愣的看着那张小案几,陆昌兴神色严肃地对着陆安珩道:“我听你阿娘说,你吵着要念书,想要考进士,做大官。不愧是我的儿子,好志气!然而你可知,天底下读书人如同过江之鲫,能考中进士者万里挑一。那些能鲤鱼跃龙门之辈,无一不是数年苦读,头悬梁锥刺股,十年磨一剑,其中的苦楚,简直难以言喻。现在你告诉阿爹,你还想考进士吗?” 陆安珩反问:“我若是不考进士,阿爹待如何?” “阿爹自然不会强求你!”陆昌兴的眼神柔和地看着陆安珩,接着道,“三郎你记住,阿爹不会强逼你们做你们不喜欢做的事情。若是你不想考科举,阿爹便为你挣下一笔家业,也让你衣食无忧。这条路,比科举舒服多了,三郎你想选吗?” 听起来确实不错,混吃等死的悠闲日子,现代多少人的理想生活啊!陆安珩也有过瞬间的动心,而后立马又坚定了自己的本心,铿锵有力的答道:“这条路虽好,却不是我想要的。我身为家中长子,日后乃是要撑起门楣之人,自然不能躲懒!” “好!”陆昌兴几乎是惊喜地望着自己的长子,心中满是欣慰,神采飞扬地道:“那便不许叫苦!” “决不叫苦!”陆安珩的小脸上满是坚定之色,心中的倔劲儿也被陆昌兴这一句话给激出来了,自己从小到大不管被陆爹怎么折腾,可从来没叫过一声苦。现在专门念书就叫苦?你未免太小看了你儿子! 陆昌兴对长子的表现满意极了,也不跟他废话,翻开了《千字文》,便开始讲解起来。 很快,陆昌兴便吃惊地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子,实在是让自己惊喜万分。不管自己教什么,陆安珩都能立马掌握,拿笔的架势也像模像样,写出来的全然不似寻常幼童那般歪歪扭扭。虽然自己今天不过就是简单地教了他“天地玄黄”四个字,然而其中的那个“黄”字对于幼童而言着实是不大好写。便是陆昌兴自己,当年头一回写黄字的时候,还差点占到了旁的格子里去了,大的尤为突兀。当然,陆昌平更菜,直接将这个字写成了一团黑墨,换来亲爹一顿好打。 然而陆安珩却写得工工整整,握笔的手极稳,陆昌兴一眼便看出,即便是已经开蒙了好几年的七八岁孩童,论及手稳,估摸着还不及自己的长子。 想到这里,陆昌兴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自己的儿子,果然天资出众! 再一考陆安珩方才所学的功课,陆安珩也不含糊,一口气就将它们给背了出来,顺便表示,自己已经超额完成任务,连后头的那些字也学会了。 喜得陆昌兴连连抚掌大笑,还抓着陆安珩往空中抛了几回,可见他内心是多么的喜悦。 念书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陆安珩回去便给自己做出了一张时间表,将自己一天的时间排的满满当当的。陆安珩从来不是说大话的人,他说要考进士,那就一定是要考上的。就跟他当初高三时说自己要985名校,同学和老师都觉得他在发梦!结果呢?陆安珩规划了一年,努力了一年,稳稳当当地拿到了心仪高校的录取通知书,成为学校中学渣逆袭的典范。 现在,陆安珩既然下定决心要考科举,那就不会偷懒糊弄自己。即便他不大关心历史,也知道古代的科举考试,录取率比985院校要低多了。陆安珩也从来不曾小看别人,虽然芯子比同龄人大得多,陆安珩却不会自大的认为别人一定会不如自己。他并不是智商超群的人,唯一能算得上优点,便是自身强大的自制力。好在现在年龄小,留给自己的时间还很长,足以准备日后的科举之路。 陆安珩很快就做好了自己的作息时间表,卯时(早上七点)起床,向父母请安后,与他们一道儿用膳。而后打一套军体拳,锻炼身体。这套军体拳是当初陆爹教给他的,陆安珩一直坚持锻炼,所以他从小到大身体倍儿棒,几乎很少生病,现在也自然而然的继续练了起来。要知道,古代科举,考的不但是脑力,还有体力,多少人竖着进去被抬着出来,陆安珩可不想在身体素质这方面吃亏。不过他现在是三头身的团子一枚,练起来格外有喜感,陆昌兴与萧氏看的有趣,只当他是小孩子家家胡乱动动腿脚,也由着他去了。 而后便到了辰时,开始跟着陆昌兴念书,直到用午膳。休息半个时辰后,接着背书练字复习功课,直到晚膳时分才停止。用完晚膳后陪着萧氏说说话,逗逗还是个胖团子的四郎陆安珏,又拉着陆芙与陆安珏散散步,权当领着他们锻炼身体。 到了戌时(晚上八.九点),陆安珩便一边闭眼睡觉一边在脑海里再回忆一遍当天所学的知识。 不仅如此,陆安珩怕自己忘记,还特地给自己加训,每天所学的内容,背上五十遍,又抄上十遍。如此折腾下来,只要陆安珩的智商在平均线上,就算依靠着惯性都能背下来。 事实证明,效果显著。陆安珩的功课,没一回出过差错。 陆昌兴惊喜万分,深觉自己的儿子真是天生的念书好苗子。 陆安珩则咬牙切齿:自己就不信了,这么坚持十二年,还考不中一个秀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94.虚虚实实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这么想着, 陆安珩再次问道:“那我再考考你, 天地玄黄后面是什么吗?” 陆安珏迷茫眼看向他哥,完全不知道他哥到底在说什么。陆安珩无语,合着这小团子就会这一句, 还恰好误打误撞地精准打了陆安瑜的脸, 这概率……真是堪比中上五百万。 再一看陆昌平那张冷面, 陆安珩简直要心疼陆安瑜了。这倒霉孩子, 哪是一个苦逼能形容得了的哟! 然而令陆安珩诧异的是, 小赵氏原本扭曲的脸色突然恢复如常,就算看到陆安瑜被自家两岁的小团子打脸也不生气,脸色反而比陆昌平还要平静一些。 不知为何, 陆安珩突然就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内心,浑身血液都发凉。这是陆安珩每回察觉到危险时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也就是俗称的第六感。在现代时,陆安珩便凭借着这个蜜汁灵验的第六感躲过了不少危险。比如因为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陆安珩走在半路突然站住不动,然后就发现一盆花从天而降砸碎在他面前, 要是他再往前走上那么一两步,必然就会被砸个头破血流。还有旅游订票时,都订好了车票,突然又出现这种熟悉的感觉, 陆安珩果断退票, 结果不久后就听到车辆出事的消息。如此种种, 陆安珩有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开挂了,简直是老天爷他亲儿子的待遇。 是以陆安珩对自己的第六感极为相信。如今第六感再次出现,陆安珩心头一凛,瞬间防御全开,戒备的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似乎察觉到了陆安珩的视线,偏头向陆安珩看来。陆安珩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只觉得小赵氏的眼神极为诡异,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夕,平静之下是疯狂。 见陆安珩的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小赵氏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眼中忽而泛起了些微的涟漪,对着陆安珩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来。那笑容落在陆安珩眼里,简直就跟厉鬼似的,莫名让人瘆得慌。陆安珩的危机感更重,几乎忍不住想要拉着陆昌兴他们转头就走。 小赵氏却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和颜悦色地夸了陆安珏一通,完全超水平表现,甩她平时尖酸刻薄的样子好几条街。以至于萧氏都暗自诧异,心道大嫂今日是被哪路菩萨摸了头,这是开窍了吗?她要是早能有这表现,自己与她之间的妯娌关系也不至于是如今这样不冷不热的啊! 唯有陆安珩心下不安,眼见赵氏与陆昌平一副要留饭的架势,陆安珩就更郁闷了。天知道小赵氏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啊? 陆昌兴与陆昌平兄弟俩没待多久,陪着赵氏说了会话后,二人就起身往前院而去了,留下一屋子女眷与幼童陪着赵氏。 陆安珩不乐意看小赵氏那张瘆人的脸,连忙找了个借口,想去花园里转一转。 结果陆安珩这话一出,屋里的一群孩子都看了过来,而后一致用乞求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赵氏。 咳……小孩子嘛,总是坐不住的。尤其是在听不大懂大人的话的时候,那就更加如坐针毡了。特别是陆安瑜,生怕他娘再让他背一回书,一听陆安珩想要开溜,连忙抢话道:“祖母,孙儿带着阿姐还有三郎他们一道儿去逛一逛园子吧!” 赵氏自然是笑眯眯地应了。慈爱地看了看陆安珩与陆安珏兄弟俩,赵氏柔声嘱咐陆安瑜,“二郎要照顾好三郎四郎他们。” “是,祖母!”陆安瑜这回反应极快,欢呼一声,嗖的一下就蹿到了陆安珩身边,大声道:“三郎,我们走吧!” 不远处的陆芙急了,连忙牵着陆安珏的手,急道:“你们倒是等等我们啊!” 说完,陆芙顺道儿还拉住了一旁陆荷的手,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陆安珩二人面前。几人转眼就跑出了门,留下萧氏三人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欢快离去的背影。半晌,赵氏笑道:“二郎他们都是好孩子,我们陆家,也算是子孙出众了。若哪一日我去了地府,也能有脸见你们阿爹了。” “婆母您这话说的,我们可不依!”萧氏含笑宽慰赵氏,“二郎他们还小呢,您呐,怎么也得看到曾孙呐!到时候我们陆家五世同堂,人丁兴旺,子孙争气,大伙儿争先孝敬您。那才好呢!” 赵氏听萧氏说的有趣,亦是笑容满面。就连小赵氏,听到萧氏的话,也忍不住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另一边,陆安珩却发现陆荷对自己的态度很是微妙。陆荷本来就是存在感特别低的一个人,身为大房庶长女,小赵氏一直看她不顺眼,陆昌平又是传统的士大夫做派,后院全部交由妻子打理,不闻不问。据说小赵氏当初还夭折过一个孩子,那才是陆家真正意义上的长孙,比陆荷还要大上一岁。只是陆荷出生没多久后,那孩子便染了重病,没救回来。因为年纪太小,竟是连序齿都未曾序,也不曾上过族谱。后来陆安瑾出生后,养大了才序了齿,是以府上才管陆安瑾唤作大郎。 有这么一茬在,小赵氏每每看到陆荷就想到了自己早夭的长子,自然不会给陆荷什么好脸色。陆荷也就战战兢兢的在小赵氏手下讨生活,由此养成了现在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在真正“陆安珩”的记忆中,这个大堂姐一直都是低头沉默的形象,原身甚至连陆荷的长相都没记住。 虽然知道了陆荷性子沉默,陆安珩心中却还是感到有几分违和。性子沉闷也不代表是胆小鬼吧?陆荷如今一对上自己的眼神,就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抖抖身子是个什么操作?天地良心,陆安珩敢用自己未来的科举之路发誓,自己和小豆丁绝对没有欺负过她! 陆荷的动作虽然极其细微,一碰到陆安珩的眼神便连忙避开。然而那种身体因为害怕而产生的紧绷感却逃不过陆安珩的双眼,那可怜样儿,以至于陆安珩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小豆丁的记忆不太完整,选择性遗忘了欺负这个小可怜的事实了。 然而陆荷接下来的表现,让陆安珩明白自己错怪小豆丁了。 到了湖边,陆荷的神色明显就不自然了起来,头越来越低,挪动着步子试图离陆安珩越远越好。陆安珩心下奇怪,忍不住用探究的眼神望向陆荷,却只能勉强看到了一点她煞白的脸色,和血色全无的嘴唇。 陆安珩皱眉,完全搞不懂陆荷对自己谜一样的恐惧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望着陆荷身后不远处的假山,电光火石间,陆安珩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遇到小豆丁的那个梦境,瞬间就知道了陆荷这么害怕自己的原因。 当初,陆安瑾将小豆丁推进水中之时,陆荷会不会就刚好躲在假山后,看到了一切呢? 所以,陆荷现在才一见到自己就这么害怕,是因为心虚? 陆芙与陆安瑾三人已经跑到假山后玩去了,陆安珩听着小团子发出的“咯咯”笑声,正欲走过去看看,却突然听到陆荷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三……三郎,你要小心。” 陆安珩诧异的扭头,就见陆荷神色纠结的看着自己,本就瘦弱的身躯因为害怕更加摇摇欲坠。 见陆安珩扭头望着自己,陆荷下意识地避开了陆安珩的眼神,接着用细弱蚊呐的声音再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陆安珩心下有了底,也不接陆荷的话茬,忽而问道:“阿姐,当日大郎将我推进水里时,你看到了,是也不是?” 陆荷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满脸,抖着声音道:“对……对不起,我不敢说。” 陆安珩叹了口气,轻声安慰她道:“我没有怪你。不过你刚才让我小心,是要我小心大伯母吗?” 陆荷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红着眼眶道:“我去给母亲请安时,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母亲说了什么‘三郎’,‘这回定要他好看’这些话。当初我没能说出事情真相,以至于让你落水后还担了个调皮生事的名头,我心里觉着对不住你。这回听到了母亲的话,我又不知内情,也只能暗中提醒你一下了。” 这估计是陆荷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了。陆安珩心下感动,对着陆荷笑了笑,万分郑重地道:“多谢阿姐!阿姐本就处境艰难,千万莫要让人知晓了你将这事儿告诉了我。” 陆荷自是点头,她能在大房坚韧的活下来,活的还算滋润,自然也有一套生存法则。陆安珩这番嘱咐,完全是多余的。 接下来待在大房的这段时间,陆安珩简直将自己的神经崩到了最紧,眼都不错的盯着陆安珏,生怕小赵氏会对陆安珏下手。好在直到吃过午饭回家,小赵氏都不曾有任何黑手。回到自己家中,陆安珩忍不住松了口气,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 然而等到晚膳后,自己被人用帕子捂住口鼻药晕过去时,陆安珩才悔恨不已,自己真是放松得太早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95.禅位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萧氏连忙接过话头, 开口问道:“郎君一路辛苦, 可曾用过早膳?云兰, 快去备点点心!” 陆昌兴抬了抬手,望向萧氏的眼神温柔至极,含笑道:“娘子不必忙活, 这些时日你辛苦了。三郎今日又晕了过去, 可曾请了大夫,开了药方?” 一听到“药方”这两个可怕的字, 陆安珩立马回神,天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有多苦逼, 都快要被那苦得吓死人的汤药给淹没了,吃啥啥不香。现在一听陆昌兴提到这俩字, 陆安珩的身子条件反射的一抖, 简直是提神醒脑的最佳灵药。 陆安珩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陆昌兴,见此,陆昌兴那颗担忧长子的心便放下了,这般灵动,想来这病也不碍事, 再服几剂汤药估摸着就能大好了。不过还得再让大夫仔细瞧一瞧,可千万莫要留下病根。 不过这一瞬间,陆昌兴的心头便闪过种种思绪, 再次伸手揉了揉陆安珩的头, 轻声安慰他道:“良药苦口利于病, 三郎要乖乖的吃药。” 我真的很听话的喝药了啊!陆安珩全是眼泪的想,这年头儿小孩子的夭折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自己可不想就这么挂了。要是自己在这边儿挂了,又回不去原来的世界,那多冤呐! 陆安珩正想得入神,却不知道他现在的一张包子脸正皱成一团,承袭自陆昌兴的一双桃花眼中水光潋滟,看上去分外喜感。陆昌兴与萧氏憋笑,继续安慰萌包子儿子,“三郎别不高兴,大夫说了,再喝几回药就能痊愈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陆安珩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萧氏脸上的笑容愈深,忍不住捏了捏陆安珩的婴儿肥脸,手感太好,萧氏又继续捏了几把,换来陆安珩无奈的眼神。 陆昌兴见此,只觉得自己满腔的阴郁都尽数散去,若能永久地过下去,便是神仙都不换的幸福日子了。 然而一想到长房,陆昌兴原本柔和的脸色又变得冷峻起来,浑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萧氏所有所觉,偏头看了陆昌兴一眼,轻声问道:“夫君要去大哥大嫂那里看一看吗?大郎真是可惜了。” 萧氏是真心为这个侄儿惋惜,即便她与小赵氏之间的矛盾再多,也不至于牵连到孩子。想到三郎落水昏迷的那段时间,自己眼都不敢阖的守着他,看着他痛苦地皱眉,自己便心如刀绞。如今大郎落水而亡,小赵氏绝对比自己当初更绝望。这么想着,萧氏心中对小赵氏的恶感暂时去了几分,真心实意地为大郎落下泪来。 陆昌兴的神色淡淡,眼中也露出几分惋惜之色,微微叹了口气,“我去安慰安慰大哥。” 陆安珩心道:若是你们知道了那个“让人可惜”的大郎害了你们真正的儿子,只怕这会儿得拍着巴掌庆祝一番吧? 见萧氏还在流泪,陆安珩的眼珠一转,立马气呼呼地道:“阿娘不要为大哥伤心啊!大哥是坏人,就是他把我推进池塘的!” “什么?”萧氏与陆昌兴齐声惊呼,陆昌兴极快,严肃着一张脸,再次向陆安珩确认,“你上回落水,是大郎害的?” 陆安珩点头,接着把刚才梦境里听到的陆安瑾对自己的怨恨之词全部说了出来。陆昌兴和萧氏的脸色哟,简直就跟从墨汁里泡了一回似的,神经大条如陆安珩都感到了空气中的寒意,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悄咪咪地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陆昌兴怒极反笑,“好一个大嫂!” 萧氏只觉得自己的一片伤心喂了狗,这么个心狠手辣想要害死自己儿子的侄子,自己的眼泪真是白流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滔天的怒火。半晌,萧氏冷静地开口道:“夫君还是前去大房院里看一看吧,不管大郎之前对我们三郎有怎样的恶毒心思,现今他已去世,单凭三郎的一番话,也认定不了小赵氏的过错。死者为大,就当是去看一眼他们的报应吧!” 陆昌兴抿唇不语,两道赏心悦目的长眉死死拧在一块儿,日光透过窗纱洒在他俊美的脸上,衬得他愈发丰神如玉,如同芝兰玉树,令人舍不得挪眼。 萧氏见此,忍不住叹道:“婆母还在那边呢,你就当是尽孝了。” 提起赵氏,陆昌兴的脸色愈发冷峻,眼中的苦涩一闪而逝。心疼地望着萧氏,陆昌兴涩声道:“娘子嫁给我这么多年,受累了。”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然而到了赵氏这里,那就得换成大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了。 赵氏只生了陆昌平与陆昌兴两个儿子,奈何在生陆昌兴时难产,差点让赵氏丢了性命。是以赵氏一向不喜陆昌兴,待到陆昌兴及冠后,又拒绝了赵氏为他选的妻子,一心要迎娶萧氏,赵氏便更加不待见二房。陆昌兴这话,实在是肺腑之言,自萧氏进门后,赵氏可没少折腾她。 萧氏一听这话,心头便是一暖,柔声道:“夫君说的哪里话?侍奉婆母本就是为人儿媳的本分,何来辛苦之言?” 平心而论,赵氏对自己确实不算好。只是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一顶“孝顺”的大帽子压下来,自己也只能受着。何况,比之大伯后院中好几个姬妾,自己的夫君身边干干净净,连个通房丫头都不曾有,只这一点,萧氏便心甘情愿地跟着陆昌兴。比起丈夫身边干干净净而言,受点婆母的气又算什么?再说了,赵氏不过是抬举小赵氏来打压自己,那点手段,还真是不痛不痒。 陆安珩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空气,坚决不做父母间的电灯泡,奈何他与父母之间的“心有灵犀”技能点目前还处于零的状态,陆昌兴夫妻二人的眼神同时落在了自己的胖儿子身上,原本严肃的神情松了下来。 陆昌兴微微一笑,对着萧氏柔声道:“我先去大哥那边看看。” 萧氏点头,替陆昌兴整了整衣襟,轻声道:“好好安慰一下大哥大嫂还有婆母,莫要与他们生冲突。” 陆昌兴咬牙,一把抓住萧氏的手,低声道:“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了!” 萧氏面上一红,忍不住嗔了陆昌兴一眼,眼神往陆安珩的方向瞟了瞟,示意儿子还在一旁看着呢! 陆昌兴哈哈一笑,大步踏出门去了。 陆安珩则贼兮兮的瞅着萧氏直发笑,看得萧氏脸上的红晕更深,也匆匆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见萧氏几乎算得上是逃离的背影,陆安珩心中暗笑,而后便是一声叹息。这年头儿不好混,一个“孝”字能压死一群人。如今陆安瑾死了,陆昌平心中作何感想自己无从得知,但是小赵氏,绝对会将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 如同小赵氏这样不讲道理的人,陆安珩曾经在现代时见过,那回可真是刷新了自己的下线,让自己知道,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小赵氏这回伤心是真的,然而只怕要对自己再多出几分怨恨来——为什么你落水了能救回来,我的儿子却死了? 想想她之前教唆陆安瑾的那番话,陆安珩便知道,这等全然不讲道理的强盗逻辑,放在小赵氏身上,那是完全没有冤枉她。再加上一个偏心大房,看二房不顺眼的赵氏,陆安珩真是为自己的爹娘叹了一口气,已然预料到了二房日后的堵心生活。 只是不知自己的大伯陆昌平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若是他与小赵氏心中所想一样,那么二房的处境,真是如履薄冰。萧氏与陆昌兴倒是能应付这些刀光剑影,然而自己姐弟三人便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从来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更何况如今中馈掌握在赵氏手中,若是陆昌兴与萧氏二人一个不查,被大房钻了空子,不管自己姐弟三人哪一个出了岔子,对萧氏二人而言,都是锥心之痛。 陆安珩从未有哪一刻如同现在这般浑身发凉,再三提醒自己日后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顺便看好了陆芙与陆安珏,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绝对不能中了大房的毒手。天知道丧子后发疯的小赵氏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总归小心无大错。 另外,如今自己的身子已经大好,又回不去现代。陆安珩的眉头紧锁,头一回思索起自己未来要走的路来。 古代士农工商,陆安珩原本对商业挺感兴趣的,高考的志愿填报的也是与这方面有关的内容。然而就算陆安珩再学渣,也知道商人的地位在古代如何低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96.亲事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到底也放了心,反正看自家儿子这个状态, 准保出不了什么差错。 陆安珩对此表示毫无压力,上辈子从小学到高中这十二年学念下来, 别的不敢说,单论考试的心理素质, 陆安珩绝对能甩大伙儿一条街。 就是这天气坑爹了一点, 此时正是二月份,正是春寒料峭之时, 陆安珩拒绝了自家亲爹要送自己的提议,独自背着书箱走在大街上,一出门便感到寒意直往自己的身上钻。 没走多久就到了县衙,虽然天色还未破晓,县衙门口已经乌泱泱的站了好些人。好在有衙役在维持秩序, 前来赴考的学子们也不敢跟任何人发生冲突, 都老老实实的听从衙役的安排, 排起了三条队伍。 陆安珩大致扫了一眼,估摸着已经到了将近一百人了, 这还不算站在一旁前来送考的人数。陆安珩内心不由感叹,这年头儿的考生真遵守纪律, 还没进考场, 就都已经安静如鸡了。陆安珩能毫不吹牛逼的说, 这会儿就是扔根针下去, 都能听到响儿。 只是, 察觉到周围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若有若无的牙齿打颤声,陆安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经历过考试的人都知道,紧张那玩意儿都是会传染的,一个人开始发抖,那就会带动着周围的人一块儿抖。尤其是这会儿天气还挺冷,半冷半吓之下,也不知道是哪个哥们儿先开的头,队伍里五分之四的人都在跟着抖。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好些人嘴里念念有词,轻声细语的开始背诵四书五经的内容。 不知等了多久,陆安珩的脚都冷得跟冰块儿似的了,天色才逐渐亮了起来。队伍前头也开始动了起来,进场的时间,到了。 人群瞬间就嘈杂了起来,周围来送考的亲友拉着自家的考生就念叨开了—— “儿啊,你要好好考,争取考中,中了后你就是秀才公,娘也跟着你享福咯!” “快瞅瞅你书箱,看看东西是否都带齐了,好好考,爹在外头等你!” “阿兄,多年苦读,成败在此一举,千万莫要辜负了爹娘的期待!” …… 陆安珩听着,不由在心里给这些考生点了根蜡烛,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呢!陆安珩敢用自己的节操发誓,这话绝对起了反作用了,看看前头那哥们儿抖得厉害的手就知道了! 不过,陆安珩不知道的是,在他观看别人之时,他自己也成了别人的打量对象。毕竟前来参加考试的人虽多,如同他这般,才十一二岁的小屁孩也没几个。他往人群中一站,自动跟前后两人站出了一个盆地来。更何况,陆安珩年纪虽小,却无人来送考,在一堆年纪长了许多的“兄长”面前,格外显眼。 陆安珩也不在意,自动开启屏蔽模式,无视了周围隐隐绰绰投过来的打量眼神,心理素质一级棒。 没过多久就到了陆安珩,入口处的衙役检查了一下他的书箱,又仔细地对比了一下他的画像,确认是本人无误,又冷着一张脸让陆安珩脱下自己的外衣。 陆安珩心里大呼坑爹,这变态的规矩,本就不许考生穿棉袄来考试,现在还得让自己把外套给脱了,人干事?然而腹诽归腹诽,陆安珩面上还得带着笑,老老实实将外衣脱下来,任由衙役仔仔细细地翻了个遍。 直到接过衙役递来的几件外衣穿上后,陆安珩才觉得自己终于从冰棍状态下活了过来。 进了县衙后总算没那么冷了,陆安珩和前面进来的考生站在一起,等着所有考生入场。 等到县令宣布了考试开始后,陆安珩才找到自己的考试房间。房子里的设施很简单,除了一套桌椅,啥都没有。 陆安珩的生活技能还是不错的,先从萧氏给自己准备的书箱中拿出抹布将桌椅擦干净,然后轻手轻脚地将笔墨纸砚和镇纸摆放好。他虽然人小,做起事来却有条不紊,一举一动都带了一股优雅的味儿,再配上他天生的好皮相,愣是让对面几人看傻了眼,脑海里齐刷刷的浮现出“蓬荜生辉”四个大字。 等到陆安珩收拾妥当后,衙役也开始分发考卷了。 陆安珩拿着厚厚的一沓考卷,内心还有点小紧张,然而习惯性的扫完所有题目后,陆安珩心里顿时就踏实了起来。 题目虽然多,但内容却并不难,题目全都是四书五经上的原文,主要就是考大家对四书五经的掌握情况。陆安珩这几年自己都不知道把那几本书抄了多少遍了,自然是下笔如有神,连个停顿都没有。 不过陆安珩虽然松了口气,却还是绷紧了一根弦。没办法,这年头儿,卷面分也同样重要。若是你的字儿写得跟狗爬似的,不好意思,除非您是圣人在世,文章惊才绝艳的恨不得让人跪下来叫爸爸,那估计能让考官忽略这点小瑕疵。否则的话,您就可以直接回家,明年再来吧。 陆安珩练的是颜体,讲究的是笔力雄厚,气势庄严。只是他如今年岁尚小,臂力不足,写出来的字虽然气势不太够,却也很能入眼。 原本还带有灰尘味的房间逐渐被墨香味儿掩盖了,陆安珩全神贯注地写着,沾墨落笔极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污了考卷。 一鼓作气做完考卷后,陆安珩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抬头一看天色,估摸着已经正午了。陆安珩扒拉了一下自己的书箱,发现萧氏给他准备了鸡蛋饼和馒头,还有好几个已经煮好了的鸡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陆安珩也不嫌弃这些东西都已经冷了,坐在椅子上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吃,陆安珩一边轻轻活动着双脚。 说来也是坑爹,由于身高原因,房间内为考生准备的椅子陆安珩根本用不上,一直站着做题直到写完,腿都麻了。 将鸡蛋和馒头一扫而空后,陆安珩喝了一口水,摸着肚子满意地眯了眯眼,再次检查了一遍答案,确认无误后,陆安珩的心这才安稳了不少,等着交卷时间一到,立马交了考卷回家去了。 萧氏早就翘首以盼,平日里的优雅做派都不见了,不停地在屋里踱步,时不时地朝大门口望一眼,等着儿子的到来。 见陆安珩推开门走了进来,萧氏连忙迎了上去,一把将手里捧着的暖炉塞进了陆安珩手中,口中催促道:“快捧着这手炉取取暖,莫冻着了!” 陆昌兴上前接过陆安珩的书箱,伸手在陆安珩的肩膀上拍了拍,虽然没开口,但一切的关怀都尽在不言中了。 陆芙想来是被特地叮嘱过,不能闹陆安珩,是以看向陆安珩的眼中还带着几分敬畏,平日里活泼的性子都收敛了几分。 陆安珩倒是不在意,笑眯眯地叫了声“阿姐”,转头就逗弄胖团子陆安珏去了。陆安珏小朋友今年也九岁了,还是粉粉嫩嫩胖墩墩的团子样儿,五官与陆安珩有八分相似,就是体型比陆安珩圆润了两圈。乍一看,就是一个竖矮横宽版的小号陆安珩。 陆安珏也跟着陆昌兴开蒙了好几年,延续了亲哥的凶残学习法,只是因为是家中幼子,父母兄姐都宠着,难免有几分跳脱。要陆安珏说,他最怕的就是自家那个看起来总是笑眯眯,实际上凶残万分的亲哥,因为他哥一见他,就把他当大型玩具摆弄。 这不,陆安珩眼瞅着从三头身进化成了五头身的陆安珏,修长的手指就忍不住的发痒。戳戳陆安珏的婴儿肥,再戳戳他的双下巴,又伸手捏捏他肉嘟嘟的手掌,陆安珏都好脾气的任由他戳。 这也就是亲哥才有的待遇了,换个人来,陆安珏能撸起袖子跟人干一架。 不得不说,戳戳肉乎乎的亲弟弟,实在是有益于放松心情。陆安珩只觉得考试带来的紧迫感一扫而空,心情好地多喝了一盅鸡汤。 接下来的三天亦是如此,虽然题目一天比一天难,陆安珩的状态却一天比一天轻松。他本来就是考试型的选手,进入状态后,竟然感受到了一种游戏通关的快.感。也算是一个大奇葩。 放榜那天,陆昌兴不顾陆安珩的阻拦,执意要与他一道儿去看榜。陆安珩没辙,只得由他去了。 没成想陆昌兴比陆安珩还激动,天还没亮就把睡眼惺忪的陆安珩从被窝里拖了出来,随意地给他收拾了一下,拉着正欲打盹的陆安珩就出了门。 陆安珩简直要被他亲爹给折腾死,傻乎乎的跟着陆昌兴一道儿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直到来的人越来越多,终于等到了来放榜的衙役。 榜一贴好,陆安珩还没来得及抬头,手臂上就是一痛。陆安珩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罪魁祸首,却见自家亲爹激动地脸色通红,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压低的声音掩藏不住满满的喜色,“你仔细瞅瞅,那榜上第一的位置,写得是不是你的名字?” 第一?陆安珩惊讶地抬头一看,他的眼神可比陆昌兴好使多了,再三的眨了眨眼,确认那上头写的就是自己的名字,陆安珩也兴奋起来了,“没错,阿爹,我真是第一名!” “好小子,真给爹长脸!回去让你娘多给你做些好吃的!” 好在二人说话的声音小,周围的人注意力又都在榜上,没听清他们的话。不然,就凭刚才那一个第一名,陆安珩就得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考生们的视线洗礼。 待到二人走远了,还有考生们的讨论声传来—— “今年的案首名讳为陆安珩,也不知这位兄台到底是何人,师承哪位名师?” “嗐,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那天考试的时候我恰巧就站在他后头,你这一声兄台,人家可当不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97.玻璃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萧恪丝毫不憷他爹的冷脸,这点责骂对他来说完全是毛毛雨啊。咧出一口大白牙,萧恪嬉皮笑脸地对他爹乐道:“阿爹,大好的日子您就别再板着脸了, 我都替您累得慌!” 萧将军的面皮抖了抖, 觉得自己要忍着不揍这个小混蛋实在是太艰难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拍,萧将军猛地起身,将手指按得啪啪作响, 抬脚就朝着萧恪走去。 萧恪熟练地往他娘身后一躲, 探出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冲着萧将军喊:“我待会儿可是要去接陆家阿弟的,你总不能让我顶着张猪头脸去给陆家阿弟看笑话吧!” “就你破事儿多!脑子都长哪儿去了?”萧将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接着吼道:“陆三郎的外祖虽然不在了, 但尚有一个舅舅还在京中。人家陆家千里迢迢进京,怎么着也得先去拜访他舅家, 你这么早去凑什么热闹?” 萧恪顿时就蔫了,泄气道:“我就去找他说几句话也不成么?这么多年没见, 也不知陆家阿弟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萧家长子萧恒抹了抹嘴,起身拍了拍蔫儿吧唧的萧恪,随口道:“多大点事儿,待会儿我带你去码头等着便是。” 话说萧恒自己也对陆安珩这个接二连三寄过来有趣教学小玩意儿的人挺感兴趣的。又听说陆安珩虽然年纪比自家蠢弟弟还小两岁,却已经得中秀才, 萧恒自然是要为自家蠢弟弟拉拢好这个难得的好朋友。 于是, 陆安珩还没下船, 就远远地看到了正在不断冲着船只挥手的萧恪。不是陆安珩眼神太好, 而是萧恪穿的太风骚,一袭绛红色的锦衣在一堆素色衣服中格外显眼,回头率百分百,陆安珩想看不见他都挺有难度。 萧恪同样一眼就找到了陆安珩。没办法,总有一些人天生自带光环,走到哪儿就亮到哪儿,一出场就能将周围人都衬成背景板。让人怀疑自己简直跟他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陆安珩就是这么个不科学的存在。 六年后再相逢,陆安珩和萧恪都很激动。萧恪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冲上来就给陆安珩的背上狠狠地来了几下。一边狠拍着陆安珩,萧恪一边爽朗地笑道:“陆家阿弟,别后六年,可算是再见着你了!” 陆安珩猝不及防挨了萧恪好几掌铁砂掌,差点没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好在这些年陆安珩锻炼身体的计划一直没落下,稳稳的扎了个马步后,才险险的扛过了这波冲击。 萧恒在一旁看得眼睛一亮,没成想这位还是个练家子,身手比起某些弱鸡读书人强多了。 萧氏的兄长萧沐风也早早地等在码头,正红着眼与萧氏互相问候。陆安珩见状,冲着萧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等片刻。而后赶忙来到萧氏身边,恭敬地向萧沐风行礼问好。 萧沐风见了亲人很是高兴,他与萧氏也有整整六年未见了,自然极为想念。此时见陆安珩一表人才,又学识过人,实乃少年英才,心中更是欢喜。 接连说了三声“好”后,萧沐风眼见着妹夫转身准备搬行李,立马也撸起袖子帮忙去了。陆安珩正要跟着去,立马就被萧恪给拦住了,“伯父请稍等!这等粗活还是我家小厮来干吧!” 谁说自己是来添乱的?萧恪美滋滋地想,看来亲爹的话也不靠谱,自己明明是来帮忙的! 萧沐风对着陆昌兴哂笑一声,这些年他不大会打理产业,败了不少家业,如今过得也不太宽裕,家中的仆役早就散了。 陆家的宅院在东街,萧沐风接到妹妹一家要上京的消息后,就请人打理好了。陆昌兴他们可直接入住,不用再花任何精力打扫房屋。 萧恪兴致勃勃地为陆安珩讲解京中的趣事,陆安珩一边听着,一边满是兴趣地看着这人声鼎沸的街头。 吆喝不断的小商贩,担着担子走街串巷的货郎,满身华贵大腹便便的商人…… 不仅如此,陆安珩竟然还发现了不少深目肤白的异族人也在街头来来往往,顿时有些惊讶。 萧恪见陆安珩的眼神落在这些异族人身上,连忙像他解释道:“这些异族人,是从西域那边来的商人,专程带着西域那边的新奇玩意儿来京城贩卖,很是有趣。你若觉得稀罕,明儿个我带你好好逛一逛!” 西域那边的商人,莫非是丝绸之路那条路?陆安珩心头一动,顿时想到了从外国传进来的玉米土豆红薯这类解决了大部分温饱问题的饱肚粮食。 这会儿玉米、红薯和土豆这些产量高,易存活的粮食还没传进来,平头百姓的日子其实并不太好过。 虽然朝廷免除了不少徭役赋税,然而农民总是靠天吃饭,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也没有多少。大部分人都是清汤寡水配着粗粮过日子,如同大米和白面这等细粮一年都难得吃几次,陆安珩这些年看到的人,大多都是因营养不良而身形消瘦。 现如今京城既然有各国商人往来,也不知能不能让玉米土豆这些粮食早一点传进大齐来? 陆安珩暗自琢磨,安顿下来后,自己或许可以去找找这些商人们问一问,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带一些红薯玉米和土豆的种子过来。真要成了,也算是造福社会了。 不过这几样粮食的原产地貌似都是美洲,也不知道这些神通广大的商人们能不能有途径弄得到。 陆安珩这个念头一起,顿时便压不住自己的兴奋来。他穿过来好几年,除了备考科举之外,没做任何有意义的事儿。 相比起自己看过的穿越小说,陆安珩深觉自己给广大穿越前辈丢脸了。自己弄不出火.枪大炮之类的热武器,也没有那个雄心壮志振臂一呼推翻朝廷自己登基为皇。 他只是一个简单的高中生而已,偶尔还犯点二,抽风一把,那些霸气侧漏的事陆安珩干不来。但在此时,陆安珩觉得,如果穿越者真的有穿越光环的话,那么就让老天爷赏给自己几把玉米土豆的种子吧,好歹能填饱不少人的肚子,救活不少人命呢! 陆安珩可没什么想名垂青史之类的高大上的愿望,他只是祈祷着,自己的存在,能稍稍地加快那么一点点社会的进程,如果真的能成功提高一点百姓的生活水平的话,自己穿越这一遭了也就有了莫大的价值。 萧恪也没多说,对着陆安珩得意一笑,仿佛在跟陆安珩比赛似的,一拳一拳挥得可有劲儿了。 其他的孩子们却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见到陆安珩二人奇奇怪怪的举动,眼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萧恪的眼珠转了转,悄悄地伏在陆安珩耳边说:“陆家阿弟,把你藏起来的碎片分我一块吧,我们一起动手。” 这家伙果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陆安珩微笑,想着萧恪的战力不错,自己与他联手,说不准还真能逃出去。 陆安珩仔细想了想当初大牛带着自己走的路线,似乎出门后,向右拐了两个弯,又向左拐了三次,用时并太长,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 因此,陆安珩断定,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应当离自己家没多远。不过这里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居住,两天了,除了大牛与二狗说话的声音,陆安珩再也没有听到过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 陆安珩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自己的家在城东,所处的地段也算是较为繁华。他又是一小孩儿,别人也不可能对他说什么外头的地形,所以陆安珩也开始发蒙,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不过陆安珩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仔细想了两天,用手在地上画了好几条路线,大致推算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大牛那天的脚步很快,又时不时的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陆安珩在他怀里就能感到明显的转弯拐角。城中的巷道大致距离都差不多,陆安珩基本能确定,当初大牛走的都是最近的转弯处。路线反向推算一下,出门右拐三次,再左转两次,运气好的话,就能到自己家了。 只是,陆安珩望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十来个瘦弱的孩子,心中复杂万分。萧恪也就算了,总归是战力值不错的友军。这群孩子,都骨瘦嶙峋的,看起来着实可怜,然而陆安珩却不能肯定,他们是否有勇气跟着自己逃跑。要是告诉他们,万一他们之中有一人因为害怕而告密,那自己不但跑不了,还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若是不告诉他们,拉他们一把,陆安珩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思前想后许久,陆安珩还是决定带着他们一起走,这样美好的生命,不能凋零在这里。 自从被关进来,陆安珩第一次走进了这群孩子的面前,努力地释放出自己的善意,轻轻的问道:“我们打算逃跑,你们要不要一起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98.镜子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再看到这附近的房间的考生一脸菜色的样子, 陆安珩便无比庆幸, 自己的运气还不赖, 没被分到临近这里的房间。不然真的要接受肉.体精神双重折磨。 这一晚,考场内的动静比前一晚要大一点。考生们似乎开始心浮气躁起来,陆安珩听到隔壁的考生翻来覆去弄得床板吱吱作响, 还听到另一边的考生低声叹息, 接着又是一阵哗哗作响的翻卷声。 好在陆安珩睡眠质量一向很好, 白天又一直处于精力高度集中的状态,虽然身上不觉得乏累, 但精神确实已经万分疲倦了。因此, 即便周围的声响较多, 陆安珩也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最后一天,陆安珩写完最后一个字,将墨迹仔细晾干后, 终于长长地吐出口气, 可算是折腾完了。 这么想着,陆安珩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将考卷按顺序仔细放好, 陆安珩便拉动了自己房间的摇铃。 很快就有衙役循声而来, 将陆安珩考卷上的姓名等信息糊住,用小心翼翼的将考卷放进专用的考匣中。 陆安珩则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放轻脚步, 在衙役的带领下出了考场。 陆昌兴早已在考场门口翘首以待, 见陆安出来, 陆昌兴三步并作两步奔至陆安珩身边,接过他背上的书箱自己背上。再三打量了一番陆安珩地面色后,陆昌兴略显紧绷的脸色也放松了下来,也有兴致开口聊天了。 陆安珩这才知道,原来院试开考没多久,便陆续有考生被衙役遣送出来。有倒霉分到茅房旁边的考生受不了那醉人的味道主动放弃了的,有不小心弄脏考卷惊呼出声被赶出来的,还有体质太弱中暑被抬着出来的…… 说到最后,陆昌兴还心有余悸,对陆安珩平日里锻炼身体的举动表示了高度赞扬。 陆安珩真是长见识了,深觉科举这玩意儿,它不仅是脑力活和体力活,还是个运气活。回去还是多给祖宗烧柱香,求祖宗保佑自己接下来的科举一路顺遂,每回都能考出最佳状态! 回家后,陆安珩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将萧氏递过来的绿豆汤喝完,陆安珩立马打了水,去耳房好好的洗了个澡。 前两天在考房之中,虽然有简单的清洗一下身体,到底不如在家洗澡痛快。再加上考场中本就憋闷,这么多的考生在一块,空气中都是汗味儿,陆安珩觉着浑身都是一股烂盐菜味儿了。这回可算是回家了,自然是要仔仔细细地清理一下。 由于要等放榜,这几日的扬州城格外热闹,青楼楚馆的生意暴涨了两成。咳……才子嘛,总喜欢给自己博一个风流的名声。他们倒也不全是为了某种和谐运动而去的,大部分是学着前人的名士做派,携妓同游,共赏美景,以此为雅事一桩。 要陆安珩来形容这种行为,俩字儿就够了——装逼。 作为一只天生没什么浪漫情怀的理工狗,陆安珩完全不明白这么做“雅”在什么地方了?或许是花钱雇了个美女当导游特别有优越感?陆安珩自认为和这些“名士”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回绝了不少邀请他同游的帖子。 没错,已经有不少同届的考生注意到了陆安珩的存在。毕竟,他的年纪实在太显眼了些。另外,陆安珩那张脸也令人见之不忘,虽然年岁尚小,还没张开,但架不住陆安珩的底子好,光凭长相就让不少颜狗记忆深刻。 这年代,男人对容貌的看重完全不亚于女人。此时世家影响力尤在,那一群人基本都是颜狗,讲究风雅和气度。你要是长得寻常了些,人不乐意带你玩。世家子弟一向是引领潮流的那一拨人,以至于此时男子也颇重颜色。 除此之外,朝廷对官员的外貌也有一定的要求,五官不端正的不要,身有弊端的不要,毕竟官员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朝廷的脸面,长得实在太磕掺的,除非本人真的有经世之才,否则想当官?基本没戏。 以往的朝代中,还有人因为长得丑而被小孩子当街扔石子儿的,简直没处说理儿去。 陆安珩再次感谢爹娘,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中给了自己一张颜值爆表的脸。 当然,对于那些才子们的邀约,陆安珩全都礼貌的婉拒了。所幸他现在还是半大不大的小孩子一个,下邀的人也不觉得被扫了面子,倒也相安无事。 放榜之前,陆安珩收到了萧恪寄来的礼物和信件。萧恪对陆安珩有着蜜汁自信,信上称这些礼物都是给他考中秀才的贺礼。 陆安珩忍不住笑出声,随手拆开了这鼓鼓囊囊的包裹。里面的东西显然是为陆家一家准备的,可谓是面面俱到,一看就是出自萧夫人之手。 包裹中有各种颜色的布料,男女都可用。其中两匹粉红色和嫩黄色的锦缎显然是为陆芙准备的,还附带了几张京城时兴衣裙的图样,萧氏照着这图样就能给陆芙做出新衣裳来。 还有给陆安珏准备的文房四宝,给陆昌兴的一管紫竹箫…… 占了大头的还是给陆安珩的字帖以及那一摞摞的书,都是萧恪花了不少心思为陆安珩寻摸来的。 陆安珩心下感动,决定进京后好好去萧府拜谢一番。 现在嘛,回信之时,陆安珩便增加了好几张画着简笔画的纸张进去。 因着萧恪不耐烦念书,气走了好些个先生,早些年给陆安珩的回信上还有不少白字儿。陆安珩对这个半文盲很是忧心,恰巧当时正在教陆安珏认字,陆安珩索性做了两份识字教具,不时地给萧恪送去一份。 萧恪对此很感兴趣,特地写了信过来感谢了陆安珩一番,陆安珩也就一直做了下来,每年都给他寄过去不少。反正那些东西大多都是竹子和木板做的,能够循环用,萧恪学完了,他弟弟可以接着用。 陆安珩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反正后来萧恪寄来的信中便基本没有白字儿了。 这几年,陆安珩也不鼓捣那些教具了,想了想萧恪的学习进度,陆安珩动了动笔,将经义中的典故用讲故事的形式写出来给萧恪寄过去。 效果十分显著。 据萧大喇叭透露,萧将军也经常翻翻那些故事,看得津津有味,增长了不少知识量,朝堂之上跟人掐架时,战斗力显著地上了一个台阶。 咳……那什么,武官掐架为毛掐不过文官?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文官引经据典的将武官骂成狗,武官还一脸懵逼不知道他在说啥呢。 这回好了,有了陆安珩这一连串的小故事,常用的和偏僻的典故都有,萧将军表示非常实用。再有那不长眼的引经据典骂人,以往都两眼蚊香圈圈眼的萧将军再也不当背景板了。哦,以往没听明白,被你们这群王八犊子给糊弄过去了,合着你这是拐着弯的骂我呢!啥也别说了,撸袖子开喷吧! 得知这种迷之发展的陆安珩很是无语,琢磨着自己大概能出一本书,就叫《实用典故三百个》啥的,估计买账的武官们会有一大堆。 不过这一次的回信,陆安珩再次升级了一下小故事,从原来的文字版变成了简笔漫画版,再配上文字说明。陆安珩的画画水平很不错,人物形象栩栩如生,神态极为传神。即便不识字的,连蒙带猜也能将故事内容给猜出来。 陆安珩都想好了,进京后就找萧恪搭伙弄个书局,专门做各个年龄段的学习资料用书。教育市场这么大的一块的蛋糕,怎么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陆安珩的信寄出不久,院试便开始放榜了。果然不出陆安珩所料,他确实榜上有名,非但如此,还位列第二,成为了一命癝生。 秀才的待遇也不尽相同,如陆安珩这等的癝生,待遇是秀才中最好的。除却秀才都有的免徭役,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每月还能领取一定的粮食。次一等的是增生,也有名额限制,却没有粮食发放。剩下的统都称为附生,拥有去官办的府、州、县学的入学资格。 陆安珩的目光已经盯住了京城的官学,拜名师大儒现在还不敢想,但是通过在官学中的良好表现升进国子监就学还是可以努力一把的。 放榜后不久便到了中秋,许是知晓了陆昌兴一家想上京的打算,沉寂了许久的陆家老太太便压着大房差人前来请陆安珩一家与她一道儿过中秋。 孝字当头,便是陆昌兴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即便陆安珩等人心中再不乐意,也只能跟在父母身后来到了大房的正院。 其他的孩子们却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见到陆安珩二人奇奇怪怪的举动,眼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萧恪的眼珠转了转,悄悄地伏在陆安珩耳边说:“陆家阿弟,把你藏起来的碎片分我一块吧,我们一起动手。” 这家伙果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陆安珩微笑,想着萧恪的战力不错,自己与他联手,说不准还真能逃出去。 陆安珩仔细想了想当初大牛带着自己走的路线,似乎出门后,向右拐了两个弯,又向左拐了三次,用时并太长,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 因此,陆安珩断定,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应当离自己家没多远。不过这里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居住,两天了,除了大牛与二狗说话的声音,陆安珩再也没有听到过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 陆安珩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自己的家在城东,所处的地段也算是较为繁华。他又是一小孩儿,别人也不可能对他说什么外头的地形,所以陆安珩也开始发蒙,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不过陆安珩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仔细想了两天,用手在地上画了好几条路线,大致推算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大牛那天的脚步很快,又时不时的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陆安珩在他怀里就能感到明显的转弯拐角。城中的巷道大致距离都差不多,陆安珩基本能确定,当初大牛走的都是最近的转弯处。路线反向推算一下,出门右拐三次,再左转两次,运气好的话,就能到自己家了。 只是,陆安珩望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十来个瘦弱的孩子,心中复杂万分。萧恪也就算了,总归是战力值不错的友军。这群孩子,都骨瘦嶙峋的,看起来着实可怜,然而陆安珩却不能肯定,他们是否有勇气跟着自己逃跑。要是告诉他们,万一他们之中有一人因为害怕而告密,那自己不但跑不了,还会有性命之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199.新帝登基后的第一笔生意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其他的孩子们却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 见到陆安珩二人奇奇怪怪的举动,眼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萧恪的眼珠转了转,悄悄地伏在陆安珩耳边说:“陆家阿弟,把你藏起来的碎片分我一块吧,我们一起动手。” 这家伙果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陆安珩微笑,想着萧恪的战力不错, 自己与他联手,说不准还真能逃出去。 陆安珩仔细想了想当初大牛带着自己走的路线, 似乎出门后, 向右拐了两个弯, 又向左拐了三次,用时并太长, 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 因此,陆安珩断定, 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应当离自己家没多远。不过这里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居住, 两天了,除了大牛与二狗说话的声音, 陆安珩再也没有听到过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 陆安珩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自己的家在城东,所处的地段也算是较为繁华。他又是一小孩儿, 别人也不可能对他说什么外头的地形, 所以陆安珩也开始发蒙, 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不过陆安珩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仔细想了两天,用手在地上画了好几条路线,大致推算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大牛那天的脚步很快,又时不时的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陆安珩在他怀里就能感到明显的转弯拐角。城中的巷道大致距离都差不多,陆安珩基本能确定,当初大牛走的都是最近的转弯处。路线反向推算一下,出门右拐三次,再左转两次,运气好的话,就能到自己家了。 只是,陆安珩望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十来个瘦弱的孩子,心中复杂万分。萧恪也就算了,总归是战力值不错的友军。这群孩子,都骨瘦嶙峋的,看起来着实可怜,然而陆安珩却不能肯定,他们是否有勇气跟着自己逃跑。要是告诉他们,万一他们之中有一人因为害怕而告密,那自己不但跑不了,还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若是不告诉他们,拉他们一把,陆安珩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思前想后许久,陆安珩还是决定带着他们一起走,这样美好的生命,不能凋零在这里。 自从被关进来,陆安珩第一次走进了这群孩子的面前,努力地释放出自己的善意,轻轻的问道:“我们打算逃跑,你们要不要一起跑?” 没有一个人开口发出声音,陆安珩却看到了他们眼中希冀的光芒。这时,萧恪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眉宇间都是神气之色,小声道:“我阿爹可是大将军,我们跑出去找我阿爹,到时候,我阿爹一定会将这两个大坏蛋抓进大牢里!” 所有人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恪,见萧恪红润的脸色,还有身上穿着的漂亮衣裳,孩子们瞬间就相信了这个小伙伴,纷纷点头,轻声道:“对!把他们抓起来!” 外头的大牛似乎听到了声音,不耐烦地嚷嚷道:“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闭嘴!不然,是想要挨揍吗?” 陆安珩眼珠一转,飞快地将一块碎片塞进了萧恪手里,又贴着萧恪的耳朵轻声交代了几句。见萧恪点头,陆安珩又俯下.身,对着开始发抖的孩子们一招手,小声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孩子们点点头,听着陆安珩的吩咐,挪到了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最里面的两个伤痕累累的男童开始发出微弱的痛呼,一脸虚弱的样子根本无需伪装。 陆安珩见状,连忙将门拍得砰砰响,大声道:“你们快来啊,有人快要死了!快救救他们啊!” “叫魂呢小崽子!”大牛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了门,正准备给陆安珩来上一巴掌,却被陆安珩拉住了手,拖着往里走。艰难地挤出了几滴眼泪,陆安珩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大牛,带着哭腔央求道:“大牛叔,你和二狗叔就行行好,救救他们吧!你们抓我们是想卖了我们挣银子,他们要是死了,晦气不说,还会让你们少挣一点银子呢!” 大牛想了想,这话说的对,也就任由陆安珩拖着来到了屋里头。萧恪也跑到了门口,学着陆安珩的样子,对着外头的二狗哭道:“二狗叔,你快来看看啊,救救柱子他们吧!我们一定听话,你别不管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死掉啊!” “怎么了?很严重?”这些天孩子们的乖巧让二狗放松了警惕,就这么毫无戒心地走到了大牛的身边,低头皱眉看着两个晕过去的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陆安珩与萧恪对视一眼,瞬间弹出碎片,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往大牛二人的脆弱部位刺了进去。 这是陆安珩琢磨了许久才想出来的阴.招,比体力,他和萧恪俩小屁孩绝对不是大牛这两个成年汉子的对手。要是一次逃跑不成被追了回来,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然而面对两个成年大汉,就算是十几个孩子一起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怎么放倒他们,陆安珩思索了许久了。 在昨天大牛给他们送水和食物时,陆安珩无意中发现,自己站起来,头顶刚好在大牛的大腿处。若是拿着碎片往上狠狠一刺,那部位,真是不可说,不可说。 作为男性,某个部位有多脆弱,陆安珩最知道了。这才制定了这个计划,只要将大牛他们骗进来,就能让他们吃个大亏,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果不其然,大牛与二狗当即就是一声惨嚎。这惨嚎如同某种暗号一般,屋内的孩子们一听就开始往外跑。大牛二人还想起身追,却不料陆安珩和萧恪再次往他们的下.身狠狠地扎了几回,二人痛得几乎快要晕过去,哪里还有力气去追已经跑的不见人影的孩子们。 陆安珩和萧恪动作同样迅速,往大牛二人的某个部位插完碎片后,立即撒腿往外跑。陆安珩心中早就计划好了,拖着萧恪一路跑出门,而后对着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的一群孩子大吼道:“跟我来!” 孩子们刚跑出来,对陆安珩简直信服极了,一听陆安珩的声音,立马跟在他身后拼命地跑。 身后,大牛与二狗二人已经艰难的追了起来,狰狞着一张脸,恶狠狠地骂道:“小兔崽子们,快给老子回来!敢对老子动手,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骂骂咧咧间,大牛与二狗已经快要追上他们了。 谁回去谁傻逼!陆安珩完全当他们在放屁!危急关头,陆安珩竟然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潜力,奔跑的速度简直如同一阵风一般,让后头的大牛与二狗追得气喘吁吁。 好在由于他们方才的一通狠手,大牛与二狗的仇恨被他们俩拉得稳稳的,都顾不上已经被他们追上的其他孩子,一门心思的想追上陆安珩二人,以报刚才的不共戴天之仇。 萧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被陆安珩扯着跑。听着大牛二人越来越近的跑步声,萧恪喘着粗气对陆安珩道:“你……你先跑,别管我!” “不可能!”陆安珩同样气喘吁吁,拉着萧恪的手握得更紧了,坚定地说道:“我是不会扔下你的!别说话,加油跑,跑到前面有人的地方,我们就得救了!” 萧恪的瞳孔开始涣散,感觉自己的心口越来越闷,如同快要爆炸了一般。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萧恪狠狠地咬了咬舌尖,直到感到自己嘴里传来的血腥味,萧恪的大脑才清明了几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过来拖着陆安珩往前跑。 “嘿,这两小兔崽子跑的还挺快!”大牛和二狗恶狠狠地追着,眼见着自己与陆安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大牛忍不住大笑道,“跑啊,你们再跑啊!有你们好看的!” 陆安珩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绝望,没成想自己还是没跑成,这回被抓回去,估计要吃不少苦。 萧恪脚下一个趔趄,拖着陆安珩与他一同摔在了地上。 陆安珩心中更绝望,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倒在地上直喘气,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算是抓到你们了!”大牛喘着粗气的狠毒声音传来。 陆安珩不由闭上了眼睛,等着迎接自己惨痛的命运。 却只听到一声破空之声,而后传来大牛的一声哀嚎,瞬间就没了声音。 陆安珩惊讶地睁眼,就看到巷子尽头,一名身穿盔甲的将士如同天降神兵一般,踏着日光而来,手里的弓还未收回,又搭了一箭,射向自己的方向。 萧恪的惊喜声与二狗的痛呼声一同传来,“阿爹!” 陆安珩心头一松,可算是安全了! 陆昌兴本来还挺得意于长子的念书天分,很是骄傲了一把。对长子也愈发严苛,然而很快,陆昌兴便发现了问题。 长子开蒙一个来月了,除却第一回进书房的那日,而后的三十多天里,长子每天的每一个时辰干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每一天都是起床,请安用膳,打拳,念书,午膳,小憩,背书,晚膳,散步,背书练字。如此循环往复一个多月,陆安珩整个人就如同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一般,竟然无一日有差错那么一点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00.式样与打算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萧将军迅速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恢复了一脸冷淡的样子,对着陆安珩微微点头, 声音舒缓, “无事。” 又转过头继续跟陆昌兴说话。 陆安珩这才知道,他们要回京城了。 不仅如此,听萧将军的口风, 还想劝说陆昌兴早日回京。 这都哪儿跟哪儿呢?陆安珩一脑门的问号,陆昌兴也不由苦笑, “将军, 我来扬州,本就是为了守父孝的,怎好轻易回京?更何况,京城居,大不易……” “这都不是事儿!”萧将军一摆手, 不以为意,“陆兄原本在京就颇负盛名,怎么现在还谦虚了起来?更何况, 还有小郎君的功课呢。如今府上两位小郎君尚且年幼,陆兄自然能亦父亦师。倘使日后要考举人和进士, 只怕还是要拜名师大儒。天底下学富五车之士,又有何处能比得上京城呢?” 陆昌兴微微意动, 眼神柔和地望着陆安珩。萧将军这话, 着实是说到了他心坎上。长子于念书一道上的天分, 陆昌兴自是心中有数。正如同萧将军所说,若是能拜得名师大儒,以长子之天分…… 萧将军见此,心知此事已经稳了八.九分了,也不多言,低头将眼神落在了陆安珩身上。 眼前这孩子,比萧恪还要矮半个头,看起来却比萧恪沉稳得多。一举一动,都带着从容稳重。萧将军忍不住想起了最初见到这孩子的情景,他被萧恪拉着摔得很惨,却依旧一声不吭,便是起来后,也不曾自己逃命,而是抿着唇,费力地拉着萧恪。后来见到了自己,依旧从容不迫地对着行了礼后,才口齿清晰地说出了他的请求,对倒在地上中箭不起浑身是血的两个人贩子视若无睹,淡定的全然不像是个五岁幼童。萧将军估摸着,便是十五岁的寻常少年,乍一碰上这等惊心动魄之事,只怕还不曾有这个孩子沉稳。 后来听得萧恪所说,这孩子竟是自被绑后便从未惊慌过。并且,打从刚到被绑的屋里后,就已经开始计划着逃跑了。计划还挺缜密,真让他给跑成了! 这哪像是个五岁的孩子啊? 萧将军惊叹地看着陆安珩,眼中满是欣赏。遇事镇定,从容不迫,典型的大将之风。只恨他不是自己的儿子,不然得省自己多少心呐! 陆安珩仰头看着萧将军,目光澄澈,还带着几分亲近。萧将军带领军多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煞气,平日里小孩子们见着他就跟碰了鬼似的,瑟缩着不敢多话。便是萧恪,在他面前也是拘谨多过亲昵。如同陆安珩这般灵动亲近的眼神,倒是头一回遇见,不免觉出一丝新奇来,对陆安珩更是多了几分喜爱。 大手揉了揉陆安珩的脑袋,萧将军含笑道:“三郎快点长大,回京去伯父家玩。伯父为你留意名师,到时候考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 陆安珩抿唇一笑,嘴边两个梨涡格外讨喜,脆生生地道:“那就借伯父吉言了,到时候,我一定请您喝酒!” 萧将军大笑,萧恪则扯了扯陆安珩的袖子,悄声在他耳边问道:“你怎么不怕我阿爹啊?” 陆安珩失笑,陆爹是军人,陆安珩先天就对军人有好感。萧将军就算气势再逼人,在陆安珩眼中,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军人而已,陆安珩自然不怕他。不但不怕,陆安珩还挺亲近地拉了拉萧将军的手,见他疑惑挑眉,陆安珩便笑着端过桌上的茶杯,恭敬地呈给萧将军,肃容道:“多谢将军的救命之恩,上次若非将军及时赶到,晚辈性命危矣。” 萧将军看向陆安珩的眼神愈发柔和,笑着对陆昌兴道,“陆兄养了个好儿子。” 陆昌兴的眉眼间掠过一缕自得之色,更为他本就俊秀绝伦的脸上添上几分神采,愈发夺目。便是萧将军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将眼神放在了陆安珩脸上。 嗯,这么仔细一打量,萧将军这才发现,陆安珩的眉眼其实像极了陆昌兴,五官却还要比陆昌兴更精致几分。如同国手大师画出的工笔画一般,精致绮丽,一双桃花眼潋滟生辉,已经能窥得此子长成后,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萧将军接过陆安珩手中的茶,忽而一笑,对陆安珩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如今的大齐,开国不过百年。科举取士的制度,实际上是从前朝才开始施行,距今也不过两三百年的光景。朝中世家与寒门互为派系,世家看不上寒门的土鳖作风,寒门也瞧不上世家食厌膏粮的装逼做派,世家骂寒门行事粗鄙,寒门说世家狂妄自大。双方私底下没少给对方使绊子。 今上刚登基不久,却英明果决,手段老辣,将满朝文武制得服服帖帖。世家与寒门虽然互相看不上,但也没闹得太过,今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安珩的出身,那肯定是土鳖得不能再土鳖了。想想吧,陆家商人起家,士农工商,要不是商人们为太.祖打江山出了不少力,让太.祖改了商人不能参加科举的规矩,陆家现在还是一身铜臭味的商贾呐,虽然有银子,生活富足,却总是要被人鄙视的。 不过依着陆安珩这副好相貌,日后出仕,即便是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估摸着也不会去为难他。 无他,长得太好。 深知世家尿性的萧将军最是清楚那都是一群什么样的家伙,喜清贵,讲风姿,爱美人。陆安珩的天分如何,萧将军已经暗中探听了个清楚,旁的不说,只那份恒心,便足以令萧将军动容。这个孩子,有了上苍恩赐的天赋,却还有着常人所不及的努力。他若是不能得中,估摸着也没有旁人能中进士了。 有毅力,有天分,品行好,遇事处变不惊,又有一张得天独厚的脸。萧将军极为看好陆安珩,几乎能看到日后他在朝中如鱼得水的样子。 天生的好苗子,这是萧将军对陆安珩的看法。更兼萧恪也挺喜欢陆安珩,萧将军为了儿子将来能有个能堪大任的好友,自然也乐意顺手拉陆安珩一把。 陆安珩却不知萧将军心中的弯弯绕绕,正弯着眼睛听萧恪嘀嘀咕咕呢。知道自己快要进京了,萧恪很是舍不得陆安珩这个小伙伴,带来了不少好玩意儿送给陆安珩,这会儿兴致来了,正一样一样儿的摆出来为陆安珩讲解呢。 陆安珩对这些小玩意儿并不热衷,但是见着萧恪一脸兴致高昂的样子,也不忍心打扰他,安安静静地听着萧恪眉飞色舞的讲述。 临走时,萧恪耷拉着脑袋,磨蹭了好一会儿,眼瞅着萧将军的脸色越来越黑,萧恪这才低着头,小步小步的挪到了萧将军身边。 陆安珩憋笑,轻声安慰他,“没事,到时候我给你写信,互相说一说彼此的近况,不也挺好的吗?” 萧恪脸色一僵,简直不敢看向陆安珩的眼睛。写信好是好,只是……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告诉陆家阿弟,现在自己还有好些字不大会写呢? 真是丢脸啊! 毕竟是亲生的,萧将军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看了看比儿子还小上两岁的陆安珩,萧将军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暗自决定回去立马就逼着这小混蛋好好认字!不然,要是回给人家的信上一堆白字儿,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待到萧将军走后,陆昌兴沉默良久,忽而定定的看着陆安珩,轻声问道:“三郎,你想去京城吗?” “想。”陆安珩很实在,他确实是想见识一下天子脚下是何等繁华。 陆昌兴的双眼亮得吓人,接着道:“阿爹也想带你们去京城。萧将军说得对,京城名师众多,便是为了你与四郎的课业,我们也得去京城看一看。只是三郎,若想拜名师,你自己也要有令名师刮目相看的长处。守孝三年,阿爹再给你三年,六年的时日,你能否考个秀才回来?” 六年?陆安珩怔住了,他本来打算十八岁才去参加童生试,算了算还有十二三年呢,结果突然就这么砍掉一半的时间了? 奇异的,陆安珩竟然没有半分慌张,内心反而充盈着熊熊斗志。六年后,自己十一岁,十一岁的秀才,难吗?自然是难的,不过,有挑战,才会有动力,不是么? 陆安珩扬唇一笑,直直地看向他爹,斩钉截铁地答了一句,“能!” 萧氏连忙接过话头,开口问道:“郎君一路辛苦,可曾用过早膳?云兰,快去备点点心!” 陆昌兴抬了抬手,望向萧氏的眼神温柔至极,含笑道:“娘子不必忙活,这些时日你辛苦了。三郎今日又晕了过去,可曾请了大夫,开了药方?” 一听到“药方”这两个可怕的字,陆安珩立马回神,天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有多苦逼,都快要被那苦得吓死人的汤药给淹没了,吃啥啥不香。现在一听陆昌兴提到这俩字,陆安珩的身子条件反射的一抖,简直是提神醒脑的最佳灵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01.玻璃店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然而令陆安珩诧异的是, 小赵氏原本扭曲的脸色突然恢复如常, 就算看到陆安瑜被自家两岁的小团子打脸也不生气,脸色反而比陆昌平还要平静一些。 不知为何,陆安珩突然就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内心,浑身血液都发凉。这是陆安珩每回察觉到危险时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也就是俗称的第六感。在现代时,陆安珩便凭借着这个蜜汁灵验的第六感躲过了不少危险。比如因为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陆安珩走在半路突然站住不动,然后就发现一盆花从天而降砸碎在他面前, 要是他再往前走上那么一两步,必然就会被砸个头破血流。还有旅游订票时,都订好了车票,突然又出现这种熟悉的感觉,陆安珩果断退票, 结果不久后就听到车辆出事的消息。如此种种,陆安珩有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开挂了, 简直是老天爷他亲儿子的待遇。 是以陆安珩对自己的第六感极为相信。如今第六感再次出现, 陆安珩心头一凛,瞬间防御全开,戒备的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似乎察觉到了陆安珩的视线, 偏头向陆安珩看来。陆安珩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只觉得小赵氏的眼神极为诡异, 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夕, 平静之下是疯狂。 见陆安珩的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小赵氏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眼中忽而泛起了些微的涟漪,对着陆安珩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来。那笑容落在陆安珩眼里,简直就跟厉鬼似的,莫名让人瘆得慌。陆安珩的危机感更重,几乎忍不住想要拉着陆昌兴他们转头就走。 小赵氏却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和颜悦色地夸了陆安珏一通,完全超水平表现,甩她平时尖酸刻薄的样子好几条街。以至于萧氏都暗自诧异,心道大嫂今日是被哪路菩萨摸了头,这是开窍了吗?她要是早能有这表现,自己与她之间的妯娌关系也不至于是如今这样不冷不热的啊! 唯有陆安珩心下不安,眼见赵氏与陆昌平一副要留饭的架势,陆安珩就更郁闷了。天知道小赵氏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啊? 陆昌兴与陆昌平兄弟俩没待多久,陪着赵氏说了会话后,二人就起身往前院而去了,留下一屋子女眷与幼童陪着赵氏。 陆安珩不乐意看小赵氏那张瘆人的脸,连忙找了个借口,想去花园里转一转。 结果陆安珩这话一出,屋里的一群孩子都看了过来,而后一致用乞求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赵氏。 咳……小孩子嘛,总是坐不住的。尤其是在听不大懂大人的话的时候,那就更加如坐针毡了。特别是陆安瑜,生怕他娘再让他背一回书,一听陆安珩想要开溜,连忙抢话道:“祖母,孙儿带着阿姐还有三郎他们一道儿去逛一逛园子吧!” 赵氏自然是笑眯眯地应了。慈爱地看了看陆安珩与陆安珏兄弟俩,赵氏柔声嘱咐陆安瑜,“二郎要照顾好三郎四郎他们。” “是,祖母!”陆安瑜这回反应极快,欢呼一声,嗖的一下就蹿到了陆安珩身边,大声道:“三郎,我们走吧!” 不远处的陆芙急了,连忙牵着陆安珏的手,急道:“你们倒是等等我们啊!” 说完,陆芙顺道儿还拉住了一旁陆荷的手,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陆安珩二人面前。几人转眼就跑出了门,留下萧氏三人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欢快离去的背影。半晌,赵氏笑道:“二郎他们都是好孩子,我们陆家,也算是子孙出众了。若哪一日我去了地府,也能有脸见你们阿爹了。” “婆母您这话说的,我们可不依!”萧氏含笑宽慰赵氏,“二郎他们还小呢,您呐,怎么也得看到曾孙呐!到时候我们陆家五世同堂,人丁兴旺,子孙争气,大伙儿争先孝敬您。那才好呢!” 赵氏听萧氏说的有趣,亦是笑容满面。就连小赵氏,听到萧氏的话,也忍不住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另一边,陆安珩却发现陆荷对自己的态度很是微妙。陆荷本来就是存在感特别低的一个人,身为大房庶长女,小赵氏一直看她不顺眼,陆昌平又是传统的士大夫做派,后院全部交由妻子打理,不闻不问。据说小赵氏当初还夭折过一个孩子,那才是陆家真正意义上的长孙,比陆荷还要大上一岁。只是陆荷出生没多久后,那孩子便染了重病,没救回来。因为年纪太小,竟是连序齿都未曾序,也不曾上过族谱。后来陆安瑾出生后,养大了才序了齿,是以府上才管陆安瑾唤作大郎。 有这么一茬在,小赵氏每每看到陆荷就想到了自己早夭的长子,自然不会给陆荷什么好脸色。陆荷也就战战兢兢的在小赵氏手下讨生活,由此养成了现在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在真正“陆安珩”的记忆中,这个大堂姐一直都是低头沉默的形象,原身甚至连陆荷的长相都没记住。 虽然知道了陆荷性子沉默,陆安珩心中却还是感到有几分违和。性子沉闷也不代表是胆小鬼吧?陆荷如今一对上自己的眼神,就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抖抖身子是个什么操作?天地良心,陆安珩敢用自己未来的科举之路发誓,自己和小豆丁绝对没有欺负过她! 陆荷的动作虽然极其细微,一碰到陆安珩的眼神便连忙避开。然而那种身体因为害怕而产生的紧绷感却逃不过陆安珩的双眼,那可怜样儿,以至于陆安珩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小豆丁的记忆不太完整,选择性遗忘了欺负这个小可怜的事实了。 然而陆荷接下来的表现,让陆安珩明白自己错怪小豆丁了。 到了湖边,陆荷的神色明显就不自然了起来,头越来越低,挪动着步子试图离陆安珩越远越好。陆安珩心下奇怪,忍不住用探究的眼神望向陆荷,却只能勉强看到了一点她煞白的脸色,和血色全无的嘴唇。 陆安珩皱眉,完全搞不懂陆荷对自己谜一样的恐惧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望着陆荷身后不远处的假山,电光火石间,陆安珩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遇到小豆丁的那个梦境,瞬间就知道了陆荷这么害怕自己的原因。 当初,陆安瑾将小豆丁推进水中之时,陆荷会不会就刚好躲在假山后,看到了一切呢? 所以,陆荷现在才一见到自己就这么害怕,是因为心虚? 陆芙与陆安瑾三人已经跑到假山后玩去了,陆安珩听着小团子发出的“咯咯”笑声,正欲走过去看看,却突然听到陆荷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三……三郎,你要小心。” 陆安珩诧异的扭头,就见陆荷神色纠结的看着自己,本就瘦弱的身躯因为害怕更加摇摇欲坠。 见陆安珩扭头望着自己,陆荷下意识地避开了陆安珩的眼神,接着用细弱蚊呐的声音再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陆安珩心下有了底,也不接陆荷的话茬,忽而问道:“阿姐,当日大郎将我推进水里时,你看到了,是也不是?” 陆荷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满脸,抖着声音道:“对……对不起,我不敢说。” 陆安珩叹了口气,轻声安慰她道:“我没有怪你。不过你刚才让我小心,是要我小心大伯母吗?” 陆荷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红着眼眶道:“我去给母亲请安时,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母亲说了什么‘三郎’,‘这回定要他好看’这些话。当初我没能说出事情真相,以至于让你落水后还担了个调皮生事的名头,我心里觉着对不住你。这回听到了母亲的话,我又不知内情,也只能暗中提醒你一下了。” 这估计是陆荷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了。陆安珩心下感动,对着陆荷笑了笑,万分郑重地道:“多谢阿姐!阿姐本就处境艰难,千万莫要让人知晓了你将这事儿告诉了我。” 陆荷自是点头,她能在大房坚韧的活下来,活的还算滋润,自然也有一套生存法则。陆安珩这番嘱咐,完全是多余的。 接下来待在大房的这段时间,陆安珩简直将自己的神经崩到了最紧,眼都不错的盯着陆安珏,生怕小赵氏会对陆安珏下手。好在直到吃过午饭回家,小赵氏都不曾有任何黑手。回到自己家中,陆安珩忍不住松了口气,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 然而等到晚膳后,自己被人用帕子捂住口鼻药晕过去时,陆安珩才悔恨不已,自己真是放松得太早了! 萧将军看得直皱眉,不由冷哼一声,斥道:“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走路给老子走稳当了!” 萧恪丝毫不憷他爹的冷脸,这点责骂对他来说完全是毛毛雨啊。咧出一口大白牙,萧恪嬉皮笑脸地对他爹乐道:“阿爹,大好的日子您就别再板着脸了,我都替您累得慌!” 萧将军的面皮抖了抖,觉得自己要忍着不揍这个小混蛋实在是太艰难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拍,萧将军猛地起身,将手指按得啪啪作响,抬脚就朝着萧恪走去。 萧恪熟练地往他娘身后一躲,探出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冲着萧将军喊:“我待会儿可是要去接陆家阿弟的,你总不能让我顶着张猪头脸去给陆家阿弟看笑话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02.一夜暴富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不知睡了多久, 陆安珩忽然听到了一阵孩童的嬉戏声,儿童特有的尖细笑声传了过来,“二哥你等等我!” 这是,小豆丁的声音? 陆安珩原本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便清醒了。这才发现, 自己的眼前如同放电影似的,一幕幕的回放着小豆丁落水那一日的情景。这种感觉陆安珩极是熟悉, 当初他病恹恹的卧床时,便是这样得到了小豆丁的大部分记忆。只是缺了最为要紧的落水那日的记忆, 以至于陆安珩实在摸不透这小豆丁落水之事, 到底是他自己淘气,还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看来, 现在便能解开这一谜底了。 念及至此, 陆安珩便来了精神, 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几个孩童。仔细一看,还都是熟人。大房的陆安瑾与陆安瑜都在, 还有一个一直沉默着的小姑娘,观其年龄,竟是比陆安瑾还要大上些许。陆安珩微微一愣,而后便想起来了这小女孩的身份,正是大房的庶长女,今年八岁的陆荷。 画面中, 陆荷正沉默地跟在陆安瑾后头。听到“陆安珩”的喊声, 陆荷便停下了脚步, 等着“陆安珩”追上自己,而后小心的牵了“陆安珩”的手,领着他一道儿跟随者陆安瑾的步子走。 几人很快便来到了府中的荷塘畔,也不知陆安瑾说了些什么,竟是将随侍的婢女奶娘都打发了走,几人就这么高高兴兴的在湖边玩了起来。 陆安珩见这小豆丁傻乎乎的跟着陆安瑾跑,心头顿时闪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见小豆丁“陆安珩”被陆安瑾忽悠着去采莲子。这小豆丁也是憨,陆安瑾一开口,他便将自己的三头身趴在了地上,费力的伸出了小胖手,使劲儿去够湖边处的莲叶。 却不成想,身后的陆安瑾突然使坏,趁着陆安瑜与陆荷未曾注意时,冷不丁的俯下身,飞快地推了“陆安珩”一把,而后一脸惊慌的大喊,“快来人,三郎落水了!” 这简直是蓄意谋杀! 旁观了一切真相的陆安珩气得浑身发抖,完全想不明白现今只有六岁的陆安瑾怎么会生出这样恶毒的心思。见小豆丁还在水里扑腾挣扎,陆安珩也顾不得生气了,连忙拔腿就向着湖边跑,想要将小豆丁给救上来。 然而他甫一跑到河边,便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挡了回来,只能看着湖中不断扑腾的小豆丁干着急。 好在下人们来得及时,手忙脚乱的将小豆丁救了上来。最令陆安珩生气的事情发生了,那个王八蛋陆安瑾,竟然睁眼说瞎话,说是小豆丁贪玩,要去摘莲子,这才不小心落了水。因着陆安瑾动手极快,以至于陆荷与陆安瑜都未曾察觉到。二人本就年纪小,乍一见小豆丁落水,都被吓傻了,自然是随着陆安瑾的话头说。竟然就这么将罪名按在了人事不省的小豆丁身上。 陆安珩险些没给陆安瑾给气死,听着他那颠倒黑白的话,陆安珩直接一挽袖子,咬牙切齿的准备暴揍这黑心肝的小屁孩一顿。顺道儿将他也扔进湖里好好泡上一泡,洗去他心中的恶毒心思。 只是陆安珩怒气冲冲的拳头一碰到陆安瑾的身子,瞬间就从他的身上穿了过去,陆安瑾犹自振振有词的给小豆丁扣黑锅,任凭陆安珩对他使出各种拳打脚踢,愣是半点事都没有! 陆安珩气得头顶冒烟,却拿陆安瑾一点办法都没有。正气怒间,陆安珩便见得眼前的场景忽而一变,周围吵吵嚷嚷的人都不见了,陆安瑾也换了身衣服,就这么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来到了荷塘边。陆安珩一愣,突然想起来,陆安瑾现在这身衣服,就跟方才在赵氏屋里用早膳时的打扮一样。 又想起自己昏迷前听到的消息,陆安珩的眉头微微皱起,莫非陆安瑾吃完早餐后就来到了荷塘边,而后出了意外落水了? 陆安珩心下疑惑,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瑾的一举一动。 却见陆安瑾一张小脸上满是怒容,俯身抓了一手的石子不断地扔进水中,带出接二连三的咚咚声。一边扔石子,陆安瑾一边恨恨道:“臭三郎!做什么还要好起来?之前淹死了就好了!” 扔了好一会儿石子后,陆安瑾又跺了跺脚,接着碎碎念:“今日竟然还在祖母面前讨巧卖乖,明明平日里祖母更喜欢我的,今天却没有再多看我一眼,真是太讨厌了!娘亲说了,你们死了,这府上所有的东西就都是我的。” 听得这话,陆安珩心中便是一惊,大房沐二房,到底有多大的矛盾,竟然是恨不得二房通通去死? 陆安瑾尚且年幼,还不曾清楚他所做的事情是何等的严重。只是这样可怕的想法,定然是有人长年累月在他耳边念叨个不停,这才让陆安瑾小小年纪便长歪了。 那个人,最有可能的,便是小赵氏。 想了想之前小赵氏的一系列行为,陆安珩的眉头紧锁,完全不知道她对二房这么大的敌意到底从何而来。真的是如同陆安瑾所说,因为财产吗? 正想着,陆安珩却忽然觉得有点冷。抬眼一看,便骇然的发现原本平静的湖面忽然露出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带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陆安瑾也被吓了一跳,或许是出于某种直觉,陆安瑾本能的觉出了几分危险,连忙转身向着大房的院落方向跑去。 然而陆安瑾的脚步再快,也快不过湖中的那个不知名的东西。陆安珩只觉得眼前的黑气一闪,而后便听到了陆安瑾的求救声。陆安珩吓了一跳,连忙循声望去,就见陆安瑾已经如同之前的小豆丁一般,在水面上挣扎个不停。似是呛了口水,陆安瑾的呼救声登时便是一停,而后身子如同秤砣一般,就这么沉进了水中那个黑色的漩涡之中。 陆安珩惊骇间,便见那黑色漩涡缓缓平息了下去,露出了一张万分熟悉的脸来,不是小豆丁是谁? 小豆丁看了陆安珩一眼,疑惑的问道:“你便是我找来的大哥哥吗?” 这是什么意思?陆安珩亦是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什么叫做,我是你找来的?” “你当然是我找来的啦!”小豆丁偏了偏头,望着陆安珩脆生生的解释道,“当初我落水后,便想,若是自己就这么去了,阿爹阿娘还不知有多伤心呢!所以我便向苍天祈祷,以求有个人能代替我活着,好好孝顺阿爹阿娘,结果你就来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算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吧。” 说完,小豆丁又严肃地绷着一张小肥脸,认真的对着陆安珩道:“大哥害了我的性命,我这回便是为自己报仇啦!你可要好好孝顺我阿爹阿娘啊!” 陆安珩还没反应过来,小豆丁原本淡定的小胖脸上突然浮现出慌乱之色,似乎被某种神秘力量所牵引,身子被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慌乱之下,小豆丁又看了陆安珩一眼,再次高声吩咐道:“大哥哥,请你好好照顾我爹娘,求你了!” 陆安珩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小豆丁消失的方向似乎闪过了一道白光,隐隐浮现了各种机器设备,白色的病床上正躺着一个自己极为熟悉的人,小豆丁就这么跑进了那个人的身体中。 我靠!那是我的身体啊! 陆安珩瞬间脸色大变,连忙追过去想要跟着小豆丁的步伐回到自己的身体上,却被一股巨力反弹了回来。陆安珩疼的一声大喊,瞬间睁眼坐起了身子,抬头就见到了萧氏惊喜的神情。不知为何,陆安珩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自己只怕是真的回不去了,方才那个小豆丁,应当是去了自己的身体中。 这么一想,陆安珩的嘴角不由微微抽搐。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这小豆丁貌似才四岁吧?自己可是十八了,小豆丁去了自己的身体中,醒过来会发生什么乌龙事,那画面真是太美,陆安珩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又突然想起了之前下人说的话,再一想到梦境中陆安瑾那句句诛心的话,陆安珩也顾不得担忧自己现在的身体了,连忙抬头看向萧氏,小声问道:“阿娘,大郎如何了?” 萧氏的神情一黯,伸手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柔声道:“大郎去了很远的地方了,以后都见不着他了。” 陆安珩心下一沉,看来,自己方才的梦境,都是真的了。 当然不行了! 陆昌兴本来还挺得意于长子的念书天分,很是骄傲了一把。对长子也愈发严苛,然而很快,陆昌兴便发现了问题。 长子开蒙一个来月了,除却第一回进书房的那日,而后的三十多天里,长子每天的每一个时辰干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每一天都是起床,请安用膳,打拳,念书,午膳,小憩,背书,晚膳,散步,背书练字。如此循环往复一个多月,陆安珩整个人就如同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一般,竟然无一日有差错那么一点点。 给陆昌兴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知道,陆安珩才不过四岁啊! 陆昌兴努力地回忆自己四岁时在干什么呢?应当是贪玩好动,对课业深恶痛绝,每天都想着如何应付过亲爹交代过的功课吧?再看看陆安珩现在的表现,陆昌兴羞愧之余,也深觉长子不大正常。瞧瞧他这一个多月坚持不懈的规律行事,是个四岁的小孩子能做出来的事吗? 别说四岁了,就连陆昌兴自己,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平日里看书看得疲倦了,还出门去踏踏青赏赏景呢!哪像长子这样,坚持过着这么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简直自律的吓人。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03.奖金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再一看陆昌平那张冷面, 陆安珩简直要心疼陆安瑜了。这倒霉孩子,哪是一个苦逼能形容得了的哟! 然而令陆安珩诧异的是,小赵氏原本扭曲的脸色突然恢复如常, 就算看到陆安瑜被自家两岁的小团子打脸也不生气,脸色反而比陆昌平还要平静一些。 不知为何, 陆安珩突然就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内心, 浑身血液都发凉。这是陆安珩每回察觉到危险时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也就是俗称的第六感。在现代时, 陆安珩便凭借着这个蜜汁灵验的第六感躲过了不少危险。比如因为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陆安珩走在半路突然站住不动, 然后就发现一盆花从天而降砸碎在他面前,要是他再往前走上那么一两步,必然就会被砸个头破血流。还有旅游订票时,都订好了车票,突然又出现这种熟悉的感觉, 陆安珩果断退票, 结果不久后就听到车辆出事的消息。如此种种, 陆安珩有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开挂了,简直是老天爷他亲儿子的待遇。 是以陆安珩对自己的第六感极为相信。如今第六感再次出现,陆安珩心头一凛,瞬间防御全开, 戒备的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似乎察觉到了陆安珩的视线, 偏头向陆安珩看来。陆安珩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只觉得小赵氏的眼神极为诡异,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夕,平静之下是疯狂。 见陆安珩的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小赵氏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眼中忽而泛起了些微的涟漪,对着陆安珩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来。那笑容落在陆安珩眼里,简直就跟厉鬼似的,莫名让人瘆得慌。陆安珩的危机感更重,几乎忍不住想要拉着陆昌兴他们转头就走。 小赵氏却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和颜悦色地夸了陆安珏一通,完全超水平表现,甩她平时尖酸刻薄的样子好几条街。以至于萧氏都暗自诧异,心道大嫂今日是被哪路菩萨摸了头,这是开窍了吗?她要是早能有这表现,自己与她之间的妯娌关系也不至于是如今这样不冷不热的啊! 唯有陆安珩心下不安,眼见赵氏与陆昌平一副要留饭的架势,陆安珩就更郁闷了。天知道小赵氏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啊? 陆昌兴与陆昌平兄弟俩没待多久,陪着赵氏说了会话后,二人就起身往前院而去了,留下一屋子女眷与幼童陪着赵氏。 陆安珩不乐意看小赵氏那张瘆人的脸,连忙找了个借口,想去花园里转一转。 结果陆安珩这话一出,屋里的一群孩子都看了过来,而后一致用乞求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赵氏。 咳……小孩子嘛,总是坐不住的。尤其是在听不大懂大人的话的时候,那就更加如坐针毡了。特别是陆安瑜,生怕他娘再让他背一回书,一听陆安珩想要开溜,连忙抢话道:“祖母,孙儿带着阿姐还有三郎他们一道儿去逛一逛园子吧!” 赵氏自然是笑眯眯地应了。慈爱地看了看陆安珩与陆安珏兄弟俩,赵氏柔声嘱咐陆安瑜,“二郎要照顾好三郎四郎他们。” “是,祖母!”陆安瑜这回反应极快,欢呼一声,嗖的一下就蹿到了陆安珩身边,大声道:“三郎,我们走吧!” 不远处的陆芙急了,连忙牵着陆安珏的手,急道:“你们倒是等等我们啊!” 说完,陆芙顺道儿还拉住了一旁陆荷的手,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陆安珩二人面前。几人转眼就跑出了门,留下萧氏三人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欢快离去的背影。半晌,赵氏笑道:“二郎他们都是好孩子,我们陆家,也算是子孙出众了。若哪一日我去了地府,也能有脸见你们阿爹了。” “婆母您这话说的,我们可不依!”萧氏含笑宽慰赵氏,“二郎他们还小呢,您呐,怎么也得看到曾孙呐!到时候我们陆家五世同堂,人丁兴旺,子孙争气,大伙儿争先孝敬您。那才好呢!” 赵氏听萧氏说的有趣,亦是笑容满面。就连小赵氏,听到萧氏的话,也忍不住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另一边,陆安珩却发现陆荷对自己的态度很是微妙。陆荷本来就是存在感特别低的一个人,身为大房庶长女,小赵氏一直看她不顺眼,陆昌平又是传统的士大夫做派,后院全部交由妻子打理,不闻不问。据说小赵氏当初还夭折过一个孩子,那才是陆家真正意义上的长孙,比陆荷还要大上一岁。只是陆荷出生没多久后,那孩子便染了重病,没救回来。因为年纪太小,竟是连序齿都未曾序,也不曾上过族谱。后来陆安瑾出生后,养大了才序了齿,是以府上才管陆安瑾唤作大郎。 有这么一茬在,小赵氏每每看到陆荷就想到了自己早夭的长子,自然不会给陆荷什么好脸色。陆荷也就战战兢兢的在小赵氏手下讨生活,由此养成了现在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在真正“陆安珩”的记忆中,这个大堂姐一直都是低头沉默的形象,原身甚至连陆荷的长相都没记住。 虽然知道了陆荷性子沉默,陆安珩心中却还是感到有几分违和。性子沉闷也不代表是胆小鬼吧?陆荷如今一对上自己的眼神,就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抖抖身子是个什么操作?天地良心,陆安珩敢用自己未来的科举之路发誓,自己和小豆丁绝对没有欺负过她! 陆荷的动作虽然极其细微,一碰到陆安珩的眼神便连忙避开。然而那种身体因为害怕而产生的紧绷感却逃不过陆安珩的双眼,那可怜样儿,以至于陆安珩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小豆丁的记忆不太完整,选择性遗忘了欺负这个小可怜的事实了。 然而陆荷接下来的表现,让陆安珩明白自己错怪小豆丁了。 到了湖边,陆荷的神色明显就不自然了起来,头越来越低,挪动着步子试图离陆安珩越远越好。陆安珩心下奇怪,忍不住用探究的眼神望向陆荷,却只能勉强看到了一点她煞白的脸色,和血色全无的嘴唇。 陆安珩皱眉,完全搞不懂陆荷对自己谜一样的恐惧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望着陆荷身后不远处的假山,电光火石间,陆安珩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遇到小豆丁的那个梦境,瞬间就知道了陆荷这么害怕自己的原因。 当初,陆安瑾将小豆丁推进水中之时,陆荷会不会就刚好躲在假山后,看到了一切呢? 所以,陆荷现在才一见到自己就这么害怕,是因为心虚? 陆芙与陆安瑾三人已经跑到假山后玩去了,陆安珩听着小团子发出的“咯咯”笑声,正欲走过去看看,却突然听到陆荷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三……三郎,你要小心。” 陆安珩诧异的扭头,就见陆荷神色纠结的看着自己,本就瘦弱的身躯因为害怕更加摇摇欲坠。 见陆安珩扭头望着自己,陆荷下意识地避开了陆安珩的眼神,接着用细弱蚊呐的声音再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陆安珩心下有了底,也不接陆荷的话茬,忽而问道:“阿姐,当日大郎将我推进水里时,你看到了,是也不是?” 陆荷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满脸,抖着声音道:“对……对不起,我不敢说。” 陆安珩叹了口气,轻声安慰她道:“我没有怪你。不过你刚才让我小心,是要我小心大伯母吗?” 陆荷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红着眼眶道:“我去给母亲请安时,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母亲说了什么‘三郎’,‘这回定要他好看’这些话。当初我没能说出事情真相,以至于让你落水后还担了个调皮生事的名头,我心里觉着对不住你。这回听到了母亲的话,我又不知内情,也只能暗中提醒你一下了。” 这估计是陆荷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了。陆安珩心下感动,对着陆荷笑了笑,万分郑重地道:“多谢阿姐!阿姐本就处境艰难,千万莫要让人知晓了你将这事儿告诉了我。” 陆荷自是点头,她能在大房坚韧的活下来,活的还算滋润,自然也有一套生存法则。陆安珩这番嘱咐,完全是多余的。 接下来待在大房的这段时间,陆安珩简直将自己的神经崩到了最紧,眼都不错的盯着陆安珏,生怕小赵氏会对陆安珏下手。好在直到吃过午饭回家,小赵氏都不曾有任何黑手。回到自己家中,陆安珩忍不住松了口气,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 然而等到晚膳后,自己被人用帕子捂住口鼻药晕过去时,陆安珩才悔恨不已,自己真是放松得太早了! 去了这么一回,陆安珩只觉得比考了一场试来磨人。这会儿正是夏日,天气本就闷热不已,里头那味儿,真能令陆安珩三天吃不下饭。 再看到这附近的房间的考生一脸菜色的样子,陆安珩便无比庆幸,自己的运气还不赖,没被分到临近这里的房间。不然真的要接受肉.体精神双重折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04.想通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萧恪一大早就将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 草草的塞了几口点心,领着自己的小厮就准备出门。 萧将军看得直皱眉,不由冷哼一声, 斥道:“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走路给老子走稳当了!” 萧恪丝毫不憷他爹的冷脸,这点责骂对他来说完全是毛毛雨啊。咧出一口大白牙, 萧恪嬉皮笑脸地对他爹乐道:“阿爹, 大好的日子您就别再板着脸了, 我都替您累得慌!” 萧将军的面皮抖了抖, 觉得自己要忍着不揍这个小混蛋实在是太艰难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拍,萧将军猛地起身, 将手指按得啪啪作响,抬脚就朝着萧恪走去。 萧恪熟练地往他娘身后一躲,探出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冲着萧将军喊:“我待会儿可是要去接陆家阿弟的,你总不能让我顶着张猪头脸去给陆家阿弟看笑话吧!” “就你破事儿多!脑子都长哪儿去了?”萧将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接着吼道:“陆三郎的外祖虽然不在了, 但尚有一个舅舅还在京中。人家陆家千里迢迢进京, 怎么着也得先去拜访他舅家, 你这么早去凑什么热闹?” 萧恪顿时就蔫了,泄气道:“我就去找他说几句话也不成么?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陆家阿弟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萧家长子萧恒抹了抹嘴,起身拍了拍蔫儿吧唧的萧恪, 随口道:“多大点事儿, 待会儿我带你去码头等着便是。” 话说萧恒自己也对陆安珩这个接二连三寄过来有趣教学小玩意儿的人挺感兴趣的。又听说陆安珩虽然年纪比自家蠢弟弟还小两岁, 却已经得中秀才,萧恒自然是要为自家蠢弟弟拉拢好这个难得的好朋友。 于是,陆安珩还没下船,就远远地看到了正在不断冲着船只挥手的萧恪。不是陆安珩眼神太好,而是萧恪穿的太风骚,一袭绛红色的锦衣在一堆素色衣服中格外显眼,回头率百分百,陆安珩想看不见他都挺有难度。 萧恪同样一眼就找到了陆安珩。没办法,总有一些人天生自带光环,走到哪儿就亮到哪儿,一出场就能将周围人都衬成背景板。让人怀疑自己简直跟他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陆安珩就是这么个不科学的存在。 六年后再相逢,陆安珩和萧恪都很激动。萧恪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冲上来就给陆安珩的背上狠狠地来了几下。一边狠拍着陆安珩,萧恪一边爽朗地笑道:“陆家阿弟,别后六年,可算是再见着你了!” 陆安珩猝不及防挨了萧恪好几掌铁砂掌,差点没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好在这些年陆安珩锻炼身体的计划一直没落下,稳稳的扎了个马步后,才险险的扛过了这波冲击。 萧恒在一旁看得眼睛一亮,没成想这位还是个练家子,身手比起某些弱鸡读书人强多了。 萧氏的兄长萧沐风也早早地等在码头,正红着眼与萧氏互相问候。陆安珩见状,冲着萧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等片刻。而后赶忙来到萧氏身边,恭敬地向萧沐风行礼问好。 萧沐风见了亲人很是高兴,他与萧氏也有整整六年未见了,自然极为想念。此时见陆安珩一表人才,又学识过人,实乃少年英才,心中更是欢喜。 接连说了三声“好”后,萧沐风眼见着妹夫转身准备搬行李,立马也撸起袖子帮忙去了。陆安珩正要跟着去,立马就被萧恪给拦住了,“伯父请稍等!这等粗活还是我家小厮来干吧!” 谁说自己是来添乱的?萧恪美滋滋地想,看来亲爹的话也不靠谱,自己明明是来帮忙的! 萧沐风对着陆昌兴哂笑一声,这些年他不大会打理产业,败了不少家业,如今过得也不太宽裕,家中的仆役早就散了。 陆家的宅院在东街,萧沐风接到妹妹一家要上京的消息后,就请人打理好了。陆昌兴他们可直接入住,不用再花任何精力打扫房屋。 萧恪兴致勃勃地为陆安珩讲解京中的趣事,陆安珩一边听着,一边满是兴趣地看着这人声鼎沸的街头。 吆喝不断的小商贩,担着担子走街串巷的货郎,满身华贵大腹便便的商人…… 不仅如此,陆安珩竟然还发现了不少深目肤白的异族人也在街头来来往往,顿时有些惊讶。 萧恪见陆安珩的眼神落在这些异族人身上,连忙像他解释道:“这些异族人,是从西域那边来的商人,专程带着西域那边的新奇玩意儿来京城贩卖,很是有趣。你若觉得稀罕,明儿个我带你好好逛一逛!” 西域那边的商人,莫非是丝绸之路那条路?陆安珩心头一动,顿时想到了从外国传进来的玉米土豆红薯这类解决了大部分温饱问题的饱肚粮食。 这会儿玉米、红薯和土豆这些产量高,易存活的粮食还没传进来,平头百姓的日子其实并不太好过。 虽然朝廷免除了不少徭役赋税,然而农民总是靠天吃饭,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也没有多少。大部分人都是清汤寡水配着粗粮过日子,如同大米和白面这等细粮一年都难得吃几次,陆安珩这些年看到的人,大多都是因营养不良而身形消瘦。 现如今京城既然有各国商人往来,也不知能不能让玉米土豆这些粮食早一点传进大齐来? 陆安珩暗自琢磨,安顿下来后,自己或许可以去找找这些商人们问一问,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带一些红薯玉米和土豆的种子过来。真要成了,也算是造福社会了。 不过这几样粮食的原产地貌似都是美洲,也不知道这些神通广大的商人们能不能有途径弄得到。 陆安珩这个念头一起,顿时便压不住自己的兴奋来。他穿过来好几年,除了备考科举之外,没做任何有意义的事儿。 相比起自己看过的穿越小说,陆安珩深觉自己给广大穿越前辈丢脸了。自己弄不出火.枪大炮之类的热武器,也没有那个雄心壮志振臂一呼推翻朝廷自己登基为皇。 他只是一个简单的高中生而已,偶尔还犯点二,抽风一把,那些霸气侧漏的事陆安珩干不来。但在此时,陆安珩觉得,如果穿越者真的有穿越光环的话,那么就让老天爷赏给自己几把玉米土豆的种子吧,好歹能填饱不少人的肚子,救活不少人命呢! 陆安珩可没什么想名垂青史之类的高大上的愿望,他只是祈祷着,自己的存在,能稍稍地加快那么一点点社会的进程,如果真的能成功提高一点百姓的生活水平的话,自己穿越这一遭了也就有了莫大的价值。 陆昌兴抬了抬手,望向萧氏的眼神温柔至极,含笑道:“娘子不必忙活,这些时日你辛苦了。三郎今日又晕了过去,可曾请了大夫,开了药方?” 一听到“药方”这两个可怕的字,陆安珩立马回神,天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有多苦逼,都快要被那苦得吓死人的汤药给淹没了,吃啥啥不香。现在一听陆昌兴提到这俩字,陆安珩的身子条件反射的一抖,简直是提神醒脑的最佳灵药。 陆安珩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陆昌兴,见此,陆昌兴那颗担忧长子的心便放下了,这般灵动,想来这病也不碍事,再服几剂汤药估摸着就能大好了。不过还得再让大夫仔细瞧一瞧,可千万莫要留下病根。 不过这一瞬间,陆昌兴的心头便闪过种种思绪,再次伸手揉了揉陆安珩的头,轻声安慰他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三郎要乖乖的吃药。” 我真的很听话的喝药了啊!陆安珩全是眼泪的想,这年头儿小孩子的夭折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自己可不想就这么挂了。要是自己在这边儿挂了,又回不去原来的世界,那多冤呐! 陆安珩正想得入神,却不知道他现在的一张包子脸正皱成一团,承袭自陆昌兴的一双桃花眼中水光潋滟,看上去分外喜感。陆昌兴与萧氏憋笑,继续安慰萌包子儿子,“三郎别不高兴,大夫说了,再喝几回药就能痊愈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陆安珩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萧氏脸上的笑容愈深,忍不住捏了捏陆安珩的婴儿肥脸,手感太好,萧氏又继续捏了几把,换来陆安珩无奈的眼神。 陆昌兴见此,只觉得自己满腔的阴郁都尽数散去,若能永久地过下去,便是神仙都不换的幸福日子了。 然而一想到长房,陆昌兴原本柔和的脸色又变得冷峻起来,浑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萧氏所有所觉,偏头看了陆昌兴一眼,轻声问道:“夫君要去大哥大嫂那里看一看吗?大郎……真是可惜了。” 萧氏是真心为这个侄儿惋惜,即便她与小赵氏之间的矛盾再多,也不至于牵连到孩子。想到三郎落水昏迷的那段时间,自己眼都不敢阖的守着他,看着他痛苦地皱眉,自己便心如刀绞。如今大郎落水而亡,小赵氏绝对比自己当初更绝望。这么想着,萧氏心中对小赵氏的恶感暂时去了几分,真心实意地为大郎落下泪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05.葡萄酒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萧氏见此,心情更加大好, 对着小赵氏弯唇一笑, 换来小赵氏愈发阴沉的脸色。 陆昌兴见一切都收拾妥当了,领着妻儿拜别赵氏, 就这么开开心心往新家去了。 到了新家,萧氏四下一打量, 见庭院内布置的井井有条,正院内的花圃中已经种好了自己喜爱的牡丹花。如今正值牡丹花期,那大片大片开得富丽堂皇的牡丹格外夺人眼球,仿若昭示着二房日后的生活也会跟这花儿似的,灿烂至极。 陆安珩也很激动,习惯了现代社会的小家庭模式,陆安珩对之前一大家子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行为实在非常不习惯。更何况, 大房一家对自己一家明显不怀好意, 陆安珩当初还昏昏沉沉之时, 便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小赵氏对萧氏的明朝暗讽, 再加上上回去给赵氏请安时的情景,陆安珩都替萧氏感到累。这回可好了,远离了大房与赵氏,萧氏总算是能当家做主了!这不, 萧氏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呢。 萧氏却是百忙之中还瞪了陆昌兴一眼, 心中暗怒, 还跟自己打马虎眼呢!瞧这院子的装饰, 说他不是早有准备,谁信呐? 陆昌兴摸了摸鼻子,就这么眉眼含笑地看着萧氏。他本就生得极好,乍一露出这么发自内心的笑容来,竟是让人生出了满室生辉之感。纵然萧氏与他成婚多年,孩子都生了三个,也微微目眩神迷,与陆安珩姐弟三人一同看呆了去。 一切收拾妥当后,一家人简单的用了点午膳,陆昌兴想着前几日妻子对自己说的话,放下筷子后就将陆安珩给提溜到书房了。 被亲爹拎在手上的三头身陆安珩:……劳资要长高,把我的大长腿还给我! 到了书房,陆昌兴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便严肃了起来,陆安珩仔细一看,书房里竟然还有一张矮案几,看高度,恰好适合自己这般大的孩子使用。案几正中摆着一本崭新的《千字文》,左上角则工工整整地放置着笔墨纸砚。 闻着满室的墨香,陆安珩突然就淡定了——艾玛毛笔字和千字文,这我都会啊!太好啦,屁股保住了! 咳……这个就要想当年了。话说当年陆安珩还是个熊孩子的时候,虽然爷爷奶奶极为溺爱他,经常任由他将陆爹气得背过气去还护着他不让陆爹揍,但是两个老人家对陆安珩的教育也是极为重视的。爱护宝贝孙子的同时,两位老人家也意识到了自己这孙子性子太急躁,因此从陆安珩六岁起,于书法一道上造诣颇深的陆爷爷便亲自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如何运笔,如何藏锋,就盼着练练书法能磨一磨陆安珩略显浮躁的性子。 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陆安珩的性子还真沉稳了不少,直到陆安珩穿越来之前,都不曾放弃过书法的练习。从小到大,陆安珩获得过的书法奖杯都要摆满一大柜子了。说实话,要是陆昌兴一上来就教他什么《大学》《中庸》啥的,陆安珩估摸着这回又得挨上一回揍,不过今天要是只学书法和《千字文》地话,那完全没问题啊,小菜一碟! 艾玛突然就能有机会当学霸了,陆安珩心中的小人儿喜滋滋的搓搓手,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陆昌兴却不知陆安珩心中所想,见长子直愣愣的看着那张小案几,陆昌兴神色严肃地对着陆安珩道:“我听你阿娘说,你吵着要念书,想要考进士,做大官。不愧是我的儿子,好志气!然而你可知,天底下读书人如同过江之鲫,能考中进士者万里挑一。那些能鲤鱼跃龙门之辈,无一不是数年苦读,头悬梁锥刺股,十年磨一剑,其中的苦楚,简直难以言喻。现在你告诉阿爹,你还想考进士吗?” 陆安珩反问:“我若是不考进士,阿爹待如何?” “阿爹自然不会强求你!”陆昌兴的眼神柔和地看着陆安珩,接着道,“三郎你记住,阿爹不会强逼你们做你们不喜欢做的事情。若是你不想考科举,阿爹便为你挣下一笔家业,也让你衣食无忧。这条路,比科举舒服多了,三郎你想选吗?” 听起来确实不错,混吃等死的悠闲日子,现代多少人的理想生活啊!陆安珩也有过瞬间的动心,而后立马又坚定了自己的本心,铿锵有力的答道:“这条路虽好,却不是我想要的。我身为家中长子,日后乃是要撑起门楣之人,自然不能躲懒!” “好!”陆昌兴几乎是惊喜地望着自己的长子,心中满是欣慰,神采飞扬地道:“那便不许叫苦!” “决不叫苦!”陆安珩的小脸上满是坚定之色,心中的倔劲儿也被陆昌兴这一句话给激出来了,自己从小到大不管被陆爹怎么折腾,可从来没叫过一声苦。现在专门念书就叫苦?你未免太小看了你儿子! 陆昌兴对长子的表现满意极了,也不跟他废话,翻开了《千字文》,便开始讲解起来。 很快,陆昌兴便吃惊地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子,实在是让自己惊喜万分。不管自己教什么,陆安珩都能立马掌握,拿笔的架势也像模像样,写出来的全然不似寻常幼童那般歪歪扭扭。虽然自己今天不过就是简单地教了他“天地玄黄”四个字,然而其中的那个“黄”字对于幼童而言着实是不大好写。便是陆昌兴自己,当年头一回写黄字的时候,还差点占到了旁的格子里去了,大的尤为突兀。当然,陆昌平更菜,直接将这个字写成了一团黑墨,换来亲爹一顿好打。 然而陆安珩却写得工工整整,握笔的手极稳,陆昌兴一眼便看出,即便是已经开蒙了好几年的七八岁孩童,论及手稳,估摸着还不及自己的长子。 想到这里,陆昌兴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自己的儿子,果然天资出众! 再一考陆安珩方才所学的功课,陆安珩也不含糊,一口气就将它们给背了出来,顺便表示,自己已经超额完成任务,连后头的那些字也学会了。 喜得陆昌兴连连抚掌大笑,还抓着陆安珩往空中抛了几回,可见他内心是多么的喜悦。 念书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陆安珩回去便给自己做出了一张时间表,将自己一天的时间排的满满当当的。陆安珩从来不是说大话的人,他说要考进士,那就一定是要考上的。就跟他当初高三时说自己要985名校,同学和老师都觉得他在发梦!结果呢?陆安珩规划了一年,努力了一年,稳稳当当地拿到了心仪高校的录取通知书,成为学校中学渣逆袭的典范。 现在,陆安珩既然下定决心要考科举,那就不会偷懒糊弄自己。即便他不大关心历史,也知道古代的科举考试,录取率比985院校要低多了。陆安珩也从来不曾小看别人,虽然芯子比同龄人大得多,陆安珩却不会自大的认为别人一定会不如自己。他并不是智商超群的人,唯一能算得上优点,便是自身强大的自制力。好在现在年龄小,留给自己的时间还很长,足以准备日后的科举之路。 陆安珩很快就做好了自己的作息时间表,卯时(早上七点)起床,向父母请安后,与他们一道儿用膳。而后打一套军体拳,锻炼身体。这套军体拳是当初陆爹教给他的,陆安珩一直坚持锻炼,所以他从小到大身体倍儿棒,几乎很少生病,现在也自然而然的继续练了起来。要知道,古代科举,考的不但是脑力,还有体力,多少人竖着进去被抬着出来,陆安珩可不想在身体素质这方面吃亏。不过他现在是三头身的团子一枚,练起来格外有喜感,陆昌兴与萧氏看的有趣,只当他是小孩子家家胡乱动动腿脚,也由着他去了。 而后便到了辰时,开始跟着陆昌兴念书,直到用午膳。休息半个时辰后,接着背书练字复习功课,直到晚膳时分才停止。用完晚膳后陪着萧氏说说话,逗逗还是个胖团子的四郎陆安珏,又拉着陆芙与陆安珏散散步,权当领着他们锻炼身体。 到了戌时(晚上八九点),陆安珩便一边闭眼睡觉一边在脑海里再回忆一遍当天所学的知识。 不仅如此,陆安珩怕自己忘记,还特地给自己加训,每天所学的内容,背上五十遍,又抄上十遍。如此折腾下来,只要陆安珩的智商在平均线上,就算依靠着惯性都能背下来。 事实证明,效果显著。陆安珩的功课,没一回出过差错。 陆昌兴惊喜万分,深觉自己的儿子真是天生的念书好苗子。 陆安珩则咬牙切齿:自己就不信了,这么坚持十二年,还考不中一个秀才! 斗志昂扬的陆安珩立马就受到了来自亲妈的一根闷棍。 萧氏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长子,再次确认道:“三郎你是说,你想要去书院念书?” 陆安珩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点点头,努力地说服萧氏,“阿娘,爹爹和大伯都考中了秀才,我也要考秀才!还要跟祖父一样,考举人,中进士,当大官,光宗耀祖!” 萧氏失笑,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柔声道:“三郎真有志气。那等会儿你阿爹回来后,我跟他商量商量,让他给你开蒙。也是娘亲疏忽了,我们三郎也到了该念书的年纪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06.心结解除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在大牛无意中透露出的信息中, 陆安珩知道他们的同伙快要过来接应他们了, 要是自己被那群人带走, 那就真的不知道会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陆安珩不由摸了摸自己袖子里的碎片, 是时候动手逃离这里了。 好在这两天,大牛与二狗两个人也没饿着自己。陆安珩还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继续锻炼身体。一旁的萧恪见状,也跟着陆安珩一同练拳。陆安珩见他马步扎得稳稳的,出拳有力, 显然是练过功夫的。再一看他那身锦衣, 陆安珩心中已经能确定, 萧恪应当是武将之后, 并且,家里人的官职品级应当不低。 萧恪也没多说,对着陆安珩得意一笑, 仿佛在跟陆安珩比赛似的,一拳一拳挥得可有劲儿了。 其他的孩子们却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 见到陆安珩二人奇奇怪怪的举动,眼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萧恪的眼珠转了转, 悄悄地伏在陆安珩耳边说:“陆家阿弟,把你藏起来的碎片分我一块吧, 我们一起动手。” 这家伙果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陆安珩微笑, 想着萧恪的战力不错, 自己与他联手, 说不准还真能逃出去。 陆安珩仔细想了想当初大牛带着自己走的路线,似乎出门后,向右拐了两个弯,又向左拐了三次,用时并太长,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 因此,陆安珩断定,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应当离自己家没多远。不过这里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居住,两天了,除了大牛与二狗说话的声音,陆安珩再也没有听到过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 陆安珩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自己的家在城东,所处的地段也算是较为繁华。他又是一小孩儿,别人也不可能对他说什么外头的地形,所以陆安珩也开始发蒙,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不过陆安珩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仔细想了两天,用手在地上画了好几条路线,大致推算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大牛那天的脚步很快,又时不时的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陆安珩在他怀里就能感到明显的转弯拐角。城中的巷道大致距离都差不多,陆安珩基本能确定,当初大牛走的都是最近的转弯处。路线反向推算一下,出门右拐三次,再左转两次,运气好的话,就能到自己家了。 只是,陆安珩望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十来个瘦弱的孩子,心中复杂万分。萧恪也就算了,总归是战力值不错的友军。这群孩子,都骨瘦嶙峋的,看起来着实可怜,然而陆安珩却不能肯定,他们是否有勇气跟着自己逃跑。要是告诉他们,万一他们之中有一人因为害怕而告密,那自己不但跑不了,还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若是不告诉他们,拉他们一把,陆安珩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思前想后许久,陆安珩还是决定带着他们一起走,这样美好的生命,不能凋零在这里。 自从被关进来,陆安珩第一次走进了这群孩子的面前,努力地释放出自己的善意,轻轻的问道:“我们打算逃跑,你们要不要一起跑?” 没有一个人开口发出声音,陆安珩却看到了他们眼中希冀的光芒。这时,萧恪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眉宇间都是神气之色,小声道:“我阿爹可是大将军,我们跑出去找我阿爹,到时候,我阿爹一定会将这两个大坏蛋抓进大牢里!” 所有人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恪,见萧恪红润的脸色,还有身上穿着的漂亮衣裳,孩子们瞬间就相信了这个小伙伴,纷纷点头,轻声道:“对!把他们抓起来!” 外头的大牛似乎听到了声音,不耐烦地嚷嚷道:“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闭嘴!不然,是想要挨揍吗?” 陆安珩眼珠一转,飞快地将一块碎片塞进了萧恪手里,又贴着萧恪的耳朵轻声交代了几句。见萧恪点头,陆安珩又俯下身,对着开始发抖的孩子们一招手,小声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孩子们点点头,听着陆安珩的吩咐,挪到了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最里面的两个伤痕累累的男童开始发出微弱的痛呼,一脸虚弱的样子根本无需伪装。 陆安珩见状,连忙将门拍得砰砰响,大声道:“你们快来啊,有人快要死了!快救救他们啊!” “叫魂呢小崽子!”大牛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了门,正准备给陆安珩来上一巴掌,却被陆安珩拉住了手,拖着往里走。艰难地挤出了几滴眼泪,陆安珩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大牛,带着哭腔央求道:“大牛叔,你和二狗叔就行行好,救救他们吧!你们抓我们是想卖了我们挣银子,他们要是死了,晦气不说,还会让你们少挣一点银子呢!” 大牛想了想,这话说的对,也就任由陆安珩拖着来到了屋里头。萧恪也跑到了门口,学着陆安珩的样子,对着外头的二狗哭道:“二狗叔,你快来看看啊,救救柱子他们吧!我们一定听话,你别不管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死掉啊!” “怎么了?很严重?”这些天孩子们的乖巧让二狗放松了警惕,就这么毫无戒心地走到了大牛的身边,低头皱眉看着两个晕过去的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陆安珩与萧恪对视一眼,瞬间弹出碎片,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往大牛二人的脆弱部位刺了进去。 这是陆安珩琢磨了许久才想出来的阴招,比体力,他和萧恪俩小屁孩绝对不是大牛这两个成年汉子的对手。要是一次逃跑不成被追了回来,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然而面对两个成年大汉,就算是十几个孩子一起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怎么放倒他们,陆安珩思索了许久了。 在昨天大牛给他们送水和食物时,陆安珩无意中发现,自己站起来,头顶刚好在大牛的大腿处。若是拿着碎片往上狠狠一刺,那部位,真是不可说,不可说。 作为男性,某个部位有多脆弱,陆安珩最知道了。这才制定了这个计划,只要将大牛他们骗进来,就能让他们吃个大亏,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果不其然,大牛与二狗当即就是一声惨嚎。这惨嚎如同某种暗号一般,屋内的孩子们一听就开始往外跑。大牛二人还想起身追,却不料陆安珩和萧恪再次往他们的下身狠狠地扎了几回,二人痛得几乎快要晕过去,哪里还有力气去追已经跑的不见人影的孩子们。 陆安珩和萧恪动作同样迅速,往大牛二人的某个部位插完碎片后,立即撒腿往外跑。陆安珩心中早就计划好了,拖着萧恪一路跑出门,而后对着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的一群孩子大吼道:“跟我来!” 孩子们刚跑出来,对陆安珩简直信服极了,一听陆安珩的声音,立马跟在他身后拼命地跑。 身后,大牛与二狗二人已经艰难的追了起来,狰狞着一张脸,恶狠狠地骂道:“小兔崽子们,快给老子回来!敢对老子动手,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骂骂咧咧间,大牛与二狗已经快要追上他们了。 谁回去谁傻逼!陆安珩完全当他们在放屁!危急关头,陆安珩竟然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潜力,奔跑的速度简直如同一阵风一般,让后头的大牛与二狗追得气喘吁吁。 好在由于他们方才的一通狠手,大牛与二狗的仇恨被他们俩拉得稳稳的,都顾不上已经被他们追上的其他孩子,一门心思的想追上陆安珩二人,以报刚才的不共戴天之仇。 萧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被陆安珩扯着跑。听着大牛二人越来越近的跑步声,萧恪喘着粗气对陆安珩道:“你你先跑,别管我!” “不可能!”陆安珩同样气喘吁吁,拉着萧恪的手握得更紧了,坚定地说道:“我是不会扔下你的!别说话,加油跑,跑到前面有人的地方,我们就得救了!” 萧恪的瞳孔开始涣散,感觉自己的心口越来越闷,如同快要爆炸了一般。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萧恪狠狠地咬了咬舌尖,直到感到自己嘴里传来的血腥味,萧恪的大脑才清明了几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过来拖着陆安珩往前跑。 “嘿,这两小兔崽子跑的还挺快!”大牛和二狗恶狠狠地追着,眼见着自己与陆安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大牛忍不住大笑道,“跑啊,你们再跑啊!有你们好看的!” 陆安珩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绝望,没成想自己还是没跑成,这回被抓回去,估计要吃不少苦。 萧恪脚下一个趔趄,拖着陆安珩与他一同摔在了地上。 陆安珩心中更绝望,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倒在地上直喘气,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算是抓到你们了!”大牛喘着粗气的狠毒声音传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07.黑历史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萧将军找回了儿子,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见这些孩子形容可怜, 也动了恻隐之心。想了想,萧将军温言吩咐道:“将他们送往衙门,给他们买点吃食,再好生问一问,他们是否还记得自己家在何地?若有记住的,差人将他们送回家。” “遵命!” 陆安珩听着萧将军的话, 连忙对着他作了一揖, 道,“禀将军, 我家就在这扬州城内, 能否劳烦您派人送我一送?” 萧将军还未开口, 萧恪就立马接过了话头,“陆家阿弟,你家原来就在城内啊?那让何叔先送你回去,以免你家人担忧, 我过几天再去找你玩~” 陆安珩见萧恪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不由回了个笑容,“成啊, 到时候给你吃我阿娘做的甜糕, 可好吃了。” 萧将军想着方才自己所见的情景, 自家儿子摔倒了, 这孩子都没扔下他自己逃命,心中便对陆安珩生出了几分好感。又见陆安珩行事落落大方,谈吐有礼,萧将军心中的好感就更多了,想着儿子找了这么个同龄玩伴也不错,也就对着陆安珩点点头,笑道:“那便让何副将送你回府。” 说完便调转马头,双脚一夹马腹,瞬间消失在巷道尽头。只听到萧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从风中传来,“陆家阿弟,你记好了,我会去找你玩的啊!” 陆安珩哭笑不得,深觉萧恪是个心大的憨货。而那个被萧恪唤作何叔的副将,见萧将军走远,也不多言,下马来到陆安珩眼前,蹲下身,锐利的眼神直视陆安珩的双眼,放缓了声音,轻声道,“陆小郎君,你可记得你家的位置?我这就送你回去。” 那必须记得啊!陆安珩麻溜的就将自己家的地址给报出来了,“就在前面不远的荣安街。” 何副将的眼里就有了些许笑意,心道这真是个伶俐的孩子。 到了陆府,急得快要发疯的陆昌兴与萧氏二人自是喜出望外,对着何副将千恩万谢,几乎要对何副将跪下磕头了。吓得何副将连忙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 陆安珩已经被陆芙与陆安珏一人拉着一只手,陆安珏仰着肥嘟嘟的脸蛋儿,使劲儿往他哥身上扒拉。紧紧攥住他哥的手,陆安珏严肃着一张胖脸问道,“阿兄,你去哪里了?都没有来看四郎。” 陆芙抢过陆安珩的话头,拍了拍陆安珏的小脑瓜,小声道,“行了,有什么好问的,三郎回来了就好了。” 陆安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哥。陆安珩失笑,伸手抱住这个肥团子,拔萝卜一样的将他从地上拔起来,轻声安慰他道:“行了,四郎别委屈了。阿兄等会儿陪你玩。” 话还没说完,陆安珩就被萧氏紧紧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撒手了。陆安珩无奈,心知他娘这回真的被吓坏了,连忙将肥团子放下来,拍拍萧氏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慰萧氏,“阿娘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再哭,四郎可要笑话你了啊。” 萧氏的哽咽声更大了,陆安珩无法,只能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阿娘,你知道这等黑心事是谁干的吗?” 萧氏的哭声当即便是一停,拿出帕子擦了擦泪水,咬牙道,“你那个黑了心肝的奶娘,我已经让人将她送至官府了!定然不能轻饶了她!” 陆安珩见状,忍不住道:“就凭奶娘一个人,哪里干的出这么一件大事来?旁人不知,阿爹阿娘你们应当清楚,奶娘为人老实,又胆小,说她是主谋,我这个五岁孩童都不能信!” 陆昌兴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瞬间便想起了陆安珩之前说过的,小赵氏对二房的咒骂。说实话,这回陆安珩被绑之事,陆昌兴夫妻二人也怀疑过小赵氏,只可惜苦于没有证据,奶娘又咬牙不认,陆昌兴他们还真不能就冒冒失失的去找小赵氏的麻烦。 现在陆安珩这话一出,陆昌兴二人登时咬牙。陆安珩见此,揉了揉陆安珏肉嘟嘟的脸,看着陆芙担忧的眼神,也不好多说,只是提了一句,“那两个人贩子已经被萧将军命人捆去官府了,阿爹若是还有疑问,何不去问一问?” 说完,陆安珩又对着陆昌兴一招手。待到陆昌兴俯下身子后,陆安珩踮脚,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前天我生辰之时,阿荷堂姐曾经悄悄地提醒我要小心一点。说是听到过大伯母有说过什么,‘这次一定要他好看’之类的话。” 陆昌兴面沉如水,看了眼身旁的陆安珏,怕吓着了幼子。强压住内心的愤怒,陆昌兴面色平静地起身,对着萧氏道:“我去衙门走一遭,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萧氏也猜到了其中的隐情,俯身抱着幼子对着陆昌兴颔首,冷声道:“郎君早去早回,家里交给妾身便是!” 不知为何,听着萧氏带着寒意的话语,陆安珩顿时觉得身子一凉,总觉得阿娘身上有杀气。 然而过了许久,陆安珩几人都用完午膳了,陆昌兴还没回来。陆安珩心下奇怪,瞧着大牛他们也不是嘴硬的人啊,怎么这么久还没问出来? 萧氏心下也隐隐焦急,当着三个孩子的面又不好露出来,吃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然而直到未时,陆昌兴还没回来。萧氏有些坐不住了,却突然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萧氏心下一惊,连声问道:“管家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郎君呢?” 管家一抹汗,喘匀了气道,“夫人,郎君请了族老前去大房郎君府上了!说是要请族老做主,处置大房夫人。郎君已经进了府了,这才吩咐小的前来传话,让您带着小郎君和小娘子过去。” 陆昌兴竟然直接请了族老?陆安珩被惊得手中的糕点都掉了。萧氏也惊了一瞬,而后脸色立即难看了起来,郎君如此震怒,看来此事肯定跟小赵氏脱不了干系! 陆安珩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拉了萧氏的手,随着管家赶到了大房府上。 里头早已经闹开了,小赵氏哭声震天,陆安珩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了小赵氏撕心裂肺的哭声,走进祠堂门口,里头已经满满当当地站了一屋子人。小赵氏正跪在屋内,不住的痛哭着。一边哭,一边喊冤。 见陆安珩到来,小赵氏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珩,小赵氏状若疯狂地道,“三郎你相信大伯母,大伯母没有想要害你的!不是我害你的!” 陆昌兴眼神如同寒冰一般刺向小赵氏,冷声道,“那两个人贩子和奶娘都交代了,伺候你的婆子也招供了,你还想抵赖吗?” “我不是有意的!”小赵氏大喊,“凭什么三郎就能这般好运,落水高烧了这么久,还能救回来。我的大郎呢?没了命了啊!郎君你救救我,我不是有心的!” 果然是这样!陆安珩心中一叹,忍不住开口道,“大伯母你可知,当日我落水,是被大郎推下去的。” 小赵氏疯狂的神情一顿,突然恶狠狠地瞪着陆安珩,咬牙切齿地恨道,“所以你就害死了你的大兄吗?” 陆安珩无语,小赵氏已经神志不清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陆安珩可不想当什么圣父,来个以德报怨什么的。要不是自己这回运气好,还不知被卖到哪个地方去呢。 看着小赵氏这副别人都欠了她的样子,陆安珩忍不住开口道,“大郎之所以身亡,与旁人无关,都是你害得。” “你胡说!我疼他爱他都来不及!” “是吗?”陆安珩冷笑,“你可知当初大郎推我下水时说了什么?没了我,四郎的身子又不大好,二房绝了后,这家产就都是你们的了!” 见小赵氏明显心虚的表情,陆安珩更为愤怒,别人不知,他却是清楚,小豆丁确确实实是被陆安瑾给害了!陆安瑾为了这么些家产,竟然就能出手害了堂弟的性命,分明就已经被小赵氏给养歪了。放在现代,也是妥妥的进少管所的命。陆安珩对陆安瑾的死半点同情都没有,接着给了小赵氏致命一击,“这点家产,我阿爹阿娘也没想跟你们争!要不是你平日里总是念叨着这一切,大郎也就不会移了性子推我落水,想要害死我。后来大郎落水,焉知不是报应呢?” 小赵氏呆愣了片刻,忽而泪流满面,大笑不止,笑声如同野枭般凄厉,刺的人耳膜生疼。 陆昌兴这回是铁了心的要处置小赵氏,族老也愤怒不止,小赵氏身为宗妇,却残害族中子嗣,不配再为陆家妇。看在赵氏的面上,陆昌平并未一封休书休了她,而是给了她一个体面,病死。 陆安珩却并不觉得高兴,死了人总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即便这人想要害自己,然而陆安珩生长在和平的社会,安宁的校园,平日里干的最出格的事儿,也不过是与人打上一场架。 这样间接逼死了一个人,就算那人该死,陆安珩也心情低迷了好几天。 等到办完小赵氏的丧事后,陆安珩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又开始执行自己的时间表,为考中秀才而努力。 令人意外的是,没过几天,萧将军竟然真的带着萧恪上门了。 陆安珩听到萧恪来了消息很激动,毕竟萧恪可是自己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小伙伴,又一起经历过绑架事件,分量还是不一样的。 赶到大厅,陆安珩便看到打扮的极为精神的萧恪对着自己挥挥手,活力十足的喊道:“陆家阿弟,我来啦!” 萧氏连忙接过话头,开口问道:“郎君一路辛苦,可曾用过早膳?云兰,快去备点点心!” 陆昌兴抬了抬手,望向萧氏的眼神温柔至极,含笑道:“娘子不必忙活,这些时日你辛苦了。三郎今日又晕了过去,可曾请了大夫,开了药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08.喜与悲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对此表示毫无压力, 上辈子从小学到高中这十二年学念下来,别的不敢说, 单论考试的心理素质,陆安珩绝对能甩大伙儿一条街。 就是这天气坑爹了一点,此时正是二月份, 正是春寒料峭之时, 陆安珩拒绝了自家亲爹要送自己的提议,独自背着书箱走在大街上,一出门便感到寒意直往自己的身上钻。 没走多久就到了县衙, 虽然天色还未破晓,县衙门口已经乌泱泱的站了好些人。好在有衙役在维持秩序,前来赴考的学子们也不敢跟任何人发生冲突,都老老实实的听从衙役的安排,排起了三条队伍。 陆安珩大致扫了一眼,估摸着已经到了将近一百人了,这还不算站在一旁前来送考的人数。陆安珩内心不由感叹, 这年头儿的考生真遵守纪律,还没进考场, 就都已经安静如鸡了。陆安珩能毫不吹牛逼的说, 这会儿就是扔根针下去, 都能听到响儿。 只是, 察觉到周围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以及若有若无的牙齿打颤声, 陆安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经历过考试的人都知道,紧张那玩意儿都是会传染的,一个人开始发抖,那就会带动着周围的人一块儿抖。尤其是这会儿天气还挺冷,半冷半吓之下,也不知道是哪个哥们儿先开的头,队伍里五分之四的人都在跟着抖。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好些人嘴里念念有词,轻声细语的开始背诵四书五经的内容。 不知等了多久,陆安珩的脚都冷得跟冰块儿似的了,天色才逐渐亮了起来。队伍前头也开始动了起来,进场的时间,到了。 人群瞬间就嘈杂了起来,周围来送考的亲友拉着自家的考生就念叨开了—— “儿啊,你要好好考,争取考中,中了后你就是秀才公,娘也跟着你享福咯!” “快瞅瞅你书箱,看看东西是否都带齐了,好好考,爹在外头等你!” “阿兄,多年苦读,成败在此一举,千万莫要辜负了爹娘的期待!” 陆安珩听着,不由在心里给这些考生点了根蜡烛,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呢!陆安珩敢用自己的节操发誓,这话绝对起了反作用了,看看前头那哥们儿抖得厉害的手就知道了! 不过,陆安珩不知道的是,在他观看别人之时,他自己也成了别人的打量对象。毕竟前来参加考试的人虽多,如同他这般,才十一二岁的小屁孩也没几个。他往人群中一站,自动跟前后两人站出了一个盆地来。更何况,陆安珩年纪虽小,却无人来送考,在一堆年纪长了许多的“兄长”面前,格外显眼。 陆安珩也不在意,自动开启屏蔽模式,无视了周围隐隐绰绰投过来的打量眼神,心理素质一级棒。 没过多久就到了陆安珩,入口处的衙役检查了一下他的书箱,又仔细地对比了一下他的画像,确认是本人无误,又冷着一张脸让陆安珩脱下自己的外衣。 陆安珩心里大呼坑爹,这变态的规矩,本就不许考生穿棉袄来考试,现在还得让自己把外套给脱了,人干事?然而腹诽归腹诽,陆安珩面上还得带着笑,老老实实将外衣脱下来,任由衙役仔仔细细地翻了个遍。 直到接过衙役递来的几件外衣穿上后,陆安珩才觉得自己终于从冰棍状态下活了过来。 进了县衙后总算没那么冷了,陆安珩和前面进来的考生站在一起,等着所有考生入场。 等到县令宣布了考试开始后,陆安珩才找到自己的考试房间。房子里的设施很简单,除了一套桌椅,啥都没有。 陆安珩的生活技能还是不错的,先从萧氏给自己准备的书箱中拿出抹布将桌椅擦干净,然后轻手轻脚地将笔墨纸砚和镇纸摆放好。他虽然人小,做起事来却有条不紊,一举一动都带了一股优雅的味儿,再配上他天生的好皮相,愣是让对面几人看傻了眼,脑海里齐刷刷的浮现出“蓬荜生辉”四个大字。 等到陆安珩收拾妥当后,衙役也开始分发考卷了。 陆安珩拿着厚厚的一沓考卷,内心还有点小紧张,然而习惯性的扫完所有题目后,陆安珩心里顿时就踏实了起来。 题目虽然多,但内容却并不难,题目全都是四书五经上的原文,主要就是考大家对四书五经的掌握情况。陆安珩这几年自己都不知道把那几本书抄了多少遍了,自然是下笔如有神,连个停顿都没有。 不过陆安珩虽然松了口气,却还是绷紧了一根弦。没办法,这年头儿,卷面分也同样重要。若是你的字儿写得跟狗爬似的,不好意思,除非您是圣人在世,文章惊才绝艳的恨不得让人跪下来叫爸爸,那估计能让考官忽略这点小瑕疵。否则的话,您就可以直接回家,明年再来吧。 陆安珩练的是颜体,讲究的是笔力雄厚,气势庄严。只是他如今年岁尚小,臂力不足,写出来的字虽然气势不太够,却也很能入眼。 原本还带有灰尘味的房间逐渐被墨香味儿掩盖了,陆安珩全神贯注地写着,沾墨落笔极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污了考卷。 一鼓作气做完考卷后,陆安珩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抬头一看天色,估摸着已经正午了。陆安珩扒拉了一下自己的书箱,发现萧氏给他准备了鸡蛋饼和馒头,还有好几个已经煮好了的鸡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陆安珩也不嫌弃这些东西都已经冷了,坐在椅子上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吃,陆安珩一边轻轻活动着双脚。 说来也是坑爹,由于身高原因,房间内为考生准备的椅子陆安珩根本用不上,一直站着做题直到写完,腿都麻了。 将鸡蛋和馒头一扫而空后,陆安珩喝了一口水,摸着肚子满意地眯了眯眼,再次检查了一遍答案,确认无误后,陆安珩的心这才安稳了不少,等着交卷时间一到,立马交了考卷回家去了。 萧氏早就翘首以盼,平日里的优雅做派都不见了,不停地在屋里踱步,时不时地朝大门口望一眼,等着儿子的到来。 见陆安珩推开门走了进来,萧氏连忙迎了上去,一把将手里捧着的暖炉塞进了陆安珩手中,口中催促道:“快捧着这手炉取取暖,莫冻着了!” 陆昌兴上前接过陆安珩的书箱,伸手在陆安珩的肩膀上拍了拍,虽然没开口,但一切的关怀都尽在不言中了。 陆芙想来是被特地叮嘱过,不能闹陆安珩,是以看向陆安珩的眼中还带着几分敬畏,平日里活泼的性子都收敛了几分。 陆安珩倒是不在意,笑眯眯地叫了声“阿姐”,转头就逗弄胖团子陆安珏去了。陆安珏小朋友今年也九岁了,还是粉粉嫩嫩胖墩墩的团子样儿,五官与陆安珩有八分相似,就是体型比陆安珩圆润了两圈。乍一看,就是一个竖矮横宽版的小号陆安珩。 陆安珏也跟着陆昌兴开蒙了好几年,延续了亲哥的凶残学习法,只是因为是家中幼子,父母兄姐都宠着,难免有几分跳脱。要陆安珏说,他最怕的就是自家那个看起来总是笑眯眯,实际上凶残万分的亲哥,因为他哥一见他,就把他当大型玩具摆弄。 这不,陆安珩眼瞅着从三头身进化成了五头身的陆安珏,修长的手指就忍不住的发痒。戳戳陆安珏的婴儿肥,再戳戳他的双下巴,又伸手捏捏他肉嘟嘟的手掌,陆安珏都好脾气的任由他戳。 这也就是亲哥才有的待遇了,换个人来,陆安珏能撸起袖子跟人干一架。 不得不说,戳戳肉乎乎的亲弟弟,实在是有益于放松心情。陆安珩只觉得考试带来的紧迫感一扫而空,心情好地多喝了一盅鸡汤。 接下来的三天亦是如此,虽然题目一天比一天难,陆安珩的状态却一天比一天轻松。他本来就是考试型的选手,进入状态后,竟然感受到了一种游戏通关的快感。也算是一个大奇葩。 放榜那天,陆昌兴不顾陆安珩的阻拦,执意要与他一道儿去看榜。陆安珩没辙,只得由他去了。 没成想陆昌兴比陆安珩还激动,天还没亮就把睡眼惺忪的陆安珩从被窝里拖了出来,随意地给他收拾了一下,拉着正欲打盹的陆安珩就出了门。 陆安珩简直要被他亲爹给折腾死,傻乎乎的跟着陆昌兴一道儿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直到来的人越来越多,终于等到了来放榜的衙役。 榜一贴好,陆安珩还没来得及抬头,手臂上就是一痛。陆安珩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罪魁祸首,却见自家亲爹激动地脸色通红,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压低的声音掩藏不住满满的喜色,“你仔细瞅瞅,那榜上第一的位置,写得是不是你的名字?” 第一?陆安珩惊讶地抬头一看,他的眼神可比陆昌兴好使多了,再三的眨了眨眼,确认那上头写的就是自己的名字,陆安珩也兴奋起来了,“没错,阿爹,我真是第一名!” “好小子,真给爹长脸!回去让你娘多给你做些好吃的!” 好在二人说话的声音小,周围的人注意力又都在榜上,没听清他们的话。不然,就凭刚才那一个第一名,陆安珩就得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考生们的视线洗礼。 待到二人走远了,还有考生们的讨论声传来—— “今年的案首名讳为陆安珩,也不知这位兄台到底是何人,师承哪位名师?” “嗐,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那天考试的时候我恰巧就站在他后头,你这一声兄台,人家可当不起。” “有甚可当不起的?” “人家年方十一,你有那个脸面唤他一声兄长?” “咝——真是天纵奇才啊!” 听着他们越说越离谱,陆安珩就算再厚的脸皮也撑不住了,心道别看我现在只有十一岁的外壳,但我有一颗二十来岁的心啊!你们叫我一声哥,我还是能应得起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09.哭灵 ,最快更新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正思量间, 陆安珩便听得门外传来侍女低声请安的声音,而后帘子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陆安珩下意识的抬头,瞬间便倒抽一口冷气,呆愣在原地。这张脸, 真的是人能长出来的吗?这完美无瑕的五官, 这撩人的桃花眼, 这大长腿, 绝对的盛世美颜, 便是同为男性的陆安珩都忍不住生出惊叹之感来。 陆昌兴见长子一双眼瞪得溜圆, 就这么傻呆呆的望着自己,眼都不眨一下,那小模样,怎么看怎么都有点……蠢? 当然, 自己的亲儿子,就算蠢点, 陆昌兴也觉得他蠢萌蠢萌的。更兼有好几天没见自己的妻儿,陆昌兴因为得知了长房噩耗的阴郁心情这才好转了不少。嘴角不着痕迹地上扬了几分, 陆昌兴伸手摸了摸陆安珩的头, 温声道:“怎么?三郎莫非不认识爹了?” 被陆昌兴笑得晃了眼的三郎陆安珩:继续沉迷在亲爹的美色中…… 萧氏连忙接过话头,开口问道:“郎君一路辛苦, 可曾用过早膳?云兰, 快去备点点心!” 陆昌兴抬了抬手, 望向萧氏的眼神温柔至极,含笑道:“娘子不必忙活,这些时日你辛苦了。三郎今日又晕了过去,可曾请了大夫,开了药方?” 一听到“药方”这两个可怕的字,陆安珩立马回神,天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有多苦逼,都快要被那苦得吓死人的汤药给淹没了,吃啥啥不香。现在一听陆昌兴提到这俩字,陆安珩的身子条件反射的一抖,简直是提神醒脑的最佳灵药。 陆安珩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陆昌兴,见此,陆昌兴那颗担忧长子的心便放下了,这般灵动,想来这病也不碍事,再服几剂汤药估摸着就能大好了。不过还得再让大夫仔细瞧一瞧,可千万莫要留下病根。 不过这一瞬间,陆昌兴的心头便闪过种种思绪,再次伸手揉了揉陆安珩的头,轻声安慰他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三郎要乖乖的吃药。” 我真的很听话的喝药了啊!陆安珩全是眼泪的想,这年头儿小孩子的夭折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自己可不想就这么挂了。要是自己在这边儿挂了,又回不去原来的世界,那多冤呐! 陆安珩正想得入神,却不知道他现在的一张包子脸正皱成一团,承袭自陆昌兴的一双桃花眼中水光潋滟,看上去分外喜感。陆昌兴与萧氏憋笑,继续安慰萌包子儿子,“三郎别不高兴,大夫说了,再喝几回药就能痊愈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陆安珩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萧氏脸上的笑容愈深,忍不住捏了捏陆安珩的婴儿肥脸,手感太好,萧氏又继续捏了几把,换来陆安珩无奈的眼神。 陆昌兴见此,只觉得自己满腔的阴郁都尽数散去,若能永久地过下去,便是神仙都不换的幸福日子了。 然而一想到长房,陆昌兴原本柔和的脸色又变得冷峻起来,浑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萧氏所有所觉,偏头看了陆昌兴一眼,轻声问道:“夫君要去大哥大嫂那里看一看吗?大郎……真是可惜了。” 萧氏是真心为这个侄儿惋惜,即便她与小赵氏之间的矛盾再多,也不至于牵连到孩子。想到三郎落水昏迷的那段时间,自己眼都不敢阖的守着他,看着他痛苦地皱眉,自己便心如刀绞。如今大郎落水而亡,小赵氏绝对比自己当初更绝望。这么想着,萧氏心中对小赵氏的恶感暂时去了几分,真心实意地为大郎落下泪来。 陆昌兴的神色淡淡,眼中也露出几分惋惜之色,微微叹了口气,“我去安慰安慰大哥。” 陆安珩心道:若是你们知道了那个“让人可惜”的大郎害了你们真正的儿子,只怕这会儿得拍着巴掌庆祝一番吧? 见萧氏还在流泪,陆安珩的眼珠一转,立马气呼呼地道:“阿娘不要为大哥伤心啊!大哥是坏人,就是他把我推进池塘的!” “什么?”萧氏与陆昌兴齐声惊呼,陆昌兴极快,严肃着一张脸,再次向陆安珩确认,“你上回落水,是大郎害的?” 陆安珩点头,接着把刚才梦境里听到的陆安瑾对自己的怨恨之词全部说了出来。陆昌兴和萧氏的脸色哟,简直就跟从墨汁里泡了一回似的,神经大条如陆安珩都感到了空气中的寒意,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悄咪咪地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陆昌兴怒极反笑,“好一个大嫂!” 萧氏只觉得自己的一片伤心喂了狗,这么个心狠手辣想要害死自己儿子的侄子,自己的眼泪真是白流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滔天的怒火。半晌,萧氏冷静地开口道:“夫君还是前去大房院里看一看吧,不管大郎之前对我们三郎有怎样的恶毒心思,现今他已去世,单凭三郎的一番话,也认定不了小赵氏的过错。死者为大,就当是去看一眼他们的报应吧!” 陆昌兴抿唇不语,两道赏心悦目的长眉死死拧在一块儿,日光透过窗纱洒在他俊美的脸上,衬得他愈发丰神如玉,如同芝兰玉树,令人舍不得挪眼。 萧氏见此,忍不住叹道:“婆母还在那边呢,你就当是尽孝了。” 提起赵氏,陆昌兴的脸色愈发冷峻,眼中的苦涩一闪而逝。心疼地望着萧氏,陆昌兴涩声道:“娘子嫁给我这么多年,受累了。”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然而到了赵氏这里,那就得换成大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了。 赵氏只生了陆昌平与陆昌兴两个儿子,奈何在生陆昌兴时难产,差点让赵氏丢了性命。是以赵氏一向不喜陆昌兴,待到陆昌兴及冠后,又拒绝了赵氏为他选的妻子,一心要迎娶萧氏,赵氏便更加不待见二房。陆昌兴这话,实在是肺腑之言,自萧氏进门后,赵氏可没少折腾她。 萧氏一听这话,心头便是一暖,柔声道:“夫君说的哪里话?侍奉婆母本就是为人儿媳的本分,何来辛苦之言?” 平心而论,赵氏对自己确实不算好。只是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一顶“孝顺”的大帽子压下来,自己也只能受着。何况,比之大伯后院中好几个姬妾,自己的夫君身边干干净净,连个通房丫头都不曾有,只这一点,萧氏便心甘情愿地跟着陆昌兴。比起丈夫身边干干净净而言,受点婆母的气又算什么?再说了,赵氏不过是抬举小赵氏来打压自己,那点手段,还真是不痛不痒。 陆安珩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空气,坚决不做父母间的电灯泡,奈何他与父母之间的“心有灵犀”技能点目前还处于零的状态,陆昌兴夫妻二人的眼神同时落在了自己的胖儿子身上,原本严肃的神情松了下来。 陆昌兴微微一笑,对着萧氏柔声道:“我先去大哥那边看看。” 萧氏点头,替陆昌兴整了整衣襟,轻声道:“好好安慰一下大哥大嫂还有婆母,莫要与他们生冲突。” 陆昌兴咬牙,一把抓住萧氏的手,低声道:“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了!” 萧氏面上一红,忍不住嗔了陆昌兴一眼,眼神往陆安珩的方向瞟了瞟,示意儿子还在一旁看着呢! 陆昌兴哈哈一笑,大步踏出门去了。 陆安珩则贼兮兮的瞅着萧氏直发笑,看得萧氏脸上的红晕更深,也匆匆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见萧氏几乎算得上是逃离的背影,陆安珩心中暗笑,而后便是一声叹息。这年头儿不好混,一个“孝”字能压死一群人。如今陆安瑾死了,陆昌平心中作何感想自己无从得知,但是小赵氏,绝对会将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 如同小赵氏这样不讲道理的人,陆安珩曾经在现代时见过,那回可真是刷新了自己的下线,让自己知道,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小赵氏这回伤心是真的,然而只怕要对自己再多出几分怨恨来——为什么你落水了能救回来,我的儿子却死了? 想想她之前教唆陆安瑾的那番话,陆安珩便知道,这等全然不讲道理的强盗逻辑,放在小赵氏身上,那是完全没有冤枉她。再加上一个偏心大房,看二房不顺眼的赵氏,陆安珩真是为自己的爹娘叹了一口气,已然预料到了二房日后的堵心生活。 只是不知自己的大伯陆昌平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若是他与小赵氏心中所想一样,那么二房的处境,真是如履薄冰。萧氏与陆昌兴倒是能应付这些刀光剑影,然而自己姐弟三人便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从来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更何况如今中馈掌握在赵氏手中,若是陆昌兴与萧氏二人一个不查,被大房钻了空子,不管自己姐弟三人哪一个出了岔子,对萧氏二人而言,都是锥心之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10.放大镜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也想出去看看京城的繁华,他还记着昨天见到的那些异族商人,想问问他们有不有玉米土豆的消息呢。正好萧恪和他哥这两个向导主动送上门来,陆安珩真是求之不得。 走在石板路上, 陆安珩时不时地停下来听一听货郎们地吆喝。这会儿已到十月下旬, 天气逐渐转凉,陆安珩却注意到这些货郎们脚上还穿着破损较重的草鞋, 露在外头的皮肤粗糙不堪,隐隐还能看到些许疤痕。 陆安珩心中不由再次叹息,这年头, 平头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即便是天子脚下, 也有的是面黄肌瘦的穷苦人家。 这个时节, 正是萝卜冬瓜成熟之际, 坊市上有不少农户担着这些时令蔬菜在卖。更有那身型明显比周围人壮上一圈的屠户正在大声吆喝, 引来肉铺旁的农户们羡慕的眼光。 陆安珩看得有趣,这种鲜活的市井气息, 难得勾出了陆安珩那么一丢丢的文艺情怀, 想起了前世某个声名赫赫的上河图。陆安珩忍不住想, 要不是自己的绘画技术只有简笔画水平,这会儿或许也能画个京城市井图啥的, 说不得千百年后还能被后人当成重要史料呢。 当然,这也仅限于想想了。陆安珩很清楚, 以自己画画水平的渣度, 估摸着能画出个毕加索式的抽象派来。这会儿还真没人能欣赏得来。当然, 以后自己若是碰上了丹青高手,忽悠着他画一幅来为后世史料做贡献也是可行的。 陆安珩一边走一边脑洞大开,走走停停间便和几个异族商人碰了个正着。陆安珩不大能分得清各国人的相貌,单看这几人的服饰,尤其头上极富特色的帽子来看,倒是有点像后世阿拉伯人的风格。 萧恒见陆安珩对这几个异族商人感兴趣,顺口为他解释道:“这是西域那边来的异族人,西域那边小国众多,各国之间的风俗也不大一样。这些商人走遍西域,手头倒是有不少稀罕物件。” 陆安珩点头表示了解,若他们真是阿拉伯人,那真的没什么好奇怪的。阿拉伯人的足迹可是遍布各大洲,为世界文化间的交融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借着他们打一下掩护,把阿拉伯数字在大齐推广一下。天知道前些天陆安珩看到萧氏手上的账本后,被那些繁冗复杂的账目弄得有多头大。 那时,陆安珩不由感慨,阿拉伯数字和简单的竖式计算,是多么实用的东西啊。 这几个异族商人的汉话说的不错,陆安珩仗着年纪小,努力做出一副天真的神情,仰头瞪着一双眼波潋滟的桃花眼,笑眯眯地问他们:“我听说,在西域,有一种食物长在半人高的麦秆头,结出的果实如同七八岁幼童的小臂一样粗长。那果实金灿灿的,很是漂亮。这是真的吗?” 几个商人面面相觑,眉头紧皱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操着一口口音奇特的汉话回答道:“非常抱歉,我们在西域没见过这样的食物。” 陆安珩有点失落,深深觉得自己被老天爷给抛弃了。人家穿越前辈们一个个混得风生水起,要什么就有什么。自己就是那后爹养的小可怜,要点儿种子老天爷都不给。想想还有点小伤心。 许是陆安珩脸上的表情太过忧伤,又蔫头耷脑的一点精神都没有,看着就让人心疼。其中一个商人忍不住心软了一瞬,干巴巴地安慰他,“小郎君你别急,我们虽然没在西域见到过你说的食物。不过,我们有朋友坐船出海,到了大海的另一端,说不定他们会知道。” 陆安珩的双眼刷地一下就亮了,出海好啊!要去美洲,可不就是要出海么!玉米土豆有望了,老天爷你果然还是没有抛弃我! “你们的朋友,他们也到京城来了吗?” 商人摇头,“我们出发前来京城时,他们刚回来。据说他们从大海的另一边带了许多珍奇的宝物,现在应该也快到京城了。” 陆安珩不由目露憧憬之色,一旁的萧恪见了,很是心疼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陆家阿弟。在他看来,扬州城虽然热闹,到底不若京城繁华。看看陆家阿弟多可怜,刚来京城就被这些蛮夷商人们给忽悠瘸了! 被商人们给忽悠瘸了的陆安珩:……劳资见过的世面比你多多了,到底谁才是土包子? 好在陆安珩并不知道萧恪此时的心理活动,这会儿,他正兴致勃勃的问这些商人,“你们的朋友们到了京城,也会在这里贩卖东西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陆安珩的心情立马好转了起来,决定接下来都在这里蹲点,一定要守到出了海的那一群胡商的到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陆安珩这才有心思查看这些商人们带来的东西。 胡商们带来的东西很有外族特色,有不少西方风格的玛瑙首饰,还有看着精美的波斯地毯。萧恒买了两张地毯,准备送给母亲和幼弟。萧恪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感兴趣,斥巨资买了一把锐气逼人的胡刀。陆安珩本欲为他们付账,却被萧恒给拒绝了。 开玩笑,要是真让陆安珩付了账,那估摸着自己和蠢弟弟回家都得挨上一通暴揍。 陆安珩也不过多坚持,随便看了看商人们带来的种子,立马有了新发现。在萧恪选刀的同时,陆安珩也从那一堆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种子中,发现了辣椒的种子! 见到辣椒种子的那一刻,陆安珩恨不得流下一行激动的泪水。要知道,陆安珩前世可是吃辣大省的一员,结果一朝穿越,生活在这个没有辣椒的朝代,这是多么让陆安珩崩溃的一件事。 现在好了,辣椒种子来了,辣椒还会远吗?有了辣椒,麻辣小龙虾、辣椒炒肉、麻辣烫等一系列风靡全国的菜肴还会远吗? 陆安珩想了想,现在虽然已经过了最佳种植辣椒的时期了,貌似也还能赶在季节的尾巴上种一茬? 陆安珩对这些农事不大懂,出于吃货的本能,一拍脑门就决定,不管能不能行,回去先把把辣椒种下去再说。要是真种辣椒来了,到了冬天,自己就能吃到怀念已久的辣椒了。还有鸳鸯锅,冬天吃火锅,那是多么惬意的事儿啊! 在吃货因子的作用下,陆安珩的大脑高速运转,仔细地想了想,终于从遥远的记忆中扒拉出了一个片段。当初在乡下外婆家时,貌似也有乡亲在这个时节种辣椒的。只是要特别注意给辣椒防寒,以免它被冻死。 陆安珩心里琢磨了一下,反正离冬天还有一两个月呢,到时候辣椒苗都能长出来了,真要防寒的话,貌似只要最后结果的那一段时间才需要? 给辣椒防寒……陆安珩不大会。但是他在后世见多了阳台种菜的操作,想了想,觉得自己可以改进一下,变成卧室种辣椒,这样,总不至于会把辣椒苗给冻死吧? 这么一想,陆安珩立马就激动了,开口就想把这些辣椒种子全都包圆了。 商人们也很高兴,这玩意儿他们根本欣赏不来,一见到这种子就让他们想起了当初被辣椒支配的恐惧。一听说陆安珩要把这些辣椒种子全部都买下来,鉴于刚才大家进行了一番友好交流,商人们也没好意思把陆安珩当成肥羊宰。 反正种子也不多,加在一起也不到一百颗,另外两个小郎君已经让自己挣了不少钱了,商人们便大手一挥,特别豪爽地开口道:“你给500文就行!” 500文钱对于现在身怀五两银子巨款的陆安珩来说,还是能接受的。因着要跟萧恪兄弟俩出门,萧氏特地给了陆安珩五两银子,还仔细叮嘱陆安珩,要好好请他们吃上顿饭,万万不能怠慢了萧恪两兄弟。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揣着五两银子出了门,没成想,在美食的诱惑之下,陆安珩土豪气十足的一掏腰包付了款,接着,立马麻溜地将所有的辣椒种子都揣进了自己怀里。 别看陆安珩现在付账付的痛快,实际上,大多数人都不乐意花上500文钱去买些不知名的种子,那不是钱多烧得慌吗? 这年头儿,一斗米20文钱。十斗为一石,陆安珩当初闲得无聊算过一下,现在的一石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120斤。 一两银子就是1000文钱,折合米600斤,500文钱就是300斤,都抵得上一家人半年的口粮了。寻常人家,谁会允许自家孩子做这些败家事儿? 即便萧氏宠着陆安珩,要是知道了陆安珩当了回冤大头,估计也得好生说道他一通。 萧恒生怕陆安珩挨揍,连忙劝道:“三郎,这么一堆稀奇古怪不知名的种子就要半两银子,也不知能不能种得活。买下来不划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11.望远镜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没办法, 男孩子总会有调皮的时候。陆安珩小时候没少因为犯错被亲爹好一顿打,爷爷奶奶虽然心疼, 也不好阻止儿子管教孙子。只是爷爷经常气不过,陆安珩他爸揍了他, 他爷爷背地里就得收拾他爸一顿, 把他爸给气的,没少骂陆安珩是个坑爹货。 如今陆安珩穿成了一枚小豆丁,这小豆丁长得又圆圆润润的,配上那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就跟个白嫩嫩的汤圆似的, 极是招老年人的喜爱。 赵氏一见陆安珩仰着小脑瓜子望着自己,两只墨玉一般的眼中满是孺慕之色, 一直紧绷着的脸色瞬间就缓和了下来。见孙子白嫩嫩的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袖, 脸上的笑容几乎能令日光失色。赵氏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面上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陆安珩的脑袋。 陆安珩见此,更是兴奋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脆生生的道:“祖母,娘亲说我这回落水, 您担忧了好些时日, 念了许久的佛经, 直到我大好了, 您才放下心来。是孙儿不孝, 让您劳神了!我下次再也不顽皮了!” 赵氏听着这话,心中极为熨帖,赞赏的看了萧氏一眼,心道这小儿媳不愧是出身官宦的大家闺秀,于教养孩子上头,真是有几分独到之处。 萧氏破天荒得了婆母这赞赏的一瞥,眉毛都没动半分,眼观鼻口观心,恭敬的立在一旁,大家风范尽显。 反倒是小赵氏坐不住了,心中暗恨萧氏方才毫不留情的揭了自己的短,又恨陆安珩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头。要知道,平日里,姑母可是更看重自己的两个儿子的,却不成想今日倒是让二房出了彩。 小赵氏心中不甘,将手中帕子撕扯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恨恨的看着陆安珩,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三郎这回可真是懂事了呢!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三郎如今,当真是开窍了。” 话虽是好话,可是从小赵氏的嘴里吐出来,愣是让人觉着有几分刺耳。 萧氏眉眼一冷,张嘴便欲再给这个大嫂一个颜色瞧瞧。却不料陆安珩反应更快,立马扑进了赵氏的怀里,身子还一抖一抖的,显然是一副被吓着了的样子。 赵氏顿时也恼了,她虽然不喜二房,但孙子总归是自家的。三郎本就多灾多难的,还被大儿媳三番两次的咒一通,赵氏心头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了,狠狠地一拍桌子,对着小赵氏厉声道:“老大家的,住嘴!” 小赵氏冷不丁的被赵氏这么一吼,也是骇了一跳。愣了片刻,又见陆安珩这个碍眼的小混球正窝在赵氏的怀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小赵氏心头的火气也上来了,又碍于婆母发威,小赵氏一时竟不敢多言,只能将自己给憋个半死。 接下来用早膳,小赵氏就更堵心了。 往常赵氏为了为难萧氏,用膳时,十回里有七八回得让萧氏立规矩。每逢这个时候,小赵氏便得意不已,觉着即便弟妹处处压自己一头又如何,日子还是不如自己过得舒心。 结果方才,萧氏正熟门熟路的立在一旁准备服侍赵氏用早膳,手中的筷子却突然被陆安珩给抢了过去。萧氏惊讶的低头,就见长子顶着脚拿过了自己手中的筷子,笑眯眯的推着自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屋内所有人见陆安珩的动作,都不由呆愣了片刻。楞楞的看着陆安珩,半天没回过神来。 陆安珩浑然不觉众人心中的惊讶,极其自然的拿着筷子跑到赵氏身边,对着赵氏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认真的开口道:“祖母这般疼爱珩儿,珩儿也想服侍一番祖母,以尽自己的孝心。” 把赵氏给感动的,眼眶都红了。连声道:“乖孙,你的孝心祖母心领了。只是如今你还小,哪能让你服侍祖母呢?快去坐好,让乳母服侍你用膳!” 陆安珩却是不依,蹬蹬的爬上了椅子,稳稳的夹住了一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奶糖包放进了赵氏的碗里,又颠颠儿给赵氏盛了碗小米粥,喜滋滋的看着赵氏道:“祖母,小米粥最是养胃,你可要多吃点。” 赵氏红着眼眶,看向陆安珩的眼中满是疼爱与欣慰,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连连点头,“好好好,祖母这就吃!乖三郎,你也快去用膳!” 陆安珩也不急,又喜滋滋的给萧氏和陆芙都盛了碗粥,见桌上还摆着一小碟饴糖,陆安珩便极为自然的给陆芙的碗里夹了一块。 小赵氏气恼不已,这三郎好端端地出什么风头?这一番举动下来,可算是将自己的大郎二郎给比到泥地里去了! 实在不是小赵氏乐意让陆安珩单独出这个风头,只是她所出的两个儿子,一个六岁,一个五岁,因着她平日里的娇纵,如今连筷子都拿不稳,还需要乳母照料喂饭。再一看陆安珩使筷子使得稳稳当当的,哪里能跟陆安珩来抢这个风头呢? 只是小赵氏素来见不得二房得脸,如今陆安珩表现的这般显眼,小赵氏看得实在堵心,忍不住嘲讽道:“哟~果然还是亲娘亲,只是,三郎你怎么也不孝顺大伯母一回呢?” 此话一出,赵氏与萧氏神情俱是一冷,放下手中的碗筷便欲好生教训小赵氏一通。却听见陆安珩脆生生的答道,“好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陆安珩一阵风似的跑到了小赵氏身边,吭哧吭哧的爬上了椅子,颤颤巍巍地端过小赵氏面前的碗,拿过勺子就舀了一勺粥递到小赵氏嘴边。 小赵氏下意识地咽下这口粥,陆安珩立马又递了一口。也不想着给赵氏布菜了,一门心思地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又不好将陆安珩手中的碗勺强抢过来,几个来回之下,竟是连说话的空挡都没有了,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笑意,便是赵氏也忍俊不禁,心中的怒气倒是一扫而空,眼带笑意的看着小赵氏出糗。 见小赵氏脸上的愤怒之色,陆安珩心中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心道:就你这小鼻子小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人。不巧,我可是专治不服!小样儿,还收拾不了你?气吧气吧,把自己给气死了最好! 再一看小赵氏身旁气呼呼瞪着自己的陆安瑾与陆安瑜兄弟二人,陆安珩冲着他们得意一笑,拍了拍手回到萧氏身边,乖乖的用早膳去了。 一顿早膳吃得小赵氏憋了满肚子火,萧氏倒是心情不错。回了自己的院子,萧氏细细的嘱咐了陆安珩一番,“以后可不要再这般胡闹了。你大伯母毕竟是你的长辈,如若你再同今日一般戏弄于她,难免会落人口舌。若是得了个不敬长辈的名声,于你可是无半分益处。” 陆安珩笑眯眯地看着萧氏,极是乖巧的点了点头,“阿娘,我知道了~” 换来萧氏爱怜的摸头,陆安珩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陪着陆安珏玩了许久,直到陆安珏撑不住睡了过去,陆安珩这才回到萧氏身边,接过萧氏递过来的九连环与陆芙一起拆着玩。 屋内气氛温馨不已,却突然听得屋外传来急急地脚步声,一个青衣侍女脸色慌乱的赶了过来,对着萧氏道:“不好了夫人,大郎落水了!” 萧氏还未开口,陆安珩却不知为何,一听这话,突然便感到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痛。 陆安珩还来不及开口,登时便两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萧将军还未开口,萧恪就立马接过了话头,“陆家阿弟,你家原来就在城内啊?那让何叔先送你回去,以免你家人担忧,我过几天再去找你玩~” 陆安珩见萧恪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不由回了个笑容,“成啊,到时候给你吃我阿娘做的甜糕,可好吃了。” 萧将军想着方才自己所见的情景,自家儿子摔倒了,这孩子都没扔下他自己逃命,心中便对陆安珩生出了几分好感。又见陆安珩行事落落大方,谈吐有礼,萧将军心中的好感就更多了,想着儿子找了这么个同龄玩伴也不错,也就对着陆安珩点点头,笑道:“那便让何副将送你回府。” 说完便调转马头,双脚一夹马腹,瞬间消失在巷道尽头。只听到萧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从风中传来,“陆家阿弟,你记好了,我会去找你玩的啊!” 陆安珩哭笑不得,深觉萧恪是个心大的憨货。而那个被萧恪唤作何叔的副将,见萧将军走远,也不多言,下马来到陆安珩眼前,蹲下.身,锐利的眼神直视陆安珩的双眼,放缓了声音,轻声道,“陆小郎君,你可记得你家的位置?我这就送你回去。” 那必须记得啊!陆安珩麻溜的就将自己家的地址给报出来了,“就在前面不远的荣安街。” 何副将的眼里就有了些许笑意,心道这真是个伶俐的孩子。 到了陆府,急得快要发疯的陆昌兴与萧氏二人自是喜出望外,对着何副将千恩万谢,几乎要对何副将跪下磕头了。吓得何副将连忙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12.改名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 “将军, 这些被拐的孩童, 要如何处置?” 萧将军找回了儿子, 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见这些孩子形容可怜,也动了恻隐之心。想了想, 萧将军温言吩咐道:“将他们送往衙门, 给他们买点吃食,再好生问一问, 他们是否还记得自己家在何地?若有记住的,差人将他们送回家。” “遵命!” 陆安珩听着萧将军的话,连忙对着他作了一揖, 道, “禀将军, 我家就在这扬州城内, 能否劳烦您派人送我一送?” 萧将军还未开口, 萧恪就立马接过了话头, “陆家阿弟,你家原来就在城内啊?那让何叔先送你回去, 以免你家人担忧, 我过几天再去找你玩~” 陆安珩见萧恪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不由回了个笑容, “成啊, 到时候给你吃我阿娘做的甜糕, 可好吃了。” 萧将军想着方才自己所见的情景,自家儿子摔倒了,这孩子都没扔下他自己逃命,心中便对陆安珩生出了几分好感。又见陆安珩行事落落大方,谈吐有礼,萧将军心中的好感就更多了,想着儿子找了这么个同龄玩伴也不错,也就对着陆安珩点点头,笑道:“那便让何副将送你回府。” 说完便调转马头,双脚一夹马腹,瞬间消失在巷道尽头。只听到萧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从风中传来,“陆家阿弟,你记好了,我会去找你玩的啊!” 陆安珩哭笑不得,深觉萧恪是个心大的憨货。而那个被萧恪唤作何叔的副将,见萧将军走远,也不多言,下马来到陆安珩眼前,蹲下.身,锐利的眼神直视陆安珩的双眼,放缓了声音,轻声道,“陆小郎君,你可记得你家的位置?我这就送你回去。” 那必须记得啊!陆安珩麻溜的就将自己家的地址给报出来了,“就在前面不远的荣安街。” 何副将的眼里就有了些许笑意,心道这真是个伶俐的孩子。 到了陆府,急得快要发疯的陆昌兴与萧氏二人自是喜出望外,对着何副将千恩万谢,几乎要对何副将跪下磕头了。吓得何副将连忙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 陆安珩已经被陆芙与陆安珏一人拉着一只手,陆安珏仰着肥嘟嘟的脸蛋儿,使劲儿往他哥身上扒拉。紧紧攥住他哥的手,陆安珏严肃着一张胖脸问道,“阿兄,你去哪里了?都没有来看四郎。” 陆芙抢过陆安珩的话头,拍了拍陆安珏的小脑瓜,小声道,“行了,有什么好问的,三郎回来了就好了。” 陆安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哥。陆安珩失笑,伸手抱住这个肥团子,拔萝卜一样的将他从地上拔起来,轻声安慰他道:“行了,四郎别委屈了。阿兄等会儿陪你玩。” 话还没说完,陆安珩就被萧氏紧紧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撒手了。陆安珩无奈,心知他娘这回真的被吓坏了,连忙将肥团子放下来,拍拍萧氏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慰萧氏,“阿娘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再哭,四郎可要笑话你了啊。” 萧氏的哽咽声更大了,陆安珩无法,只能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阿娘,你知道这等黑心事是谁干的吗?” 萧氏的哭声当即便是一停,拿出帕子擦了擦泪水,咬牙道,“你那个黑了心肝的奶娘,我已经让人将她送至官府了!定然不能轻饶了她!” 陆安珩见状,忍不住道:“就凭奶娘一个人,哪里干的出这么一件大事来?旁人不知,阿爹阿娘你们应当清楚,奶娘为人老实,又胆小,说她是主谋,我这个五岁孩童都不能信!” 陆昌兴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瞬间便想起了陆安珩之前说过的,小赵氏对二房的咒骂。说实话,这回陆安珩被绑之事,陆昌兴夫妻二人也怀疑过小赵氏,只可惜苦于没有证据,奶娘又咬牙不认,陆昌兴他们还真不能就冒冒失失的去找小赵氏的麻烦。 现在陆安珩这话一出,陆昌兴二人登时咬牙。陆安珩见此,揉了揉陆安珏肉嘟嘟的脸,看着陆芙担忧的眼神,也不好多说,只是提了一句,“那两个人贩子已经被萧将军命人捆去官府了,阿爹若是还有疑问,何不去问一问?” 说完,陆安珩又对着陆昌兴一招手。待到陆昌兴俯下.身子后,陆安珩踮脚,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前天我生辰之时,阿荷堂姐曾经悄悄地提醒我要小心一点。说是听到过大伯母有说过什么,‘这次一定要他好看’之类的话。” 陆昌兴面沉如水,看了眼身旁的陆安珏,怕吓着了幼子。强压住内心的愤怒,陆昌兴面色平静地起身,对着萧氏道:“我去衙门走一遭,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萧氏也猜到了其中的隐情,俯身抱着幼子对着陆昌兴颔首,冷声道:“郎君早去早回,家里交给妾身便是!” 不知为何,听着萧氏带着寒意的话语,陆安珩顿时觉得身子一凉,总觉得阿娘身上有杀气。 然而过了许久,陆安珩几人都用完午膳了,陆昌兴还没回来。陆安珩心下奇怪,瞧着大牛他们也不是嘴硬的人啊,怎么这么久还没问出来? 萧氏心下也隐隐焦急,当着三个孩子的面又不好露出来,吃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然而直到未时,陆昌兴还没回来。萧氏有些坐不住了,却突然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萧氏心下一惊,连声问道:“管家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郎君呢?” 管家一抹汗,喘匀了气道,“夫人,郎君请了族老前去大房郎君府上了!说是要请族老做主,处置大房夫人。郎君已经进了府了,这才吩咐小的前来传话,让您带着小郎君和小娘子过去。” 陆昌兴竟然直接请了族老?陆安珩被惊得手中的糕点都掉了。萧氏也惊了一瞬,而后脸色立即难看了起来,郎君如此震怒,看来此事肯定跟小赵氏脱不了干系! 陆安珩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拉了萧氏的手,随着管家赶到了大房府上。 里头早已经闹开了,小赵氏哭声震天,陆安珩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了小赵氏撕心裂肺的哭声,走进祠堂门口,里头已经满满当当地站了一屋子人。小赵氏正跪在屋内,不住的痛哭着。一边哭,一边喊冤。 见陆安珩到来,小赵氏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珩,小赵氏状若疯狂地道,“三郎你相信大伯母,大伯母没有想要害你的!不是我害你的!” 陆昌兴眼神如同寒冰一般刺向小赵氏,冷声道,“那两个人贩子和奶娘都交代了,伺候你的婆子也招供了,你还想抵赖吗?” “我不是有意的!”小赵氏大喊,“凭什么三郎就能这般好运,落水高烧了这么久,还能救回来。我的大郎呢?没了命了啊!郎君你救救我,我不是有心的!” 果然是这样!陆安珩心中一叹,忍不住开口道,“大伯母你可知,当日我落水,是被大郎推下去的。” 小赵氏疯狂的神情一顿,突然恶狠狠地瞪着陆安珩,咬牙切齿地恨道,“所以你就害死了你的大兄吗?” 陆安珩无语,小赵氏已经神志不清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陆安珩可不想当什么圣父,来个以德报怨什么的。要不是自己这回运气好,还不知被卖到哪个地方去呢。 看着小赵氏这副别人都欠了她的样子,陆安珩忍不住开口道,“大郎之所以身亡,与旁人无关,都是你害得。” “你胡说!我疼他爱他都来不及!” “是吗?”陆安珩冷笑,“你可知当初大郎推我下水时说了什么?没了我,四郎的身子又不大好,二房绝了后,这家产就都是你们的了!” 见小赵氏明显心虚的表情,陆安珩更为愤怒,别人不知,他却是清楚,小豆丁确确实实是被陆安瑾给害了!陆安瑾为了这么些家产,竟然就能出手害了堂弟的性命,分明就已经被小赵氏给养歪了。放在现代,也是妥妥的进少管所的命。陆安珩对陆安瑾的死半点同情都没有,接着给了小赵氏致命一击,“这点家产,我阿爹阿娘也没想跟你们争!要不是你平日里总是念叨着这一切,大郎也就不会移了性子推我落水,想要害死我。后来大郎落水,焉知不是报应呢?” 小赵氏呆愣了片刻,忽而泪流满面,大笑不止,笑声如同野枭般凄厉,刺的人耳膜生疼。 陆昌兴这回是铁了心的要处置小赵氏,族老也愤怒不止,小赵氏身为宗妇,却残害族中子嗣,不配再为陆家妇。看在赵氏的面上,陆昌平并未一封休书休了她,而是给了她一个体面,病死。 陆安珩却并不觉得高兴,死了人总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即便这人想要害自己,然而陆安珩生长在和平的社会,安宁的校园,平日里干的最出格的事儿,也不过是与人打上一场架。 这样间接逼死了一个人,就算那人该死,陆安珩也心情低迷了好几天。 等到办完小赵氏的丧事后,陆安珩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又开始执行自己的时间表,为考中秀才而努力。 令人意外的是,没过几天,萧将军竟然真的带着萧恪上门了。 陆安珩听到萧恪来了消息很激动,毕竟萧恪可是自己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小伙伴,又一起经历过绑架事件,分量还是不一样的。 赶到大厅,陆安珩便看到打扮的极为精神的萧恪对着自己挥挥手,活力十足的喊道:“陆家阿弟,我来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13.时光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再看到这附近的房间的考生一脸菜色的样子,陆安珩便无比庆幸, 自己的运气还不赖,没被分到临近这里的房间。不然真的要接受肉.体精神双重折磨。 这一晚, 考场内的动静比前一晚要大一点。考生们似乎开始心浮气躁起来, 陆安珩听到隔壁的考生翻来覆去弄得床板吱吱作响, 还听到另一边的考生低声叹息,接着又是一阵哗哗作响的翻卷声。 好在陆安珩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白天又一直处于精力高度集中的状态,虽然身上不觉得乏累, 但精神确实已经万分疲倦了。因此,即便周围的声响较多, 陆安珩也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最后一天, 陆安珩写完最后一个字,将墨迹仔细晾干后, 终于长长地吐出口气,可算是折腾完了。 这么想着, 陆安珩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将考卷按顺序仔细放好, 陆安珩便拉动了自己房间的摇铃。 很快就有衙役循声而来,将陆安珩考卷上的姓名等信息糊住,用小心翼翼的将考卷放进专用的考匣中。 陆安珩则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放轻脚步, 在衙役的带领下出了考场。 陆昌兴早已在考场门口翘首以待, 见陆安出来, 陆昌兴三步并作两步奔至陆安珩身边,接过他背上的书箱自己背上。再三打量了一番陆安珩地面色后,陆昌兴略显紧绷的脸色也放松了下来,也有兴致开口聊天了。 陆安珩这才知道,原来院试开考没多久,便陆续有考生被衙役遣送出来。有倒霉分到茅房旁边的考生受不了那醉人的味道主动放弃了的,有不小心弄脏考卷惊呼出声被赶出来的,还有体质太弱中暑被抬着出来的…… 说到最后,陆昌兴还心有余悸,对陆安珩平日里锻炼身体的举动表示了高度赞扬。 陆安珩真是长见识了,深觉科举这玩意儿,它不仅是脑力活和体力活,还是个运气活。回去还是多给祖宗烧柱香,求祖宗保佑自己接下来的科举一路顺遂,每回都能考出最佳状态! 回家后,陆安珩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将萧氏递过来的绿豆汤喝完,陆安珩立马打了水,去耳房好好的洗了个澡。 前两天在考房之中,虽然有简单的清洗一下身体,到底不如在家洗澡痛快。再加上考场中本就憋闷,这么多的考生在一块,空气中都是汗味儿,陆安珩觉着浑身都是一股烂盐菜味儿了。这回可算是回家了,自然是要仔仔细细地清理一下。 由于要等放榜,这几日的扬州城格外热闹,青楼楚馆的生意暴涨了两成。咳……才子嘛,总喜欢给自己博一个风流的名声。他们倒也不全是为了某种和谐运动而去的,大部分是学着前人的名士做派,携妓同游,共赏美景,以此为雅事一桩。 要陆安珩来形容这种行为,俩字儿就够了——装逼。 作为一只天生没什么浪漫情怀的理工狗,陆安珩完全不明白这么做“雅”在什么地方了?或许是花钱雇了个美女当导游特别有优越感?陆安珩自认为和这些“名士”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回绝了不少邀请他同游的帖子。 没错,已经有不少同届的考生注意到了陆安珩的存在。毕竟,他的年纪实在太显眼了些。另外,陆安珩那张脸也令人见之不忘,虽然年岁尚小,还没张开,但架不住陆安珩的底子好,光凭长相就让不少颜狗记忆深刻。 这年代,男人对容貌的看重完全不亚于女人。此时世家影响力尤在,那一群人基本都是颜狗,讲究风雅和气度。你要是长得寻常了些,人不乐意带你玩。世家子弟一向是引领潮流的那一拨人,以至于此时男子也颇重颜色。 除此之外,朝廷对官员的外貌也有一定的要求,五官不端正的不要,身有弊端的不要,毕竟官员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朝廷的脸面,长得实在太磕掺的,除非本人真的有经世之才,否则想当官?基本没戏。 以往的朝代中,还有人因为长得丑而被小孩子当街扔石子儿的,简直没处说理儿去。 陆安珩再次感谢爹娘,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中给了自己一张颜值爆表的脸。 当然,对于那些才子们的邀约,陆安珩全都礼貌的婉拒了。所幸他现在还是半大不大的小孩子一个,下邀的人也不觉得被扫了面子,倒也相安无事。 放榜之前,陆安珩收到了萧恪寄来的礼物和信件。萧恪对陆安珩有着蜜汁自信,信上称这些礼物都是给他考中秀才的贺礼。 陆安珩忍不住笑出声,随手拆开了这鼓鼓囊囊的包裹。里面的东西显然是为陆家一家准备的,可谓是面面俱到,一看就是出自萧夫人之手。 包裹中有各种颜色的布料,男女都可用。其中两匹粉红色和嫩黄色的锦缎显然是为陆芙准备的,还附带了几张京城时兴衣裙的图样,萧氏照着这图样就能给陆芙做出新衣裳来。 还有给陆安珏准备的文房四宝,给陆昌兴的一管紫竹箫…… 占了大头的还是给陆安珩的字帖以及那一摞摞的书,都是萧恪花了不少心思为陆安珩寻摸来的。 陆安珩心下感动,决定进京后好好去萧府拜谢一番。 现在嘛,回信之时,陆安珩便增加了好几张画着简笔画的纸张进去。 因着萧恪不耐烦念书,气走了好些个先生,早些年给陆安珩的回信上还有不少白字儿。陆安珩对这个半文盲很是忧心,恰巧当时正在教陆安珏认字,陆安珩索性做了两份识字教具,不时地给萧恪送去一份。 萧恪对此很感兴趣,特地写了信过来感谢了陆安珩一番,陆安珩也就一直做了下来,每年都给他寄过去不少。反正那些东西大多都是竹子和木板做的,能够循环用,萧恪学完了,他弟弟可以接着用。 陆安珩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反正后来萧恪寄来的信中便基本没有白字儿了。 这几年,陆安珩也不鼓捣那些教具了,想了想萧恪的学习进度,陆安珩动了动笔,将经义中的典故用讲故事的形式写出来给萧恪寄过去。 效果十分显著。 据萧大喇叭透露,萧将军也经常翻翻那些故事,看得津津有味,增长了不少知识量,朝堂之上跟人掐架时,战斗力显著地上了一个台阶。 咳……那什么,武官掐架为毛掐不过文官?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文官引经据典的将武官骂成狗,武官还一脸懵逼不知道他在说啥呢。 这回好了,有了陆安珩这一连串的小故事,常用的和偏僻的典故都有,萧将军表示非常实用。再有那不长眼的引经据典骂人,以往都两眼蚊香圈圈眼的萧将军再也不当背景板了。哦,以往没听明白,被你们这群王八犊子给糊弄过去了,合着你这是拐着弯的骂我呢!啥也别说了,撸袖子开喷吧! 得知这种迷之发展的陆安珩很是无语,琢磨着自己大概能出一本书,就叫《实用典故三百个》啥的,估计买账的武官们会有一大堆。 不过这一次的回信,陆安珩再次升级了一下小故事,从原来的文字版变成了简笔漫画版,再配上文字说明。陆安珩的画画水平很不错,人物形象栩栩如生,神态极为传神。即便不识字的,连蒙带猜也能将故事内容给猜出来。 陆安珩都想好了,进京后就找萧恪搭伙弄个书局,专门做各个年龄段的学习资料用书。教育市场这么大的一块的蛋糕,怎么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陆安珩的信寄出不久,院试便开始放榜了。果然不出陆安珩所料,他确实榜上有名,非但如此,还位列第二,成为了一命癝生。 秀才的待遇也不尽相同,如陆安珩这等的癝生,待遇是秀才中最好的。除却秀才都有的免徭役,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每月还能领取一定的粮食。次一等的是增生,也有名额限制,却没有粮食发放。剩下的统都称为附生,拥有去官办的府、州、县学的入学资格。 陆安珩的目光已经盯住了京城的官学,拜名师大儒现在还不敢想,但是通过在官学中的良好表现升进国子监就学还是可以努力一把的。 放榜后不久便到了中秋,许是知晓了陆昌兴一家想上京的打算,沉寂了许久的陆家老太太便压着大房差人前来请陆安珩一家与她一道儿过中秋。 孝字当头,便是陆昌兴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即便陆安珩等人心中再不乐意,也只能跟在父母身后来到了大房的正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14.琐碎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没办法, 男孩子总会有调皮的时候。陆安珩小时候没少因为犯错被亲爹好一顿打, 爷爷奶奶虽然心疼,也不好阻止儿子管教孙子。只是爷爷经常气不过,陆安珩他爸揍了他, 他爷爷背地里就得收拾他爸一顿, 把他爸给气的, 没少骂陆安珩是个坑爹货。 如今陆安珩穿成了一枚小豆丁, 这小豆丁长得又圆圆润润的,配上那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 就跟个白嫩嫩的汤圆似的,极是招老年人的喜爱。 赵氏一见陆安珩仰着小脑瓜子望着自己, 两只墨玉一般的眼中满是孺慕之色,一直紧绷着的脸色瞬间就缓和了下来。见孙子白嫩嫩的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袖,脸上的笑容几乎能令日光失色。赵氏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 面上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陆安珩的脑袋。 陆安珩见此,更是兴奋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脆生生的道:“祖母,娘亲说我这回落水,您担忧了好些时日,念了许久的佛经, 直到我大好了, 您才放下心来。是孙儿不孝, 让您劳神了!我下次再也不顽皮了!” 赵氏听着这话,心中极为熨帖,赞赏的看了萧氏一眼,心道这小儿媳不愧是出身官宦的大家闺秀,于教养孩子上头,真是有几分独到之处。 萧氏破天荒得了婆母这赞赏的一瞥,眉毛都没动半分,眼观鼻口观心,恭敬的立在一旁,大家风范尽显。 反倒是小赵氏坐不住了,心中暗恨萧氏方才毫不留情的揭了自己的短,又恨陆安珩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头。要知道,平日里,姑母可是更看重自己的两个儿子的,却不成想今日倒是让二房出了彩。 小赵氏心中不甘,将手中帕子撕扯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恨恨的看着陆安珩,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三郎这回可真是懂事了呢!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三郎如今,当真是开窍了。” 话虽是好话,可是从小赵氏的嘴里吐出来,愣是让人觉着有几分刺耳。 萧氏眉眼一冷,张嘴便欲再给这个大嫂一个颜色瞧瞧。却不料陆安珩反应更快,立马扑进了赵氏的怀里,身子还一抖一抖的,显然是一副被吓着了的样子。 赵氏顿时也恼了,她虽然不喜二房,但孙子总归是自家的。三郎本就多灾多难的,还被大儿媳三番两次的咒一通,赵氏心头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了,狠狠地一拍桌子,对着小赵氏厉声道:“老大家的,住嘴!” 小赵氏冷不丁的被赵氏这么一吼,也是骇了一跳。愣了片刻,又见陆安珩这个碍眼的小混球正窝在赵氏的怀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小赵氏心头的火气也上来了,又碍于婆母发威,小赵氏一时竟不敢多言,只能将自己给憋个半死。 接下来用早膳,小赵氏就更堵心了。 往常赵氏为了为难萧氏,用膳时,十回里有七八回得让萧氏立规矩。每逢这个时候,小赵氏便得意不已,觉着即便弟妹处处压自己一头又如何,日子还是不如自己过得舒心。 结果方才,萧氏正熟门熟路的立在一旁准备服侍赵氏用早膳,手中的筷子却突然被陆安珩给抢了过去。萧氏惊讶的低头,就见长子顶着脚拿过了自己手中的筷子,笑眯眯的推着自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屋内所有人见陆安珩的动作,都不由呆愣了片刻。楞楞的看着陆安珩,半天没回过神来。 陆安珩浑然不觉众人心中的惊讶,极其自然的拿着筷子跑到赵氏身边,对着赵氏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认真的开口道:“祖母这般疼爱珩儿,珩儿也想服侍一番祖母,以尽自己的孝心。” 把赵氏给感动的,眼眶都红了。连声道:“乖孙,你的孝心祖母心领了。只是如今你还小,哪能让你服侍祖母呢?快去坐好,让乳母服侍你用膳!” 陆安珩却是不依,蹬蹬的爬上了椅子,稳稳的夹住了一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奶糖包放进了赵氏的碗里,又颠颠儿给赵氏盛了碗小米粥,喜滋滋的看着赵氏道:“祖母,小米粥最是养胃,你可要多吃点。” 赵氏红着眼眶,看向陆安珩的眼中满是疼爱与欣慰,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连连点头,“好好好,祖母这就吃!乖三郎,你也快去用膳!” 陆安珩也不急,又喜滋滋的给萧氏和陆芙都盛了碗粥,见桌上还摆着一小碟饴糖,陆安珩便极为自然的给陆芙的碗里夹了一块。 小赵氏气恼不已,这三郎好端端地出什么风头?这一番举动下来,可算是将自己的大郎二郎给比到泥地里去了! 实在不是小赵氏乐意让陆安珩单独出这个风头,只是她所出的两个儿子,一个六岁,一个五岁,因着她平日里的娇纵,如今连筷子都拿不稳,还需要乳母照料喂饭。再一看陆安珩使筷子使得稳稳当当的,哪里能跟陆安珩来抢这个风头呢? 只是小赵氏素来见不得二房得脸,如今陆安珩表现的这般显眼,小赵氏看得实在堵心,忍不住嘲讽道:“哟~果然还是亲娘亲,只是,三郎你怎么也不孝顺大伯母一回呢?” 此话一出,赵氏与萧氏神情俱是一冷,放下手中的碗筷便欲好生教训小赵氏一通。却听见陆安珩脆生生的答道,“好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陆安珩一阵风似的跑到了小赵氏身边,吭哧吭哧的爬上了椅子,颤颤巍巍地端过小赵氏面前的碗,拿过勺子就舀了一勺粥递到小赵氏嘴边。 小赵氏下意识地咽下这口粥,陆安珩立马又递了一口。也不想着给赵氏布菜了,一门心思地盯着小赵氏。 小赵氏又不好将陆安珩手中的碗勺强抢过来,几个来回之下,竟是连说话的空挡都没有了,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笑意,便是赵氏也忍俊不禁,心中的怒气倒是一扫而空,眼带笑意的看着小赵氏出糗。 见小赵氏脸上的愤怒之色,陆安珩心中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心道:就你这小鼻子小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人。不巧,我可是专治不服!小样儿,还收拾不了你?气吧气吧,把自己给气死了最好! 再一看小赵氏身旁气呼呼瞪着自己的陆安瑾与陆安瑜兄弟二人,陆安珩冲着他们得意一笑,拍了拍手回到萧氏身边,乖乖的用早膳去了。 一顿早膳吃得小赵氏憋了满肚子火,萧氏倒是心情不错。回了自己的院子,萧氏细细的嘱咐了陆安珩一番,“以后可不要再这般胡闹了。你大伯母毕竟是你的长辈,如若你再同今日一般戏弄于她,难免会落人口舌。若是得了个不敬长辈的名声,于你可是无半分益处。” 陆安珩笑眯眯地看着萧氏,极是乖巧的点了点头,“阿娘,我知道了~” 换来萧氏爱怜的摸头,陆安珩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陪着陆安珏玩了许久,直到陆安珏撑不住睡了过去,陆安珩这才回到萧氏身边,接过萧氏递过来的九连环与陆芙一起拆着玩。 屋内气氛温馨不已,却突然听得屋外传来急急地脚步声,一个青衣侍女脸色慌乱的赶了过来,对着萧氏道:“不好了夫人,大郎落水了!” 萧氏还未开口,陆安珩却不知为何,一听这话,突然便感到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痛。 陆安珩还来不及开口,登时便两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陆安珩对此表示毫无压力,上辈子从小学到高中这十二年学念下来,别的不敢说,单论考试的心理素质,陆安珩绝对能甩大伙儿一条街。 就是这天气坑爹了一点,此时正是二月份,正是春寒料峭之时,陆安珩拒绝了自家亲爹要送自己的提议,独自背着书箱走在大街上,一出门便感到寒意直往自己的身上钻。 没走多久就到了县衙,虽然天色还未破晓,县衙门口已经乌泱泱的站了好些人。好在有衙役在维持秩序,前来赴考的学子们也不敢跟任何人发生冲突,都老老实实的听从衙役的安排,排起了三条队伍。 陆安珩大致扫了一眼,估摸着已经到了将近一百人了,这还不算站在一旁前来送考的人数。陆安珩内心不由感叹,这年头儿的考生真遵守纪律,还没进考场,就都已经安静如鸡了。陆安珩能毫不吹牛逼的说,这会儿就是扔根针下去,都能听到响儿。 只是,察觉到周围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若有若无的牙齿打颤声,陆安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经历过考试的人都知道,紧张那玩意儿都是会传染的,一个人开始发抖,那就会带动着周围的人一块儿抖。尤其是这会儿天气还挺冷,半冷半吓之下,也不知道是哪个哥们儿先开的头,队伍里五分之四的人都在跟着抖。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好些人嘴里念念有词,轻声细语的开始背诵四书五经的内容。 不知等了多久,陆安珩的脚都冷得跟冰块儿似的了,天色才逐渐亮了起来。队伍前头也开始动了起来,进场的时间,到了。 人群瞬间就嘈杂了起来,周围来送考的亲友拉着自家的考生就念叨开了—— “儿啊,你要好好考,争取考中,中了后你就是秀才公,娘也跟着你享福咯!” “快瞅瞅你书箱,看看东西是否都带齐了,好好考,爹在外头等你!” “阿兄,多年苦读,成败在此一举,千万莫要辜负了爹娘的期待!” …… 陆安珩听着,不由在心里给这些考生点了根蜡烛,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呢!陆安珩敢用自己的节操发誓,这话绝对起了反作用了,看看前头那哥们儿抖得厉害的手就知道了! 不过,陆安珩不知道的是,在他观看别人之时,他自己也成了别人的打量对象。毕竟前来参加考试的人虽多,如同他这般,才十一二岁的小屁孩也没几个。他往人群中一站,自动跟前后两人站出了一个盆地来。更何况,陆安珩年纪虽小,却无人来送考,在一堆年纪长了许多的“兄长”面前,格外显眼。 陆安珩也不在意,自动开启屏蔽模式,无视了周围隐隐绰绰投过来的打量眼神,心理素质一级棒。 没过多久就到了陆安珩,入口处的衙役检查了一下他的书箱,又仔细地对比了一下他的画像,确认是本人无误,又冷着一张脸让陆安珩脱下自己的外衣。 陆安珩心里大呼坑爹,这变态的规矩,本就不许考生穿棉袄来考试,现在还得让自己把外套给脱了,人干事?然而腹诽归腹诽,陆安珩面上还得带着笑,老老实实将外衣脱下来,任由衙役仔仔细细地翻了个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15.建港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去了这么一回,陆安珩只觉得比考了一场试来磨人。这会儿正是夏日,天气本就闷热不已, 里头那味儿,真能令陆安珩三天吃不下饭。 再看到这附近的房间的考生一脸菜色的样子, 陆安珩便无比庆幸,自己的运气还不赖, 没被分到临近这里的房间。不然真的要接受肉体精神双重折磨。 这一晚,考场内的动静比前一晚要大一点。考生们似乎开始心浮气躁起来, 陆安珩听到隔壁的考生翻来覆去弄得床板吱吱作响, 还听到另一边的考生低声叹息, 接着又是一阵哗哗作响的翻卷声。 好在陆安珩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白天又一直处于精力高度集中的状态,虽然身上不觉得乏累,但精神确实已经万分疲倦了。因此, 即便周围的声响较多,陆安珩也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最后一天, 陆安珩写完最后一个字,将墨迹仔细晾干后, 终于长长地吐出口气, 可算是折腾完了。 这么想着,陆安珩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将考卷按顺序仔细放好, 陆安珩便拉动了自己房间的摇铃。 很快就有衙役循声而来, 将陆安珩考卷上的姓名等信息糊住, 用小心翼翼的将考卷放进专用的考匣中。 陆安珩则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放轻脚步,在衙役的带领下出了考场。 陆昌兴早已在考场门口翘首以待,见陆安出来,陆昌兴三步并作两步奔至陆安珩身边,接过他背上的书箱自己背上。再三打量了一番陆安珩地面色后,陆昌兴略显紧绷的脸色也放松了下来,也有兴致开口聊天了。 陆安珩这才知道,原来院试开考没多久,便陆续有考生被衙役遣送出来。有倒霉分到茅房旁边的考生受不了那醉人的味道主动放弃了的,有不小心弄脏考卷惊呼出声被赶出来的,还有体质太弱中暑被抬着出来的 说到最后,陆昌兴还心有余悸,对陆安珩平日里锻炼身体的举动表示了高度赞扬。 陆安珩真是长见识了,深觉科举这玩意儿,它不仅是脑力活和体力活,还是个运气活。回去还是多给祖宗烧柱香,求祖宗保佑自己接下来的科举一路顺遂,每回都能考出最佳状态! 回家后,陆安珩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将萧氏递过来的绿豆汤喝完,陆安珩立马打了水,去耳房好好的洗了个澡。 前两天在考房之中,虽然有简单的清洗一下身体,到底不如在家洗澡痛快。再加上考场中本就憋闷,这么多的考生在一块,空气中都是汗味儿,陆安珩觉着浑身都是一股烂盐菜味儿了。这回可算是回家了,自然是要仔仔细细地清理一下。 由于要等放榜,这几日的扬州城格外热闹,青楼楚馆的生意暴涨了两成。咳才子嘛,总喜欢给自己博一个风流的名声。他们倒也不全是为了某种和谐运动而去的,大部分是学着前人的名士做派,携妓同游,共赏美景,以此为雅事一桩。 要陆安珩来形容这种行为,俩字儿就够了——装逼。 作为一只天生没什么浪漫情怀的理工狗,陆安珩完全不明白这么做“雅”在什么地方了?或许是花钱雇了个美女当导游特别有优越感?陆安珩自认为和这些“名士”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回绝了不少邀请他同游的帖子。 没错,已经有不少同届的考生注意到了陆安珩的存在。毕竟,他的年纪实在太显眼了些。另外,陆安珩那张脸也令人见之不忘,虽然年岁尚小,还没张开,但架不住陆安珩的底子好,光凭长相就让不少颜狗记忆深刻。 这年代,男人对容貌的看重完全不亚于女人。此时世家影响力尤在,那一群人基本都是颜狗,讲究风雅和气度。你要是长得寻常了些,人不乐意带你玩。世家子弟一向是引领潮流的那一拨人,以至于此时男子也颇重颜色。 除此之外,朝廷对官员的外貌也有一定的要求,五官不端正的不要,身有弊端的不要,毕竟官员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朝廷的脸面,长得实在太磕掺的,除非本人真的有经世之才,否则想当官?基本没戏。 以往的朝代中,还有人因为长得丑而被小孩子当街扔石子儿的,简直没处说理儿去。 陆安珩再次感谢爹娘,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中给了自己一张颜值爆表的脸。 当然,对于那些才子们的邀约,陆安珩全都礼貌的婉拒了。所幸他现在还是半大不大的小孩子一个,下邀的人也不觉得被扫了面子,倒也相安无事。 放榜之前,陆安珩收到了萧恪寄来的礼物和信件。萧恪对陆安珩有着蜜汁自信,信上称这些礼物都是给他考中秀才的贺礼。 陆安珩忍不住笑出声,随手拆开了这鼓鼓囊囊的包裹。里面的东西显然是为陆家一家准备的,可谓是面面俱到,一看就是出自萧夫人之手。 包裹中有各种颜色的布料,男女都可用。其中两匹粉红色和嫩黄色的锦缎显然是为陆芙准备的,还附带了几张京城时兴衣裙的图样,萧氏照着这图样就能给陆芙做出新衣裳来。 还有给陆安珏准备的文房四宝,给陆昌兴的一管紫竹箫 占了大头的还是给陆安珩的字帖以及那一摞摞的书,都是萧恪花了不少心思为陆安珩寻摸来的。 陆安珩心下感动,决定进京后好好去萧府拜谢一番。 现在嘛,回信之时,陆安珩便增加了好几张画着简笔画的纸张进去。 因着萧恪不耐烦念书,气走了好些个先生,早些年给陆安珩的回信上还有不少白字儿。陆安珩对这个半文盲很是忧心,恰巧当时正在教陆安珏认字,陆安珩索性做了两份识字教具,不时地给萧恪送去一份。 萧恪对此很感兴趣,特地写了信过来感谢了陆安珩一番,陆安珩也就一直做了下来,每年都给他寄过去不少。反正那些东西大多都是竹子和木板做的,能够循环用,萧恪学完了,他弟弟可以接着用。 陆安珩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反正后来萧恪寄来的信中便基本没有白字儿了。 这几年,陆安珩也不鼓捣那些教具了,想了想萧恪的学习进度,陆安珩动了动笔,将经义中的典故用讲故事的形式写出来给萧恪寄过去。 效果十分显著。 据萧大喇叭透露,萧将军也经常翻翻那些故事,看得津津有味,增长了不少知识量,朝堂之上跟人掐架时,战斗力显著地上了一个台阶。 咳那什么,武官掐架为毛掐不过文官?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文官引经据典的将武官骂成狗,武官还一脸懵逼不知道他在说啥呢。 这回好了,有了陆安珩这一连串的小故事,常用的和偏僻的典故都有,萧将军表示非常实用。再有那不长眼的引经据典骂人,以往都两眼蚊香圈圈眼的萧将军再也不当背景板了。哦,以往没听明白,被你们这群王八犊子给糊弄过去了,合着你这是拐着弯的骂我呢!啥也别说了,撸袖子开喷吧! 得知这种迷之发展的陆安珩很是无语,琢磨着自己大概能出一本书,就叫《实用典故三百个》啥的,估计买账的武官们会有一大堆。 不过这一次的回信,陆安珩再次升级了一下小故事,从原来的文字版变成了简笔漫画版,再配上文字说明。陆安珩的画画水平很不错,人物形象栩栩如生,神态极为传神。即便不识字的,连蒙带猜也能将故事内容给猜出来。 陆安珩都想好了,进京后就找萧恪搭伙弄个书局,专门做各个年龄段的学习资料用书。教育市场这么大的一块的蛋糕,怎么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陆安珩的信寄出不久,院试便开始放榜了。果然不出陆安珩所料,他确实榜上有名,非但如此,还位列第二,成为了一命癝生。 秀才的待遇也不尽相同,如陆安珩这等的癝生,待遇是秀才中最好的。除却秀才都有的免徭役,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每月还能领取一定的粮食。次一等的是增生,也有名额限制,却没有粮食发放。剩下的统都称为附生,拥有去官办的府c州c县学的入学资格。 陆安珩的目光已经盯住了京城的官学,拜名师大儒现在还不敢想,但是通过在官学中的良好表现升进国子监就学还是可以努力一把的。 放榜后不久便到了中秋,许是知晓了陆昌兴一家想上京的打算,沉寂了许久的陆家老太太便压着大房差人前来请陆安珩一家与她一道儿过中秋。 孝字当头,便是陆昌兴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即便陆安珩等人心中再不乐意,也只能跟在父母身后来到了大房的正院。 萧将军的面皮抖了抖,觉得自己要忍着不揍这个小混蛋实在是太艰难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拍,萧将军猛地起身,将手指按得啪啪作响,抬脚就朝着萧恪走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16.指南针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不知睡了多久, 陆安珩忽然听到了一阵孩童的嬉戏声,儿童特有的尖细笑声传了过来, “二哥你等等我!” 这是,小豆丁的声音? 陆安珩原本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便清醒了。这才发现, 自己的眼前如同放电影似的, 一幕幕的回放着小豆丁落水那一日的情景。这种感觉陆安珩极是熟悉,当初他病恹恹的卧床时,便是这样得到了小豆丁的大部分记忆。只是缺了最为要紧的落水那日的记忆, 以至于陆安珩实在摸不透这小豆丁落水之事, 到底是他自己淘气, 还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看来,现在便能解开这一谜底了。 念及至此,陆安珩便来了精神,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几个孩童。仔细一看, 还都是熟人。大房的陆安瑾与陆安瑜都在, 还有一个一直沉默着的小姑娘, 观其年龄, 竟是比陆安瑾还要大上些许。陆安珩微微一愣, 而后便想起来了这小女孩的身份, 正是大房的庶长女,今年八岁的陆荷。 画面中, 陆荷正沉默地跟在陆安瑾后头。听到“陆安珩”的喊声, 陆荷便停下了脚步, 等着“陆安珩”追上自己,而后小心的牵了“陆安珩”的手,领着他一道儿跟随者陆安瑾的步子走。 几人很快便来到了府中的荷塘畔,也不知陆安瑾说了些什么,竟是将随侍的婢女奶娘都打发了走,几人就这么高高兴兴的在湖边玩了起来。 陆安珩见这小豆丁傻乎乎的跟着陆安瑾跑,心头顿时闪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见小豆丁“陆安珩”被陆安瑾忽悠着去采莲子。这小豆丁也是憨,陆安瑾一开口,他便将自己的三头身趴在了地上,费力的伸出了小胖手,使劲儿去够湖边处的莲叶。 却不成想,身后的陆安瑾突然使坏,趁着陆安瑜与陆荷未曾注意时,冷不丁的俯下身,飞快地推了“陆安珩”一把,而后一脸惊慌的大喊,“快来人,三郎落水了!” 这简直是蓄意谋杀! 旁观了一切真相的陆安珩气得浑身发抖,完全想不明白现今只有六岁的陆安瑾怎么会生出这样恶毒的心思。见小豆丁还在水里扑腾挣扎,陆安珩也顾不得生气了,连忙拔腿就向着湖边跑,想要将小豆丁给救上来。 然而他甫一跑到河边,便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挡了回来,只能看着湖中不断扑腾的小豆丁干着急。 好在下人们来得及时,手忙脚乱的将小豆丁救了上来。最令陆安珩生气的事情发生了,那个王八蛋陆安瑾,竟然睁眼说瞎话,说是小豆丁贪玩,要去摘莲子,这才不小心落了水。因着陆安瑾动手极快,以至于陆荷与陆安瑜都未曾察觉到。二人本就年纪小,乍一见小豆丁落水,都被吓傻了,自然是随着陆安瑾的话头说。竟然就这么将罪名按在了人事不省的小豆丁身上。 陆安珩险些没给陆安瑾给气死,听着他那颠倒黑白的话,陆安珩直接一挽袖子,咬牙切齿的准备暴揍这黑心肝的小屁孩一顿。顺道儿将他也扔进湖里好好泡上一泡,洗去他心中的恶毒心思。 只是陆安珩怒气冲冲的拳头一碰到陆安瑾的身子,瞬间就从他的身上穿了过去,陆安瑾犹自振振有词的给小豆丁扣黑锅,任凭陆安珩对他使出各种拳打脚踢,愣是半点事都没有! 陆安珩气得头顶冒烟,却拿陆安瑾一点办法都没有。正气怒间,陆安珩便见得眼前的场景忽而一变,周围吵吵嚷嚷的人都不见了,陆安瑾也换了身衣服,就这么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来到了荷塘边。陆安珩一愣,突然想起来,陆安瑾现在这身衣服,就跟方才在赵氏屋里用早膳时的打扮一样。 又想起自己昏迷前听到的消息,陆安珩的眉头微微皱起,莫非陆安瑾吃完早餐后就来到了荷塘边,而后出了意外落水了? 陆安珩心下疑惑,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瑾的一举一动。 却见陆安瑾一张小脸上满是怒容,俯身抓了一手的石子不断地扔进水中,带出接二连三的咚咚声。一边扔石子,陆安瑾一边恨恨道:“臭三郎!做什么还要好起来?之前淹死了就好了!” 扔了好一会儿石子后,陆安瑾又跺了跺脚,接着碎碎念:“今日竟然还在祖母面前讨巧卖乖,明明平日里祖母更喜欢我的,今天却没有再多看我一眼,真是太讨厌了!娘亲说了,你们死了,这府上所有的东西就都是我的。” 听得这话,陆安珩心中便是一惊,大房沐二房,到底有多大的矛盾,竟然是恨不得二房通通去死? 陆安瑾尚且年幼,还不曾清楚他所做的事情是何等的严重。只是这样可怕的想法,定然是有人长年累月在他耳边念叨个不停,这才让陆安瑾小小年纪便长歪了。 那个人,最有可能的,便是小赵氏。 想了想之前小赵氏的一系列行为,陆安珩的眉头紧锁,完全不知道她对二房这么大的敌意到底从何而来。真的是如同陆安瑾所说,因为财产吗? 正想着,陆安珩却忽然觉得有点冷。抬眼一看,便骇然的发现原本平静的湖面忽然露出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带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陆安瑾也被吓了一跳,或许是出于某种直觉,陆安瑾本能的觉出了几分危险,连忙转身向着大房的院落方向跑去。 然而陆安瑾的脚步再快,也快不过湖中的那个不知名的东西。陆安珩只觉得眼前的黑气一闪,而后便听到了陆安瑾的求救声。陆安珩吓了一跳,连忙循声望去,就见陆安瑾已经如同之前的小豆丁一般,在水面上挣扎个不停。似是呛了口水,陆安瑾的呼救声登时便是一停,而后身子如同秤砣一般,就这么沉进了水中那个黑色的漩涡之中。 陆安珩惊骇间,便见那黑色漩涡缓缓平息了下去,露出了一张万分熟悉的脸来,不是小豆丁是谁? 小豆丁看了陆安珩一眼,疑惑的问道:“你便是我找来的大哥哥吗?” 这是什么意思?陆安珩亦是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什么叫做,我是你找来的?” “你当然是我找来的啦!”小豆丁偏了偏头,望着陆安珩脆生生的解释道,“当初我落水后,便想,若是自己就这么去了,阿爹阿娘还不知有多伤心呢!所以我便向苍天祈祷,以求有个人能代替我活着,好好孝顺阿爹阿娘,结果你就来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算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吧。” 说完,小豆丁又严肃地绷着一张小肥脸,认真的对着陆安珩道:“大哥害了我的性命,我这回便是为自己报仇啦!你可要好好孝顺我阿爹阿娘啊!” 陆安珩还没反应过来,小豆丁原本淡定的小胖脸上突然浮现出慌乱之色,似乎被某种神秘力量所牵引,身子被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慌乱之下,小豆丁又看了陆安珩一眼,再次高声吩咐道:“大哥哥,请你好好照顾我爹娘,求你了!” 陆安珩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小豆丁消失的方向似乎闪过了一道白光,隐隐浮现了各种机器设备,白色的病床上正躺着一个自己极为熟悉的人,小豆丁就这么跑进了那个人的身体中。 我靠!那是我的身体啊! 陆安珩瞬间脸色大变,连忙追过去想要跟着小豆丁的步伐回到自己的身体上,却被一股巨力反弹了回来。陆安珩疼的一声大喊,瞬间睁眼坐起了身子,抬头就见到了萧氏惊喜的神情。不知为何,陆安珩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自己只怕是真的回不去了,方才那个小豆丁,应当是去了自己的身体中。 这么一想,陆安珩的嘴角不由微微抽搐。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这小豆丁貌似才四岁吧?自己可是十八了,小豆丁去了自己的身体中,醒过来会发生什么乌龙事,那画面真是太美,陆安珩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又突然想起了之前下人说的话,再一想到梦境中陆安瑾那句句诛心的话,陆安珩也顾不得担忧自己现在的身体了,连忙抬头看向萧氏,小声问道:“阿娘,大郎如何了?” 萧氏的神情一黯,伸手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柔声道:“大郎去了很远的地方了,以后都见不着他了。” 陆安珩心下一沉,看来,自己方才的梦境,都是真的了。 虽然陆昌兴张口就将陆安珩的准备时间砍掉了一半,陆安珩却并不觉得压力山大,反而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斗志昂扬,严格按照作息时间表,继续啃书。 萧氏却有点担心,私下很是埋怨了陆昌兴一通,“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三郎尚且年幼,六年后也不过十一岁。多少人一辈子都考不上一个秀才,你简直是昏了头了!” 陆昌兴无奈,仔细握了萧氏的手,含笑道:“夫人息怒,莫要急坏了身子。” 他本就生得极好,又这般讨好一笑,萧氏心头的火气登时去了十之六七,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三郎是个有主意的孩子,郎君你别逼他逼得太紧啊。” “这话可冤枉我了。”陆昌兴的面上故意露出一抹委屈来,将当日萧将军的话仔细与萧氏说了,又低声道,“三郎乃是我们的长子,我如何不心疼他?只是父母之爱子女,必为计深远。若是三郎吃了这几年苦头,能换得日后的顺遂,你我便是再心疼他,又怎能心软呢?” 萧氏沉默不语,眼中露出真切的心疼来,到底没有在出言反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17.出海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好在这两天,大牛与二狗两个人也没饿着自己。陆安珩还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继续锻炼身体。一旁的萧恪见状, 也跟着陆安珩一同练拳。陆安珩见他马步扎得稳稳的,出拳有力, 显然是练过功夫的。再一看他那身锦衣, 陆安珩心中已经能确定,萧恪应当是武将之后,并且,家里人的官职品级应当不低。 萧恪也没多说, 对着陆安珩得意一笑,仿佛在跟陆安珩比赛似的, 一拳一拳挥得可有劲儿了。 其他的孩子们却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见到陆安珩二人奇奇怪怪的举动,眼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萧恪的眼珠转了转,悄悄地伏在陆安珩耳边说:“陆家阿弟, 把你藏起来的碎片分我一块吧,我们一起动手。” 这家伙果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陆安珩微笑,想着萧恪的战力不错,自己与他联手, 说不准还真能逃出去。 陆安珩仔细想了想当初大牛带着自己走的路线, 似乎出门后, 向右拐了两个弯, 又向左拐了三次, 用时并太长,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 因此,陆安珩断定,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应当离自己家没多远。不过这里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居住,两天了,除了大牛与二狗说话的声音,陆安珩再也没有听到过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 陆安珩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自己的家在城东,所处的地段也算是较为繁华。他又是一小孩儿,别人也不可能对他说什么外头的地形,所以陆安珩也开始发蒙,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不过陆安珩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仔细想了两天,用手在地上画了好几条路线,大致推算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大牛那天的脚步很快,又时不时的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陆安珩在他怀里就能感到明显的转弯拐角。城中的巷道大致距离都差不多,陆安珩基本能确定,当初大牛走的都是最近的转弯处。路线反向推算一下,出门右拐三次,再左转两次,运气好的话,就能到自己家了。 只是,陆安珩望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十来个瘦弱的孩子,心中复杂万分。萧恪也就算了,总归是战力值不错的友军。这群孩子,都骨瘦嶙峋的,看起来着实可怜,然而陆安珩却不能肯定,他们是否有勇气跟着自己逃跑。要是告诉他们,万一他们之中有一人因为害怕而告密,那自己不但跑不了,还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若是不告诉他们,拉他们一把,陆安珩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思前想后许久,陆安珩还是决定带着他们一起走,这样美好的生命,不能凋零在这里。 自从被关进来,陆安珩第一次走进了这群孩子的面前,努力地释放出自己的善意,轻轻的问道:“我们打算逃跑,你们要不要一起跑?” 没有一个人开口发出声音,陆安珩却看到了他们眼中希冀的光芒。这时,萧恪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眉宇间都是神气之色,小声道:“我阿爹可是大将军,我们跑出去找我阿爹,到时候,我阿爹一定会将这两个大坏蛋抓进大牢里!” 所有人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恪,见萧恪红润的脸色,还有身上穿着的漂亮衣裳,孩子们瞬间就相信了这个小伙伴,纷纷点头,轻声道:“对!把他们抓起来!” 外头的大牛似乎听到了声音,不耐烦地嚷嚷道:“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闭嘴!不然,是想要挨揍吗?” 陆安珩眼珠一转,飞快地将一块碎片塞进了萧恪手里,又贴着萧恪的耳朵轻声交代了几句。见萧恪点头,陆安珩又俯下.身,对着开始发抖的孩子们一招手,小声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孩子们点点头,听着陆安珩的吩咐,挪到了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最里面的两个伤痕累累的男童开始发出微弱的痛呼,一脸虚弱的样子根本无需伪装。 陆安珩见状,连忙将门拍得砰砰响,大声道:“你们快来啊,有人快要死了!快救救他们啊!” “叫魂呢小崽子!”大牛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了门,正准备给陆安珩来上一巴掌,却被陆安珩拉住了手,拖着往里走。艰难地挤出了几滴眼泪,陆安珩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大牛,带着哭腔央求道:“大牛叔,你和二狗叔就行行好,救救他们吧!你们抓我们是想卖了我们挣银子,他们要是死了,晦气不说,还会让你们少挣一点银子呢!” 大牛想了想,这话说的对,也就任由陆安珩拖着来到了屋里头。萧恪也跑到了门口,学着陆安珩的样子,对着外头的二狗哭道:“二狗叔,你快来看看啊,救救柱子他们吧!我们一定听话,你别不管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死掉啊!” “怎么了?很严重?”这些天孩子们的乖巧让二狗放松了警惕,就这么毫无戒心地走到了大牛的身边,低头皱眉看着两个晕过去的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陆安珩与萧恪对视一眼,瞬间弹出碎片,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往大牛二人的脆弱部位刺了进去。 这是陆安珩琢磨了许久才想出来的阴.招,比体力,他和萧恪俩小屁孩绝对不是大牛这两个成年汉子的对手。要是一次逃跑不成被追了回来,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然而面对两个成年大汉,就算是十几个孩子一起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怎么放倒他们,陆安珩思索了许久了。 在昨天大牛给他们送水和食物时,陆安珩无意中发现,自己站起来,头顶刚好在大牛的大腿处。若是拿着碎片往上狠狠一刺,那部位,真是不可说,不可说。 作为男性,某个部位有多脆弱,陆安珩最知道了。这才制定了这个计划,只要将大牛他们骗进来,就能让他们吃个大亏,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果不其然,大牛与二狗当即就是一声惨嚎。这惨嚎如同某种暗号一般,屋内的孩子们一听就开始往外跑。大牛二人还想起身追,却不料陆安珩和萧恪再次往他们的下.身狠狠地扎了几回,二人痛得几乎快要晕过去,哪里还有力气去追已经跑的不见人影的孩子们。 陆安珩和萧恪动作同样迅速,往大牛二人的某个部位插完碎片后,立即撒腿往外跑。陆安珩心中早就计划好了,拖着萧恪一路跑出门,而后对着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的一群孩子大吼道:“跟我来!” 孩子们刚跑出来,对陆安珩简直信服极了,一听陆安珩的声音,立马跟在他身后拼命地跑。 身后,大牛与二狗二人已经艰难的追了起来,狰狞着一张脸,恶狠狠地骂道:“小兔崽子们,快给老子回来!敢对老子动手,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骂骂咧咧间,大牛与二狗已经快要追上他们了。 谁回去谁傻逼!陆安珩完全当他们在放屁!危急关头,陆安珩竟然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潜力,奔跑的速度简直如同一阵风一般,让后头的大牛与二狗追得气喘吁吁。 好在由于他们方才的一通狠手,大牛与二狗的仇恨被他们俩拉得稳稳的,都顾不上已经被他们追上的其他孩子,一门心思的想追上陆安珩二人,以报刚才的不共戴天之仇。 萧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被陆安珩扯着跑。听着大牛二人越来越近的跑步声,萧恪喘着粗气对陆安珩道:“你……你先跑,别管我!” “不可能!”陆安珩同样气喘吁吁,拉着萧恪的手握得更紧了,坚定地说道:“我是不会扔下你的!别说话,加油跑,跑到前面有人的地方,我们就得救了!” 萧恪的瞳孔开始涣散,感觉自己的心口越来越闷,如同快要爆炸了一般。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萧恪狠狠地咬了咬舌尖,直到感到自己嘴里传来的血腥味,萧恪的大脑才清明了几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过来拖着陆安珩往前跑。 “嘿,这两小兔崽子跑的还挺快!”大牛和二狗恶狠狠地追着,眼见着自己与陆安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大牛忍不住大笑道,“跑啊,你们再跑啊!有你们好看的!” 陆安珩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绝望,没成想自己还是没跑成,这回被抓回去,估计要吃不少苦。 萧恪脚下一个趔趄,拖着陆安珩与他一同摔在了地上。 陆安珩心中更绝望,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倒在地上直喘气,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算是抓到你们了!”大牛喘着粗气的狠毒声音传来。 陆安珩不由闭上了眼睛,等着迎接自己惨痛的命运。 却只听到一声破空之声,而后传来大牛的一声哀嚎,瞬间就没了声音。 陆安珩惊讶地睁眼,就看到巷子尽头,一名身穿盔甲的将士如同天降神兵一般,踏着日光而来,手里的弓还未收回,又搭了一箭,射向自己的方向。 萧恪的惊喜声与二狗的痛呼声一同传来,“阿爹!” 陆安珩心头一松,可算是安全了! 陆安珩躺在怀里,将奶娘剧烈的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还听到了奶娘压制不住的低泣声。陆安珩却只觉得讽刺,奶娘这是良心还未完全丢失,所以在自责吗?真是可笑,即便她再自责,不也还是要对自己不利吗?更何况,家里的下人虽然不多,却都被萧氏安排的井井有条,内院每晚必定会有守门的婆子,外院则有小厮。方才奶娘一路畅通无阻,分明就是计划了好些时日,这才选在今天动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18.传承 ,最快更新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昌兴本来还挺得意于长子的念书天分, 很是骄傲了一把。对长子也愈发严苛, 然而很快, 陆昌兴便发现了问题。 长子开蒙一个来月了, 除却第一回进书房的那日,而后的三十多天里,长子每天的每一个时辰干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每一天都是起床, 请安用膳, 打拳, 念书, 午膳,小憩,背书,晚膳,散步,背书练字。如此循环往复一个多月, 陆安珩整个人就如同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一般,竟然无一日有差错那么一点点。 给陆昌兴吓得, 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知道,陆安珩才不过四岁啊! 陆昌兴努力地回忆自己四岁时在干什么呢?应当是贪玩好动, 对课业深恶痛绝, 每天都想着如何应付过亲爹交代过的功课吧?再看看陆安珩现在的表现, 陆昌兴羞愧之余, 也深觉长子不大正常。瞧瞧他这一个多月坚持不懈的规律行事, 是个四岁的小孩子能做出来的事吗? 别说四岁了,就连陆昌兴自己,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平日里看书看得疲倦了,还出门去踏踏青赏赏景呢!哪像长子这样,坚持过着这么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简直自律的吓人。 更可怕的是,在完成陆昌兴布置的课业之余,陆安珩还给自己加餐。陆昌兴简直不愿再回想,自己当初发现长子那一堆抄得满满当当的课业时,内心的震惊是如何难以言表——天呐!我到底是生了怎样的一个怪物出来了啊? 长子还振振有词,“我怕把功课给忘记了。听人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便索性多抄几遍。” 陆昌兴颤抖地指着那一大摞宣纸,面色扭曲的问道:“几遍?” 陆安珩心虚,“额……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阿爹~你看我现在不是学得好好的,都记住了嘛~” 说完,陆安珩还熟门熟路的冲着他爹眨了眨眼,努力地卖萌中。 陆昌兴却是眼前一黑,不行!不能让长子再这么继续下去了,长子崩得实在是太紧了,要真变成了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该怎么办?必须让他放松放松! 是以陆昌兴在愁掉了一地的头发后,终于灵光一闪,搬来了各种小孩子的玩意儿,誓要将儿子紧绷的神经给掰过来。 万万没想到,长子竟然不买账!每回看到长子一脸无奈地望着自己,如同哄小孩子一般的陪着自己玩投壶蹴鞠,陆昌兴便觉得自己貌似在智商上被长子排斥了,那滋味,真是酸爽的难以形容。 实际上陆昌兴还真是错怪陆安珩了。要知道,陆安珩现在可是个披着四岁幼童皮的大龄伪儿童。这个伪儿童还是经历过号称是炼狱的高中三年,对于如何安排学习自有一套办法。更兼这个伪儿童已经不过儿童节好几年,完全想不起来四岁孩子的学习技能到底应该处于什么强度。因此,陆安珩对陆昌兴布置的任务照单全收,还给自己加餐,一百遍大法每天都用得很溜。 却没想到,陆昌兴也是头一遭教学生,布置的课业早就远远超出寻常四岁幼童的接受范围了。偏生俩菜鸟都不知道,就这么一个直愣愣地教,一个勾着头学,愣是没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说起来,陆安珩还觉得目前的时间表比起高三来差远了,要不是怕把自己折腾成近视眼,陆安珩还想给自己安排三节晚自习呢!然而看了看那昏暗的油灯,再摸了摸自己视力极好的大眼睛,陆安珩只能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想法。这年头儿可没有什么眼镜,真要近视了,基本也就告别官场了。要是再苦逼一点,成了个五米之外人畜不分的高度近视,那真是连出门都没有安全感。 对于陆昌兴带过来给自己解闷的小玩意儿,陆安珩本来还嫌弃它们打扰了自己的学习了,然而看着陆昌兴一脸兴奋的样子,陆安珩也不好拒绝。作为一个孝顺的好儿子,必须得陪着父亲好好儿玩一玩啊!因此,陆安珩的课外兴趣班也上的有声有色,顺利的成为了一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 陆昌兴还没来得及高兴,却无语地发现,自己这儿子,玩虽然玩得开心,然而课业还是照常无误啊!每天抄得那厚厚的一沓纸,陆昌兴看着都替他手疼。 实在是没办法了,陆昌兴不得不拎过陆安珩进行了一场严肃的对话。 陆安珩冷不丁被拎进书房还挺郁闷,我作业还没写完呢,亲爹你又要闹哪样啊? 结果陆安珩无奈地一抬头,就看到陆昌兴格外严肃的脸。许是陆昌兴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太严肃,陆安珩也开始有点小紧张了,下意识的就开始回想自己有没有闯祸。艾玛现在亲爹身上的气息,跟陆爹当初要揍自己时发出的气息,那是一样一样儿的! 这么一想,陆安珩整个人都不好了,下意识地开口道:“我这些天可乖啦,老老实实的看书练字,绝对没闯祸!” 陆昌兴闻言,哭笑不得的看了陆安珩一眼,心下暗自疑惑,自己也没揍过这小子啊!为何他总是摆出一副怕挨揍的样子?莫非是自己平日里太严肃了? 这么想着,陆昌兴不由放缓了神色,柔声问陆安珩,“三郎是不是觉着阿爹布置的课业有点多?以后阿爹多陪你玩一玩好不好?” 这是什么操作?说好的吃苦考科举呢?陆安珩奇怪地看了陆昌兴一眼,一双承袭自陆昌兴的大大桃花眼中满是疑惑之色,“阿爹何出此言?我觉得挺好的呀,再加一点也无所谓!” 天地良心,这真是实话。陆安珩摸着心口表示,目前为止,念书还真算不上辛苦,比起高三时的拼命来可真是差远了。话说现代录取率虽然比古代高,但是考的东西也很要命啊!古今中外天文地理全部都囊括其中,现在虽然也苦逼,至少也没有那个“古今中外”的“外”不是? 陆安珩觉得自己还能再接着学! 陆昌兴却更牙疼了,一脸无语的望着陆安珩,半晌,心疼地摸了摸陆安珩的头,自责道:“都是阿爹不好,给你的压力太大了!三郎还小,正是想着玩闹的年纪,阿爹不该拘着你,从今日起,你的功课缩减至原来的一半,剩下的时间全部给你玩!” 陆安珩一脸懵逼:发生什么事了?亲爹到底脑补些什么东西啊?虽然有点小感动,但是我早就不当熊孩子很多年了啊!完全不需要疯玩啊! 然而看着陆昌兴微红的眼眶,自己眼底深处的自责,陆安珩瞬间便福至心灵,秒懂他爹到底在纠结什么了。陆安珩心间一暖,上前将自己肉墩墩的身子塞进他爹的怀里,而后脆生生地开口道:“阿爹莫要担心,我有分寸的。我每天也有休息的啊,散步打拳睡觉,你看我身体多好!” 陆昌兴下意识的搂紧儿子掂了掂,点头道:“这倒是,现在比前些时日要压手了。” 陆安珩得意地笑道:“那是因为我长高啦!所以阿爹不要担心,我心里有数哒~” 陆昌兴见长子神情愉悦,不曾有半分阴霾之色,心中的担忧去了几分。却还是将陆安珩的课业缩减了一半,以至于陆安珩觉得自己貌似有点闲,完成每天的任务后,还有好长的一段时间剩余。本着不浪费时间的原则,陆安珩便开始练起投壶与射箭来,向着文武双全的学霸道路狂奔而去。 因为时间多了,陆安珩还抽空给陆安珏小团子做了一套识字卡,极大地激起了陆安珏的识字兴趣。这副识字卡用的是普通的木板制成,吩咐人裁成大小一致的小正方形的样式后,陆安珩便亲自动手写写画画了许久,这才捣鼓出了这一套识字卡来。 效果显著,陆安珏抱着就不愿意撒手了。陆安珩一边笑,一边从陆安珏的胖爪子中将识字卡片工工整整地摆在地上,一手拿着陆安珏最喜欢的小点心,一手指着木牌上配套的字和画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 陆昌兴与萧氏仔细一看,这木牌上的画画的简直是栩栩如生,尤其是“爹”,“娘”,“哥”,“姐”那几块木牌,画的恰好是自己几人的画像,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笔画的,竟然比寻常的人物画画得细致多了,效果之逼真,简直就跟照镜子似的。 别说陆安珏抱着这一堆小木牌不愿意撒手,就连陆昌兴与萧氏都感到有几分惊奇。陆芙更是跑到陆安珩面前扯住了他的衣袖,大声道:“三郎不许偏心!四郎有小木牌,我也要!” 陆安珩倒是大方,一边引着小团子识字,一边点头答应道:“成啊!过几天就给阿姐送过去。” 小团子陆安珏是个不爱说话的乖宝宝,好脾气的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哥……手上的糕点。陆安珩见此,脸上瞬间便露出个坏笑来,拿着糕点的手动了动,陆安珏的眼珠子也跟着动了动。 “想吃吗?”陆安珩的声音带着十足的不怀好意。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19.新一轮科考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斗志昂扬的陆安珩立马就受到了来自亲妈的一根闷棍。 萧氏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长子, 再次确认道:“三郎你是说,你想要去书院念书?” 陆安珩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点点头,努力地说服萧氏,“阿娘, 爹爹和大伯都考中了秀才,我也要考秀才!还要跟祖父一样,考举人,中进士, 当大官,光宗耀祖!” 萧氏失笑, 摸了摸陆安珩的头, 柔声道:“三郎真有志气。那等会儿你阿爹回来后, 我跟他商量商量, 让他给你开蒙。也是娘亲疏忽了,我们三郎也到了该念书的年纪了。” 陆安珩愣住了, “阿爹给我开蒙?我不去学……额,书院念书吗?” 萧氏惊讶地瞪大了眼, “你这么小,去书院怎么受得住?书院中的蒙学夫子大多是秀才,你阿爹也是秀才,让他给你开蒙就是了。不然弟子多了, 夫子也顾不过来呀。” 什么, 还有这茬?陆安珩无语, 还以为自己能去见识一下古代的书院呢,万万没想到竟然当头挨了一闷棍。说起来,陆昌兴的脾气还挺好的,应该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吧?这年头可是讲究什么“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年代,当爹的教训儿子就跟玩儿似的,艾玛要是自己学的太烂,被陆昌兴暴揍一顿怎么办啊? 陆安珩完全是想起了当初自己小时候调皮被陆爹暴揍的苦逼事儿来了,那还是在学校由老师教呢。现在亲爹成了老师,这么个双重身份,听着都很吓人啊。 总感觉自己的屁股又要遭殃了。 恰好这会儿陆昌兴也从大房那里回来了,萧氏见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心中登时就是一个咯噔,眉头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心下已经闪过了几个念头,萧氏连忙迎了上去,温声道:“那边怎么样了?” 陆昌兴紧绷的脸色松了松,对着萧氏微微颔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端过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而后拎过旁边的陆安珩放在自己的腿上,陆昌兴原本还有点不悦的心情已然好转,这才抬头望向萧氏,笑道:“娘子莫急,娘亲与大哥一切都好,只是大嫂情绪有点崩溃,想来过了段时日便会好了。” 说话间,陆芙已经听到了陆昌兴回来的消息,蹬蹬蹬就跑到了屋门口,一见到陆昌兴的身影,陆芙的眼神瞬间一亮,而后风一样的跑到陆昌兴跟前,甜甜地抬头道:“阿爹,你回来啦!芙儿好想你啊!” 陆昌兴笑容满面的摸了摸陆芙的头,又将陆安珩单独放在右腿上,而后左手揽过陆芙放在了自己的左腿上,这才柔声道:“爹也很想芙儿,芙儿有没有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芙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乖乖的回道:“芙儿最乖了,这些天都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昌兴抱着一双儿女,又有娇妻在侧,只觉得所谓的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正值陆安珏也醒了,一家人好好地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眼瞅着一番笑闹后,陆芙与陆安珏都开始揉眼睛,萧氏这才吩咐人将他们姐弟三人带到内室休息去了。 陆昌兴一直看着他们姐弟三人的身影进入内室,这才转头看向身旁的萧氏,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 萧氏本就是聪明伶俐之人,一见陆昌兴这神色,瞬间便猜出了他方才去大房定然发生了不太高兴之事,只是碍着孩子们还在场,陆昌兴才并未发作。见陆昌兴满脸的欲言又止,萧氏抿唇一笑,开口问道:“郎君有何事?” 陆昌兴眉头紧皱,似是难以启齿,而后伸手握住了萧氏的手,低声道:“娘子,日后,怕是要累你跟着我吃苦了。” 萧氏一惊,“郎君何出此言?我嫁给郎君这么多年,何曾吃过苦?” 陆昌兴苦笑,“方才在大哥院子里,大嫂说话间很是有几分阴阳怪气,明里暗里诅咒我们三郎。我气不过,跟大哥大嫂吵了一架,母亲又拉偏架,我一怒之下,便提出了分家。”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住了,“分家?婆母能同意吗?” 陆昌兴的神色愈发苦涩,微微垂眼,嘴唇张了张,还是没说出话来。萧氏也不急,就这么眼神温柔地看着陆昌兴。 半晌,陆昌兴抬眼,直视萧氏温柔的双眼,低声道:“母亲原本不同意,不过,我说,二房愿意净身出户,不要一分家产,母亲便有所意动。再加上大嫂在一旁极力促成这事儿,大哥沉默不语,权当是默认,母亲也就同意了。”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喜了,在她看来,能分家出去单过,自己当家做主,可比家里那点财产重要多了。萧氏自己的陪嫁也算是丰厚,何苦在这受婆母的气?是以听着陆昌兴这话,萧氏根本半点都不曾为那点家产生气,认真说起来,真要是分家,也是长房占大头,自己这房也分不到多少银钱田产。再有,赵氏的身体一向硬朗,再活个二十年估摸着也不是问题。比起再受二十年气而言,那点子家产还真是不值一提。 然而惊喜过后,萧氏的心陡然便抽疼了起来。回握住陆昌兴的手,萧氏心疼地望着自己的夫君,柔声道:“郎君,那些家产怎么能与我们的这个小家相比。一想到三郎之前说的那番话,我这心里真是不踏实。如今大郎亡故,谁也不知大嫂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我这心可真是一直悬在半空中,唯恐三个孩子发生什么意外。现今你提出分家,恰好解了这个难题。钱财乃身外之物,又怎能与我们的孩子们相比呢?再说了,分家出去,我们便自己当家做主,哪里来的苦呢?” 陆昌兴紧锁的眉头这才松开了些许,深深地看着萧氏,真心实意地道:“我这一生,做得最对的事情,便是娶了娘子为妻。” “就会说甜言蜜语哄我!”萧氏心下一甜,面色绯红,含笑地看着陆昌兴,语气甜蜜的埋怨道。 陆昌兴亦是一笑,眉间的阴郁散去了不少。萧氏见状,轻轻地将头靠在陆昌兴的肩膀上,语气简直比教小儿子说话时还温柔,“郎君,莫要再伤心了啊。所谓父母亲缘,大抵都是要看缘分的。我们日后好好的过日子便成了。” 话音一落,萧氏便感到自己的腰被陆昌兴死死环住,用力之大,几乎是想要将自己嵌进他的身体中,与他融为一体一般。萧氏正欲开口,却忽而感到颈间有些微的湿润感,耳边传来丈夫清润的嗓音,如同二月的春风一般,轻轻拂过自己的心间,拂乱了一池春水。“好的,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精心照料好三个孩子,让他们无忧无虑地度过这一生。” 那些我不曾得到过的关爱,我的孩子们必然不会缺失。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水光,她是真的心疼丈夫,碰上那样偏心的一个生母,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伤过多少回心。也罢,趁着这回分家,丈夫便能彻底地放下,再也不会因此心伤了吧? 似是察觉到了萧氏的内心所想,陆昌兴整了整自己纷乱的情绪,含笑拍了拍萧氏的后背,柔声道:“好了,我都不伤心了,你也别伤心了啊。我们不如来想想,要带走哪些东西,怎么布置自己的新家?” 提到这个话题,萧氏瞬间便来了兴致,忍不住问道:“莫非郎君已经看好了宅院不成?” 陆昌兴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意,“大哥许是怕落了个坏名声,做主将城东的那座三进的大宅院给了我们,再加上良田五十亩以及银票三千两。我本就不欲在家产上纠缠,这家也就这么分了。你做主收拾一下,我们过几天便搬过去。” 萧氏点头,心里飞快的一合计,立马就有了决断,“我们平日里用惯了的一应物件都得带走,再加上三个孩子的衣裳玩物,郎君书房里的笔墨藏书,估摸着也要收拾一天的工夫。对了,说到书,三郎方才还在跟我说,想要念书了呢!” 陆昌兴的眼中闪过一丝趣味,开口问道:“哦?他平日里皮得很,今天怎么突然想着念书了?” 萧氏笑道:“我也不知,想来是三郎这段时日接连生病,吃了些苦头,懂事了些吧?三郎想念书总归是一件好事儿,咱们家的孩子,三郎也好,四郎也罢,日后都是要念书考科举的,这会儿三郎念叨着想念书,可真是祖宗保佑!我可是在他面前夸下了海口,说是让郎君亲自教他读书,不知郎君可愿给妾身这个脸面?” 陆昌兴略微沉吟,面露难色,叹道:“娘子都答应了,夫君岂敢不应?不然家里的葡萄架该倒了哟~” 萧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胡说!” 陆昌兴陪笑,又哄了萧氏好一会儿,这才正色道:“我原本也有此意,三郎开蒙一事,交给我便是。日后我一边教三郎,一边做些书画换些银子,再将良田租与农户,总归是能养家糊口的。” 萧氏惊道:“这怎么能成?郎君的书画何等珍贵,便是往常在京中,也是受人追捧,怎能以它换银两呢?更何况,郎君还要继续准备下场科举考举人呢,怎么能如此劳神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20.小汤圆的县试成绩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京城。 萧恪一大早就将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草草的塞了几口点心,领着自己的小厮就准备出门。 萧将军看得直皱眉, 不由冷哼一声,斥道:“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走路给老子走稳当了!” 萧恪丝毫不憷他爹的冷脸, 这点责骂对他来说完全是毛毛雨啊。咧出一口大白牙, 萧恪嬉皮笑脸地对他爹乐道:“阿爹, 大好的日子您就别再板着脸了,我都替您累得慌!” 萧将军的面皮抖了抖,觉得自己要忍着不揍这个小混蛋实在是太艰难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拍,萧将军猛地起身,将手指按得啪啪作响, 抬脚就朝着萧恪走去。 萧恪熟练地往他娘身后一躲, 探出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冲着萧将军喊:“我待会儿可是要去接陆家阿弟的,你总不能让我顶着张猪头脸去给陆家阿弟看笑话吧!” “就你破事儿多!脑子都长哪儿去了?”萧将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接着吼道:“陆三郎的外祖虽然不在了,但尚有一个舅舅还在京中。人家陆家千里迢迢进京,怎么着也得先去拜访他舅家,你这么早去凑什么热闹?” 萧恪顿时就蔫了, 泄气道:“我就去找他说几句话也不成么?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陆家阿弟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萧家长子萧恒抹了抹嘴,起身拍了拍蔫儿吧唧的萧恪, 随口道:“多大点事儿, 待会儿我带你去码头等着便是。” 话说萧恒自己也对陆安珩这个接二连三寄过来有趣教学小玩意儿的人挺感兴趣的。又听说陆安珩虽然年纪比自家蠢弟弟还小两岁, 却已经得中秀才,萧恒自然是要为自家蠢弟弟拉拢好这个难得的好朋友。 于是,陆安珩还没下船,就远远地看到了正在不断冲着船只挥手的萧恪。不是陆安珩眼神太好,而是萧恪穿的太风骚,一袭绛红色的锦衣在一堆素色衣服中格外显眼,回头率百分百,陆安珩想看不见他都挺有难度。 萧恪同样一眼就找到了陆安珩。没办法,总有一些人天生自带光环,走到哪儿就亮到哪儿,一出场就能将周围人都衬成背景板。让人怀疑自己简直跟他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陆安珩就是这么个不科学的存在。 六年后再相逢,陆安珩和萧恪都很激动。萧恪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冲上来就给陆安珩的背上狠狠地来了几下。一边狠拍着陆安珩,萧恪一边爽朗地笑道:“陆家阿弟,别后六年,可算是再见着你了!” 陆安珩猝不及防挨了萧恪好几掌铁砂掌,差点没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好在这些年陆安珩锻炼身体的计划一直没落下,稳稳的扎了个马步后,才险险的扛过了这波冲击。 萧恒在一旁看得眼睛一亮,没成想这位还是个练家子,身手比起某些弱鸡读书人强多了。 萧氏的兄长萧沐风也早早地等在码头,正红着眼与萧氏互相问候。陆安珩见状,冲着萧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等片刻。而后赶忙来到萧氏身边,恭敬地向萧沐风行礼问好。 萧沐风见了亲人很是高兴,他与萧氏也有整整六年未见了,自然极为想念。此时见陆安珩一表人才,又学识过人,实乃少年英才,心中更是欢喜。 接连说了三声“好”后,萧沐风眼见着妹夫转身准备搬行李,立马也撸起袖子帮忙去了。陆安珩正要跟着去,立马就被萧恪给拦住了,“伯父请稍等!这等粗活还是我家小厮来干吧!” 谁说自己是来添乱的?萧恪美滋滋地想,看来亲爹的话也不靠谱,自己明明是来帮忙的! 萧沐风对着陆昌兴哂笑一声,这些年他不大会打理产业,败了不少家业,如今过得也不太宽裕,家中的仆役早就散了。 陆家的宅院在东街,萧沐风接到妹妹一家要上京的消息后,就请人打理好了。陆昌兴他们可直接入住,不用再花任何精力打扫房屋。 萧恪兴致勃勃地为陆安珩讲解京中的趣事,陆安珩一边听着,一边满是兴趣地看着这人声鼎沸的街头。 吆喝不断的小商贩,担着担子走街串巷的货郎,满身华贵大腹便便的商人…… 不仅如此,陆安珩竟然还发现了不少深目肤白的异族人也在街头来来往往,顿时有些惊讶。 萧恪见陆安珩的眼神落在这些异族人身上,连忙像他解释道:“这些异族人,是从西域那边来的商人,专程带着西域那边的新奇玩意儿来京城贩卖,很是有趣。你若觉得稀罕,明儿个我带你好好逛一逛!” 西域那边的商人,莫非是丝绸之路那条路?陆安珩心头一动,顿时想到了从外国传进来的玉米土豆红薯这类解决了大部分温饱问题的饱肚粮食。 这会儿玉米、红薯和土豆这些产量高,易存活的粮食还没传进来,平头百姓的日子其实并不太好过。 虽然朝廷免除了不少徭役赋税,然而农民总是靠天吃饭,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也没有多少。大部分人都是清汤寡水配着粗粮过日子,如同大米和白面这等细粮一年都难得吃几次,陆安珩这些年看到的人,大多都是因营养不良而身形消瘦。 现如今京城既然有各国商人往来,也不知能不能让玉米土豆这些粮食早一点传进大齐来? 陆安珩暗自琢磨,安顿下来后,自己或许可以去找找这些商人们问一问,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带一些红薯玉米和土豆的种子过来。真要成了,也算是造福社会了。 不过这几样粮食的原产地貌似都是美洲,也不知道这些神通广大的商人们能不能有途径弄得到。 陆安珩这个念头一起,顿时便压不住自己的兴奋来。他穿过来好几年,除了备考科举之外,没做任何有意义的事儿。 相比起自己看过的穿越小说,陆安珩深觉自己给广大穿越前辈丢脸了。自己弄不出火.枪大炮之类的热武器,也没有那个雄心壮志振臂一呼推翻朝廷自己登基为皇。 他只是一个简单的高中生而已,偶尔还犯点二,抽风一把,那些霸气侧漏的事陆安珩干不来。但在此时,陆安珩觉得,如果穿越者真的有穿越光环的话,那么就让老天爷赏给自己几把玉米土豆的种子吧,好歹能填饱不少人的肚子,救活不少人命呢! 陆安珩可没什么想名垂青史之类的高大上的愿望,他只是祈祷着,自己的存在,能稍稍地加快那么一点点社会的进程,如果真的能成功提高一点百姓的生活水平的话,自己穿越这一遭了也就有了莫大的价值。 陆安珩虽不知萧氏话中的内情,不过看到小赵氏骤然僵硬的脸色,陆安珩心中便是畅快不已。这么些时日,萧氏费心费力的照顾自己,陆安珩早已把萧氏看成了极为重要之人。又觉着自己无故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陆安珩心中对萧氏其实是极为愧疚的。 如今再一见小赵氏如此嘲讽萧氏,陆安珩当即便站不住了。即便萧氏拿话弹压住了小赵氏,陆安珩心中还是有几分恼意。 眼珠转了转,陆安珩心中登时便有了主意,迈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蹬蹬蹬的就跑到了赵氏面前。一把拉住赵氏的衣袖,陆安珩仰着自己白嫩嫩的脸蛋儿,用天真的小眼神看着赵氏,笑眯眯地开口道:“祖母,珩儿好想你啊~” 竟是无耻的跑去赵氏面前卖萌去了。 陆安珩在现代时哄老头儿老太太就很有一手,他家爷爷奶奶被他哄得那叫一个团团转,每回见着他,人都精神了几分。也因为如此,陆安珩小时候倒是狠狠地坑过他亲爹好几回。 没办法,男孩子总会有调皮的时候。陆安珩小时候没少因为犯错被亲爹好一顿打,爷爷奶奶虽然心疼,也不好阻止儿子管教孙子。只是爷爷经常气不过,陆安珩他爸揍了他,他爷爷背地里就得收拾他爸一顿,把他爸给气的,没少骂陆安珩是个坑爹货。 如今陆安珩穿成了一枚小豆丁,这小豆丁长得又圆圆润润的,配上那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就跟个白嫩嫩的汤圆似的,极是招老年人的喜爱。 赵氏一见陆安珩仰着小脑瓜子望着自己,两只墨玉一般的眼中满是孺慕之色,一直紧绷着的脸色瞬间就缓和了下来。见孙子白嫩嫩的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袖,脸上的笑容几乎能令日光失色。赵氏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面上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陆安珩的脑袋。 陆安珩见此,更是兴奋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脆生生的道:“祖母,娘亲说我这回落水,您担忧了好些时日,念了许久的佛经,直到我大好了,您才放下心来。是孙儿不孝,让您劳神了!我下次再也不顽皮了!” 赵氏听着这话,心中极为熨帖,赞赏的看了萧氏一眼,心道这小儿媳不愧是出身官宦的大家闺秀,于教养孩子上头,真是有几分独到之处。 萧氏破天荒得了婆母这赞赏的一瞥,眉毛都没动半分,眼观鼻口观心,恭敬的立在一旁,大家风范尽显。 反倒是小赵氏坐不住了,心中暗恨萧氏方才毫不留情的揭了自己的短,又恨陆安珩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头。要知道,平日里,姑母可是更看重自己的两个儿子的,却不成想今日倒是让二房出了彩。 小赵氏心中不甘,将手中帕子撕扯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恨恨的看着陆安珩,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三郎这回可真是懂事了呢!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三郎如今,当真是开窍了。” 话虽是好话,可是从小赵氏的嘴里吐出来,愣是让人觉着有几分刺耳。 萧氏眉眼一冷,张嘴便欲再给这个大嫂一个颜色瞧瞧。却不料陆安珩反应更快,立马扑进了赵氏的怀里,身子还一抖一抖的,显然是一副被吓着了的样子。 赵氏顿时也恼了,她虽然不喜二房,但孙子总归是自家的。三郎本就多灾多难的,还被大儿媳三番两次的咒一通,赵氏心头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了,狠狠地一拍桌子,对着小赵氏厉声道:“老大家的,住嘴!” 小赵氏冷不丁的被赵氏这么一吼,也是骇了一跳。愣了片刻,又见陆安珩这个碍眼的小混球正窝在赵氏的怀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小赵氏心头的火气也上来了,又碍于婆母发威,小赵氏一时竟不敢多言,只能将自己给憋个半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21.劝解和领悟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这一脸牙疼的表情是肿么肥四? 萧将军迅速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 恢复了一脸冷淡的样子,对着陆安珩微微点头, 声音舒缓, “无事。” 又转过头继续跟陆昌兴说话。 陆安珩这才知道, 他们要回京城了。 不仅如此, 听萧将军的口风, 还想劝说陆昌兴早日回京。 这都哪儿跟哪儿呢?陆安珩一脑门的问号, 陆昌兴也不由苦笑,“将军, 我来扬州, 本就是为了守父孝的, 怎好轻易回京?更何况, 京城居, 大不易……” “这都不是事儿!”萧将军一摆手,不以为意,“陆兄原本在京就颇负盛名,怎么现在还谦虚了起来?更何况,还有小郎君的功课呢。如今府上两位小郎君尚且年幼,陆兄自然能亦父亦师。倘使日后要考举人和进士, 只怕还是要拜名师大儒。天底下学富五车之士, 又有何处能比得上京城呢?” 陆昌兴微微意动, 眼神柔和地望着陆安珩。萧将军这话, 着实是说到了他心坎上。长子于念书一道上的天分, 陆昌兴自是心中有数。正如同萧将军所说,若是能拜得名师大儒,以长子之天分…… 萧将军见此,心知此事已经稳了八.九分了,也不多言,低头将眼神落在了陆安珩身上。 眼前这孩子,比萧恪还要矮半个头,看起来却比萧恪沉稳得多。一举一动,都带着从容稳重。萧将军忍不住想起了最初见到这孩子的情景,他被萧恪拉着摔得很惨,却依旧一声不吭,便是起来后,也不曾自己逃命,而是抿着唇,费力地拉着萧恪。后来见到了自己,依旧从容不迫地对着行了礼后,才口齿清晰地说出了他的请求,对倒在地上中箭不起浑身是血的两个人贩子视若无睹,淡定的全然不像是个五岁幼童。萧将军估摸着,便是十五岁的寻常少年,乍一碰上这等惊心动魄之事,只怕还不曾有这个孩子沉稳。 后来听得萧恪所说,这孩子竟是自被绑后便从未惊慌过。并且,打从刚到被绑的屋里后,就已经开始计划着逃跑了。计划还挺缜密,真让他给跑成了! 这哪像是个五岁的孩子啊? 萧将军惊叹地看着陆安珩,眼中满是欣赏。遇事镇定,从容不迫,典型的大将之风。只恨他不是自己的儿子,不然得省自己多少心呐! 陆安珩仰头看着萧将军,目光澄澈,还带着几分亲近。萧将军带领军多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煞气,平日里小孩子们见着他就跟碰了鬼似的,瑟缩着不敢多话。便是萧恪,在他面前也是拘谨多过亲昵。如同陆安珩这般灵动亲近的眼神,倒是头一回遇见,不免觉出一丝新奇来,对陆安珩更是多了几分喜爱。 大手揉了揉陆安珩的脑袋,萧将军含笑道:“三郎快点长大,回京去伯父家玩。伯父为你留意名师,到时候考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 陆安珩抿唇一笑,嘴边两个梨涡格外讨喜,脆生生地道:“那就借伯父吉言了,到时候,我一定请您喝酒!” 萧将军大笑,萧恪则扯了扯陆安珩的袖子,悄声在他耳边问道:“你怎么不怕我阿爹啊?” 陆安珩失笑,陆爹是军人,陆安珩先天就对军人有好感。萧将军就算气势再逼人,在陆安珩眼中,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军人而已,陆安珩自然不怕他。不但不怕,陆安珩还挺亲近地拉了拉萧将军的手,见他疑惑挑眉,陆安珩便笑着端过桌上的茶杯,恭敬地呈给萧将军,肃容道:“多谢将军的救命之恩,上次若非将军及时赶到,晚辈性命危矣。” 萧将军看向陆安珩的眼神愈发柔和,笑着对陆昌兴道,“陆兄养了个好儿子。” 陆昌兴的眉眼间掠过一缕自得之色,更为他本就俊秀绝伦的脸上添上几分神采,愈发夺目。便是萧将军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将眼神放在了陆安珩脸上。 嗯,这么仔细一打量,萧将军这才发现,陆安珩的眉眼其实像极了陆昌兴,五官却还要比陆昌兴更精致几分。如同国手大师画出的工笔画一般,精致绮丽,一双桃花眼潋滟生辉,已经能窥得此子长成后,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萧将军接过陆安珩手中的茶,忽而一笑,对陆安珩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如今的大齐,开国不过百年。科举取士的制度,实际上是从前朝才开始施行,距今也不过两三百年的光景。朝中世家与寒门互为派系,世家看不上寒门的土鳖作风,寒门也瞧不上世家食厌膏粮的装逼做派,世家骂寒门行事粗鄙,寒门说世家狂妄自大。双方私底下没少给对方使绊子。 今上刚登基不久,却英明果决,手段老辣,将满朝文武制得服服帖帖。世家与寒门虽然互相看不上,但也没闹得太过,今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安珩的出身,那肯定是土鳖得不能再土鳖了。想想吧,陆家商人起家,士农工商,要不是商人们为太.祖打江山出了不少力,让太.祖改了商人不能参加科举的规矩,陆家现在还是一身铜臭味的商贾呐,虽然有银子,生活富足,却总是要被人鄙视的。 不过依着陆安珩这副好相貌,日后出仕,即便是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估摸着也不会去为难他。 无他,长得太好。 深知世家尿性的萧将军最是清楚那都是一群什么样的家伙,喜清贵,讲风姿,爱美人。陆安珩的天分如何,萧将军已经暗中探听了个清楚,旁的不说,只那份恒心,便足以令萧将军动容。这个孩子,有了上苍恩赐的天赋,却还有着常人所不及的努力。他若是不能得中,估摸着也没有旁人能中进士了。 有毅力,有天分,品行好,遇事处变不惊,又有一张得天独厚的脸。萧将军极为看好陆安珩,几乎能看到日后他在朝中如鱼得水的样子。 天生的好苗子,这是萧将军对陆安珩的看法。更兼萧恪也挺喜欢陆安珩,萧将军为了儿子将来能有个能堪大任的好友,自然也乐意顺手拉陆安珩一把。 陆安珩却不知萧将军心中的弯弯绕绕,正弯着眼睛听萧恪嘀嘀咕咕呢。知道自己快要进京了,萧恪很是舍不得陆安珩这个小伙伴,带来了不少好玩意儿送给陆安珩,这会儿兴致来了,正一样一样儿的摆出来为陆安珩讲解呢。 陆安珩对这些小玩意儿并不热衷,但是见着萧恪一脸兴致高昂的样子,也不忍心打扰他,安安静静地听着萧恪眉飞色舞的讲述。 临走时,萧恪耷拉着脑袋,磨蹭了好一会儿,眼瞅着萧将军的脸色越来越黑,萧恪这才低着头,小步小步的挪到了萧将军身边。 陆安珩憋笑,轻声安慰他,“没事,到时候我给你写信,互相说一说彼此的近况,不也挺好的吗?” 萧恪脸色一僵,简直不敢看向陆安珩的眼睛。写信好是好,只是……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告诉陆家阿弟,现在自己还有好些字不大会写呢? 真是丢脸啊! 毕竟是亲生的,萧将军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看了看比儿子还小上两岁的陆安珩,萧将军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暗自决定回去立马就逼着这小混蛋好好认字!不然,要是回给人家的信上一堆白字儿,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待到萧将军走后,陆昌兴沉默良久,忽而定定的看着陆安珩,轻声问道:“三郎,你想去京城吗?” “想。”陆安珩很实在,他确实是想见识一下天子脚下是何等繁华。 陆昌兴的双眼亮得吓人,接着道:“阿爹也想带你们去京城。萧将军说得对,京城名师众多,便是为了你与四郎的课业,我们也得去京城看一看。只是三郎,若想拜名师,你自己也要有令名师刮目相看的长处。守孝三年,阿爹再给你三年,六年的时日,你能否考个秀才回来?” 六年?陆安珩怔住了,他本来打算十八岁才去参加童生试,算了算还有十二三年呢,结果突然就这么砍掉一半的时间了? 奇异的,陆安珩竟然没有半分慌张,内心反而充盈着熊熊斗志。六年后,自己十一岁,十一岁的秀才,难吗?自然是难的,不过,有挑战,才会有动力,不是么? 陆安珩扬唇一笑,直直地看向他爹,斩钉截铁地答了一句,“能!” 被陆昌兴笑得晃了眼的三郎陆安珩:继续沉迷在亲爹的美色中…… 萧氏连忙接过话头,开口问道:“郎君一路辛苦,可曾用过早膳?云兰,快去备点点心!” 陆昌兴抬了抬手,望向萧氏的眼神温柔至极,含笑道:“娘子不必忙活,这些时日你辛苦了。三郎今日又晕了过去,可曾请了大夫,开了药方?” 一听到“药方”这两个可怕的字,陆安珩立马回神,天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有多苦逼,都快要被那苦得吓死人的汤药给淹没了,吃啥啥不香。现在一听陆昌兴提到这俩字,陆安珩的身子条件反射的一抖,简直是提神醒脑的最佳灵药。 陆安珩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陆昌兴,见此,陆昌兴那颗担忧长子的心便放下了,这般灵动,想来这病也不碍事,再服几剂汤药估摸着就能大好了。不过还得再让大夫仔细瞧一瞧,可千万莫要留下病根。 不过这一瞬间,陆昌兴的心头便闪过种种思绪,再次伸手揉了揉陆安珩的头,轻声安慰他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三郎要乖乖的吃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22.准备说亲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昌兴本来还挺得意于长子的念书天分, 很是骄傲了一把。对长子也愈发严苛,然而很快, 陆昌兴便发现了问题。 长子开蒙一个来月了,除却第一回进书房的那日, 而后的三十多天里,长子每天的每一个时辰干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每一天都是起床,请安用膳,打拳,念书, 午膳, 小憩,背书, 晚膳, 散步, 背书练字。如此循环往复一个多月, 陆安珩整个人就如同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一般,竟然无一日有差错那么一点点。 给陆昌兴吓得, 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知道,陆安珩才不过四岁啊! 陆昌兴努力地回忆自己四岁时在干什么呢?应当是贪玩好动, 对课业深恶痛绝,每天都想着如何应付过亲爹交代过的功课吧?再看看陆安珩现在的表现, 陆昌兴羞愧之余, 也深觉长子不大正常。瞧瞧他这一个多月坚持不懈的规律行事, 是个四岁的小孩子能做出来的事吗? 别说四岁了,就连陆昌兴自己,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平日里看书看得疲倦了,还出门去踏踏青赏赏景呢!哪像长子这样,坚持过着这么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简直自律的吓人。 更可怕的是,在完成陆昌兴布置的课业之余,陆安珩还给自己加餐。陆昌兴简直不愿再回想,自己当初发现长子那一堆抄得满满当当的课业时,内心的震惊是如何难以言表——天呐!我到底是生了怎样的一个怪物出来了啊? 长子还振振有词,“我怕把功课给忘记了。听人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便索性多抄几遍。” 陆昌兴颤抖地指着那一大摞宣纸,面色扭曲的问道:“几遍?” 陆安珩心虚,“额……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阿爹~你看我现在不是学得好好的,都记住了嘛~” 说完,陆安珩还熟门熟路的冲着他爹眨了眨眼,努力地卖萌中。 陆昌兴却是眼前一黑,不行!不能让长子再这么继续下去了,长子崩得实在是太紧了,要真变成了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该怎么办?必须让他放松放松! 是以陆昌兴在愁掉了一地的头发后,终于灵光一闪,搬来了各种小孩子的玩意儿,誓要将儿子紧绷的神经给掰过来。 万万没想到,长子竟然不买账!每回看到长子一脸无奈地望着自己,如同哄小孩子一般的陪着自己玩投壶蹴鞠,陆昌兴便觉得自己貌似在智商上被长子排斥了,那滋味,真是酸爽的难以形容。 实际上陆昌兴还真是错怪陆安珩了。要知道,陆安珩现在可是个披着四岁幼童皮的大龄伪儿童。这个伪儿童还是经历过号称是炼狱的高中三年,对于如何安排学习自有一套办法。更兼这个伪儿童已经不过儿童节好几年,完全想不起来四岁孩子的学习技能到底应该处于什么强度。因此,陆安珩对陆昌兴布置的任务照单全收,还给自己加餐,一百遍大法每天都用得很溜。 却没想到,陆昌兴也是头一遭教学生,布置的课业早就远远超出寻常四岁幼童的接受范围了。偏生俩菜鸟都不知道,就这么一个直愣愣地教,一个勾着头学,愣是没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说起来,陆安珩还觉得目前的时间表比起高三来差远了,要不是怕把自己折腾成近视眼,陆安珩还想给自己安排三节晚自习呢!然而看了看那昏暗的油灯,再摸了摸自己视力极好的大眼睛,陆安珩只能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想法。这年头儿可没有什么眼镜,真要近视了,基本也就告别官场了。要是再苦逼一点,成了个五米之外人畜不分的高度近视,那真是连出门都没有安全感。 对于陆昌兴带过来给自己解闷的小玩意儿,陆安珩本来还嫌弃它们打扰了自己的学习了,然而看着陆昌兴一脸兴奋的样子,陆安珩也不好拒绝。作为一个孝顺的好儿子,必须得陪着父亲好好儿玩一玩啊!因此,陆安珩的课外兴趣班也上的有声有色,顺利的成为了一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 陆昌兴还没来得及高兴,却无语地发现,自己这儿子,玩虽然玩得开心,然而课业还是照常无误啊!每天抄得那厚厚的一沓纸,陆昌兴看着都替他手疼。 实在是没办法了,陆昌兴不得不拎过陆安珩进行了一场严肃的对话。 陆安珩冷不丁被拎进书房还挺郁闷,我作业还没写完呢,亲爹你又要闹哪样啊? 结果陆安珩无奈地一抬头,就看到陆昌兴格外严肃的脸。许是陆昌兴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太严肃,陆安珩也开始有点小紧张了,下意识的就开始回想自己有没有闯祸。艾玛现在亲爹身上的气息,跟陆爹当初要揍自己时发出的气息,那是一样一样儿的! 这么一想,陆安珩整个人都不好了,下意识地开口道:“我这些天可乖啦,老老实实的看书练字,绝对没闯祸!” 陆昌兴闻言,哭笑不得的看了陆安珩一眼,心下暗自疑惑,自己也没揍过这小子啊!为何他总是摆出一副怕挨揍的样子?莫非是自己平日里太严肃了? 这么想着,陆昌兴不由放缓了神色,柔声问陆安珩,“三郎是不是觉着阿爹布置的课业有点多?以后阿爹多陪你玩一玩好不好?” 这是什么操作?说好的吃苦考科举呢?陆安珩奇怪地看了陆昌兴一眼,一双承袭自陆昌兴的大大桃花眼中满是疑惑之色,“阿爹何出此言?我觉得挺好的呀,再加一点也无所谓!” 天地良心,这真是实话。陆安珩摸着心口表示,目前为止,念书还真算不上辛苦,比起高三时的拼命来可真是差远了。话说现代录取率虽然比古代高,但是考的东西也很要命啊!古今中外天文地理全部都囊括其中,现在虽然也苦逼,至少也没有那个“古今中外”的“外”不是? 陆安珩觉得自己还能再接着学! 陆昌兴却更牙疼了,一脸无语的望着陆安珩,半晌,心疼地摸了摸陆安珩的头,自责道:“都是阿爹不好,给你的压力太大了!三郎还小,正是想着玩闹的年纪,阿爹不该拘着你,从今日起,你的功课缩减至原来的一半,剩下的时间全部给你玩!” 陆安珩一脸懵逼:发生什么事了?亲爹到底脑补些什么东西啊?虽然有点小感动,但是我早就不当熊孩子很多年了啊!完全不需要疯玩啊! 然而看着陆昌兴微红的眼眶,自己眼底深处的自责,陆安珩瞬间便福至心灵,秒懂他爹到底在纠结什么了。陆安珩心间一暖,上前将自己肉墩墩的身子塞进他爹的怀里,而后脆生生地开口道:“阿爹莫要担心,我有分寸的。我每天也有休息的啊,散步打拳睡觉,你看我身体多好!” 陆昌兴下意识的搂紧儿子掂了掂,点头道:“这倒是,现在比前些时日要压手了。” 陆安珩得意地笑道:“那是因为我长高啦!所以阿爹不要担心,我心里有数哒~” 陆昌兴见长子神情愉悦,不曾有半分阴霾之色,心中的担忧去了几分。却还是将陆安珩的课业缩减了一半,以至于陆安珩觉得自己貌似有点闲,完成每天的任务后,还有好长的一段时间剩余。本着不浪费时间的原则,陆安珩便开始练起投壶与射箭来,向着文武双全的学霸道路狂奔而去。 因为时间多了,陆安珩还抽空给陆安珏小团子做了一套识字卡,极大地激起了陆安珏的识字兴趣。这副识字卡用的是普通的木板制成,吩咐人裁成大小一致的小正方形的样式后,陆安珩便亲自动手写写画画了许久,这才捣鼓出了这一套识字卡来。 效果显著,陆安珏抱着就不愿意撒手了。陆安珩一边笑,一边从陆安珏的胖爪子中将识字卡片工工整整地摆在地上,一手拿着陆安珏最喜欢的小点心,一手指着木牌上配套的字和画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 陆昌兴与萧氏仔细一看,这木牌上的画画的简直是栩栩如生,尤其是“爹”,“娘”,“哥”,“姐”那几块木牌,画的恰好是自己几人的画像,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笔画的,竟然比寻常的人物画画得细致多了,效果之逼真,简直就跟照镜子似的。 别说陆安珏抱着这一堆小木牌不愿意撒手,就连陆昌兴与萧氏都感到有几分惊奇。陆芙更是跑到陆安珩面前扯住了他的衣袖,大声道:“三郎不许偏心!四郎有小木牌,我也要!” 陆安珩倒是大方,一边引着小团子识字,一边点头答应道:“成啊!过几天就给阿姐送过去。” 小团子陆安珏是个不爱说话的乖宝宝,好脾气的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哥……手上的糕点。陆安珩见此,脸上瞬间便露出个坏笑来,拿着糕点的手动了动,陆安珏的眼珠子也跟着动了动。 “想吃吗?”陆安珩的声音带着十足的不怀好意。 小团子嗦嗦口水,“想!” “想也不给你!” 见小团子皱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陆安珩另一只手拿着小木牌在小团子的面前晃了晃,认真道:“你跟着哥哥认字,认出一个字就给你吃一口糕,怎么样?来,跟我念,花。” “花!” 陆安珩惊喜脸,大方的给小团子咬了一口糕点,又接着进行识字课去了。 教了好几个字后,陆安珩用手把画着花的小木牌上的花给挡住,单单留出一个“花”字在外头,再来问陆安珏,“这个字念啥?” 陆安珏一脸茫然,傻呆呆的看着陆安珩半晌,而后默默地转过身,用自己的肥屁股对着陆安珩,再也不说话了。 陆安珩:…… 萧氏笑倒。半晌,萧氏擦了擦自己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用手点了点陆安珩的额头道:“偏你顽皮作怪,眼见着你要过生辰了,又长了一岁,怎么还想着欺负四郎呢?” 过生辰?陆安珩一愣,自己倒是忘了,这小豆丁的生日与自己一样,都是六月十九来着,也算是缘分了。 当然不行了! 陆昌兴本来还挺得意于长子的念书天分,很是骄傲了一把。对长子也愈发严苛,然而很快,陆昌兴便发现了问题。 长子开蒙一个来月了,除却第一回进书房的那日,而后的三十多天里,长子每天的每一个时辰干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每一天都是起床,请安用膳,打拳,念书,午膳,小憩,背书,晚膳,散步,背书练字。如此循环往复一个多月,陆安珩整个人就如同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一般,竟然无一日有差错那么一点点。 给陆昌兴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23.选个儿媳不容易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小豆丁的奶娘。 陆安珩有些疑惑,为何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奶娘会突然做出这样黑心的事儿来?萧氏对奶娘也不差, 家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并不曾有半分亏待仆人的地方。奶娘突然干出这么一件大事, 着实让陆安珩没想到。 然而即便发现了内鬼的身份, 中了迷药的陆安珩却还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奶娘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抱到了后门。 陆安珩躺在怀里,将奶娘剧烈的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 甚至还听到了奶娘压制不住的低泣声。陆安珩却只觉得讽刺,奶娘这是良心还未完全丢失,所以在自责吗?真是可笑, 即便她再自责, 不也还是要对自己不利吗?更何况,家里的下人虽然不多, 却都被萧氏安排的井井有条, 内院每晚必定会有守门的婆子,外院则有小厮。方才奶娘一路畅通无阻,分明就是计划了好些时日,这才选在今天动手。 接应的人很快就来了,奶娘抱住陆安珩的手更为用力了, 抽泣了几声, 奶娘低声对着陆安珩哽咽道:“三郎你别怪奶娘!她们抓了我的孩子威胁我,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废话少说, 把人给我!”前来接应的人粗声粗气地低斥了奶娘一句, 而后动作粗暴的将陆安珩从奶娘怀里扯了出来, 一只手搂紧陆安珩转身就走。陆安珩被这大汉抱的难受极了,这大汉生的格外壮实,一身蛮力,就算是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力气,陆安珩还是差点被他捂得背过气去。 奶娘似乎放心不下,又上前追了几步,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求求你们,照顾好这个孩子吧!” “嗬,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大汉一把将奶娘推了个趔趄,抱紧了陆安珩瞬间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陆安珩便听到“吱呀”一声门响,而后响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快进来!” 大汉抱着陆安珩迅速进了门,这么一番折腾,陆安珩所中迷药的药效也过去了,悄悄地睁开了眼,想看一看自己究竟被抓到了什么地方来。 入眼便是一片漆黑,只有皎月的清辉铺了一地,陆安珩只能看出,这只是个极为普通的农家小院,并无任何线索。这几人行事极为小心,直到进了正屋这才开始说话。 “人接过来了?” “当然,我亲自出马,还能出岔子不成?”大汉猛地一拍陆安珩的后背,得意地开口道,“别说,那娘们儿还真没糊弄我们!这个,可是读书人家的孩子。听说已经开蒙,识字念书了呢!” “那感情好!”开门的那人搓了搓手,喜滋滋道,“再加上另一个白白嫩嫩的小郎君,我们这回可算是能大赚一笔了!到时候,咱哥儿俩赚足了银子就不干了,回老家娶个婆娘,再生几个大胖小子,好好过日子去!” “诶!二狗哥,我听你的!”大汉似乎是被他口中的“二狗哥”所说的美好未来给迷住了,声音也带了几分喜色,猛然起身道,“我去看看那些小崽子们。” 陆安珩听得心中直发冷,自己这是进了人贩子的地盘了?小赵氏可真是好样儿的,自己这回要是能回去,一定要亲手揍死她!也不知萧氏与陆昌兴发现自己失踪后,会如何伤心崩溃? 想着陆昌兴夫妻二人这些日子对自己的照顾,陆安珩的心中不禁为他们担忧起来。尤其是萧氏,本就因为小豆丁落水一事颇为自责,认为是她自己没照顾好小豆丁。如今自己被奶娘送进了人贩子手中,萧氏若是知晓了,还不知有多绝望呢。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陆昌兴他们来救人!陆安珩的脑子飞速的转动着,别说是消息不通畅的古代了,就算是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也不知有多少家庭因为该死的人贩子而支离破碎。许多父母找孩子找了一辈子,也没有找到。若是自己真的被这两个人贩子带着离开了杭州,只怕是再也见不着萧氏与陆昌兴了! 这怎么能行? 陆安珩心下焦急万分,却又苦于无法动弹,只能干着急。 等到大汉将他放在地上离开后,陆安珩努力地想要动一动身子,挣扎了许久,终于感到自己有了点劲儿。陆安珩心中一喜,看来这迷药的药效快要过去了! 正在这时,陆安珩忽然被人扶着坐了下来。陆安珩惊讶地转动眼珠,想要看清扶着自己的人的长相,却突然被捂住了嘴。耳边传来那人暖暖的呼吸声,“嘘!你莫出声!不然,哭闹声将他们招了过来,你还得讨他们一顿打。” 陆安珩轻轻点头,现在药效基本已经过了,陆安珩抬手将这人捂住自己嘴唇的手给挪开,同样小声道:“我知道了,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 一边说着,陆安珩一边扭头,这才趁着月色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杂乱不堪的小房间内,异味熏人,十来个小孩子正瑟缩着身子望着自己。令陆安珩心惊的是,这些孩子们的眼中满是麻木之色,瘦骨嶙峋的身子紧紧挨在一起,衣裳破破烂不堪,几乎蔽不了体,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一道道伤痕。许是被人贩子折腾地太久,这些孩子虽然年幼,面上的神情却如同八十老妪一般死气沉沉。 陆安珩咬牙,看把这些孩子毁成什么样了?所有人贩子就应该通通被打死!死后还要下十八层地狱日日遭受折磨! “你怎么了?吓傻了吗?” 陆安珩瞬间收回了眼神,仔细地看着方才扶起自己的男孩。见这孩子不过六七岁的样子,长得眉目如画,很是精致,即便沦落到如此窘境,这孩子的眼中还闪烁着熠熠的光辉,与身后的那群孩童宛若处于两个世界。再一看他身上所穿的锦衣,料子明显不是凡品,陆安珩便能断定,这位的来历定然不凡,也不知外头那俩人贩子哪儿来的豹子胆,竟然敢招惹上这么一个权贵家的小少爷。 这位小少爷倒是天生的自来熟,对着陆安珩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头,小声安慰他道,“你别担心,我阿爹肯定会来救我的!到时候,我就让我阿爹把外面那两个坏蛋关到大牢里去!” 陆安珩点点头,同样小声的问道,“你被抓来很久了吗?这里就只有那两个坏人看着我们吗?” 男孩点头,接着道,“没错,我被关进来两天了,就只看到他们两个人。对了,我叫萧恪,你叫什么?” “陆安珩。” “嗯,陆家阿弟,你放心,我阿爹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陆安珩可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四下看了看,陆安珩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正准备试试爬一爬窗户,就听得门口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陆安珩赶紧坐下,紧紧地挨着萧恪,做足了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 门应声而开,大汉端着一只破碗走了进来,见陆安珩已经醒了过来,大汉满意地笑了笑,粗声道:“很好!算你识相,听好了小崽子,你要是敢哭,我大牛的拳头可饶不了你!喏,喝了这碗水!” 陆安珩乖巧的接过水喝了一口,又苍白着脸将碗递给大汉,却在大汉快要接过的瞬间松了手。大汉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碗摔得四分五裂。 大汉瞬间就沉了脸准备发火,陆安珩的动作却比他更快,连忙将碎片全部扫进自己的下袍中,似乎被吓到了,瑟瑟发抖的急急开口道:“我马上就收拾好,你别打我!” 许是陆安珩的脸色太苍白,大汉抡在半空中又放了下来,黑着脸吓唬陆安珩,“这回我就放过你,下次再毛毛躁躁的,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陆安珩连连点头,乖巧地应道:“我知道了,下回一定当心。” 大汉对陆安珩如此听话的表现很满意,乐道:“不愧是念过书的娃,就是要比这些小崽子们懂事得多!” 陆安珩则白着一张脸,怯生生地道:“我要是听话,你是不是能将我送回家去?” 大汉大笑,“回家?放心,看在你听话的份儿上,我会给你找个好买家的!行了!都不准说话,让我听到一丁点声音,你们就都得挨揍!” 陆安珩点头,望着大汉离去的背影,悄悄地将碗的碎片全部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如果只有这两个人看守的话,自己未必不能拼上一把。 这位新大伯母姓陈,看着倒是挺和气,前些日子陆安珩考试时,陈氏也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倒是陆昌平见着陆安珩很高兴,使劲儿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大笑道:“好小子,真给列祖列宗长脸!你年岁尚小,切莫因此沾沾自喜,继续苦读三年,大伯等着三年后听到你中举的消息!” 又恨恨地推了一把站在他身旁的少年,骂道:“亏你还比三郎年长一岁,学识上可比三郎差远了!要是再贪玩,仔细你的皮!” 这少年正是陆安瑜,当年陆安珩爆出当初落水的事儿乃是陆安瑾所为后,陆安瑜便沉默了许多。而后小赵氏病逝,陆昌平新娶了陈氏,陆安瑜便愈发沉默了。 此时被陆昌平大声斥责,陆安瑜也不曾有半分情绪波动,只躬身应了一声“是”之外,再次沉默不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24.汤圆的媳妇儿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昌兴无奈, 仔细握了萧氏的手,含笑道:“夫人息怒,莫要急坏了身子。” 他本就生得极好,又这般讨好一笑, 萧氏心头的火气登时去了十之六七,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三郎是个有主意的孩子, 郎君你别逼他逼得太紧啊。” “这话可冤枉我了。”陆昌兴的面上故意露出一抹委屈来, 将当日萧将军的话仔细与萧氏说了,又低声道, “三郎乃是我们的长子,我如何不心疼他?只是父母之爱子女,必为计深远。若是三郎吃了这几年苦头,能换得日后的顺遂, 你我便是再心疼他,又怎能心软呢?” 萧氏沉默不语, 眼中露出真切的心疼来, 到底没有在出言反对。 陆昌兴见此, 暗松口气, 接着道,“何况三郎自己, 并不曾觉着辛苦, 你瞧瞧他那乐在其中的样子。娘子, 我们的三郎,天生就适合走这一条路。我们做父母的,便要想方设法让他日后的路走得更顺畅一些。” 萧氏眼中的疼惜之色更浓,半晌,长长叹了口气,道:“都听郎君的便是。” 却是在吃食上对陆安珩更为精心,一日三餐汤汤水水,外加宵夜点心,变着花样的给陆安珩补身子。 陆安珩得闻此事后,特地抽空去看了看萧氏,再三安慰了她一番,又意有所指地道:“阿娘,我提前考试也有好处的。阿姐比我大两岁呢,六年后阿姐都十三了,正是说亲的年纪。我要是中了秀才,阿姐能选的人家就更好了不是?” 古代这坑爹的三从四德,女子生活太过艰难。陆安珩无法改变这个大环境,便只能在规则内让陆芙生活得更舒心一些。如今女子安身立命的根本,来自父,夫与子。夫与子陆安珩无法预料,父这一方,陆昌兴固然疼爱女儿,只是从古至今,实力才是硬道理。自己若是以十一岁之龄中了秀才,便是陆芙未来的倚仗,不管陆芙未来要说与何人,依着这一点,婆家也不能轻易看低了她去。 萧氏不妨陆安珩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怔愣了片刻,忽而温柔一笑,大而透亮的眼中泪光隐隐,用手点了点陆安珩的额头,含笑道:“偏你爱操心,这些事情有阿娘呢!你就别瞎想了,好生念书便是。” 又叹了口气,心疼地望着陆安珩,“千万莫要累着自己了!” 陆安珩还真不觉着累,日子过得有条不紊,到什么点干什么事。运动学习两不误,加上小孩子的记忆力本来就好,一天下来收获颇丰,成就感简直爆棚。陆安珩想着自己如今的年纪,再结合一下前世的轨迹,总觉着自己现今就是个刚进学校的一年级小学生,六年后要参加小升初考试,考好了就能上名校,心态简直不能更沉稳。 六年的时间说长也不不长,日子过得充实了,陆安珩也就察觉不到如同浮光一般急掠而去的时间。 十一岁的陆安珩眉眼比之幼年长开了许多,肌肤光洁如玉,五官精致更甚女子,又因眉宇间的舒况开阔之意,并不显得女气。 举手投足间风姿迫人,一张微带血色的唇因为爱笑的缘故,唇角隐隐上扬,一双波光粼粼的桃花眼中噙着一抹笑意,望之则令人心驰神往。更兼每日风雨无阻的锻炼,陆安珩的身量较同龄人要高上些许,身材极是匀称,宽肩细腰大长腿。如今已经快到二月,空气中还带着几分料峭的寒意,陆安珩身着一袭湖绿色的长袍,外罩一件银色的披风,愈发衬得他丰神如玉,如同从冰天雪地里走出的神仙公子一般,遗世独立。 屋里的陆昌兴与萧氏见了,眼中就露出抑制不住的欣喜与自豪来。 待到陆安珩向他们问了安后,陆昌兴才开口问陆安珩,“二月将至,县试在即,你可有把握?” 陆安珩眉眼弯弯,端着一杯茶递给他爹,这才笑道:“我的文章如何,阿爹不是心里有数吗?” 其实陆安珩心里也没底,不过想着几年的努力下来,他几乎能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了,也就淡定了下来。肚里有货心不慌,陆安珩甚至还有心情打趣陆昌兴一番。 陆昌兴哭笑不得地看了陆安珩一眼,肃容沉声道,“县试最为简单,熟记四书五经便能通过,你切莫太过慌乱,失了寻常的水准。” 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陆昌兴记得,当年他考县试之时,与他同批的考生中,就有一人,平日里四书五经背了个滚瓜烂熟,然而一到考场上就发抖,抖了好些年都没抖过县试。以陆安珩的学问,正常发挥,通过县试应当没问题。陆昌兴就怕陆安珩年纪还小,心性不稳重。要是跟那个倒霉蛋似的,一上场就发慌,那可就是个悲伤的故事了。 陆安珩倒是很淡定,不过就是考试嘛,前世大大小小的考试千千万,陆安珩早就习惯了。他本来就是考试型选手,每回大考还能超常发挥,就连高考时都没感觉有多紧张。现在县试还没开始考,以陆安珩那过硬的心理素质而言,绝对不可能紧张到浑身发抖。陆昌兴着实多虑了。 成为秀才须得经过三道关卡,方才说的县试便是第一道,县试过后,还有府试和院试。只有通过了最后的院试后,才能取得秀才功名,享受秀才应有的待遇。 然而这会儿可不比陆安珩的前世,施行什么义务教育。这年头,秀才可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考的。报名考秀才的童生,要提供自己的姓名、籍贯、年龄、身高样貌以及三代履历等一系列信息,这还不够,还要找廪生作保,确认报名的童生信息无误,并且不在父母孝中,方能报名成功。 陆昌兴并不是廪生,以至于陆安珩对陆昌兴很是怨念,对着陆昌兴碎碎念,嘴贱了一回,“阿爹啊,你说你怎么就没考个廪生回来呢?这样我们现在就不用去求旁人帮忙,等着别人捧着礼物上门拜访就成了啊!” 给陆昌兴气得,脱下鞋子差点把陆安珩的屁股揍肿,一边揍一边中气十足地大吼道,“你这小子还敢嫌弃你老子了不成?这回你要是不能考个廪生回来,看我不打肿你的腿!” 陆安珩赶紧逃命。 一番插科打诨后,县试的日子,终于到了。 脑中昏昏沉沉的,陆安珩只觉得自己仿若再次回到了之前刚穿过来之时,浑身一点劲儿都使不上来。明明意识极为清醒,陆安珩都能听清楚萧氏着急的声音,以及下人们略显慌乱的脚步声,却半点都动弹不得,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陆安珩心下焦急万分,着实不想让萧氏再为自己费神。想要醒来安慰萧氏一番,却只觉得自己的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 嘴中忽而又是一苦,陆安珩下意识的皱眉,耳边立即传来萧氏温柔的抚慰声,“三郎乖乖吃药,吃完药就会好起来的。” 陆安珩意识还在,乖乖的配合萧氏的动作,将汤药喝了个精光。 然而却不知何故,喝完药后,陆安珩却觉着脑子似乎更加昏沉了,眼皮愈发厚重,再次昏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陆安珩忽然听到了一阵孩童的嬉戏声,儿童特有的尖细笑声传了过来,“二哥你等等我!” 这是,小豆丁的声音? 陆安珩原本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便清醒了。这才发现,自己的眼前如同放电影似的,一幕幕的回放着小豆丁落水那一日的情景。这种感觉陆安珩极是熟悉,当初他病恹恹的卧床时,便是这样得到了小豆丁的大部分记忆。只是缺了最为要紧的落水那日的记忆,以至于陆安珩实在摸不透这小豆丁落水之事,到底是他自己淘气,还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看来,现在便能解开这一谜底了。 念及至此,陆安珩便来了精神,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几个孩童。仔细一看,还都是熟人。大房的陆安瑾与陆安瑜都在,还有一个一直沉默着的小姑娘,观其年龄,竟是比陆安瑾还要大上些许。陆安珩微微一愣,而后便想起来了这小女孩的身份,正是大房的庶长女,今年八岁的陆荷。 画面中,陆荷正沉默地跟在陆安瑾后头。听到“陆安珩”的喊声,陆荷便停下了脚步,等着“陆安珩”追上自己,而后小心的牵了“陆安珩”的手,领着他一道儿跟随者陆安瑾的步子走。 几人很快便来到了府中的荷塘畔,也不知陆安瑾说了些什么,竟是将随侍的婢女奶娘都打发了走,几人就这么高高兴兴的在湖边玩了起来。 陆安珩见这小豆丁傻乎乎的跟着陆安瑾跑,心头顿时闪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见小豆丁“陆安珩”被陆安瑾忽悠着去采莲子。这小豆丁也是憨,陆安瑾一开口,他便将自己的三头身趴在了地上,费力的伸出了小胖手,使劲儿去够湖边处的莲叶。 却不成想,身后的陆安瑾突然使坏,趁着陆安瑜与陆荷未曾注意时,冷不丁的俯下身,飞快地推了“陆安珩”一把,而后一脸惊慌的大喊,“快来人,三郎落水了!” 这简直是蓄意谋杀! 旁观了一切真相的陆安珩气得浑身发抖,完全想不明白现今只有六岁的陆安瑾怎么会生出这样恶毒的心思。见小豆丁还在水里扑腾挣扎,陆安珩也顾不得生气了,连忙拔腿就向着湖边跑,想要将小豆丁给救上来。 然而他甫一跑到河边,便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挡了回来,只能看着湖中不断扑腾的小豆丁干着急。 好在下人们来得及时,手忙脚乱的将小豆丁救了上来。最令陆安珩生气的事情发生了,那个王八蛋陆安瑾,竟然睁眼说瞎话,说是小豆丁贪玩,要去摘莲子,这才不小心落了水。因着陆安瑾动手极快,以至于陆荷与陆安瑜都未曾察觉到。二人本就年纪小,乍一见小豆丁落水,都被吓傻了,自然是随着陆安瑾的话头说。竟然就这么将罪名按在了人事不省的小豆丁身上。 陆安珩险些没给陆安瑾给气死,听着他那颠倒黑白的话,陆安珩直接一挽袖子,咬牙切齿的准备暴揍这黑心肝的小屁孩一顿。顺道儿将他也扔进湖里好好泡上一泡,洗去他心中的恶毒心思。 只是陆安珩怒气冲冲的拳头一碰到陆安瑾的身子,瞬间就从他的身上穿了过去,陆安瑾犹自振振有词的给小豆丁扣黑锅,任凭陆安珩对他使出各种拳打脚踢,愣是半点事都没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25.定下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京城。 萧恪一大早就将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 草草的塞了几口点心,领着自己的小厮就准备出门。 萧将军看得直皱眉,不由冷哼一声,斥道:“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走路给老子走稳当了!” 萧恪丝毫不憷他爹的冷脸, 这点责骂对他来说完全是毛毛雨啊。咧出一口大白牙,萧恪嬉皮笑脸地对他爹乐道:“阿爹,大好的日子您就别再板着脸了, 我都替您累得慌!” 萧将军的面皮抖了抖, 觉得自己要忍着不揍这个小混蛋实在是太艰难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拍,萧将军猛地起身, 将手指按得啪啪作响,抬脚就朝着萧恪走去。 萧恪熟练地往他娘身后一躲,探出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冲着萧将军喊:“我待会儿可是要去接陆家阿弟的,你总不能让我顶着张猪头脸去给陆家阿弟看笑话吧!” “就你破事儿多!脑子都长哪儿去了?”萧将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接着吼道:“陆三郎的外祖虽然不在了,但尚有一个舅舅还在京中。人家陆家千里迢迢进京, 怎么着也得先去拜访他舅家, 你这么早去凑什么热闹?” 萧恪顿时就蔫了, 泄气道:“我就去找他说几句话也不成么?这么多年没见, 也不知陆家阿弟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萧家长子萧恒抹了抹嘴,起身拍了拍蔫儿吧唧的萧恪, 随口道:“多大点事儿, 待会儿我带你去码头等着便是。” 话说萧恒自己也对陆安珩这个接二连三寄过来有趣教学小玩意儿的人挺感兴趣的。又听说陆安珩虽然年纪比自家蠢弟弟还小两岁, 却已经得中秀才,萧恒自然是要为自家蠢弟弟拉拢好这个难得的好朋友。 于是,陆安珩还没下船,就远远地看到了正在不断冲着船只挥手的萧恪。不是陆安珩眼神太好,而是萧恪穿的太风骚,一袭绛红色的锦衣在一堆素色衣服中格外显眼,回头率百分百,陆安珩想看不见他都挺有难度。 萧恪同样一眼就找到了陆安珩。没办法,总有一些人天生自带光环,走到哪儿就亮到哪儿,一出场就能将周围人都衬成背景板。让人怀疑自己简直跟他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陆安珩就是这么个不科学的存在。 六年后再相逢,陆安珩和萧恪都很激动。萧恪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冲上来就给陆安珩的背上狠狠地来了几下。一边狠拍着陆安珩,萧恪一边爽朗地笑道:“陆家阿弟,别后六年,可算是再见着你了!” 陆安珩猝不及防挨了萧恪好几掌铁砂掌,差点没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好在这些年陆安珩锻炼身体的计划一直没落下,稳稳的扎了个马步后,才险险的扛过了这波冲击。 萧恒在一旁看得眼睛一亮,没成想这位还是个练家子,身手比起某些弱鸡读书人强多了。 萧氏的兄长萧沐风也早早地等在码头,正红着眼与萧氏互相问候。陆安珩见状,冲着萧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等片刻。而后赶忙来到萧氏身边,恭敬地向萧沐风行礼问好。 萧沐风见了亲人很是高兴,他与萧氏也有整整六年未见了,自然极为想念。此时见陆安珩一表人才,又学识过人,实乃少年英才,心中更是欢喜。 接连说了三声“好”后,萧沐风眼见着妹夫转身准备搬行李,立马也撸起袖子帮忙去了。陆安珩正要跟着去,立马就被萧恪给拦住了,“伯父请稍等!这等粗活还是我家小厮来干吧!” 谁说自己是来添乱的?萧恪美滋滋地想,看来亲爹的话也不靠谱,自己明明是来帮忙的! 萧沐风对着陆昌兴哂笑一声,这些年他不大会打理产业,败了不少家业,如今过得也不太宽裕,家中的仆役早就散了。 陆家的宅院在东街,萧沐风接到妹妹一家要上京的消息后,就请人打理好了。陆昌兴他们可直接入住,不用再花任何精力打扫房屋。 萧恪兴致勃勃地为陆安珩讲解京中的趣事,陆安珩一边听着,一边满是兴趣地看着这人声鼎沸的街头。 吆喝不断的小商贩,担着担子走街串巷的货郎,满身华贵大腹便便的商人…… 不仅如此,陆安珩竟然还发现了不少深目肤白的异族人也在街头来来往往,顿时有些惊讶。 萧恪见陆安珩的眼神落在这些异族人身上,连忙像他解释道:“这些异族人,是从西域那边来的商人,专程带着西域那边的新奇玩意儿来京城贩卖,很是有趣。你若觉得稀罕,明儿个我带你好好逛一逛!” 西域那边的商人,莫非是丝绸之路那条路?陆安珩心头一动,顿时想到了从外国传进来的玉米土豆红薯这类解决了大部分温饱问题的饱肚粮食。 这会儿玉米、红薯和土豆这些产量高,易存活的粮食还没传进来,平头百姓的日子其实并不太好过。 虽然朝廷免除了不少徭役赋税,然而农民总是靠天吃饭,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也没有多少。大部分人都是清汤寡水配着粗粮过日子,如同大米和白面这等细粮一年都难得吃几次,陆安珩这些年看到的人,大多都是因营养不良而身形消瘦。 现如今京城既然有各国商人往来,也不知能不能让玉米土豆这些粮食早一点传进大齐来? 陆安珩暗自琢磨,安顿下来后,自己或许可以去找找这些商人们问一问,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带一些红薯玉米和土豆的种子过来。真要成了,也算是造福社会了。 不过这几样粮食的原产地貌似都是美洲,也不知道这些神通广大的商人们能不能有途径弄得到。 陆安珩这个念头一起,顿时便压不住自己的兴奋来。他穿过来好几年,除了备考科举之外,没做任何有意义的事儿。 相比起自己看过的穿越小说,陆安珩深觉自己给广大穿越前辈丢脸了。自己弄不出火.枪大炮之类的热武器,也没有那个雄心壮志振臂一呼推翻朝廷自己登基为皇。 他只是一个简单的高中生而已,偶尔还犯点二,抽风一把,那些霸气侧漏的事陆安珩干不来。但在此时,陆安珩觉得,如果穿越者真的有穿越光环的话,那么就让老天爷赏给自己几把玉米土豆的种子吧,好歹能填饱不少人的肚子,救活不少人命呢! 陆安珩可没什么想名垂青史之类的高大上的愿望,他只是祈祷着,自己的存在,能稍稍地加快那么一点点社会的进程,如果真的能成功提高一点百姓的生活水平的话,自己穿越这一遭了也就有了莫大的价值。 “没有淘气?”陆昌兴挑眉反问,“那上回你是因何落水的?” 那明明是陆安瑾的锅!陆安珩几乎要翻白眼了,然而却在看清楚陆昌兴眼中深处的担忧之色后,老实的闭嘴了。 一旁的陆安珏拍着小巴掌重复他爹的话,咧着嘴对着陆安珩乐滋滋的道:“不要淘气!” 陆安珩:…… 果断地上前将小团子圆嘟嘟的脸往两边拉开,满意地看着小团子的脸在自己手中变了形,陆安珩这才点点头,一脸恶霸样儿,对着陆安珏龇了龇牙,笑眯眯地管教弟弟:“小孩子家家的,没事儿别学大人说话!” “呜……阿兄~” 见陆安珏一脸要哭不哭的神情,可怜极了。一旁的陆芙看不过去了,连忙从椅子上溜下来,将小团子的脸从陆安珩的魔爪中拯救出来。又顺手揉了揉小团子肉嘟嘟的脸,陆芙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青竹的荷包递给陆安珩,“给,三郎。这是我亲手做的荷包,送给你做生辰贺礼。” 陆安珩接过一看,见荷包的针脚细细密密,上头的翠竹亦是像模像样,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缝制而成的。陆安珩对着陆芙微微一笑,真心实意地感激道:“谢谢阿姐,阿姐的绣工越来越好了!” “都是阿娘教得好!”陆芙一边揉着陆安珏的脸,一边拍了一记萧氏的马屁。 萧氏显然极是受用,望向陆芙的眼中满是慈爱之色。 早膳自然用的是长寿面,仔细吃来,一碗面就只一根面条,从头到尾不曾断开过,配上香喷喷的浇头,别说陆安珩三姐弟了,就连萧氏与陆昌兴都吃的津津有味。 之后,陆安珩便被萧氏拖到正院后边儿的小佛堂内,给观音菩萨上香去了。 陆安珩不由郁闷,怎么到了古代,自己还是没逃过这一茬呢? 在现代的时候,陆安珩每回过生日时,外婆便会领着他去寺庙里拜拜菩萨,给菩萨上香。因为陆安珩的生日与观音菩萨是同一天,外婆这些稍微迷信一点的老年妇女都一致认为他与菩萨有缘,天生的好八字。 当初年纪还小的陆安珩也天真的这么认为,后来才知道,观音菩萨每年要过三个生日! 陆安珩:……心好累,迷信是不对的! 万万没想到穿越了一遭,自己过生日还是要来拜菩萨,陆安珩的内心是拒绝的,拜了菩萨能让自己回去吗?明显不行啊!那还拜什么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26.刁蛮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萧氏沉默不语, 眼中露出真切的心疼来, 到底没有在出言反对。 陆昌兴见此,暗松口气, 接着道,“何况三郎自己,并不曾觉着辛苦, 你瞧瞧他那乐在其中的样子。娘子,我们的三郎, 天生就适合走这一条路。我们做父母的,便要想方设法让他日后的路走得更顺畅一些。” 萧氏眼中的疼惜之色更浓,半晌, 长长叹了口气,道:“都听郎君的便是。” 却是在吃食上对陆安珩更为精心,一日三餐汤汤水水,外加宵夜点心,变着花样的给陆安珩补身子。 陆安珩得闻此事后,特地抽空去看了看萧氏, 再三安慰了她一番, 又意有所指地道:“阿娘, 我提前考试也有好处的。阿姐比我大两岁呢, 六年后阿姐都十三了, 正是说亲的年纪。我要是中了秀才, 阿姐能选的人家就更好了不是?” 古代这坑爹的三从四德, 女子生活太过艰难。陆安珩无法改变这个大环境,便只能在规则内让陆芙生活得更舒心一些。如今女子安身立命的根本,来自父,夫与子。夫与子陆安珩无法预料,父这一方,陆昌兴固然疼爱女儿,只是从古至今,实力才是硬道理。自己若是以十一岁之龄中了秀才,便是陆芙未来的倚仗,不管陆芙未来要说与何人,依着这一点,婆家也不能轻易看低了她去。 萧氏不妨陆安珩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怔愣了片刻,忽而温柔一笑,大而透亮的眼中泪光隐隐,用手点了点陆安珩的额头,含笑道:“偏你爱操心,这些事情有阿娘呢!你就别瞎想了,好生念书便是。” 又叹了口气,心疼地望着陆安珩,“千万莫要累着自己了!” 陆安珩还真不觉着累,日子过得有条不紊,到什么点干什么事。运动学习两不误,加上小孩子的记忆力本来就好,一天下来收获颇丰,成就感简直爆棚。陆安珩想着自己如今的年纪,再结合一下前世的轨迹,总觉着自己现今就是个刚进学校的一年级小学生,六年后要参加小升初考试,考好了就能上名校,心态简直不能更沉稳。 六年的时间说长也不不长,日子过得充实了,陆安珩也就察觉不到如同浮光一般急掠而去的时间。 十一岁的陆安珩眉眼比之幼年长开了许多,肌肤光洁如玉,五官精致更甚女子,又因眉宇间的舒况开阔之意,并不显得女气。 举手投足间风姿迫人,一张微带血色的唇因为爱笑的缘故,唇角隐隐上扬,一双波光粼粼的桃花眼中噙着一抹笑意,望之则令人心驰神往。更兼每日风雨无阻的锻炼,陆安珩的身量较同龄人要高上些许,身材极是匀称,宽肩细腰大长腿。如今已经快到二月,空气中还带着几分料峭的寒意,陆安珩身着一袭湖绿色的长袍,外罩一件银色的披风,愈发衬得他丰神如玉,如同从冰天雪地里走出的神仙公子一般,遗世独立。 屋里的陆昌兴与萧氏见了,眼中就露出抑制不住的欣喜与自豪来。 待到陆安珩向他们问了安后,陆昌兴才开口问陆安珩,“二月将至,县试在即,你可有把握?” 陆安珩眉眼弯弯,端着一杯茶递给他爹,这才笑道:“我的文章如何,阿爹不是心里有数吗?” 其实陆安珩心里也没底,不过想着几年的努力下来,他几乎能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了,也就淡定了下来。肚里有货心不慌,陆安珩甚至还有心情打趣陆昌兴一番。 陆昌兴哭笑不得地看了陆安珩一眼,肃容沉声道,“县试最为简单,熟记四书五经便能通过,你切莫太过慌乱,失了寻常的水准。” 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陆昌兴记得,当年他考县试之时,与他同批的考生中,就有一人,平日里四书五经背了个滚瓜烂熟,然而一到考场上就发抖,抖了好些年都没抖过县试。以陆安珩的学问,正常发挥,通过县试应当没问题。陆昌兴就怕陆安珩年纪还小,心性不稳重。要是跟那个倒霉蛋似的,一上场就发慌,那可就是个悲伤的故事了。 陆安珩倒是很淡定,不过就是考试嘛,前世大大小小的考试千千万,陆安珩早就习惯了。他本来就是考试型选手,每回大考还能超常发挥,就连高考时都没感觉有多紧张。现在县试还没开始考,以陆安珩那过硬的心理素质而言,绝对不可能紧张到浑身发抖。陆昌兴着实多虑了。 成为秀才须得经过三道关卡,方才说的县试便是第一道,县试过后,还有府试和院试。只有通过了最后的院试后,才能取得秀才功名,享受秀才应有的待遇。 然而这会儿可不比陆安珩的前世,施行什么义务教育。这年头,秀才可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考的。报名考秀才的童生,要提供自己的姓名c籍贯c年龄c身高样貌以及三代履历等一系列信息,这还不够,还要找廪生作保,确认报名的童生信息无误,并且不在父母孝中,方能报名成功。 陆昌兴并不是廪生,以至于陆安珩对陆昌兴很是怨念,对着陆昌兴碎碎念,嘴贱了一回,“阿爹啊,你说你怎么就没考个廪生回来呢?这样我们现在就不用去求旁人帮忙,等着别人捧着礼物上门拜访就成了啊!” 给陆昌兴气得,脱下鞋子差点把陆安珩的屁股揍肿,一边揍一边中气十足地大吼道,“你这小子还敢嫌弃你老子了不成?这回你要是不能考个廪生回来,看我不打肿你的腿!” 陆安珩赶紧逃命。 一番插科打诨后,县试的日子,终于到了。 这个时节,正是萝卜冬瓜成熟之际,坊市上有不少农户担着这些时令蔬菜在卖。更有那身型明显比周围人壮上一圈的屠户正在大声吆喝,引来肉铺旁的农户们羡慕的眼光。 陆安珩看得有趣,这种鲜活的市井气息,难得勾出了陆安珩那么一丢丢的文艺情怀,想起了前世某个声名赫赫的上河图。陆安珩忍不住想,要不是自己的绘画技术只有简笔画水平,这会儿或许也能画个京城市井图啥的,说不得千百年后还能被后人当成重要史料呢。 当然,这也仅限于想想了。陆安珩很清楚,以自己画画水平的渣度,估摸着能画出个毕加索式的抽象派来。这会儿还真没人能欣赏得来。当然,以后自己若是碰上了丹青高手,忽悠着他画一幅来为后世史料做贡献也是可行的。 陆安珩一边走一边脑洞大开,走走停停间便和几个异族商人碰了个正着。陆安珩不大能分得清各国人的相貌,单看这几人的服饰,尤其头上极富特色的帽子来看,倒是有点像后世阿拉伯人的风格。 萧恒见陆安珩对这几个异族商人感兴趣,顺口为他解释道:“这是西域那边来的异族人,西域那边小国众多,各国之间的风俗也不大一样。这些商人走遍西域,手头倒是有不少稀罕物件。” 陆安珩点头表示了解,若他们真是阿拉伯人,那真的没什么好奇怪的。阿拉伯人的足迹可是遍布各大洲,为世界文化间的交融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借着他们打一下掩护,把阿拉伯数字在大齐推广一下。天知道前些天陆安珩看到萧氏手上的账本后,被那些繁冗复杂的账目弄得有多头大。 那时,陆安珩不由感慨,阿拉伯数字和简单的竖式计算,是多么实用的东西啊。 这几个异族商人的汉话说的不错,陆安珩仗着年纪小,努力做出一副天真的神情,仰头瞪着一双眼波潋滟的桃花眼,笑眯眯地问他们:“我听说,在西域,有一种食物长在半人高的麦秆头,结出的果实如同七八岁幼童的小臂一样粗长。那果实金灿灿的,很是漂亮。这是真的吗?” 几个商人面面相觑,眉头紧皱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操着一口口音奇特的汉话回答道:“非常抱歉,我们在西域没见过这样的食物。” 陆安珩有点失落,深深觉得自己被老天爷给抛弃了。人家穿越前辈们一个个混得风生水起,要什么就有什么。自己就是那后爹养的小可怜,要点儿种子老天爷都不给。想想还有点小伤心。 许是陆安珩脸上的表情太过忧伤,又蔫头耷脑的一点精神都没有,看着就让人心疼。其中一个商人忍不住心软了一瞬,干巴巴地安慰他,“小郎君你别急,我们虽然没在西域见到过你说的食物。不过,我们有朋友坐船出海,到了大海的另一端,说不定他们会知道。” 陆安珩的双眼刷地一下就亮了,出海好啊!要去美洲,可不就是要出海么!玉米土豆有望了,老天爷你果然还是没有抛弃我! “你们的朋友,他们也到京城来了吗?” 商人摇头,“我们出发前来京城时,他们刚回来。据说他们从大海的另一边带了许多珍奇的宝物,现在应该也快到京城了。” 陆安珩不由目露憧憬之色,一旁的萧恪见了,很是心疼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陆家阿弟。在他看来,扬州城虽然热闹,到底不若京城繁华。看看陆家阿弟多可怜,刚来京城就被这些蛮夷商人们给忽悠瘸了! 被商人们给忽悠瘸了的陆安珩:劳资见过的世面比你多多了,到底谁才是土包子? 好在陆安珩并不知道萧恪此时的心理活动,这会儿,他正兴致勃勃的问这些商人,“你们的朋友们到了京城,也会在这里贩卖东西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陆安珩的心情立马好转了起来,决定接下来都在这里蹲点,一定要守到出了海的那一群胡商的到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陆安珩这才有心思查看这些商人们带来的东西。 胡商们带来的东西很有外族特色,有不少西方风格的玛瑙首饰,还有看着精美的波斯地毯。萧恒买了两张地毯,准备送给母亲和幼弟。萧恪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感兴趣,斥巨资买了一把锐气逼人的胡刀。陆安珩本欲为他们付账,却被萧恒给拒绝了。 开玩笑,要是真让陆安珩付了账,那估摸着自己和蠢弟弟回家都得挨上一通暴揍。 陆安珩也不过多坚持,随便看了看商人们带来的种子,立马有了新发现。在萧恪选刀的同时,陆安珩也从那一堆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种子中,发现了辣椒的种子! 见到辣椒种子的那一刻,陆安珩恨不得流下一行激动的泪水。要知道,陆安珩前世可是吃辣大省的一员,结果一朝穿越,生活在这个没有辣椒的朝代,这是多么让陆安珩崩溃的一件事。 现在好了,辣椒种子来了,辣椒还会远吗?有了辣椒,麻辣小龙虾c辣椒炒肉c麻辣烫等一系列风靡全国的菜肴还会远吗? 陆安珩想了想,现在虽然已经过了最佳种植辣椒的时期了,貌似也还能赶在季节的尾巴上种一茬? 陆安珩对这些农事不大懂,出于吃货的本能,一拍脑门就决定,不管能不能行,回去先把把辣椒种下去再说。要是真种辣椒来了,到了冬天,自己就能吃到怀念已久的辣椒了。还有鸳鸯锅,冬天吃火锅,那是多么惬意的事儿啊! 在吃货因子的作用下,陆安珩的大脑高速运转,仔细地想了想,终于从遥远的记忆中扒拉出了一个片段。当初在乡下外婆家时,貌似也有乡亲在这个时节种辣椒的。只是要特别注意给辣椒防寒,以免它被冻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27.摩擦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心下却是泪流满面,鬼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一觉醒来就成了这个与自己同名,却半死不活的小豆丁。病恹恹了许久,灌下了好些比黄连还苦的中药, 才慢慢的好转了起来。 只是自己在这边倒是艰难的活了下来, 却不知现代的自己又是何种境况。陆安珩只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心中就恨不得再次往水中跳上一回,好再次回到现代去。嗯, 这小豆丁便是落水后高烧, 将自己给烧来了。 陆安珩任由一旁的奶娘给自己擦脸, 心中却是叹口气。隐隐有种预感,觉着自己估摸着再也无法回到现代了。这么多天下来, 陆安珩也认了命, 只希望自己的身体也能有一个穿过去, 替自己好好的孝顺父母, 以免他们伤心。 另外, 还有一桩事也令陆安珩颇为发愁。自打他来此,也有半个月的工夫了。虽然接收了这个小豆丁的记忆,但是这小豆丁不过四岁的年纪,哪里知晓什么有用处的东西。 是以陆安珩穿来这么久的时日,竟是连自己身处哪个朝代都不知道, 颇是觉着自己给穿越界的众多前辈丢脸了。 只知道这小豆丁的名字与自己一样, 家中还有一姐一弟。姐姐便是面前的这个女童, 名叫陆芙,今年不过六岁。还有一个弟弟,名为陆安珏,才两岁,正养在母亲萧氏的屋子里。 陆家一家本在京城,却因为在朝为官的祖父病逝,大伯陆昌平与小豆丁的生父陆昌兴两兄弟便扶柩回乡,来到了江南故居,在此守孝。 没成想,眼瞅着都快出孝期了,小豆丁却落了水,芯子换成了陆安珩。 多了的,便再也不知道了。 陆安珩心下郁闷,自己虽然是个学渣,但是还是上过历史课的!更何况自己刚参加完高考,正处于知识巅峰期,吹一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生理物理信手捏来也不是不可。要是让自己知道这是穿哪儿来了,怎么着也能提前去抱个金大腿啊!现在这么两眼一抓瞎的,人干事? 陆安珩一边吐槽,一边配合着奶娘的动作,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陆安珩拒绝了奶娘的怀抱,乖乖的牵着长姐陆芙的手,迈着小短腿去给他们的母亲萧氏请安了。 说是请安,实际上,二人的房间就在萧氏的院子内,隔着不过是两个厢房的距离罢了。就陆安珩如今这小胳膊小腿的样儿,外加一个六岁的陆芙,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来到了萧氏房内。 萧氏早就梳洗好了,因着在孝中,服饰极为素净,脸上脂粉未施,却是天生的好颜色。星目琼鼻,肌肤如玉,正抱着一个胖团子耐心的哄着,眉眼间一片温柔之色。 见陆安珩姐弟二人牵着手前来,萧氏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就跟从精致的仕女图上走下来的仙女似的,漂亮的几乎让人不敢逼视。 人嘛,天生就对美好的事物倍加有好感。陆安珩忍不住对着萧氏露出一个真心实意地笑容来。萧氏见了,更是开怀,对着自己的长女和长子招招手,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幼子交给了一旁随侍的奶娘。这才仔细的拉了陆安珩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长舒口气,笑道:“谢天谢地,如今可算是大好了!前些日子你顽皮落了水,高烧不退,险些将阿娘吓死!日后可不能再这般胡闹了!” 听得萧氏提及落水一事,陆安珩的眉头便不着痕迹的皱了皱。说来也是奇怪,陆安珩明明接收了这个小豆丁所有的记忆,却偏生对这要了他性命的落水之事毫无印象。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当初似乎有好些个小孩子一起在湖边玩,追追打打极是热闹。然而这小豆丁因何落水,陆安珩却是半点都想不起来。 心下虽是疑惑不已,陆安珩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笑眯眯的蹭了蹭萧氏的手,答道:“知道了阿娘,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萧氏顿时觉得长子经此一难,颇是懂事了不少,心中只觉得熨帖不已。又转头拉了陆芙的手,细细的问了问她昨儿夜里睡得可好。陆芙俱口齿伶俐的一一答了,这才扭头看向一旁的奶娘,软糯糯的对着萧氏撒娇,“阿娘,我要看弟弟,看四郎!” 奶娘听得陆芙的话,连忙躬下身子,将陆安珏白白嫩嫩的脸蛋儿对着陆芙。 陆芙这才止了声,抬手掐了掐陆安珏的柔嫩的脸。陆安珩见这个小团子乖乖巧巧吐泡泡的模样,也是心动不已,颇觉自己也有几分手痒。正欲伸出自己的罪恶之手向着陆安珏白嫩的脸蛋掐出,却被萧氏出言拦住了,笑道:“你们可别再掐了,再掐,四郎的口水又得忍不住了。” 陆安珩定睛一看,果不其然见到了这个小团子嘴边的一丝晶莹,陆安珩瞬间就收回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颇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心下又微微疑惑,这团子都两岁了,怎么还只长了八颗牙?想了想前世自己看到的两岁小豆丁,牙口那叫一个好,怎么都不止八颗牙啊。莫非是陆安珏生长发育缓慢?这可是大事啊! 陆安珩这么一想就着急了起来,自己生病的那段的时日,萧氏可是没日没夜的守在自己身边,细细的照顾自己。如今好不容易自己身体好了,陆安珏可别又出问题了啊! 正心急呢,陆安珩又突然想起来,古人一向算的是虚岁,按照现代的标准来说,陆安珏才一岁多。如此看来,陆安珏哪里是什么生长发育缓慢,明明是很健康的。 陆安珩暗松口气,深觉自己闹了个乌龙,还好没有咋咋呼呼的嚷嚷出来,不然一准儿得丢个大脸。心下暗自告诫自己,日后定然要小心再小心,万万不可想当然代入现代之事。不然若是被人发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恐怕等着自己的,便会是当做怪物被烧死的结局。 萧氏未曾察觉到陆安珩略微僵硬的脸色,低头拿帕子仔细的擦了擦陆安珏的口水,而后小心的从奶娘手中接过陆安珏,面上的神情略微冷淡了些许,对着陆安珩姐弟柔声道:“你们阿爹今早有事出去了,我们现在一同去祖母那里,给祖母请安。”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安珩只觉得萧氏在说出这句话时,语气虽然轻柔,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冷意。 便连方才还兴奋不已的陆芙,脸色也挎了下来,扯了扯衣袖,小声道:“阿娘,我们等阿爹来了再去好不好嘛~” 陆安珩略微垂眼,心中明悟,萧氏与婆婆之间的关系只怕是不太好,更是波及了孩子,以至于陆芙尚且年幼,便不愿去祖母赵氏那边。孩子最是敏感,陆芙想来是察觉到了赵氏对她的冷淡,便格外的排斥赵氏。 萧氏对陆芙的话毫不动气,俯身细心的安抚陆芙道:“阿芙乖,我们要做个孝顺的乖孩子,给祖母请安要趁早,可不能偷懒啊!” 陆芙这才不甘不愿的应了,牵着陆安珩的手跟在萧氏后头,穿过重重回廊,这才来到了赵氏的院子。 还未进门,就听得屋内传来阵阵笑声。萧氏的神色更为冷淡了几分,却又不着痕迹的掩饰了下去,挂上了客气的笑容,这才领着陆安珩姐弟进了门。 屋内的笑声顿时就是一停。 陆安珩只觉得一道犀利的眼神从自己的身上一扫而过,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抬眼望去,就见一个面容不过清秀,神情却十分张扬的妇人对着萧氏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弟妹来得可真早啊。” 那个“早”字,拖得格外长,就连神经大条如陆安珩,都瞬间听出了这妇人话中的讽刺之意。 这妇人,便是长房陆昌平的妻子小赵氏,亦是赵氏的亲侄女。 陆安珩听得此话,眉头便是一皱,心中略微疑惑,这陆家长房与二房之间的关系有点僵啊?正想着,却又察觉到小赵氏冷冷的目光再次落在自己身上,对着自己道:“哟,三郎身子可是大好了?下回可别这么顽皮,要是有了个万一,可怎生是好?” 说完,又飞快地拿帕子捂了嘴,口中“呸呸呸”的出声,转而一脸愧疚的对着萧氏道:“瞧我这张嘴,大早上的尽胡说八道了,弟妹可千万别介意啊!” 萧氏怎么可能不介意?自家孩子大早上的平白无故就被人咒一通,再是个好脾气的人都会发火。更何况,萧氏还真不是个泥人儿,冷冷的看了小赵氏一眼,萧氏忽而也是一笑,“大嫂这张嘴,我哪有什么介意的?倒是替大嫂担心,怕大嫂再次被大伯抽个大耳刮子呢!” 赵氏嘴角得意的笑,就这么僵住了。 陆安珩有点不服气,鼓了鼓自己还带着婴儿肥的包子脸,仰着头气呼呼地看着他爹,哼哼唧唧地道:“我才没有淘气!” “没有淘气?”陆昌兴挑眉反问,“那上回你是因何落水的?” 那明明是陆安瑾的锅!陆安珩几乎要翻白眼了,然而却在看清楚陆昌兴眼中深处的担忧之色后,老实的闭嘴了。 一旁的陆安珏拍着小巴掌重复他爹的话,咧着嘴对着陆安珩乐滋滋的道:“不要淘气!”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28.伤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将军,这些被拐的孩童, 要如何处置?” 萧将军找回了儿子,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见这些孩子形容可怜, 也动了恻隐之心。想了想, 萧将军温言吩咐道:“将他们送往衙门, 给他们买点吃食,再好生问一问, 他们是否还记得自己家在何地?若有记住的,差人将他们送回家。” “遵命!” 陆安珩听着萧将军的话,连忙对着他作了一揖,道,“禀将军, 我家就在这扬州城内,能否劳烦您派人送我一送?” 萧将军还未开口, 萧恪就立马接过了话头,“陆家阿弟, 你家原来就在城内啊?那让何叔先送你回去,以免你家人担忧, 我过几天再去找你玩~” 陆安珩见萧恪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 不由回了个笑容, “成啊, 到时候给你吃我阿娘做的甜糕, 可好吃了。” 萧将军想着方才自己所见的情景,自家儿子摔倒了,这孩子都没扔下他自己逃命,心中便对陆安珩生出了几分好感。又见陆安珩行事落落大方,谈吐有礼,萧将军心中的好感就更多了,想着儿子找了这么个同龄玩伴也不错,也就对着陆安珩点点头,笑道:“那便让何副将送你回府。” 说完便调转马头,双脚一夹马腹,瞬间消失在巷道尽头。只听到萧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从风中传来,“陆家阿弟,你记好了,我会去找你玩的啊!” 陆安珩哭笑不得,深觉萧恪是个心大的憨货。而那个被萧恪唤作何叔的副将,见萧将军走远,也不多言,下马来到陆安珩眼前,蹲下.身,锐利的眼神直视陆安珩的双眼,放缓了声音,轻声道,“陆小郎君,你可记得你家的位置?我这就送你回去。” 那必须记得啊!陆安珩麻溜的就将自己家的地址给报出来了,“就在前面不远的荣安街。” 何副将的眼里就有了些许笑意,心道这真是个伶俐的孩子。 到了陆府,急得快要发疯的陆昌兴与萧氏二人自是喜出望外,对着何副将千恩万谢,几乎要对何副将跪下磕头了。吓得何副将连忙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 陆安珩已经被陆芙与陆安珏一人拉着一只手,陆安珏仰着肥嘟嘟的脸蛋儿,使劲儿往他哥身上扒拉。紧紧攥住他哥的手,陆安珏严肃着一张胖脸问道,“阿兄,你去哪里了?都没有来看四郎。” 陆芙抢过陆安珩的话头,拍了拍陆安珏的小脑瓜,小声道,“行了,有什么好问的,三郎回来了就好了。” 陆安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哥。陆安珩失笑,伸手抱住这个肥团子,拔萝卜一样的将他从地上拔起来,轻声安慰他道:“行了,四郎别委屈了。阿兄等会儿陪你玩。” 话还没说完,陆安珩就被萧氏紧紧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撒手了。陆安珩无奈,心知他娘这回真的被吓坏了,连忙将肥团子放下来,拍拍萧氏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慰萧氏,“阿娘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再哭,四郎可要笑话你了啊。” 萧氏的哽咽声更大了,陆安珩无法,只能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阿娘,你知道这等黑心事是谁干的吗?” 萧氏的哭声当即便是一停,拿出帕子擦了擦泪水,咬牙道,“你那个黑了心肝的奶娘,我已经让人将她送至官府了!定然不能轻饶了她!” 陆安珩见状,忍不住道:“就凭奶娘一个人,哪里干的出这么一件大事来?旁人不知,阿爹阿娘你们应当清楚,奶娘为人老实,又胆小,说她是主谋,我这个五岁孩童都不能信!” 陆昌兴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瞬间便想起了陆安珩之前说过的,小赵氏对二房的咒骂。说实话,这回陆安珩被绑之事,陆昌兴夫妻二人也怀疑过小赵氏,只可惜苦于没有证据,奶娘又咬牙不认,陆昌兴他们还真不能就冒冒失失的去找小赵氏的麻烦。 现在陆安珩这话一出,陆昌兴二人登时咬牙。陆安珩见此,揉了揉陆安珏肉嘟嘟的脸,看着陆芙担忧的眼神,也不好多说,只是提了一句,“那两个人贩子已经被萧将军命人捆去官府了,阿爹若是还有疑问,何不去问一问?” 说完,陆安珩又对着陆昌兴一招手。待到陆昌兴俯下.身子后,陆安珩踮脚,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前天我生辰之时,阿荷堂姐曾经悄悄地提醒我要小心一点。说是听到过大伯母有说过什么,‘这次一定要他好看’之类的话。” 陆昌兴面沉如水,看了眼身旁的陆安珏,怕吓着了幼子。强压住内心的愤怒,陆昌兴面色平静地起身,对着萧氏道:“我去衙门走一遭,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萧氏也猜到了其中的隐情,俯身抱着幼子对着陆昌兴颔首,冷声道:“郎君早去早回,家里交给妾身便是!” 不知为何,听着萧氏带着寒意的话语,陆安珩顿时觉得身子一凉,总觉得阿娘身上有杀气。 然而过了许久,陆安珩几人都用完午膳了,陆昌兴还没回来。陆安珩心下奇怪,瞧着大牛他们也不是嘴硬的人啊,怎么这么久还没问出来? 萧氏心下也隐隐焦急,当着三个孩子的面又不好露出来,吃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然而直到未时,陆昌兴还没回来。萧氏有些坐不住了,却突然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萧氏心下一惊,连声问道:“管家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郎君呢?” 管家一抹汗,喘匀了气道,“夫人,郎君请了族老前去大房郎君府上了!说是要请族老做主,处置大房夫人。郎君已经进了府了,这才吩咐小的前来传话,让您带着小郎君和小娘子过去。” 陆昌兴竟然直接请了族老?陆安珩被惊得手中的糕点都掉了。萧氏也惊了一瞬,而后脸色立即难看了起来,郎君如此震怒,看来此事肯定跟小赵氏脱不了干系! 陆安珩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拉了萧氏的手,随着管家赶到了大房府上。 里头早已经闹开了,小赵氏哭声震天,陆安珩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了小赵氏撕心裂肺的哭声,走进祠堂门口,里头已经满满当当地站了一屋子人。小赵氏正跪在屋内,不住的痛哭着。一边哭,一边喊冤。 见陆安珩到来,小赵氏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珩,小赵氏状若疯狂地道,“三郎你相信大伯母,大伯母没有想要害你的!不是我害你的!” 陆昌兴眼神如同寒冰一般刺向小赵氏,冷声道,“那两个人贩子和奶娘都交代了,伺候你的婆子也招供了,你还想抵赖吗?” “我不是有意的!”小赵氏大喊,“凭什么三郎就能这般好运,落水高烧了这么久,还能救回来。我的大郎呢?没了命了啊!郎君你救救我,我不是有心的!” 果然是这样!陆安珩心中一叹,忍不住开口道,“大伯母你可知,当日我落水,是被大郎推下去的。” 小赵氏疯狂的神情一顿,突然恶狠狠地瞪着陆安珩,咬牙切齿地恨道,“所以你就害死了你的大兄吗?” 陆安珩无语,小赵氏已经神志不清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陆安珩可不想当什么圣父,来个以德报怨什么的。要不是自己这回运气好,还不知被卖到哪个地方去呢。 看着小赵氏这副别人都欠了她的样子,陆安珩忍不住开口道,“大郎之所以身亡,与旁人无关,都是你害得。” “你胡说!我疼他爱他都来不及!” “是吗?”陆安珩冷笑,“你可知当初大郎推我下水时说了什么?没了我,四郎的身子又不大好,二房绝了后,这家产就都是你们的了!” 见小赵氏明显心虚的表情,陆安珩更为愤怒,别人不知,他却是清楚,小豆丁确确实实是被陆安瑾给害了!陆安瑾为了这么些家产,竟然就能出手害了堂弟的性命,分明就已经被小赵氏给养歪了。放在现代,也是妥妥的进少管所的命。陆安珩对陆安瑾的死半点同情都没有,接着给了小赵氏致命一击,“这点家产,我阿爹阿娘也没想跟你们争!要不是你平日里总是念叨着这一切,大郎也就不会移了性子推我落水,想要害死我。后来大郎落水,焉知不是报应呢?” 小赵氏呆愣了片刻,忽而泪流满面,大笑不止,笑声如同野枭般凄厉,刺的人耳膜生疼。 陆昌兴这回是铁了心的要处置小赵氏,族老也愤怒不止,小赵氏身为宗妇,却残害族中子嗣,不配再为陆家妇。看在赵氏的面上,陆昌平并未一封休书休了她,而是给了她一个体面,病死。 陆安珩却并不觉得高兴,死了人总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即便这人想要害自己,然而陆安珩生长在和平的社会,安宁的校园,平日里干的最出格的事儿,也不过是与人打上一场架。 这样间接逼死了一个人,就算那人该死,陆安珩也心情低迷了好几天。 等到办完小赵氏的丧事后,陆安珩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又开始执行自己的时间表,为考中秀才而努力。 令人意外的是,没过几天,萧将军竟然真的带着萧恪上门了。 陆安珩听到萧恪来了消息很激动,毕竟萧恪可是自己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小伙伴,又一起经历过绑架事件,分量还是不一样的。 赶到大厅,陆安珩便看到打扮的极为精神的萧恪对着自己挥挥手,活力十足的喊道:“陆家阿弟,我来啦!” 萧氏沉默不语,眼中露出真切的心疼来,到底没有在出言反对。 陆昌兴见此,暗松口气,接着道,“何况三郎自己,并不曾觉着辛苦,你瞧瞧他那乐在其中的样子。娘子,我们的三郎,天生就适合走这一条路。我们做父母的,便要想方设法让他日后的路走得更顺畅一些。” 萧氏眼中的疼惜之色更浓,半晌,长长叹了口气,道:“都听郎君的便是。” 却是在吃食上对陆安珩更为精心,一日三餐汤汤水水,外加宵夜点心,变着花样的给陆安珩补身子。 陆安珩得闻此事后,特地抽空去看了看萧氏,再三安慰了她一番,又意有所指地道:“阿娘,我提前考试也有好处的。阿姐比我大两岁呢,六年后阿姐都十三了,正是说亲的年纪。我要是中了秀才,阿姐能选的人家就更好了不是?” 古代这坑爹的三从四德,女子生活太过艰难。陆安珩无法改变这个大环境,便只能在规则内让陆芙生活得更舒心一些。如今女子安身立命的根本,来自父,夫与子。夫与子陆安珩无法预料,父这一方,陆昌兴固然疼爱女儿,只是从古至今,实力才是硬道理。自己若是以十一岁之龄中了秀才,便是陆芙未来的倚仗,不管陆芙未来要说与何人,依着这一点,婆家也不能轻易看低了她去。 萧氏不妨陆安珩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怔愣了片刻,忽而温柔一笑,大而透亮的眼中泪光隐隐,用手点了点陆安珩的额头,含笑道:“偏你爱操心,这些事情有阿娘呢!你就别瞎想了,好生念书便是。” 又叹了口气,心疼地望着陆安珩,“千万莫要累着自己了!” 陆安珩还真不觉着累,日子过得有条不紊,到什么点干什么事。运动学习两不误,加上小孩子的记忆力本来就好,一天下来收获颇丰,成就感简直爆棚。陆安珩想着自己如今的年纪,再结合一下前世的轨迹,总觉着自己现今就是个刚进学校的一年级小学生,六年后要参加小升初考试,考好了就能上名校,心态简直不能更沉稳。 六年的时间说长也不不长,日子过得充实了,陆安珩也就察觉不到如同浮光一般急掠而去的时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29.分析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到了正房,陆昌兴早已坐在椅子上喝茶,陆安珏小团子正乖乖的坐在他腿上,一旁的陆芙正一副小淑女的样子, 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见萧氏带着陆安珩进来,陆昌兴的脸上便露出温和的笑容来。轻轻地对着陆安珩招了招手, 陆昌兴笑道:“三郎快到阿爹这里来!” 陆安珩抬头看了看萧氏,见萧氏也是满脸笑容地看着自己,眼中满是幸福的笑意。陆安珩这才松开萧氏的手, 蹬蹬蹬的跑到陆昌兴面前, 甜甜的叫了声,“阿爹~” 陆昌兴笑眯眯地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拿过早就准备好的文房四宝递给陆安珩,温声道:“过了生辰, 三郎又长了一岁,可莫要再淘气了。” 陆安珩有点不服气,鼓了鼓自己还带着婴儿肥的包子脸, 仰着头气呼呼地看着他爹, 哼哼唧唧地道:“我才没有淘气!” “没有淘气?”陆昌兴挑眉反问, “那上回你是因何落水的?” 那明明是陆安瑾的锅!陆安珩几乎要翻白眼了, 然而却在看清楚陆昌兴眼中深处的担忧之色后, 老实的闭嘴了。 一旁的陆安珏拍着小巴掌重复他爹的话, 咧着嘴对着陆安珩乐滋滋的道:“不要淘气!” 陆安珩:…… 果断地上前将小团子圆嘟嘟的脸往两边拉开, 满意地看着小团子的脸在自己手中变了形, 陆安珩这才点点头,一脸恶霸样儿,对着陆安珏龇了龇牙,笑眯眯地管教弟弟:“小孩子家家的,没事儿别学大人说话!” “呜……阿兄~” 见陆安珏一脸要哭不哭的神情,可怜极了。一旁的陆芙看不过去了,连忙从椅子上溜下来,将小团子的脸从陆安珩的魔爪中拯救出来。又顺手揉了揉小团子肉嘟嘟的脸,陆芙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青竹的荷包递给陆安珩,“给,三郎。这是我亲手做的荷包,送给你做生辰贺礼。” 陆安珩接过一看,见荷包的针脚细细密密,上头的翠竹亦是像模像样,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缝制而成的。陆安珩对着陆芙微微一笑,真心实意地感激道:“谢谢阿姐,阿姐的绣工越来越好了!” “都是阿娘教得好!”陆芙一边揉着陆安珏的脸,一边拍了一记萧氏的马屁。 萧氏显然极是受用,望向陆芙的眼中满是慈爱之色。 早膳自然用的是长寿面,仔细吃来,一碗面就只一根面条,从头到尾不曾断开过,配上香喷喷的浇头,别说陆安珩三姐弟了,就连萧氏与陆昌兴都吃的津津有味。 之后,陆安珩便被萧氏拖到正院后边儿的小佛堂内,给观音菩萨上香去了。 陆安珩不由郁闷,怎么到了古代,自己还是没逃过这一茬呢? 在现代的时候,陆安珩每回过生日时,外婆便会领着他去寺庙里拜拜菩萨,给菩萨上香。因为陆安珩的生日与观音菩萨是同一天,外婆这些稍微迷信一点的老年妇女都一致认为他与菩萨有缘,天生的好八字。 当初年纪还小的陆安珩也天真的这么认为,后来才知道,观音菩萨每年要过三个生日! 陆安珩:……心好累,迷信是不对的! 万万没想到穿越了一遭,自己过生日还是要来拜菩萨,陆安珩的内心是拒绝的,拜了菩萨能让自己回去吗?明显不行啊!那还拜什么啊? 然而看着萧氏严肃的神情,不知为何,陆安珩到了嘴边的拒绝就咽了下去。萧氏却不知陆安珩内心的拒绝,正了正神色,恭恭敬敬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对着观音像虔诚的祷告,“观音大士在上,信女萧明岚虔诚许愿,愿我的孩子平安康健,所有灾难,都应在信女头上便是!” 陆安珩怔住了。 望着萧氏坚定的面庞,陆安珩的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明媚而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纱洒在萧氏的脸上,陆安珩几乎能看清楚萧氏纤长的睫毛在她脸上的影子,配上萧氏脸上虔诚而坚定的神情,竟是让陆安珩觉着,沐浴在朝晖中的萧氏,比之佛堂中摆放着的菩萨,更为宝相庄严,神圣不可侵犯。 陆安珩心中一叹,走到萧氏身边,同样对着上头慈眉善目的菩萨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心中默念道:菩萨你别听我阿娘的,什么灾啊难的都冲我来,让我的家人们都健康平安。还有,再照顾一下去了现代的小豆丁,和我爸妈他们,拜托了! 佛堂内一时静谧的能听到呼吸声。良久,萧氏才站起身,牵着陆安珩的手回到了正厅。 却不料见到了一个熟人。 原本陆府的管家陆明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正低着头等着听陆昌兴的回复。 陆昌兴逗弄着小儿子,愣是没怎么搭理他。 见萧氏带着陆安珩进门,陆明的眼神便是一亮,先是毕恭毕敬的给萧氏请了个安,而后满脸堆笑的看着陆安珩,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弯腰笑道:“三小郎生辰大喜!老夫人与大郎君特地吩咐小的来给三小郎送贺礼,还请三小郎过目。” 陆安珩抬眼一看,见桌上堆满了用红绸绑着的物什。打眼一看,大部分都是笔墨纸砚一类的学习用具,还有好几本书,底下则压了几匹光滑的布料,陆安珩虽不知那是何种料子,却也能看出来布料的质量不差。 不过是眨眼间工夫,陆安珩已经收回了目光,而后正色对着陆明道:“劳烦陆管家走一趟了。还请陆管家替我谢过祖母与大伯他们对我的一片爱护之心!” 陆明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萧氏,又用余光瞟了瞟老神在在的陆昌兴。陆明一咬牙,接着陪笑道:“今儿是小郎君的喜日,小的便斗胆多句嘴。若是要道谢的话,小郎君何不亲自去府上向老夫人道谢呢?老夫人心里头,很是挂念你们呐!” 这话说的,陆安珩一个字都不信。那老太太心眼儿都偏到咯吱窝去了,历来看二房不顺眼,怎么可能还挂念二房呢? 大房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陆安珩下意识就想拒绝,连忙道:“劳祖母挂心了,我也很惦记祖母。只是我刚开蒙不久,课业繁多,需多下苦功念书,待会儿还要背书练字呢!” “这个……”陆明的脸色愈发纠结,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应对。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陆明的眼神瞬间一亮,又恢复了一脸喜气的样子,接着道,“不妨事儿!二小郎前不久也开蒙了,您过去了,还能有个伴儿,一道比一比呢!” 二小郎,陆安瑜?他也开蒙了? 陆安珩一愣,莫非这就是大房死活要请自己过去的真相?想要让陆安瑜在课业上压自己一头?不是陆安珩小看了小赵氏,这么不着调的事儿,还真是小赵氏那个有着蜜汁脑回路的人能干得出来的。 陆安珩正皱眉思索呢,便听到陆昌兴的平静的嗓音响起,“既然母亲如此记挂我们,为人子女,自然不能累得长辈挂心。还请陆管家稍等片刻,容我们收拾一番,一道儿前去给母亲请安。” 陆明的脸上这才露出喜色来,连声称是。 很快,陆安珩一家便再次来到了陆府。这回还未进门,就看到小赵氏已经领着好几个丫鬟迎了上来,未语先笑,“弟妹你们可来了,快进来,母亲正等着你们呐!” 一路上,小赵氏的嘴就没停过,恨不得处处彰显出她一家主母的派头,频频暗示萧氏,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萧氏不过是客人而已。 陆安珩听着小赵氏高亢的嗓音颇觉刺耳,又不能不顾形象的捂住耳朵,不由深恨自己腿贱,大好生日跑来这里找罪受。 小赵氏的心情似乎极好,眼神时不时的落在陆安珩身上,却又欲盖弥彰的飞快收回目光。只看得陆安珩背后发凉,总觉得小赵氏要开始出什么幺蛾子了。 陆安珩心中警铃大作,将自己的防备值调到满格,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暗中提防着小赵氏。 然而小赵氏只是表现得张扬了一些,并无其他异常的举动。到了赵氏的院子里,赵氏已经端坐在主位上,左手边是神情严肃,一派端方君子的陆昌平。陆安瑜与陆荷老实的站在陆昌平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给赵氏请了安后,小赵氏果然按捺不住提出了要陆安珩与陆安瑜比试一番的要求。 陆安珩倒是无所谓,比就比,反正现在比的也不过就是背书罢了。自己与陆安瑜地开蒙时间差不多,比背书的话,一百遍大法可不是说着玩的,陆安瑜绝对比不上自己! 果不其然,一问陆安瑜的进度,《千字文》还没学完呢! 陆昌兴的脸上便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用一种“听起来很平淡实际上在炫耀”的口气淡淡地道:“三郎念书极为用功,如今已经学完《千字文》,正在读《论语》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30.伤愈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点点头,努力地说服萧氏,“阿娘, 爹爹和大伯都考中了秀才,我也要考秀才!还要跟祖父一样,考举人,中进士,当大官,光宗耀祖!” 萧氏失笑, 摸了摸陆安珩的头, 柔声道:“三郎真有志气。那等会儿你阿爹回来后,我跟他商量商量, 让他给你开蒙。也是娘亲疏忽了, 我们三郎也到了该念书的年纪了。” 陆安珩愣住了, “阿爹给我开蒙?我不去学……额,书院念书吗?” 萧氏惊讶地瞪大了眼,“你这么小,去书院怎么受得住?书院中的蒙学夫子大多是秀才, 你阿爹也是秀才,让他给你开蒙就是了。不然弟子多了,夫子也顾不过来呀。” 什么, 还有这茬?陆安珩无语, 还以为自己能去见识一下古代的书院呢, 万万没想到竟然当头挨了一闷棍。说起来, 陆昌兴的脾气还挺好的,应该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吧?这年头可是讲究什么“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年代,当爹的教训儿子就跟玩儿似的,艾玛要是自己学的太烂,被陆昌兴暴揍一顿怎么办啊? 陆安珩完全是想起了当初自己小时候调皮被陆爹暴揍的苦逼事儿来了,那还是在学校由老师教呢。现在亲爹成了老师,这么个双重身份,听着都很吓人啊。 总感觉自己的屁股又要遭殃了。 恰好这会儿陆昌兴也从大房那里回来了,萧氏见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心中登时就是一个咯噔,眉头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心下已经闪过了几个念头,萧氏连忙迎了上去,温声道:“那边怎么样了?” 陆昌兴紧绷的脸色松了松,对着萧氏微微颔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端过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而后拎过旁边的陆安珩放在自己的腿上,陆昌兴原本还有点不悦的心情已然好转,这才抬头望向萧氏,笑道:“娘子莫急,娘亲与大哥一切都好,只是大嫂情绪有点崩溃,想来过了段时日便会好了。” 说话间,陆芙已经听到了陆昌兴回来的消息,蹬蹬蹬就跑到了屋门口,一见到陆昌兴的身影,陆芙的眼神瞬间一亮,而后风一样的跑到陆昌兴跟前,甜甜地抬头道:“阿爹,你回来啦!芙儿好想你啊!” 陆昌兴笑容满面的摸了摸陆芙的头,又将陆安珩单独放在右腿上,而后左手揽过陆芙放在了自己的左腿上,这才柔声道:“爹也很想芙儿,芙儿有没有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芙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乖乖的回道:“芙儿最乖了,这些天都乖乖的听阿娘的话!” 陆昌兴抱着一双儿女,又有娇妻在侧,只觉得所谓的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正值陆安珏也醒了,一家人好好地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眼瞅着一番笑闹后,陆芙与陆安珏都开始揉眼睛,萧氏这才吩咐人将他们姐弟三人带到内室休息去了。 陆昌兴一直看着他们姐弟三人的身影进入内室,这才转头看向身旁的萧氏,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 萧氏本就是聪明伶俐之人,一见陆昌兴这神色,瞬间便猜出了他方才去大房定然发生了不太高兴之事,只是碍着孩子们还在场,陆昌兴才并未发作。见陆昌兴满脸的欲言又止,萧氏抿唇一笑,开口问道:“郎君有何事?” 陆昌兴眉头紧皱,似是难以启齿,而后伸手握住了萧氏的手,低声道:“娘子,日后,怕是要累你跟着我吃苦了。” 萧氏一惊,“郎君何出此言?我嫁给郎君这么多年,何曾吃过苦?” 陆昌兴苦笑,“方才在大哥院子里,大嫂说话间很是有几分阴阳怪气,明里暗里诅咒我们三郎。我气不过,跟大哥大嫂吵了一架,母亲又拉偏架,我一怒之下,便提出了分家。”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住了,“分家?婆母能同意吗?” 陆昌兴的神色愈发苦涩,微微垂眼,嘴唇张了张,还是没说出话来。萧氏也不急,就这么眼神温柔地看着陆昌兴。 半晌,陆昌兴抬眼,直视萧氏温柔的双眼,低声道:“母亲原本不同意,不过,我说,二房愿意净身出户,不要一分家产,母亲便有所意动。再加上大嫂在一旁极力促成这事儿,大哥沉默不语,权当是默认,母亲也就同意了。” 萧氏这回是真的惊喜了,在她看来,能分家出去单过,自己当家做主,可比家里那点财产重要多了。萧氏自己的陪嫁也算是丰厚,何苦在这受婆母的气?是以听着陆昌兴这话,萧氏根本半点都不曾为那点家产生气,认真说起来,真要是分家,也是长房占大头,自己这房也分不到多少银钱田产。再有,赵氏的身体一向硬朗,再活个二十年估摸着也不是问题。比起再受二十年气而言,那点子家产还真是不值一提。 然而惊喜过后,萧氏的心陡然便抽疼了起来。回握住陆昌兴的手,萧氏心疼地望着自己的夫君,柔声道:“郎君,那些家产怎么能与我们的这个小家相比。一想到三郎之前说的那番话,我这心里真是不踏实。如今大郎亡故,谁也不知大嫂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我这心可真是一直悬在半空中,唯恐三个孩子发生什么意外。现今你提出分家,恰好解了这个难题。钱财乃身外之物,又怎能与我们的孩子们相比呢?再说了,分家出去,我们便自己当家做主,哪里来的苦呢?” 陆昌兴紧锁的眉头这才松开了些许,深深地看着萧氏,真心实意地道:“我这一生,做得最对的事情,便是娶了娘子为妻。” “就会说甜言蜜语哄我!”萧氏心下一甜,面色绯红,含笑地看着陆昌兴,语气甜蜜的埋怨道。 陆昌兴亦是一笑,眉间的阴郁散去了不少。萧氏见状,轻轻地将头靠在陆昌兴的肩膀上,语气简直比教小儿子说话时还温柔,“郎君,莫要再伤心了啊。所谓父母亲缘,大抵都是要看缘分的。我们日后好好的过日子便成了。” 话音一落,萧氏便感到自己的腰被陆昌兴死死环住,用力之大,几乎是想要将自己嵌进他的身体中,与他融为一体一般。萧氏正欲开口,却忽而感到颈间有些微的湿润感,耳边传来丈夫清润的嗓音,如同二月的春风一般,轻轻拂过自己的心间,拂乱了一池春水。“好的,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精心照料好三个孩子,让他们无忧无虑地度过这一生。” 那些我不曾得到过的关爱,我的孩子们必然不会缺失。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水光,她是真的心疼丈夫,碰上那样偏心的一个生母,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伤过多少回心。也罢,趁着这回分家,丈夫便能彻底地放下,再也不会因此心伤了吧? 似是察觉到了萧氏的内心所想,陆昌兴整了整自己纷乱的情绪,含笑拍了拍萧氏的后背,柔声道:“好了,我都不伤心了,你也别伤心了啊。我们不如来想想,要带走哪些东西,怎么布置自己的新家?” 提到这个话题,萧氏瞬间便来了兴致,忍不住问道:“莫非郎君已经看好了宅院不成?” 陆昌兴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意,“大哥许是怕落了个坏名声,做主将城东的那座三进的大宅院给了我们,再加上良田五十亩以及银票三千两。我本就不欲在家产上纠缠,这家也就这么分了。你做主收拾一下,我们过几天便搬过去。” 萧氏点头,心里飞快的一合计,立马就有了决断,“我们平日里用惯了的一应物件都得带走,再加上三个孩子的衣裳玩物,郎君书房里的笔墨藏书,估摸着也要收拾一天的工夫。对了,说到书,三郎方才还在跟我说,想要念书了呢!” 陆昌兴的眼中闪过一丝趣味,开口问道:“哦?他平日里皮得很,今天怎么突然想着念书了?” 萧氏笑道:“我也不知,想来是三郎这段时日接连生病,吃了些苦头,懂事了些吧?三郎想念书总归是一件好事儿,咱们家的孩子,三郎也好,四郎也罢,日后都是要念书考科举的,这会儿三郎念叨着想念书,可真是祖宗保佑!我可是在他面前夸下了海口,说是让郎君亲自教他读书,不知郎君可愿给妾身这个脸面?” 陆昌兴略微沉吟,面露难色,叹道:“娘子都答应了,夫君岂敢不应?不然家里的葡萄架该倒了哟~” 萧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胡说!” 陆昌兴陪笑,又哄了萧氏好一会儿,这才正色道:“我原本也有此意,三郎开蒙一事,交给我便是。日后我一边教三郎,一边做些书画换些银子,再将良田租与农户,总归是能养家糊口的。” 萧氏惊道:“这怎么能成?郎君的书画何等珍贵,便是往常在京中,也是受人追捧,怎能以它换银两呢?更何况,郎君还要继续准备下场科举考举人呢,怎么能如此劳神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31.玻璃窗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躺在怀里, 将奶娘剧烈的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还听到了奶娘压制不住的低泣声。陆安珩却只觉得讽刺,奶娘这是良心还未完全丢失,所以在自责吗?真是可笑,即便她再自责, 不也还是要对自己不利吗?更何况, 家里的下人虽然不多,却都被萧氏安排的井井有条,内院每晚必定会有守门的婆子,外院则有小厮。方才奶娘一路畅通无阻, 分明就是计划了好些时日, 这才选在今天动手。 接应的人很快就来了,奶娘抱住陆安珩的手更为用力了, 抽泣了几声,奶娘低声对着陆安珩哽咽道:“三郎你别怪奶娘!她们抓了我的孩子威胁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废话少说,把人给我!”前来接应的人粗声粗气地低斥了奶娘一句,而后动作粗暴的将陆安珩从奶娘怀里扯了出来,一只手搂紧陆安珩转身就走。陆安珩被这大汉抱的难受极了,这大汉生的格外壮实, 一身蛮力, 就算是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力气, 陆安珩还是差点被他捂得背过气去。 奶娘似乎放心不下, 又上前追了几步,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求求你们,照顾好这个孩子吧!” “嗬,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大汉一把将奶娘推了个趔趄,抱紧了陆安珩瞬间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陆安珩便听到“吱呀”一声门响,而后响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快进来!” 大汉抱着陆安珩迅速进了门,这么一番折腾,陆安珩所中迷药的药效也过去了,悄悄地睁开了眼,想看一看自己究竟被抓到了什么地方来。 入眼便是一片漆黑,只有皎月的清辉铺了一地,陆安珩只能看出,这只是个极为普通的农家小院,并无任何线索。这几人行事极为小心,直到进了正屋这才开始说话。 “人接过来了?” “当然,我亲自出马,还能出岔子不成?”大汉猛地一拍陆安珩的后背,得意地开口道,“别说,那娘们儿还真没糊弄我们!这个,可是读书人家的孩子。听说已经开蒙,识字念书了呢!” “那感情好!”开门的那人搓了搓手,喜滋滋道,“再加上另一个白白嫩嫩的小郎君,我们这回可算是能大赚一笔了!到时候,咱哥儿俩赚足了银子就不干了,回老家娶个婆娘,再生几个大胖小子,好好过日子去!” “诶!二狗哥,我听你的!”大汉似乎是被他口中的“二狗哥”所说的美好未来给迷住了,声音也带了几分喜色,猛然起身道,“我去看看那些小崽子们。” 陆安珩听得心中直发冷,自己这是进了人贩子的地盘了?小赵氏可真是好样儿的,自己这回要是能回去,一定要亲手揍死她!也不知萧氏与陆昌兴发现自己失踪后,会如何伤心崩溃? 想着陆昌兴夫妻二人这些日子对自己的照顾,陆安珩的心中不禁为他们担忧起来。尤其是萧氏,本就因为小豆丁落水一事颇为自责,认为是她自己没照顾好小豆丁。如今自己被奶娘送进了人贩子手中,萧氏若是知晓了,还不知有多绝望呢。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陆昌兴他们来救人!陆安珩的脑子飞速的转动着,别说是消息不通畅的古代了,就算是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也不知有多少家庭因为该死的人贩子而支离破碎。许多父母找孩子找了一辈子,也没有找到。若是自己真的被这两个人贩子带着离开了杭州,只怕是再也见不着萧氏与陆昌兴了! 这怎么能行? 陆安珩心下焦急万分,却又苦于无法动弹,只能干着急。 等到大汉将他放在地上离开后,陆安珩努力地想要动一动身子,挣扎了许久,终于感到自己有了点劲儿。陆安珩心中一喜,看来这迷药的药效快要过去了! 正在这时,陆安珩忽然被人扶着坐了下来。陆安珩惊讶地转动眼珠,想要看清扶着自己的人的长相,却突然被捂住了嘴。耳边传来那人暖暖的呼吸声,“嘘!你莫出声!不然,哭闹声将他们招了过来,你还得讨他们一顿打。” 陆安珩轻轻点头,现在药效基本已经过了,陆安珩抬手将这人捂住自己嘴唇的手给挪开,同样小声道:“我知道了,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 一边说着,陆安珩一边扭头,这才趁着月色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杂乱不堪的小房间内,异味熏人,十来个小孩子正瑟缩着身子望着自己。令陆安珩心惊的是,这些孩子们的眼中满是麻木之色,瘦骨嶙峋的身子紧紧挨在一起,衣裳破破烂不堪,几乎蔽不了体,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一道道伤痕。许是被人贩子折腾地太久,这些孩子虽然年幼,面上的神情却如同八十老妪一般死气沉沉。 陆安珩咬牙,看把这些孩子毁成什么样了?所有人贩子就应该通通被打死!死后还要下十八层地狱日日遭受折磨! “你怎么了?吓傻了吗?” 陆安珩瞬间收回了眼神,仔细地看着方才扶起自己的男孩。见这孩子不过六七岁的样子,长得眉目如画,很是精致,即便沦落到如此窘境,这孩子的眼中还闪烁着熠熠的光辉,与身后的那群孩童宛若处于两个世界。再一看他身上所穿的锦衣,料子明显不是凡品,陆安珩便能断定,这位的来历定然不凡,也不知外头那俩人贩子哪儿来的豹子胆,竟然敢招惹上这么一个权贵家的小少爷。 这位小少爷倒是天生的自来熟,对着陆安珩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头,小声安慰他道,“你别担心,我阿爹肯定会来救我的!到时候,我就让我阿爹把外面那两个坏蛋关到大牢里去!” 陆安珩点点头,同样小声的问道,“你被抓来很久了吗?这里就只有那两个坏人看着我们吗?” 男孩点头,接着道,“没错,我被关进来两天了,就只看到他们两个人。对了,我叫萧恪,你叫什么?” “陆安珩。” “嗯,陆家阿弟,你放心,我阿爹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陆安珩可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四下看了看,陆安珩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正准备试试爬一爬窗户,就听得门口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陆安珩赶紧坐下,紧紧地挨着萧恪,做足了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 门应声而开,大汉端着一只破碗走了进来,见陆安珩已经醒了过来,大汉满意地笑了笑,粗声道:“很好!算你识相,听好了小崽子,你要是敢哭,我大牛的拳头可饶不了你!喏,喝了这碗水!” 陆安珩乖巧的接过水喝了一口,又苍白着脸将碗递给大汉,却在大汉快要接过的瞬间松了手。大汉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碗摔得四分五裂。 大汉瞬间就沉了脸准备发火,陆安珩的动作却比他更快,连忙将碎片全部扫进自己的下袍中,似乎被吓到了,瑟瑟发抖的急急开口道:“我马上就收拾好,你别打我!” 许是陆安珩的脸色太苍白,大汉抡在半空中又放了下来,黑着脸吓唬陆安珩,“这回我就放过你,下次再毛毛躁躁的,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陆安珩连连点头,乖巧地应道:“我知道了,下回一定当心。” 大汉对陆安珩如此听话的表现很满意,乐道:“不愧是念过书的娃,就是要比这些小崽子们懂事得多!” 陆安珩则白着一张脸,怯生生地道:“我要是听话,你是不是能将我送回家去?” 大汉大笑,“回家?放心,看在你听话的份儿上,我会给你找个好买家的!行了!都不准说话,让我听到一丁点声音,你们就都得挨揍!” 陆安珩点头,望着大汉离去的背影,悄悄地将碗的碎片全部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如果只有这两个人看守的话,自己未必不能拼上一把。 陆安珩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每年冬日都会有人冻死了。这样的天气,买不起过冬衣物的人家,可不是就得硬扛着么。至于扛不扛得过,那就得看命了。 即便有那略微富裕一点的人家,置办一应物什,家中老人也挺不过这凛冽的寒冬, 陆安珩心下叹息,努力地回想着炕的盘法。 作为一个南方人,陆安珩家里并没有暖气。不过后世旅游行业发达,陆安珩也经常在寒假前去北方旅游。然而,陆安珩只知道这玩意儿的大概原理,对于怎么盘炕,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陆安珩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在心里默默流泪,早知道自己会穿越,当初就应该好好钻研农业和工业知识。学好后穿过来,怎么着也能提高广大古代同胞的生活水平,带领他们走进富强和谐的美好生活。 而现在,自己还是好好冻着吧。 陆安珩在家里仔细琢磨了两天,连辣椒苗快到成熟期,就要长出辣椒了都没能让他高兴起来。想了想,陆安珩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儿做来转移注意力,比如,忽悠着萧恪和自己搭伙开个书局什么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32.新学生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昌兴笑眯眯地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拿过早就准备好的文房四宝递给陆安珩,温声道:“过了生辰, 三郎又长了一岁,可莫要再淘气了。” 陆安珩有点不服气, 鼓了鼓自己还带着婴儿肥的包子脸, 仰着头气呼呼地看着他爹,哼哼唧唧地道:“我才没有淘气!” “没有淘气?”陆昌兴挑眉反问, “那上回你是因何落水的?” 那明明是陆安瑾的锅!陆安珩几乎要翻白眼了, 然而却在看清楚陆昌兴眼中深处的担忧之色后, 老实的闭嘴了。 一旁的陆安珏拍着小巴掌重复他爹的话, 咧着嘴对着陆安珩乐滋滋的道:“不要淘气!” 陆安珩:…… 果断地上前将小团子圆嘟嘟的脸往两边拉开,满意地看着小团子的脸在自己手中变了形, 陆安珩这才点点头, 一脸恶霸样儿, 对着陆安珏龇了龇牙,笑眯眯地管教弟弟:“小孩子家家的,没事儿别学大人说话!” “呜……阿兄~” 见陆安珏一脸要哭不哭的神情, 可怜极了。一旁的陆芙看不过去了, 连忙从椅子上溜下来,将小团子的脸从陆安珩的魔爪中拯救出来。又顺手揉了揉小团子肉嘟嘟的脸,陆芙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青竹的荷包递给陆安珩, “给, 三郎。这是我亲手做的荷包, 送给你做生辰贺礼。” 陆安珩接过一看,见荷包的针脚细细密密,上头的翠竹亦是像模像样,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缝制而成的。陆安珩对着陆芙微微一笑,真心实意地感激道:“谢谢阿姐,阿姐的绣工越来越好了!” “都是阿娘教得好!”陆芙一边揉着陆安珏的脸,一边拍了一记萧氏的马屁。 萧氏显然极是受用,望向陆芙的眼中满是慈爱之色。 早膳自然用的是长寿面,仔细吃来,一碗面就只一根面条,从头到尾不曾断开过,配上香喷喷的浇头,别说陆安珩三姐弟了,就连萧氏与陆昌兴都吃的津津有味。 之后,陆安珩便被萧氏拖到正院后边儿的小佛堂内,给观音菩萨上香去了。 陆安珩不由郁闷,怎么到了古代,自己还是没逃过这一茬呢? 在现代的时候,陆安珩每回过生日时,外婆便会领着他去寺庙里拜拜菩萨,给菩萨上香。因为陆安珩的生日与观音菩萨是同一天,外婆这些稍微迷信一点的老年妇女都一致认为他与菩萨有缘,天生的好八字。 当初年纪还小的陆安珩也天真的这么认为,后来才知道,观音菩萨每年要过三个生日! 陆安珩:……心好累,迷信是不对的! 万万没想到穿越了一遭,自己过生日还是要来拜菩萨,陆安珩的内心是拒绝的,拜了菩萨能让自己回去吗?明显不行啊!那还拜什么啊? 然而看着萧氏严肃的神情,不知为何,陆安珩到了嘴边的拒绝就咽了下去。萧氏却不知陆安珩内心的拒绝,正了正神色,恭恭敬敬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对着观音像虔诚的祷告,“观音大士在上,信女萧明岚虔诚许愿,愿我的孩子平安康健,所有灾难,都应在信女头上便是!” 陆安珩怔住了。 望着萧氏坚定的面庞,陆安珩的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明媚而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纱洒在萧氏的脸上,陆安珩几乎能看清楚萧氏纤长的睫毛在她脸上的影子,配上萧氏脸上虔诚而坚定的神情,竟是让陆安珩觉着,沐浴在朝晖中的萧氏,比之佛堂中摆放着的菩萨,更为宝相庄严,神圣不可侵犯。 陆安珩心中一叹,走到萧氏身边,同样对着上头慈眉善目的菩萨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心中默念道:菩萨你别听我阿娘的,什么灾啊难的都冲我来,让我的家人们都健康平安。还有,再照顾一下去了现代的小豆丁,和我爸妈他们,拜托了! 佛堂内一时静谧的能听到呼吸声。良久,萧氏才站起身,牵着陆安珩的手回到了正厅。 却不料见到了一个熟人。 原本陆府的管家陆明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正低着头等着听陆昌兴的回复。 陆昌兴逗弄着小儿子,愣是没怎么搭理他。 见萧氏带着陆安珩进门,陆明的眼神便是一亮,先是毕恭毕敬的给萧氏请了个安,而后满脸堆笑的看着陆安珩,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弯腰笑道:“三小郎生辰大喜!老夫人与大郎君特地吩咐小的来给三小郎送贺礼,还请三小郎过目。” 陆安珩抬眼一看,见桌上堆满了用红绸绑着的物什。打眼一看,大部分都是笔墨纸砚一类的学习用具,还有好几本书,底下则压了几匹光滑的布料,陆安珩虽不知那是何种料子,却也能看出来布料的质量不差。 不过是眨眼间工夫,陆安珩已经收回了目光,而后正色对着陆明道:“劳烦陆管家走一趟了。还请陆管家替我谢过祖母与大伯他们对我的一片爱护之心!” 陆明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萧氏,又用余光瞟了瞟老神在在的陆昌兴。陆明一咬牙,接着陪笑道:“今儿是小郎君的喜日,小的便斗胆多句嘴。若是要道谢的话,小郎君何不亲自去府上向老夫人道谢呢?老夫人心里头,很是挂念你们呐!” 这话说的,陆安珩一个字都不信。那老太太心眼儿都偏到咯吱窝去了,历来看二房不顺眼,怎么可能还挂念二房呢? 大房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陆安珩下意识就想拒绝,连忙道:“劳祖母挂心了,我也很惦记祖母。只是我刚开蒙不久,课业繁多,需多下苦功念书,待会儿还要背书练字呢!” “这个……”陆明的脸色愈发纠结,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应对。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陆明的眼神瞬间一亮,又恢复了一脸喜气的样子,接着道,“不妨事儿!二小郎前不久也开蒙了,您过去了,还能有个伴儿,一道比一比呢!” 二小郎,陆安瑜?他也开蒙了? 陆安珩一愣,莫非这就是大房死活要请自己过去的真相?想要让陆安瑜在课业上压自己一头?不是陆安珩小看了小赵氏,这么不着调的事儿,还真是小赵氏那个有着蜜汁脑回路的人能干得出来的。 陆安珩正皱眉思索呢,便听到陆昌兴的平静的嗓音响起,“既然母亲如此记挂我们,为人子女,自然不能累得长辈挂心。还请陆管家稍等片刻,容我们收拾一番,一道儿前去给母亲请安。” 陆明的脸上这才露出喜色来,连声称是。 很快,陆安珩一家便再次来到了陆府。这回还未进门,就看到小赵氏已经领着好几个丫鬟迎了上来,未语先笑,“弟妹你们可来了,快进来,母亲正等着你们呐!” 一路上,小赵氏的嘴就没停过,恨不得处处彰显出她一家主母的派头,频频暗示萧氏,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萧氏不过是客人而已。 陆安珩听着小赵氏高亢的嗓音颇觉刺耳,又不能不顾形象的捂住耳朵,不由深恨自己腿贱,大好生日跑来这里找罪受。 小赵氏的心情似乎极好,眼神时不时的落在陆安珩身上,却又欲盖弥彰的飞快收回目光。只看得陆安珩背后发凉,总觉得小赵氏要开始出什么幺蛾子了。 陆安珩心中警铃大作,将自己的防备值调到满格,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暗中提防着小赵氏。 然而小赵氏只是表现得张扬了一些,并无其他异常的举动。到了赵氏的院子里,赵氏已经端坐在主位上,左手边是神情严肃,一派端方君子的陆昌平。陆安瑜与陆荷老实的站在陆昌平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给赵氏请了安后,小赵氏果然按捺不住提出了要陆安珩与陆安瑜比试一番的要求。 陆安珩倒是无所谓,比就比,反正现在比的也不过就是背书罢了。自己与陆安瑜地开蒙时间差不多,比背书的话,一百遍大法可不是说着玩的,陆安瑜绝对比不上自己! 果不其然,一问陆安瑜的进度,《千字文》还没学完呢! 陆昌兴的脸上便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用一种“听起来很平淡实际上在炫耀”的口气淡淡地道:“三郎念书极为用功,如今已经学完《千字文》,正在读《论语》了。” 陆昌平吃了一惊,不曾料到自己这个侄子竟然这般有天分。而后便是大喜,很是夸赞了陆安珩几句。 小赵氏的脸色扭曲了一瞬,逼着陆安瑜背书,可怜陆安瑜在一堆人的注视下,鼻尖都在冒汗了。一紧张,陆安瑜就更磕巴了,“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露结为霜……” 感受着陆昌平身上散发出的越来越冷淡的气息,陆安瑜这可怜孩子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露结为霜”了好半天,愣是想不起后面到底是啥了。 陆安珩实在看不下去了,正准备悄悄地给他做个口型提示一下,就听到陆安珏小团子软糯糯的声音响了起来,“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陆安珩扭头,震惊脸看向正乐滋滋拍着巴掌的小团子,心中郁闷极了,你怎么能抢我的台词呢? 陆昌兴也是一惊,诧异的问道:“四郎,你是怎么会的?” 自己可没教过小儿子《千字文》啊! 陆安珏白胖胖的小手一指陆安珩,瞬间就卖了他哥,“阿兄教的!” 陆安珩:???我什么时候教你了? 再看到这附近的房间的考生一脸菜色的样子,陆安珩便无比庆幸,自己的运气还不赖,没被分到临近这里的房间。不然真的要接受肉.体精神双重折磨。 这一晚,考场内的动静比前一晚要大一点。考生们似乎开始心浮气躁起来,陆安珩听到隔壁的考生翻来覆去弄得床板吱吱作响,还听到另一边的考生低声叹息,接着又是一阵哗哗作响的翻卷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33.坑儿子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陆安珩有些疑惑, 为何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奶娘会突然做出这样黑心的事儿来?萧氏对奶娘也不差,家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并不曾有半分亏待仆人的地方。奶娘突然干出这么一件大事, 着实让陆安珩没想到。 然而即便发现了内鬼的身份, 中了迷药的陆安珩却还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奶娘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抱到了后门。 陆安珩躺在怀里,将奶娘剧烈的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还听到了奶娘压制不住的低泣声。陆安珩却只觉得讽刺, 奶娘这是良心还未完全丢失,所以在自责吗?真是可笑,即便她再自责,不也还是要对自己不利吗?更何况,家里的下人虽然不多,却都被萧氏安排的井井有条,内院每晚必定会有守门的婆子, 外院则有小厮。方才奶娘一路畅通无阻,分明就是计划了好些时日,这才选在今天动手。 接应的人很快就来了,奶娘抱住陆安珩的手更为用力了,抽泣了几声, 奶娘低声对着陆安珩哽咽道:“三郎你别怪奶娘!她们抓了我的孩子威胁我,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废话少说, 把人给我!”前来接应的人粗声粗气地低斥了奶娘一句, 而后动作粗暴的将陆安珩从奶娘怀里扯了出来, 一只手搂紧陆安珩转身就走。陆安珩被这大汉抱的难受极了,这大汉生的格外壮实,一身蛮力,就算是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力气,陆安珩还是差点被他捂得背过气去。 奶娘似乎放心不下,又上前追了几步,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求求你们,照顾好这个孩子吧!” “嗬,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大汉一把将奶娘推了个趔趄,抱紧了陆安珩瞬间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陆安珩便听到“吱呀”一声门响,而后响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快进来!” 大汉抱着陆安珩迅速进了门,这么一番折腾,陆安珩所中迷药的药效也过去了,悄悄地睁开了眼,想看一看自己究竟被抓到了什么地方来。 入眼便是一片漆黑,只有皎月的清辉铺了一地,陆安珩只能看出,这只是个极为普通的农家小院,并无任何线索。这几人行事极为小心,直到进了正屋这才开始说话。 “人接过来了?” “当然,我亲自出马,还能出岔子不成?”大汉猛地一拍陆安珩的后背,得意地开口道,“别说,那娘们儿还真没糊弄我们!这个,可是读书人家的孩子。听说已经开蒙,识字念书了呢!” “那感情好!”开门的那人搓了搓手,喜滋滋道,“再加上另一个白白嫩嫩的小郎君,我们这回可算是能大赚一笔了!到时候,咱哥儿俩赚足了银子就不干了,回老家娶个婆娘,再生几个大胖小子,好好过日子去!” “诶!二狗哥,我听你的!”大汉似乎是被他口中的“二狗哥”所说的美好未来给迷住了,声音也带了几分喜色,猛然起身道,“我去看看那些小崽子们。” 陆安珩听得心中直发冷,自己这是进了人贩子的地盘了?小赵氏可真是好样儿的,自己这回要是能回去,一定要亲手揍死她!也不知萧氏与陆昌兴发现自己失踪后,会如何伤心崩溃? 想着陆昌兴夫妻二人这些日子对自己的照顾,陆安珩的心中不禁为他们担忧起来。尤其是萧氏,本就因为小豆丁落水一事颇为自责,认为是她自己没照顾好小豆丁。如今自己被奶娘送进了人贩子手中,萧氏若是知晓了,还不知有多绝望呢。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陆昌兴他们来救人!陆安珩的脑子飞速的转动着,别说是消息不通畅的古代了,就算是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也不知有多少家庭因为该死的人贩子而支离破碎。许多父母找孩子找了一辈子,也没有找到。若是自己真的被这两个人贩子带着离开了杭州,只怕是再也见不着萧氏与陆昌兴了! 这怎么能行? 陆安珩心下焦急万分,却又苦于无法动弹,只能干着急。 等到大汉将他放在地上离开后,陆安珩努力地想要动一动身子,挣扎了许久,终于感到自己有了点劲儿。陆安珩心中一喜,看来这迷药的药效快要过去了! 正在这时,陆安珩忽然被人扶着坐了下来。陆安珩惊讶地转动眼珠,想要看清扶着自己的人的长相,却突然被捂住了嘴。耳边传来那人暖暖的呼吸声,“嘘!你莫出声!不然,哭闹声将他们招了过来,你还得讨他们一顿打。” 陆安珩轻轻点头,现在药效基本已经过了,陆安珩抬手将这人捂住自己嘴唇的手给挪开,同样小声道:“我知道了,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 一边说着,陆安珩一边扭头,这才趁着月色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杂乱不堪的小房间内,异味熏人,十来个小孩子正瑟缩着身子望着自己。令陆安珩心惊的是,这些孩子们的眼中满是麻木之色,瘦骨嶙峋的身子紧紧挨在一起,衣裳破破烂不堪,几乎蔽不了体,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一道道伤痕。许是被人贩子折腾地太久,这些孩子虽然年幼,面上的神情却如同八十老妪一般死气沉沉。 陆安珩咬牙,看把这些孩子毁成什么样了?所有人贩子就应该通通被打死!死后还要下十八层地狱日日遭受折磨! “你怎么了?吓傻了吗?” 陆安珩瞬间收回了眼神,仔细地看着方才扶起自己的男孩。见这孩子不过六七岁的样子,长得眉目如画,很是精致,即便沦落到如此窘境,这孩子的眼中还闪烁着熠熠的光辉,与身后的那群孩童宛若处于两个世界。再一看他身上所穿的锦衣,料子明显不是凡品,陆安珩便能断定,这位的来历定然不凡,也不知外头那俩人贩子哪儿来的豹子胆,竟然敢招惹上这么一个权贵家的小少爷。 这位小少爷倒是天生的自来熟,对着陆安珩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头,小声安慰他道,“你别担心,我阿爹肯定会来救我的!到时候,我就让我阿爹把外面那两个坏蛋关到大牢里去!” 陆安珩点点头,同样小声的问道,“你被抓来很久了吗?这里就只有那两个坏人看着我们吗?” 男孩点头,接着道,“没错,我被关进来两天了,就只看到他们两个人。对了,我叫萧恪,你叫什么?” “陆安珩。” “嗯,陆家阿弟,你放心,我阿爹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陆安珩可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四下看了看,陆安珩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正准备试试爬一爬窗户,就听得门口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陆安珩赶紧坐下,紧紧地挨着萧恪,做足了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 门应声而开,大汉端着一只破碗走了进来,见陆安珩已经醒了过来,大汉满意地笑了笑,粗声道:“很好!算你识相,听好了小崽子,你要是敢哭,我大牛的拳头可饶不了你!喏,喝了这碗水!” 陆安珩乖巧的接过水喝了一口,又苍白着脸将碗递给大汉,却在大汉快要接过的瞬间松了手。大汉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碗摔得四分五裂。 大汉瞬间就沉了脸准备发火,陆安珩的动作却比他更快,连忙将碎片全部扫进自己的下袍中,似乎被吓到了,瑟瑟发抖的急急开口道:“我马上就收拾好,你别打我!” 许是陆安珩的脸色太苍白,大汉抡在半空中又放了下来,黑着脸吓唬陆安珩,“这回我就放过你,下次再毛毛躁躁的,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陆安珩连连点头,乖巧地应道:“我知道了,下回一定当心。” 大汉对陆安珩如此听话的表现很满意,乐道:“不愧是念过书的娃,就是要比这些小崽子们懂事得多!” 陆安珩则白着一张脸,怯生生地道:“我要是听话,你是不是能将我送回家去?” 大汉大笑,“回家?放心,看在你听话的份儿上,我会给你找个好买家的!行了!都不准说话,让我听到一丁点声音,你们就都得挨揍!” 陆安珩点头,望着大汉离去的背影,悄悄地将碗的碎片全部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如果只有这两个人看守的话,自己未必不能拼上一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34.猜测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到了正房, 陆昌兴早已坐在椅子上喝茶, 陆安珏小团子正乖乖的坐在他腿上,一旁的陆芙正一副小淑女的样子,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见萧氏带着陆安珩进来, 陆昌兴的脸上便露出温和的笑容来。轻轻地对着陆安珩招了招手, 陆昌兴笑道:“三郎快到阿爹这里来!” 陆安珩抬头看了看萧氏, 见萧氏也是满脸笑容地看着自己, 眼中满是幸福的笑意。陆安珩这才松开萧氏的手,蹬蹬蹬的跑到陆昌兴面前, 甜甜的叫了声,“阿爹~” 陆昌兴笑眯眯地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拿过早就准备好的文房四宝递给陆安珩, 温声道:“过了生辰,三郎又长了一岁, 可莫要再淘气了。” 陆安珩有点不服气, 鼓了鼓自己还带着婴儿肥的包子脸, 仰着头气呼呼地看着他爹, 哼哼唧唧地道:“我才没有淘气!” “没有淘气?”陆昌兴挑眉反问,“那上回你是因何落水的?” 那明明是陆安瑾的锅!陆安珩几乎要翻白眼了,然而却在看清楚陆昌兴眼中深处的担忧之色后,老实的闭嘴了。 一旁的陆安珏拍着小巴掌重复他爹的话, 咧着嘴对着陆安珩乐滋滋的道:“不要淘气!” 陆安珩:…… 果断地上前将小团子圆嘟嘟的脸往两边拉开, 满意地看着小团子的脸在自己手中变了形, 陆安珩这才点点头,一脸恶霸样儿,对着陆安珏龇了龇牙,笑眯眯地管教弟弟:“小孩子家家的,没事儿别学大人说话!” “呜……阿兄~” 见陆安珏一脸要哭不哭的神情,可怜极了。一旁的陆芙看不过去了,连忙从椅子上溜下来,将小团子的脸从陆安珩的魔爪中拯救出来。又顺手揉了揉小团子肉嘟嘟的脸,陆芙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青竹的荷包递给陆安珩,“给,三郎。这是我亲手做的荷包,送给你做生辰贺礼。” 陆安珩接过一看,见荷包的针脚细细密密,上头的翠竹亦是像模像样,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缝制而成的。陆安珩对着陆芙微微一笑,真心实意地感激道:“谢谢阿姐,阿姐的绣工越来越好了!” “都是阿娘教得好!”陆芙一边揉着陆安珏的脸,一边拍了一记萧氏的马屁。 萧氏显然极是受用,望向陆芙的眼中满是慈爱之色。 早膳自然用的是长寿面,仔细吃来,一碗面就只一根面条,从头到尾不曾断开过,配上香喷喷的浇头,别说陆安珩三姐弟了,就连萧氏与陆昌兴都吃的津津有味。 之后,陆安珩便被萧氏拖到正院后边儿的小佛堂内,给观音菩萨上香去了。 陆安珩不由郁闷,怎么到了古代,自己还是没逃过这一茬呢? 在现代的时候,陆安珩每回过生日时,外婆便会领着他去寺庙里拜拜菩萨,给菩萨上香。因为陆安珩的生日与观音菩萨是同一天,外婆这些稍微迷信一点的老年妇女都一致认为他与菩萨有缘,天生的好八字。 当初年纪还小的陆安珩也天真的这么认为,后来才知道,观音菩萨每年要过三个生日! 陆安珩:……心好累,迷信是不对的! 万万没想到穿越了一遭,自己过生日还是要来拜菩萨,陆安珩的内心是拒绝的,拜了菩萨能让自己回去吗?明显不行啊!那还拜什么啊? 然而看着萧氏严肃的神情,不知为何,陆安珩到了嘴边的拒绝就咽了下去。萧氏却不知陆安珩内心的拒绝,正了正神色,恭恭敬敬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对着观音像虔诚的祷告,“观音大士在上,信女萧明岚虔诚许愿,愿我的孩子平安康健,所有灾难,都应在信女头上便是!” 陆安珩怔住了。 望着萧氏坚定的面庞,陆安珩的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明媚而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纱洒在萧氏的脸上,陆安珩几乎能看清楚萧氏纤长的睫毛在她脸上的影子,配上萧氏脸上虔诚而坚定的神情,竟是让陆安珩觉着,沐浴在朝晖中的萧氏,比之佛堂中摆放着的菩萨,更为宝相庄严,神圣不可侵犯。 陆安珩心中一叹,走到萧氏身边,同样对着上头慈眉善目的菩萨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心中默念道:菩萨你别听我阿娘的,什么灾啊难的都冲我来,让我的家人们都健康平安。还有,再照顾一下去了现代的小豆丁,和我爸妈他们,拜托了! 佛堂内一时静谧的能听到呼吸声。良久,萧氏才站起身,牵着陆安珩的手回到了正厅。 却不料见到了一个熟人。 原本陆府的管家陆明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正低着头等着听陆昌兴的回复。 陆昌兴逗弄着小儿子,愣是没怎么搭理他。 见萧氏带着陆安珩进门,陆明的眼神便是一亮,先是毕恭毕敬的给萧氏请了个安,而后满脸堆笑的看着陆安珩,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弯腰笑道:“三小郎生辰大喜!老夫人与大郎君特地吩咐小的来给三小郎送贺礼,还请三小郎过目。” 陆安珩抬眼一看,见桌上堆满了用红绸绑着的物什。打眼一看,大部分都是笔墨纸砚一类的学习用具,还有好几本书,底下则压了几匹光滑的布料,陆安珩虽不知那是何种料子,却也能看出来布料的质量不差。 不过是眨眼间工夫,陆安珩已经收回了目光,而后正色对着陆明道:“劳烦陆管家走一趟了。还请陆管家替我谢过祖母与大伯他们对我的一片爱护之心!” 陆明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萧氏,又用余光瞟了瞟老神在在的陆昌兴。陆明一咬牙,接着陪笑道:“今儿是小郎君的喜日,小的便斗胆多句嘴。若是要道谢的话,小郎君何不亲自去府上向老夫人道谢呢?老夫人心里头,很是挂念你们呐!” 这话说的,陆安珩一个字都不信。那老太太心眼儿都偏到咯吱窝去了,历来看二房不顺眼,怎么可能还挂念二房呢? 大房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陆安珩下意识就想拒绝,连忙道:“劳祖母挂心了,我也很惦记祖母。只是我刚开蒙不久,课业繁多,需多下苦功念书,待会儿还要背书练字呢!” “这个……”陆明的脸色愈发纠结,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应对。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陆明的眼神瞬间一亮,又恢复了一脸喜气的样子,接着道,“不妨事儿!二小郎前不久也开蒙了,您过去了,还能有个伴儿,一道比一比呢!” 二小郎,陆安瑜?他也开蒙了? 陆安珩一愣,莫非这就是大房死活要请自己过去的真相?想要让陆安瑜在课业上压自己一头?不是陆安珩小看了小赵氏,这么不着调的事儿,还真是小赵氏那个有着蜜汁脑回路的人能干得出来的。 陆安珩正皱眉思索呢,便听到陆昌兴的平静的嗓音响起,“既然母亲如此记挂我们,为人子女,自然不能累得长辈挂心。还请陆管家稍等片刻,容我们收拾一番,一道儿前去给母亲请安。” 陆明的脸上这才露出喜色来,连声称是。 很快,陆安珩一家便再次来到了陆府。这回还未进门,就看到小赵氏已经领着好几个丫鬟迎了上来,未语先笑,“弟妹你们可来了,快进来,母亲正等着你们呐!” 一路上,小赵氏的嘴就没停过,恨不得处处彰显出她一家主母的派头,频频暗示萧氏,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萧氏不过是客人而已。 陆安珩听着小赵氏高亢的嗓音颇觉刺耳,又不能不顾形象的捂住耳朵,不由深恨自己腿贱,大好生日跑来这里找罪受。 小赵氏的心情似乎极好,眼神时不时的落在陆安珩身上,却又欲盖弥彰的飞快收回目光。只看得陆安珩背后发凉,总觉得小赵氏要开始出什么幺蛾子了。 陆安珩心中警铃大作,将自己的防备值调到满格,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暗中提防着小赵氏。 然而小赵氏只是表现得张扬了一些,并无其他异常的举动。到了赵氏的院子里,赵氏已经端坐在主位上,左手边是神情严肃,一派端方君子的陆昌平。陆安瑜与陆荷老实的站在陆昌平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给赵氏请了安后,小赵氏果然按捺不住提出了要陆安珩与陆安瑜比试一番的要求。 陆安珩倒是无所谓,比就比,反正现在比的也不过就是背书罢了。自己与陆安瑜地开蒙时间差不多,比背书的话,一百遍大法可不是说着玩的,陆安瑜绝对比不上自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35.风雨飘摇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有了之前县试的经验, 待到四月份府试开考之时, 陆安珩已经成功地混成一根半老的油条。 陆昌兴遍求友人,好不容易给陆安珩弄到了一份往年的试卷。陆安珩见状不由叹气,这年头儿真的什么都缺,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取得功名, 偏偏市场上只有教科书,半点资料都没有, 全凭教书的夫子讲解外加自己用功琢磨。 想想后世那满大街的让考生闻之色变的参考资料,什么黄冈五三啦, 当年陆安珩没少骂出资料的人。现在陆安珩真的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 这会儿要是能有一家专门做科举资料的书店, 包括陆安珩在内的广大考生们能把这店给供起来!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这么一想, 以前被逼着埋头苦写各色资料的时光也幸福了起来。 思维这么一发散, 陆安珩倒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到了京城后,若是能和萧恪合伙, 借着萧将军的人脉, 不知道能不能弄出这么一间书店来。 也是这年头的人没有开启发财的新思路了,想想21世纪,那些教辅资料卖的多火爆?办上这么一个铺子, 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就看萧恪乐不乐意和自己搭伙了, 不然自己在京城没点人脉靠山,还真不敢轻易弄出个新奇东西。 咳……想远了,一不留神就开始想小钱钱去了。陆安珩摸摸鼻子,努力地静下心来开始翻资料。 这些考卷既然能流出来,就证明今年的考试中不会有原题。不过陆安珩也不在乎原题不原题,他主要看得是大致的题型和出题方向。 作为一只饱经题海战术磨炼的苦逼高三狗,陆安珩分析题目还是有一手的。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份试卷,发现府试的题目相比起县试更为生僻,非但如此,考官还喜欢出一些烟雾弹题目来迷惑考生,稍有不慎就会掉坑。 吓得陆安珩赶紧再多翻了几回书压压惊。两个月的时光就这么飞逝而去,很快就到了府试的日子。 府试时的天气可比之前县试时对人友好多了。至少陆安珩不像之前那般在寒风中冻成狗,府试检查比县试更为严格后,就连做保的廪生都要比县试多一名。陆安珩任由衙役将自己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这才拎着自己的东西进了考场。 果不其然,试题几乎有一半是比较生僻的知识点,以陆安珩记性之变态,若不是前些日子再特地回顾了一下这些偏僻之处,怕是这么儿也得跟对面那人一样抓瞎了。 即便如此,陆安珩也不敢轻易动笔。沉下心来仔细打好了腹稿之后,陆安珩才慢悠悠地磨好了墨,而后专心致志地跟题目死磕。 陆安珩答完卷后,小心翼翼地将笔放置好,而后一手撑着桌案,忍下了由于精力太过集中而导致的轻微晕眩感。 吃了个馒头喝了几口水后,陆安珩又满血复活了,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走出了考场。 接下来的两天,陆安珩的状态越来越好,再也没出现过晕眩的症状,反而一天比一天精神。 陆安珩这个状态给了他爹娘极大的信心,二人嘴上虽然不说,怕影响了儿子的心情,内心里已经觉得府试这一关儿子已经稳了。就只看八月份的院试,陆安珩能否一鼓作气拿下这个许多人一辈子都考不上的秀才功名。 陆安珩从来就没让自家爹娘失望过。果不其然,府试成绩一出,陆安珩的名字赫然在榜。虽然这回不是第一,却也在前三之列,陆昌兴乐得直说祖宗保佑。 陆安珩倒没什么感觉,他在后两场考试时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大概是那种“虽然爸爸还没开始考,但是爸爸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的迷之自信,还好这回的旗子稳稳地立住了没有倒,陆安珩顺利地来到了考秀才的最后一关——院试。 院试在八月份,陆安珩这一年基本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一心扑在这三回考试之中。 实际上陆安珩还算幸运,毕竟他所在的扬州城,本就是一个郡城,相当于后世的省会。而整个郡的院试,都会在扬州城举行。好不夸张的说,这会儿就已经有偏远地区的考生从家里出发赶往扬州城了。 毕竟这年头的交通实在太坑爹,基本靠走。尤其是乡下地方,牛已经是一笔巨款,一个村都难得有一头牛。好一点村子的能有一辆驴车,更多的则是什么都没有,一切劳动全部靠人工。可想而知,如果要是用走的,从山旮沓里走进扬州城,得花多少时间。 这还只是时间成本,路上吃和住都是一大笔花销。更有那倒霉透顶的,在赶考途中染上疾病,又苦于囊中羞涩强忍着不去看大夫,病逝在途中的考生也有不少。 文弱书生,有时候就倒在了“文弱”这两个字上面了。 陆安珩得知这些情况后,锻炼时更起劲儿了。他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自然比让人惜命一些。这年代不仅交通坑爹,医疗体系也坑爹,要是他一不留神再挂了,天知道老天爷是不是还有那份好心,让他再穿越一次。 随着院试日子的临近,萧氏和陆昌兴愈发紧张,连陆安珏和陆芙都被他们传染了,轻易不敢来打扰陆安珩。 陆安珩心态贼稳。经过前两次考试后,陆安珩已经摸清了考试流程的套路,内心再也不发憷了。至于题目嘛,反正不管怎么考,考官出题总是万变不离其宗,永远跳不过四书五经。陆安珩是肚里有货心不慌,算起来全家人竟然是他这个去赴考的考生最淡定。 开考前几天,萧氏特地带着陆安珩去了大慈寺去求了道平安福,又去了玄山观去拜文曲星。致力于求遍漫天的神佛,希望他们显显灵,保佑陆安珩能顺利通过院试。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陆安珩觉着天上的神仙也挺不容易的,拜祭他们的人大多数都不靠谱。 院试和前两次的县试府试不一样,要连着考三天。所以这一次,萧氏为陆安珩准备的东西就格外多——驱蚊虫的艾草,备用的衣物,以防中暑备下的药丸,还准备了一点雄黄,用来驱逐蜈蚣和蛇。 据说上一回院试,有考生就被蛇咬了。虽然那蛇没毒,然而考生也惊吓过度,被抬出去看大夫了。是以萧氏对此便格外留心。 由于不用赶路,萧氏每天都有新想法,来来回回地想给陆安珩再添置点东西。陆安珩略有抗议,陆昌兴便主动跳出来申请去送考。陆安珩十分感动,然后坚定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开玩笑,自己心里年龄都二十多了,在家门口考个试还要亲爹送,哪里有这么大的脸哦!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肩背手提的来到了考场外,静静地当个美男子,等着考场开放。 进了考场,来到自己的房间后,陆安珩四下一扫,心中不由吐槽。这环境对考生来说未免也太不友好了一点了吧!房间小不说,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霉味,里头除了桌椅,还摆了块老旧的木板,上头放着一张破烂的草席,外加一床发黑的被褥。 等到陆安珩收拾好桌椅后,第一场的考卷已经下发了。 院试分为两场,现在考的这第一场,称为正试,明天午时就得交卷。然后再接着发第二场的试卷。 陆安珩浏览了一下考题,题量还是多的吓死人,多为帖经墨义。陆安珩也不急着动笔,先将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后,这才开始凝神细思,提笔作答。 写了没多久,陆安珩的思路便被腹中传来的饥饿感打断了。这时,衙役也开始发放吃食。陆安珩仔细地将考卷收好,放进一旁的书箱里,以免不小心沾上饭菜的污渍,这才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 吃饱喝足后,陆安珩眯着眼打了会儿盹,养足了精神后,再接着摆好试卷作答。他的时间掐得非常好,待到天黑之时,剩余的题目已经不到三分之一了。 陆安珩想了想,将试卷收好,也不像周围房间的考生一般挑灯夜战,放好艾草和雄黄后,将床上的被褥卷吧卷吧,毫无压力的睡觉去了。 开玩笑,蜡烛的光才多亮,费眼睛不说,一个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自己精心写好的考卷都要付之一炬了。点不不起。 一觉睡到自然醒,陆安珩精神十足继续答题。他昨晚睡得早,自然也醒的早。相比起难以入眠的其他考生而言,陆安珩现在容光焕发的模样特别不合群。好在现在基本上谁也看不见谁,陆安珩的这波仇恨才没拉稳。 第一场的交卷时间很快就到了,下一场的试卷也已经发了下来。陆安珩一看,嗬,这可比之前的考试考得杂多了,四书五经占的比例不太多,算学,杂文之类的知识占据了考卷的半壁江山。 前世好歹也是一只理工狗,算学方面的内容根本难不倒陆安珩。剩下的杂文和诗赋,陆安珩这些年也没少在这上头花心思。看完了题目,陆安珩的心就定了大半了,估摸着只要自己正常发挥,这个秀才的功名就能到手了。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斗志昂扬的陆安珩立马就受到了来自亲妈的一根闷棍。 萧氏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长子,再次确认道:“三郎你是说,你想要去书院念书?” 陆安珩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点点头,努力地说服萧氏,“阿娘,爹爹和大伯都考中了秀才,我也要考秀才!还要跟祖父一样,考举人,中进士,当大官,光宗耀祖!” 萧氏失笑,摸了摸陆安珩的头,柔声道:“三郎真有志气。那等会儿你阿爹回来后,我跟他商量商量,让他给你开蒙。也是娘亲疏忽了,我们三郎也到了该念书的年纪了。” 陆安珩愣住了,“阿爹给我开蒙?我不去学……额,书院念书吗?” 萧氏惊讶地瞪大了眼,“你这么小,去书院怎么受得住?书院中的蒙学夫子大多是秀才,你阿爹也是秀才,让他给你开蒙就是了。不然弟子多了,夫子也顾不过来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36.逝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将军,这些被拐的孩童, 要如何处置?” 萧将军找回了儿子, 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见这些孩子形容可怜, 也动了恻隐之心。想了想, 萧将军温言吩咐道:“将他们送往衙门, 给他们买点吃食, 再好生问一问,他们是否还记得自己家在何地?若有记住的,差人将他们送回家。” “遵命!” 陆安珩听着萧将军的话, 连忙对着他作了一揖,道,“禀将军,我家就在这扬州城内, 能否劳烦您派人送我一送?” 萧将军还未开口, 萧恪就立马接过了话头,“陆家阿弟, 你家原来就在城内啊?那让何叔先送你回去,以免你家人担忧, 我过几天再去找你玩~” 陆安珩见萧恪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 不由回了个笑容, “成啊, 到时候给你吃我阿娘做的甜糕, 可好吃了。” 萧将军想着方才自己所见的情景,自家儿子摔倒了,这孩子都没扔下他自己逃命,心中便对陆安珩生出了几分好感。又见陆安珩行事落落大方,谈吐有礼,萧将军心中的好感就更多了,想着儿子找了这么个同龄玩伴也不错,也就对着陆安珩点点头,笑道:“那便让何副将送你回府。” 说完便调转马头,双脚一夹马腹,瞬间消失在巷道尽头。只听到萧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从风中传来,“陆家阿弟,你记好了,我会去找你玩的啊!” 陆安珩哭笑不得,深觉萧恪是个心大的憨货。而那个被萧恪唤作何叔的副将,见萧将军走远,也不多言,下马来到陆安珩眼前,蹲下.身,锐利的眼神直视陆安珩的双眼,放缓了声音,轻声道,“陆小郎君,你可记得你家的位置?我这就送你回去。” 那必须记得啊!陆安珩麻溜的就将自己家的地址给报出来了,“就在前面不远的荣安街。” 何副将的眼里就有了些许笑意,心道这真是个伶俐的孩子。 到了陆府,急得快要发疯的陆昌兴与萧氏二人自是喜出望外,对着何副将千恩万谢,几乎要对何副将跪下磕头了。吓得何副将连忙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 陆安珩已经被陆芙与陆安珏一人拉着一只手,陆安珏仰着肥嘟嘟的脸蛋儿,使劲儿往他哥身上扒拉。紧紧攥住他哥的手,陆安珏严肃着一张胖脸问道,“阿兄,你去哪里了?都没有来看四郎。” 陆芙抢过陆安珩的话头,拍了拍陆安珏的小脑瓜,小声道,“行了,有什么好问的,三郎回来了就好了。” 陆安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哥。陆安珩失笑,伸手抱住这个肥团子,拔萝卜一样的将他从地上拔起来,轻声安慰他道:“行了,四郎别委屈了。阿兄等会儿陪你玩。” 话还没说完,陆安珩就被萧氏紧紧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撒手了。陆安珩无奈,心知他娘这回真的被吓坏了,连忙将肥团子放下来,拍拍萧氏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慰萧氏,“阿娘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再哭,四郎可要笑话你了啊。” 萧氏的哽咽声更大了,陆安珩无法,只能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阿娘,你知道这等黑心事是谁干的吗?” 萧氏的哭声当即便是一停,拿出帕子擦了擦泪水,咬牙道,“你那个黑了心肝的奶娘,我已经让人将她送至官府了!定然不能轻饶了她!” 陆安珩见状,忍不住道:“就凭奶娘一个人,哪里干的出这么一件大事来?旁人不知,阿爹阿娘你们应当清楚,奶娘为人老实,又胆小,说她是主谋,我这个五岁孩童都不能信!” 陆昌兴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瞬间便想起了陆安珩之前说过的,小赵氏对二房的咒骂。说实话,这回陆安珩被绑之事,陆昌兴夫妻二人也怀疑过小赵氏,只可惜苦于没有证据,奶娘又咬牙不认,陆昌兴他们还真不能就冒冒失失的去找小赵氏的麻烦。 现在陆安珩这话一出,陆昌兴二人登时咬牙。陆安珩见此,揉了揉陆安珏肉嘟嘟的脸,看着陆芙担忧的眼神,也不好多说,只是提了一句,“那两个人贩子已经被萧将军命人捆去官府了,阿爹若是还有疑问,何不去问一问?” 说完,陆安珩又对着陆昌兴一招手。待到陆昌兴俯下.身子后,陆安珩踮脚,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前天我生辰之时,阿荷堂姐曾经悄悄地提醒我要小心一点。说是听到过大伯母有说过什么,‘这次一定要他好看’之类的话。” 陆昌兴面沉如水,看了眼身旁的陆安珏,怕吓着了幼子。强压住内心的愤怒,陆昌兴面色平静地起身,对着萧氏道:“我去衙门走一遭,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萧氏也猜到了其中的隐情,俯身抱着幼子对着陆昌兴颔首,冷声道:“郎君早去早回,家里交给妾身便是!” 不知为何,听着萧氏带着寒意的话语,陆安珩顿时觉得身子一凉,总觉得阿娘身上有杀气。 然而过了许久,陆安珩几人都用完午膳了,陆昌兴还没回来。陆安珩心下奇怪,瞧着大牛他们也不是嘴硬的人啊,怎么这么久还没问出来? 萧氏心下也隐隐焦急,当着三个孩子的面又不好露出来,吃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然而直到未时,陆昌兴还没回来。萧氏有些坐不住了,却突然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萧氏心下一惊,连声问道:“管家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郎君呢?” 管家一抹汗,喘匀了气道,“夫人,郎君请了族老前去大房郎君府上了!说是要请族老做主,处置大房夫人。郎君已经进了府了,这才吩咐小的前来传话,让您带着小郎君和小娘子过去。” 陆昌兴竟然直接请了族老?陆安珩被惊得手中的糕点都掉了。萧氏也惊了一瞬,而后脸色立即难看了起来,郎君如此震怒,看来此事肯定跟小赵氏脱不了干系! 陆安珩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拉了萧氏的手,随着管家赶到了大房府上。 里头早已经闹开了,小赵氏哭声震天,陆安珩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了小赵氏撕心裂肺的哭声,走进祠堂门口,里头已经满满当当地站了一屋子人。小赵氏正跪在屋内,不住的痛哭着。一边哭,一边喊冤。 见陆安珩到来,小赵氏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珩,小赵氏状若疯狂地道,“三郎你相信大伯母,大伯母没有想要害你的!不是我害你的!” 陆昌兴眼神如同寒冰一般刺向小赵氏,冷声道,“那两个人贩子和奶娘都交代了,伺候你的婆子也招供了,你还想抵赖吗?” “我不是有意的!”小赵氏大喊,“凭什么三郎就能这般好运,落水高烧了这么久,还能救回来。我的大郎呢?没了命了啊!郎君你救救我,我不是有心的!” 果然是这样!陆安珩心中一叹,忍不住开口道,“大伯母你可知,当日我落水,是被大郎推下去的。” 小赵氏疯狂的神情一顿,突然恶狠狠地瞪着陆安珩,咬牙切齿地恨道,“所以你就害死了你的大兄吗?” 陆安珩无语,小赵氏已经神志不清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陆安珩可不想当什么圣父,来个以德报怨什么的。要不是自己这回运气好,还不知被卖到哪个地方去呢。 看着小赵氏这副别人都欠了她的样子,陆安珩忍不住开口道,“大郎之所以身亡,与旁人无关,都是你害得。” “你胡说!我疼他爱他都来不及!” “是吗?”陆安珩冷笑,“你可知当初大郎推我下水时说了什么?没了我,四郎的身子又不大好,二房绝了后,这家产就都是你们的了!” 见小赵氏明显心虚的表情,陆安珩更为愤怒,别人不知,他却是清楚,小豆丁确确实实是被陆安瑾给害了!陆安瑾为了这么些家产,竟然就能出手害了堂弟的性命,分明就已经被小赵氏给养歪了。放在现代,也是妥妥的进少管所的命。陆安珩对陆安瑾的死半点同情都没有,接着给了小赵氏致命一击,“这点家产,我阿爹阿娘也没想跟你们争!要不是你平日里总是念叨着这一切,大郎也就不会移了性子推我落水,想要害死我。后来大郎落水,焉知不是报应呢?” 小赵氏呆愣了片刻,忽而泪流满面,大笑不止,笑声如同野枭般凄厉,刺的人耳膜生疼。 陆昌兴这回是铁了心的要处置小赵氏,族老也愤怒不止,小赵氏身为宗妇,却残害族中子嗣,不配再为陆家妇。看在赵氏的面上,陆昌平并未一封休书休了她,而是给了她一个体面,病死。 陆安珩却并不觉得高兴,死了人总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即便这人想要害自己,然而陆安珩生长在和平的社会,安宁的校园,平日里干的最出格的事儿,也不过是与人打上一场架。 这样间接逼死了一个人,就算那人该死,陆安珩也心情低迷了好几天。 等到办完小赵氏的丧事后,陆安珩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又开始执行自己的时间表,为考中秀才而努力。 令人意外的是,没过几天,萧将军竟然真的带着萧恪上门了。 陆安珩听到萧恪来了消息很激动,毕竟萧恪可是自己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小伙伴,又一起经历过绑架事件,分量还是不一样的。 赶到大厅,陆安珩便看到打扮的极为精神的萧恪对着自己挥挥手,活力十足的喊道:“陆家阿弟,我来啦!” 萧氏连忙接过话头,开口问道:“郎君一路辛苦,可曾用过早膳?云兰,快去备点点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37.换代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萧氏见此,心情更加大好, 对着小赵氏弯唇一笑, 换来小赵氏愈发阴沉的脸色。 陆昌兴见一切都收拾妥当了,领着妻儿拜别赵氏, 就这么开开心心往新家去了。 到了新家, 萧氏四下一打量, 见庭院内布置的井井有条, 正院内的花圃中已经种好了自己喜爱的牡丹花。如今正值牡丹花期,那大片大片开得富丽堂皇的牡丹格外夺人眼球,仿若昭示着二房日后的生活也会跟这花儿似的, 灿烂至极。 陆安珩也很激动,习惯了现代社会的小家庭模式,陆安珩对之前一大家子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行为实在非常不习惯。更何况,大房一家对自己一家明显不怀好意, 陆安珩当初还昏昏沉沉之时, 便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小赵氏对萧氏的明朝暗讽,再加上上回去给赵氏请安时的情景, 陆安珩都替萧氏感到累。这回可好了,远离了大房与赵氏, 萧氏总算是能当家做主了!这不, 萧氏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呢。 萧氏却是百忙之中还瞪了陆昌兴一眼, 心中暗怒, 还跟自己打马虎眼呢!瞧这院子的装饰, 说他不是早有准备,谁信呐? 陆昌兴摸了摸鼻子,就这么眉眼含笑地看着萧氏。他本就生得极好,乍一露出这么发自内心的笑容来,竟是让人生出了满室生辉之感。纵然萧氏与他成婚多年,孩子都生了三个,也微微目眩神迷,与陆安珩姐弟三人一同看呆了去。 一切收拾妥当后,一家人简单的用了点午膳,陆昌兴想着前几日妻子对自己说的话,放下筷子后就将陆安珩给提溜到书房了。 被亲爹拎在手上的三头身陆安珩:……劳资要长高,把我的大长腿还给我! 到了书房,陆昌兴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便严肃了起来,陆安珩仔细一看,书房里竟然还有一张矮案几,看高度,恰好适合自己这般大的孩子使用。案几正中摆着一本崭新的《千字文》,左上角则工工整整地放置着笔墨纸砚。 闻着满室的墨香,陆安珩突然就淡定了——艾玛毛笔字和千字文,这我都会啊!太好啦,屁股保住了! 咳……这个就要想当年了。话说当年陆安珩还是个熊孩子的时候,虽然爷爷奶奶极为溺爱他,经常任由他将陆爹气得背过气去还护着他不让陆爹揍,但是两个老人家对陆安珩的教育也是极为重视的。爱护宝贝孙子的同时,两位老人家也意识到了自己这孙子性子太急躁,因此从陆安珩六岁起,于书法一道上造诣颇深的陆爷爷便亲自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如何运笔,如何藏锋,就盼着练练书法能磨一磨陆安珩略显浮躁的性子。 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陆安珩的性子还真沉稳了不少,直到陆安珩穿越来之前,都不曾放弃过书法的练习。从小到大,陆安珩获得过的书法奖杯都要摆满一大柜子了。说实话,要是陆昌兴一上来就教他什么《大学》《中庸》啥的,陆安珩估摸着这回又得挨上一回揍,不过今天要是只学书法和《千字文》地话,那完全没问题啊,小菜一碟! 艾玛突然就能有机会当学霸了,陆安珩心中的小人儿喜滋滋的搓搓手,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陆昌兴却不知陆安珩心中所想,见长子直愣愣的看着那张小案几,陆昌兴神色严肃地对着陆安珩道:“我听你阿娘说,你吵着要念书,想要考进士,做大官。不愧是我的儿子,好志气!然而你可知,天底下读书人如同过江之鲫,能考中进士者万里挑一。那些能鲤鱼跃龙门之辈,无一不是数年苦读,头悬梁锥刺股,十年磨一剑,其中的苦楚,简直难以言喻。现在你告诉阿爹,你还想考进士吗?” 陆安珩反问:“我若是不考进士,阿爹待如何?” “阿爹自然不会强求你!”陆昌兴的眼神柔和地看着陆安珩,接着道,“三郎你记住,阿爹不会强逼你们做你们不喜欢做的事情。若是你不想考科举,阿爹便为你挣下一笔家业,也让你衣食无忧。这条路,比科举舒服多了,三郎你想选吗?” 听起来确实不错,混吃等死的悠闲日子,现代多少人的理想生活啊!陆安珩也有过瞬间的动心,而后立马又坚定了自己的本心,铿锵有力的答道:“这条路虽好,却不是我想要的。我身为家中长子,日后乃是要撑起门楣之人,自然不能躲懒!” “好!”陆昌兴几乎是惊喜地望着自己的长子,心中满是欣慰,神采飞扬地道:“那便不许叫苦!” “决不叫苦!”陆安珩的小脸上满是坚定之色,心中的倔劲儿也被陆昌兴这一句话给激出来了,自己从小到大不管被陆爹怎么折腾,可从来没叫过一声苦。现在专门念书就叫苦?你未免太小看了你儿子! 陆昌兴对长子的表现满意极了,也不跟他废话,翻开了《千字文》,便开始讲解起来。 很快,陆昌兴便吃惊地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子,实在是让自己惊喜万分。不管自己教什么,陆安珩都能立马掌握,拿笔的架势也像模像样,写出来的全然不似寻常幼童那般歪歪扭扭。虽然自己今天不过就是简单地教了他“天地玄黄”四个字,然而其中的那个“黄”字对于幼童而言着实是不大好写。便是陆昌兴自己,当年头一回写黄字的时候,还差点占到了旁的格子里去了,大的尤为突兀。当然,陆昌平更菜,直接将这个字写成了一团黑墨,换来亲爹一顿好打。 然而陆安珩却写得工工整整,握笔的手极稳,陆昌兴一眼便看出,即便是已经开蒙了好几年的七八岁孩童,论及手稳,估摸着还不及自己的长子。 想到这里,陆昌兴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自己的儿子,果然天资出众! 再一考陆安珩方才所学的功课,陆安珩也不含糊,一口气就将它们给背了出来,顺便表示,自己已经超额完成任务,连后头的那些字也学会了。 喜得陆昌兴连连抚掌大笑,还抓着陆安珩往空中抛了几回,可见他内心是多么的喜悦。 念书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陆安珩回去便给自己做出了一张时间表,将自己一天的时间排的满满当当的。陆安珩从来不是说大话的人,他说要考进士,那就一定是要考上的。就跟他当初高三时说自己要985名校,同学和老师都觉得他在发梦!结果呢?陆安珩规划了一年,努力了一年,稳稳当当地拿到了心仪高校的录取通知书,成为学校中学渣逆袭的典范。 现在,陆安珩既然下定决心要考科举,那就不会偷懒糊弄自己。即便他不大关心历史,也知道古代的科举考试,录取率比985院校要低多了。陆安珩也从来不曾小看别人,虽然芯子比同龄人大得多,陆安珩却不会自大的认为别人一定会不如自己。他并不是智商超群的人,唯一能算得上优点,便是自身强大的自制力。好在现在年龄小,留给自己的时间还很长,足以准备日后的科举之路。 陆安珩很快就做好了自己的作息时间表,卯时(早上七点)起床,向父母请安后,与他们一道儿用膳。而后打一套军体拳,锻炼身体。这套军体拳是当初陆爹教给他的,陆安珩一直坚持锻炼,所以他从小到大身体倍儿棒,几乎很少生病,现在也自然而然的继续练了起来。要知道,古代科举,考的不但是脑力,还有体力,多少人竖着进去被抬着出来,陆安珩可不想在身体素质这方面吃亏。不过他现在是三头身的团子一枚,练起来格外有喜感,陆昌兴与萧氏看的有趣,只当他是小孩子家家胡乱动动腿脚,也由着他去了。 而后便到了辰时,开始跟着陆昌兴念书,直到用午膳。休息半个时辰后,接着背书练字复习功课,直到晚膳时分才停止。用完晚膳后陪着萧氏说说话,逗逗还是个胖团子的四郎陆安珏,又拉着陆芙与陆安珏散散步,权当领着他们锻炼身体。 到了戌时(晚上八.九点),陆安珩便一边闭眼睡觉一边在脑海里再回忆一遍当天所学的知识。 不仅如此,陆安珩怕自己忘记,还特地给自己加训,每天所学的内容,背上五十遍,又抄上十遍。如此折腾下来,只要陆安珩的智商在平均线上,就算依靠着惯性都能背下来。 事实证明,效果显著。陆安珩的功课,没一回出过差错。 陆昌兴惊喜万分,深觉自己的儿子真是天生的念书好苗子。 陆安珩则咬牙切齿:自己就不信了,这么坚持十二年,还考不中一个秀才! 陆安珩心下焦急万分,着实不想让萧氏再为自己费神。想要醒来安慰萧氏一番,却只觉得自己的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38.谈心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只是自己在这边倒是艰难的活了下来, 却不知现代的自己又是何种境况。陆安珩只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心中就恨不得再次往水中跳上一回, 好再次回到现代去。嗯,这小豆丁便是落水后高烧,将自己给烧来了。 陆安珩任由一旁的奶娘给自己擦脸,心中却是叹口气。隐隐有种预感, 觉着自己估摸着再也无法回到现代了。这么多天下来, 陆安珩也认了命,只希望自己的身体也能有一个穿过去, 替自己好好的孝顺父母, 以免他们伤心。 另外,还有一桩事也令陆安珩颇为发愁。自打他来此, 也有半个月的工夫了。虽然接收了这个小豆丁的记忆, 但是这小豆丁不过四岁的年纪, 哪里知晓什么有用处的东西。 是以陆安珩穿来这么久的时日,竟是连自己身处哪个朝代都不知道, 颇是觉着自己给穿越界的众多前辈丢脸了。 只知道这小豆丁的名字与自己一样, 家中还有一姐一弟。姐姐便是面前的这个女童,名叫陆芙, 今年不过六岁。还有一个弟弟, 名为陆安珏, 才两岁, 正养在母亲萧氏的屋子里。 陆家一家本在京城, 却因为在朝为官的祖父病逝,大伯陆昌平与小豆丁的生父陆昌兴两兄弟便扶柩回乡,来到了江南故居,在此守孝。 没成想,眼瞅着都快出孝期了,小豆丁却落了水,芯子换成了陆安珩。 多了的,便再也不知道了。 陆安珩心下郁闷,自己虽然是个学渣,但是还是上过历史课的!更何况自己刚参加完高考,正处于知识巅峰期,吹一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生理物理信手捏来也不是不可。要是让自己知道这是穿哪儿来了,怎么着也能提前去抱个金大腿啊!现在这么两眼一抓瞎的,人干事? 陆安珩一边吐槽,一边配合着奶娘的动作,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陆安珩拒绝了奶娘的怀抱,乖乖的牵着长姐陆芙的手,迈着小短腿去给他们的母亲萧氏请安了。 说是请安,实际上,二人的房间就在萧氏的院子内,隔着不过是两个厢房的距离罢了。就陆安珩如今这小胳膊小腿的样儿,外加一个六岁的陆芙,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来到了萧氏房内。 萧氏早就梳洗好了,因着在孝中,服饰极为素净,脸上脂粉未施,却是天生的好颜色。星目琼鼻,肌肤如玉,正抱着一个胖团子耐心的哄着,眉眼间一片温柔之色。 见陆安珩姐弟二人牵着手前来,萧氏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就跟从精致的仕女图上走下来的仙女似的,漂亮的几乎让人不敢逼视。 人嘛,天生就对美好的事物倍加有好感。陆安珩忍不住对着萧氏露出一个真心实意地笑容来。萧氏见了,更是开怀,对着自己的长女和长子招招手,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幼子交给了一旁随侍的奶娘。这才仔细的拉了陆安珩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长舒口气,笑道:“谢天谢地,如今可算是大好了!前些日子你顽皮落了水,高烧不退,险些将阿娘吓死!日后可不能再这般胡闹了!” 听得萧氏提及落水一事,陆安珩的眉头便不着痕迹的皱了皱。说来也是奇怪,陆安珩明明接收了这个小豆丁所有的记忆,却偏生对这要了他性命的落水之事毫无印象。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当初似乎有好些个小孩子一起在湖边玩,追追打打极是热闹。然而这小豆丁因何落水,陆安珩却是半点都想不起来。 心下虽是疑惑不已,陆安珩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笑眯眯的蹭了蹭萧氏的手,答道:“知道了阿娘,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萧氏顿时觉得长子经此一难,颇是懂事了不少,心中只觉得熨帖不已。又转头拉了陆芙的手,细细的问了问她昨儿夜里睡得可好。陆芙俱口齿伶俐的一一答了,这才扭头看向一旁的奶娘,软糯糯的对着萧氏撒娇,“阿娘,我要看弟弟,看四郎!” 奶娘听得陆芙的话,连忙躬下身子,将陆安珏白白嫩嫩的脸蛋儿对着陆芙。 陆芙这才止了声,抬手掐了掐陆安珏的柔嫩的脸。陆安珩见这个小团子乖乖巧巧吐泡泡的模样,也是心动不已,颇觉自己也有几分手痒。正欲伸出自己的罪恶之手向着陆安珏白嫩的脸蛋掐出,却被萧氏出言拦住了,笑道:“你们可别再掐了,再掐,四郎的口水又得忍不住了。” 陆安珩定睛一看,果不其然见到了这个小团子嘴边的一丝晶莹,陆安珩瞬间就收回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颇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心下又微微疑惑,这团子都两岁了,怎么还只长了八颗牙?想了想前世自己看到的两岁小豆丁,牙口那叫一个好,怎么都不止八颗牙啊。莫非是陆安珏生长发育缓慢?这可是大事啊! 陆安珩这么一想就着急了起来,自己生病的那段的时日,萧氏可是没日没夜的守在自己身边,细细的照顾自己。如今好不容易自己身体好了,陆安珏可别又出问题了啊! 正心急呢,陆安珩又突然想起来,古人一向算的是虚岁,按照现代的标准来说,陆安珏才一岁多。如此看来,陆安珏哪里是什么生长发育缓慢,明明是很健康的。 陆安珩暗松口气,深觉自己闹了个乌龙,还好没有咋咋呼呼的嚷嚷出来,不然一准儿得丢个大脸。心下暗自告诫自己,日后定然要小心再小心,万万不可想当然代入现代之事。不然若是被人发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恐怕等着自己的,便会是当做怪物被烧死的结局。 萧氏未曾察觉到陆安珩略微僵硬的脸色,低头拿帕子仔细的擦了擦陆安珏的口水,而后小心的从奶娘手中接过陆安珏,面上的神情略微冷淡了些许,对着陆安珩姐弟柔声道:“你们阿爹今早有事出去了,我们现在一同去祖母那里,给祖母请安。”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安珩只觉得萧氏在说出这句话时,语气虽然轻柔,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冷意。 便连方才还兴奋不已的陆芙,脸色也挎了下来,扯了扯衣袖,小声道:“阿娘,我们等阿爹来了再去好不好嘛~” 陆安珩略微垂眼,心中明悟,萧氏与婆婆之间的关系只怕是不太好,更是波及了孩子,以至于陆芙尚且年幼,便不愿去祖母赵氏那边。孩子最是敏感,陆芙想来是察觉到了赵氏对她的冷淡,便格外的排斥赵氏。 萧氏对陆芙的话毫不动气,俯身细心的安抚陆芙道:“阿芙乖,我们要做个孝顺的乖孩子,给祖母请安要趁早,可不能偷懒啊!” 陆芙这才不甘不愿的应了,牵着陆安珩的手跟在萧氏后头,穿过重重回廊,这才来到了赵氏的院子。 还未进门,就听得屋内传来阵阵笑声。萧氏的神色更为冷淡了几分,却又不着痕迹的掩饰了下去,挂上了客气的笑容,这才领着陆安珩姐弟进了门。 屋内的笑声顿时就是一停。 陆安珩只觉得一道犀利的眼神从自己的身上一扫而过,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抬眼望去,就见一个面容不过清秀,神情却十分张扬的妇人对着萧氏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弟妹来得可真早啊。” 那个“早”字,拖得格外长,就连神经大条如陆安珩,都瞬间听出了这妇人话中的讽刺之意。 这妇人,便是长房陆昌平的妻子小赵氏,亦是赵氏的亲侄女。 陆安珩听得此话,眉头便是一皱,心中略微疑惑,这陆家长房与二房之间的关系有点僵啊?正想着,却又察觉到小赵氏冷冷的目光再次落在自己身上,对着自己道:“哟,三郎身子可是大好了?下回可别这么顽皮,要是有了个万一,可怎生是好?” 说完,又飞快地拿帕子捂了嘴,口中“呸呸呸”的出声,转而一脸愧疚的对着萧氏道:“瞧我这张嘴,大早上的尽胡说八道了,弟妹可千万别介意啊!” 萧氏怎么可能不介意?自家孩子大早上的平白无故就被人咒一通,再是个好脾气的人都会发火。更何况,萧氏还真不是个泥人儿,冷冷的看了小赵氏一眼,萧氏忽而也是一笑,“大嫂这张嘴,我哪有什么介意的?倒是替大嫂担心,怕大嫂再次被大伯抽个大耳刮子呢!” 赵氏嘴角得意的笑,就这么僵住了。 陆安珩也想出去看看京城的繁华,他还记着昨天见到的那些异族商人,想问问他们有不有玉米土豆的消息呢。正好萧恪和他哥这两个向导主动送上门来,陆安珩真是求之不得。 走在石板路上,陆安珩时不时地停下来听一听货郎们地吆喝。这会儿已到十月下旬,天气逐渐转凉,陆安珩却注意到这些货郎们脚上还穿着破损较重的草鞋,露在外头的皮肤粗糙不堪,隐隐还能看到些许疤痕。 陆安珩心中不由再次叹息,这年头,平头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即便是天子脚下,也有的是面黄肌瘦的穷苦人家。 这个时节,正是萝卜冬瓜成熟之际,坊市上有不少农户担着这些时令蔬菜在卖。更有那身型明显比周围人壮上一圈的屠户正在大声吆喝,引来肉铺旁的农户们羡慕的眼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39.讨论与决策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见状, 陆安珩还拿自己亲娘打趣, “阿娘, 知道的是我要去考试,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要亲自上阵呢。” 萧氏无奈地瞪了陆安珩一眼, “你这孩子,怎么心就这么大呢?” 到底也放了心, 反正看自家儿子这个状态,准保出不了什么差错。 陆安珩对此表示毫无压力, 上辈子从小学到高中这十二年学念下来,别的不敢说, 单论考试的心理素质,陆安珩绝对能甩大伙儿一条街。 就是这天气坑爹了一点, 此时正是二月份, 正是春寒料峭之时, 陆安珩拒绝了自家亲爹要送自己的提议,独自背着书箱走在大街上,一出门便感到寒意直往自己的身上钻。 没走多久就到了县衙,虽然天色还未破晓,县衙门口已经乌泱泱的站了好些人。好在有衙役在维持秩序,前来赴考的学子们也不敢跟任何人发生冲突,都老老实实的听从衙役的安排, 排起了三条队伍。 陆安珩大致扫了一眼, 估摸着已经到了将近一百人了, 这还不算站在一旁前来送考的人数。陆安珩内心不由感叹,这年头儿的考生真遵守纪律,还没进考场,就都已经安静如鸡了。陆安珩能毫不吹牛逼的说,这会儿就是扔根针下去,都能听到响儿。 只是,察觉到周围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若有若无的牙齿打颤声,陆安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经历过考试的人都知道,紧张那玩意儿都是会传染的,一个人开始发抖,那就会带动着周围的人一块儿抖。尤其是这会儿天气还挺冷,半冷半吓之下,也不知道是哪个哥们儿先开的头,队伍里五分之四的人都在跟着抖。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好些人嘴里念念有词,轻声细语的开始背诵四书五经的内容。 不知等了多久,陆安珩的脚都冷得跟冰块儿似的了,天色才逐渐亮了起来。队伍前头也开始动了起来,进场的时间,到了。 人群瞬间就嘈杂了起来,周围来送考的亲友拉着自家的考生就念叨开了—— “儿啊,你要好好考,争取考中,中了后你就是秀才公,娘也跟着你享福咯!” “快瞅瞅你书箱,看看东西是否都带齐了,好好考,爹在外头等你!” “阿兄,多年苦读,成败在此一举,千万莫要辜负了爹娘的期待!” 陆安珩听着,不由在心里给这些考生点了根蜡烛,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呢!陆安珩敢用自己的节操发誓,这话绝对起了反作用了,看看前头那哥们儿抖得厉害的手就知道了! 不过,陆安珩不知道的是,在他观看别人之时,他自己也成了别人的打量对象。毕竟前来参加考试的人虽多,如同他这般,才十一二岁的小屁孩也没几个。他往人群中一站,自动跟前后两人站出了一个盆地来。更何况,陆安珩年纪虽小,却无人来送考,在一堆年纪长了许多的“兄长”面前,格外显眼。 陆安珩也不在意,自动开启屏蔽模式,无视了周围隐隐绰绰投过来的打量眼神,心理素质一级棒。 没过多久就到了陆安珩,入口处的衙役检查了一下他的书箱,又仔细地对比了一下他的画像,确认是本人无误,又冷着一张脸让陆安珩脱下自己的外衣。 陆安珩心里大呼坑爹,这变态的规矩,本就不许考生穿棉袄来考试,现在还得让自己把外套给脱了,人干事?然而腹诽归腹诽,陆安珩面上还得带着笑,老老实实将外衣脱下来,任由衙役仔仔细细地翻了个遍。 直到接过衙役递来的几件外衣穿上后,陆安珩才觉得自己终于从冰棍状态下活了过来。 进了县衙后总算没那么冷了,陆安珩和前面进来的考生站在一起,等着所有考生入场。 等到县令宣布了考试开始后,陆安珩才找到自己的考试房间。房子里的设施很简单,除了一套桌椅,啥都没有。 陆安珩的生活技能还是不错的,先从萧氏给自己准备的书箱中拿出抹布将桌椅擦干净,然后轻手轻脚地将笔墨纸砚和镇纸摆放好。他虽然人小,做起事来却有条不紊,一举一动都带了一股优雅的味儿,再配上他天生的好皮相,愣是让对面几人看傻了眼,脑海里齐刷刷的浮现出“蓬荜生辉”四个大字。 等到陆安珩收拾妥当后,衙役也开始分发考卷了。 陆安珩拿着厚厚的一沓考卷,内心还有点小紧张,然而习惯性的扫完所有题目后,陆安珩心里顿时就踏实了起来。 题目虽然多,但内容却并不难,题目全都是四书五经上的原文,主要就是考大家对四书五经的掌握情况。陆安珩这几年自己都不知道把那几本书抄了多少遍了,自然是下笔如有神,连个停顿都没有。 不过陆安珩虽然松了口气,却还是绷紧了一根弦。没办法,这年头儿,卷面分也同样重要。若是你的字儿写得跟狗爬似的,不好意思,除非您是圣人在世,文章惊才绝艳的恨不得让人跪下来叫爸爸,那估计能让考官忽略这点小瑕疵。否则的话,您就可以直接回家,明年再来吧。 陆安珩练的是颜体,讲究的是笔力雄厚,气势庄严。只是他如今年岁尚小,臂力不足,写出来的字虽然气势不太够,却也很能入眼。 原本还带有灰尘味的房间逐渐被墨香味儿掩盖了,陆安珩全神贯注地写着,沾墨落笔极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污了考卷。 一鼓作气做完考卷后,陆安珩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抬头一看天色,估摸着已经正午了。陆安珩扒拉了一下自己的书箱,发现萧氏给他准备了鸡蛋饼和馒头,还有好几个已经煮好了的鸡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陆安珩也不嫌弃这些东西都已经冷了,坐在椅子上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吃,陆安珩一边轻轻活动着双脚。 说来也是坑爹,由于身高原因,房间内为考生准备的椅子陆安珩根本用不上,一直站着做题直到写完,腿都麻了。 将鸡蛋和馒头一扫而空后,陆安珩喝了一口水,摸着肚子满意地眯了眯眼,再次检查了一遍答案,确认无误后,陆安珩的心这才安稳了不少,等着交卷时间一到,立马交了考卷回家去了。 萧氏早就翘首以盼,平日里的优雅做派都不见了,不停地在屋里踱步,时不时地朝大门口望一眼,等着儿子的到来。 见陆安珩推开门走了进来,萧氏连忙迎了上去,一把将手里捧着的暖炉塞进了陆安珩手中,口中催促道:“快捧着这手炉取取暖,莫冻着了!” 陆昌兴上前接过陆安珩的书箱,伸手在陆安珩的肩膀上拍了拍,虽然没开口,但一切的关怀都尽在不言中了。 陆芙想来是被特地叮嘱过,不能闹陆安珩,是以看向陆安珩的眼中还带着几分敬畏,平日里活泼的性子都收敛了几分。 陆安珩倒是不在意,笑眯眯地叫了声“阿姐”,转头就逗弄胖团子陆安珏去了。陆安珏小朋友今年也九岁了,还是粉粉嫩嫩胖墩墩的团子样儿,五官与陆安珩有八分相似,就是体型比陆安珩圆润了两圈。乍一看,就是一个竖矮横宽版的小号陆安珩。 陆安珏也跟着陆昌兴开蒙了好几年,延续了亲哥的凶残学习法,只是因为是家中幼子,父母兄姐都宠着,难免有几分跳脱。要陆安珏说,他最怕的就是自家那个看起来总是笑眯眯,实际上凶残万分的亲哥,因为他哥一见他,就把他当大型玩具摆弄。 这不,陆安珩眼瞅着从三头身进化成了五头身的陆安珏,修长的手指就忍不住的发痒。戳戳陆安珏的婴儿肥,再戳戳他的双下巴,又伸手捏捏他肉嘟嘟的手掌,陆安珏都好脾气的任由他戳。 这也就是亲哥才有的待遇了,换个人来,陆安珏能撸起袖子跟人干一架。 不得不说,戳戳肉乎乎的亲弟弟,实在是有益于放松心情。陆安珩只觉得考试带来的紧迫感一扫而空,心情好地多喝了一盅鸡汤。 接下来的三天亦是如此,虽然题目一天比一天难,陆安珩的状态却一天比一天轻松。他本来就是考试型的选手,进入状态后,竟然感受到了一种游戏通关的快感。也算是一个大奇葩。 放榜那天,陆昌兴不顾陆安珩的阻拦,执意要与他一道儿去看榜。陆安珩没辙,只得由他去了。 没成想陆昌兴比陆安珩还激动,天还没亮就把睡眼惺忪的陆安珩从被窝里拖了出来,随意地给他收拾了一下,拉着正欲打盹的陆安珩就出了门。 陆安珩简直要被他亲爹给折腾死,傻乎乎的跟着陆昌兴一道儿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直到来的人越来越多,终于等到了来放榜的衙役。 榜一贴好,陆安珩还没来得及抬头,手臂上就是一痛。陆安珩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罪魁祸首,却见自家亲爹激动地脸色通红,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压低的声音掩藏不住满满的喜色,“你仔细瞅瞅,那榜上第一的位置,写得是不是你的名字?” 第一?陆安珩惊讶地抬头一看,他的眼神可比陆昌兴好使多了,再三的眨了眨眼,确认那上头写的就是自己的名字,陆安珩也兴奋起来了,“没错,阿爹,我真是第一名!” “好小子,真给爹长脸!回去让你娘多给你做些好吃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40.入阁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在场众人当即看萧将军的眼神都不对了,深觉萧将军教出了个变态, 下手够阴够狠。殊不知萧将军自个儿也诧异呢。结果回去一问萧恪,好家伙, 那阴.招竟然是眼前这比桌子高不了多少的小豆丁的主意!艾玛不少将士们听到这个消息都被吓了一大跳, 眼珠子落了一地,心中惊讶不已, 现在的小郎君,都这么凶残了么?总感觉有种蛋蛋的凉意呢! 是以现在萧将军一见陆安珩, 心里还真是有点迷醉。陆安珩则奇怪地一仰头,对着萧将军行了个礼后, 这才关心地问道:“将军,您身子可有不适?” 这一脸牙疼的表情是肿么肥四? 萧将军迅速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恢复了一脸冷淡的样子,对着陆安珩微微点头,声音舒缓,“无事。” 又转过头继续跟陆昌兴说话。 陆安珩这才知道, 他们要回京城了。 不仅如此,听萧将军的口风,还想劝说陆昌兴早日回京。 这都哪儿跟哪儿呢?陆安珩一脑门的问号, 陆昌兴也不由苦笑,“将军, 我来扬州, 本就是为了守父孝的, 怎好轻易回京?更何况,京城居,大不易……” “这都不是事儿!”萧将军一摆手,不以为意,“陆兄原本在京就颇负盛名,怎么现在还谦虚了起来?更何况,还有小郎君的功课呢。如今府上两位小郎君尚且年幼,陆兄自然能亦父亦师。倘使日后要考举人和进士,只怕还是要拜名师大儒。天底下学富五车之士,又有何处能比得上京城呢?” 陆昌兴微微意动,眼神柔和地望着陆安珩。萧将军这话,着实是说到了他心坎上。长子于念书一道上的天分,陆昌兴自是心中有数。正如同萧将军所说,若是能拜得名师大儒,以长子之天分…… 萧将军见此,心知此事已经稳了八.九分了,也不多言,低头将眼神落在了陆安珩身上。 眼前这孩子,比萧恪还要矮半个头,看起来却比萧恪沉稳得多。一举一动,都带着从容稳重。萧将军忍不住想起了最初见到这孩子的情景,他被萧恪拉着摔得很惨,却依旧一声不吭,便是起来后,也不曾自己逃命,而是抿着唇,费力地拉着萧恪。后来见到了自己,依旧从容不迫地对着行了礼后,才口齿清晰地说出了他的请求,对倒在地上中箭不起浑身是血的两个人贩子视若无睹,淡定的全然不像是个五岁幼童。萧将军估摸着,便是十五岁的寻常少年,乍一碰上这等惊心动魄之事,只怕还不曾有这个孩子沉稳。 后来听得萧恪所说,这孩子竟是自被绑后便从未惊慌过。并且,打从刚到被绑的屋里后,就已经开始计划着逃跑了。计划还挺缜密,真让他给跑成了! 这哪像是个五岁的孩子啊? 萧将军惊叹地看着陆安珩,眼中满是欣赏。遇事镇定,从容不迫,典型的大将之风。只恨他不是自己的儿子,不然得省自己多少心呐! 陆安珩仰头看着萧将军,目光澄澈,还带着几分亲近。萧将军带领军多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煞气,平日里小孩子们见着他就跟碰了鬼似的,瑟缩着不敢多话。便是萧恪,在他面前也是拘谨多过亲昵。如同陆安珩这般灵动亲近的眼神,倒是头一回遇见,不免觉出一丝新奇来,对陆安珩更是多了几分喜爱。 大手揉了揉陆安珩的脑袋,萧将军含笑道:“三郎快点长大,回京去伯父家玩。伯父为你留意名师,到时候考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 陆安珩抿唇一笑,嘴边两个梨涡格外讨喜,脆生生地道:“那就借伯父吉言了,到时候,我一定请您喝酒!” 萧将军大笑,萧恪则扯了扯陆安珩的袖子,悄声在他耳边问道:“你怎么不怕我阿爹啊?” 陆安珩失笑,陆爹是军人,陆安珩先天就对军人有好感。萧将军就算气势再逼人,在陆安珩眼中,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军人而已,陆安珩自然不怕他。不但不怕,陆安珩还挺亲近地拉了拉萧将军的手,见他疑惑挑眉,陆安珩便笑着端过桌上的茶杯,恭敬地呈给萧将军,肃容道:“多谢将军的救命之恩,上次若非将军及时赶到,晚辈性命危矣。” 萧将军看向陆安珩的眼神愈发柔和,笑着对陆昌兴道,“陆兄养了个好儿子。” 陆昌兴的眉眼间掠过一缕自得之色,更为他本就俊秀绝伦的脸上添上几分神采,愈发夺目。便是萧将军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将眼神放在了陆安珩脸上。 嗯,这么仔细一打量,萧将军这才发现,陆安珩的眉眼其实像极了陆昌兴,五官却还要比陆昌兴更精致几分。如同国手大师画出的工笔画一般,精致绮丽,一双桃花眼潋滟生辉,已经能窥得此子长成后,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萧将军接过陆安珩手中的茶,忽而一笑,对陆安珩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如今的大齐,开国不过百年。科举取士的制度,实际上是从前朝才开始施行,距今也不过两三百年的光景。朝中世家与寒门互为派系,世家看不上寒门的土鳖作风,寒门也瞧不上世家食厌膏粮的装逼做派,世家骂寒门行事粗鄙,寒门说世家狂妄自大。双方私底下没少给对方使绊子。 今上刚登基不久,却英明果决,手段老辣,将满朝文武制得服服帖帖。世家与寒门虽然互相看不上,但也没闹得太过,今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安珩的出身,那肯定是土鳖得不能再土鳖了。想想吧,陆家商人起家,士农工商,要不是商人们为太.祖打江山出了不少力,让太.祖改了商人不能参加科举的规矩,陆家现在还是一身铜臭味的商贾呐,虽然有银子,生活富足,却总是要被人鄙视的。 不过依着陆安珩这副好相貌,日后出仕,即便是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估摸着也不会去为难他。 无他,长得太好。 深知世家尿性的萧将军最是清楚那都是一群什么样的家伙,喜清贵,讲风姿,爱美人。陆安珩的天分如何,萧将军已经暗中探听了个清楚,旁的不说,只那份恒心,便足以令萧将军动容。这个孩子,有了上苍恩赐的天赋,却还有着常人所不及的努力。他若是不能得中,估摸着也没有旁人能中进士了。 有毅力,有天分,品行好,遇事处变不惊,又有一张得天独厚的脸。萧将军极为看好陆安珩,几乎能看到日后他在朝中如鱼得水的样子。 天生的好苗子,这是萧将军对陆安珩的看法。更兼萧恪也挺喜欢陆安珩,萧将军为了儿子将来能有个能堪大任的好友,自然也乐意顺手拉陆安珩一把。 陆安珩却不知萧将军心中的弯弯绕绕,正弯着眼睛听萧恪嘀嘀咕咕呢。知道自己快要进京了,萧恪很是舍不得陆安珩这个小伙伴,带来了不少好玩意儿送给陆安珩,这会儿兴致来了,正一样一样儿的摆出来为陆安珩讲解呢。 陆安珩对这些小玩意儿并不热衷,但是见着萧恪一脸兴致高昂的样子,也不忍心打扰他,安安静静地听着萧恪眉飞色舞的讲述。 临走时,萧恪耷拉着脑袋,磨蹭了好一会儿,眼瞅着萧将军的脸色越来越黑,萧恪这才低着头,小步小步的挪到了萧将军身边。 陆安珩憋笑,轻声安慰他,“没事,到时候我给你写信,互相说一说彼此的近况,不也挺好的吗?” 萧恪脸色一僵,简直不敢看向陆安珩的眼睛。写信好是好,只是……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告诉陆家阿弟,现在自己还有好些字不大会写呢? 真是丢脸啊! 毕竟是亲生的,萧将军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看了看比儿子还小上两岁的陆安珩,萧将军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暗自决定回去立马就逼着这小混蛋好好认字!不然,要是回给人家的信上一堆白字儿,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待到萧将军走后,陆昌兴沉默良久,忽而定定的看着陆安珩,轻声问道:“三郎,你想去京城吗?” “想。”陆安珩很实在,他确实是想见识一下天子脚下是何等繁华。 陆昌兴的双眼亮得吓人,接着道:“阿爹也想带你们去京城。萧将军说得对,京城名师众多,便是为了你与四郎的课业,我们也得去京城看一看。只是三郎,若想拜名师,你自己也要有令名师刮目相看的长处。守孝三年,阿爹再给你三年,六年的时日,你能否考个秀才回来?” 六年?陆安珩怔住了,他本来打算十八岁才去参加童生试,算了算还有十二三年呢,结果突然就这么砍掉一半的时间了? 奇异的,陆安珩竟然没有半分慌张,内心反而充盈着熊熊斗志。六年后,自己十一岁,十一岁的秀才,难吗?自然是难的,不过,有挑战,才会有动力,不是么? 陆安珩扬唇一笑,直直地看向他爹,斩钉截铁地答了一句,“能!” 竟是无耻的跑去赵氏面前卖萌去了。 陆安珩在现代时哄老头儿老太太就很有一手,他家爷爷奶奶被他哄得那叫一个团团转,每回见着他,人都精神了几分。也因为如此,陆安珩小时候倒是狠狠地坑过他亲爹好几回。 没办法,男孩子总会有调皮的时候。陆安珩小时候没少因为犯错被亲爹好一顿打,爷爷奶奶虽然心疼,也不好阻止儿子管教孙子。只是爷爷经常气不过,陆安珩他爸揍了他,他爷爷背地里就得收拾他爸一顿,把他爸给气的,没少骂陆安珩是个坑爹货。 如今陆安珩穿成了一枚小豆丁,这小豆丁长得又圆圆润润的,配上那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就跟个白嫩嫩的汤圆似的,极是招老年人的喜爱。 赵氏一见陆安珩仰着小脑瓜子望着自己,两只墨玉一般的眼中满是孺慕之色,一直紧绷着的脸色瞬间就缓和了下来。见孙子白嫩嫩的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袖,脸上的笑容几乎能令日光失色。赵氏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面上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陆安珩的脑袋。 陆安珩见此,更是兴奋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脆生生的道:“祖母,娘亲说我这回落水,您担忧了好些时日,念了许久的佛经,直到我大好了,您才放下心来。是孙儿不孝,让您劳神了!我下次再也不顽皮了!” 赵氏听着这话,心中极为熨帖,赞赏的看了萧氏一眼,心道这小儿媳不愧是出身官宦的大家闺秀,于教养孩子上头,真是有几分独到之处。 萧氏破天荒得了婆母这赞赏的一瞥,眉毛都没动半分,眼观鼻口观心,恭敬的立在一旁,大家风范尽显。 反倒是小赵氏坐不住了,心中暗恨萧氏方才毫不留情的揭了自己的短,又恨陆安珩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头。要知道,平日里,姑母可是更看重自己的两个儿子的,却不成想今日倒是让二房出了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41.完结 ,最快更新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有了之前县试的经验, 待到四月份府试开考之时,陆安珩已经成功地混成一根半老的油条。 陆昌兴遍求友人, 好不容易给陆安珩弄到了一份往年的试卷。陆安珩见状不由叹气, 这年头儿真的什么都缺,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取得功名, 偏偏市场上只有教科书, 半点资料都没有, 全凭教书的夫子讲解外加自己用功琢磨。 想想后世那满大街的让考生闻之色变的参考资料, 什么黄冈五三啦, 当年陆安珩没少骂出资料的人。现在陆安珩真的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 这会儿要是能有一家专门做科举资料的书店, 包括陆安珩在内的广大考生们能把这店给供起来!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这么一想, 以前被逼着埋头苦写各色资料的时光也幸福了起来。 思维这么一发散, 陆安珩倒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到了京城后, 若是能和萧恪合伙,借着萧将军的人脉, 不知道能不能弄出这么一间书店来。 也是这年头的人没有开启发财的新思路了, 想想21世纪,那些教辅资料卖的多火爆?办上这么一个铺子, 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就看萧恪乐不乐意和自己搭伙了, 不然自己在京城没点人脉靠山,还真不敢轻易弄出个新奇东西。 咳……想远了,一不留神就开始想小钱钱去了。陆安珩摸摸鼻子,努力地静下心来开始翻资料。 这些考卷既然能流出来,就证明今年的考试中不会有原题。不过陆安珩也不在乎原题不原题,他主要看得是大致的题型和出题方向。 作为一只饱经题海战术磨炼的苦逼高三狗,陆安珩分析题目还是有一手的。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份试卷,发现府试的题目相比起县试更为生僻,非但如此,考官还喜欢出一些烟雾弹题目来迷惑考生,稍有不慎就会掉坑。 吓得陆安珩赶紧再多翻了几回书压压惊。两个月的时光就这么飞逝而去,很快就到了府试的日子。 府试时的天气可比之前县试时对人友好多了。至少陆安珩不像之前那般在寒风中冻成狗,府试检查比县试更为严格后,就连做保的廪生都要比县试多一名。陆安珩任由衙役将自己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这才拎着自己的东西进了考场。 果不其然,试题几乎有一半是比较生僻的知识点,以陆安珩记性之变态,若不是前些日子再特地回顾了一下这些偏僻之处,怕是这么儿也得跟对面那人一样抓瞎了。 即便如此,陆安珩也不敢轻易动笔。沉下心来仔细打好了腹稿之后,陆安珩才慢悠悠地磨好了墨,而后专心致志地跟题目死磕。 陆安珩答完卷后,小心翼翼地将笔放置好,而后一手撑着桌案,忍下了由于精力太过集中而导致的轻微晕眩感。 吃了个馒头喝了几口水后,陆安珩又满血复活了,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走出了考场。 接下来的两天,陆安珩的状态越来越好,再也没出现过晕眩的症状,反而一天比一天精神。 陆安珩这个状态给了他爹娘极大的信心,二人嘴上虽然不说,怕影响了儿子的心情,内心里已经觉得府试这一关儿子已经稳了。就只看八月份的院试,陆安珩能否一鼓作气拿下这个许多人一辈子都考不上的秀才功名。 陆安珩从来就没让自家爹娘失望过。果不其然,府试成绩一出,陆安珩的名字赫然在榜。虽然这回不是第一,却也在前三之列,陆昌兴乐得直说祖宗保佑。 陆安珩倒没什么感觉,他在后两场考试时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大概是那种“虽然爸爸还没开始考,但是爸爸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的迷之自信,还好这回的旗子稳稳地立住了没有倒,陆安珩顺利地来到了考秀才的最后一关——院试。 院试在八月份,陆安珩这一年基本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一心扑在这三回考试之中。 实际上陆安珩还算幸运,毕竟他所在的扬州城,本就是一个郡城,相当于后世的省会。而整个郡的院试,都会在扬州城举行。好不夸张的说,这会儿就已经有偏远地区的考生从家里出发赶往扬州城了。 毕竟这年头的交通实在太坑爹,基本靠走。尤其是乡下地方,牛已经是一笔巨款,一个村都难得有一头牛。好一点村子的能有一辆驴车,更多的则是什么都没有,一切劳动全部靠人工。可想而知,如果要是用走的,从山旮沓里走进扬州城,得花多少时间。 这还只是时间成本,路上吃和住都是一大笔花销。更有那倒霉透顶的,在赶考途中染上疾病,又苦于囊中羞涩强忍着不去看大夫,病逝在途中的考生也有不少。 文弱书生,有时候就倒在了“文弱”这两个字上面了。 陆安珩得知这些情况后,锻炼时更起劲儿了。他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自然比让人惜命一些。这年代不仅交通坑爹,医疗体系也坑爹,要是他一不留神再挂了,天知道老天爷是不是还有那份好心,让他再穿越一次。 随着院试日子的临近,萧氏和陆昌兴愈发紧张,连陆安珏和陆芙都被他们传染了,轻易不敢来打扰陆安珩。 陆安珩心态贼稳。经过前两次考试后,陆安珩已经摸清了考试流程的套路,内心再也不发憷了。至于题目嘛,反正不管怎么考,考官出题总是万变不离其宗,永远跳不过四书五经。陆安珩是肚里有货心不慌,算起来全家人竟然是他这个去赴考的考生最淡定。 开考前几天,萧氏特地带着陆安珩去了大慈寺去求了道平安福,又去了玄山观去拜文曲星。致力于求遍漫天的神佛,希望他们显显灵,保佑陆安珩能顺利通过院试。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陆安珩觉着天上的神仙也挺不容易的,拜祭他们的人大多数都不靠谱。 院试和前两次的县试府试不一样,要连着考三天。所以这一次,萧氏为陆安珩准备的东西就格外多——驱蚊虫的艾草,备用的衣物,以防中暑备下的药丸,还准备了一点雄黄,用来驱逐蜈蚣和蛇。 据说上一回院试,有考生就被蛇咬了。虽然那蛇没毒,然而考生也惊吓过度,被抬出去看大夫了。是以萧氏对此便格外留心。 由于不用赶路,萧氏每天都有新想法,来来回回地想给陆安珩再添置点东西。陆安珩略有抗议,陆昌兴便主动跳出来申请去送考。陆安珩十分感动,然后坚定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开玩笑,自己心里年龄都二十多了,在家门口考个试还要亲爹送,哪里有这么大的脸哦! 于是,陆安珩就这么肩背手提的来到了考场外,静静地当个美男子,等着考场开放。 进了考场,来到自己的房间后,陆安珩四下一扫,心中不由吐槽。这环境对考生来说未免也太不友好了一点了吧!房间小不说,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霉味,里头除了桌椅,还摆了块老旧的木板,上头放着一张破烂的草席,外加一床发黑的被褥。 等到陆安珩收拾好桌椅后,第一场的考卷已经下发了。 院试分为两场,现在考的这第一场,称为正试,明天午时就得交卷。然后再接着发第二场的试卷。 陆安珩浏览了一下考题,题量还是多的吓死人,多为帖经墨义。陆安珩也不急着动笔,先将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后,这才开始凝神细思,提笔作答。 写了没多久,陆安珩的思路便被腹中传来的饥饿感打断了。这时,衙役也开始发放吃食。陆安珩仔细地将考卷收好,放进一旁的书箱里,以免不小心沾上饭菜的污渍,这才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 吃饱喝足后,陆安珩眯着眼打了会儿盹,养足了精神后,再接着摆好试卷作答。他的时间掐得非常好,待到天黑之时,剩余的题目已经不到三分之一了。 陆安珩想了想,将试卷收好,也不像周围房间的考生一般挑灯夜战,放好艾草和雄黄后,将床上的被褥卷吧卷吧,毫无压力的睡觉去了。 开玩笑,蜡烛的光才多亮,费眼睛不说,一个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自己精心写好的考卷都要付之一炬了。点不起点不起。 一觉睡到自然醒,陆安珩精神十足继续答题。他昨晚睡得早,自然也醒的早。相比起难以入眠的其他考生而言,陆安珩现在容光焕发的模样特别不合群。好在现在基本上谁也看不见谁,陆安珩的这波仇恨才没拉稳。 第一场的交卷时间很快就到了,下一场的试卷也已经发了下来。陆安珩一看,嗬,这可比之前的考试考得杂多了,四书五经占的比例不太多,算学,杂文之类的知识占据了考卷的半壁江山。 前世好歹也是一只理工狗,算学方面的内容根本难不倒陆安珩。剩下的杂文和诗赋,陆安珩这些年也没少在这上头花心思。看完了题目,陆安珩的心就定了大半了,估摸着只要自己正常发挥,这个秀才的功名就能到手了。 及至黄昏,陆安珩休息之前,实在没忍住,摇了铃,请衙役带着自己去了一趟茅房。 去了这么一回,陆安珩只觉得比考了一场试来磨人。这会儿正是夏日,天气本就闷热不已,里头那味儿,真能令陆安珩三天吃不下饭。 再看到这附近的房间的考生一脸菜色的样子,陆安珩便无比庆幸,自己的运气还不赖,没被分到临近这里的房间。不然真的要接受肉.体精神双重折磨。 这一晚,考场内的动静比前一晚要大一点。考生们似乎开始心浮气躁起来,陆安珩听到隔壁的考生翻来覆去弄得床板吱吱作响,还听到另一边的考生低声叹息,接着又是一阵哗哗作响的翻卷声。 好在陆安珩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白天又一直处于精力高度集中的状态,虽然身上不觉得乏累,但精神确实已经万分疲倦了。因此,即便周围的声响较多,陆安珩也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最后一天,陆安珩写完最后一个字,将墨迹仔细晾干后,终于长长地吐出口气,可算是折腾完了。 这么想着,陆安珩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将考卷按顺序仔细放好,陆安珩便拉动了自己房间的摇铃。 很快就有衙役循声而来,将陆安珩考卷上的姓名等信息糊住,用小心翼翼的将考卷放进专用的考匣中。 陆安珩则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放轻脚步,在衙役的带领下出了考场。 陆昌兴早已在考场门口翘首以待,见陆安出来,陆昌兴三步并作两步奔至陆安珩身边,接过他背上的书箱自己背上。再三打量了一番陆安珩地面色后,陆昌兴略显紧绷的脸色也放松了下来,也有兴致开口聊天了。 陆安珩这才知道,原来院试开考没多久,便陆续有考生被衙役遣送出来。有倒霉分到茅房旁边的考生受不了那醉人的味道主动放弃了的,有不小心弄脏考卷惊呼出声被赶出来的,还有体质太弱中暑被抬着出来的…… 说到最后,陆昌兴还心有余悸,对陆安珩平日里锻炼身体的举动表示了高度赞扬。 陆安珩真是长见识了,深觉科举这玩意儿,它不仅是脑力活和体力活,还是个运气活。回去还是多给祖宗烧柱香,求祖宗保佑自己接下来的科举一路顺遂,每回都能考出最佳状态!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陆家安珩 242.后世番外 ,最快更新科举成幼儿园园长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多谢支持正版^3^  接下来就是萧恪亲爹的表演时间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 身后的士兵们瞬间就将大牛与二狗两人捆成了粽子。萧恪早已被他爹拎上马,护在怀里。陆安珩见机极快地跑到萧将军马后,而后长舒口气, 总算是到了个安全的地方了。 “将军, 这些被拐的孩童,要如何处置?” 萧将军找回了儿子, 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见这些孩子形容可怜, 也动了恻隐之心。想了想, 萧将军温言吩咐道:“将他们送往衙门, 给他们买点吃食,再好生问一问, 他们是否还记得自己家在何地?若有记住的, 差人将他们送回家。” “遵命!” 陆安珩听着萧将军的话, 连忙对着他作了一揖, 道, “禀将军, 我家就在这扬州城内,能否劳烦您派人送我一送?” 萧将军还未开口, 萧恪就立马接过了话头, “陆家阿弟, 你家原来就在城内啊?那让何叔先送你回去, 以免你家人担忧,我过几天再去找你玩~” 陆安珩见萧恪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不由回了个笑容,“成啊,到时候给你吃我阿娘做的甜糕,可好吃了。” 萧将军想着方才自己所见的情景,自家儿子摔倒了,这孩子都没扔下他自己逃命,心中便对陆安珩生出了几分好感。又见陆安珩行事落落大方,谈吐有礼,萧将军心中的好感就更多了,想着儿子找了这么个同龄玩伴也不错,也就对着陆安珩点点头,笑道:“那便让何副将送你回府。” 说完便调转马头,双脚一夹马腹,瞬间消失在巷道尽头。只听到萧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从风中传来,“陆家阿弟,你记好了,我会去找你玩的啊!” 陆安珩哭笑不得,深觉萧恪是个心大的憨货。而那个被萧恪唤作何叔的副将,见萧将军走远,也不多言,下马来到陆安珩眼前,蹲下.身,锐利的眼神直视陆安珩的双眼,放缓了声音,轻声道,“陆小郎君,你可记得你家的位置?我这就送你回去。” 那必须记得啊!陆安珩麻溜的就将自己家的地址给报出来了,“就在前面不远的荣安街。” 何副将的眼里就有了些许笑意,心道这真是个伶俐的孩子。 到了陆府,急得快要发疯的陆昌兴与萧氏二人自是喜出望外,对着何副将千恩万谢,几乎要对何副将跪下磕头了。吓得何副将连忙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 陆安珩已经被陆芙与陆安珏一人拉着一只手,陆安珏仰着肥嘟嘟的脸蛋儿,使劲儿往他哥身上扒拉。紧紧攥住他哥的手,陆安珏严肃着一张胖脸问道,“阿兄,你去哪里了?都没有来看四郎。” 陆芙抢过陆安珩的话头,拍了拍陆安珏的小脑瓜,小声道,“行了,有什么好问的,三郎回来了就好了。” 陆安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哥。陆安珩失笑,伸手抱住这个肥团子,拔萝卜一样的将他从地上拔起来,轻声安慰他道:“行了,四郎别委屈了。阿兄等会儿陪你玩。” 话还没说完,陆安珩就被萧氏紧紧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撒手了。陆安珩无奈,心知他娘这回真的被吓坏了,连忙将肥团子放下来,拍拍萧氏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慰萧氏,“阿娘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再哭,四郎可要笑话你了啊。” 萧氏的哽咽声更大了,陆安珩无法,只能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阿娘,你知道这等黑心事是谁干的吗?” 萧氏的哭声当即便是一停,拿出帕子擦了擦泪水,咬牙道,“你那个黑了心肝的奶娘,我已经让人将她送至官府了!定然不能轻饶了她!” 陆安珩见状,忍不住道:“就凭奶娘一个人,哪里干的出这么一件大事来?旁人不知,阿爹阿娘你们应当清楚,奶娘为人老实,又胆小,说她是主谋,我这个五岁孩童都不能信!” 陆昌兴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瞬间便想起了陆安珩之前说过的,小赵氏对二房的咒骂。说实话,这回陆安珩被绑之事,陆昌兴夫妻二人也怀疑过小赵氏,只可惜苦于没有证据,奶娘又咬牙不认,陆昌兴他们还真不能就冒冒失失的去找小赵氏的麻烦。 现在陆安珩这话一出,陆昌兴二人登时咬牙。陆安珩见此,揉了揉陆安珏肉嘟嘟的脸,看着陆芙担忧的眼神,也不好多说,只是提了一句,“那两个人贩子已经被萧将军命人捆去官府了,阿爹若是还有疑问,何不去问一问?” 说完,陆安珩又对着陆昌兴一招手。待到陆昌兴俯下.身子后,陆安珩踮脚,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前天我生辰之时,阿荷堂姐曾经悄悄地提醒我要小心一点。说是听到过大伯母有说过什么,‘这次一定要他好看’之类的话。” 陆昌兴面沉如水,看了眼身旁的陆安珏,怕吓着了幼子。强压住内心的愤怒,陆昌兴面色平静地起身,对着萧氏道:“我去衙门走一遭,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萧氏也猜到了其中的隐情,俯身抱着幼子对着陆昌兴颔首,冷声道:“郎君早去早回,家里交给妾身便是!” 不知为何,听着萧氏带着寒意的话语,陆安珩顿时觉得身子一凉,总觉得阿娘身上有杀气。 然而过了许久,陆安珩几人都用完午膳了,陆昌兴还没回来。陆安珩心下奇怪,瞧着大牛他们也不是嘴硬的人啊,怎么这么久还没问出来? 萧氏心下也隐隐焦急,当着三个孩子的面又不好露出来,吃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然而直到未时,陆昌兴还没回来。萧氏有些坐不住了,却突然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萧氏心下一惊,连声问道:“管家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郎君呢?” 管家一抹汗,喘匀了气道,“夫人,郎君请了族老前去大房郎君府上了!说是要请族老做主,处置大房夫人。郎君已经进了府了,这才吩咐小的前来传话,让您带着小郎君和小娘子过去。” 陆昌兴竟然直接请了族老?陆安珩被惊得手中的糕点都掉了。萧氏也惊了一瞬,而后脸色立即难看了起来,郎君如此震怒,看来此事肯定跟小赵氏脱不了干系! 陆安珩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拉了萧氏的手,随着管家赶到了大房府上。 里头早已经闹开了,小赵氏哭声震天,陆安珩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了小赵氏撕心裂肺的哭声,走进祠堂门口,里头已经满满当当地站了一屋子人。小赵氏正跪在屋内,不住的痛哭着。一边哭,一边喊冤。 见陆安珩到来,小赵氏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珩,小赵氏状若疯狂地道,“三郎你相信大伯母,大伯母没有想要害你的!不是我害你的!” 陆昌兴眼神如同寒冰一般刺向小赵氏,冷声道,“那两个人贩子和奶娘都交代了,伺候你的婆子也招供了,你还想抵赖吗?” “我不是有意的!”小赵氏大喊,“凭什么三郎就能这般好运,落水高烧了这么久,还能救回来。我的大郎呢?没了命了啊!郎君你救救我,我不是有心的!” 果然是这样!陆安珩心中一叹,忍不住开口道,“大伯母你可知,当日我落水,是被大郎推下去的。” 小赵氏疯狂的神情一顿,突然恶狠狠地瞪着陆安珩,咬牙切齿地恨道,“所以你就害死了你的大兄吗?” 陆安珩无语,小赵氏已经神志不清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陆安珩可不想当什么圣父,来个以德报怨什么的。要不是自己这回运气好,还不知被卖到哪个地方去呢。 看着小赵氏这副别人都欠了她的样子,陆安珩忍不住开口道,“大郎之所以身亡,与旁人无关,都是你害得。” “你胡说!我疼他爱他都来不及!” “是吗?”陆安珩冷笑,“你可知当初大郎推我下水时说了什么?没了我,四郎的身子又不大好,二房绝了后,这家产就都是你们的了!” 见小赵氏明显心虚的表情,陆安珩更为愤怒,别人不知,他却是清楚,小豆丁确确实实是被陆安瑾给害了!陆安瑾为了这么些家产,竟然就能出手害了堂弟的性命,分明就已经被小赵氏给养歪了。放在现代,也是妥妥的进少管所的命。陆安珩对陆安瑾的死半点同情都没有,接着给了小赵氏致命一击,“这点家产,我阿爹阿娘也没想跟你们争!要不是你平日里总是念叨着这一切,大郎也就不会移了性子推我落水,想要害死我。后来大郎落水,焉知不是报应呢?” 小赵氏呆愣了片刻,忽而泪流满面,大笑不止,笑声如同野枭般凄厉,刺的人耳膜生疼。 陆昌兴这回是铁了心的要处置小赵氏,族老也愤怒不止,小赵氏身为宗妇,却残害族中子嗣,不配再为陆家妇。看在赵氏的面上,陆昌平并未一封休书休了她,而是给了她一个体面,病死。 陆安珩却并不觉得高兴,死了人总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即便这人想要害自己,然而陆安珩生长在和平的社会,安宁的校园,平日里干的最出格的事儿,也不过是与人打上一场架。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