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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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也看见小少年缓缓逼近自己, 冰凉的剑尖勾着能闪瞎人眼的金流苏耳坠在敞开的衣领处游走——白也没有耳洞，耳坠是一个可以勾在耳后的耳挂，他刚刚觉得耳上一轻，现在流苏不停晃动着。
明明不应该看见，他却觉得有细碎的金黄光点在眼角余光不停闪烁着。
小少年的剑技很好, 白也的心狂跳起来, 他不敢动弹。
剑尖经过轮廓分明的肌肉, 蹭上皮肤，剑刃上凝固的严寒杀意挑起白也脑海内生死之际近乎于酣畅淋漓的惊心动魄，肾上腺素和荷尔蒙一起飙升, 狂野地将男人包裹起来。
白也听到小少年平稳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茫然地严阵以待, 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是什么。
一小段剑刃滑过的冷冽弧光？
还是一个缠绵、柔软而湿润的带着铁锈味和血腥气的吻？
白也想，如果他直起身吻上眼前的小少年, 他会被扇一个巴掌？还是被剑尖挑破手筋？
亦或者他会得到一个缱绻的回吻？
为了这丝可能性, 白也难以自抑地将脑袋往小少年脖颈间凑，他听见少年的呼吸声短暂地停止了一瞬，然后白也仰起头。
剑尖向上，白也一截散落在肩膀的发丝被吹断, 飘浮在昏昏沉沉的空中，金流苏耳环砸到地面的时候发出了近似于铃铛的声音。
“薄荷、”许故溪伸手，一点力都没有用就制住了白也的动作, “百合、十月白、酸梅汤、松木, 还有什么？”
“味道浓了些, 霜角会不喜欢的。”许故溪握住一把白也散落的发丝用手指搓了搓，轻嗅了一下手指，“你要是身上有装猫薄荷的香囊你会被霜角当球又抱又踹又咬。”
白也脑袋空空，如鲠在喉，所以刚才绛河是在嗅他身上的味道？
空气中流弥漫的滚烫热意都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白也同时被绛河嗅闻他发丝的认真动作和他被霜角当球踢的狼狈想象占据，猝然混乱成一团。
许故溪低下头，直视白也的双眼，她问：“你骗过我吗？”
白也没有丝毫的慌乱，他被碎发遮住的琥珀色瞳仁像是酒液在流动，他说：“我没有。”
白也近乎于虔诚地说：“我坚持到现在是有理由的。”
“我相信你。”许故溪说，话毕她忽地在白也的额间碎发上落下一吻。
像圣女赐福于久病不治的病人，族长在祠堂后新出生的婴儿身上刻下祈愿，士兵向战友依然温热的尸体告别。
看到老神在在的白也难得露出庄重到类似于悲哀的神色，许故溪觉得可能有人和她一样在密不透风的黑暗中踽踽独行太久。
许故溪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一吻蜻蜓点水。
像白也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觉。
白也觉得他说不好嬉皮笑脸的人突然认真和严肃沉静的人突然轻狂起来哪种杀伤力更大，反正他看见绛河不清不楚的笑意时觉得自己疯了——不是那种拿小狼毫笔一点点描上去没有变化的假风流，是真心实意的放纵和狂妄自信从眼角眉梢上流露出来。
白也说他没有骗绛河。
千万种念头像同时点亮大地的雷电闪过白也的脑海。
可绛河好似一点都不担心他的欺骗，为什么？
绛河有什么倚仗？
凭什么那么无所顾忌胜券在握？
如果被发现了，绛河会拿什么报复他？
白也纷乱的思绪像杂草一般疯长，胸腔内有什么呼之欲出，震得他头皮发麻。
那厢许故溪泰然自若地从地上捡起金流苏耳坠，她嫌弃道：“你要戴也戴个好看点的，你是觉得屋里太暗所以要自带光源吗？”
许故溪将耳坠掂在手里：“第七王女好像是死了，赫克不周依然接管钱安城的那批西姜军队，第五王女在赶来的路上。”
“你的消息很好查，赵问星，字一道，涉及到一位廷臣家的灭门案，那位廷臣是反对当前财政大臣的经济改革派，这是赵问星被称为逆臣接到通缉追杀的明面原因。”
许故溪说着她得到的消息，西姜王廷不至于直接说碎叶大都督是间谍，那会丢了整个西姜的面子。
“碎叶大都督赵问星也是改革派，触及摄政王后的逆鳞，被摄政王后栽赃到命案之中，是大家暗地里推测的第二个原因。”
“很多人不满于摄政王后的集权，认为王后得权不正，蠢蠢欲动。西姜王廷暗潮汹涌，从王子王女的争夺，摄政王后党，西姜王党还有想要从王权中争夺权力的改革派。”
“西姜人口众多，在上次战争后仅仅两年内就再次向大余开战，为什么？”
白也来不及对那一吻做出反应就失去了机会，被许故溪的思路牵着走：“西姜的那些发展是很突然的，或者说也不算突然。”
他耳垂微微发红，说不出来是不是因为耳坠太重，他仓促地解释道：“摄政王后策划了十几年，然后有一天她将蒙在人们双眼前的黑布上戳了一个洞，在她上位后那些技术先进入王后掌握的军队，从各种缝隙逐渐流露到民间。”
“摄政王后一个人的力量或者军队的力量要做到这些事情很难，他们需要有技能的百姓还有商人的帮助，虽然最初目的是为了征战，但永远不能低估百姓对生活的向往。
白也知道绛河没有最开始就问，是因为绛河需要时间收拢消息，再和他口中的消息核对。
“两年前摄政王后趁着西姜战败之际上位后，各种东西开始被发明出来，但只是一簇火苗，所以想掀翻王后的改革派很快就被摄政王后踩灭了。”西姜王庭高度集权，王后一手遮天，不像大余的新帝会被六部制衡。
“大余神裔会被迫向众人展现他们的能力，因为这避无可避，不再是神迹，而是科技。”
白也说完后看向绛河的侧脸，白也心中被摁下去许多次的怀疑又浮了上来。
许易迟——绛河到底是不是一个少女？
细伶的骨头太像女人，可他都见过绛河“一柱擎天”，那总不会是假的。
不然也太丧心病狂了。
“我知道了。”许故溪坐在床边，手握成拳砸上白也的胸口，“还有，把你的那些心思收一收。”
白也被这场合下直白的声音搅得一会儿难以置信一会儿又神思恍惚，如果要问出口又像是他承认了什么似的。
自己明白是一回事，被说出来一回事，被当做挡箭牌和逢场作戏又是另外一回事，被微妙地误解则更不一样。
白也觉得如果自己是认真的话，绛河呢？男女不忌和真断袖的意思差了十万八千里。
绛河真的可能会有那个意思吗？白也不用想就有答案，不可能的。
不要说绛河还有三五年好活，真断袖是污点，是能抹杀一个人所有功绩的，世人不会记住他的战功，只有粉红色的流言蜚语被记录。
“不用担心我把你生吞活剥了。”
暂时吧。
许故溪将手从白也滚烫的胸膛上挪开，白也真的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么。
她是许小将军，她的一切，她的血肉都是别人一点点给她堆成的，不属于她本人。
许故溪要对那些将生命和血肉交给她的人负责，但如果有来生
不知怎么白也竟从那离开的小拳头上看出恋恋不舍的感觉，什么意思，还流连忘返呢？这人手上和嘴上说的是一个意思吗？
“崽子们呢？”许故溪问。
“那些学生？”白也重新钻进被窝，只露出眼睛额头，“到前院比赛去了。我在那个年纪的时候也这么有精神啊。”
许故溪随手捞起被子，把白也彻底埋在被窝里。
她边往前院走，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
现在的书院异常血腥，血和尸体洒了一路，灯笼都给换成骷髅头，帘上挂满眼珠子，像个什么妖魔鬼怪的阴暗巢穴，美名其曰不能让人等到上战场的时候才开始恶心害怕，顺便还能把不适合打仗的人挑出来。
大余重文抑武的情况在之前和西姜的战争中有所改变，实际操作起来的时候可以说是文武不分家。武将一是世袭，二是军队或武举选拔，最后还有直接任命文官，从地区主帅到机宜文字都有。
最先窥破许故溪女儿身帮忙打掩护的斯文败类老大叔柯霁就是投笔从戎来的，许故溪后知后觉地知道如果不是柯霁这个读书人插手，她可能还没有活到前线就被几个就算活到八十也是愣头青的糙汉给折腾死了。
而且现在这个情况天知道接下来会出现什么，马克沁？加兰德？毛瑟？
西姜的第一批冻雾枪，好像过两天她就能看见了。
她收到的信里对大余西北永月军装备的描述，已经开始超越她的想象。
活骷、云谱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裴家一家人的生产力太低，和西姜举国之力相比杯水车薪，相当于说大余军队有少数杀伤力极大的武器，只能优先西北和京畿，而西姜军队是大规模普及的较大杀伤力武器。
江南看来要自生自灭。
许故溪的右手指尖一掐，在信纸最后一行上划了一道。
为什么多年来没人找得到裴家人？
因为神裔司空裴比书船上的闵家更离谱，人家在天上——云端之上的长烟关要塞。
许故溪到前院的时候，刚好看见泥猴子们在铁丝网下的泥水里匍匐前进。
齐燕燕一马当先，身上裹满了泥，芳心和梨娘紧紧跟在齐燕燕身后。
李若忘在爬到易华昭身边的时候，易华昭趁所有人不注意，头一偏，在铁荆棘的包围下突然亲了李若忘眼角一下，把李若忘惊得差点抬头撞到风雨中摇晃的大肠——大肠是挂在铁丝上的。
她摊开手心，让雨打在信纸上，墨点涨开。
信最后是一幅彩色小像，绘的是一位西姜妇人，底下是一行小字，白也母亲戴氏，一年前病逝。
妇人绘得根根分明的头发丝在雨中融成一团乌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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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不应该看见，他却觉得有细碎的金黄光点在眼角余光不停闪烁着。
小少年的剑技很好, 白也的心狂跳起来, 他不敢动弹。
剑尖经过轮廓分明的肌肉, 蹭上皮肤，剑刃上凝固的严寒杀意挑起白也脑海内生死之际近乎于酣畅淋漓的惊心动魄，肾上腺素和荷尔蒙一起飙升, 狂野地将男人包裹起来。
白也听到小少年平稳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茫然地严阵以待, 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是什么。
一小段剑刃滑过的冷冽弧光？
还是一个缠绵、柔软而湿润的带着铁锈味和血腥气的吻？
白也想，如果他直起身吻上眼前的小少年, 他会被扇一个巴掌？还是被剑尖挑破手筋？
亦或者他会得到一个缱绻的回吻？
为了这丝可能性, 白也难以自抑地将脑袋往小少年脖颈间凑，他听见少年的呼吸声短暂地停止了一瞬，然后白也仰起头。
剑尖向上，白也一截散落在肩膀的发丝被吹断, 飘浮在昏昏沉沉的空中，金流苏耳环砸到地面的时候发出了近似于铃铛的声音。
“薄荷、”许故溪伸手，一点力都没有用就制住了白也的动作, “百合、十月白、酸梅汤、松木, 还有什么？”
“味道浓了些, 霜角会不喜欢的。”许故溪握住一把白也散落的发丝用手指搓了搓，轻嗅了一下手指，“你要是身上有装猫薄荷的香囊你会被霜角当球又抱又踹又咬。”
白也脑袋空空，如鲠在喉，所以刚才绛河是在嗅他身上的味道？
空气中流弥漫的滚烫热意都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白也同时被绛河嗅闻他发丝的认真动作和他被霜角当球踢的狼狈想象占据，猝然混乱成一团。
许故溪低下头，直视白也的双眼，她问：“你骗过我吗？”
白也没有丝毫的慌乱，他被碎发遮住的琥珀色瞳仁像是酒液在流动，他说：“我没有。”
白也近乎于虔诚地说：“我坚持到现在是有理由的。”
“我相信你。”许故溪说，话毕她忽地在白也的额间碎发上落下一吻。
像圣女赐福于久病不治的病人，族长在祠堂后新出生的婴儿身上刻下祈愿，士兵向战友依然温热的尸体告别。
看到老神在在的白也难得露出庄重到类似于悲哀的神色，许故溪觉得可能有人和她一样在密不透风的黑暗中踽踽独行太久。
许故溪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一吻蜻蜓点水。
像白也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觉。
白也觉得他说不好嬉皮笑脸的人突然认真和严肃沉静的人突然轻狂起来哪种杀伤力更大，反正他看见绛河不清不楚的笑意时觉得自己疯了——不是那种拿小狼毫笔一点点描上去没有变化的假风流，是真心实意的放纵和狂妄自信从眼角眉梢上流露出来。
白也说他没有骗绛河。
千万种念头像同时点亮大地的雷电闪过白也的脑海。
可绛河好似一点都不担心他的欺骗，为什么？
绛河有什么倚仗？
凭什么那么无所顾忌胜券在握？
如果被发现了，绛河会拿什么报复他？
白也纷乱的思绪像杂草一般疯长，胸腔内有什么呼之欲出，震得他头皮发麻。
那厢许故溪泰然自若地从地上捡起金流苏耳坠，她嫌弃道：“你要戴也戴个好看点的，你是觉得屋里太暗所以要自带光源吗？”
许故溪将耳坠掂在手里：“第七王女好像是死了，赫克不周依然接管钱安城的那批西姜军队，第五王女在赶来的路上。”
“你的消息很好查，赵问星，字一道，涉及到一位廷臣家的灭门案，那位廷臣是反对当前财政大臣的经济改革派，这是赵问星被称为逆臣接到通缉追杀的明面原因。”
许故溪说着她得到的消息，西姜王廷不至于直接说碎叶大都督是间谍，那会丢了整个西姜的面子。
“碎叶大都督赵问星也是改革派，触及摄政王后的逆鳞，被摄政王后栽赃到命案之中，是大家暗地里推测的第二个原因。”
“很多人不满于摄政王后的集权，认为王后得权不正，蠢蠢欲动。西姜王廷暗潮汹涌，从王子王女的争夺，摄政王后党，西姜王党还有想要从王权中争夺权力的改革派。”
“西姜人口众多，在上次战争后仅仅两年内就再次向大余开战，为什么？”
白也来不及对那一吻做出反应就失去了机会，被许故溪的思路牵着走：“西姜的那些发展是很突然的，或者说也不算突然。”
他耳垂微微发红，说不出来是不是因为耳坠太重，他仓促地解释道：“摄政王后策划了十几年，然后有一天她将蒙在人们双眼前的黑布上戳了一个洞，在她上位后那些技术先进入王后掌握的军队，从各种缝隙逐渐流露到民间。”
“摄政王后一个人的力量或者军队的力量要做到这些事情很难，他们需要有技能的百姓还有商人的帮助，虽然最初目的是为了征战，但永远不能低估百姓对生活的向往。
白也知道绛河没有最开始就问，是因为绛河需要时间收拢消息，再和他口中的消息核对。
“两年前摄政王后趁着西姜战败之际上位后，各种东西开始被发明出来，但只是一簇火苗，所以想掀翻王后的改革派很快就被摄政王后踩灭了。”西姜王庭高度集权，王后一手遮天，不像大余的新帝会被六部制衡。
“大余神裔会被迫向众人展现他们的能力，因为这避无可避，不再是神迹，而是科技。”
白也说完后看向绛河的侧脸，白也心中被摁下去许多次的怀疑又浮了上来。
许易迟——绛河到底是不是一个少女？
细伶的骨头太像女人，可他都见过绛河“一柱擎天”，那总不会是假的。
不然也太丧心病狂了。
“我知道了。”许故溪坐在床边，手握成拳砸上白也的胸口，“还有，把你的那些心思收一收。”
白也被这场合下直白的声音搅得一会儿难以置信一会儿又神思恍惚，如果要问出口又像是他承认了什么似的。
自己明白是一回事，被说出来一回事，被当做挡箭牌和逢场作戏又是另外一回事，被微妙地误解则更不一样。
白也觉得如果自己是认真的话，绛河呢？男女不忌和真断袖的意思差了十万八千里。
绛河真的可能会有那个意思吗？白也不用想就有答案，不可能的。
不要说绛河还有三五年好活，真断袖是污点，是能抹杀一个人所有功绩的，世人不会记住他的战功，只有粉红色的流言蜚语被记录。
“不用担心我把你生吞活剥了。”
暂时吧。
许故溪将手从白也滚烫的胸膛上挪开，白也真的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么。
她是许小将军，她的一切，她的血肉都是别人一点点给她堆成的，不属于她本人。
许故溪要对那些将生命和血肉交给她的人负责，但如果有来生
不知怎么白也竟从那离开的小拳头上看出恋恋不舍的感觉，什么意思，还流连忘返呢？这人手上和嘴上说的是一个意思吗？
“崽子们呢？”许故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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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余重文抑武的情况在之前和西姜的战争中有所改变，实际操作起来的时候可以说是文武不分家。武将一是世袭，二是军队或武举选拔，最后还有直接任命文官，从地区主帅到机宜文字都有。
最先窥破许故溪女儿身帮忙打掩护的斯文败类老大叔柯霁就是投笔从戎来的，许故溪后知后觉地知道如果不是柯霁这个读书人插手，她可能还没有活到前线就被几个就算活到八十也是愣头青的糙汉给折腾死了。
而且现在这个情况天知道接下来会出现什么，马克沁？加兰德？毛瑟？
西姜的第一批冻雾枪，好像过两天她就能看见了。
她收到的信里对大余西北永月军装备的描述，已经开始超越她的想象。
活骷、云谱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裴家一家人的生产力太低，和西姜举国之力相比杯水车薪，相当于说大余军队有少数杀伤力极大的武器，只能优先西北和京畿，而西姜军队是大规模普及的较大杀伤力武器。
江南看来要自生自灭。
许故溪的右手指尖一掐，在信纸最后一行上划了一道。
为什么多年来没人找得到裴家人？
因为神裔司空裴比书船上的闵家更离谱，人家在天上——云端之上的长烟关要塞。
许故溪到前院的时候，刚好看见泥猴子们在铁丝网下的泥水里匍匐前进。
齐燕燕一马当先，身上裹满了泥，芳心和梨娘紧紧跟在齐燕燕身后。
李若忘在爬到易华昭身边的时候，易华昭趁所有人不注意，头一偏，在铁荆棘的包围下突然亲了李若忘眼角一下，把李若忘惊得差点抬头撞到风雨中摇晃的大肠——大肠是挂在铁丝上的。
她摊开手心，让雨打在信纸上，墨点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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