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第十章【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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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眠吃力地从地上站起来。

    她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见狐主夫人就直接摔在地上,面颊涨得通红,连忙甩甩毛抬起头,谁知她刚抬起头,就瞧见对方正诧异地望着她。

    “嗷?”

    云眠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把额头瞌红了,不自觉地歪了一下头,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狐主夫人。

    “你”

    狐主夫人望着她额间的红印,吃惊未散,下意识地伸出手,在云眠的眉心摸了一下。

    云眠见狐主夫人的手向自己伸来,不禁闭上眼“呜”了一声,感到对方温暖的指尖擦过她的额心,接着,只听狐主夫人问道:“你这枚红印是天生的吗?”

    “嗷呜?”

    云眠没料到狐主夫人会问这个,自然地竖起耳朵往自己额头上看。

    她额间这枚胎记,的确从出生时便有,但云眠自己平时看不到,便不多在意它是从哪里来的。

    她小心翼翼地瞧狐主夫人,见面前的妇人优雅端丽,神情不似生气的模样,便老实回答:“我也不大清楚,不过从我有意识起就有了,应当是的”

    狐主夫人问:“你可否化成人形给我看看?”

    这当然没什么问题,云眠点了点头。

    狐主夫人一阵恍然,这时才意识到她盯着人家孩子太久,慌忙回过神来,说:“在这里说话不像样子,你先随我过来,我们到里屋谈吧。”

    说着,她便亲自领着云眠往殿内走去,云眠赶紧跟上。

    这世间竟真有这样的事吗?

    片刻之后,狐主夫人与云眠对坐在客室中,她望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半晌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女孩子正与闻庭一般年纪,十三四岁的豆蔻年华。她皮肤雪白,五官标致,素衣不掩芳华,一双杏眸清澈干净,坐在那里似是有些无措,即便在美人如云的狐族中也称得上十分漂亮,无疑那种足以引起旁人注意的长相从狐主夫人的角度望去,正巧能看到她额间那抹鲜艳的灼红。

    这抹红色形状似花,花瓣共分三叶,恰似半朵红莲。

    闻庭额间红印亦是这般形状,可以说是侧看的一朵莲花,亦可以说是正看的半朵。自己生养长大的儿子,狐主夫人自然熟悉他的样子,而眼前的女子额间这枚印与他生得一般无二不说,若凑在一处,竟是正好能拼成一朵完整的红莲!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狐主夫人着实难掩吃惊。

    天生红莲本就罕见,一朵已是难得,居然还能生出一对的!真是闻所未闻c见所未见!难不成这世间真有所谓的天生一对吗?!

    狐主夫人惊讶得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云眠却被她望得有些不安,忍不住开口道:“狐主娘娘”

    狐主夫人这才反应过来,饶是她原先还不解为何儿子会选云眠为妻,这会儿担忧也都散了。狐主夫人面上露出些喜色,和蔼地说:“可是吓到你了?听说前段时间你们书塾里已经开始授课,刚刚开始修炼你可还觉得习惯?”

    “习惯的。”

    云眠赶紧回答。

    “说来”

    狐主夫人话语微微一顿。

    “我听说你至今为止其实还未见过少主,这可是真的?”

    云眠一怔,听狐主夫人这般直白地问起,白皙的脸上浮出几分薄红。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应道:“嗯。”

    狐主夫人在心中一叹,无奈地摇了摇头,直道少年心思果真善变难猜,庭儿功课样样拔尖,却一点都不会谈恋爱。他没见过几次便选了眼前这只小白狐作未婚妻,可见是一见钟情十分喜欢了,偏生却一直没让对方见过自己反而让人家女儿家受惊慌乱,这可如何能行?

    狐主夫人也未想太多,只当闻庭是未经情爱,头一回到底有些害羞。她是喜欢女儿的性子,看云眠这般模样,料想她被狐官带来时只怕一点心理准备都无c慌乱得很,心便不自觉地软了。

    狐主夫人怜惜道:“其实择少主夫人一事,原先是不必这么早的,你们本还可以有些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庭儿历劫在即,这才赶了些。原本定下人选时候,还该禀告上天大道,大办仪式,但眼下他历劫就在这两日,怕也来不及了,实在委屈了你我今日叫你来,除了见见你之外,亦是想给你这个。”

    说着,狐主夫人从袖中取出一块早就准备好的玉佩,放到云眠手中。

    云眠其实对状况还不甚清楚,连忙怔怔接过。

    狐主夫人和蔼地说:“青丘的修行教导方式皆是天道所择,历代神狐共同摸索而得,我等无意改变,故暂时还不能接你到宫中生活。正式的定婚大礼还要等少主归来再说,这便是你为我狐宫中人的信物,若有事要出入狐宫也可使用,你且收下。”

    云眠当然知是重要之物,赶忙点点头,郑重地收起来。

    这时,只听狐主夫人问她道:“说起来距离他下凡历劫的日子也不远了,今日难得,你可想见一下少主?”

    云眠当即怔住,下意识地问:“可以吗?”

    云眠问完,当即便有些羞窘。

    “当然是可以的。”

    狐主夫人却端庄一笑,缓缓起身,道:“你随我来。”

    云眠闻言,立即起身,慌张地跟着狐主夫人一路走。

    狐主夫人走得飞快,直到走到另一个宫殿里才慢下来。宫殿里有许多屋子,她进了其中一个像是书房的地方,云眠不曾见过这般光景,看着满屋子的书惊叹不已。然而这时,狐主夫人却在其中一个门前停下。

    这严格来说并非一扇严实的门,而是内室与外室之隔,中间用两道朦胧的纱帘和珠帘分隔两边。

    云眠其实直到这个时候,脑袋都还有些晕晕的。她被选为少主夫人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但又不知道这个职务具体要干什么,只晓得这个职位只能由女子担任,似乎日后和少主侍读一般要与少主一起读书,还要和少主成婚,与少主之间的关系会比寻常还要亲密。

    因此走到这里,云眠既是迷惑却又有些紧张。

    狐主夫人在门前顿了顿,但并未直接闯进去,而是在屏障边敲了敲木框,唤道:“庭儿。”

    纱帐后有人影一晃,似是少年之姿。云眠不自觉地踮起脚来,好奇地隔着珠帘往里看去。

    闻庭正在书房内间温习先生的功课,顺便做些下凡的准备,听到娘的声音在账外响起,便下意识地抬起头,谁知第一眼看到倒不是狐主夫人,而是一个好奇地朝里张望的女孩子。

    闻庭一愣,明知对方隔着帘子瞧不清自己,却还是登时红了脸,不自觉地扭过脸去。

    云眠在外探来探去看不清楚,不免泄气。

    闻庭却是看得清楚的,他生来有九尾,修炼又认真,只刚刚一眼就看清了云眠的样子。

    他之前从未清楚看过云眠的模样,更不要说人形,但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娘又忽然另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来见他,闻庭哪里能猜不到是怎么回事?尽管当初他并非是那个意思,但想到是她是他自己挑来的妻子,闻庭还是顿时窘迫起来,根本不敢多看,慌忙移开视线。

    闻庭在纱帐后故作镇定不知的样子,良久才开口回应道:“娘”

    听到里面出声,云眠立即竖起耳朵,继续好奇地往里张望。

    狐主夫人说:“我带眠儿来看你了,你可愿意出来说说话?”

    闻庭只感到帘外有一道干净的c属于女孩子的视线直直地烧在他脸上,他局促地不敢往外看。但一听她们要见他,闻庭一慌,急忙道:“算c算了”

    云眠仔仔细细地听着屋内传出的每个字,听少主不愿出来见她,便是一愣。

    狐主夫人亦是意外:“可是眠儿难得来一趟,一会儿就要回东山去了,你近日就要历劫,现在若是不出来见她,可能就要见不到了呀?”

    “我”

    闻庭慌乱,他也知自己不该如此,但看狐主夫人有撩开帘子进去之势,急忙说:“别进来!我我咳”

    闻庭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喉咙沙哑地道:“娘,我好似有些感了风寒,身体不适我怕过给你们,你们莫要太靠近了”

    “你可有事?!”

    这下换作狐主夫人一惊:“你可是昨夜又在晚上练剑了?还好吗?可还能撑住?”

    闻庭这时仍能感到帘外的女孩子望着他的目光,面上早已烧红,口中却还尽量正常地道:“还好。我已去见过医官了,医官说需要休息两三日,尽量不要经风见人。娘,你不要担心,只暂时不要进来。我将先生今日的功课看完,就去歇息了。”

    “那好。”狐主夫人急道,“你书快不要看了,先去休息吧。”

    “无妨,我还差两行,看完就行。”

    闻庭回答,但他想想,终是忍不住又往外瞧了一眼。

    云眠听到里面的咳嗽声,又听闻庭声音沙哑,不疑有他,此时目光早已从好奇转为担心,在狐主夫人身边担忧地望着里面。

    闻庭只与她对视一眼,就慌张地移开,思索片刻,说:“娘,我暂时不能出去,你替我在那对一套的玉佩中择一块给她”

    “我已经给了。”

    狐主夫人困惑地道。

    闻庭脸上更红了,没想到娘与他想得一样。他想了老半天,但是外面有人一直望着他,闻庭忽然变得不知该怎么思考,沉默许久,终是道:“那c那便没什么事了你们要不还是回去吧?”

    狐主夫人无法,闻庭年纪虽小,但素来踏实可靠,她向来是不怀疑他的话的。

    狐主夫人担心孩子,但此时云眠还在身边,她也没法抛下云眠不管进去看闻庭,只得道:“那好,你先休息,娘一会儿再来看你。”

    “嗯。”

    闻庭声音平静地应道。

    说着,布帘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狐主夫人带着云眠走了。

    直到狐主夫人和云眠完全离开书房,今日过来帮忙看少主功课的狐七才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满脸镇静地长久握着笔一字未动的少主,还有他红得跟煮熟的虾米似的脸色。

    闻庭早在云眠看他时就不自觉地用左手搁在鼻梁边作遮掩,但通红的面颊哪里遮掩得住,他睫毛垂下,在眼睑低打下一片阴影。感到狐七的视线,他有些懊悔地单手遮住眼睛,别开脸道:“别看我。”

    就是这个少主之前还一本正经地跟他解释自己选未婚妻无关情爱。

    狐七望着他再红一点就能从九尾白狐变成九尾红狐的面色,觉得自己是太天真了才会真情实感地相信这种最口是心非年纪的男孩子。

    不过少主素来沉稳,难得能从他脸上看到这么符合年纪的表情,狐七稀奇地道:“您为什么不出去看看?狐主夫人和仙子,都是难得过来一趟。夫人说得不错,您历劫就在这几日了,短期内未必还有机会相见我看少主夫人离开之前,还一直望着您呢。”

    闻庭当然能感到云眠始终担心地望着他的视线,那道目光一直到她完全离开书房才彻底消失。

    闻庭一顿,声音稳重了许多,道:“还是罢了。”

    他眼眸微垂,道:“正如我先前对你说的,我马上就要走了,既然不一定能回来,还留下不必要的留恋做什么?若是我没回来,见过的和没见过的人终究是不同的”

    闻庭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已有些听不清楚。

    狐七见他眸色渐沉,一怔,也无心在调侃。不久,他见少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重新提笔书写,也赶紧反应过来,在一旁帮着研磨。

    另一边,狐主夫人送云眠到了狐宫门口,语气仍是歉意:“对不起呀,明明是我主动带你过去的,庭儿他今日”

    云眠没有见到少主的面,心中自是有些失望,但她也听到了刚才的情形,隐约的失望都被担忧盖住。她知狐主夫人一片慈母心,看她面有焦虑思忧之色,忙道:“没关系的夫人,您先回去吧,我到这里就可以了。”

    狐宫外已有狐官备好车驾,正耐心地在一旁等着。

    狐主夫人的确担心闻庭,听云眠这么说也不推辞,点头说:“那我回去了,你一路小心。”

    话完,她便匆匆回狐宫去。

    云眠望着狐主夫人的背影消失,亦登上马车离开。她回去时比来时习惯些了,但因想着少主的样子,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她没看到少主,反而比看到了更加在意,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只能模糊地记起一道坐在珠帘纱帐后的身影。

    他好像穿了青色的衣服,看起来是同样的年纪,虽然是坐着的,但好像比她高一些

    云眠正思量着,忽然一愣。

    她想起小月说过,少主不知道这世间有这么多女孩子存在,她们离少主这般远,亦不知道少主的名字。

    云眠只晓得少主便是少主,不曾往深处想过,因此刚刚那一会儿,竟是忘了问狐主夫人少主叫什么名字。狐主夫人好像唤了几次少主的小名,但她说得太自然,云眠听得不算太清楚,觉得发音好似有点像“亭儿”,只是也不知道是“庭儿”“行儿”还是“经儿”?

    云眠想了半天,终究确定不下来,再说就算想起发音,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字。她歪了歪脑袋,终是放弃,往垫子上趴了趴。

    这个时候,狐主夫人已匆忙赶回了书房。

    闻庭其实是不善说谎的,见狐主夫人回来,自知不能真骗她,虽有些尴尬,却没有再拦,只唤道:“娘”

    狐主夫人见他没什么事地坐在那里,不由呆住。

    闻庭亦是羞愧,但还是硬着头皮将情况大致讲了下,省了那些会令狐主夫人担心的话未说,只说他怕见过面反而会令云眠担心,这才避而不见。

    狐主夫人听完已是愣愣,她同狐七一般,未想到闻庭小小年纪想得这般周全,良久,倒是没有生气,只松了口气道:“没有生病就好你可莫要再吓娘了。你如今大劫在即,生病不是小事,娘担心你”

    “对不起,娘。”闻庭歉意地道,“今日事出紧急,若有下次,我定会实现与你商量。”

    狐主夫人点点头,想了想,她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来,交给闻庭,道:“说来,你还没看过她先前考试的答卷吧?你今日未见她的面,不如先看看这个。”

    闻庭微怔,他当初选云眠为未婚妻只是想护她几年,自是定下来就没再看其他,见狐主夫人拿出这个,倒是惊讶。

    他静静接过,等看到上面写的“政论”,亦是不禁抿唇浅笑。

    上面的小图画得极为仔细认真,图画这般复杂,墨迹却很干净,若是文字,定然工整。

    闻庭也不知这是种什么感觉,只觉得有羽毛似的东西在他胸口微微一拂,痒痒的,却很舒服。

    他说:“她画得很好看。”

    “的确如此。”

    狐主夫人笑着说:“还有她额间的红印,也正好是与你一对的,你当初是不是因为看到这个”

    闻庭望着云眠写的字,倒没怎么将狐主夫人的话听进去。他不自觉地抬手去摸云眠画得符号,指尖划过墨迹,正要微笑,忽而觉得胸口狠狠一痛,汗水刹那就下来了,里衣后背直接就被冷汗浸透。

    闻庭顿时痛苦地捂住胸口,觉得沉重万分,他吃力地道:“娘”

    “庭儿!”

    狐主夫人一惊,赶紧上前查看,可一碰到闻庭她就惊了,闻庭浑身上下的灵气仙力都是颤动,气势可怕。她脱口道:“是破境之兆!”

    闻庭已隐约感到这是自己劫数将至,他想说一两句话安抚娘亲,可浑身骨头仿佛拆开重构,他痛得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闻庭费劲地将手中的东西都松开,一把推开面前的桌案,弓起身体,吃痛地倒在地上

    这一夜,青丘漫山忽然下了一夜的暴雨。

    第二日清晨雨是停了,但气候却变了脸色,一夜之间秋日忽止,寒冬降临。

    云眠从她的狐狸洞里出来的时候,冷得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今日按照原定的计划,她是要去狐宫见主位狐官的,辰时还很早,但她不得不在寒冷的空气中跑到山顶狐宫。

    主位狐官依旧是那张冷冰冰的脸。

    他一丝不苟地叮嘱道:“你们四人日后会常伴少主身边,尤其是云眠仙子,势必会一生相随。尽管这三年你们还要同原来一般在当地书塾学习,但请时刻谨记你们已是狐宫的入室弟子,要在其他人面前以身作则,莫要辜负狐主大人和狐主娘娘对你们的期待。”

    “入室弟子与旁的不同,陪同少主听读更是少有的机会。每年入选狐宫入室弟子的不过五十人耳,你们提前三年定下身份,既是机缘,亦是考验。切记不可掉以轻心,若是因为肯定能入狐宫而从此不思进取,不仅会令你们自己蒙羞,狐宫亦会重新考虑你们的资质。”

    “接下来数年,请你们务必勤苦努力,潜心修行。”

    主位狐官说得一板一眼,都是些大家早就猜到的话,曦元听得不以为然,中途打了好几个哈欠,青阳和文禾也都昏昏欲睡,只在狐官说可能会取消资质时清醒了下,接着又没精打采起来。

    只有云眠一个人一直紧张地叼着笔,费劲地将狐官说的话都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

    云眠写这些小字符其实挺费劲的,且狐官语速平稳,根本没有停下来等她的意思,等狐官终于说完,她身上已出了一层薄汗。

    主位狐官目光淡淡地往她写得东西上瞥了一眼,继而嫌弃地道:“还有云眠仙子,请你务必尽快学会书写。你未来要为少主夫人,便是多年后的青丘狐主娘娘,若是一直这般,如何能跟得上少主的课业?这一次入选少主侍读的人里,没有到现在还不会书写的。”

    云眠“嗷”了一声,她本来是自己随便记记,符号都画得很小了,乍一看看不清的,没想到主位狐官居然这么仔细盯着看,顿时羞得满面通红,赶紧将纸往自己这里收收,恨不得整只狐狸趴上去毁尸灭迹。

    三狐原本都打着瞌睡,听到主位狐官教训云眠,忽然都精神了,纷纷习惯性地窃笑起来。

    谁知主位狐官冷眸一扫,道:“你们笑什么?青阳和文禾你们两人不过是少主择出的最后两名,尤其是青阳,政论卷上全是错别字,两行里就起码有一个字写错!你有什么资格笑的?”

    骂到自己人头上了,三只狐狸顿时熄了气焰,尤其是青阳,羞得恨不得当场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而且云眠好歹还有个“仙子”的尊称呢,他们就直接直呼其名了。

    主位狐官教训完,眸光一顿,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云眠,只见她真的已经害羞地趴在自己写的笔记上了。小狐狸蹲在纸上大小倒是正好,她不敢看他,只在他开口时又偷偷摸摸地叼着笔往上记小符号。

    狐官的视线移开,最后叮嘱了几句,便挥挥袖子让他们离开。

    曦元其实还是很想找云眠麻烦,但有狐官这么双仿佛带冰的眸子盯着,他只好硬生生地憋着,眼睁睁看着云眠叼着她的笔记纸往外跑,跑几步回头看一眼,见狐官是真的不会拦她,才一下撒开腿跑得老远。

    文禾其实也一直在关注云眠,见她离开,又担忧地看向曦元,但想想狐官在场,终究咽了下去,暂时没有说话。

    却说云眠这边,她当然认得出曦元他们三个就是之前在东仙宫找她麻烦的狐狸,尤其是曦元,几乎一有机会就狠狠瞪她。

    以前的事情云眠不记得了,不知道曦元为什么这么讨厌她,还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上次泼了他一把沙。

    于是云眠一刻不敢停地跑回自己洞内,但回到洞中确认安全之后,她反倒不在意曦元的事了,而是将刚才记下的主位狐官说的话翻出来看,反反复复读了两遍。

    主位狐官说得严重,而且人人都告诉她成为少主夫人是难得机会,云眠不知自己何德何能得来的入选,因此比旁人还要来得慌乱。

    她着急地在洞中转来转去,为了静心练了两遍术法,终究静不下来。

    她想找人商量,但是想来想去居然找不到人小月今天大约是不会陪她玩的,小月朋友很多,和每个人玩的时间都有规律,再说她其实还不知道小月住在哪里。

    云眠沮丧地趴在地上,耳朵垂了下来。

    狐狸洞静悄悄的,安静得令人害怕。

    最终一夜惊慌。

    云眠这一晚睡得很不安稳,外面大风刮得生响,她做了些不舒服的噩梦,在梦里一边“呜呜”乱叫,一边四只爪子慌张地动来动去扑腾,结果这样没能真的跑掉,倒是让她醒来以后累得不行。

    次日天明,从外头照进狐狸洞的光比平时还要亮些,云眠被照醒了,疲倦地睁开眼睛醒来。

    她跟往常一样跑到洞外,这才发现昨晚不是大风下雨,而是下了场大雪。一夜之间,整个山头银装素裹,大地山树尽数在包裹在晶莹的雪中。

    云眠一愣,继而立刻高兴起来,身上的疲倦仿佛一扫而空。她是白狐,自然是喜欢利于她隐藏的雪的,顿时高兴地在雪地上嗷嗷乱跳,她欢快在雪上又蹦又跳,留下一大串小脚印。

    云眠一只狐狸自娱自乐地跳了好一会儿,正要高兴地回洞里拿点东西吃再出来,谁知正跑着,忽然觉得自己踩到了什么。她被绊了一下,下意识地回过头,接着便是一怔。

    雪地中,正冒着一条雪白的狐狸尾巴。

    云眠一惊,赶紧跑过去刨了起来。她刨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将埋在里面的东西刨出来,但等看清那是什么,她更吃惊了。

    荧荧雪地之间,一只与她年纪相仿的白狐狸,正静静地躺在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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