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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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
小雨骨灰下葬的日子。
地点是孤儿院后面不远处的一颗大榕树下。
关呦呦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是她和小雨小时候常来玩耍的地方。那时候，小雨总是背靠大树，闭上眼睛，对关呦呦描述着未来生活的向往。
呦呦觉得每当这时候的小雨是幸福的，所以她想留住这份幸福，让小雨长眠在此。
关呦呦站在布置好的礼台前闭目养神。
渐渐地，天开始亮了，洁净的蓝天上，一抹罗纱般的玫瑰色慢慢地伸展开去。青蓝色的曙光静悄悄地透过了层层叠叠的高楼，好像寻找昨天遗忘在这里什么东西。它穿过树丛，甚至滑到掉下来的树叶下面，走遍各个角落，打扮着大地，让它盛装着去迎接太阳光辉的来临。
小雨的葬礼举行得很仓促，来的人也不多，有些人在关家干完活，背着林婉仪，来不及吃午饭就匆匆坐地铁赶过来，出行的上班族簇拥在地铁里，路程贯穿整个一号线。这是个不适合聊天的时刻，不知道他们怎样度过了这漫长的一个多小时。
大家无一例外地高估了追悼会地点的偏远程度和找路所需的时间。好不容易到了下葬地点，大家都沉默地巨大的榕树下，每个人都下意识地避免了眼神交流。大家不约而同地回忆起小雨平日里的样子，纷纷默默哀悼了哭泣起来，孩子们更是止不住的大声嚎哭着。
不一会儿，天上飘起了小雨花，仿佛上天都在为她哭泣。
小雨，小雨。
一如关呦呦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样，天空中飘着朦胧的小雨。
几个和小雨平时一起干活的中年人面对面站着，为了打破尴尬，有人小声互相询问起了小雨的死因。
人们之间流传着很多版本。
有人说，小雨是为了救二小姐头部受伤，脑溢血而死。
有人说，小雨是替二小姐受辱后不堪重负，抑郁而死，
有人说……
但却没有一个人道出小雨的真正死因，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说出的话有几分根据。
他们只是这样猜测着。
十点整的时候，葬礼就要开始了，两个带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员从小道上走来，用一个木箱给大家分发戴在胸前的白花，白花下面有一截绿色的叶子，用楷体印上了“哀悼”两个字。大家把花别好，看见关呦呦搀扶着阿丙从一辆车里走出来，他们很悲伤，即使没有皱着眉或者流着泪，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悲伤也迅速弥漫开来。
工作人员显然对这种场合驾轻就熟，每个人的白花刚一戴好，哀乐就响了起来。有些人开始了啜泣。大家自动站成两排，紧紧环绕着中间的过道，捧着小雨遗像和骨灰盒的阿丙在关呦呦的搀扶下从中间走过。
他们在榕树下的坑前站定，工作人员想要接过骨灰盒。
可是阿丙却是紧紧抓着，不肯放手。
关呦呦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他听后，露出了越发哀伤的表情。他说：“让我再为她奏一曲。”
阿丙为了能够谋生，本打算去学习拉二胡，学成之后便去街上卖唱。小雨不同意，她不愿意他总被人们联想到瞎眼。于是，在她的建议下，在关呦呦的帮助下，阿丙他从一个快要眼瞎的人变成一个真正的盲人，竟自学会了尤克里里。
哀乐停了下来，阿丙坐在树下奏起了小雨生前最爱的歌曲。
他的表情从悲伤很快变成了微笑，紧接着大笑，然后就是狂喜。
他手舞足蹈地晃动着自己的上半身，把好不容易梳理整齐的头发晃得乱七八糟的。
人们都说他疯了，关呦呦却唯独说他为爱癫狂。
大人们牵着孩子们的手，排着队把事先准备好的鲜花和小礼物轻轻放在了骨灰盒上。
一个小姑娘，在里面放上了一张画，画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小女孩，她笑得灿烂如花，而在女孩的周围是一群小人在围着她起舞。
“小雨姐姐，我们最喜欢听你唱歌了，现在你要走了，但是我们会永远陪着你的。”
说完，孩子们像是事先准备好的，手拉手围成一个圈，把榕树，小雨，还有阿丙团团围住，
他们唱了那首小雨最喜欢的歌谣。
孩子们的歌声在空中回荡着，几只乌鸦飞过，发出几声叫声。
气氛被渲染得很凝重，每个人都哭了。
天还是阴沉着，绵绵细雨更像是在给小雨举行一个真正的追悼会。
关呦呦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短暂而真实的梦。
没有人打伞，大家结伴走回了孤儿院。
离开的时候，只听见有人正在对电话里的人说：“不会再下雨啦，天都快晴了。”
……
人群散掉之后，关呦呦竟然看到了林婉仪。
在她的记忆力，自己的母亲是绝对不会参加一个关家佣人的葬礼的。
但是，此刻，关呦呦看到的林婉仪却是满脸憔悴，她的脸上依然妆容精致，但也遮挡不了她悲伤的表情。
关呦呦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妈妈，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她是我从这里带回关家的，我有责任来送她最后一程。”
关呦呦被林婉仪的说辞给说服了。
原来，妈妈对小雨也是有感情的啊。
她抱住了林婉仪，把她的下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嘴里细声说道：“谢谢您来参加小雨的葬礼，她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小雨开不开心，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但被琐事缠身，现在才刚赶来的陆聿铭，看到这一幕，却是很不开心的。
他鄙夷林婉仪这个女人丑恶的嘴脸，但又不便在关呦呦面前揭穿她。
走近雨中抱在一起的二人。
陆聿铭撑着伞，霸道地将关呦呦拉到自己的怀里。
“你怎么来了？”关呦呦看着陆聿铭的侧脸，语气里透露着惊喜。
“关夫人都来了，我怎么能不来呢？”陆聿铭面对着林婉仪，语气里带着嘲讽。
“陆少怎么能这样说呢，我来是应该的。”林婉仪依然端着架子。
“确实是应该的，不然大概会睡不着觉吧。”
关呦呦不明白陆聿铭的话里有话，她只看到林婉仪听到这话，脸色突然就变得煞白了，她还以为那是因为淋了雨，赶紧扶着林婉仪就朝屋子走去。
……
走到孤儿院的时候，关呦呦发现姐姐竟然也来了。
关琪琪大病还没有好，本就不便下床，今天竟然来参加了她一向不待见的小雨的葬礼。要不是天下着雨，她身子弱不能淋雨，大概刚刚就和林婉仪一起到榕树下去了吧。
关呦呦觉得奇怪极了。
她想到姐姐在被抢救的时候对着自己说的那番话。姐姐诚心诚意地对自己道歉，如果说那时候她是为了姐姐的生命着想，才原谅的她。那么现在，她已经彻彻底底原谅了这对母女。
陆聿铭隐忍地注视着三人。
他不愿意告诉呦呦真相，但也不愿意看着她继续被她们俩蒙蔽。
陆聿铭很是矛盾。但看到关呦呦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少有的微笑，他还是咬咬牙，决定隐瞒住真相。
……
“呦呦，你说我的孩子，是不是也应该举办一场葬礼？”关琪琪问关呦呦，她的脸上溢满悲伤。
“姐姐，你快别说了，宝宝他没有死，只是暂时回到了天堂。等到以后你和江少结婚了，他就还会回来的。”关呦呦安慰地说。
‘江少。孩子没有了，江少还会愿意娶我吗？’关琪琪陷入沉思。
可是她把关家的股份都转给江浩然了啊，这件事她还没有告诉妈妈，要是到时候江浩然不愿意娶她了，她还丢了股份，那可怎么办啊，岂不是要再次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关琪琪想得出神，脑海里又习惯性地冒出来一些坏点子。
直到关呦呦把她摇醒，她这才回过神来。
看着关呦呦天真而单纯的脸，她竟然开始想，自己为什么要争抢这些东西，为什么要把大家都伤得如此遍体鳞伤？刚刚冒出来的念头，此时就已被她打消了。
……
那天，关呦呦忙到很晚，她一会儿要迎送宾客，一会儿照顾失落的孩子们，一会儿还要安慰阿丙。
孩子们好安抚，哭哭闹闹的，累了也就睡了。
但是阿丙呢，他一直坐在榕树下，疯狂地弹着那把尤克里里。直到琴弦断了，他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接着用力地弹着，直到全部的琴弦都已经断掉，再也发不出声音，他这才感受到手指的疼痛。
之后，他突然又发疯似的把坏掉的尤克里里拼命的砸向身后的树干，直到琴身被砸碎，他这才停了下来。
整整一天。
不茶不饭，不言不语。
关呦呦几次三番担心他的身体出什么状况，一度想要拉他回来，却都被陆聿铭制止了。
他说：“给他点空间，让他自己消化吧。”
关呦呦听了他的话，可是天色一晚，他还是担心地跑过去查看。
人竟然已经不在了。
关呦呦着急地向四处张望，他一个盲人这时候能去哪儿呢？关呦呦没有意识到白天和黑夜对盲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一阵阴风吹过，关呦呦只觉得自己的头顶透着寒气。
她刚要抬头看，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眼睛。
陆聿铭从她的背后抱住她娇小的身体，“别看！”
阿丙在小雨墓前的那颗大榕树上上吊了。
他的死相很狰狞，舌头伸出来很长，脸色铁青，很是吓人。
人们把他放下来的时候，竟费了好大的功夫，没有人知道他一个盲人是怎么自己爬上去的。
有人说阿丙疯了，有人说这是小雨在招他去陪她。但是，关呦呦却是很长时间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做，明明在得知小雨死讯后的几天里，他虽然伤心，但也表现得很平静。可为什么就是在葬礼当天，却会突然如此发疯，在最后走上自杀这条绝路呢？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
阿丙本想要在小雨的葬礼上复述那封小雨写给他的信，为了背下来，他找人帮他读了那封信……
原来，生离死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我知道，你生时却不愿留在我身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小雨骨灰下葬的日子。
地点是孤儿院后面不远处的一颗大榕树下。
关呦呦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是她和小雨小时候常来玩耍的地方。那时候，小雨总是背靠大树，闭上眼睛，对关呦呦描述着未来生活的向往。
呦呦觉得每当这时候的小雨是幸福的，所以她想留住这份幸福，让小雨长眠在此。
关呦呦站在布置好的礼台前闭目养神。
渐渐地，天开始亮了，洁净的蓝天上，一抹罗纱般的玫瑰色慢慢地伸展开去。青蓝色的曙光静悄悄地透过了层层叠叠的高楼，好像寻找昨天遗忘在这里什么东西。它穿过树丛，甚至滑到掉下来的树叶下面，走遍各个角落，打扮着大地，让它盛装着去迎接太阳光辉的来临。
小雨的葬礼举行得很仓促，来的人也不多，有些人在关家干完活，背着林婉仪，来不及吃午饭就匆匆坐地铁赶过来，出行的上班族簇拥在地铁里，路程贯穿整个一号线。这是个不适合聊天的时刻，不知道他们怎样度过了这漫长的一个多小时。
大家无一例外地高估了追悼会地点的偏远程度和找路所需的时间。好不容易到了下葬地点，大家都沉默地巨大的榕树下，每个人都下意识地避免了眼神交流。大家不约而同地回忆起小雨平日里的样子，纷纷默默哀悼了哭泣起来，孩子们更是止不住的大声嚎哭着。
不一会儿，天上飘起了小雨花，仿佛上天都在为她哭泣。
小雨，小雨。
一如关呦呦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样，天空中飘着朦胧的小雨。
几个和小雨平时一起干活的中年人面对面站着，为了打破尴尬，有人小声互相询问起了小雨的死因。
人们之间流传着很多版本。
有人说，小雨是为了救二小姐头部受伤，脑溢血而死。
有人说，小雨是替二小姐受辱后不堪重负，抑郁而死，
有人说……
但却没有一个人道出小雨的真正死因，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说出的话有几分根据。
他们只是这样猜测着。
十点整的时候，葬礼就要开始了，两个带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员从小道上走来，用一个木箱给大家分发戴在胸前的白花，白花下面有一截绿色的叶子，用楷体印上了“哀悼”两个字。大家把花别好，看见关呦呦搀扶着阿丙从一辆车里走出来，他们很悲伤，即使没有皱着眉或者流着泪，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悲伤也迅速弥漫开来。
工作人员显然对这种场合驾轻就熟，每个人的白花刚一戴好，哀乐就响了起来。有些人开始了啜泣。大家自动站成两排，紧紧环绕着中间的过道，捧着小雨遗像和骨灰盒的阿丙在关呦呦的搀扶下从中间走过。
他们在榕树下的坑前站定，工作人员想要接过骨灰盒。
可是阿丙却是紧紧抓着，不肯放手。
关呦呦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他听后，露出了越发哀伤的表情。他说：“让我再为她奏一曲。”
阿丙为了能够谋生，本打算去学习拉二胡，学成之后便去街上卖唱。小雨不同意，她不愿意他总被人们联想到瞎眼。于是，在她的建议下，在关呦呦的帮助下，阿丙他从一个快要眼瞎的人变成一个真正的盲人，竟自学会了尤克里里。
哀乐停了下来，阿丙坐在树下奏起了小雨生前最爱的歌曲。
他的表情从悲伤很快变成了微笑，紧接着大笑，然后就是狂喜。
他手舞足蹈地晃动着自己的上半身，把好不容易梳理整齐的头发晃得乱七八糟的。
人们都说他疯了，关呦呦却唯独说他为爱癫狂。
大人们牵着孩子们的手，排着队把事先准备好的鲜花和小礼物轻轻放在了骨灰盒上。
一个小姑娘，在里面放上了一张画，画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小女孩，她笑得灿烂如花，而在女孩的周围是一群小人在围着她起舞。
“小雨姐姐，我们最喜欢听你唱歌了，现在你要走了，但是我们会永远陪着你的。”
说完，孩子们像是事先准备好的，手拉手围成一个圈，把榕树，小雨，还有阿丙团团围住，
他们唱了那首小雨最喜欢的歌谣。
孩子们的歌声在空中回荡着，几只乌鸦飞过，发出几声叫声。
气氛被渲染得很凝重，每个人都哭了。
天还是阴沉着，绵绵细雨更像是在给小雨举行一个真正的追悼会。
关呦呦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短暂而真实的梦。
没有人打伞，大家结伴走回了孤儿院。
离开的时候，只听见有人正在对电话里的人说：“不会再下雨啦，天都快晴了。”
……
人群散掉之后，关呦呦竟然看到了林婉仪。
在她的记忆力，自己的母亲是绝对不会参加一个关家佣人的葬礼的。
但是，此刻，关呦呦看到的林婉仪却是满脸憔悴，她的脸上依然妆容精致，但也遮挡不了她悲伤的表情。
关呦呦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妈妈，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她是我从这里带回关家的，我有责任来送她最后一程。”
关呦呦被林婉仪的说辞给说服了。
原来，妈妈对小雨也是有感情的啊。
她抱住了林婉仪，把她的下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嘴里细声说道：“谢谢您来参加小雨的葬礼，她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小雨开不开心，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但被琐事缠身，现在才刚赶来的陆聿铭，看到这一幕，却是很不开心的。
他鄙夷林婉仪这个女人丑恶的嘴脸，但又不便在关呦呦面前揭穿她。
走近雨中抱在一起的二人。
陆聿铭撑着伞，霸道地将关呦呦拉到自己的怀里。
“你怎么来了？”关呦呦看着陆聿铭的侧脸，语气里透露着惊喜。
“关夫人都来了，我怎么能不来呢？”陆聿铭面对着林婉仪，语气里带着嘲讽。
“陆少怎么能这样说呢，我来是应该的。”林婉仪依然端着架子。
“确实是应该的，不然大概会睡不着觉吧。”
关呦呦不明白陆聿铭的话里有话，她只看到林婉仪听到这话，脸色突然就变得煞白了，她还以为那是因为淋了雨，赶紧扶着林婉仪就朝屋子走去。
……
走到孤儿院的时候，关呦呦发现姐姐竟然也来了。
关琪琪大病还没有好，本就不便下床，今天竟然来参加了她一向不待见的小雨的葬礼。要不是天下着雨，她身子弱不能淋雨，大概刚刚就和林婉仪一起到榕树下去了吧。
关呦呦觉得奇怪极了。
她想到姐姐在被抢救的时候对着自己说的那番话。姐姐诚心诚意地对自己道歉，如果说那时候她是为了姐姐的生命着想，才原谅的她。那么现在，她已经彻彻底底原谅了这对母女。
陆聿铭隐忍地注视着三人。
他不愿意告诉呦呦真相，但也不愿意看着她继续被她们俩蒙蔽。
陆聿铭很是矛盾。但看到关呦呦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少有的微笑，他还是咬咬牙，决定隐瞒住真相。
……
“呦呦，你说我的孩子，是不是也应该举办一场葬礼？”关琪琪问关呦呦，她的脸上溢满悲伤。
“姐姐，你快别说了，宝宝他没有死，只是暂时回到了天堂。等到以后你和江少结婚了，他就还会回来的。”关呦呦安慰地说。
‘江少。孩子没有了，江少还会愿意娶我吗？’关琪琪陷入沉思。
可是她把关家的股份都转给江浩然了啊，这件事她还没有告诉妈妈，要是到时候江浩然不愿意娶她了，她还丢了股份，那可怎么办啊，岂不是要再次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关琪琪想得出神，脑海里又习惯性地冒出来一些坏点子。
直到关呦呦把她摇醒，她这才回过神来。
看着关呦呦天真而单纯的脸，她竟然开始想，自己为什么要争抢这些东西，为什么要把大家都伤得如此遍体鳞伤？刚刚冒出来的念头，此时就已被她打消了。
……
那天，关呦呦忙到很晚，她一会儿要迎送宾客，一会儿照顾失落的孩子们，一会儿还要安慰阿丙。
孩子们好安抚，哭哭闹闹的，累了也就睡了。
但是阿丙呢，他一直坐在榕树下，疯狂地弹着那把尤克里里。直到琴弦断了，他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接着用力地弹着，直到全部的琴弦都已经断掉，再也发不出声音，他这才感受到手指的疼痛。
之后，他突然又发疯似的把坏掉的尤克里里拼命的砸向身后的树干，直到琴身被砸碎，他这才停了下来。
整整一天。
不茶不饭，不言不语。
关呦呦几次三番担心他的身体出什么状况，一度想要拉他回来，却都被陆聿铭制止了。
他说：“给他点空间，让他自己消化吧。”
关呦呦听了他的话，可是天色一晚，他还是担心地跑过去查看。
人竟然已经不在了。
关呦呦着急地向四处张望，他一个盲人这时候能去哪儿呢？关呦呦没有意识到白天和黑夜对盲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一阵阴风吹过，关呦呦只觉得自己的头顶透着寒气。
她刚要抬头看，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眼睛。
陆聿铭从她的背后抱住她娇小的身体，“别看！”
阿丙在小雨墓前的那颗大榕树上上吊了。
他的死相很狰狞，舌头伸出来很长，脸色铁青，很是吓人。
人们把他放下来的时候，竟费了好大的功夫，没有人知道他一个盲人是怎么自己爬上去的。
有人说阿丙疯了，有人说这是小雨在招他去陪她。但是，关呦呦却是很长时间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做，明明在得知小雨死讯后的几天里，他虽然伤心，但也表现得很平静。可为什么就是在葬礼当天，却会突然如此发疯，在最后走上自杀这条绝路呢？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
阿丙本想要在小雨的葬礼上复述那封小雨写给他的信，为了背下来，他找人帮他读了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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